《上位》 第1页 [现代情感] 《上位》作者:糖橘喝多【完结】 文案: 一次访谈节目,主持人冒险问出了,大家想知道却不敢问的问题: “江总,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江漓非但不生气,反而配合地回答:“标准是完美,因为我是完美的,我值得拥有一位完美的情人。” 众人听了都愈发地觉得她高不可攀,但—— 周清让听了却愈发地狂妄,回家就把她压在了镜子上。 “听说你觉得我很完美?” -“唔。” “怎么又在外人面前夸我完美。” -“嘤。” “矜持一点。” -“呜。” 【阅读提示】 0.男主是身不在娱乐圈,全球美人榜始终有姓名的小狼狗总裁。女主是不撩则已一撩勾魂的妖艷贱/货。 1.女主比男主成熟,姐弟恋,其实都不完美。 2.前期女主撩,后面男主反压;故事内含狗血豪门恩怨,自行避雷哦。 3.大概是个霸道女总裁爱上隔壁送外卖的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漓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崭新的跑车,还没开过几次,就被一辆来路不明的电瓶车给撞上了。 江漓坐在主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长嘆一口气。她倒不是心疼修车费,只无奈她要为这小事故赔上不少时间。等交警、走保险流程、送去维修,她没那么多精力。 “坏了。”何谣君原本是想跟江漓去聚会上喝点酒,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好心情全毁了。 江漓也不生气,默默解开安全带下车。 周清让忍着身上的痛,扶起摔倒的电瓶车,看到凹陷的车尾和撞得斑驳的漆面,绝望而麻木地站在原地。 周围人发觉崭新的豪车被一送外卖的撞了,纷纷幸灾乐祸凑上前看热闹。 其中不乏好事的小年轻,看跑车主人是个难得一遇的美人,摇下车窗打趣说:“嘿哥们儿,够厉害啊,专挑贵的撞,你刚刚应该朝我这辆车撞嘛,不至于现在这么惨啊。” 可惜他的俏皮话没能逗笑江漓,她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不屑给。 有懂点门道的路人,瞧了瞧江漓的车牌号和挡风玻璃右上角上贴的陌生标籤,明白这位车主是招惹不起的,心想还是不要看这场热闹。 周清让穿的是外卖公司的制服,右脸和手臂擦出一大片血迹和泥污。他撑住电瓶车,知道这事完全是自己的过失,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会赔给你的。” 态度诚恳,语气很坚决,像是要负责任到底的样子。 江漓就从容地站着,从头到脚把周清让打量个遍,发现这少年意外的好看。 “喝酒了?” 少年摇头,“没有。” “是故意撞的?” 江漓听过朋友用撞车来搭讪,保不齐他也想用这招,所以才这样问。 少年先是愣了一下,再继续摇头。 “看见豪车不知道要躲?” 她骂他蠢,这种车稍微磕磕碰碰补漆面就要花上六位数,普通司机为防止麻烦一般都会避开豪车,省得出点意外要赔个倾家荡产。江漓说话时浑身都透着高傲的劲儿,利落爽快,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不过这种凌厉不会惹人生厌,反而是让人仰慕。 周清让嗫嚅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今天发着低烧,头昏脑涨的,电瓶车不听使唤,不知怎么就撞上了。 “行了,就这样吧。”对方根本赔不起修车费,江漓自认倒霉,就这么结束。 “请等等,”周清让把车停好,急忙跑上前拦住江漓,把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交到她手上,执意说,“我一定会赔给你的,这是我的证件,抵押在你这里,我先去......把这份外卖送了。” 江漓探究地凝视他,想找到点破绽,目光在他身上绕啊绕的,很是磨人。 周清让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始终用真诚的目光回应,不掺杂念。 沉默了几秒,她轻轻勾唇说“好”,收走他的身份证,递一张名片给周清让。 周清让双手接过名片,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等到江漓不耐烦了才骑车去工作,事情就告一段落。 而看客却不满意,既没看到富人破口大骂,又没看到穷鬼撒泼求饶,一点都不痛快。 何谣君刚才一直没插话,上车后才开口,“你这车才开几回啊,就被人撞了,真噁心人。” “反正可以走保险。”原计划不变,江漓还是把车往餐厅开。 “你这撞了车,明年保险费不知道要涨多少,钱多也别吃亏啊。”何谣君心里不平衡,“你不会就这么饶过那小男生?” “算了吧,总不能让人卖房来赔我,别人辛苦,我也嫌麻烦,不想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何谣君就更来气,“卖房来赔你?你看他像是在这儿有房的人吗?他买得起吗?” “那不就对了。” “话说回来,那小孩还挺好看的,很有少年气,你要不介绍给你弟,他外貌不比那些明星差,送去拍戏,到时候再让他还钱。”
第2页 “我没那个闲心。”江漓想起少年直视她时果敢坚毅的眼神,面前的灯火车流满城星光都要沦为陪衬。 “那只能这样了。”何谣君的确不是真的心疼这些小钱,只是吃了亏心里不爽,骂几句之后气也全消了。 “嗯。” “不对!”何谣君忽然反应过来,抓住把柄沖她要解释,“你要真是想放过他,那你还留他的证件做什么?你这是恻隐心还是好色心啊?” 江漓没答话。 “你要真这么打算,也挺好的,平时无聊找个人陪陪你。” 反正这种事情在他们圈子里,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何谣君一个人越说越离谱,“这样真的不错,他应该才步入社会不久,白纸一张,不如你照着自己的心意调教,当解闷儿呗。” “我不缺男人。” 这是实话,也是谎话。 “那就好。” 玩笑归玩笑,何谣君是由衷地希望她不再委屈自己。 周清让准时把外卖送到,急匆匆地赶回出租屋,简单地处清理身上的伤口。囫囵吞下几粒感冒药后,他疲倦地倒在床上,拿出江漓的名片反覆端详。名片上只有她的名字与各种联繫方式,连个头衔都没有,简洁得不像话。 周清让斟字酌句给她发了条简讯,想要商量下午的事。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巨额的赔偿,从来没有萌生过要逃的想法。 今晚江漓玩得还算尽兴,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叙旧,很惬意。唯一煞风景的是,她的手机从九点开始就一直震动,根本甩不掉。她已经拒听很多通来电,最后终于禁不起电话轰炸,向母亲的毅力认输。 “失陪一下。” 江漓知会大家一声,走到洗手间去接电话。 “阿漓,在哪儿呢?不方便接电话?” 亲切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拨出的电话被挂断这么多次,沈歆依旧能耐心地跟女儿说话。 “妈,有事吗?” “你的好妹妹,已经开始显怀了,我和宋太太商量过了,意思是要你妹妹生下儿子才能嫁进宋家,你爸气得不轻,只不过他理亏,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儿你怎么看。” 沈歆语速缓慢,话里话外带着刀,刀刀都刺在江漓心上。 江漓教养极佳,除了唿吸幅度加重和脸色阴沉,并没有其他失态的举动。 沈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覆,扬声对手机唿了一声:“阿漓!” 已经是在逼迫她表态。 江漓摸到包里一张硬硬的卡片,一时没想起来是什么东西,随意地捏在手里,回答说:“她既然已经显怀,就不适合待在家里,让人包下一间四季的套房,立刻让她搬进去。” 听到这,沈歆终于笑了,“这才是我的女儿,江玥这样对你,这才是她该受的。” 奢侈酒店租金不菲,住着够气派,只是长居酒店不是一件风光事。许多嫁不进豪门的情妇,就寄生在金主安排的客房里,不配拥有名份和正式的居所。 江漓让一个孕妇去住酒店,摆明了是送人去受白眼,时刻提醒她卑微的身份,让她看清楚自己有多不知廉耻。 “嗯。”江漓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那我去安排了,你也要记得抽空回家来看看我们,爷爷天天都在盼你。” “好。” 江漓放下手机,周清让的身份证已经被捏断,折成了两块儿。周清让那张脸好看得没有瑕疵,证件照上的他依旧五官硬朗,清俊出众。 再一看出生日期。 他才二十岁。 穷得一无所有。 “可怜。”她把它收进包里。 江漓回到餐桌上,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艷,很快就加入大家的讨论。 大家都以为她很开心。 …… 江漓第二天把修车的事交由秘书去处理,闲下来之后才有心情回周清让简讯。 周清让比江漓还要着急,又怕会打扰到她,这两天过得异常煎熬。 江漓就约他在办公室里见面,把琐事都解决掉。 周清让送了半年外卖,熟悉城市里的大多数地方,很快就赶到金融街,跟着引路的秘书走进办公室。 这里是最繁华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界,江漓独享一间宽敞的办公室,旁人足以从各种细节中看出她的地位。 “坐吧。” 江漓放下手里的资料,叫周清让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江小姐。” “很抱歉。”江漓把折断的身份证推到他面前,“我没能保管好你的证件。” 周清让有些疑惑,但没表现出来,“没关系,补办一张就好。” “嗯。”江漓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既然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你也不用赔我,你走吧。” “这不行。” “保险公司会承担修车费用,我也没什么损失。” 助理敲了敲门,轻声提醒江漓会议时间到了。 “我马上要开会了,你请自便吧,别忘了拿走你的证件。” 江漓拿起笔记本电脑往外走,留周清让一个人在原位傻坐着。
第3页 她的态度很明显,再纠缠下去只会显得不识抬举。周清让收好身份证,记下江漓的联繫方式,离开办公室。 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玩......谨以此文纪念逝去的修车费......纯瞎扯...... 下一篇文写这个↓希望大家多多收藏。 【文案一】 霍书亭首次在黑池赛场上亮相,立即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在赛场上的风姿势不可挡,卸下妆后模样又纯又欲。 观众看了她的舞蹈视频更是狂热,一路把她捧到了“国民初恋”的位置。 网友天天在她微博底下称唿“初恋”或是“老婆”,为她疯魔到理智全无。 付向邺看了她的微博,冷笑道: 呵呵,不好意思,她并不是什么国民初恋,也不是什么国民老婆。 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初恋,也只是我一个人的老婆。 ...... 虽然,初恋是一厢情愿,老婆只是商业联姻。 【文案二】 付向邺花了一周时间,没日没夜地为霍书亭剪辑求婚视频,出办公室时不慎被狗仔拍到。 睡眠不足让他有种颓靡的俊气,丝毫不损形象,反而引得大票粉丝心疼。 霍书亭见到照片,暗戳戳地用小号发了条微博: 他这么辛苦,当然是因为我。 跳舞跳得好,老公回家早。 跳舞跳得好,老公停不了。 直到后来付向邺发现了她的小号—— “quq老公你什么时候停啊。” “对不起,我停不了。” 第2章 江玥顺从地搬进酒店,明明知道这样的安排是在羞辱她,还是欣然答应了。 家里的佣人帮她把住所收拾妥帖,就再也没出现过。 她孤零零地住在酒店里,江家人对她不闻不问。肚子一天天地变大,瞒不过周围人的眼睛。酒店里的服务无可挑剔,有钱人长住这里不算稀奇。只是孩子的父亲一直没有现身,久而久之,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各种闲话慢慢地发酵,时不时会传到她耳里。外界没几个人知道江家还有一个小女儿,江玥在外受猜测,一点儿都不会损伤江家人的脸面。不过她觉得这都是该承受的,从不埋怨谁。每天按部就班,运动、体检、购物,一件都没落下。 柏千语跟她住在同一层,是个不知名的演员,演戏当玩票,花钱如流水,大多时候都昼伏夜出,像个游魂。她今天正巧在电梯间里撞上江玥,盯着她微隆的腹部,说:“靠,你怎么比我还惨。” “嗯?” 江玥却不觉得,很快她就可以熬出头了。 “你怀了孩子,还不能嫁进去吗?”柏千语观察了江泠一段时间,默认她的境遇跟自己相同,不避讳地说。 “很快就可以了。” 其实在江玥心里,嫁不嫁得进去也不那么重要。 柏千语为她竖起拇指,“厉害,我能去你房里坐坐吗?” 走出电梯,江玥望见房门前有一道修长的身影,放慢脚步,“我未婚夫来找我了,今天应该是不能的,改天你来吧。” …… 江漓昨晚喝得烂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susan.” 江漓叫了好几声没人答应,恍惚反应过来自己昨天给家政放了假,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公寓里。 susan休假也不忘操心,每过一段时间就给江漓打一通电话。 “susan,怎么了。” 江漓刚醒,接电话的时候懒洋洋的。 “江小姐,您现在醒了吗?冰箱里全是生鲜,没有适合您吃的东西,一会儿您想吃什么?我给您准备。”susan来中国四年,中文还显得有些蹩脚,话里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susan,你平时很幸苦,该休假的时候就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再过来了。” “不可以不吃,我给您点一份外卖吧。” “也好。”江漓嘴里叼着烟,话说得含煳。 “那就点和宴记的啦,您昨晚肯定又是去喝酒了,吃清淡点吶。” “嗯。” susan把江漓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只可惜这家餐厅没有外卖服务,她就用外卖app请人跑腿,让别人上餐厅打包好饭菜,再送到江漓家里去。 江漓起来先逐一回復工作往来的邮件,再换件露肩长裙,悠闲拿起捲髮棒做髮型。 周清让接了几单跑腿的活儿,熟练地上店取货,规划一条最省时的路线流程,一家挨一家地送外卖。最后一单是往一处高端住宅区送吃的,这单最麻烦酬劳也最高。他到了小区门口,保安仔细检查他的证件,确认无误之后才肯放他进小区。 他拎着一大袋外送,按下门铃。 门铃响起,江漓放下烧烫的捲髮棒去开门,因为着急回房间卷头髮,接过外卖说了声谢就迅速关上门,正好把周清让那句问好关在了门外。 周清让戴着头盔,隔着层透明面罩,清清楚楚看到这位顾客就是江漓,在门口守了一小会儿,慢吞吞地移动脚步回出租房复习。 揭开所有餐盒,饭菜还热腾腾的,江漓怕烫嘴,趁着晾凉的时候,给susan发了条简讯:「susan,给那个人添点小费,现在外面那么热,他跑一趟也不容易。」
第4页 susan听话照做,在app付款的时候特意给了两倍的跑路费。她了解僱主的脾气,江漓一向对别人很包容很慷慨。 几口鲜虾粥下腹,江漓的胃口都被勾了起来,吃到八分饱才放下碗筷。她听着新闻,躺在沙发上歇到六点就动身出门。 今天的饭局来的都是熟人,谈话的内容也比较轻松。 李茜从高中毕业就没再见到过江漓,有些感慨,“江漓啊,我们真的好久都没见面了,没想到咱们今天是一桌子的熟人。” 江漓脸上挂着笑,点头说:“是啊。” “诶。”李茜想起来之前听到的八卦,特地神神秘秘地问她:“听我妹说你已经跟你的学长修成正果了?天吶,听说以前他天天心甘情愿地跟在你后头,咱们学校的小女生快恨死你了。” “没有的事。”江漓眨眨眼,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听的都是过期的小道消息了。” “啊?原来不是啊,对不起啊小学妹,我自罚一杯,算是给你道歉了。” “没关系。”江漓也跟着喝一杯。 陈烨看她喝得急,劝了一句,“少喝点。” 李茜听了不服,故意挤兑陈烨,“陈总,今晚是你请我们几个吃饭,怎么你自己不喝酒啊。你不喝酒就算了,怎么只劝江漓少喝点,不劝我啊?” 冯全安笑呵呵地帮腔:“陈哥这是知道你爱喝酒,劝不住你。” 几个人相互调笑,饭桌上氛围越来越活络,生意场上的提防都被抛得远远的,各自聊起公司里的事。 “小学妹最近工作还好吧。”李茜又给自己倒一杯,“不好意思啊,我真是说的废话。” 江漓可是江家人,怎么也轮不到她担心。 “还凑合,我刚跳槽去的胜资。” “哦,这样啊,那咱们岂不是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李茜眼神幽深,听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住嘴,扯起别的话题。 不会是斗输了吧?李茜猜测。要不然江漓怎么不留在自家公司,反而甘心来一家投行工作。这些工作看起来光鲜,但是也需要看人脸色,无论如何都比不上江家的产业。 江漓答得坦然,“好啊。” 李茜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近十年,沾染上许多酒桌文化的坏习惯,尤其喜欢劝酒,一个劲儿给江漓下套,江漓装傻就顺着她的意思一直喝。 “好了,别喝了。”陈烨脸色愈发不好看,拦住江漓地酒杯,说了几句场面话,一场饭局及时收尾。 江漓酒量好,把李茜扶上车,再折回来找陈烨。 陈烨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倒是挺热情。” “你的局,我帮你照看着点儿,怎么了?” “喝那么多做什么。” “陈总今天不就是为了给我介绍熟人好做生意么,我如果业绩不好,会出丑,你知道我最怕丢人的。”江漓说得理所应当。 陈烨很郑重地叫她:“江漓。” “怎么?” “你一定要这样?。” 江漓坐在他对面,点上烟,“你有话直说吧。” “回去,别在外面自讨苦吃。” “我好好工作,怎么就是吃苦了,烨哥,你是瞧不起我,还是不食人间烟火啊?我学的这专业,就干这行,没什么错儿。” “你在这里是浪费时间。”陈烨夺过她的烟,缓缓碾灭,“你逃不过你的江家,我逃不出陈家,我们都要认命。” 江漓不以为然,“是吗?” “今天就是让你看看,让别人以为你失势,还会不会帮你。李茜一直都在试你的底线,听到点端倪就敢灌你酒。你好好想想,你引以为荣的事业到底是你自己争的,还是别人冲着你江家人的名头给的。” 江漓一晚上心不在焉,这个时候彻底清醒了。“行,我认输,我回江家举办一场轰动的婚礼,然后我的丈夫在外面安置几房老婆,我们各玩各的,我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对吗? 陈烨没说话,就看着她,听她说下去。 “你是我哥哥,陈烨,你不能向着别人。” 陈烨嘆气,把手覆在她肩上,“好,都听你的,我不逼你。这回是我做错了,你想待在哪里,就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这回轮到江漓沉默了。两个人心里藏着事,干脆都不说话,各自冷静。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陈烨走到她身旁,想扶她起来,“我送你回去。” 江漓不领情,“你先走吧,我等何谣君来接我。” 陈烨问:“司机呢?” “我给辞了,新聘的司机我不喜欢。” “你是习惯了江家的司机,那不如就让我司机……” 江漓委婉地拒绝:“不用,你司机跟了你那么多年,我抢走了多不合适。” “行,有需要再叫我。” 陈烨总是拗不过她。 * 李茜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回家立刻就向丈夫打听情况。 “延文,最近你有听到什么江家的消息吗?”
第5页 “哪个江家?” “还能是哪个,上海那个。” 董延文闻到她一身酒气,不耐烦地说:“自己不知道看新闻啊。” “哦。”李茜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那就是没出什么事儿啰?” “他们家能出什么事儿。” “哦,我今天看到江漓了,她最近在一家投行工作,我跟她说要合作,劝她喝酒,她还真喝了,我还以为她是家里出了事,不得不放下身段出来奔波呢。” “你快去洗洗,一身酒味儿。”董延文拽着她往浴室走,“江漓能有什么事,她叔叔爷爷地位稳着呢,她妈一家人也不是好惹的,倒是你,随便就敢劝人喝酒。” “哦,那说明是她今天想喝酒,听外界说江漓人脾性挺好的,她应该不会计较这些。”李茜睡进浴缸,还缠住董延文,让他陪自己聊闲话。 “他们家除了那个江若愚闹腾点儿,其他人都特低调,也就小圈子里的人认得出她,人家江漓来这儿工作,也是为了锻鍊能力,别给我惹麻烦。” 李茜被呛了几句,说话也带着火/药味。“行啊,不惹麻烦,我帮你巴结巴结她,行不?你们怎么一代比一代差呀,当年好歹你爷爷也跟人家江老爷子平起平坐。” “我他妈要是有能力会娶你吗?你清醒点,酒疯子。”董延文吼了一句,砰的一声砸上门。 第3章 何谣君来得及时,收到消息就赶往餐厅来解救江漓。 “我服了,这陈烨怎么缠这么紧,还要我来救场。” “是啊,要是他坚持要送,不让我打车回去,送到我家门口擦出火怎么办。”江漓坐上何谣君的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说话也没有顾忌,“我今晚喝了酒,可禁不起他诱惑的。” “哈哈哈哈哈,我要是陈烨,说什么都不让你走,非得办了你才放人。” “他没你这么不要脸。” 何谣君开车开得狂放,一个急剎车险些让她磕到脑袋,“喂,我帮你一个大忙,你还损我?我觉得陈烨巴不得今晚就吃掉你,你就跟他一起过日子得了,人家痴心一片呢,哈哈哈哈哈。” 江漓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即使不想跟他结婚,跟他玩一玩也行,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平时一个人住,也不嫌寂寞啊?” 江漓懒得多费唇舌,绕开这个话题,“就在我那儿休息?” “行啦,把你送到家我就回去了,还有事儿呢。” “也好。” 既然有事,她就不强留。 江漓到家门口时已经是凌晨,门外的柜子上摆着一袋糕点。她以为是susan让人送来的,顺手拿进门,哐的一声扔进垃圾桶。 反常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门前的柜子上经常会出现各种点心。这些点心虽然不算值钱,但却需要排很长的队才买得到。 susan不敢拿来吃,扔掉又浪费,每次看了都要怄气。 事情看着挺荒诞,这年头谁还玩这么老套的招数。江漓被susan气愤的模样逗笑,她安抚着说:“susan,你去查查门前的监控,把送东西的人拍下来。” susan贊同地点头,搁下手里的活儿,立刻就奔往安保处。保安领着susan去监控中心查看楼道里的监控,susan守在屏幕前,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把有可疑人物出现的画面都录下来,带回去给江漓看。 susan回家之后心情更加沉重,闷闷不乐地给江漓答覆。 “江小姐,那个人是请外卖员送的东西,没有亲自来,我们需要捉住外卖员才能问清是谁送的。” “拍下来了吗?给我看看。” susan把手机递给江漓,江漓扫了几眼,快递员戴着头盔,只能看清对方身高约摸190cm,面部特徵需要加高像素才能看清。 江漓又把点心的包装袋都检查一遍,全部完好无损。 “包装都是完好的,发——票和点心外包装的号码也都对得上,从购买时间和送货时间来看,应该是刚买好就送过来的,而且是正规外卖员送来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好像没有恶意,就是行为很无聊。” “嗯。” 其实susan这几天因为嘴馋偷吃了几个,东西确实没有问题,但是总过不了心里那道关,吃一口要忧心好几天。 聊着聊着,江漓隐约听到门外有手机声响,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推门出去。她看到有人朝电梯跑,出声喝住:“站住。” 周清让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来。” 周清让知道是在叫他,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江漓认出是周清让,扬起下巴,用命令的口吻说:“把头盔摘了。” 她当惯了领导的角色,说话总是有力度,带着压迫感。 周清让摘下头盔,猜不透她的心思,偷偷瞄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他抱着头盔,小心翼翼跟她对视,“上个月你点了一份外卖,是我送的。” 江漓回想那天的情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怎么,你觉得欠我的,想送点心来补偿?”
第6页 周清让点头。 “你也不想想,我敢不敢吃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别再送了,我不吃这些东西。” 他问:“那你想吃什么?” “……”江漓无语,之前的话似乎都是白费。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还……” 江漓靠在门边,思忖了片刻,周清让貌似还真是一副不赔钱不罢休的架势。 “你想去演戏么?” 周清让相貌绝佳,是当下小女生最痴迷的类型,随便包装一下,应该能在娱乐圈吃得开。一旦混出点名气,赚钱轻而易举,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更不会天天送点心来烦她。恰好她弟弟有娱乐公司,捧他出道也不难。 “不想。” 之前曾经有人来找他去当模特,周清让给拒绝了,他志不在此。 “那算了。” 江漓无话可说,她看他是个真诚的人,想帮他一把,奈何别人不领情。 “江小姐,我是真的想赔偿你的损失。” 江漓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抱希望地问:“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 没想到还真会开车,江漓不满意新来的司机,一连换了三个,于是她接着问: “愿不愿意来给我司机?就拿你多余的工资抵明年车险的费用。” 周清让快速在心里盘算,司机的工作还算轻松,空闲时间可以腾出来复习,这应该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他点头,“愿意。” “回去吧,之后我让我助理跟你联繫,其余的事问她就好。” 江漓松一口气,几句话打发走他,把他的联繫方式发给助理,让助理带他去体检、签合同,一切都按正常流程。后来她不放心,又嘱託让助理带周清让去挑几套衣服,毕竟司机的素养也关系到僱主的面子。 susan听得云里雾里,满脸迷茫。 “susan,”江漓打点好事情,放下手机,总算有空搭理susan,“点心是朋友送的,你想吃就吃。” “好的吶。” susan这下终于高兴了。 …… 林助理是江漓从集团带出来的人,行动力极强,领着周清让去体检、谈薪资、签合同、买衣服,严格照着以前的惯例办事,签完合同后还叮嘱一大堆注意事项,列了一长串的清单,尽快让他上岗。 周清让记牢所有的要求,从助理手上接过车钥匙和地库停车卡。他没开过这样高配置的轿车,拿到钥匙第一件事就摸索各种功能,沿路线跑了两个来回,渐渐有了点底气。 他习惯早起,第二天早上七点就把车开到江漓楼下,窝在车上专注地做数学题。 江漓下来的时候,周清让已经做完了一套模拟题。外面飘着丝丝细雨,他撑着伞走进楼道,问候一句早上好,再接她上车。他第一天上班,开车谨慎守规矩,细节也拿捏得妥当,江漓对新司机还算满意。 一路上她也不经意看了他几眼,助理给他买了几身中档品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凭空多了一种高级感,硬是穿出了高定的气质。 外表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人一点野心也没有,中看不中用。江漓这样评价,下车时还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周清让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她,说了声再见就继续复习。 江漓爱玩是爱玩,工作时间绝不懈怠。因为她是前不久空降来的胜资,资歷根本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上,大家看她的外表和年龄,都心照不宣地以为她是老闆随手安插的花瓶。公司里都是个个高学歷的精英,一开始瞧了都不服气。可没想到江漓来公司不久,就谈妥了一项艰难的投资项目,后面接触的融资项目也都是大手笔。让公司上下不得不刮目相看,小心观望,不到半年就彻底折服。 江漓白天的日程紧凑,晚上还有饭局。周清让随叫随到,几分钟就开到公司楼下,送她去约定地点。 江漓发现周清让座位旁有本书,问他:“那是什么书?” 周清让如实回答:“考研政治。” “你还在念书?” “已经毕业了。” 江漓更疑惑,“你不是才二十岁,大学毕业了?” “我中学跳级,大学读得早。” “本科在哪儿读的?” 周清让说了学校的名字,江漓压根儿没听说过。 江漓:“准备考哪儿?” “明大的计算机与技术。” 是全国最顶尖的大学里特别热门的专业,听着就难。 “你这样还不如当年不跳级,踏实读完六年中学,说不定本科就能上明大,省得现在麻烦。” “我……” 周清让家里人都期待他早点毕业找工作,当年跳级考上一所普通大学,已经很不容易。现在只能瞒着家里人,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研。之前选择兼职外卖员,也是因为送外卖工作时间灵活,工资勉强能餵饱自己。 其实刚刚话一出口,江漓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那句话,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傲慢。周清让不解释原因,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让孩子这么早出来工作,无非是因为家境不好。她从小享受的是最优质的教育条件,中学就有中科院的院士来做学校演讲,而别人还要为生计捨弃念书的机会,想来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第7页 “挺好的,现在本科生找工作也不容易。” 江漓觉得抱歉,鼓励他几句,下了车。 [姐姐,告诉你个秘密哦,我今天去医院了,医生偷偷告诉我,宝宝是个男孩。你为我高兴吗?] 江玥发了条简讯给江漓,迫不及待想看她的反应。 江家吵吵闹闹,乱成一团,江漓在吃饭的间隙里看到了消息。 好像全世界都在针对她,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周清让图省事,停在酒店停车场里等她,这一等就等了四个小时。 江漓吃饭时喝了几杯酒,出来时仍然稳稳地踩着高跟鞋,仪态优雅地走到停车场。她这些年工作再忙也没有疏于身材管理,身材纤长苗条、凹凸有致,穿着职业装有一种知性干练的美。 周清让第一天上班,整个人都绷紧了弦,开车的时候一言不发。 江漓坐在后面,脱掉堪比刑具的高跟鞋,一边揉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是本来平时就话少,还是怕我?” 周清让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听见之后还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儿。 “我不怕的。” “说会儿话吧,你随便说点儿。” 前几位司机都是本地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天南地北大事小事都能狂侃一番,以前江漓嫌司机聒噪,现在换了个闷葫芦,她还真不习惯。 他抬眼看了看反光镜,察觉出来什么,说:“江小姐是心情不好?” 一语中的,直戳要害。 江漓自认是个能藏住情绪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的素养,被他这么一问,显得自己像个矫情的小女生。 “你还是别说话了。” 她合上眼睛,想歇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坑是不可能坑的。 第4章 江玥未婚先孕,江家觉得丢人,原本的意思是想立刻让她跟宋禹安结婚,遮盖一下丑事。结果沈歆中途出来搅局,撺掇宋家等她生出男孩再结婚,婚礼因此一拖再拖。 江玥是江老爷年轻时在澳门鬼混跟伴游生的孩子,十五岁才被接回江家,在江家地位不高,家人对她的感情也不深,江夫人要给她难堪,她只能照单全收。 但是江玥现在验出怀的是男孩儿,宋家再也编不出藉口来推脱,她总算能如愿嫁进去了。 沈歆的计划都落空,特意打电话通知江漓。 “阿漓,你的妹妹怀的是个男孩,宋家现在再嫌弃她的身份,也不得不娶回家了。” 沈歆是南方人,吐字软软的,像和风细雨,总能把残忍的现实说得很温柔。 江漓答得没心没肺,“挺好的。” “挺好的?”沈歆冷笑,“江玥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女儿,光婚礼的事就够我忙的,更何况两家联姻还有很多合作的事要谈,你真的不回来帮忙? “家里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婚礼的事你要是不想操心,就交给婚庆公司。江玥自己的婚礼,也有自己的主见,让她忙去吧。” “你是真的不伤心还是在跟我演戏?”沈歆停止阴阳怪气的挖苦,撕开最后一层遮掩,“你现在就给我回来看看,你心疼这么久的好妹妹,是怎么背叛你的。当年我教你不要跟那个野种来往,你不听我的,现在宠出了个白眼狼,你高兴了?” 江漓比她释然,还能耐心开解母亲:“妈,你何必呢,心情不好躲开得了,你还硬赶着找不痛快。” “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嘴硬,江漓,这就是你当时心软该付的代价。” 江漓鼻子发酸,声音倒听不出一点波澜。“妈,我不想跟你争这个,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局了。” 沈歆的心被这话勐地戳了一下,眼眶立即红了。她拿开手机缓了一下,再哽咽着对江漓说:“好,妈妈不说了,中秋节你总得要回来看看我们吧,爷爷年纪大了,中秋节你要是还不在,他心里受不了。” “我明白。” 应付完母亲,江漓像被抽空了一样,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昏昏然地睡过去。 江漓承认,不是她天生铁石心肠,而是她实在太忙,每天要规划项目要应酬要交际,根本挤不出时间用来伤心。工作比酒还能麻痹情绪,无论她心里有多痛苦,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个镇定自如的江漓。她的骄傲,就是不把落魄的一面展露给别人。 “江总,早上好。” 李廷松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清早就把咖啡摆在了江漓的桌上,她一来就第一时间向她问好,比助理还积极。 “嗯,早上好。” 江漓没喝他的咖啡,同样也向他问好。 胜资在业界里颇具影响力,哪怕是招聘一位普通实习生,也要求应聘者有过硬的教育背景和能力,经过几轮面试,留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李廷松就是新一批实习生中的佼佼者,每天第一个到公司,遇到难题会虚心请教,没活儿还会主动找活儿干。 廖婷儿坐在位置上,跟旁边的实习生抱怨:“这巴结得也太明显了,李廷松的实习可不是江总在带吧,天天跑那么殷勤。” 杜衡猜测说:“可能是想要她的推荐信?又或许是看她漂亮,想追呢?”
第8页 “这个director才刚满27岁,那么漂亮,其实听着挺邪乎的哈。” 廖婷儿轻描淡写一句,剩下的深意全凭个人体会。 “那天我听我们vp说了,这个江总本来业务能力就不错,而且背景还很深人脉很广。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嘛,一个人的资源和人脉也是个人的本事,好几个大所虽然表面没有直说,但其实只收内推的员工了。” 廖婷儿问:“切,那个江总她哪个学校毕业的?” “别想了,她好像是藤校毕业啊,比咱俩都好,工作去吧,别闲聊了。” 来胜资实习,简直就是在简歷上镀一层金,以后工作会有更多优势。杜衡只想这份工作有始有终,安稳地拿到实习证明,生怕多嘴多舌惹到麻烦。 杜衡补充道:“其实李廷松这样做也是正常,他就是因为努力找事做,最近还能掺合到江总的项目组里去,虽然是个底层的,但是好歹也能学点东西,还能直接跟更多前辈接触。” 廖婷儿嗤一声:“你傻啊,胜资的实习生是不转正的,他们招人工作经验是硬性要求,再努力打杂也没意义,大家都一样,咱们按点到按点走就行了。” 林熙越跟顾炎磊各自拿着一沓文件走进江漓办公室,将华妆集团送来的资料放在桌上。 华妆集团是靠做古方化妆品起家,一直秉承用纯天然材料研制化妆品的理念,拥有一批固定的受众,占有不小的市场份额。近几年华妆公司很会营销造势,经常找美妆网红为他们打广告,软广告硬广告齐上阵,颳起一股崇尚復古化妆品的风潮。今年化妆集团想拓展规模,选择委託胜资作为它们的保荐机构,协助他们首次公开募股。 江漓刚接手这个ipo项目,工作刚开始还算顺利,等时间一长,问题就渐渐显现出来。 她一边翻阅资料,一边问:“你们后来又去现场调查了,怎么样?” 李廷松是顾炎磊手下的实习生,跟着顾炎磊去现场调查过,就顺势凑入华妆的ipo项目组。 “我们去了公司总部和生产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也私底下跟他们的普通员工接触过,说是这几年工厂的盈收状况不错,新招了不少工人,工资也在涨。而且前两个月,他们公司关掉了在北京周边的工厂,转到南方去了,工厂的规模扩建得更大。” 江漓抬头,这才发现新来的实习生还没走,“哦,李廷松是吧,你请坐。” 李廷松感觉得到了上司的认可,沾沾自喜地坐下。 真是初生牛犊,林熙越背对李廷松,冲着江漓坐了个嘲讽他的表情。 顾炎磊为江漓简单地介绍了华妆的财务状况,接着对她说:“这些都是我们和华妆那边沟通,初步整理出来的帐目资料,你再看看吧。” 江漓翻动着资料,皱眉说:“帐面儿看上去挺干净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还需再调查一下。” 投行要为ipo的发行尽职调查,江漓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很谨慎。曾经不少公司抱着侥倖心理,在ipo发行之前,隐瞒偷税漏税、造假盈收状况,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到最后不仅项目被毁,公司受到惩处,投行也要承担责任。 “嗯,我这边再跟律师和会计接洽一下,帐也好好查一查。”顾炎磊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但也得听从江漓的安排,“严格一点儿也好,这些公司的老闆很多人做生意,不懂这行的规矩,总拿咱们当傻子。” 江漓看出了点端倪,说:“项目被搞砸事小,要是因为造假被退市,大家都担不起这个责任,前车之鑑可不少。” “嗯。”林熙越看时间差不多,小声提醒江漓上午还有重要的日程安排。 “行了,你们先出去忙吧。”江漓说完若有深意地看顾炎磊一眼。 李廷松把这个举动瞧在眼里,顿时脑袋发蒙,傻乎乎地走了出去。 周清让按时在楼下接江漓和助理上车。 江漓上了车,对林熙越说:“约一下跟华妆的王总见个面,尽快安排。” “好的,我立刻跟他们联繫。” “这个顾炎磊也不是第一天干这一行了,怎么感觉他在这件事上这么迟钝,推一下他动一下,有问题也看不出。” 林熙越地位与普通的助理不同,一向直话直说。 “我也没有那么好煳弄,他们税收状况看着有点问题。” 江漓手肘撑在车窗边儿,抬眼一看,反光镜里清晰地映着周清让的脸。他已经极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是他的脸不允许。他在哪儿,人视线就在哪儿。 林熙越转头对江漓说:“先看看华妆的态度,重新把财务状况清算一下,这个项目说不定还有救。” 江漓觉得头疼,“或许吧。” 周清让的目光从反光镜上淡淡地掠过,瞥一眼就迅速收回眼神。 林熙越跟华妆董事长助理拨了通电话,与对方约定时间见面。华妆一听是江漓的要求,非常积极地配合。 林熙越询问江漓的意见:“江总,他们说今晚就可以,今晚你的安排正好是空着的。” “那就今晚。” ipo项目要发行公司、券商、会计、律师通力合作,哪一环都不能缺失。如果发行公司自己躲躲藏藏,隐瞒公司的真实状况,不诚恳合作,项目就根本进展不下去。公司在帐面上作假,指不定也会背着她在其他方面投机取巧,江漓一定要在事情发生之前,敲打一下他们。
第9页 第5章 华妆公司极为重视这个项目,王董事长带着公司两位重要高管和自己的儿子,早早地在雅座里等。 江漓则是处理完一堆工作,再去的饭店。她到的时候,顾炎磊和李廷松已经坐好,正在跟华妆高管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江总,你到了。”王董事长热情地起身迎接她,与她握手,“大家都不容易啊,江总也是忙了一天。” 江漓笑了笑,跟着一同就坐。 饭局不是一个正式谈生意的场合,是结交朋友和试探意图的绝佳途径。在酒精和哄闹氛围的作用下,人的防备和精神渐渐变得松弛,许多平时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在饭局都能找到说出口的机会。王董事长在这行混迹这么多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江漓做事肯定得留有余地,给他保存颜面。 大家相互介绍问好,一一入座,用餐的用餐,劝酒的劝酒,看上去一派和谐。 江漓没动几口筷子,陪着王董事长闲谈。起初先是寒暄几句,王董事长慢慢把话题转变到自己身上,谈起他当年创业的经歷。 江漓适时地提起自己的工作经歷,聊起了xx电子退市的案子。xx电子当年为了上市,串通投行一起财务造假,最后被迫退市,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给股市也带来不小的震动。投行受罚,投资者亏损,参与作假的入狱,没一个有好下场。 说者有心,听者也不是傻子。在座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能领悟江漓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给王董事长留着面子,不宜点明直说,兜着圈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他能趁早收手。 王董事长表情顿时凝重,“嗯,坐牢嘛,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堂堂正正做生意,一定能混出头的。” 她笑着说:“是啊,说到我们的项目,王董也不用急,这个项目周期长,走完所有流程需要时间,我们还得把每一步走踏实。” “这个当然,”王董事长举起酒杯,严肃地说,“我啊,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在金融这方面就是个外行,所以一切都委託给你们,有什么需求我们就会尽力配合,大家最后也都是希望华妆能成功上市。” “这个您就放心,该做的事,我们都会尽力去做。” 江漓与王董聊得愉快,气氛逐渐升温。 李廷松尚未真正地踏入这一行,实习主要负责边缘性的工作。他听了王董事长的保证,终于松一口气,跟着大家畅快地喝酒交谈,一杯又一杯地往喉咙里灌。 生意场上的饭局难得有人会敞开心扉,江漓和对方都有所保留,后面会如何,不能只凭几句话,落到实处还是要看行动。 王董酒量不好,喝几口就上脸,临近尾声,特地把自己的独子拎出来夸奖一顿。“我这个儿子啊,平时看着不正经,认真办事的还真的不错,以后等他毕业,我就让他直接来自家公司。” 王骁没预料到父亲突然来这一出,脸上像有火在烧,巴不得躲进桌子底下。李廷松跟他年纪相仿,表现得自然得多,一晚上如鱼得水。 众人听了应和几句,再彼此道别,你送我我送你,磨磨蹭蹭不出门。 一顿饭结束,李廷松酒劲上来,彻底醉趴下,要人扶才能站起来。 江漓打电话让周清让进来帮忙。 周清让尽快赶了过来,这时华妆公司的人还没有走完,他的气质和容貌太过出挑,大家看到他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王董悄声问林熙越:“这位是?” 林熙越说:“这是我们江总的司机。” “哦~” 王董跟旁边的高管挤挤眼色,一齐爽朗地笑起来。 司机是个可大可小的职位,要是平常只负责开车接送,那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但要是时刻跟着自己的老闆,被老闆带出来交际,那就是心腹。周清让模样这么周正的一个司机,穿得衣冠楚楚,他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王董和其他人心领神会,朝着江漓晦暗不明地笑了笑,一併走出雅座。 李廷松醉成一滩烂泥,林熙越一脸嫌恶,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他问顾炎磊:“谁让他来的,实习生而已,够格吗。” 刚才华妆公司的人在场,林熙越不方便问,现在只剩下胜资的员工,她说话更随意。 顾炎磊也喝了不少,说:“他说他酒量好,想来。我答应了,新人嘛,我能理解。” 江漓见顾炎磊也有点神智不清,对林熙越说:“你先给顾炎磊请位代驾。” 她无奈地说:“行。” 林熙越从公司hr那里查到李廷松的宿舍位置,安顿好顾炎磊,跟江漓抱怨说:“顾炎磊最近毛病真多,净添麻烦。” 江漓没接话,问:“要我送你吗?” 林熙越对江漓挥挥手,“不用了,江总,我今晚没沾酒,你上车吧。” “嗯,明天见。” 李廷松整个人垮在周清让肩膀上,他精瘦的身材,衬得周清让更修长魁伟。周清让打开车门,扶他睡到后座。 江漓自己开门坐上副驾驶,打开车窗散散一车酒气,说:“去明江大学二宿舍。” 周清让和江漓一路很安静,只有李廷松躺在后座上哼哼唧唧,不知道他嘴里在念叨些什么。
第10页 到了明大的宿舍楼,周清让把李廷松送进去。宿管阿姨看到冷哼一声,叫来几个男生,一群人闹哄哄地把他扛回房间。 周清让像是丢了个大累赘,回到车上一身轻松,倒车转弯出校门,问她接下来的安排。 “送我回去吧。” 初秋的风还很和煦,江漓酒后吹了点凉风,感觉很惬意,语气也变得温柔。 “好。” “一会儿去我地库里换辆车开,这辆我让人送去洗,里面也该清理一下。” 江漓不喜欢无关的人坐她的车,今天送李廷松回去完全是出于同情。现在后座被一个不熟识的醉鬼蹭过,那一定要彻底消毒清洗一遍,她心里才会舒坦。 送车去保养或是清洗,似乎是司机的本职工作。周清让疑虑地说: “是不是应该让我去……” 周清让还要考研的事情,她上次只是问了一句,却一直记挂着,总想给他一点便利,为他节省时间。江漓无所谓地拒绝他:“没关系,这些事情不用你去做,你多留一点时间出来复习。” “可是我是你的司机,这是我该做的。” 周清让很懊恼,他明明是来还债的,结果现在还要江漓处处为他着想,反而给别人添乱。 江漓的要求从来不容别人拒绝,她再一次肯定地说:“没事,剩下的你不用操心,以后有你忙的时候。” “好。” 周清让被堵得没话说,知趣地闭嘴。 前方红灯,前面行驶的车渐次减速,周清让趁还来得及,换到旁边更拥堵的车道去,慢慢地开到最前方。 江漓问:“怎么了?” “刚刚前面是辆兰博基尼。” 遇见豪车要躲,是她教的,周清让时刻记着,开车时会留个心。 “哦。”江漓领会,抬手覆在他握住挂档器的手上,“现在你开我的车,不用在乎这点。” 周清让缩回手,拘谨地把着方向盘,双脚轻飘飘的,不经意踩到了剎车。 江漓用轻柔声调说:“怎么停了?” 舌头捲起舔到上颚滑向牙齿,完成“了”字轻巧的发音,再咬了咬下唇,藏不住的诱惑的意味。 “抱歉。” 周清让耐不住偏过头看江漓,正巧撞上她直接的眼神,心脏一下勐然地颤动。 他转移注意力扭头去看路灯,在眼神对峙中落败。绿灯闪起,他的车却堵在了前面。在后面车喇叭催促的下,窘迫地重新启动发动,快速地驶离。不起眼的一个举动,带来的记忆是恆久的。触感在他的感官里凝固,微凉的、柔软的、短暂的,盘踞在脑海里愈发清晰,是他失守的开始。 他嵴背挺得笔直,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机械地送她回家。 到了地库,江漓叫他一起下车,带他换另一辆车开。 关上车门时,她嘲讽地问他:“至于吗?” 周清让回过神来,没搭腔。 夜深人静,车库很空旷。 江漓一步一步走近,鞋跟踩出清脆的响。 “你没必要这样紧张,以后我喝醉了,需要你抱我回去的时候,难道你也会这样?” 他垂下眼,既然刚才的失态已经被识穿,解释也是无益的。 “或者,多练习几次。”江漓的手指引他的动作,让他摊开手掌,把车钥匙交给他,再握住,“我经常喝酒的。” 周清让“嗯”了一声,抽回手。 说她是调情,可她又做得过于坦荡;说她问心无愧,那刚才无缘无故摸他做什么? “你抱得动我吗?” 他太高,江漓说话还得仰头。 “应该没问题。” 江漓觉得逗他好玩,这下彻底绷不住了,笑着说:“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可能是怕他听不懂,嫌他还不够尴尬,刻意补充。 “抱我回家的机会。” “好的,你喝醉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周清让说服自己,直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看着面无波澜,有点冷静自持的味道,即便有几分是装的。 “明天见。” 江漓笑往电梯走。 第6章 江漓第二天起床照例查看邮箱,收到了一封特别的邮件。 邮件是陌生人发送的,里面写着数百名工人被拖欠工资的遭遇,事情经过、人物姓名、数据皆一清二楚、有据可查,而拖欠他们工资一方的正是华妆公司。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漓看了立刻拨给林助理,“熙越,你看一下我刚转发给你的邮件。” 林熙越戴上蓝牙耳机,用手机点开邮箱浏览几眼,捂住嘴说:“天吶,这华妆也太大胆了,这么大的窟窿,他们竟然觉得自己盖得住?” “你一会儿查一下邮件内容是不是可靠,先查一下是谁给我发的邮件。” “好的,我马上就去。” 江漓总感觉华妆方面有所隐瞒,对这封邮件并不意外,照旧吃完早餐喝了杯咖啡再出门。 周清让按往常的时间接她去公司,时而透过反光镜观察她的表情。 江漓坐车上也没闲着,趁着零散的时间回覆信息,跟昨晚判若两人。
第11页 车程不长,一路畅通。 周清让停在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下车为她开门,“江小姐,到了。” 江漓看着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问:“怎么了?” “你还挺狡猾。” 周清让一脸懵然无知,“嗯?” “还装?”江漓收到林熙越调查的结果,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昨晚的邮件是你发给我的。” “嗯,你有权知道这些。” 周清让捉摸不透她的情绪,被盯得头皮发麻,一动不动立在她面前。 “这么说,我还该谢谢你?” 周清让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被华妆骗就好。” 江漓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出租房里的邻居,很多都是华妆的生产线工人,华妆已经欠了他们一年的工资,工人们只要是去要说法,就会被开除。华妆还找了些人监视他们,不让他们去维权。有几个已经放弃,回老家了。” 江漓听后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只不咸不淡地说:“这是这么些天来,你话最多的一次。” “嗯。” “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周清让点头,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点希冀,问:“你要去看看那些工人吗?” 江漓不忍心拒绝,“你是想让我帮他们,对吧?” “也不是,华妆迟早会坚持不下去,你不被他们利用就好。” “你确实挺有心机,说到这份上就是想让我觉得欠你人情,让我过意不去,是吧?” 周清让若有所思,“是我欠你。” 江漓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这样深沉地说出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欠她什么情债。 “昨天在车上,你明明听到我们在提华妆,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证据集齐了才说得清楚。” 江漓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他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呆。 “你休息吧,我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处理。” “嗯。”周清让扶她下车。 江漓走进办公室,ipo小组所有人都到齐了。 “江总。”顾炎磊是除江漓之外,在小组内最有发言权的人。“这件事看着没那么简单。” 江漓回到位置上,熄灭大家最后的希望。 “上次让你们重新查财务,现在也不用查也发现问题了,一会儿把材料交给华妆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说辞,这项目还能不能做下去还需要重新评估。” 华妆不能成功上市,意味着胜资拿不到高额的承销费。项目受到重创,组员难免有点灰心,神情也有些低迷。 “没关系,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也不是大家的错。”江漓安慰大家,“这只是一个项目而已,能及时找到问题不算坏事,大家工作也挺多,先出去忙吧。” “嗯,看看华妆那边儿的人怎么说吧,”顾炎磊附和说,“大家先出去忙。” 顾炎磊送走大家,办公室只剩下三个人。 林熙越跟华妆负责人沟通完,对江漓说:“江总,我跟华妆确认了,他们认了这件事,说是以前的主管遗留下的问题,他们会尽快解决。” 江漓摇头,“反应倒是挺快的。” 顾炎磊问:“那我们应该重新调查一遍再评估?总得让对方也服气。” 江漓已经不抱希望,“这么大的事瞒住我们,其他我们没发现的问题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已经违反合同了,多的也不用再说。” “我明白,总有人想冒险,觉得瞒得住咱们,”顾炎磊发了句牢骚,“我先出去了。” “去吧。” 江漓带上眼镜,继续看材料。 林熙越把江漓的意思都传达给华妆公司,余下的事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华妆公司自己理亏,想方设法地要求与江漓面谈,统统被回绝,几个股东吵得不可开交。王董笃定周清让跟江漓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孤注一掷把主意都打到他身上。 下午几个华妆公司的人在地下车库找到周清让,假模假式地攀谈一会儿,扔下银/行/卡就跑。 事情来得突然。 周清让给江漓通报一声,在胜资员工一路的注目下走进了江漓的办公室。 江漓接了周清让的电话,很是心烦,她平时已经够忙了,偏偏还有人给她找事。 “说吧,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两个自称是华妆的人来敲车窗,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把这个东西扔到车里,转头就开车走了,我没追上。” 周清让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江漓,里面装着银/行/卡和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 这摆明了是在贿赂,华妆玩的是最低级的那一套。许多人不敢明面上收贿赂,就让司机代收,规避被查处的风险。现在他们正是当周清让是江漓养的小狼狗,江漓不便收下的,他们全塞给周清让。 江漓很是头疼,随口嘲讽说:“王崎这个智商,是怎么让华妆撑到现在的。” 周清让从邻居那里了解了一点内情,说:“之前公司主要是她夫人在管理,两年前他开始把控,就成了现在这样。”
第12页 话里的意思是贊同江漓,他也认为王崎是个蠢货。 他冷不丁的一句,差点逗笑江漓。 江漓又气恼又想笑,“这又是你从你邻居那儿听来的?” “是。” 江漓:“你平时整天就呆在车上?” “嗯。” “那里环境太差,以后在旁边咖啡厅看书,我让林熙越给你安排。” 周清让欲言又止,站在原地不动。 “这是工作要求,你不能拒绝。” 华妆公司事已经触犯江漓的底线,她不能再容忍,“你们出去吧,我给王董打通电话,都开始拿钱收买我的人了,这项目再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林熙越知接下她给的任务,领着周清让一起去了咖啡馆,顺便偷会儿懒。 江漓态度很坚决,直接表示对方严重违反了合约规定,终止了这次合作。不是所有ipo项目到最后都能让公司成功上市,所幸这次早早地丢掉了烂摊子,江漓很平静,平常心对待。 消息渐渐传开,江漓也被请到了md办公室。 秦秉书问:“这次是真没办法了?” 华妆公司的前任董事长是秦秉书的好友,项目也是他给江漓安排的,现在项目流产,他免不了要关心几句。 江漓耸肩,“人都开始贿赂人了,再深入下去只怕有更多问题。” 秦秉书回忆起往事,有些唏嘘,“让你做这个项目是我的私心,本来就是麻烦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江漓懂秦秉书的心情,却无从安慰,“嗯。” “华岚要是没走,事情也不会这样。”秦秉书半是不忿,半是感慨,“王崎连我也敢骗。” 江漓听说过华妆之前的变故,也觉得王崎完全没有董事长的风范。 “今天下午那个到你办公室的小男生是你的司机?” 秦秉书与江漓亦师亦友,大多时候像个长辈,对她格外地关切。 “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秦秉书摆摆手,“随便问问,你呀。” “我知道分寸。” 秦秉书:“知道就好。” 江漓笑着走出了秦秉书办公室,撞见刚从咖啡馆回来的林熙越。 林熙越快步跟上她,说:“江总,我处理好了。” “你之后关注一下,华妆有没有给工人补发工资。” 林熙越不明白,“华妆的项目不是不做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关注?” 江漓推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算了,想想也知道他们不会,明天晚上我去叔叔家,快中秋了,我去看看他们。” 林熙越觉得怪怪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许久,“好,你中秋回去吗,我帮你订好机票。” “回。”江漓打开钢笔,又旋上笔盖,“不过不用订机票了。” “好的。”林熙越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那江总您先忙着,有事再叫我。” “去吧。” 临近小长假,江漓婉拒了不少邀约,一下班就让周清让送她回去。 江漓坐上副驾驶位,对他说:“华妆的事,谢谢你。” 虽然她迟早能发现华妆公司在搞鬼,但总归周清让为她省了不少时间,能及时止损。 “应该的。” “后天开车去上海,我有事要处理,你准备一下。” 江漓选了个最浪费时间的方式。 “好。” 周清让听从安排,没多问。 第7章 江漓与周清让下午出发,夜里开了几个小时车,停在路线中途的一家酒店休息。登记完入住,江漓让周清让先把行李搬上去,自己在酒店外接了通电话。 江漓上楼的时候,周清让正拿着房卡在房间门外等她。他刚刚已经把江漓的包放进了房间,觉得在房间里留着不妥当,于是在门外等。 江漓接过房卡,问他:“怎么不进去坐着等,站着怪累的。” “站一会儿没关系的。” 江漓用卡刷开房门,转身对他说,“难道我还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周清让怕她误会,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明早八点出发。”江漓说完关上了门。 酒店房间小吧檯上摆着几瓶酒,江漓往酒杯扔进几方冰块再倒上酒,躺在沙发上喝着打发时间,很快酒瓶就见了底。她光着脚晃晃悠悠地走去浴室洗澡,洗完没找到明天该穿的衣服,就打电话给周清让。 周清让刚从浴室里出来,电话接得很及时,“江小姐,有事吗?” “后备箱那只棕色的包儿你拿上来了吗?放哪儿了?” 江漓语气比平时软许多,不如平日里严肃。 周清让对那个包有点印象,当时他以为江漓今晚用不着,就没带上来:“抱歉,我没有拿上来,我现在就去取。” “去吧,我给你开门。” 江漓穿上睡袍,把房门打开虚掩着。 周清让没来得及吹干头髮,挂了电话就往停车场赶,迅速取回了江漓的东西。走到她房门前,周清让礼貌地叩门,低声说:“江小姐,我进来了。”
第13页 “进来。” 声音清楚地从浴室传出来,他犹豫了一下。 江漓听不到动静,急忙催他,“你进来呀。” 她正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之中,声调不受控制地变得娇媚。周清让没由来地觉得心里痒,像是有极细小的虱虫在咬,抓不到挠不到,只能受着。 江漓就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袍,坐在浴缸边儿上,修长的腿慵懒地交叠着,左腿跷着悬空,右脚点在地上。她手里还拿着一杯酒,脸上妖冶的酡红不知道是醉酒的缘故还是被浴室的蒸汽熏的。 她今晚不该露的一寸都没露,只是虚虚实实的衣袍曲线和迷离的眼神比赤//身/裸//体更有冲击力。酒店每一间房都足够宽敞,沙发椅子书桌一应俱全,她偏偏选择坐在浴缸上等他,随意过头就成了刻意。 江漓应该是腿麻了,换腿变了个坐姿,问他:“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故意少拿东西,正好晚上送到我房里来。” 竟然会开这种玩笑,周清让认定她是醉了,把包放在盥洗台旁的柜子上,说:“江小姐对不起,我把包放这儿,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站住。” “过来扶我。” 江漓朝他伸手,神情很无助的样子。 周清让心沉下来,走进去扶她。她一碰就倒,浑身软得跟水一样,周清让贴近了还能隐约闻到点儿酒气。周清让被她的表情弄得特别惭愧,明明江漓醉成这样了,他刚才还想熘,实在不应该。 江漓全身无力,总往下滑,周清让直接自作主张把她横抱起来。 江漓攀上他的脖子,埋近嗅了嗅,说:“你身上的味道和我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都用的是酒店提供的欧舒丹沐浴露。 周清让姑且这样理解着,不去仔细计较她说的话。双手轻轻往下把她放到床上,等她躺好再抽开手,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过。 周清让去自己房里拿来醒酒药和护肝片,倒了杯温水打算餵她吃药。他之前听说江漓常常喝酒,就留心买了这些药,需要的时候能用得上。 江漓吃下一颗药片,就含在嘴里,不喝水,也不把药吞下去。 “喝点水吞下去,不然一会儿觉得苦。”周清让把枕头堆在床头,让她起身靠着,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江漓跟在较劲儿似的,偏偏不张嘴。 周清让没办法,只能扳开她的嘴把剩下的药餵她吃下。 “张嘴。” “吃下去。” 他又拿水餵她水喝,“咽进去。” 江漓双眼盯着他把药都服下,吞咽的声音和喉头耸动的幅度格外清晰。她舔掉嘴角晶莹的水珠,忽然笑了,“你说,要是别人听到你说的话,会觉得我们在干什么?” 周清让喉咙发紧,“江小姐,你早点睡。” 他那一刻感觉脑海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用着残存的理智,替她取下多余的枕头,扶她躺好,匆匆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天晚上他就为自己的失职遭了罪受,应了江漓那句话,他在被窝里闻着身上的味道就像闻到了江漓,整宿没睡着。 * 江玥知道中秋节江漓会回家,早上就缠着宋禹安一起回江家吃饭。两人婚姻已经成为事实,宋禹安于情于理不能推脱,让人准备好礼物,做足了面儿上的功夫。 老夫人去世,两个小辈又相继搬出去住,今年的江家显得格外冷清。 车开到江家别墅的山脚下,宋禹安突然把车停在路边,说:“我下去抽支烟。” 江家和宋家是世交,宋禹安跟着江家的女儿一同长大,山底到别墅区的路他走了无数遍,这是最绝望的一次。 “去吧。”江玥下意识地抚摸肚子,体贴地为他的反常行为找台阶下,“你开车累了,下去清醒一下也好。” 宋禹安想清净地抽支烟,拿烟的手却一直在抖,干脆不耐烦地扔了菸头,在车外散掉烟味再进去。 江玥透过车窗,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脸上是说不清的情绪。 宋禹安很快回到车上,江玥跟他都默契地忘掉这个插曲,装作无事发生。他驶进江家的庭院,小心地扶江玥下车,一起走进别墅。 江庆余等来女儿女婿,招待他们喝茶吃点心,跟宋禹安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了公事上,股市期货汇率,旁人根本插不了嘴。沈歆跟江玥客套了几句,叮嘱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没待多久就去花园照料她的花草。 江玥陪着宋禹安和江庆余喝茶,他们聊得投入,她就安静地听。 周清让第二天起来又开了几个小时车,终于把江漓送到了江家门口。江家的别墅修在半山,掩映在山色之中,与自然浑然一体,隐蔽而奢靡。周清让开车绕了一大圈,才从庭院后门绕到正门。 江漓没让他开进去,“下午就去你感兴趣的地方逛一逛,随便你怎么安排,晚饭后来接我就好。” 因为昨晚的事,周清让今天开车的时候一直在暗地里观察江漓,她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想必昨天说的话也是出于无心。 江漓下车时没提昨晚的事,他总算松一口气。
第14页 与江玥回家的情形不同,江漓刚到门口,江若愚就跟着江老爷子一起去接她。 “爷爷。”江漓笑着叫了一声。 人的一生像是一种循环,越老越返璞归真,江老爷子看到孙女回家,笑得像个见了糖的稚童。他颤颤巍巍地握住江漓的手,激动地说:“阿漓回来了。” “我回来了。” 江漓跟江老爷子在庭院里遛宠物晒太阳,期间小声地问江若愚:“你怎么来了,昨天你可没说要来。” 江若愚来上海也是凌晨临时做出的决定,江家人个个都是会吃人的狠角色,他不能让江漓一个人去面对,“我这不是回来给你撑腰嘛。” 江漓笑得更深,心说你把你姐姐当成什么了。 江若愚来得早,正好给她通风报信,“那两口子早就来了,等到饭点儿咱们再进去,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越煎熬。” “好啊。” 等到江老爷子走路走乏了,大家才从院子里曲折的小迳往回走。江漓脚步迈得随意,跟随老爷子缓慢地步伐,看着闲散得很。 江玥在客厅里等着,似乎是耐不住,挺着个大肚子,也慢慢地走去接应他们。 她抚着腰慢悠悠地走到江漓面前,兴奋地喊她:“姐姐。” 这段时间肚子里的孩子没少折腾她,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底两团浅浅的乌青,眼眸却清亮哀愁,格外招人怜惜。 江漓不诚心地应下这个称唿,“嗯。” 江老爷子和江若愚置若未闻,一味地往前走,把两姐妹落在后头。 江玥用天真无害的眼神看江漓,还是用寻常的撒娇语气跟江漓说话:“姐姐,预产期在明天春天,你以后会回来看我吗?我害怕。” 她要演姐妹情深,江漓却没那个好心配合,对她冷言冷语:“你还挺有本事,一次就能怀上。” “不是呢。”江玥纠正道,“那晚有三次呢。” 江漓扬了扬眉,嘴角牵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微笑。 江玥忽然感到反胃,急匆匆地去了洗手间。 宋禹安去陪江玥,其余纷纷在餐厅落座,沈歆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有江庆余关心起了江漓的近况,父女两人一问一答,氛围诡异。 江玥吐够了,低头掬了捧清水洗脸,冲着镜子里的宋禹安说:“你不敢面对么,还来装作陪我,她一个人回来的,没带别人,你放心。” 宋禹安嗤笑,“有什么不敢的。” 第8章 宋禹安跟江玥一同走进餐厅,为她抽开椅子,铺上软垫和靠枕,扶她入座,全程目不斜视,眼里只有江玥。 这时全家都到齐了,江庆余开口说:“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动吧,阿漓和若愚早上就赶了回来,肯定饿了。” 满桌都是江漓喜欢的菜,她却没动几口。江老爷子看着心疼,说:“阿漓,怎么不吃蟹,这个时候最肥美。” 江漓:“爷爷不用管我,我懒得剥。” “哪能有个种事体,越过越懒。”江老爷子慈爱地说:“来,爷爷给你剥。” 这个时节的蟹正膏肥肉嫩,江漓小时候最爱吃,她被宠得矜贵,几乎没有自己剥过。江老爷子拈起蟹八件,熟稔地开壳取肉,把蟹肉放进餐盘里推给江漓。 宋禹安盯着桌前的菜,双眼空洞无神,悄无声息地回忆。他想看看江漓,又不敢看。 江宋两家计划是等江玥生下孩子后再举办正式的婚礼,江玥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婚礼的事,“爸,我后来和禹安商量过了,为了方便宾客,我们决定就在国内办婚礼。” 江庆余点头,“嗯,好。这些事情还是你们年轻人做主,有什么需要再跟爸爸说。” “嗯。”江玥很乖巧,又对江老爷子说:“爷爷,我以前听说家里有只祖传的钻石,会一代一代传下去,是不是真的啊?” 江玥说的钻石叫legacy,是江老爷子的父辈买给妻子的信物,因为其珍稀得世所罕见,背后还有一段故事,外人甚至能从当年的报纸里找到关于钻石拍卖轰动一时的记载。民国时它被女主人捐了出去支持抗战,几经流转后又被江老爷子赎了回来,早就嵌在江家的歷史里,成了一家人的血脉寄託。 江老爷子以前常给江漓和江若愚讲legacy的故事,这个稀世珍宝还被拿来充当过几回哄小孩入睡的玩具,江玥自小在外婆家长大,就缺失了这一段故事。 “是。”江老爷子的思绪飘忽到渺远。 江玥紧接着问:“都说这颗钻石要一代一代不竭地传下去,爷爷打算给谁啊?总不能是……” 她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江老爷子最疼的还是江若愚这个孙子,这钻石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可江玥就是想仗着自己怀孕,极尽刻薄地伤害江漓,看看江漓到底能忍到几时。 江若愚听不下去,指着江玥说:“这是干嘛,爷爷还在这儿,你倒开始考虑怎么争财产了是不是?” 反正他也是个被惯得无法无天的主儿,想给谁脸色看谁都得受着。 江玥依旧笑脸盈盈,她晓得这话说出来也是招人嫌,可是只要能达到目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愿意。
第15页 江老爷子怕江玥再口无遮拦地说下去,顾忌江漓的心情,吼着说:“都闭嘴,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跟个没脑的孩子差不离,父母是怎么教的你们。” 江庆余隐忍着怒意没有发作,宽慰父亲说:“爸,你别生气,阿玥和若愚也都少说两句,中秋节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地吃顿饭。” 江老爷子找到机会,指着江庆余的鼻子骂:“都是你造的孽!” 他因为江玥的事,一直对江庆余有怨气,干脆摔了筷子,回房休息。 大家都不想耗在这里虚情假意,一场团圆饭不欢而散。江庆余让佣人把菜都撤掉,板着脸上了楼,随后又把宋禹安和江玥叫去了书房,说是有正事要交代。 宋禹安伸出手臂让江玥握着,方便她上楼梯,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他说:“这下你满意了。” “我有什么好满意的,今天的情形你都看到了,这家人都是怎么对我的,一切都只能要我自己去抢,好的都轮不到我头上。”江玥对自己的嫉妒不加掩饰,“事情能成现在这样,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宋禹安气到发笑,“江玥,你从爬上我床的那一刻,就应该清楚,我跟其他混球没什么两样。你不要一边用下作手段成功上位,一边指望我以后对你忠贞。” “那多好啊,宋禹安,你现在也不是完人了,我们正好般配。” 宋禹安记得,那天他醉酒醒来,江玥就趴在他胸口说了这句话。这话就好似江玥,魔咒一样的,萦绕不去。 江玥困惑了,她可能不是註定会爱上宋禹安,而是註定会爱上江漓爱的人。 江漓把老爷子的情绪安抚好,折回去找沈歆。 江家的庭院置有一个温室,从外看起来是个拱起来的半球,每一面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摆满了各种珍稀的花草。这是江庆余年轻时为哄沈歆高兴送的惊喜,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打理,现在只有沈歆天天来照看。 江漓在别墅里找不到沈歆,就知道她肯定在温室里。 沈歆听到脚步声,顾着修剪花草,没有回头,“来了。” 江漓很久没来,在里面逛了逛,发现又多了些品种。她看着沈歆正在修剪茶花,说:“这株很特别。” 沈歆:“是啊,你舅舅送的,日本来的品种。” 江漓凑近了瞧,手指拨弄着绿叶。这整株茶花呈现出的是一种迸发的生机,一看就是悉心照料的结果。 “而且长得蛮好。” 沈歆剪掉枯萎的叶子,“日本人欣赏这花的高傲,爱说茶花是武士道之花,凋谢的时候会整朵掉下枝头,宁可整朵陨落也不掉一片花瓣。” 江漓能感受到母亲的怨怒,触电般地收回手,“妈妈,连你也怪我,是吗?” 沈歆嘴角耷着,脸色难看,这些年她再保养得宜,黑着脸的时候也难免看得出几道皱纹。 她摘下手套,不带感情色彩地陈述着:“你输给了那个野种。” 江玥永远是沈歆心口的刺,连同江漓都要被她迁怒。 江漓也一步都不肯退让,“妈,这种事还一定要争个输赢吗?是我要分开的,再怎么说我都没有输。” “你没有输?”沈歆的愤怒到无以復加,“那个贱人抢走了你的丈夫?你还说你没有输?” “妈,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为宋禹安难过毫无意义,她这辈子又不是非他不可。 “去把你的东西抢回来,让江玥跟他妈一样,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妈,”这个问题她们之间已经吵了无数次,江漓是真的争累了,“难道我这辈子就一定要拴在宋禹安身上?” “你还真是洒脱,”沈歆讥讽她,“希望你面对江家的财产的时候,也能这么洒脱。” “不然呢,妈,在你和我爸的眼里,任何东西给了我,不都是浪费吗?” 看女儿自揭伤疤,沈歆终究是不忍心的,“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一直让律师盯着你爸,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和他离婚,妈妈这份,始终是你的。” 他们夫妇名下的公司早就盘根错节,如果真要离婚,那恐怕是要把血肉都割开,恶战一场。 “妈,不用担心我,我来是给你说一声,我来上海还有别的事,马上得走了。” 整个江家表面是处处迁就江漓,个个小心谨慎地措辞说话,生怕伤了她,到头来根本没人真正为她着想。 沈歆挽留说:“在家里歇一晚吧。” “不了,妈,”江漓长长地嘆气,失望地说,“这个家,太扭曲了。” 江漓从小就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全家人都予以厚望。她处事和气善良,可骨子里还是孤绝高傲的,这世上就没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现在所有看戏的人都在期待她发狂崩溃,然后砸吧砸吧嘴,痛心疾首地说:哎呀,看吧,江漓一个女人再厉害,为了男人,还不是变成泼妇一样。 可她就要永远体面骄傲,不会如他们的意。 “这个家会成这样,不是你的错。”情情爱爱这回事,沈歆早看开了,但还是觉得不好过。“你走吧,你那工作太耗神了,没必要太拼,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第16页 “嗯。” 江漓原本定下让周清让晚饭后来接她,现在不得不提前叫他过来。 还好周清让是随时待命,手机屏幕一亮就接通了电话,立刻开车过去。 江漓知会江若愚一声,就径直往大门走。她在外面等得急了,上车就倒在车上,没说往哪儿开,问:“你中午吃的什么?” 周清让说:“肯德基。” “哦,我中午也没吃好。” “往xx路开吧。” 江漓带他去了家新式本帮菜馆,这家店噱头花样繁多,吃一顿饭时常地换杯换盏,每道菜从取名到摆盘都无不精緻,菜品的细节拿捏到位,服务更是细心周到。 周清让没吃过这样昂贵的一餐,倒也没露怯,气定神闲地陪她。 江漓不讲,他就不问,餐桌上很安静,只有餐具轻碰的声音。 最后服务员送上来两只蟹,一只足足五两,肉质紧实膏体丰腴,是市面上少见的高品质。茶艺师估摸着食客的用餐时间沏茶,桌前炭火烧得通红,一壶泉水滚沸,给江漓他们泡了一壶浓醇的黄小茶佐餐,微酽的茶水与肥美的蟹最配。 许多人吃饭越来越讲究,害怕吃蟹的时候吃相不雅,逐渐的都让服务生拆蟹。服务员来问是否需要帮忙拆蟹,江漓说不用,服务生就退了出去。 她让周清让坐得更近一点儿,问他:“会剥蟹吗?” 周清让摇头,他们家乡不兴吃这个。 于是江漓就剥给他看,剪掉蟹足蟹钳,开壳去掉蟹的心肺胃留下蟹黄,挑出完整的蟹腿肉放他盘里,完事后擦着手说:“要好好学哦,以后要剥给我吃。” 周清让点头,学着她拿起工具摆弄,修长的手指,嶙峋骨感的手背,做什么事都好看。 江漓托着下巴欣赏了片刻,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剥了,“周清让,我们回去吧。” 像是在徵询周清让的意见,音调柔柔的。 周清让说好,觉得来了趟上海,江漓不一样了,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 他们还是开车远路返回,在上海呆了几个小时,假期一大半时间都消磨在一来一回的路上。江漓就是故意的,这次来上海是故意的,送眼波撩头髮咬嘴唇,每一个动作都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要疯狂撩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嗷呜~~~~~~ 第9章 江漓走后,江玥紧跟着进了温室。 沈歆坐在藤椅上休息,知道她是来炫耀的。 温室占地面积不小,里边很开阔,江玥环视了一圈儿,觉得震撼更觉得讽刺。她说: “沈姨想好了吗?只要你愿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姐姐的。” 江玥不止一次向沈歆提过这事,连沈歆这样精明世故的人,都要感嘆她心机过于深沉。 沈歆再恨,气度也还是要的,仍然端庄地坐着,一口回绝:“你想都不要想。” 江玥最看不惯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的确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你这么自私的人,怎么愿意捨得为姐姐付出呢。” “你也配说这种话?” 江玥低头摸摸肚子,像每一个期待孩子出生的母亲那样,眼底都是幸福和期待。她无所谓地说:“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沈歆恨她一眼,挖苦她说:“你也不过是把你的孩子当成你上位的工具。” 江玥的嘴巴也不饶人,“沈姨不也一样拿姐姐当工具吗?您巴不得她事事都听你的,想要一直操控她,但是呢,还不是失败了?” “阿漓有自己的天地,不会跟你一样,以为捞到个男人就万事大吉。” “是吗?”江玥压低嗓音,故弄玄虚地说:“还有一件事,沈姨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我来告诉您吧,我怀上宋禹安的孩子,是爸爸授意的,不然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沈歆一听,所有的伪装都破了功,她摔掉手边的陶瓷杯,声音陡然抬高,兇恶地吼她:“滚出去。” * 江漓收假回公司上班,李廷松老早就在她办公室里恭敬地等着。 李廷松没底气地打声招唿:“江总。” 华妆的ipo项目已经终止,李廷松也失去了来她办公室的理由,江漓就停下听他说,听他还能找出什么藉口。 李廷松低头,很内疚的样子,“我是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 江漓语气重了点,像是在责备他。 “那天华妆的饭局,我给您丢人了,很抱歉,我不该喝那么多酒,不仅给您丢人了,还要麻烦您送我回去……”李廷松说了一通儿,又补充道,“还有我听说华妆才被调查出偷税漏税还拖欠工资,现在正在接受调查,所以我还想为自己自作聪明那些话道歉。” 江漓心里有数,不该李廷松承担的责任不会怨到他身上,“你只是一个实习生,没有经验,也没有接触到核心工作,搞不清楚状况是正常的。” “但是——”江漓话锋一转,“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敢参加饭局,还在饭局上出了丑,对我是极大的冒犯。”
第17页 “对不起。” 谁都是从青涩的年纪走过来的,江漓宽容他的莽撞,但不会原谅他犯下的错误。“你年纪还小,有的事要一步一步来,不能急。” 李廷松是这批实习生里个性最鲜明的一个,成天在各个前辈面前晃悠,积极谄媚得很,职场上有人吃他这套确实不假,但过于殷勤只会适得其反。 李廷松最会察言观色,江漓这明显是要赶他走了。他来之前都打听过了,江漓实际上是这里除了合伙人外最有发言权的人,要是算上她的背景,合伙人都得让着她。这些也就算了,江漓对待所有下属都很大方,她给属下的分红奖金最多,员工都喜欢跟她共事。那天李廷松酒醒后晓得是江漓送他回来的,窃喜得不得了,认为他是有机会的。他听说过金融圈的混乱程度不亚于娱乐圈,现在好不容易碰到江漓这种有脸有权的人,一定要牢牢把握。 江漓大他五岁,其实他是介意的,但是心想经验足的女人更会服侍人,李廷松就咬咬牙下定决心。他窥伺一下四周,没有别人,突然地挺直腰抬起头,抬起手臂把手放在江漓的肩膀上,“可是小漓,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在一起,你给我转正吧。” 暗示的意味已经从他眼里满满地溢里出来,又是个觉得她缺男人想靠她升职的。 江漓脸色阴沉得骇人,她跟躲瘟疫似的撇开他的手,说:“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离开胜资,只要你敢拖延一秒,我让你永远找不到工作。” 声音很轻,力度却有千钧重,她向来是言出必行的,收拾一个没背景的蠢货,她也就一句话的事。 李廷松彻底慌了,立刻鞠躬道歉,解释自己没有轻慢的意思,只是说顺嘴了。 江漓根本不听,“你自己走出去还是让保安抬你出去?” 李廷松晓得她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东西都来不急收拾,立刻灰头土脸地逃了。 江漓气得不轻,她的确待人友善,但是在公司里,她的威严和资歷是摆在那儿的,就他一个实习生这么得意忘形。李廷松一走,顾炎磊作为他的mentor,肯定要跟着一起遭殃。江漓把他叫进办公室“提醒”了几句,顺带着取消了他的奖金,为他疏忽最近的工作,为他没有管好手下的实习生。 上午闹了这么一出,许多员工不明白缘由,弄得胜资底下的员工都很紧张。连林熙越都比平时要小心,还特意通知周清让,让他不要惹江漓不高兴。 江漓今天脖间繫着一条斜纹真丝方巾,身穿的是长款的深蓝色天鹅绒西装裙,衬得整个人气质稳重,丝巾恰到好处的点缀又显得整个人不那么沉闷。她下班后去咖啡厅找周清让,再一起往停车场走,一路回头率不少。 周清让跟她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她,觉得她心情应该还不错,不像林熙越说的那样。 周清让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江漓不找他说话他绝对不会主动攀谈,顶多问个好道声再见。 江漓问他:“华妆的事你都听说了?” 周清让还不知情地说:“没有。” 江漓就告诉他:“华妆被查了,就前几天的事儿,拖欠公司、涉嫌偷税漏税做假帐,几个涉事的高管也被请去喝茶,还没出来。” 周清让听了为以前的邻居高兴,“谢谢你,江小姐。” “谢我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江漓撒了谎,其实她也疏通了关系让人去施压,免得王董再耍些手段逃过审查。当时江若愚听了都嫌弃她竟然拿这样的小事去求江庆山,可就是她愿意,看着她的小司机开心,她也开心。 “华妆现在这种情况,要么等着其他人收购,要么破产清算,无论是那种情况,按照程序,工人的工资都会首先解决。” “嗯” 走进地下停车场,周清让听到有脚步声走近,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而且由走变成小跑越来越快。他往后看,果然有个男人沖他们跑了过来,依稀辨认出那是华妆的人,他在那次饭局的尾声上见过。周清让怕他来者不善是想报復, 来不及解释,立刻把江漓抱进怀里,用身躯护住她。 江漓大脑还没醒过来,就蜷在他怀中了。 王骁见这情形,挠挠头讪笑着说:“那个,你们,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嘿嘿嘿。” 周清让看他没有敌意,就松开了江漓。 江漓站直身子,理了理头髮,对王骁说:“有事吗?” 王骁察觉出周清让脸色有点难看,道歉说:“呃……对不起啊对不起江总,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是王骁,我们曾经吃过饭的,我是来谢谢你的,几次联繫你的助理,但都被拒了,所以就只能守在这里等你了。” “哦。”江漓想起他是华妆董事长的小儿子,她发过话,不见华妆公司的人,所以王骁才几次都没联繫上。“谢我什么?” 王骁清楚自己父亲的品性,“当然是谢谢你没跟我爹同流合污啊,不然到时候华妆上市害到了股民,我妈也要跟着挨骂,现在华妆被我爸搞得算是完了,但好歹你这关守着,没害到更多人。” 江漓可不想居功,受不了他的感谢,“我也是按规矩办事,你不用谢我。”
第18页 王骁反而更加感情真挚地说:“反正就是对你说声谢谢吧,华妆没了也好,从我妈没了之后,我爸就没做对一样事,弄得就剩个空壳子了。我爸这人谁都能骗,对不住啊。” “你很正直,这很好。” 王骁得了表扬很得意,“唉,反正我不挣亏心的钱,以后我的公司上市,我也还来找你!” “好啊。” “那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江漓推周清让上车,自己也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如果是正事,可以。” 江漓说完上了车,周清让倒车缓缓开动,王骁就傻乐着朝他们挥手再见。 江漓揉揉额头,“你以后别学他。” “他怎么了?”周清让稍微偏头看她一眼,目光总绕不开她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就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专注开车再也不看她。 “没什么。”江漓顿了一下,换了个语气,“刚刚你抱着我,是不是怕他伤到我。” “嗯。” 他应了,就没下文了。 江漓也安静了,直到周清让把车停到了楼下。 她说:“周清让,我有话跟你讲。” “嗯,江小姐说吧。”周清让注视着她,作出认真倾听的架势。 江漓还是不满意,“你离我那么远,要我怎么说。” “哦。”周清让别别扭扭地靠近了一点。 他不肯再靠近点儿,江漓就凑到他面前去,嘴巴几乎快蹭到他的耳朵。他要躲,江漓就拽住他,张嘴细声细气地说: “我想说,” “还是你最可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周清让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住了,半天才故作老成地说一句:“那个,穿这么少,你,不冷吗?” “冷~”江漓说得好委屈,抓着他快没知觉的手,覆到了自己腿上,“真的冷。” 第10章 触抚到她细腻的肌肤,周清让的手立即攥成拳头收了回去,打开车上的空调。他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炽热的神情却欲盖弥彰。 江漓试探他:“我走了?” 周清让点点头,“再见。” “……“ 江漓刚刚已经表现得很露骨,周清让除了紧张没有任何别的表示。江漓想着他应该是对她不感兴趣,就把这事儿搁下了,再也不去撩拨他。 周清让还是一如既往地工作,江漓这样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他的错。 时间一晃而过,江漓习惯了他的细緻和沉默,至于他业余时间在忙什么,她没有关心。以至于一天早上,周清让告诉她自己考上明大的时候,她还惊讶了一下。江漓心说,哦,原来他还没放弃呢。 她不打算继续为难周清让了,就把话摊开了说:“你既然考上明大,就不用来开车了,别耽误正事。” 周清让很坚决地拒绝:“我忙得过来,而且九月才报导,我忙得过来。” 撇开外貌不说,江漓其实很欣赏周清让。他是个特别能坐得住的人,别人考上明大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世界都知道,而他就只是平平淡淡地通知她一声,不骄不躁的,在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里很少见。 江漓再三跟他确认:“你确定?” “确定。”周清让接着跟她说,“我的导师也定下来了,我后来跟他联繫上了,他希望我能在报导前跟他一段时间,宿舍也安排好了,想尽早让我适应。 周清让初试复试发挥得好,分配了个大老闆,研究生导师是明大计算机学院副院长。导师多多少少有些介意周清让的第一学歷,就想让他提前来当本科生授课的助教,能点微薄的补贴,顺便可以旁听巩固知识。 “你导师听着就很push,你以后没轻松日子过。”江漓皱眉,“这样你忙得过来?” 周清让肯定地说:“助教的工作很轻松,时间也不冲突。” 江漓好奇:“你本科不是这个专业,为什么硕士要学计算机。” “因为好找工作。” “......”江漓无语,她原本以为他是有个远大的抱负,最后还是冲着好找工作去的。不过计算机这一行正热门,总被人戏称是钱多命少的行业。以周清让的水平,只要他肯,以后的路都会好走。 “你喜欢这个专业吗?” 研究代码枯燥无味,挺适合他性格这么闷的人。 “还行。” “喜欢就好。” 不然一辈子为耗在不喜欢的工作上,很可惜。 “谢谢。” 他总是那么客套,江漓懒得纠正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去学校。” 周清让:“坐公交。” 车钥匙一直在他手上,他平时分得清清楚楚,办私事从不用江漓的车。 江漓叫他别那么麻烦:“以后去哪儿就开我的车去,你自己坐车麻烦,这样我有急事你来得也快,我记得明大是可以申请个人车位的,学校停车也方便。” “好。” “不过,不准开我的车去骗小女生。” 江漓就见过。司机天天晚上开着僱主的车去酒吧,酒吧里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公子哥,一个个都上赶着往跟前送,没少占便宜。更何况周清让本来就长了一张招人的脸,没钱有人乐意追,光想想就郁闷。
第19页 周清让答应:“肯定不会。” 江漓没回应,下车走去办公室。 今天有一位客人没有预约,却已经自作主张在外面等着了。林熙越怕得罪人,就来请示江漓: “江总,外面一位叫邵杏初的邵小姐没有预约,但非说今天要见你。” 江漓认真考虑了半晌,决定说:“让她进来。” 林熙越把邵杏初请进了办公室,准备好咖啡就出去忙别的事。邵杏初第一次来,一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江漓面前,打招唿说:“江总,真的好久不见。” 邵杏初从小就跟她不对付,江漓不信邵杏初今天是来叙旧的,就直截了当地说:“有事你就直说吧。” “江漓,我打算离婚了。” 江漓心里有些讶异,她跟邵杏初顶多算个表面和气,背地里谁也不服谁,邵杏初今天竟然愿意自己揭短处给她看,实在是稀奇。邵杏初的婚礼,江家人也受邀出席。江漓模煳地记得那天是被沈歆硬逼着去的,婚礼很庄严很盛大,而且听到人议论说邵家似乎不大满意这个女婿,其他的就一律不知道了。 邵杏初问:“你不想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 江漓依旧是说话谨慎,压根儿没觉得她是来交心的。 邵杏初不管她感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初我爸妈觉得他一无所有不同意,我赌气一定要嫁给他。他当时多聪明,连认我爸妈做亲生父母都愿意,忍气吞声只爱你的人,哄得人多高兴。” 江漓在感情上也吃过亏,但从没掉进这陷阱。一个人不要自尊的人,底线是探不到的,不值得人信任。“这种人开始姿态放得很低,最后野心肯定都不会小。” 邵杏初昂着头,轻蔑地笑了一下,“是啊,所以现在他胃口大了,什么都想吞,想拿我当跳板,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说来说去绕了半天还没到正题,江漓时间紧迫,直接问她:“那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妨直说。” “江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讨厌你吗?”邵杏初看到她身后的柜子里摆着瓶酒,岔开话题说道:“你那酒,我现在能喝吗? 江漓往后看,想起那是刚来胜资时秦秉书送他的,一直忘了拿回去。“现在喝,不大妥当。” 邵杏初来了兴趣,劝她放心,“我不会碍你的事,我不爱劝酒,我的酒量你也是知道的。” 江漓看她压抑得难受,于是把酒拿了出来:“你喝吧,只要不拉上我。” 邵杏初如愿喝了一口,满口辛辣,非常过瘾。“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幅伪善的样子,从小到大大家都说你心肠软又温柔。我一直不信,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假得要死。” “你说得对。” 江漓不生气,反而贊同她,邵杏初一拳头勐地打了到棉花上。 “以前宋禹安没选我,我一直不服气,现在看他把你踹了,我就平衡了,反正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邵杏初说话拐弯抹角,现在终于把真面目露了出来。 “你既然心里过不去,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不继续抢。” 她们是为宋禹安闹过矛盾,不过那时候宋禹安眼里只有江漓,邵杏初输的彻彻底底,边都没摸着。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在赌气,看你们在一起我不高兴,就随便找了个人,他当时把我捧得跟个天仙似的,任谁谁不栽啊。” 江漓怜悯地看她:“不可怜吗?” 邵杏初耸肩,满不在乎,“当然不可怜,放不下的,摇尾乞怜的,哭着跪着挽回人的,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才是可怜。” 江漓收回了酒瓶,防止她喝醉。 “江漓,当时结婚办得太快,我没有签婚前协议。” 她帮邵杏初分析,“除去你父母的和你婚前的资产,他应该分不到多少。” 邵杏初并不满足,“可我就是一点也不想给他,没有我,他什么都不是。他既然想吞下我的公司,就也别怪我。” “如果你是想转移婚内财产,直接去找私人银行,很多理财项目可以规避财产分割,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来找我。” 邵杏初不依不饶的,“可是我就是想要找你,我想见见你的本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邵杏初一直对宋禹安耿耿于怀,这里跟江漓也没什么来往,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攒着什么心眼。何况邵家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和经理人,怎么都不至于需要江漓插手管这事。 “你是想做个局?” 邵杏初反问:“不可以吗?” “没这个必要。” 邵杏初还在气头上,江漓避免刺激她,提了个别的办法。“你与其大费周折地设个圈套,不如好好查查你丈夫背地里都做了什么,真正查下去,没几个人干净的。有了证据,什么都好办。” 她已经表明了态度,邵杏初再死缠烂打也没意思,“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你再冷静一段时间,不要冒险。”江漓说多了头疼,就言尽于此。“你是自己开车来的?”
第20页 “嗯,没喝多少,我自己能行。” “我让我司机送你吧。” 江漓把叫周清让过来接人,她很无奈,如果不是要给邵家叔叔面子,她才懒得搭理邵杏初。 江漓等了几分钟,就从玻璃门看到周清让正走过来。 “来了。” 邵杏初也转身瞟了一眼,脸上立即就变成轻佻的表情。“江漓,还是你会玩,我还真是一直都比不上你,你养的男人都比我的厉害。” 江漓抿着嘴瞪她,目光锋利,看着就知道是生气了。 她警告邵杏初:“你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 “呵。”邵杏初更不爽了,“我刚刚讽刺你那么久,你一点反应没有,现在竟然急了。” 江漓开门让周清让开邵杏初的车送她回去,特意告诉他不用对邵杏初太客气,省的被欺负。 第11章 邵杏初把车钥匙扔给周清让,自己坐上车,直勾勾地打量他。 周清让只管开车,其他的都无视掉,“邵小姐要去哪儿?” 邵杏初直接替他设好导航,让他跟着导航开。 “江漓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 “挺多的。” 邵杏初拽拽他的衣角,想徵求他的同意,“我出三倍,你来给我当司机。” “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做朋友。”邵杏初对他特别感兴趣,比平时有耐心得多,像在哄他似的。“我们先去喝杯咖啡?反正江漓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忙,你就偷个懒。” “不用了,谢谢。” 周清让全神贯注开着车,还是那句话,语气音调都没变化。 “你是个复读机啊。”邵杏初不是个好耐性的人,哄两句就烦了,换了个策略诓他,“你老闆还要跟我做生意,你是不是该讨好我点儿,不怕得罪我让江漓没生意做?” 周清让完全不上她的当,“做生意是互利,不是谁施捨给谁,我不需要讨好你,江漓更不需要。” “哟。”邵杏初自己找了个没趣儿,心里堵得慌,江漓就是有本事,连司机都能给她添堵。“你还这么年轻,不能只图个稳定,好机会多得是,你不如到我公司来上班,我带你做生意。你只要肯下点功夫,迟早能混出头,副总的位置以后就是你的。” “不用了,谢谢。” 邵杏初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不信他不心动,“难不成你愿意一辈子给江漓当司机。” 周清让遇见红灯停车,双眼失神地盯着前面的路灯,“愿意。” “行吧。”邵杏初眼看着快到家了,再争下去也没意思。她今天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没说服江漓就罢了,结果连一个司机都搞不定,相当挫败。 周清让把邵杏初送到楼下,自己慢慢走了回去,路上看见花店里的花正新鲜,就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拿回去放到了车上。 江漓下班上车看到了花,就也坐到了后座。这一大束花搭配用心,种类多却不繁杂累赘,就用几张素净的纸包着,没有任何矫饰,看起来普普通通,也最纯粹。 “你买的?” “看着好看,就买了。” “买给我的?” 江漓不是没有收到过花,这次却特别雀跃,可能是周清让平时太木讷太不开窍,今天这束花满足了她的虚荣,让她有成就感。 “是。” 看江漓喜欢这束花,周清让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江漓侧着倾下//身去,轻轻嗅了一下,清清浅浅的花香特别好闻。车顶的灯洒在她的侧脸,优越的轮廓和纤长睫毛被光线晕染得很温柔,质感像一幅油画。她看够了就把花放好,想换到他身边的副驾驶位去。 江漓开门走下车,抬眼就看到宋禹安正立在不远处。他给了江漓一个嘲讽的笑,像是告诉她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宋禹安眼里布满猩红的血丝,下巴还有短短的胡茬,领带早不知扔到了哪里去,衬衫也没扣好,领口敞着,整个人都不修边幅。 “谈谈吧。” 他说。 他的嗓子被菸酒磨得粗砺,跟以前不一样了。江漓意识到这一点,心也惊了一下。她关上了车门,往前走了几步,“谈什么。” “这婚我不想结了。” 刚才江漓还能勉强维持平和,听了这话只觉得没有跟他说下去的必要,扭头就走。 宋禹安太了解江漓,把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他知道江漓会走,伸手把她抱了回来,伏在她身上,低低地说:“老婆,我好想你。” 江漓厌恶地挣开他,“我不是你的老婆,你的老婆刚为你生了儿子,你要是真的有一点良知,就该陪在她身边。” 宋禹安松开手,渴求地凝视她,“阿漓,你看不出来吗?这是江玥在报復我们,她是故意的,她每一步都算好了,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差,知道我那天会喝酒,她来之前连排//卵药……” “宋禹安,“江漓打断他,“没有你配合,她哪里报復得了我啊。” “所以呢,”宋禹安指着江漓的车,“你就找了这个玩意儿来气我是吧,你恨我就算了,有必要养个小白脸来作践你自己吗?你的名声不想要了是不是?”
第21页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名声吧。”江漓觉得他不可理喻,理了理头髮,往回走。 宋禹安拦着她,“阿漓,我们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谈?要谈也得有条件吧。你我一点共识都没有,谈什么?”江漓很冷静,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 宋禹安话卡在嗓子眼儿里,缄默了一阵儿,两只手死死绞着她,两个人就面对面一直僵持。 “你能不要没有感情地处理我们的事情吗?” “难道我们有情面可以讲?宋禹安,你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江玥的丈夫,你是江家遗产的丈夫。” 他一再地纠缠,江漓忍无可忍,干脆实话实说了:“我一直没有动手对你们做什么,你们应该珍惜,你要再来噁心我,两家人都别想有好日过。” 宋禹安还是不肯面对现实,明明他们两个真心相爱,有父母的祝福,感情一路顺顺畅畅,人人都羡慕。结果他们一夜之间沦落成这样,只能红着眼当仇人。今天江漓看他的目光完全是漠然的,厌烦的,不屑一顾的,一点爱意都找不到。他佯装没发觉,“翻篇吧,阿漓。你跟那个人的事我不计较,我真的由始至终只爱你。”他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捏住了江漓的下巴要凑上去。 江漓找到机会,扬起手里的包狠狠往他头上砸了过去,趁他不注意立即挣开了他躲回了车上,手提包掉到地上也不心疼,直接没留恋地走了。 江漓冲上车,“开车。” 她的声音打了几个颤,论体力她怎么都比不过宋禹安,她刚刚如果没有逃出来,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收场。 周清让脸色也青得难看,一句安慰话没说,车也开得很急躁。 江漓扭头看他,深深吸一口气,说:“周清让。” 周清让轻轻巧巧应一下,说得不痛不痒,“怎么?” “你抽什么风。” 她受了委屈,周清让还要给她脸色看。 “他说他是你老公。”周清让也窝着火,忽地把车停下了,再重新郑重地强调一遍:“江漓,你有丈夫。” “呵。” 江漓突然笑了起来,“周清让,我有老公,你生什么气?” “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心眼儿?” “没有。” 周清让就闷着,情愿烂在肚子里也不问。 江漓脾气也上来了,也跟着较劲,故意不解释,迟早有一天要让他主动开口。 “行了,开到前面那条路掉头,送我去酒吧。” 周清让照做,开到她常去的那家酒吧。 她上车前问他:“你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车上等我?” 他嘴上不吭声,还是老老实实地下车跟她走进了酒吧。 江漓点了瓶酒,挑个角落坐下。 她问周清让:“你要喝吗?” “我要开车,你喝吧。” 既然这样,江漓也懒得搭理他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喝酒,把今天甘愿的和不甘愿的都和着酒咽下。酒吧闹闹嚷嚷的,男男女女紧挨着身体低语交谈,空气里浮动着酒精和暧昧。唯独江漓在里面像个异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疏离劲儿,与外人隔绝,自己喝自己的。 江漓把烈酒当果汁一样往嘴里灌,每一杯都是看着周清让的脸喝下的,她多喝一口,周清让的脸色就黑一分,着实是好玩儿。到最后喝得味蕾都被辣得麻木了,酒精烧得胃疼,还不肯停下。 周清让一晚上眉毛就没舒展开过,跟她你瞪我我瞪你,两个不知道在赌什么气。 “你少喝点。” 他把酒杯给夺走了。 他不让她喝酒,江漓就干巴巴地枯坐着。旁边搭讪的赠送媚眼的,周清让一概不应,始终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今天周清让不开口,江漓就打算一直耗在这儿,看谁能忍。 周清让不由分说,不问她的意见,直接抓住她的手拉她起身。 “我送你回去。” “我走不动了。” 周清让抬起她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圈着她的腰,重心全压在自己身上,歪歪斜斜地走出酒吧,到门口就把她抱了起来。 江漓酒喝得急,脑袋已经变得晕沉,四肢开始不听使唤,她艰难地往他后背摸了摸,问:“最近是在健身?” “嗯。” 学校里健身房每天只用交点註册费用,周清让就跟着师兄一起去锻鍊。 “哼哼,”江漓的脸贴在他颈窝里笑,嘴唇若即若离触碰到他的肌肤,“怪不得呢,我感觉,你越来越硬了。” “你……” 论调情,周清让完全不是江漓的对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能撩起他全身的火。他急忙把她抱上车,恨不得丢下她马上解脱。 江漓躺在车后座的软垫上,拉着他的衣领往前带,一同挤在后面逼仄的空间里,她的手越发的不安分,摸着他的胸膛四处游移,清楚地感受到他贲张有力的肌肉。 “你自己睡觉的时候想过吗?” “晚上,跟我,床上。” “有自己想像过吗?” 她的话术太过厉害,几个词语就轻松地勾勒出疯狂的画面。
第22页 周清让努力在克制,试图把她叫醒,“江小姐……” “你还叫我江小姐吗?”她说得可怜巴巴,仿佛是被这个称唿伤到了。 “那叫什么,叫阿漓?” 江漓的腿缠了上去, “不,这个时候不叫阿漓。” “叫骚//货。” 作者有话要说:  饮食男女,低俗慎入啊。 第12章 周清让一个男人,被江漓收拾得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他现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拿她丝毫办法也没有。 “你叫啊,叫我一声。” 江漓一向是内敛矜持,处处都为别人着想,这个时候竟然能说出这样下流的话,是她酒后失言,更是她天性如此。 “别闹了。”周清让把江漓的腿放下来,把她摆成舒服的姿势,给她扣上安全带。 他硬生生地抗着忍着,江漓就偏要扒掉他这层假皮。 “怎么不叫呢?是觉得还不够?” 再折腾下去天都快亮了,她要再做些什么,周清让一定会憋死在这儿。所以周清让什么都顺着她来,只为哄她回去。“旁边会有人经过,你听话一点,我送你回去,回去再说。” “你是个混蛋,周清让。” 江漓借着酒劲儿,把该说的都说个明白。 “我是混蛋。” 江漓软绵绵地拍他一耳光,质问他:“你刚刚就看着别人欺负我?” 下午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周清让是想过要去帮她的,他当时立刻下车想去帮江漓,开车门却看到宋禹安和江漓抱在一块儿,他当时还努力说服自己,可一听到宋禹安管她叫老婆,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插手。周清让就在车里望着,看他们一会儿拥抱一会儿争执。他们就如同所有闹矛盾的夫妻一样,一个咄咄逼人地争,一个拉下脸面去哄,周清让没有任何资格去参与他们的家务事。 “那他是你老公吗?”他不死心地问。 江漓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不是,我,没有老公。” “嗯。” 周清让冷峻的表情有所松动,态度总算是软下来,“对不起。” “周清让。” “我想过的。” 江漓叫得很糯,声音极微弱,像一丝细而不断的线。 “我们,在车上,在我办公室里,在你宿舍里。” 许多言语留白,给他遐想。 她真是算定了要把周清让往死里勾引,践踏他那点脆弱的自制力。周清让心烦意乱,还捨不得说重话,“你别乱动,我送你回去,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江漓逼问了一大通,周清让碰都不敢碰一下她,她开始慌了,“你是不是介意我的年纪。” “是不是觉得我老。” 他反驳说:“没有。” 出尘的外貌,窈窕的身材,知性优雅的风韵,江漓都有。特别是她往日里显得太高不可攀,这样放下身段来撒娇,任谁都禁不住这种诱惑。 “你明明,” “很美。” 江漓醉醺醺的眼睛望向虚空,“那回去吗?去我那儿。” “回。”周清让还是不碰她,但眼里的浓烈是掩不住的。 “恩。” 江漓这下肯消停了,周清让终于能有精力去开车。他一路加速开到江漓楼下,把她抱了上去。 到了门口,又纠缠了好一会儿,susan听到了响动,就立即跑出来开门。 susan看到江漓的醉态,满脸心疼,“她又喝醉了吗?” 之所以用“又”这个字眼,那是因为江漓不仅应酬时要喝酒,闲下来还会喝酒。 “嗯。” 周清让把她抱上床,susan没有跟着,只躲在门口暗暗地观察。周清让把她放下平躺在床上,轻声对江漓说:“我走了。” “怎么走了?” “已经送你回来了,我该走了。” 他理了理她凌乱的头髮,心里想吻吻她的额头,但还是忍住了。江漓酒精上脑可以没有顾忌,但是周清让不能妄想,一切都要等她清醒的时候再说。 “好。”江漓困得睁不开眼,鼻端轻轻嘤了一声,然后就昏睡过去了。安宁的表情,妩媚的睡态,极其诱人。 周清让走出门,susan不假掩饰地用狐疑地眼神与他对视。他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说:“我回去了,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susan摆摆手,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是我该做的。” “那谢谢你。” susan认得这是江漓的司机,对他尤其戒备,“今天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她为周清让开门,恭敬地送他出去,再折回房间给江漓卸妆梳洗。 susan当年刚生完孩子就被迫来中国工作,一家子都指望她维持生计。江漓是她来中国的第三个僱主,也是最好的一位。前几年中介卡得严,只给她配了个只能打电话的手机,还严格控制通话次数。她想念孩子,每次都抓心挠肺,天天在夜里哭。 江漓听说了这事儿,立刻给她买了部智慧型手机,教她和他的丈夫怎么视频通话,让她常常可以看到孩子。这也许对江漓来说微不足道,可对于susan,这是能让她一生记恩的感动。
第23页 后来susan不想被中介扣一层薪资,也不想再受严格的规定管束,索性直接出来单干,就一直跟着江漓。她为江漓工作了三年,从上海辗转到北京,只有这段时间最难熬。 江漓不表达,但susan能感觉到,她很痛苦。susan经常私底下跟宋禹安联繫,告诉他江漓的近况,期待着他们两个人赶快和好。可今天来了个外人闯入,susan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反正是不喜欢。 其实宋禹安下午开车跟了江漓一段路,结果被周清让加速甩开,跟丢了。他觉得挺可笑,连自己开车都输人一筹,没谁比他窝囊。他在外面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买了回去的机票。他到家时,江玥正跟他的母亲和妹妹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宋家和江家联姻的婚礼是大场面,江玥的身世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宋夫人为了两家人的名声,不得不考虑得更长远,绝对不能让外界知道江玥有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江玥这一年吃了不少苦,其实宋夫人也很为难。她几经权衡之下,还是委婉地提出来了,“小玥,这婚礼,要不要请你的生母啊?” 江玥很意外,似乎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请她?” 那位所谓的生母,刚生她下来就把她扔给了外婆,十几年不闻不问,不配参与她的未来。 宋夫人十分满意这个答覆,她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我们小玥就是懂事啊。” 宋韫宁咋舌,震惊地盯着江玥。这个女人为了讨好宋家,竟然连自己的生母都可以捨弃,真是可怕。 宋禹安听了没言语,往楼上走。 宋夫人有事要对宋禹安单独讲,安抚好江玥与宋韫宁,怒气沖沖地去找宋禹安。 “你站住。” 宋禹安一身颓唐,转过头说:“妈,怎么了。” “你是成家的人了,怎么还不收心,昨晚上去哪儿了?”宋夫人说得咬牙切齿的,“你最好是不要撒谎,你昨天的行程我是查得清清楚楚。” “那您还问我干什么。” 扔下妻子和孩子,总是失联夜不归宿,宋禹安脸上一点愧色都没有。 这一年变故太多,大戏一场接着一场,唱不罢休。宋夫人日日夜夜都在发愁,为儿子操碎了心。“你都要跟江玥办婚礼了,还去北京找江漓做什么?江玥刚给你生了个孩子啊,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看江玥像是需要我的样子?” 江玥就拿宋禹安当个玩物,得不到的时候千方百计地要抢到手,得到了又不珍惜。她时不时也会撩拨宋禹安几下,只不过都三分钟热度,图一时短暂的新鲜感,对他喜怒无常。 “你自己做了错事,不要恨到小玥头上。” 与强势的江漓相比,宋夫人当然是更喜欢对她言听计从的江玥,处处都在维护她。 “小玥性格多好,温柔听话。你要是还跟江漓在一起,那岂不是事事都要听她的,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妈,您能别再提起阿漓了吗?” “那你能答应妈别再去找江漓吗?再说了,江玥给你生了个儿子,难不成你让江漓给你……” “好了,闭嘴!” 宋禹安砸碎了手旁的陶瓷摆件,愤怒地制止了宋夫人的言辞。这个话题永远是禁忌,他们可以在脑子里发泄千百遍,但绝对不能再往外泄露一个字。 宋夫人从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就当他是宿醉大脑没醒过来。 “你好好斟酌。” 她重重地咬出这几个字,留他一个人反省。 ** 江漓醒了,昨夜的种种在她梦里循环了一遍又一遍,深刻得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解锁手机,果真收到几条周清让发来的关心她的简讯。简讯的语气不那么生疏,仔仔细细的品味,还能发现掩盖在字里行间的情愫,若有若无的亲昵。 她喜欢看周清让压抑自己的模样,喜欢那种拼命顽抗却依然落败的慌乱,喜欢那种严防死守却还是藏不住感情的徒劳。 「明天我去杭州出差,去两天,我们一起开车过去,你准备一下。」 江漓回了条简讯给他,然后自己在网上预定酒店房间,精心挑挑选选之后才敲定下来。 「还有,我只定了一间房,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周清让回: 「没有。」 第13章 这次出差去杭州是为正经事,带上周清让就是江漓的私心了。因为周清让学校还有工作要做,所以江漓就和下属先到杭州,让周清让第二天坐飞机过来。 等周清让忙完导师安排的任务,江漓的事儿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正好得空跟周清让瞎转悠。 江漓逛街逛累了,就选了一家海鲜火锅用晚餐。她点餐的时候没问周清让的口味,点了一大桌菜。松茸菌汤锅底,东星斑、红毛蟹、大龙虾、象拔蚌等各种海鲜围满一圈,服务员还在继续上菜。 “女士,你们的菜都上齐了。”服务员传菜完毕,为两位盛出两碗锅里的汤,再开始给他们烫火锅分菜。 这么满桌的菜,周清让以为是还有人要一起吃,就问:“是林助理还要来吗?不等她?” 他知道林熙越也跟着一起出差来的,所以理所应当地以为江漓会让她过来。
第24页 江漓正在喝汤,听后搁下汤勺,“你想让她来?” 他们俩几乎没有交集,怎么周清让对林熙越这么上心,江漓面露不悦。 周清让迟钝地闻出了醋味,解释说:“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会叫上她。” “嗯。” 江漓往嘴里餵了薄薄一片蟹肉刺身,慢慢地咀嚼着,显然是还没有被哄好。 周清让夹了块刚断生的和牛肉粒放到她的蘸碟里,捏了捏她的左手。 江漓不情不愿地吃下,就当是原谅他了。 服务生有节奏地为他们涮肉分菜,江漓是个有分寸的人,外人在里面碍事,她就端着架子,一顿饭下来没说一句挑逗的话。 这一餐清淡,两人吃了胃里暖和,散步回的酒店。 前几天江漓说要和周清让开一间房,其实她只是定了一间奢侈酒店的套房。套房里两个卧室一个客厅,跟二居室没有差别。她跟周清让现在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选住在套间里是最恰当的选择。如果发展得顺利,打开房间门可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如果不顺利,关上门可以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无限远。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是她一贯狡猾的作风。 她之前模稜两可地说她定下了一间房,周清让开门发现是个套间,对她扬了扬眉,果然江漓是在耍他。 江漓回瞪他,“怎么?不满意?” “没有。” 周清让拍拍她的肩膀,搂着她走进房门。 江漓进门拿出带来的香槟,放进装满冰块的香槟桶里冰镇着,她是提前一天住进来的,她的深v长裙还大大方方地躺在沙发上。周清让幽幽地看一眼,帮她收进房间的衣柜。长裙的质地光滑,触感像肌肤,它的质感又很轻,摸了总有种不真实感,让人感觉心里空空的,差点味道。 江家现在正忙碌地准备婚礼,时不时地会打电话给江漓徵询意见。江玥很长时间没看到江漓,耐不住了,就找了个託辞给她打电话。 江玥怕姐姐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只好用家里的座机打过去,手指绞着电话线,紧张极了。 “姐姐。” 江漓尽量放小唿吸的幅度,好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疏离,足够冷静。“有事就说。” “宝宝我生下来了,很疼。” 江玥休养了一个月,江漓一声问候都没有,久了心里着急,有许多话要跟她说。 “嗯。” 江漓是真的无话可说,事到如今她谁也不想怨了。 江玥支支吾吾,小心谨慎地说:“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你会回来吗?” “不会。” 江漓很果断地拒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留。“祝你新婚快乐吧。” 江玥眼里含着泪水,发出一声细小的哀求:“姐姐。” 江漓像没听见一样,及时挂断电话,喝酒的兴致也没了,默默地把自己锁回房间。 周清让没带几样东西过来,收拾好自己的房间,江漓的门已经严实地关上了。他想江漓今天可能是太疲惫,就没有去打扰,在屋里看了会儿专业书,临睡前去浴室洗澡。 江漓很郁闷,她今晚明显是心情不好,周清让也不晓得进来哄哄,真是块又蠢又笨的木头。江漓走去客厅,香槟桶里的冰块已经化成一滩水,她打开香槟勐地喝了几杯,觉得嘴里太寡淡,想也没想就又开了一瓶烈酒喝。 她其实也没喝多少,思路清晰得很,周清让的房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推门进去,躺在了他的床上。 周清让正在里面洗澡,让江漓想起《游园惊梦》这部电影。电影里王祖贤对吴彦祖动了情,去他的住处找他,正好撞见他在洗澡,就躲在暗处痴迷眷恋地偷看。清水沖刷过他年轻的壮硕的肉体,滑过每一寸肌理,从地面淌走。王祖贤蠢蠢欲动地目光就跟着流水,一遍一遍在他的身体上游走,很癫狂很热烈,一点就燃。 江漓想到这里,也走到了浴室门前,右手搭上了门把手。 周清让看到磨砂玻璃门外有道人影,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江漓转下了门把手,迟疑要不要推开。这一刻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有真实的有虚幻的,最终理性占了上风,她撒了手,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恰好是这一瞬间,周清让打开门,把她带进了自己怀里。 江漓吓得摔掉了手中的酒杯,身体被他湿润又发烫的拥抱包裹着,后背被他身上的水珠浸湿。可他还是远远不够,要一起紧贴着浸在水里,才过瘾。 周清让双手禁锢着她,粗重的喘息扑在她脖颈间,“你总问我是不是故意的,你呢,你做的这一切又是不是故意的。” 江漓有一秒的怔忪,不是被他问住了,而是在思考。 她许久没回音,周清让就泄愤似的捏了她一把,咬着牙说:“说话。” 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命令口吻,给她无形的压迫。 江漓很难形容她有多快乐,周清让远比她想像的有天赋。她要把这场前戏做到足够漫长,要让他忍到无以復加,让他把所有隐忍集中到最极致的一刻,才是该她享受的时候。 “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吗?” 周清让问:“什么样?”
第25页 “我觉得,你是一直看似完全对我不感兴趣,” “心里却想着,让我跪在镜子前,对着镜子玩死我的,” “那种人。” 第14章 她引诱到这个份儿上,周清让也没有装傻的道理,他粗暴地把她拎进浴室,浴室洗手台前有一片很大的镜子,周清让把她抵在那儿,捏着她的脸颊面向镜子。 “现在就有镜子。” 周清让的一举一动带有胁迫的意味,霸道的气息笼罩着她。 游戏是江漓要玩的,可一旦周清让参与进来,他才是主宰,任何人都要听话。 江漓动弹不得,身体被他钳制着,光顾着笑,没有出声。她肤白肉嫩的,身上有几处指痕,有种被蹂//躏的娇柔美感,这种冲击比任何迷/药都来的迅勐,柔弱与被凌虐,瞬间就能激起他的征服欲和破坏欲。 周清让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别人只能看到她的冷若冰霜,他却能看到万种风情。有的人总要割捨点甜头才能勾到人死心塌地,江漓则完全不用,她只需说点带着欲的情话,比平日里不正经一点,再咬咬唇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你,任谁都要给她让路投降。 江漓感觉每一个末梢都是愉悦的,脸上写满得逞的狡黠。“我以为你会是个f*ckboy,没想到这么禁不住勾引,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你还敢说?”周清让抵得更用力,“要不要听一听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江漓乖乖地任由他摆弄,毫无畏惧地说,“你说啊,我们正好复习一遍。”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周清让算是发现了,江漓这日子过得有点纵情菸酒的意思,他说不定也就是她诸多放纵中的一种。江漓在人前要多得体有多得体,却在周清让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她不容别人窥伺的一面。 镜子里的两个人都衣衫不整,其实周清让也没好到哪儿去。从江漓的少女时代开始,身边献殷勤的示爱的男人数不胜数,她唯独想征服百般暗示都不为所动的这一个。 周清让转而扼住了她的脖子,“回上海那天,你就套了件浴袍,里面什么也没穿,你真就这么想要?” 江家一直教江漓要优雅、要体面、要有敬畏,就是没有人教她要快乐。她真的太累了,现在只想取悦自己。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了几下,“是啊,周清让,我想跟你做。” 周清让松开她,严肃地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也不图你别的东西,就只想要你。”江漓主动靠在他身上,“你也不是完全对我不感兴趣吧。” “等我有了工作……” 江漓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你?” 等我又了工作就来追你,周清让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他想得很单纯,准备等他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有了充足的物质条件再去追求江漓,到时候她会少受些委屈。 他的反应确是出乎江漓的意料,她嘲讽地说:“让我等你?这恐怕比现在睡我更有野心。” “随你怎么想。” 日子难捱,江漓肯定也不过是想玩玩,消遣消遣他。周清让没蠢到相信她的逢场作戏,不乐意奉陪,也不继续争辩。 周清让真是脑袋缺一根筋。 江漓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憋屈得要死,难过地看着他。 周清让见了她的可怜样,又后悔刚才语气说重了点,伸手揉揉她通红的耳朵,“又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 刚刚那瓶烈酒度数不低,江漓感觉身子有些飘。 “去睡觉了,”周清让把江漓抱进她的房间,“你现在醉了,很情绪化,不适合谈这些。” 他忖度着,江漓喝了不少,说不定现在她连他是谁都分不清。 周清让愿意抱她,证明他也是动了心的。江漓不管他心里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双手缠紧了他。 “江漓。”周清让放下她,很郑重地对她说:“我很讨厌你喝酒。” “喝酒怎么了?” “你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喜欢勾引男人。” 江漓不紧不慢地纠正:“可我只勾引了你。” “而且,你到底是讨厌我喝醉酒勾引你,还是讨厌我只在喝醉的时候勾引你?” 江漓确实存了一点捉弄他的意思,对他忽冷忽热,进一步退两步,勾过来又推回去,这让周清让根本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你是喝醉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周清让有他的原则,在他的观念里,喝醉酒的人没有理智,他不能越界做出格的事。 原来是为着这点小事束手束脚的,江漓双手搭在他肩上,“周先生,你还真是遵纪守法啊。” “但你不觉得,这样才刺激吗?” 周清让镇定地站在她面前,“你到底喝了多少?” 他可不希望这次又跟以前一样,她晚上撩起了火,第二天起来又跟个没事人似的,生生浇灭微弱的火星。 “我一直想咬你的锁骨。” 江漓的指尖摸着他锁骨的轮廓走了一圈,“可以吗?”
第26页 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一刻开心就够了。 周清让这回学聪明了,不上她的当。“等你清醒的时候才可以。” “那你知不知道,我醒的时候,想咬的就是别的地方了。” 她的眼神往下探,是要告诉他周清让,她到底想咬哪个地方。 他终于像是招架不住了。江漓笑得越发明艷,媚意横生。 “吻我。” “周清让,吻我。” “等你清醒。” 她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他,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你不吻我,我第二天就把今晚给忘了,你吻我,那我就是清醒的。” 周清让已经忍得够久了,江漓一再逼她,他就一再地为她突破底线,此时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捏着她的肩,嘴唇从她唇瓣上擦过,吻在她的脸颊上。 “你早该这样了,”江漓不满地说,“你一个年轻人,就是该冲动点。” “睡觉。” 周清让不碰她明明是尊重她,珍惜她,竟然还要遭她奚落。他把她抱上床,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今晚你再敢胡闹,我就真的收拾了你。” 他咬紧牙,重重地强调最后几个字。 “往死里收拾。” …… 江玥七点不到就被人催了起来,被人推来推去,一会儿是穿婚纱,一会儿是化妆造型,任化妆师打扮。 折腾几个小时,月嫂也抱着孩子进来看妈妈,婴儿什么都不懂,屋里热闹,他也跟着咯咯地笑。月嫂被感染到,讨巧地说:“哦哟,宝宝知道爸爸妈妈要办婚礼,也一起笑啰。” 一群叫不出称唿的亲戚围着江玥,家里气氛喜悦非常,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婚庆公司把所有流程安排得有条不紊,江家人在旁边指点着,没出半点差错。 江玥的婚纱裙摆有三米长,裙摆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与珍珠,头上戴着钻石冠冕与白纱,还真像个圣洁又娇羞的新娘。多亏了这身昂贵的珠宝,让这一刻成为她这辈子最像江家人的时候。 婚纱很重,江玥握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往外走。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的脚步不是自己走动的,是被推动的,是被裹挟的。 江家和宋家在钱上从没亏待过江玥,婚礼礼堂穷尽奢华,客人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江玥像个高傲的公主,像童话里的主人,缓缓走到宋禹安面前。司仪伴着古典乐,声情并茂地向宾客讲诉二位新人的爱情歷程。大意就是,他们从小一同长大相互钦慕,今天终于修成正果。 家世相当,郎才女貌。 大家听了这个故事,无不感动祝福。江玥嘴角翘起的冷笑,连同宋禹安眼里那点忧郁,都被宾客理解成深情款款。 在互换戒指的时候,新娘悄声对新郎说:“禹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江玥吗?” “怎么?”新郎急躁地把她的戒指推向指根。 “我在来江家之前,叫王楚楚。”新娘动作很慢,故意延缓时间,“我母亲叫王月,所以我给我自己取名叫江玥。” 新人在说悄悄话,司仪打趣说:“看吧,这对新人真是恩爱,互换戒指也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其实我连那个女人的相貌都记不住,我也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沈歆恨她,所以我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时时刻刻都提醒他们,她和她丈夫之间,有王月这个人。” 她说完带好戒指,司仪机灵地活跃氛围,礼堂响起满堂的掌声。 宋禹安恨得咬牙切齿,“疯子。” 沈歆欣慰地笑了起来,偏头对江庆余说:“正好今天我们女儿婚礼,大家都不在家,我让人把院子里的温室拆了。” 人人都晓得那是江庆余给沈歆的礼物,如果温室今天被拆掉,那不就是在打他的脸。江庆余不悦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我养的那些不结果的花。” “这是说的什么话!” “那个温室好歹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纪念。” “是吗?” 沈歆反问。 这哪里是纪念品,分明就是一座遗蹟。 第15章 因为发生点儿意外,江漓第二天的行程被取消掉了。早上九点,原本该去谈收购案的江漓,却坐在阳台上玩命似的喝酒。 昨天折腾得太晚,江漓就把周清让的闹钟给关掉,让他睡个懒觉。 周清让醒来时四处找人,把套房找了个遍,最后才在阳台上找到江漓。阳台上有一套桌椅,专供套房的客人休息使用,江漓早上叫客房服务送来了早餐,自己坐在椅子上抽菸。 周清让走了过来,江漓已经找不到菸灰缸的准确位置,手颤抖着把烟摁在了水果沙拉上。她扔掉菸蒂,对他勾勾手,说:“过来吃早餐。” 酒店提供早餐的式样丰富,丰盛到摆满整张桌子。周清让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突兀地摆着一瓶酒,脸色顿时就变了,“你的早餐里还有酒?” “那又怎么?” 江漓当着他的面又喝了一口,她的表情不如平时的松弛自在,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第27页 周清让夺走她的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 “你没发现你现在酒精成瘾?” “是吗?”江漓配合地作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把酒戒了。”照她这个喝法,身体迟早会垮掉。 周清让认真地教训她,江漓倒开始不讲道理了,“你都说我是上瘾,那就更不能怪我了,我没有办法控制。” 这个情况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郁闷地唿出一口气,把她抱进房间。 “你控制不了,我来帮你控制。” “酒也不给喝?我后悔了,不该跟你的。” “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周清让关上阳台门,放她到沙发上,“你不是今天还要去开会?喝这么多。” “临时取消了。”江漓拉他一同坐下,靠在他肩上。 江漓晕晕沉沉地眯上眼睛,周清让把她揽进怀里,试探地问:“心情不好?” 江漓顺势倒在他的腿上,“周清让,我今天,没有朋友了。” 她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大多都是同一个子弟校出来的,父母都知根知底。不论那些朋友跟江漓的交情有多深,通通跟着家人去了江玥的婚礼,没有一个为她出头。就连沈家人,为了让她母亲沈歆少受点非议,也不得一起到婚礼上去做戏。 有私生子在他们圈子里不算罕见,不仅有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跟外面的女人一起联手争宠抢财产的。江庆余凭空多出来一个女儿,到底什么缘由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煳涂,沈歆与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宋家的体面,粉饰太平罢了。江漓不嫉妒,不埋怨,而是从心底地感到悲凉。她已经醉得迷煳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她说:“他们都去江玥的婚礼了。” “我的母亲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所有人都在帮她,所有人都是向着她的。” …… 周清让有几句没听清,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她的难过。他怜惜地抱着她,江漓在女人中算是高挑的,但在他的怀抱里显得特别柔弱娇小。 “我是向着你的。”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是你一个人的。” 江漓只感觉天旋地转,模煳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周清让,还不够。” “什么不够?” “昨天的吻,我觉得不够。” 江漓抓住他的衣领,使不出力气。 周清让嘴角弯成一道弧,低头吻她的唇。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吻很轻地落下,却让江漓无法忽视,她本能地渴望更多交缠,主动用舌尖勾他,从嘴唇相贴变成一个深入缱绻的吻。 “周清让,我们说好了,”她断断续续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索吻,我希望你以后主动吻我。” 周清让吻了一下她泛粉的鼻尖,说:“我也希望,你醉的时候,和你醒的时候,都喜欢我。” “嗯。” 也不知道江漓听没听懂,反正周清让就当她是答应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喝醉,以后不能再喝,我会看好你。” “嗯。” 江漓耗尽最后一点理智,累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周清让给她头下垫上软枕,让她好好睡一觉,自己从桌上抽出本书来看,为了不惊扰她,他连翻页都格外小心。这种举动可能毫无意义,像是自作多情的温柔,愚蠢,但总有人甘愿。 睡着的江漓很让人省心,她一直安安静静,身体随着唿吸微微起伏,睡梦里嘴角也是上扬的,看来睡得很安稳。周清让每翻动几页书就看她一眼,一下午就这样虚度过去。 酒后容易嗜睡,江漓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城市已经变得灯火绚烂。 “几点了?” 江漓的头涨痛得厉害,许久都没缓过来。 周清让放下书,扶她躺到自己腿上,替她按摩头部,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合适。“快八点了。” 江漓环顾一圈,用陌生的目光看待他。 周清让也不奢求她能记住之前的事,认命地告诉她,“你上午喝醉了,睡到现在。” 江漓喉咙像被豁开了道口子,随时有风灌进来,火辣辣地疼。“你今天一直在看书?” “是。” “哦。” “我给你拿点药,你先吃下,等舒服一点儿了再起来吃东西。” “嗯。” 江漓再歇了一阵儿,肚子饿得难受,就叫周清让陪她一起去餐厅吃饭。 餐厅只剩下零星的几位食客,江漓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因为客人少,菜很快就上齐,服务生没再过来打搅。 江漓吃饭细嚼慢咽,桌上的菜基本上都动了几口,唯独不碰那道帝王蟹。她是个喜欢吃海鲜但懒得剥壳的人,帝王蟹腿的壳上刺棱多,她就不想吃了。 周清让清楚她的习惯,笑着替她铰开壳,择出蟹肉放她碗里。 江漓眼里忽然有了光亮,凑到他脸旁,像是打算要奖励他一个吻。 周清让拦住了她,变被动为主动,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答应过的,以后我主动。”
第28页 江漓懵然地挡住脸,问:“我只是想跟你说话,你吻我干什么。” “……” 周清让停下动作,脸色变得很难看。 江漓跟他对视几秒,又凑过去,“怎么?以为我忘了,我酒量很好的。” 上午她确实是醉了,但还没到断片儿的地步。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装的。” “哦,既然我们都还记得发生了什么,”江漓离得更近,“我要是说,我还是觉得不够,你怎么办?” 第16章 周清让不跟她胡闹,“我们现在谈谈你戒酒的事,更合适。” 江漓退了回去,“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毕竟从今天开始,一切都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好。”周清让继续为她剥蟹腿,“你白天睡这么长时间,晚上一定睡不着。” 江漓撑着脸,问他:“是啊,晚上该做点什么好呢?” “没事做可以到外面跑几圈。” “......\"江漓白他一眼,接着吃饭,再也不搭理他。 吃到一半,周清让出去接了通电话,回来就紧锁着眉头,吃得心不在焉。 江漓问:“有事?” “嗯,刚才导师意思是想让我试着加入他的一个项目,给我分配了几个任务。” “你这还没开学报导呢,看着老师挺喜欢你。” 周清让现在还不算是明大正式的学生,硕士的课程还没开始,他的导师就把他安排到项目组里去,看来是真的很器重周清让。 “你难道不高兴?摆一张臭脸。” “我只是在思考怎么做。” “哦,我们吃完就回去,你尽早做完交给导师。” 专业上的问题江漓不懂,只能尽量做到不打扰他。 事实上真如江漓所设想的那样,时间一久,周清让的导师从他身上挖掘出了不少有价值的优点,起初导师还有点介怀周清让的本科学歷不够好,最近疑虑全打消了。当他手底下的学生,周清让完全够格,如果真要逐一比较,周清让还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周清让完全是靠自学,短短一年内就能达到这个水平,足以看出他的实力。他基础扎实,解决问题又狠又准,总比人快几步,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 所以导师有意识地锻鍊他,之前让他做了点项目里边缘行的工作,专业要求不强,现在尝试着让他做些更困难的任务。这次其实是小组里的工作遇到了瓶颈,导师就想听听这批年轻人的意见,开拓思维。明大保研到导师手下的学生还在实验室里打杂,而周清让已经快接触到最核心的工作。 其实江漓最近手头的案子也不少,堕落了这么一天,吃了顿晚餐,晚上回去还得加班。 她从未想过她和周清让能度过这样一个夜晚,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书桌前,啪嗒啪嗒地敲着键盘,各忙各的,比腻在一起亲热还要温情。 江漓一般尽量不在休息时间给员工派活,今晚她没有麻烦林熙越,趁一个人睡不着把事情都处理好。 她把风控部门发来的资料仔细地过一遍,做好规划,分别给各个组员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回復完积压在邮箱里的邮件,眼下的工作差不多都处理完。 江漓闲下来,周清让还正忙着,她无聊地用脚尖蹭蹭他。周清让全神贯注地在思考,没察觉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搭理人,江漓就自己去浴室泡澡,捏开沐浴球,满浴缸的泡沫,她躺了进去,手里随手抽出本时装杂志,一边泡澡一边翻阅。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小时,周清让盯屏幕盯得太久,就停下来歇一歇。他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江漓,你在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洗澡啊。”江漓揭下面膜,又往脸上涂涂抹抹,“怎么了?” “我来看你是不是躲着喝酒。” “那你也得进来检查吧,外面能看出个什么。” “你洗完就出来,别呆太久。” 周清让不放心,在门口守着等她出来。 江漓擦完身体乳,穿上睡袍,全身上下都透着香。她再把头髮吹得半干,开门发现周清让还站在门外,嘲笑地说: “我们俩谁折磨谁呢。” “当然是你折磨我。” 周清让探究地看着她。 “你这样看又能看出个什么东西。” “你说得对。”周清让把她推到墙边,俯身吻上去,他撬开江漓的唇齿,尝到了清香的橙花味道,之后再收回来,颇为严谨地评价:“应该是没有喝酒。” 江漓没料到他会来这一下,猝不及防地被他撩到了,“你还真是无师自通。” “是你教得好。” 周清让并没有沉浸于那个吻,说完就回电脑前接着工作了。 “还没忙完?” “嗯,你的事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 “那你早点去休息,我这还需要忙,别等我。” “也好。” 今明两天的会议都被压缩到明天一天解决,江漓也应该好好休息一晚。
第29页 周清让敲着键盘,还不忘强调:“不要喝酒。” 江漓嫌他啰嗦,敷衍地回答:“我尽量。” 可惜江玥的婚讯并不是密不透风,即使江漓刻意不看新闻,也有好心人把盛况转告给她。这样的盛事,江漓只是个外人,从别人口里知晓家事,况味是不同的。她收到照片还特意放大研究了一下,毕竟是有血缘的姐妹,两个人的眉眼还是有个五六分的相似,婚礼足够气派,是江庆余的手笔。 江漓已经熬过最痛苦的时刻,最后一点情绪也随酒精挥发掉了,如今是心情一点起伏也没有。 她是真的听话要戒酒,今天醉这一场,就当是最后的告别,总归她没有辜负谁。路是江玥自己选的,以后不论是好是坏,都求仁得仁。 * 晚宴结束后,江玥与宋禹安送完客人,疲惫地回了家。 停车时,物业的保安走了过来,很为难地对江玥说:“夫人。” 宋禹安为这称唿笑了一下,发自内心的轻蔑。 平常人是无缘欣赏到江玥尖牙利齿的模样的,她和气地问:“请问有事吗?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 保安顶住压力直说了:“今天有一位太太,姓王,自称是您的……母亲,现在正在我们那儿坐着等你,说是一定要见你。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但她是在太横了,我们也不好伤了她,您要是发话,我就用点强赶走她。” “赶走吧,不认识。” 江玥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意,她只会为这种事真心实意地笑。 “是,我们也说……”保安得了业主的话,立刻通知同事该怎么做。 “等等,”宋禹安叫住保安,“把她请上来。” 保安发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宋禹安重复一遍:“请上来。” “哦……这个……好……我这就去。” 江玥想阻拦,宋禹安一把江玥拽进书房,扔了张支//票给她,“你生母肯定是看到了今天结婚的新闻,所以想来看看你。拿点钱给她用,你再恨她,她也是你母亲。” “你现在给她钱用,她赌完了又会来找你,你填不满的。” 宋禹安做事求个问心无愧,既然他成了王月的女婿,就得负起赡养她的责任。至于王月会怎么用这笔钱,那是她的事。 王月走进宋家的别墅,四处张望,笑得合不拢嘴。她年轻的时那么荒唐,当年生下江玥,可能是她最正确的决定。 王月被请进了书房,江玥一个人在等她。王月心里有点不敢相认,她离家时江玥还小得可怜;而现在江玥已经出落得美貌出众,举止做派斯文优雅,还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妻子。 “楚楚。” 江玥并不打算跟她寒暄,开门见山地问:“你缺钱了?” 再次见面,江玥竟然这样无情,王月意外之余还感到心寒,“楚楚,你结婚怎么不告诉妈妈呢。” 江玥清楚王月是什么样的人,不信她这一套,“王月,你日子也过得不好吧,当年跟着江庆余,去澳门出入都是vip牌室,这几年赌//场还让你进去吗?” 她张口就是刻薄,王月受不了被自己亲生女儿这样对待,愕然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演了,你以前哪次回来找外婆不是为了要钱,”江玥把支//票塞到她手里,“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我不欠你的,你以后也别找我。真正欠你的是江家,江庆余欠你,沈歆欠你,你以后要债去他们那儿,记住了。” 王月在钱面前没骨气,侮辱受了就受了,钱一定要拿。她把支/票放回包里,问江玥:“楚楚,你难道没有其他话要跟妈妈讲吗?” “有,只不过之前没有机会。”江玥走近她,近乎凉薄地说,“我很希望,当年死的那个,是你。” 她说完不过瘾,补充道:“滚吧,别再来了。” 王月哭得很悲痛,还来不及反驳,很快就被江玥找人轰出大门,一路哭着回去了。 江玥迅速地解决了这堆烂事,出了书房遇见宋禹安衣着整齐的正往楼下走。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要去哪儿?” “找别的女人。” 江玥大度地说一声:“记得做好措施,别弄出人命。” “有了就生下来。”宋禹安笑里带点痞气,“你是这样进的宋家的门,别人要这样进来,你也没资格拦。” “生吧,”江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是提醒你,你跟别人的孩子,会跟我的命运一模一样。” “别多想,不是谁都能像你这么狠。” “你跟我说说,我是你报仇的工具,还是你报仇的对象?” 江玥淡漠地开口:“宋禹安,你配不上我姐姐。原本我什么都做不了的,是你帮了我。伤她的人,不止我一个。” “是啊,我不配娶你姐姐,难道还不能娶你这个仿品么。” “你还出去吗?要走快走吧,去晚了,好看的小姐就被挑走了。” 江玥说累了,开始赶人。 宋禹安突然改了主意,“不走了。”
第30页 第17章 周清让忙到半夜,解决好导师布置的任务,回了他的邮件,回房间倒床就睡。 第二天早晨,导师把周清让发来的东西一一过目,当即就感嘆,他们这个领域,终究不是倚仗年资就可以稳坐巅峰的。他立刻打电话让周清让赶紧回学校,说是电话里说不清楚,有重要的事要当着面商量。 周清让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稀里煳涂地赶了回去。 回学校导师冯鄞就跟周请让讲他手头接了几个企业的项目,让周清让一有空闲时间就来机房,替他做事,薪资方面不会亏待他。 冯鄞顺带着夸了他几句,说是后生可畏,周清让还谦虚说自己资质不好。冯鄞更是稀奇了,考上明大的学生,没有几个是不张狂的,周清让这么沉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把周清让领进他项目组的办公室,把周清让介绍给他研一的学生,“来,唐东明,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你下一届的师弟。” 比起周清让,唐东明性格要开朗得多,他大方地与周清让握手,“你好,我是唐东明。” “我叫周清让。” 冯鄞笑着说:“你先跟着师兄做,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他。你师兄不错,就是性子太急燥,你按照你自己的节奏做事,不要被他带偏。” 冯鄞这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竟然带了个本科生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不用冯鄞开口,唐东明都能猜出周清让的水平。 唐东明很热情,立刻叫周清让加入他的工作。冯鄞指点了几句,就去上课了。 经过半天的相处,唐东明对冯鄞佩服得五体投地,让周清让进组,简直太英明了!他一参与,唐东明的工作就轻松得多,团队的效率也明显提高。 唐东明又是兴奋又是发牢骚,“是吧师弟,我早就跟老闆说咱们缺人了,但是他人特别轴,轻易不放人进来。你看吧,咱们今天下午干这活,要不是你来了,我得干两天。” 周清让点点头,没说话。 “我看老冯没给你介绍吧,咱们呢最近是为成泰公司做一个软体,这你都知道了。主要是一个博士师兄和贺厉行主要负责,贺厉行也是你研一师兄,下学期研二了,他你总听说过吧。” “没。” 周清让来明大有几个月了,只与同寝室的学长熟识一点,对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你用过明大助手吗?就是可以选课、查成绩、做笔记那个软体。那就是贺厉行大一刚来大学时做的东西,当时是她女朋友嫌校园内网查成绩不方便,做了个东西讨女朋友欢心,结果这玩意儿一出来,被咱们学校的学生用到现在,学校没几个不知道他的。”唐东明一口气说完,接着问周清让,“他厉害吧?” 周清让贊同地点头,“嗯。” “他的光辉事迹没个几天是说不完的,他最近在自己创业,学校和孵化园两头跑,很少来这里,不过你们肯定有机会熟悉的。” “好。” “走吧走吧,师弟,咱们今天的事儿也都干完了,我带你吃饭去。”唐东明勾着他的肩膀,“哎呀呀,以前都是我当别人师弟,现在好了,我也有师弟了。” “师弟,咱们呢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再回去工作,门禁之前回宿舍,这个项目越早结束,咱们就能越早拿到钱,我还想要买游戏机叻。” 江漓还在出差,周清让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就答应一起去加班,“好。” “我看你来第一天就挺适应的,厉害!” 周清让如实告诉他:“之前旁听过冯教授的课,还蹭了研一的课,冯教授也给了我些任务训练我。” “呵,老冯还给你开小灶。” “……” 周清让原以为这是所有学生都有的待遇。 “你别紧张,他开小灶也不是什么好事,就你不嫌烦而已,他还挺啰嗦,我这个人,最受不了话多的人。” “我从冯教授那儿学到不少。” “行吧,以后有得你学的。” …… 江漓的行程安排十分紧凑,一天到晚都在开会谈判,出差一周后才回北京。 回家后她先让人送了两台顶配的电脑放进书房,一台适合玩游戏,另一台更适合编程。 susan指着电脑问她:“这是做什么的呢?” “电脑而已。” susan没敢问价格,光瞧这两台电脑的外观,就知道是高档货。 “明天会有人来把书房简单改造一下,你到时候在家看着,最后打扫一下。” “是有人要搬过来吗?” susan很敏锐,江漓一向都对各种电子产品不感兴趣,今天一下子搬回来两台,必然是有古怪。 江漓没有正面回答她,“你先照做吧,后面有别的事我再告诉你。” 江漓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得更满,她忙,周清让也忙,两个人都跟陷进了工作似的。但周清让不论有多忙,每天都会挤出时间接送江漓。她不想麻烦他,想要另外找个司机或自己开车,周清让还不乐意,说是两边应付得过来。 他的确是兼顾得过来,只不过每次都把自己累得够呛,最近他每天就只有接送江漓的时候能与她独处,他肯定要珍惜。周清让身上就是有种顽固坚决的特质,他认定的事就会坚持到底。他跟着冯鄞的团队忙碌了大半个月,总算拿出了成果,做好了成泰需要的软体。
第31页 冯鄞满意地给他们放了假,每个人都发了一份数量可观的奖金。 周清让放了假,迫不及待地就去接江漓下班。 江漓六点下班出来,又遇见他准时守在公司楼下,很无奈地说:“你还真是不嫌累,难不成你是怕我又找你一比你更帅的司机?我找个丑的,或者自己开行不行?” “我怕你累着。” “我不是也怕你累着。” “我不累。” “……” 江漓语塞,周清让就像一块儿石头,敲打他根本没效果,反而弄得自己手疼。 周清让不急着发动车,把工资/卡交到了江漓手上,“老师以后让我多参与他的项目,以后工资都打在这张卡上。” 许多大学教授都会有自己的公司,接一些项目跟着学生一起完成,这是寻常的事。只是周清让这个举动,让江漓有点搞不明白。 他解释,“我以前看我爸就是这样做的,把工资卡交过我母亲。” 江漓捏着卡,心里燃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你还想娶我啊?” 周清让其实没有想那么长远,他愣了一下,再握住了她的手,用温热有力的手掌给她答案。 他表达感情用的都是笨办法,没有套路不讲章法,江漓很喜欢这样的真挚,他有一双澄澈的眼睛,不会说谎。 江漓不领情,“我还没有验货呢,万一你不行,我怎么办。” 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她这样的挑衅和质疑,周清让抱着她咬了一口,“你会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我今天就想知道,”江漓手放到他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裤子,“你要来吗?” “别乱动。”周清让拍了拍她作乱的手。“我们先去吃饭。” “你会做饭吗?” “会。” “那开去超市吧,我想吃你做的。” “好。” 周清让把车开进一家进口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这家超市食材新鲜,他了解过,毫不犹豫地带她上去了。周清让选了些有机蔬菜和进口生鲜,江漓又拉着他去了女性用品的柜檯。 她取下几盒卫生棉扔进购物车,说:“我生理期快到了,先准备上。” 江漓认为这只是女性正常的生理状况,从来不觉得污秽,没必要遮遮掩掩,明摆着是让周清让知道。 “嗯。” 周清让认真看了一眼,记下她常用的品牌和种类。 “走吧。” 这家超市是会员制,不交年费的顾客是无权购买产品的,周清让买单时直接拿出了会员卡。 江漓偷偷拧了他一下,“你肯定是早有预谋。” “嗯,听说这里的海鲜最好。”他怎么可能捨得让江漓吃苦,一切都要给她最好的,而且从今往后只会更好。 江漓上车时给susan发了简讯通知她放假,确认她离开了公寓,再带周清让回去。 他们两个进了家门,刚阖上门,周清让就搂着她,没完没了地吻,最后一齐跌到了沙发上。 江漓喘不过气来,抵着他不让他继续,要报这几个月他总不上钩的仇。“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再浪费时间,海鲜就不新鲜了。” 周清让跪在沙发上,双腿紧紧夹住她的腰,居高临下地说:“当然是你更重要。” 他弯腰俯身,江漓偏过头躲开,他就扳正她的脸,吻到她服软。 江漓听到她紧闭的房间门里传来声响,以为是幻听了,问周清让说:“你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是susan?” 江漓朝房门叫了一声:“susan?” 门那边又传来跌撞的声音。 “我去看看。” 周清让起身推开房门,闻到他熟悉的酒味,发现江漓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寒冷,转身说,“江漓,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字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想这么写—— 周清让把工资/卡交到江漓手上,说:“我爸就是这么做的,把卡交到我妈手上。” 江漓:“你想让我当你妈?” 第18章 江漓有种不好的预感,脚步格外的沉重。她走进一看,果然,宋禹安正睡在他的床上。她不忍心直视周清让受伤的、诘问的眼神,举起床边的酒瓶,半瓶酒全淋到宋禹安头上。 宋禹安被惊醒,睁开眼看到江漓,温柔地笑了,“阿漓,你回来了。你上次扔我那包,我给你捡回来了,今天来还给你。” 江漓平淡地陈述:“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宋禹安,你结婚了。” “那又怎样?”宋禹安满不在乎地说,“哦,你的司机先生好像很恨我,还给我脸色看呢。” “他是我男人,不揍你都算好的。” 江漓握住了周清让捏紧的拳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抠开,与他十指交缠。 宋禹安讥诮地笑起来,“是啊,你现在的床,我睡不得了。” “体面一点,宋禹安。” 江漓把susan叫了回来,关上门,把烂摊子留给susan收拾。江漓艰难地把周清让拽进厨房,锁上厨房门,让他做饭。
第32页 周清让不满她自欺欺人的做法,说:“你是不是以为锁上门,就可以当作家里没有别人。” “不然呢,让你们两个决斗?”江漓也正处在爆发边缘,语气很沖,火/药/味十足。“一定是susan放他进来的,她干的好事,让她回来解决。” “江漓,你们两个很像。从神态动作,到说话语气,都很像。” 人相处久了,总会变得相似,沾染上对方的习性,融成有对方影子的个体。他们的相似,是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周清让一眼就明了。 “是啊,我们从记事开始就认识,一起长大一同念书,怎么可能不像呢。”提起过往,江漓变得沉静,眼神像没有生机的死水。“周清让,我有过去,这是我的过去,你要接受,没什么好吃醋的。” “如果我就是要吃醋呢,你怎么办?” 江漓无力地说:“我能怎么办?” “你这么会对付男人,现在你告诉我你没有办法。” 江漓觉得自己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个,她被逼急了,气得口不择言,“那做吗?在这里。” “除了这件事,你想过别的吗?我其实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个玩具,还是想要一个有感情的人。”周清让顿时失去了所有兴致,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一定要在宋禹安面前跟我吵架吗?周清让。”江漓已经自暴自弃了,“如果你今天敢走,我立刻就跟宋禹安和好。” “我赌你不会。” 周清让转开把手,开了门。 他低估了江漓的好胜欲,江漓很快就冲出去快步越过他,直往宋禹安的方向走。周清让的决绝一瞬间就破了功,他一把抓回江漓,扣在了门边,恶狠狠地说:“不准过去。” 江漓执着地说:“你说好今天要给我做饭吃。” “好,做饭。” 周清让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把那点脾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susan本就是时刻悬着一颗心,随时待命的,她其实早有预料,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她回家看到周清让与江漓在厨房里烹调海鲜,两个人一派和谐,脸一下惊得苍白。 江漓头也不抬地说:“把宋禹安弄走。” susan心虚地答应:“好的,我这就去。” susan战战兢兢地观察江漓的情绪,立马去了她的房间。 房间里有浓郁的酒气,宋禹安醉得一塌煳涂,狼狈地跌在地上。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susan心疼地为他擦干头上的酒液,送他出去。susan闯了祸,不敢多耽误一秒,叫司机来接走宋禹安,自己再麻利地换一套新的床单被子,给房间里里外外清洗消毒一遍。 susan放慢擦地板的动作,把地板擦得锃亮,用辛苦工作减轻一点负罪感。她这里吓到不敢出房门,那边厨房却已经做好了饭菜准备享用。 江漓不会烧饭做菜,一桌美味全是周清让的功劳。他们两个刚吵了一架,其实都没有胃口,只不过是看在这顿饭里有许多意义,是他第一次做饭给她吃,是用他第一笔工作奖金买的菜,所以两人一个劲儿地夹菜、咀嚼、吞咽,吃下食不知味的一顿饭。 周清让懊悔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反应过激。” “不是你的错,我没有生你的气。” 话虽这样说,江漓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susan偷窥到两人放下了碗筷,机敏地出来收拾。她一次拿不过来餐盘,周清让顺手帮她拿进去。 susan非但不感谢他的帮助,反而仇恨地剜他一眼,自顾自地倒掉残渣,用吸油纸吸干餐具上的油脂,才能开始淋水清洗。 说起来,这个洗碗步骤还是江漓教的,她当初告诉susan,油脂进入下水道会分解脂肪酸,再发生各种反应,在管道内形成坚硬的附着物,损害城市的排污系统。 susan不懂那些专业的字眼,但相信江漓肯定是对的,每次都照做。她对江漓的情感是复杂的,有畏惧,有感恩,有崇拜,更有一份相伴几年的依赖。 今天宋禹安是susan放进来的,因为她给宋禹安通风报信,说江漓可能会带人回来住,宋禹安为此喝得烂醉,跑过来拼命地敲门。susan心底是期望他们和好的,所以心软之下开了门。 susan回来时屋里气压极为的低,江漓与周清让都没好脸色,她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她像只鸵鸟,埋头工作,别的后果都没胆量去面对。 susan不来承认错误,江漓就主动来找她,“susan,来我书房一趟。” “好。” susan蔫蔫地跟进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知道我什么让你来送走宋禹安吗?” susan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江漓从抽屉里拿出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信封,“上次宋禹安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怀疑,到底是谁这么多嘴,连我与司机的事都要告诉他。” susan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漓,“江小姐,你要赶我走?” “这笔遣散费,上次我就准备好了。” susan躲躲闪闪不接信封,“江小姐,我不是想害你,我是真的以为你们可以和好,宋先生是爱你的。”
第33页 “susan,”江漓长长地嘆一口气,“这几年你一路看着我走过来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你都清楚,我有多痛苦你也清楚,你竟然觉得我们可以和好?”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宋禹安趁我出差,在我的家,我的床上,睡了我妹妹,你现在把他送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susan激动地抽噎了一下,嘴里嘟囔着自己国家的语言,她这个时候只后悔中文不够好,想说的都没办法表达。 “susan,你帮他,就是背叛我。不能连你也跟他站在一边。”江漓把信封放书桌上,平静地说:“你走吧。” susan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的,江小姐,我明天就走。” 她想的是,江漓心善,说不定等她气一消,就不会撵走自己。 江漓望望天花板,好像她这些年的善意与关怀,没有得到一点回报。 “现在就走。” 江漓的决定是不容商量的,歷来如此。susan看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绝望地回房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些衣服和孩子的相片,很快就收拾妥当。 susan临走前要把江漓给的手机还给她,江漓让susan收下了。 “江小姐,再见了,有事您还可以再找我吶。”susan行了一个祝福礼,拎着大包小包出门。 关门声响起,江漓望着窗外出神。 屋里的哭声停了,四周都清净。周清让进了书房,从身后抱住江漓,吻了吻她的脖颈。 “你都听到了?” “嗯。”周清让把脑袋埋在她身上,“你声音不小。” “听到就听到了,省得我以后还要跟你解释。”江漓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当时人都劝我想开点,让我原谅他,觉得我们分手了会很可惜。” “可是有什么好可惜的。” “凭什么我要忍气吞声。” 周清让搂得更紧,“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觉得你脾气特别好。” 周清让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没有说过。” 江漓就慢慢地,一句一句跟他描述: “以前开车的时候,有的车技的差险些撞上你,或者有的人超你的车,抢你的车道,你从来都不生气,骂都不见骂一句。” “偶尔我把你逼急了,你也只不过皱皱眉头,重话都没说过。” 周清让问她:“那我今天凶你,你岂不是很生气。” “你想听真话吗?”江漓转过身看他。 “想。” “我今天觉得,你生气的时候,特别性感。” 话很暧昧,江漓只是在真实的表达她感受,不带一丝的情/欲。 她至死都爱霸道的情人。 第19章 周清让惩罚性咬了她一口,“又想逗我。” “没有逗你。” 关于欲/望,江漓由始至终都是坦诚的。 “以前我从来没有跟人吵过架,我觉得满嘴污言秽语,恶语相向,不仅没有意义,还很不体面。” 他揶揄道:“你今天其实还好,风度还在,就是最后的威胁很幼稚,不像你。” 江漓也不示弱,“你最后还不是信了。” “我是阻止你干蠢事。” 江漓很快地转变话题,问他:“你要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吗?” “好,正好你缺个家政打扫卫生。” 江漓听了不乐意。“又不是让你来当苦力。” “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来给你干苦力?” “你自己数一下,你今天挖苦我多少次了?” 江漓抓住他的手臂往下咬,咬出一个完整的齿印。 周清让随便她怎么发泄,不喊疼不抱怨,她高兴就值得。 “那你想怎么给我当苦力。”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江漓瞪他,“你真狡猾。” 周清让只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年轻,白纸一张,却知道怎么给人暗示又留有余地。江漓说什么他都能接着,把球踢来踢去,耗得人筋疲力尽。乍一看他是被动的,处于弱势的,其实节奏全掌控在他手上。 周清让不以为然,纠正她的措辞:“我这是听话。” “听话?” 江漓顿了几秒,转身看向他,眼底有不寻常的隐秘色泽。 “那我要你以后对我粗暴一点,凶一点。” 周清让饶有兴味地问:“比如呢?” “比如你抓着我的头髮,一边骂我,一边吻我。” 周清让的手指穿过她的髮丝,然后握住向下一拽,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要不要照你说的试一次?” “要。” 江漓表现出的渴望早就在对视中无所遁形,周清让这么一问,像是在驯她,充满了训/诫的意味。 两个人试着这样不对等地吻了一次,从书房转移到客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激烈。周清让的动作极具侵略性,言语更是刺得人面红耳热,江漓很享受。 江漓在喘息的间隙,唿吸急促地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
第34页 “我现在只嫌慢。” 江漓衔着他的下唇扯咬,喉咙里发出点细微的笑声。 “很得意吧,每次看我忍得难受。” “是很得意。” 江漓承认,这的确是她的爱好之一。 “当时得意够了,之后是要补偿回来的,每次勾引都算上,你还欠我很多次。” “那你说清楚是几次,是要今天晚上要我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 周清让挑开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再压下去。“今晚先收利息。” 江漓清醒地注视着他的动作,既不不反抗,也不迎合,更像一个旁观者,好奇他下一步还能有什么花样。 等他把衬衫一扯到底,完全从她肌肤上剥离,江漓冷静地问:“准备套了吗? 周清让愣住,下意识眨了眨眼睛,被问得措手不及。怪不得江漓刚才是这种反应,原来是在这等着的。 “家里没有?” 周清让的眼睛很亮,总让江漓觉得他是个湿漉漉的动物。不过这次江漓没有可怜他,勐地踹了他一脚。“想知道我有没有别的男人可以直接问,犯不着拐弯抹角地试我。” “我只是觉得,你想了这么久,应该早准备好了。” 周清让自知是说的欠揍的话,先一步握住江漓的脚踝,预防她再踹人。 谁料到江漓却来了一句,“没准备就不戴了,先去洗个澡。” “想什么呢,”周清让当她是开玩笑,“我出去买。” “去吧,一会儿记得围着小区多跑几圈儿,长长记性。” “那你先忍忍。” “……”江漓今晚性////欲没那么强烈,脾气倒是被他惹得忍无可忍,“滚。” 周清让冒着会挨巴掌的风险,凑过去亲了她的额头,安抚着说:“等我。” *** 江玥没想过要如何陪伴她的孩子,这个生命是她孕育的,但她的畏惧却大于喜欢。她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婴孩相处,孩子笑的时候,她跟着笑,孩子哭的时候,她也跟着哭。直到月嫂接替她照顾孩子,她的情绪才拨回正确的调上。 江玥问家政阿姨,“今天先生有说要回家吗?” “没有。” 宋禹安结婚以来老是不着家,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阿姨都被问怕了。 “唉。”江玥嘆气,她只是平常地问问,略微尽点义务,稍微像一个像样的妻子,又没有难过。 家政阿姨怜悯这个受冷落的新婚妻子,主动提议说:“夫人如果不好开口,我去给先生的母亲说吧。” 江玥摇头,“不用了,他会怪我告状的。” “那总要有个解决办法吗不是?小两口有什么话摊开了讲,老这样下去,会让别的女人占便宜的。老公再生气,哄哄就好了。 家政阿姨全是宋禹安母亲安排进来的,说的话也是请示过才讲出口的。 她在江玥面前大谈婚姻,江玥觉得尤其可笑。“可我就是那个占便宜的女人,阿姨你应该知道。” “唉,管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夫人和先生都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你不可以看着不管啊。先生脾气像孩子,要哄的,你们这样冷战,只会越推越远。” “哦~” “打个电话吧。” 窗外的天黑沉沉的,江玥打了个呵欠,“不早了,我去洗洗睡了,孩子天天哭,我头疼。” “诶。”阿姨拦住江玥,“江小姐啊,你可长点心哦,刚刚司机打电话过来,说宋先生在北京,醉得不省人事了,你听一句劝吧。” “是吗?宋禹安带着司机去了北京?” 阿姨没有说清全部的事实,“司机说北京分公司最近有事要处理,宋董事长就让先生去了。” “阿姨,我不是傻子,也比你更了解宋禹安,你骗不到我的。他去北京是为了谁,我心里有数。” “嗯……” 阿姨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既然是这样,阿姨,你帮我给司机打个电话,我有事要对他讲。” 江玥叫人拨通司机的手机,问他宋禹安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叔,我听说禹安喝醉了,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正在犯难,听到江玥打来的电话还有些慌乱,句句不说重点,闪烁其词。 “诶,夫人,我正准备告诉您这事儿,您电话就打来了,宋先生他喝得有些多,不方便给您回电话。” 江玥毫无责备的意思,“你们今晚在哪儿休息呢?” “夫人,您看你要是有时间,不如过来一趟吧,这回好像还有点儿严重,我正准备送先生去医院看看。” “那这得有多严重,他是被江漓赶出来了是吧,估计现在还伤心呢。” 司机没泄露一句实情,还是被江玥给猜了出来,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江玥给他个台阶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做不了宋禹安的主,把地址发给我吧,我马上赶过来。” 司机连忙答应:“好的,好的,我这就发给您。”
第35页 江玥烦闷地扔下手机,对家政阿姨说:“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我马上去北京。” “好,”阿姨讷讷地点头,“我再让司机把车开过来,直接送你去机场。” 第20章 夜间外面下着点细雨,周清让回来时身上还带着点湿意。江漓嘲笑了几句,直接把他推进了浴室。 江漓打开他带回来的黑色塑料口袋,里面装满了各种condom,少说也有几十盒。 “……” “……” “……” 江漓许久说不出话,推开浴室门进去问他:“周清让,你是打算开计生用品店?” 周清让围着浴巾,擦拭掉头上的水珠,理所应当地说:“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买来都试试。“ “周围人看着你买套的时候,你脸红没有。” 江漓勾住他的浴巾,往卧室里带。 “在自动贩卖机那儿买的。” “你下次把机器都扛回来好了。” 江漓推倒他,抽走那条浴巾,再坐了上去,缓缓搓磨。 周清让忽然抱着她起身,翻身压住她。“全买回来?我怕你吃不消。” …… 后来证明江漓真的有些吃不消。周清让尝到了甜头,充满了求知慾,不断地开发探索她的身体,整晚都处于亢奋地状态。江漓被他弄醒几次,眼皮刚睏倦地合上就又被他弄醒,反覆折腾几次,她骂都没力气骂了,逆来顺受地仰在床上。 快天亮的时候,周清让总算暂时满足了胃口,抱着她一起睡过去,睡到下午才懒懒地醒过来。江漓先醒过来,四肢都是酸胀的,她迷煳地在周清让身上蹭了蹭,枕在他肩膀上。 “周清让,起床了。” 周清让被她叫醒,先是捏了捏她,再拉到身旁压着,嗓音低沉地问:“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让人送外卖过来吧,你还有力气做饭?” “有啊。” 周清让的声音里有戏嚯,江漓甚至还听出了点得意的意思。 “行啊。”江漓一口气说出了十几道菜名,仿佛这样就能报復得了他,果然跟他在一起容易变得幼稚。“去买菜吧,我全要吃。” “好。”周清让全当真了,坐床边儿上自言自语,“是该多吃点补一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算了,”江漓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家里冰箱里好像还有些和牛,随便煎着吃一点,今天你哪儿都别去,就在家里陪我。” “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 家里的冰箱还剩不少蔬果生鲜,周清让就简单做了几道菜。也许是昨天太过操劳,饿得狠了,两人的胃口都特别好。江漓很喜欢跟胃口好的人一起吃饭,看着他们吃饭,自己也有一种满足感。吃饭在他这里,是一种乐趣,一种享受,不是为了勉强的生存,更不是为了卖弄风雅。 她在他身上找到生活。 “看我干什么?” “不能看啊?” 江漓不仅要光明正大地看,还伸腿搭到他腿上。 周清让撇下她,起身收拾餐具,“等我洗碗之后再说。” “你把油吸干,扔进洗碗机就是了,以前susan不爱用机器,她觉得机器会抢走她的工作。但是我喜欢用,有时候她不在,我连蔬菜水果都要扔进洗碗机里洗。不过大多时候我都会留给她洗,不然她会不高兴。” 江漓说出来觉得挺好笑,笑过之后又有些怅然。 “知道了。” 江漓的习惯全是优渥的家境宠出来的,周清让一点也不意外,她总是设身处地为普通人着想,他也不意外。江漓一直是这么一个,高傲又有关怀的人。 她把公寓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只开几盏小灯,选了一部旧电影,窝在沙发里和周清让一起看。他们相处的言语与动作是散漫的随心的,就想一天漫无目的地度过。 江漓根本没有关心电影都讲了什么,把周清让折腾来折腾去。她发现周清让手臂上有浅浅的圆形隆起,颜色与四周都不一样,指尖轻轻在周围抚摸,“这是你的胎记?” 他很淡薄回答:“嗯。” 江漓再次摸了摸,感觉这更像是疤痕增生,“不对,这是伤口。” “不是。” 她继续猜,“这像是烫伤,是菸头烫的?” 周清让干脆不说话。 “你背着我抽菸?”江漓坐他腿上去,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一定要问清究竟。她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下意识地问:“我是不是以前喝醉的时候,把菸头摁到你手上了?” “没有,这是我放鞭炮的时候烫到的。” 江漓不信,“那为什么骗我这是胎记。” “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到现在还跟小孩似的放鞭炮玩儿。” “你一点都不会撒谎。”江漓眼里满是愧疚,“是我烫的。” “不是。” “是我烫的。” “你今天如果不提,我早忘了,别往心里去。”
第36页 江漓有气无力地睡在他怀里,“怎么当时不跟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 周清让受了伤不仅不喊疼,还要反过来哄江漓。“别不高兴。” “你早说,我就早点戒酒了。” 她有时喝了酒,真的管不住自己。 “现在戒也来得及。” “你这样不行,”江漓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很正经地说,“你的脾气不要太好,这样别人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周清让眼里都是笑意,在昏暗的客厅里熠熠发光,“好,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 * 江玥是凌晨到的北京,司机慌慌张张地接她去医院,一路一点间隙都没留,径直就去了病房。 “谁让你来的?” 宋禹安酒醒得差不多了,看到江玥,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江玥支走了司机,关上门。“听说你喝成了胃出血,你的妻子来看看你。” “我妈她知道了?” “我不知道。” 江玥坐到病床对面的沙发上,“你是被我姐姐赶出来的?” 宋禹安一动弹胃就火燎燎地疼。“呵,来说风凉话的是吧。” “你看看,我们用的同样的办法,我成功了,你没有,归根到底还是你意志力薄弱。” 宋禹安气也气过头了,“你们江家真是家传的尖牙利齿。” “环境造就人吧,我和我姐姐生活在江家,很难不牙尖嘴利。” 宋禹安问:“你到底干嘛来了。” 江玥真诚地说:“儿子太吵,我正好出来躲躲。” “你不喜欢小孩,何必要生下来。” 宋禹安从来都不懂江玥,她的思维永远是怪异的。 “很多事,又不是可以用喜欢来解释。”江玥今天情绪显得尤其焦急,罕见地对宋禹安不耐烦。“你见过我姐姐了?” “别一口一声姐姐叫得好听。” “你是我的丈夫,以后别叫她全名,也叫姐姐。” “行了,你回去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江玥看看外面的天色,摇摇头说:“等天亮了我就走,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想去找她?”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去找我姐姐的。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和好,这样,我又成了受害者,姐姐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沈歆一定会气死。” 光是想想,江玥都觉得快慰。不等宋禹安开口,江玥紧着说,“当然啦,你肯定也这么希望,只要姐姐肯回头,你什么代价都愿意付,被别人骂几句又怎么样,对吧,宋禹安。” 宋禹安咬紧牙,额头上的青筋突起,眼睛死死瞪住她。 “可是别妄想了,我比沈歆还要了解我姐姐,她太高傲了,就算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也不会再正眼瞧你。” “滚出去。” 江玥很执拗地说下去,“我是做错了事,但我跟她有血缘牵连,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我永远是她妹妹。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她会爱上别的男人,把你忘了。她不会在背后说你一句坏话,因为她感恩,要不是你出轨,她还不能遇到她现在的男人。” “不,江玥。”宋禹安挖苦她的一厢情愿,也学着江玥的方法回击她,“江漓更恨你,你当初被接回来,所有人都欺负你,冷眼对你,只有你姐姐拿你当人,你是在她的保护下长大的。江漓宁愿被她母亲恨,也要照顾你,你最后竟然背叛了她。江漓更恨你,比起被自己的亲人伤害,我的所作所为根本微不足道。江漓宁愿带susan与林熙越来北京,也不愿意跟你当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我们两个,都不要天真。” “还有啊,江玥,来了医院正好就去检查一下你的脑子。” “不。”江玥反驳他,“姐姐很爱我的,她生气也只是一时的,她会原谅我的。” “你可以试试。” “我会试的。”江玥眼角已经潮湿了,但仍然嘴硬,“我一开始是想帮她的,我这么做是想帮她的。”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禹安扭过头去,不再理她。“反正我早就知道我做错了,只有你还执迷不悟。” “你不用管我做了什么,反正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我姐姐了,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我姐姐都没有说过一句。”江玥从没有这么极度地渴望天亮,“我猜,你突然喝这么多酒,一定是因为我姐姐有新男友了。等她彻底把你忘了,就能原谅我了。” “做什么梦呢。” “等天亮了,我就去找她。” 第21章 江玥早晨来敲过一次门,这时候江漓与周清让正熟睡着,没人应门,她就到外面的花园里找个地方休息。天黑之后她又去了一次,是周清让开的门。 “请问你是?” 周清让穿着睡袍,头髮还是湿的。他看到对方是女生,明显有些不适应。 江玥眼神往门里探,“江漓在吗?”
第37页 “她在洗澡。” “哦。”江玥收回眼神,哀怨地看他一眼,“我也没什么事,我走了,你不用告诉她。” 周清让猜到了她的身份,没多说什么,关上了门。 江玥魂不守舍地下楼,掏出手机输入宋禹安的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宋禹安一夜没睡好,被手机震动吵得心烦,语气自然也不大和善。 “怎么了?” “我刚才去了我姐姐那儿,是个男人开的门,他们一天都没有出门。男人穿着睡衣,我姐姐还在洗澡。” 宋禹安花了很大的力气,最后嘴里就迸出一个字:“哦。” 江玥向他描述当时的情景,“那个男人来开的门,他很好看,很高大,看着也很年轻。” “而且他跟你不一样,他并不看我,你以前总看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宋禹安沖电话大声地吼,“江玥,你别他妈的自作多情。” “宋禹安,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回去。” 江玥挂断电话,再朝江漓的方向望了望。 江漓出来换了一身长裙,特地选了娇俏的粉色与平底鞋,她要陪周清让去学校搬行李,这样穿能更有少女感。周清让还没做好出门的准备,江漓催促了一声:“周清让,你快一点,怎么还不换衣服。” 周清让说:“刚刚有人来敲门。” “谁啊?” “看长相,像是你妹妹。” “哦。”江漓反应淡淡的,“快去换身衣服,去晚了吵到你室友休息。” “好。” 周清让进卧室换衣服,江漓就靠在门边看,两个人在卧室磨蹭了很久才出门。江漓上车时又有点犯困,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周清让没叫醒她,迅速回宿舍拿走行李 ,再开车回家。全部动作都在江漓睡着时发生,直到他准备把她抱下车,她才惊醒过来。 江漓问:“到学校了?” “到家了,刚刚看你睡得好,就没吵醒你。” “哦。”江漓揉了揉脖子,刚才她的睡姿有点别扭,导致颈椎很难受。“昨天玩太晚了,今天一坐下就困。” “那一会儿回去休息一下。” 周清让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话里不仅没有丝毫忏悔的意思,还暗示她今晚还要继续。 “……” 真是年轻气盛。 周清让正处在不知节制的年纪,体力又好。江漓空窗期太长,毕业后更是忙于事业,很少有这样沉溺爱/欲的时候,所以还不适应这种状态。不过她就是这种爱撩人的性格,进门就脱掉了衣服,身上长裙内衣全扔到地上,进了浴室。 周清让从浴室玻璃门外看到一个婀娜的剪影,很是心动,但是他说话算话,让江漓休息,先把凌乱的床和沙发整理好,叠好两人的衣物,过一会儿才去浴室找她。 “休息好了?” 江漓揭下面膜,给他腾出了一半的空间。他躺进去,抱着江漓,......刚开始他们还没有感觉,先是没话找话聊了会儿,再是缠吻厮磨,最后才愈演愈烈。 “这是你在上海那天勾引我就欠下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就坐浴缸边儿上,就差没把腿......” “我看你就是想要我死。” 江漓背对着他,双手抓着浴缸边儿,嘴里哼哼唧唧的,句不成句。 “怎么不说话。” 周清让愈发的嚣张。 她轻轻地喘,“周清让……抓我的头髮。” 周清让扯住她的头髮,暴戾得像在惩处犯错的奴隶。“你就是喜欢我这么对你是不是,我越凶,你就越高兴。” …… “......” ......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浴缸的水都凉却下来。江漓膝盖跪得通红,周清让为她擦干,蹲下去吻了吻。 “辛苦了,宝贝。”他说。 江漓才不信他的假惺惺,“也辛苦你了。” 周清让顺势把她扛起来,稳稳噹噹地把她扛进卧室,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使不完的力气。 他们像有发泄不尽的绵绵情意,都以为可以纠缠个没完没了,到天荒地老。 江漓渐渐也不那么抗拒,越来越放得开,在黑暗里像个毫无廉耻的艷//星。 睡前运动做得筋疲力尽,两人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就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冯鄞只给了周清让三天的假期,到了工作日又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工作很密集且强度大,但周清让没有任何埋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砺,他的想法完全变了。他以前只不过是想图个稳定,但现在他觉得,他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冯鄞也认为让周清让当助教太屈才,所以另找了一个学生顶替,为周清让节省一些时间。周清让在机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每天都泡在里面研究代码。 周清让跟几位学长慢慢地熟络起来,后来直接去了贺厉行在孵化园的创业基地,帮了不少忙,也学到不少东西。 周清让常常跟着贺厉行和唐东明一块儿吃饭,在学校出没的次数多了起来,不安分的情愫也随之疯长。经常有陌生的学妹找他要联繫方式,他不给,她们就贿赂唐东明。那些人拿到电话号码就各种轰炸周清让,发简讯的理由千奇百怪,甚至隔壁学校的人也会凑热闹。
第38页 周清让怕江漓生气,把这些都压着没告诉她,用了别的解决方法。他再也不开江漓的豪车到学校去,改用自行车,逢人问就大方解释那不是他的车。后来他偷偷存了几个月的奖金和补贴,买了一对奢侈珠宝品牌的入门款情侣对戒,戒指时时刻刻都不离手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单身。 他不仅一次表示自己很穷而且有女朋友,冷处理所有来自异性的示好,但是还是有人热情不减。 最后周清让终于忍无可忍,得知是唐东明在捣乱,当即就跑去孵化园找唐东明算帐。 “唐东明,我换手机号了,你别再告诉别人。” “嘿嘿嘿,这怎么行。”唐东明阴恻恻地笑,“我就靠出卖你和贺厉行蹭饭吃,你不让我说,那岂不是要饿死我。” 贺厉行一个滑鼠垫砸过去,正中唐东明的脑袋,“搞半天原来是你。” “嘿嘿嘿,”唐东明跟他们分享自己的赫赫战功,“你们想一想,大家学习生活太枯燥了,把你们两个树立成偶像也没什么不好。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知道找我要你们的手机号码,可能是我看着比较面善,不过你们放心,给电话号码的时候我都筛选过。舞蹈学院那个我直接就给了,是我高中的学妹,嘿嘿嘿。” “其实啊,老贺你还要差小周一点,最近行情不太行了。” “我分析过,老贺你是靠的人格魅力,小周呢,是靠的外表和人格魅力。” “哈哈哈哈哈哈。” 唐东明顺带嘲讽了贺厉行几句,狂笑起来。 “……” 周清让听他滔滔不绝,恍惚想起来,唐东明不止一次念叨过,他最讨厌话多的人。 这个人,真的很没有自知之明。 周清让幽幽地说:“哦,你既然不答应,我就不告诉你我的新号码了。” “以后写信联繫。” 唐东明突然卡壳,一口笑声堵在嗓子里,“嘶。” 他好像过于轻敌,还没有要到周清让的新号码,就开始狂妄,现在还弄得有点不好收场。 “啧。” 贺厉行看唐东明吃瘪,非常的身心舒畅。 “诶诶诶,我这么做是旺你们桃花运诶。” 周清让转转指间的戒指,“不需要,我女朋友很完美。” “我的也是。”贺厉行跟着帮腔,“唐东明,你这么做,应该是因为自己没有女朋友。” 唐东明气得胸口疼,“我呸,周清让你个阴险小人,你不说电话号码就能阻止别人吗?你得毁容才行!” 周清让说了声再见,“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走了。” “等等,都要到饭点了,一块吃了饭再走,你断了我的财路,得请我吃一顿,我把我妹也叫上,吃穷你。” 周清让拒绝:“我还有事。” “诶诶诶。”唐东明拦住他,“你别生气啊,我请你行吧,为了我见钱眼开向你赔罪,我再也不敢了行不。” 周清让还是不同意,“下次我请吧。我要去给我女朋友做晚饭。” 唐东明受到了暴击,在他走后跟贺厉行议论,“周清让怎么总回去给他女友做饭,雷打不动,她女友不会是个二次元宠物吧,玩物丧志,废物!” “……”贺厉行很无奈,重重地强调,“唐东明,我们三个人之间,你才是那个二次元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浴室互动我删了,,,,爱过,,,,,,, 第22章 他们同居的这几个月,每天都尽量抽空回去吃晚餐,周清让顿顿都变换花样,江漓吃再多也不觉得腻。周清让说过要承包家务,但是江漓怕他太累,雇了位家政定期来打扫卫生,只把做饭的的责任交给他。日子平凡而琐碎,周清让却把她照顾得很好,什么苦都没受着,只有快乐。 江漓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 周清让打量她一眼,觉得特别反常,“你怎么头髮还有点湿,衣服也换过了。” “哦。”江漓把包扔到一边,“今天没什么事情,下班早,我就去了趟健身房,健身之后就在那儿洗了个澡。” 江漓是会定期健身,但前段时间是在太忙,就荒废了一段时间,最近正好捡回来。 “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要健身。” 他给她当了一年多的司机,对此完全不知情。 “以前我都是走着去健身房,所以你不知道。”江漓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 周清让问:“健身教练是男是女?” “男的。” 周清让轻轻“嗯”了一声。 “不高兴啊?”江漓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上,“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健身而已。” “哦。”周清让表面没说什么,暗地里还是不爽。毕竟江漓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把男人上赶着往她身边凑,她一个人去健身,那简直就等于被群狼环伺。 “都练了什么项目。” “一些常规的项目又练了会儿击剑。”
第39页 “哦。” “还不开心?”江漓手肘撞了撞他,伏在他肩膀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只对你这么主动。” “嗯。”周清让心里稍微舒坦一点。 “健身嘛,教练要指导我的动作,有一点肢体接触也是正常的,人家虽然是男人,但是好歹也是专业教练,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种解释越描越黑,还不如一开始就闭嘴。 “嗯。” 他半天都不清不楚没个表态,江漓也急了,“嗯什么嗯啊你,不会说话啊。” 周清让语气平平地回应:“我发现你经常故意惹我生气,你就是喜欢我凶你。” “那你现在该怎么做。” 周清让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她一个人,再把饭推到她面前,“先吃饭,饭凉了不好吃。” “我今天晚上要出去,晚一点回来。” 周清让一直就没给过好脸色,冷冷地问:“去干什么?” “我朋友外派回来了,今天我跟她晚上去酒吧聚一下。”江漓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何谣君被公司外派非洲一年,两个人打小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所以回国第一时间就约着出来聚一聚。 “哦。”周清让意味深长地重复,“去酒吧啊。” 周清让很少闹别扭,江漓也尽量都顺着他,“我不喝酒,可以吗?” “去吧。”他抽出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晚上我来接你?” “可能有点晚,你早点休息,我自己回来。” 周清让深吸一口气,忍得很艰难。 “那还不快点出去。” 江漓认真地说:“这么急干什么啊,这个时候,酒吧还没什么人呢,不好玩。” 周清让总算是发现了,今天江漓看似对是他百依百顺的,其实没一句话不是在挤兑他,不把他激怒誓不罢休。 “你又痒了是不是,每天总要找点罪受你才舒服。” “那你让不让我舒服?” 江漓说得理直气壮。 周清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江漓这个人,看着挺冷情冷欲,外人评价都说她成熟稳重,结果一到他面前,就跟个妖精似的,时不时的要作几回,挨几顿收拾才服气。 “酒吧几点的时候人多?” 江漓想了想,回答说:“九、十点之后吧。” 周清让走近把她拎起来架到餐桌上,摆成任他宰割的姿势,“我看你到时候还有没有力气。” “等等。”江漓推开他,“你最近怎么都不穿我给你挑的衣服。” 她的品味是从小被环境薰陶出来的,总能精确地挑出最适合周清让的衣服,可他似乎并不那么感兴趣。 “我没太注意。” 周清让说的是假话,他平时着装干净整洁,简单的搭配就能穿得很有味道。江漓给他买的衣服基本也都是些简洁利落的设计,但是从质地和剪裁上与便宜货天差地别,他要穿上就显得更加扎眼,反而觉得打扰,得不偿失。 江漓知道他自尊心强,不想接受这些昂贵的礼物,所以很小心地维护他的想法。“如果我说你穿了我会高兴,你还穿吗?” “如果我说我穿了别人会觉得我很有钱,会有更多人来追我,你还让我穿吗?” 听着有点自大的嫌疑,不过确实是事实。 江漓攀上他的脖子,嘴唇在他脸上轻轻地点,柔软的触感时有时无。 “现在追你的人多吗?是不是有很多可爱的小妹妹。” 话里有陷阱,说是那就是承认那些女生很可爱,说不是他就对她撒了谎,所以周清让说:“都是些不懂事的学妹,我都没怎么搭理。” “哦~” 江漓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周清让第一次见到江漓这种反应,觉得新奇,问她说:“要不要检查我的手机。” 他看师兄的女朋友们大多都会这样做。 江漓几乎没用多少思考时间,直接果断地就说:“不看。” 她认为就算是夫妻,丈夫与妻子都是独立的个体,总要相互尊重留给彼此空间的,要是真的沦落到相互猜忌侵犯隐私的地步,估计两个人也没多少爱意了。 “真不看?” “嗯。”江漓舔舔他的嘴唇,“我教你哦,许多小女生喜欢温柔的男人,不要用对我这套用去对付其他女人,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 周清让忽然勐地发作,狠狠地咬住她的舌尖,啃噬她的嘴唇。江漓的嘴唇饱含血色,红得娇艷欲滴,全是他的杰作。 江漓吃痛,一掌把她推开,“你竟然咬我?” “没有别的女人。”周清让欺身压下去,“江漓,我没有别的女人。” “有没有都无所谓。” “江漓。”他的动作更加的暴虐,“我不准你再说这种话。” …… 江漓迟到了快一个小时,等她到酒吧,何谣君已经跟旁边的小帅哥聊得一片火热,早就把今天的目的抛诸脑后了。
第40页 江漓坐到她订的卡座上,冷眼瞧着远处的两个人你侬我侬。 “哦,我朋友来了。” 何谣君余光瞥到江漓,推开了身旁的人,回卡座上坐着。老朋友相见也没什么好惊喜的事,就是何谣君狐疑地左看右看,都感觉江漓春光满面,所以格外的惊奇。 她说:“哟,你这是有情况啊。” “嗯。” 江漓捏着吸管,正好秀出她的戒指。 估计今天江漓迟到也是因为这个,何谣君气不打一出来,说话像连珠炮似的,“那你怎么不跟你男友玩儿去,还来找我干什么,迟到了一个小时,这点儿时间都忍不了吗?我说我外派那么久你怎么都不急呢,感情是有别的人陪了?” 江漓逗她说:“嫌我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我刚才还有点捨不得出门呢。” “嘿,我说,你可真好意思啊。”何谣君愤恨地说,“到底谁啊,把你迷成这样?不会是陈烨吧?我没听他说啊。” “说起来你也是见过他的,就是以前撞我车的那位。” “谁啊?” 何谣君回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随即变成一副“抓/奸成功”的得意嘴脸,“哟哟哟,我当时问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还说不是,现在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江漓故作深沉地感嘆,“只能说世事难料。” “你还装,你就是早有预谋的!”何谣君挨近了问她,“这事儿陈烨知道吗?他知道了不得疯?” “碍他什么事。” “行啊你,江漓,你也学坏了,知道在外面养漂亮男生了。” 江漓捂住何谣君的嘴,“你说话小心一点。” 何谣君撇开她的手,不吐不快,“有什么不好说的,这不是事实吗?你这次是来真的还是就想玩玩?你可别吓我啊。你可别太高调,我听我妈说,你爸妈正准备给你安排相亲呢。” “何谣君。”江漓语气很自豪,“他天天送我上下班,努力工作赚钱给我买首饰,还腾出时间给我做饭,花的都是他的钱,是他在养我。” “你还来真的了?” “你当时不是希望我跟他好吗?” “唉。”何谣君后悔当时怂恿了江漓,“我只是想要你暂时找他开心开心,你跟他在一起,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江漓笑了一下,“他不会让我吃苦的。” “那你跟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你一直都没有正面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认真可能也没有太认真,我不想计较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没想那么长远。”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心里要有数,别到时候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年轻没个定性的。”何谣君朝她挤眉弄眼,突然笑得暧昧,“不过体力肯定是绝佳的,不然你也不会让我等到现在,对吧。” “……”江漓不愿意分享这个话题,“来说说你在非洲都过的什么日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为了解锁21章改了很多遍,以后用省略号代替就完事儿了,懂的都懂。 第23章 提起非洲,何谣君有倒不完的苦水,她是从小被娇生惯养的人,去了那么偏远落后的地方,肯定受了不少煎熬。 “哎呀,怎么又说到我头上来了,我今天要好好说你。”话题被江漓带偏,何谣君发现后又强行扳了回来,“你明明谈恋爱了,怎么打电话的时候不告诉我?” “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你那儿条件也不好,打电话不方便。” 何谣君对这话嗤之以鼻,“你是在跟我说大使馆的通讯不方便?你就是一开始就打算瞒着我,所以找这么多藉口。” “你们做外事相关的,工作忙,而且当地时局复杂,又危险,我当然不能给你添麻烦。” 江漓永远都是那么圆滑,次次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堵得别人无话可说。 何谣君也没办法深究,不爽地说:“行吧。” 江漓问:“不是要在那儿工作三年才继续升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还能为什么,”何谣君耸耸肩,很无奈地样子,“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大好,说想见我,我就提前休假回来了。” “你去看过了吗?怎么样?” “看过了,还是老样子,不高兴就装病,我回来他就好了。” 何谣君的爷爷以前对江漓也是十分疼爱的,听到他身体没有大碍,江漓也松一口气,“你爷爷肯逗你玩儿,那说明身体还不错。” “那可不是,你说人怎么越活越回去啊,我爷爷现在就是喜欢这样逗我爸妈,他们越急我爷爷就越高兴。你是没看到,上次我爷爷装中风,我爸妈急得快疯了,结果他突然起来哈哈大笑,可把他们给气死了。” 何谣君的家庭一直都和睦融洽,这档子趣事还不少,江漓也感同身受地笑了一下。 “你怎么不把你那小帅哥带来玩儿?” “他研一挺忙的,现在估计在家里写代码呢,晚一点儿来接我。”
第41页 “嚯。”何谣君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受了惊吓,“不是送外卖的吗?怎么跑去读研了,当时不会是故意来撞你的吧,读研是你给他安排的吗?” “他才不是故意的,读研也本就在他自己的计划中,跟我没关系。” “那你还挺有眼光啊,这都能被你碰上。”何谣君眼睛一直没消停,接连给她扔了无数个白眼。 酒吧的气氛不错,何谣君也不再啰嗦,要说什么话都藏进酒里,一杯接一杯地喝。她这么爽快,江漓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勉强陪她喝了几杯。 临近凌晨一点,陈烨出现在她们的桌前。她们没来得及打招唿,陈烨倒是先开了口,“没想到还是北京的水土养人,你们俩一个灰头土脸,另一个……” “嘁,”何谣君接嘴说,“另一个正在热恋中,当然是容光焕发。” 江漓没那么好煳弄,话里的玄机她都听得懂。何谣君这么说,明显是特意给陈烨透底,只怕这场偶遇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热恋?”陈烨坐她身边,温和得像一位兄长,“你不从小把我当你哥哥,交了新男友也不带过来让我把关。” 江漓虚伪地对他们两个笑了笑,“有机会再说。” 何谣君略显刻意地打招唿:“唉,陈烨,你怎么会来这儿啊?真巧哈。” “没什么,”从一进门,陈烨的目光就没从江漓脸上移开过,“突然觉得今天该过来,所以就来了,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陈烨什么心思,江漓一直都是知道的,她跟宋禹安在一起的时候,陈烨好歹会收敛一点儿,但最近他的目的是越发的明显。江漓小心地周旋,既不伤他面子又不至于暧昧,尚且能维持一个平衡的局面。 江漓拿起手包,起身准备离开,“既然陈烨来了,何谣君也不需要我陪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不急,”陈烨拉她坐下,“最近我找你,你总说没时间,今天有时间,你还要走?” “男朋友管得紧。” 陈烨淡然地说:“你不想回去,看得紧也没用。” “前段时间我还去拜访了沈姨,她很想你,你也该回去看看。” “最近我就回去一趟。”江漓把手抽了回来,“我真得走了,我家那位是个醋精,何谣君半年前就在电话里见识过的,我先走了。” 江漓急匆匆地离开了,走之前还给何谣君挖了个坑。弄得她百口莫辩,两边都不受待见,显然是江漓故意给她教训。 等她一走,陈烨就质问何谣君:“半年了,之前你不给我说?” 陈烨现在的眼神特别骇人,何谣君觉得冤枉,“没有啊,烨哥,江漓她瞎说的。要不然我今天撮合你们见面干什么?” 陈烨胸口沉闷,唿出一口气,心里烧得慌。 “哎呀,你也别急嘛,这么几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忍,这次的准长久不了,等不到你出面,她妈就要下手拆散这一对儿,急什么。” 陈烨一个眼神扫过去,何谣君彻底闭了嘴。 周清让不会干涉江漓的交际,但江漓今天意外的很心虚,特意去洗手间用漱口液漱口,再补喷点儿香水盖掉酒味。她走出酒吧,正准备给周清让发简讯,门外的车就亮起车灯开了过来。周清让按了下车喇叭,江漓才后知后觉他已经到了。 江漓兴奋地上了车,搂住他亲了一口又一口,“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给你发简讯,你就到了。” “我早来了。” “来多久了?” 周清让停下车,里里外外把她审视个遍,“在那个男人摸你的手之前,我就来了。” “那还挺巧,当时他正想留我再玩会儿,我就跟他说我男朋友在等我呢,说完我就出来了。”江漓心里直骂倒霉,就那么几秒的时间,竟然还被他逮个正着。 “到底是因为概率,还是因为你们两个整晚都贴一块儿。” 他只看到那一幕,其他的前情后果都是无从知晓的。 “当然是因为概率。” 周清让再问:“你喝了酒还喷些香水想矇混过关,这也是概率?” “嗯?” 江漓偷偷往镜子里瞥了两眼,很是疑惑,觉得周清让可能是在套话,明明脸也不红啊,他是怎么发现的? 周清让踩下油门,“别照了,你喝过酒是什么状态,我一眼就清楚。” “哦,就这一次。”江漓怕惹他不快,“何谣君三年就这一次假期,我陪她喝几杯也没什么,我以后都不喝了。” “你说话要算话,”周清让更关心另一件事情,“那个男人是谁。” “他啊,我们父母都认识,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在我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大,我们都叫他哥哥,他也真的把我们当妹妹一样。” “哦”,周清让的愠怒大多是不动声色的,他从容不迫地呛她:“你在床上也叫我哥哥。” “这不是一回事儿!我在床上什么称唿没叫过。” “他对你有意思。” 周清让看得真真切切。陈烨眼里那团火,分明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瞒是瞒不住的。
第42页 “那我也没办法啊,我今天只约了何谣君,谁晓得他会过来,我跟何谣君聊得好好的,他突然出现的,而且他之前的邀约我都给拒绝了。” 江漓自己没意识到,她喝了酒,声线都要甜许多,跟他认真说话也跟撒娇似的,娇嗔得不得了。 周清让语气强硬,容不下任何的质疑与反抗。“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好。”趁着他开车不能分神,江漓抓准机会,表情装作一派天真,言语却一再地蛊惑,“我以后如果不听话,周老师就用教棍罚我。” “……” 周清让真的奈何不了江漓,不是他脾气好,是他一面对她,就根本没办法生气。江漓只要肯示弱,他有再大的怒火也都会烟消云散。 江漓回家冲掉了一身的菸酒味和脂粉气,清清爽爽地倒在床上。不管她怎么动作,周清让都只占着床边窄窄的一隅,闷头装睡。 江漓还纳闷,平时他们睡觉,周清让跟粘在她身上一样,一定要搂着缠着才能睡,今天竟然自己躲到一边去了。 她倒在床的另一边,闷闷不乐地说:“周清让,抱我。” 周清让没反应。 “我让你抱我。” 他依然不理她。 江漓酒后本就容易冲动,现在周清让这个态度,就更是生气了。她横跨到他身上,用手撩拨他。江漓太懂男人,技法已至化境,周清让只有投降的份儿。 “至于吗?我就出去玩了一次。” 周清让漠然地说:“不给你点惩罚,你永远不知道错。” 江漓立即起身去衣帽间找了根皮带,再回房把皮带摔到他面前。 “你想给惩罚我?” “我教你,该怎么给我惩罚。” 周清让捡起皮带,对摺后捏在手里把玩,嘲弄地说:“我还用不着你教。” 江漓光着脚,衣衫凌乱不整,肩上纤细的带子摇摇欲坠。 “想要吗?周清让。” 人在深夜与欲/望中退化,她仗着夜色包容,露出本性,现出她藏得最深的底色。 “我要你命令我。” 周清让一切都瞭然,他挑了挑眉毛,颇具威严地开口: “你跪着过来。” …… “趴好” …… 今晚的事本不在计划之内,是江漓硬生生挑起来的,被勒住的人是她,主导的人也是她。唯一没有沉沦的,也只有她。 第24章 周清让与江漓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遇着什么分歧,总要闹上一闹,声嘶力竭了,力气耗尽了,又能和好如初。江漓闲下来的时候爱作,老找周清让的麻烦;周清让脾气好,每次都包容她的胡闹。江漓的一切都是规划好的,得空会组一些饭局,硬拽着周清让参加,给他介绍了不少信得过的人脉,摆明了是要给他铺路。 周清让不爱喧闹的场合,开始不太适应,后来才慢慢融入,不过顶多勉强显得合群一点儿。他交朋友向来是随缘,喜欢自然地发展,对饭局始终都不甚热衷。 江漓也没强求他要做到左右逢源,哪怕是露露脸,混个眼熟也就够了。 研一的课业压力大,周清让要兼顾老师派的工作,还时不时要去孵化园帮忙,每天相聚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碰上江漓出差的行程多,更是聚少离多。两个人对待这个问题都很成熟,不去怪谁,特别地珍惜相聚的时光,回回见面都发狂似的索要补偿,就好像只要他们做得酣畅热烈,那些缺失都可以弥补回来。 江漓自从过年后就没有回过一趟家门,中秋节说是要出差,元旦又找藉口要出国,每次都满口答应多回家陪陪他们,眼看已经入冬了,沈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起初沈歆以为江漓是为江玥的事,仔细找人查才明白,原来江漓在外面有了个小男友。沈歆叫人调查了周清让,得知结果后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江漓到底是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忧的是担心江漓被迷惑,害怕她真要死心塌地跟着这个男人。 不过沈歆没有立刻叫江漓回去,给了她一些时间。沈歆了解江漓,她很聪明,有的事,不用沈歆出手,她自己也会想通的。 年关将至,北京下了好几场大雪,街道与树木被覆上一层雪白,喧闹鼎盛的都市别有一番景致,千年古城的沉淀和底蕴顿时就显现出来,添了许多古朴厚重的韵味。 江漓小时候跟父亲在北京住过几年,对这里玩乐的地方特别熟悉,年底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周清让也放了寒假,她就带着周清让走遍了小时候去过的地方。 雪天路滑,他们相互搀扶着爬上一层层台阶,到达景山高处。向下远眺,逆着光能隐约看到故宫全貌,恢弘的宫殿就在脚下铺开,嵯峨的殿宇被盖着银装,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漓双手冻得冰冷,于是就伸进周清让的衣服领口里取暖,“小时候我弟弟带我来过一次,后来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带我过来。当时觉得这里特别高,现在看来没几步路就上来了。” “你弟弟为什么不愿意。”因为江漓的手太凉,周清让颤了一下,不过他没阻止江漓,继续让她取暖。 “因为他要带别的小女生过来了,他从小就是个好色坯子,见了漂亮姐姐,脚步都不挪一下。”
第43页 江漓维持姿势有点累,周清让就握住她的双揣进衣兜里,面对面地站着,不看山也不看雪。 她嘆气,“我其实现在也不爱看这些人为雕凿的景观,还是自然风光好一点。” “为什么?” “好多古蹟都被焚毁掉了,现在看到的大多是重建起来的。什么古壁画古雕像全部涂上新漆,花里胡哨的,看着是焕然一新了,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江漓说起来就满腹的遗憾,“说到底还是没有用心保护。” 周清让点头,江漓说过的话,他都记在了心底。 “快过年了,周清让,我爸妈催我回去。” “你也是该回去了。”周清让劝过江漓好几次,劝她多回去看看,但她就是执意不肯。“你趁过年都陪陪他们。” “你好像是明天的机票?”江漓犹豫着说,“要不我们去看海吧,冬天太冷了。” “你还是不想回去?” “嗯。”她靠近周清让的怀里。 江漓过去的经歷,周清让听了个大概,她为什么迟迟不愿意回去,周清让也清楚。只是事情总要找个解决的办法,不能永远这么僵持不下。 “别再跟家里人赌气,不可能一直不回去。” 江漓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年后就回来。” “好吧。”江漓还是妥协了,“等你回家,我也回家。” 周清让一年的时间几乎都给了她,江漓不再任性,放他回去,也给自己买了张回家的机票。 过年家里很热闹,江庆山一家人也动身从北京过来一起团年。江玥刚结婚,今年在宋家过年,所以家里的氛围不像去年那样剑拔弩张。江漓回家后过得很懒散,动不动就把自己锁房间里面,避开家人给周清让打电话。 沈歆看她越陷越深,终于忍不住去了她房间,要跟她认真谈一谈。 “这都几点了,你还躺在床上,若愚都在楼下嘲笑你。” 江漓挂断电话,把手机塞枕头底下,“昨晚没睡好。” “你一个人在北京,怎么也不常常去你叔叔那儿看看,若愚说他在北京根本没见过你几次。” 江漓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叔叔工作忙,总不在家,江若愚爱到处乱窜,我们当然碰不上。” “是吗?”沈歆坐在她床上,“那个天天跟你住一起的小男生,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漓装傻,“嗯?” 她心里在想,这回又是谁告的状。 “你不用觉得惊讶,我让人查过了,那个男人是谁我也查过了。” “哦。”瞒不住就不瞒了,江漓干脆实话招了,“那是我新交的男友。” 对于男女感情,沈歆很开明,“这样也好,宋禹安都结婚了,你再找个男朋友也是应该的。” “嗯。“ “但是,你的新男友的年纪会不会太小了,这才二十岁出头,肯定贪玩不会体贴人,不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 “没这回事儿。” 江漓劝母亲宽心,“妈,您放心吧,都是他迁就我。” “他是该迁就你。”沈歆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你还要在外面漂多久呢?就这么打算一直不着家?” 江漓很牴触回上海工作,“我现在工作做得蛮好,挺舒心的。” “你这样做,根本就没必要,我们当初约定好的,等你走出来了,就要回来上班,怎么去了趟北京你就反悔了?”沈歆一心为江漓好,希望她早点回来把持局面,以后接手公司也会少很多阻力。 “妈,你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觉得我是为了男人不愿意回来吗?” “你能明白就好。”沈歆把所有利害都给她讲个透彻,“现在这个江家,不止有你一个女儿,难道你还想让别人抢了你的东西?江玥那个蠢货,论经商,根本比不上你,你主动放弃,好处全让她得了,你也甘心?” “你给我一点时间,是我的东西,跑不了。” “我也不是让你跟他分手,”沈歆为了她能尽早回家,一再地让步,“上海发展机会这么多,你大可以把他带回来,养在身边,我和你爸爸不会说什么。” 江漓听了后背发凉,“妈?你说什么?” “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 沈歆偏过头去不看她,“你想养这个男人,可以,带到身边,也可以。但家里给你的安排你必须听,只要他听话不贪心,你结婚后他也可以留着。” “他是我的男人,你把他当狗吗?” 江漓第一这样对母亲大吼大叫。 沈歆觉得失望,“阿漓,你是真的变了,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 江漓没话说,匆忙地起床换衣服。 “你从小就是完美的,只有一点不好,”沈歆还是不慌不忙的语调,“你太重感情了,这样最容易受伤了,你的善意太多了。江玥,宋禹安,你的朋友,你从不亏待谁,但哪一个对的起你?” 江漓停下动作,茫然地看向她:“难道我是错的吗?你让我跟别人结婚,再让我养几个男人,你希望我过这种日子是吧?”
第44页 沈歆笑着问:“这种日子你见得少吗?难道你想跟他结婚?邵杏初当时跟你一样天真,你去问问她,问她后不后悔。” 江漓迅速洗簌梳头髮,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这个家我没办法呆了,正好明天宋禹安和江玥就要回来拜年,我还是先走比较好。” “你不要任性,那个男人努力十辈子,都配不上你,你该是完美的。你们现在在热恋,大家都不清醒,迟早会腻,到时候两看生厌,你什么都得不到。” “完美吗?”江漓满脸都是泪水,“你心里清楚你的女儿,到底完不完美。宋禹安会选江玥,根本不是他们两个人的错,是我的错!” 沈歆想叫住她:“阿漓……” “妈,你不要以为,我以前恰好走上了你们期待的轨道,你们就可以操控我一辈子。” 江漓头也不回地下楼,当着一家人的面儿,怒气沖沖地开车离开,江若愚冲出去追了十几公里,最后还是被她给甩掉。 她最后绕去了机场,买了趟时间最近的回北京的航班。 第25章 沈歆在江漓房间里坐了良久,心情平復之后才下楼。 江庆余也是愁眉不展,见沈歆下来就问她:“这是怎么了?阿漓发这么大的火。” 沈歆给大家一个牵强的笑容,“也没什么,江漓不懂事,我说她交的新男友不适合她,她跟我闹脾气了。” “嫂嫂也别急,”江庆山宽慰她,“他们年轻人叛逆,你说不支持,他们偏要证明给咱们看。还不如装作不知道,我就从不插手若愚的事儿,由他们去吧。” 江庆余如释重负,“你也别太操心,难得阿漓有喜欢的人,别逼得太紧,随她高兴吧。” 江若愚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插嘴说:“搞半天是为了这事儿啊,早知道我就不追了。” “别胡说。”纪夕嫌儿子不懂事,嫌他说话总没个忌讳,“怎么人也不见你追回来。” “那当然,我姐好歹比我多开两年车,我飙车比不过她。” 纪夕收回责备的表情,转而亲切地对沈歆说:“阿漓是女儿,在外面交了男朋友,肯定要多关心,女儿不像儿子那样皮实。” 江庆山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算了,阿漓又不是孩子,比这臭小子稳重多了,用不着我们几个担心。一会儿爸散步回来,就说江漓找朋友玩儿去了,省的他又要发一通火。你们两个别担心,我让人查一下阿漓现在的位置,至少确保她的安全。” “行吧。”沈歆也实在是无能为力,“过年还要给你们添麻烦,真是抱歉。” 纪夕体谅地说:“嫂嫂不要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 江漓谁的电话也不接,上飞机后直接设置飞行模式,直到要用软体约车的时候才开机。过年的北京像是一座空城,街道都空荡荡的,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单。计程车司机是位北京人,酷爱开车熘达,过年也闲不住出来跑单。幸好有这种吃苦耐劳的人,不然江漓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车上放着广播,司机又是个话痨,江漓听得昏昏欲睡,没给积极的回应。下车后她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抱歉,诚心地说了许多声谢谢,额外加了几倍小费。 江漓走到公寓楼下,她的那层楼还亮着灯,她原以为是走之前忘了关灯,结果开门发现周清让竟然还在家。 周清让听到响动,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江漓看到他,又是惊喜又是惆怅,“你不是说你过年要回家吗?” 周清让站在原地,笑得一脸坦然,”这不就是我的家吗?” 江漓选在大年初二回来,两手空空行李也没提回家,不用猜也知道她一定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周清让及时地给她一个拥抱。 “别难过,你有我呢。” “可你怎么也回来了。”江漓勾住他的脖子,再也不想撒手。 周清让平淡地解释:“除夕给族亲拜了年,初一给父母扫墓,之后也就没什么事做。初二的机票也便宜,所以就回来了。” 周清让鲜少提起他的家事,江漓也不会主动去问,所以没想到他的父母已经亡故了。她感觉眼睛又酸又涩,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就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 他们此刻都是渴望被抚摸的动物。 周清让抱她坐上沙发,问:“是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吧,我只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表明态度至于要闹得这么大?你过年给家人难堪,他们会伤心。” “当然,而且我必须这么做。”江漓每一步都是算好的,“我谈判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如果不做出点实际的行动,他们就会发现我在虚张声势,那谈价格我就占不到优势。” “所以一开始就要强硬,你让一步,他们就会觉得有机可乘,纠缠你说服你,到你认输为止。” “周清让,我不能认输。” 她今天这样忤逆出格,更多是为了自己,为她可以有选择的权力,为她免于被//操纵。 周清让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第45页 江漓觉得不让他知道,“为了什么不重要,我刚刚说的话更重要。” “而且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年,也挺好的。” “这样是挺好的。”周清让把她圈进臂弯。 屋内暖气充足,江漓换了身睡衣,与他一同躺着休息。 “家里没有菜,一会儿我们出去找找有没有营业的超市,买些菜回来。” “做点你们家乡过年会吃的东西吧。”江漓趴在他胸口,“你吃饭总将就我的胃口,这样不好。” “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 “是吗?” 周清让肯定地说:“是。” 江漓关灯,他们两个安静地躺沙发上睡了一觉。周清让没睡熟,等时间差不多就把江漓叫醒,穿上厚厚的外套,一起去买菜。周清让挑挑选选,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年货,要跟江漓补过一个新年。江漓什么家务也不会做,全程只看着他忙上忙下,怎么也插不上手。两人三点钟就回了家,回家周清让就脱下外套,开始在厨房里准备。他买回许多香料,熬了一锅滷汁,扔进鹅腿、鹅掌等小食慢慢熬煮,满屋子的香味。 江漓原本在客厅休息,后面闻到香味就跟着进了厨房。 “你这是做的什么菜?” “做了一些滷味,滷好之后可以放汤锅里煮着吃,平时也能当零嘴。” 江漓说想吃他家乡过年会吃的东西,所以周清让就按照记忆里的年味做给她尝。“不过还要等很久,熬入味了才好吃,这锅滷汁是第一次用,以后卤东西会越来越香。” 江漓只会吃,不懂各种烹调的门道,点头说:“哦。” 周清让往炒锅里倒上半锅油,大火烧热,再一个一个地往锅里丢进白色糰子,等它们表面炸到金黄,再一併捞出来。江漓曾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不让他做重油的菜式,因为油烟对心肺的伤害太大,他一直都照做。只不过今天过年,周清让就申请破例一次。 “这又是什么东西?” “给你做的小点心,我们小时候过年吃的。” 周清让把翻炒后的糖浆倒在炸过的黄金糰子上,他餵江漓吃了一块,糰子外表炸得酥脆,裹满了糖浆,一口咬下去劲道弹牙。江漓觉得味道很惊艷,再贪嘴多吃了几块儿,不经意间嘴角还残留点儿糖浆。 周清让停下手中的活儿,低头舔了舔她的嘴角,格外的甜。“你出去吧,去客厅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 “厨房里油烟大,对身体不好。” “那我更不能走,不能让你一个人吸油烟,我们一起。” “不是。”周清让执意不让她留在厨房,“你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专心。” “哦。” 江漓再也找不到留在这里的理由,端着一盘点心离开了厨房。 周清让关厨房里忙碌了大半个下午,因为考虑只有两个人吃饭,每道菜分量都比较少。但是菜式的种类特别多,所以还是摆满了整张餐桌。 他做完饭菜去客厅,几个小时没出来,客厅茶几上多出了许多鲜花和礼盒,礼物都印着大牌的logo。江漓是各大奢侈品牌的高级别会员,逢年过节品牌都会送小礼物,所以周清让一开始没太在意,以为只是些新春礼物。 “过来吃饭了。”周清让随手抽出鲜花上的卡片,上面清晰地写着“生日快乐”的字样。 他问:“今天是你生日? “明天。”江漓抢过卡片,直接扔进垃圾桶,“我不爱过生日,你千万明天不要提生日这件事,不然我真的生气。” 江漓没成年之前,家里都会举办生日派对,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宴会更是盛大隆重,只是以前都有浓厚目的性,过生日还要应酬社交,让她特别厌烦。后来去国外留学,终于脱离了家的掌控,过生日要么开游艇出海开party,要么包下club跟同学一起疯玩一夜。她年轻时轻狂张扬,过生日恨不得昭告天下,近两年却怕了,在她和周清让面前,始终横亘着他们年龄的差距。过生日就意味着老一岁,像警钟一样悬在他们头上,所以江漓还是决定不过生日的好。 “好好好。” 江漓是认真的,周清让怎么都依她的意思。 “哦,对了。”江漓想起来一件事情,“今天你睡客房去。” “怎么了?” 江漓提醒他:“今天是十一号。” “哦,最近没上课,我没注意日历。”周清让记起来了,这是她的生理期。江漓的生理期特别规律,每个月这段时间的脾气尤其的差,精神气色也不好,为了避免麻烦,总要跟他分床睡。 “没事,一起去吃饭吧。” 周清让站着不动,说:“今晚还是不能一起睡?”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分床睡。 “不能,你睡觉不老实。” 周清让抱紧她,再三保证:“就只是睡觉,我什么都不做,如果你肚子不舒服,我还能帮你揉揉。” “只怕是会揉到别的地方。” 江漓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还是动摇了,“一起睡可以,你可千万不能碰我。”
第46页 “不会的。” 周清让比江漓自己还要爱护她的身体。 ...... 晚上沈歆睡不着,放不下心里的担忧,就给江漓发了条简讯: 「阿漓,你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难道还要跟一个小男生浪费时间?你在宋禹安身上已经浪费得够多了,他只会耽搁你。」 「我跟他在一起,不是浪费。」 江漓在周清让洗澡时回的简讯,发完就删掉了记录。 就算没有结果,她也不会认为这是浪费。 第26章 江漓跟沈歆闹得不快,就有更多不回家的藉口,整个假期都与周清让一起度过。她假期短,没玩多久就回去上班。江漓白天不在家,周清让也没闲着,抽空就去贺厉行的工作室帮忙。贺厉行与周清让特别谈得来,约定好要周清让一毕业就加入他们。贺厉行正在制作的游戏已经进入发行的最后阶段,只差一点收尾工作,不久后就能在国内影响力最大的游戏平台里上架,所以过年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加班加点地工作。 与贺厉行和周清让比起来,唐东明特别的不思进取,他家境好,不指望靠游戏工作室赚钱,所以开始并没有正式加入贺厉行的工作室,只是来打打杂。工作室里的人手忙脚乱,他却找个了清净的书桌教初三的妹妹写寒假作业。 唐东明的父母工作忙,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照顾妹妹,带她来工作室,其实也是被逼无奈。贺厉行催得紧,妹妹根本不服管教。唐东明因此越来越没有耐心,索性把周清让拉过来顶替他。 “小周啊,你帮我带会儿我妹妹,就差十道数学题了。” 周清让莫名其妙,“你既然要教你妹妹做作业,那还过来干什么。” “上回我写一东西,似乎有bug,贺厉行等我去检查一下呢,那玩意儿我最熟悉,别人代替不了。” “哦。” “你先帮个忙,你脾气好,你可以的。”唐东明硬把他拉了过去,“就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周清让看他着急,也不好推辞,“好吧。” 平时唐东明教一句,唐子懿要顶回去十句,可她今天看到周清让,立刻就变得乖巧。周清让先让她把所有题都做一遍,逐个检查有没有错误,再把错题所有的解题步骤细细讲给她听,很快就教她做好了作业。 解决完这事儿,周清让回到自己位置上接着工作。唐子懿不敢乱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搬了把椅子坐着。 江漓今天下班早,回家没见着周清让的人影,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阿漓,怎么了?” 周清让左手敲键盘,右手拿着手机。 江漓问:“你在哪儿?” “我在师兄这里。” “哦,我今天下班早,我来接你下班。” 周清让看一眼时间,说:“今天有些忙,下班可能会很晚。” “我可以上去陪你吗?我想看看。” “可以。”周清让停下了左手的动作,“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江漓卸妆重新化了一个娇嫩的妆容,没用平时常开的商务车,开了辆跑车出去。她按照周清让给的地址,到了贺厉行的工作室。工作室初具规模,占地还算宽敞,各种设施齐全,员工全是些年轻人,看着很有朝气。大家都在埋头忙碌,江漓没好意思打扰别人,自己摸索进了周清让的小办公间。她悄悄走进去,没发出一点噪音。 唐子懿先发现了她,主动让了座,跑去找哥哥唐东明。 “哥哥!!”唐子懿叫嚷着进了贺厉行的办公室。 “嘶,”唐东明刚有思路,就被这叫声打乱,灵感戛然而止。“你声音小一点,别吵到其他哥哥姐姐工作,不然你贺哥哥把你从窗户上丢下去。” 贺厉行无奈道:“是你亲哥哥想丢你,我没这么说。” 唐子懿压低了声音,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哥哥!刚才有个漂亮姐姐来找那个教我做题的哥哥!” “漂亮姐姐?” 唐东明搜肠刮肚地回忆,想不起有这号人。“周清让他不是一直很有男德吗?别的女的他看都不看一眼,怎么今天还主动叫人过来了?” 贺厉行猜测:“说不定是女朋友。” 唐东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周清让的女朋友真的是三次元的人啊?我还以为真的是什么二次元宠物!走,我们去瞅瞅。” 贺厉行不准他去,说:“别着急,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行。”唐东明朝妹妹挥挥手,“子懿你过来安静在这儿坐着,别去当电灯泡。” 周清让做起事来心无旁骛,江漓也不发出声音,他半小时过去后才察觉到江漓的存在。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正打算去接你。” 江漓站起来走了几步,说:“看来你师兄对你不错,还给你腾出一间办公室。” “这只是正好多出来一间,我暂时用用。” “你忙,不用管我,我坐这儿等你。”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天可能要晚一点吃晚餐。”
第47页 江漓摇头,“你先忙,我等你。” “好。” 周清让回到电脑桌前继续检查数据,一坐就是三个小时,窗外的晴空已经变成黑透了的天。他们走出办公室,贺厉行与唐东明一行人正整齐地并排坐着,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都聚焦到江漓身上。 周清让问:“你们全都坐那儿干什么?” 唐东明回答说:“嘿嘿,我们这不是在等你出来吗?我们也才刚忙完,而且你办公室里有客人,我们不好进来打扰,于是我们就坐这儿安安静静地等您老人家。” “哦。” “啧啧。”唐东明带领大家起闹:“这位是谁啊?你怎么不跟大家介绍一下?” 不等周清让开口,江漓抢先一步说:“我是他的姐姐。” “原来是姐姐啊。” 众人很失望。 周清让微微有些恼怒地看向江漓,抓住她的手握紧,正式向大家介绍:“我女朋友爱开玩笑,大家不用当真。” 刚才江漓说得一本正经,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儿对弟弟的慈爱,丝毫不像开玩笑,所以大家都当真了。现在周清让一解释,江漓眼里的那一丝甜蜜就快藏不住了。他们听了之后皆大欢喜,各种调侃周清让。 “得了得了。”唐东明高声盖住大家的议论,“刚才贺老闆还说好不容易见到周清让传说中的女朋友,要请大家一起去吃火锅,大家工作到现在也累了,快一起打车去吃饭吧!” “不过我先撤了。” 唐子懿歪着头问他:“你为什么要撤?” 唐东明拍拍妹妹的脑袋,“因为我要带着你这个跟屁虫,不方便,我们还是早点回家。” 唐子懿抗议说:“可以是我想去!” 贺厉行护着唐子懿,大方地说:“都一起去吧,霜霜一会儿也要过来,大家带多少家属我都请客,行么。” 大家齐声欢唿,纷纷组队打车去火锅店,工作室的员工都分头行动。江漓的跑车只能容下两个人,周清让就顺理成章地跟江漓单独开一辆。 周清让与江漓走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停车场。周清让工作太疲惫不适合开车,江漓打算自己开,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周清让立刻把门推回去,双手撑在车窗上,把她圈在怀里。 “为什么对别人说你是我姐姐。” 周清让压着怒火,气势汹汹。 江漓迎上他的凝视,淡定地说:“开个玩笑。” “你当我听不出来?” 周清让逼得更紧,江漓退无可退,前面被他紧紧抵着,后背直接靠到了车上。“让你叫声姐姐又怎么了,我比你大好几岁,叫声姐姐不行?” “不可以。” 江漓做错了事还接着狡辩:“你睡我身上让我叫哥哥的时候,我怎么不见你这么讲究。” 周清让气不打一出来,正色说:“你这是在混淆概念。” “叫声姐姐都不肯?小白眼狼。” 江漓眼角弯弯的,眼睛映着灯光,眸光清亮无匹,分明是喜欢他这样。 “不叫。” 他捏住江漓的肩膀不让她躲,低头要说话,鼻尖几乎快贴到她脸上,“江漓,我要娶你。” 江漓皱着眉,一副疑虑焦心的模样,“娶我?要你叫声姐姐你都不情愿,婚后指不定怎么欺负我。” “还嘴硬?” 周清让头压得更低,覆上她的粉嫩的嘴唇,一会儿在唇瓣上辗转,一会儿深入吮吸,最后再咬了一口,“我就是想这样欺负你。” 他吻了许久都不松开,江漓烦了,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行了,别磨蹭了,你师兄正在看我们。” “你以后再对别人说你是我姐姐,我就当众吻给她们看。” 周清让私底下不是一般的无赖,江漓说什么他都不肯罢休。 “你还嘴硬么?” 江漓被堵住嘴,根本说不出话。 他轻轻抬起头,问她:“今天为什么这么粉?” “粉色口红,蠢货!” 周清让:“我喜欢这个颜色。” 停车场里早已没了人,只有好事的唐东明还躲在车里偷看,画面越来越激烈,他趁早捂住了唐子懿的眼睛。 “我擦,周清让这圣僧今天是还俗了吗?” 贺厉行没那么八卦,“你有完没完,我开车了?我还要去接霜霜。” “行吧行吧,你开车吧,如果被小周发现我在偷看,搞不好明天我还要挨揍。” 唐子懿一掌拍下唐东明的手,“烦不烦啊,别捂了,不就是接吻吗?” 唐东明清了清嗓子,忽然变脸,义正严辞的训斥说:“你闭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切~” 唐子懿偏过头,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不服气。 唐东明来不及教育妹妹,感嘆说:“不过周清让这女朋友也太带劲儿了!是我的话,不吃不喝守她身边也行,还读什么书啊。” “周清让这狗东西凭什么,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当然啦,才华他也有一点。”
第48页 贺厉行嫌弃地说:“唐东明,有时候我觉得认识你很丢人。” 唐子懿急忙帮腔:“我也是!我也是!” 第27章 贺厉行领着一大群人进了火锅店,服务员把两间雅座中间的屏风撤下去拼成一间房,这才容得下他们几桌人。 江漓与周清让是最后到的火锅店,大家又是一阵起闹。 周清让这一两年在江漓身边,练就了一张厚脸皮,面不改色地解释:“我不太清楚路况,所以来晚了。” “过来坐吧。”贺厉行挥手示意他们过来。江漓与周清让就坐,贺厉行与唐东明也来不及招唿,一个要照顾妹妹,一个要哄女朋友。大家有说有笑,氛围轻松,难免有人跑来挨个劝酒。周清让滴酒不沾,连同江漓也不准喝,一会儿藉口要开车,一会儿推说酒精过敏,总之就是不能喝。 严霜霜是个可爱骄横的小女生,吃火锅不自己动手,全让贺厉行给她夹菜,旁若无人地撒娇。唐东明没眼看,脸往左一转,又看到周清让正在给江漓说什么悄悄话,感觉整个包间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严霜霜与周清让接触过几回,但从没见过江漓,所以对她特别感兴趣,屡次找机会跟她搭话。中途为了能跟江漓聊天,还特意跟贺厉行换了个位置。 “姐姐,你在哪里工作啊?” 江漓:“金融行业。” “哦,好厉害啊。”严霜霜一脸的钦佩与羡慕,“姐姐我也是学金融专业的,你具体在哪个地方工作呀?” 江漓简略地答:“投行。” “哇。投行很难进去的,以前的我小学同学说自己在金融业工作,我仔细一问,结果是在卖保险。现在的人,只要自己的工作跟金融搭上边儿,通通说自己是金融行业的。” 江漓笑了笑,没接话。 “吹自己是在投行工作的人就更多了,我上次也碰上一个,他说他在投行工作,仔细一问,就是个风控部门的工作,根本没有触及到投行最前端的工作,净爱吹牛。” 因为对方是周清让的朋友,江漓没有表现出不耐烦,随便她怎么说。 “是啊,姐姐你应该见过很多这种人吧,我还遇到过一个,自称是投行的,结果发现是个三流券商的员工。真的,可能现在都觉得这行光鲜,全都往这上面凑。” 严霜霜之前情绪不高,碰上江漓却有说不完的话,“我马上也快毕业了,不知道到时候会到哪个地方去。” “会找到合适的工作的。” 严霜霜好奇地问:“姐姐,你在哪一家公司上班啊?” “胜资。” “哇噻,胜资啊!”严霜霜压低尖叫声,“姐姐我可以去你那儿实习吗?” 江漓没有直接否决,话说得模稜两可:“如果你能受这个压力,可以来试一试。” 至于严霜霜具体是要通过正常程序进胜资实习,还是直接被她安排进去,江漓没说。 “呃。”江漓这么说,严霜霜倒是有点踌躇,就算是江漓能罩着她,她能力不够也去了也是混日子。 “姐姐我跟你讲,我常在网上看到有人号称自己的投行的vp,对着大家指点江山,可这也就能唬唬外行,投行里的vp一抓一大把,大家看到vice president这个称号,都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高管,其实就是个称唿而已。” 唐东明听了直摇头,自打他认识严霜霜起,就对她不待见。严霜霜这个人,不说话时模样娇憨,偶尔撒娇也能接受,可只要她一张嘴,就暴露智商。严霜霜今天讲的这些东西,对江漓来说只是点皮毛,早就屡见不鲜了,但严霜霜还把这些琐事翻来覆去的讲,无聊至极。唐东明不止一次吐槽,贺厉行这是瞎了眼才喜欢这种女生。 唐子懿的圆碌碌的眼睛一直盯着江漓看,江漓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唐子懿有点害羞,老实地把头埋了下去。 唐东明心里烦躁不安,在饭桌上提起了工作上的事,几个人就谈起了公事。江漓默默地听着,全程不发表任何意见。人多吃火锅讲究的是气氛,大家又是闲聊又是劝酒,一顿饭吃了好几个小时。大家来得晚,吃火锅的速度又慢,所以当他们吃得酒足饭饱的时候,火锅店里已经没剩几个人。 江漓藉口要去洗手间补妆,先去前台以周清让的名义买了单,再绕路到洗手间去补妆。她随意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镜子描画嘴唇,刚刚画好,就从镜子里看到周清让推门走了进来。 江漓问:“怎么了?” 那群人以为周清让已经离开了,都走出了火锅店,一边等计程车一边玩玩闹闹,洗手间成了一个无人进出的密闭空间。周清让更加肆无忌惮,从身后抱住她,急风骤雨般地吻她的脖颈。 江漓喜欢周清让这样的狂热,望着镜子欣赏他的动作,适时发出点情难自禁的呻//吟,任何瞬间都没有遗漏。 周清让清醒了一点,说:“贺厉行的女友喜欢你今天的口红,找我来问你口红色号,你分享一下。” “哦。”江漓看了一眼口红底下的标籤,拿周清让的手机给贺厉行发了条微信,把口红色号告诉他。 “好了。”
第49页 江漓把手机递给周清让。 周清让没有接。 “怎么了?” “也给我分享一下。” 今天周清让对她的嘴唇表现得很迷恋,一沾上就移不开,着了魔似的。严霜霜叫江漓分享口红色号,周清让就以此为藉口分享唇上的口红。他吻江漓之前总喜欢找个由头,花招层出不穷。 “周清让。” 江漓双手缠上他,“你知不知道我涂的唇膏叫什么名字?” “是什么?” “——高——潮。” 她声带下沉,喉咙深处发出缥缈的两个字,每一个音都拖得很长,像绵长的喘息。 周清让眼底的火光明明灭灭,冲动与理智交战厮杀,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江漓以往顶多在车上或是家里挑逗他,再不济也是自己的私人领域,她在家再离经叛道,周清让心里好歹有一份归属感。但是她今晚没个禁忌,洗手间随时可能会有人过来,她竟然不顾后果地在这里挑衅他。 “是你先招惹我的。” “回去我再收拾你。” 周清让警告她别再乱说话,来不及跟同事告别,一路飙车赶了回去。 周清让向来说到做到,为了这支口红,回家后发疯似地折磨她。 …… “谁让你涂这种口红,是不是想让别的男人看你这个时候的样子。” …… 江漓被撞得跪都跪不稳,直接躲懒趴下了。 “生产商随便起的名儿而已,都是噱头。” 周清让把她翻过来,一边动作,一边仔细审视,“确实不如你现在的颜色美。” “那不就得了。” “你记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能给我看。” 江漓问:“那支口红还让涂吗?” “不准涂。” 周清让在这种事情上特别小心眼,连辩驳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她要反抗就收拾到听话为止。 …… 江漓这些天被他收拾得不轻,以前他天天忙,至少有事情分散他的精力。最近放假清闲,他旺盛的精力更是全部发泄到了江漓身上,让她有点儿疲于应对。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学。” “再过一个星期。” 江漓心里祈祷着这周快点过去,她最近白天上班,晚上还要伺候周清让,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三月导师会去深圳参加一系列的学术论坛,他的意思是想让我陪着去,我先提前给你说一下。” “行。” 江漓点头,心里思考着这种论坛都是比较正式的场合,要给周清让选几身得体的西装,正好让他穿着去。 周清让穿上睡袍,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先睡吧,我先去写个东西。” “不行。” 周清让还有力气工作,江漓心里不平衡,拉住他不让他走,“我饿了,都怪你。” 周清让原本想说大晚上吃东西不健康,但看了她的眼神又于心不忍,退让一步说:“冰箱里还有些馄饨,不过不能吃太多。” 江漓点头答应:“嗯。” 于是周清让就给她煮了一碗馄饨,这馄饨是他亲手包好冻进冰箱里的,平时来不及做饭的时候会煮来应付了事。虽然是简单的食物,但周清让却做得很用心。馄饨馅是捣碎的肉糜包着一只淡水虾仁,汤汁是鲜美的猪骨浓汤,咬开软软的肉馅,里面是有嚼劲的虾肉,口感与滋味都是一绝。 江漓吃下一碗,周清让利索地把餐桌收拾干净,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歇了会儿。江漓还是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疲惫,心里怏怏不平。“我去睡了。” “去吧。”周清让送她回了房间,再走去书房。 江漓困劲儿已经过去了,被闹腾得睡意全无,干脆拿出手机翻阅新闻,顺便等周清让回来。 周清让调试程序忙完回来,发现床上还亮着,语气不甚温柔地说:“不是说睡了吗?” 江漓想了想说辞,强词夺理说:“我说是的社交意义上的睡觉,不是生理意义上的睡觉。” “真喜欢诡辩。” 她继续辩解:“就像你通常说的’睡觉’,也都不是睡觉的本意。” 周清让趟她身边,问:“那我说的’睡觉’都是什么意思?” “是*死我的意思。” “那我现在想睡觉。” 既然现在江漓还有力气,周清让自然没有放过她的道理。 江漓嘆气:“我只是客观陈述,没有要勾你的意思。”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已经上钩了。” “而且你这样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 “……” 江漓后悔逞了口舌之快。 他怎么,还能来啊。 第28章 江漓终于盼到周清让开学,在他动身去深圳之前,挤出一点儿空闲时间给他挑了几身西装。江漓想一次都买到位,除了没给他买婚服,把所有场合需要用到的西装都买了几套,连同剩余的搭配也买了一大堆。
第50页 林熙越看江漓买得太多,怕周清让穿着不合适,就提建议说:“江总,这会不会买得太多了,要不先选个两三件,等他试过之后觉得合适,再继续买,不然到时候不合适还得退回来改尺寸,那多麻烦。” 江漓不以为意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买过很多次,周清让的身材标准得像衣架子,模特能穿,他能穿得更好看。” 林熙越在脑海里回想周清让的身型,确实如江漓说的那样,是她瞎担心了。“哦,也对。” 林熙越跟着江漓去给周清让选腕錶,走了好几家品牌,各种錶盘让她挑花了眼。她突然看到一款熟悉的錶盘,指着玻璃柜激动地对江漓说:“江总,你快看!这个是咱们公司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常戴的。” 江漓没注意这点细节,“是吗?” “是啊!江总,你没看他朋友圈吧?他每三天就要炫一次这个手錶,无论他的手腕摆的什么动作,这块儿錶盘永远都在正面,让人看了第一眼就知道这是rolex!”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江漓无话可说,选了一块低调稳重的款式,立即让人包了起来,之后就打算结束今天的购物。她为了犒劳林熙越陪她逛了一天,送了林熙越一只水桶包,略表感谢。 算上刚才买的运动款,这已经是江漓今天买下的第二支高奢表。林熙越清楚江漓的身价,但还是免不了要好奇地一问:“江总,今天难道是周清让的生日吗?你买这么多东西。” “我们都不过生日。” “哦。”林熙越小心地察言观色,“江总,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来着。” “问吧。” “我们出来快两年了,咱们还回集团吗?” “回去?” 江漓勾起了唇角,皮笑肉不笑。“回集团在一个分部里慢慢地熬吗?” 林熙越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林熙越从毕业开始就进了盛江集团给江漓当助理,自认为对江漓的脾性和喜好是瞭若指掌。但今天江漓这个回答,让她感到陌生,前所未有的陌生。 江漓没有闲心为林熙越答疑解惑,立刻把今天买的东西搬回家,重新打理了一下衣帽间。她知道周清让不会收下贵重的手錶,所以没有摆出来,收进了衣柜里。他晚上要赶飞机动身去深圳,江漓就提前为他收拾好行李。 周清让回来正巧碰上江漓在熨衣服,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挂烫机,说:“我来吧。” “算了,你笨手笨脚。”江漓没同意,指了指边儿上挂着的西装,“我选了几套西装,你穿上我看看。” 她还没见过周清让穿西装的模样。 “行。” 他随意地脱下衣服,一件一件地套上。江漓也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欣赏。周清让在她面前换上了西装,像变了一个人,少了几分稚气,多了许多庄重感。西装的线条流畅而硬朗,外观挺括,衣料质感考究厚重,再加上周清让宽肩窄腰、身材修长,一套西装就这样被演绎到了极致。 江漓拉开了衣柜,满柜的西装,她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把什么场合适合哪套衣服交代得清清楚楚。“边上那几套,版型设计比较休闲,你千万别在正式的场合穿,记好了。” “以前我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手下一位需要陪同的新员工穿着一身d***h*****的西装就来了我的办公室,你猜我做了什么?” “你让他当场脱了?” 周清让压低语调,语气很不满。 “莫须有的事情你也能吃醋?”江漓无奈地讲下去,“我让他立刻去h***b***选了一套正统的西装,不换回来就不准参加我的会议。” 周清让听了顿觉轻松,也跟着笑。 江漓扬起下巴看他,“但是下次你在我面前穿错,我不会给你改正的机会。” “我真的会让你脱掉。” 周清让故作疑惑地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更期待我出错。” “你可以这么想。”江漓为他整理衣领、扣好纽扣,再挑了根相衬的领带,“喜欢吗?” 周清让反过来问:“你喜欢吗?” 江漓把领带从他后颈穿过,握住短的那一端,勾住另一半缠绕打结再抽紧,很熟练。“我当然喜欢。” “你喜欢我什么呢?” 江漓到底喜欢他哪一点?这个疑问在他心里掖了很久了,他去掉了疑问里“到底”那两个字,在一个不那么刻意的时机,装作是随口一问,好显得不紧张、不在意。 江漓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减慢,连贯地理好他的衣领,拉了拉衣角。“恋人总喜欢问另一方究竟喜欢自己哪一点,总觉得可以为喜欢找一个原因。” “周清让,我找不出原因,甚至也编不出一个精妙的、能哄你开心的理由。” “我如果说只你的优点,好像显得如果有人拥有与你相似的优点,你就可以被替代。” “可是周清让,你有很多优点,你不能被任何人替代,而且让我着迷。” “我只能表达我的感受,但是不能给你原因。” 她坦白,话不动听,但有种赤诚的浪漫。
第51页 他握住江漓的手腕,左边的眉毛低低的压着,眼底深沉晦暗,将信将疑地问:“是吗?”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对你,很迷恋。” 江漓身体稍稍前倾,依偎到他怀里。 周清让揽过她,再问:“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会不会让它变成坏事?” 江漓就在他耳侧说话,轻声细语,柔情似水。她把问题重新抛给了他,似乎是在等待一个承诺。 “我不会。”周清让像宣誓一样虔诚,“我不会让它变成坏事。” “那就是好事。” 江漓发出了一点笑声,全逸进他耳廓里。 周清让想起江漓过去的遭遇,突然很心疼她为他做的这一切。江漓从不要求他专一,讨要许诺也是小心翼翼的,看来真的是害怕被背叛,对忠贞的感情畏葸不前,不敢奢求完全占有一个人。他因为思考变得心事重重,最后还不忘叮嘱:“我去深圳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别玩太晚,不准喝酒。” 江漓拽住他的领带,借端生事,“我就要宿醉不吃饭,等你回来惩罚我。” “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想要什么,你还让不让我赶飞机?” “告诉你的导师,你现在堵车。” 江漓真是骨子里都透着狡黠,永远爱磋磨人。 …… 冯教授带着两个学生去参加论坛,无暇关心学校的事。唐东明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天天象徵性地去机房签到,其实窝在里面打游戏。 周五他临近中午才去机房,意外地发现贺厉行不顾形象地躺在机房的地上。 “唉哟呵,这贺公子也有不洁癖的时候?” 贺厉行听到声音,应激似的动了几下,动作幅度并不大。 “我在这儿讽刺你呢,没听出来啊,给我起来,你丫的最近几天熘哪儿去了。” 唐东明踹他一脚,没反应,就蹲下探个究竟,听到了有节奏的酣睡声。贺厉行睡死在地上,根本起不来。唐东明叫半天叫不醒他,看出点端倪,直接急眼了,把贺厉行扶起来,再任由他摔下去。 “你他妈是磕了什么药,睡死成这个样子。” 这么勐然地一跌,震得五脏六腑都疼,贺厉行体会到了痛感,终于有点像样的回音。“唐东明。” 唐东明锁了机房的门,“你他妈飘什么飘,不要命了?你究竟吃了什么?” 贺厉行嘴皮都使不上力,声音小极了,“我就去喝了点儿,抽了一支烟。” “你他妈去的什么地方,别人给你喝什么你都肯喝是吧?”唐东明想痛骂他一顿,但是又怕过于声张,被别人知道,只能小声训斥。“没事儿跑去什么脏地儿,你工作室还忙着呢,这还没正式上架呢,你还开上庆功宴了是不是?” “严霜霜,跟我,分手。” 贺厉行感觉有东西掌控着他,一直在抵抗。 唐东明听了反而想祝贺他,拱手恭喜说:“分手就分手了呗,你现在有工作室,以后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随便抓一个,也比你那位好。” “工作室,也没了。”贺厉行硬撑着起来,靠到墙边儿上,两只腿不受控制地支棱着,落魄潦倒。 “我给霜霜了。” 打击一拳接着一拳,唐东明急得暴跳如雷。“我他妈说你疯了,你还真是疯了,你的游戏马上就要上架了,这个时候你把它拱手让给别人?” “霜霜陪了我这么多年,她的青春需要一个补偿。” “你装神仙啊?你没有陪她这么多年?你的青春不是青春?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你这些年没亏待她,给点儿分手费意思意思不就成了?” “她想要,我就给。” “我给你妈,你今天死在这里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第29章 唐东明说是这样说,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不情愿地把他背下楼,再开车扛他回家。贺厉行变得极度嗜睡,唐东明估摸着他是在酒吧里被餵了什么新型的药,昏过这一阵儿应该就好了。贺厉行一连睡了一整天,醒过来又消沉了几日,后来干脆直接失踪了。 冯鄞这次参加的论坛级别很高,由政府牵头,出席的要么是行业内的巨头、要么是学界大拿,还带着一系列的学术研讨会和闭门会议。冯鄞私下与别的教授谈话时总带着两个学生,鼓励他们多与前辈交流,引荐他们给自己相熟的学者。论坛持续了近一周时间,周清让在论坛上接触到的都是世界最尖端的前沿,看到了世界各研究机构展示的成果和计算机技术在各领域中的运用,收穫颇丰。 第二周冯鄞带着学生回了北京,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学校恢復教学,奔波劳顿了大半天,一口粗气都来不及喘。冯鄞下课后听唐东明说了个大概,很为贺厉行惋惜。年轻人没受过挫折,想不通容易一蹶不振。冯鄞让给他放了长假,让他出去散散心。 唐东明这几天也跟被传染了似的,心里一片愁云惨澹。好不容易盼到周清让回来,逮着他就止不住地诉苦:“你说说,贺厉行是不是有毛病,辛辛苦苦建起的工作室,说给别人就给别人。”
第52页 周清让不想加剧丧气的氛围,安慰说:“这已经是事实了,你看开点儿。” 唐东明听了更来气,缠着周清让要说道说道:“他妈的,贺厉行这个傻叉。要是真因为游戏做得烂经营失败那倒还好,这工作室完全就是贺厉行作没的。直接把工作室当成分手费给了严霜霜,贺厉行告诉我的时候,他们合同都公证了。” “那也是师兄自愿的。” “那傻叉当然是自愿的,你以为他这段时间是为自己的工作室伤心啊,他是伤心被严霜霜甩了。我他妈都不敢告诉老冯实情,只告诉他贺厉行的工作室倒闭了。 “再说了,严霜霜这蠢货根本不懂游戏,工作室交到她手上也只有被毁的份儿。” 周清让:“这个咱们管不着,随她去吧,大不了从头开始,下一次只会更好。” “贺厉行是要去出家了,我看他没个三年两载走不出来。”唐东明并不乐观。 周清让却对贺厉行十分有信心。“不会的。” “不会什么不会,你师兄我气了好几天了,今天晚上师兄带你去找点乐子!” “不去了。”周清让推着行李箱,回绝了他的邀请,“我要回家做饭。” 唐东明气急败坏,“做什么破饭!你也是个二傻子!” 周清让拍拍唐东明的肩膀,“师兄,你也别太生气,贺师兄自己都没有怨言,没必要为他担心。” 他着急回去陪江漓,没把唐东明的气话放心上。 唐东明留不住他,终于肯放行,“滚吧滚吧,我回去给我那倒霉妹妹改作业去。” * 江漓事先知道周清让今天会回来,正巧遇上晚上有宴会要参加,就叫上周清让一起去。江漓穿了条露肩礼裙,戴了条钻石项鍊,外面再套上一件皮草披肩,脸上黑眉红唇,妆容艷丽。周清让这两年几乎是与她朝夕相处,见识过她各种媚态,但从没有过审美疲劳,看到她这样浓艷的打扮更觉得眼前一亮。刚开始他的眼里满是赞嘆,随后又意识她穿着这样是要出给别人看的,顿时目光就暗了几分。 “你穿成这样出门?” “不止是我要穿成这样。”江漓一边推推搡搡,一边脱他的外套,“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别迟到了。” 周清让来不及说话,直接被她推进了浴缸,他要拉江漓进浴缸,又被嫌弃地推开。 江漓的妆发已经整理妥当,才不愿意陪他。“自己洗,我去给你挑身衣服。” 周清让快速地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隆重。” “是我婶婶的父亲的生日,今年七十,准备好好庆贺一下。”江漓揭开他的浴巾,慌忙地帮他套衣服。周清让非但不配合,还藉机偷亲她几口。 江漓本就赶时间,周清让还趁这个时候手脚不安分,浪费不少时间。江漓粗鲁得为他把衣服套上,故意弄疼他,完事之后还烦躁地瞪他一眼,“享受吗?老爷?” 周清让答:“当然享受。” “今天晚宴我叔父他们一家人都会去,你别紧张,晚上客人多,他们没工夫关心我们俩,打个招唿就是了。” “嗯。” 江漓忽然又解开他的外套,弯腰,在他的衬衫上吻下一个口红印,再重新扣上纽扣,抱着他说:“要藏好哦,不要让别人看见。” 她这些小手段虽然幼稚,周清让却没有任何的免疫力,他回回都中招,江漓百试不爽。 “好。” 江漓没敢继续深入地撩拨,见好就收,与他一同开车去了酒店。 纪立山的寿宴是件大事,不过他的身份不宜过分招摇,只请了亲近的亲友。江漓虽然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纪立山的女婿是江漓的叔父,隔着这层关系,两人沾了点亲故,所以她也在受邀之列。晚宴出席宾客的都是些名流,但因为都是熟知的亲友,所以气氛并不拘谨。 纪立山晚上见了江漓很高兴,笑得一脸慈祥,但他听到江漓介绍周清让的时候,脸色马上变得铁青。他一直把江漓当成中意的人选,想撮合她跟孙子纪昭,结果江漓今天专程带了男友过来,弄得他有气无处发泄。 江漓心中得意,带着周清让跟叔父与婶婶问好,再到安排好的区域里落座。 程瑶被安排跟江漓同坐一桌,江漓见她就问:“我怎么不见江若愚?” 程瑶是纪立山孙子纪淮的妻子,与江漓打过几次交道,两个人算不上是特别知心的密友,但脾性相投,也不顾忌什么交浅言深,有话就直说。 程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跑去非洲歷险去了。” “行吧,你们老爷子不得被气死。”江漓虽然总说江若愚行事荒唐,但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他的自由。 “爷爷早习惯江若愚这样了,”程瑶坐近了说,“你带了个男伴来,才会把他气死。” 江漓笑着问:“是吗?” 至于什么原因,她和程瑶都心知肚明。 “你带的这位是真男友,还是为了堵老爷子的嘴,带来凑数的?” “当然是真的。”
第53页 江漓正式地把周清让介绍给程瑶,他与她点头示意,算是认识了。 江漓与程瑶平时两人都忙,没什么交流的机会,正好趁着今天好好地叙旧。她们聊着聊着,忽然有一个软乎乎的小孩拽住了江漓的裙角。 女孩有着小脸圆眼,嘴角肉嘟嘟的,特别招人喜欢,她伸手要江漓抱,江漓就把她抱到腿上。 小女孩高兴,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 “叫什么阿姨?”程瑶揪揪她的小肉脸,“这是姐姐的朋友,你该叫姐姐。” 江漓这才认出来,“哦,这是你方姨的女儿?” “是啊。” 程瑶说是,小女孩也跟着点头,尤其的可爱。 “那你的儿子呢?” 程瑶更是无语,“这里太混乱,带过来不放心,家里月嫂在照顾。” “挺好的。” 小女孩似乎很喜欢江漓身上的香味,程瑶怎么哄都不肯下来。 “算了吧,我不哄了。” 程瑶以前性子冷,有了孩子后她才变得温柔些,但始终不是个好脾气。“正好我方姨喜欢跟那些太太聊天,你不嫌累就抱着吧。” “行。” 小女孩不哭不闹,乖巧得很。江漓就一直抱着她,餵她吃饭,小女孩睡着了她也一直抱着,一晚上都把周清让当空气。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方芸依才来程瑶这里找女儿,她看到是江漓抱着熟睡的孩子,惭愧地对她说了十几声谢谢,说了好些话才离开。 江漓照顾小孩耗了不少精力,后来困得睁不开眼,就领着周清让一一给长辈道别,尽早回家休息。小女孩不过三四岁,但人却不轻。江漓没照顾过小孩,几个小时下来浑身酸疼。她身子不舒坦,不愿意走路,全身心地趴到周清让背上,让他背着她上楼。 周清让轻而易举地背起她,徐徐迈开脚步,散步似地走路。“手酸吧?” 江漓瓮瓮地“嗯”了一声。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孩子。” 她今天抱着孩子,仿佛身上带着光,温情至极。 “还行吧,她挺可爱的。” “江漓。”周清让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周清让走得平稳,江漓没受着一点颠簸,弄得她更加地睏倦。 周清让说:“把烟也戒了吧。” 江漓沉沉欲睡,说:“好。” 周清让不仅督促她戒酒,现在还要逼着她戒菸,真是要把她所有癖好都改掉。江漓又问:“老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 周清让停下了脚步,“江漓,给我生个孩子。” 江漓在心里惊醒,但仍然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好不好?” 也许是周清让的嗓音太过蛊惑,江漓不受控制地回答:“好。” 第30章 周清让后面两个月行踪诡异,总找理由要出门儿。江漓以为他是在忙期末的大作业,没多过问。 自从她把周清让带去了纪立山的寿宴,消息传到了沈歆耳里,周围的亲友全都旁敲侧击地来劝江漓。江漓不肯听话,江家和她就开始进行拉锯。江家想为她物色身家相匹的男友,但是江漓只想要周清让,双方谁也不肯让步,局面胶着。 江庆余起初以为江漓不过是闹着玩儿,后来沈歆整天忧心忡忡,他也不得不的开始正视这个问题。江庆余用的方式与沈歆的如出一辙,把周清让的身世和家境查了一通,再带着条件语重心长地劝江漓,筹码不同,但本质都一样。 今晚周清让又没回来吃饭,江漓不用躲躲藏藏,直接在客厅里接了江庆余打来的电话。 “喂,爸。” 江庆余没有直接表明反对的态度,只要求江漓回上海,对周清让的事避而不谈。“阿漓,上次我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在北京虽然朋友多,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家里。” “爸,我在这里挺好的,您不总说我缺少歷练,我一个人在北京工作,其实挺好的。” “阿漓,还是回来吧,家里需要你,公司也需要你。” 江漓不愿意,说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会多抽空来回来的。” “这两年我身体也不大好,公司许多事都有心无力。 “不服老不行,这些事还是要交给你们年轻人去解决。 “虽然我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不能永远都不回家。 “回来吧,阿漓,盛江总裁的职位,我留给你。” 江庆余在江漓的人生中,一直是一个冷漠严格的角色,只会提要求,不会给鼓励,鲜少有柔和的一面。今天他肯说这番话,已经足够有诚意。 “爸,” 江漓没想到严苛的父亲会打温情牌,顿时有些措手不及。“我……” “没关系,你也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爸爸相信你能解决好眼下的事。” “你从小就是最优秀,你担得起这个职位。” “回来,让质疑你的人都心服口服。”
第54页 江漓对着手机长吁一口气,“我再想想。” 江庆余没有趁她动摇的时候再加逼迫,体贴地挂断了电话。 江漓抽起了烟,她很了解江庆余。江庆余寡情、多疑、唯利是图,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会心存忌惮。江庆余以前害怕江老爷子会为了宠爱小辈而架空他,所以一直推说江漓和江若愚尚且需要磨练,一直没让他们进到核心的管理层。但现在他为了让江漓回头,给出了最高的价码。 江漓这两年认命一样地逃,隐忍不发,以退为进,如今终于拿到了—— 她应得的报偿。 江漓心里揣着事儿,不自觉地抽了许多支烟,熏得满身的烟味。她把菸灰菸蒂都收拾干净,随后又去浴室泡澡,混身都沾上橙花精油的香气,让周清让一丝抽过烟的证据都找不着。 周清让晚上回来的确没察觉出来,他此刻的精力全被另外一件事占据,腾不出多余的力气。他回房间听到浴室有水声,直接自作主张地进去跟江漓一起泡澡。他最近反常,但江漓什么也没问。 事情正好都安排的差不多,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照实说了:“我打算和师兄去创业。” “你有清楚的规划吗?” 江漓并不意外,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他最近早出晚归,都是为了忙这件事。“贺厉行放假去了趟深圳,那里有一块it产业的孵化基地,政策很好,投资人也正在谈。” 他们连地点和投资人都选好了,想必早就准备充足。 江漓淡淡地说:“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清让解释:“我没有要瞒着你,我只是想事情有了眉目再问你的意见,免得你操心。” “我没有生气,”江漓枕到他肩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六月底。” 她觉得他们有些操之过急,“你的硕士学位呢?不想要了?” 周清让思考过这个问题,早就想出了对策。他说:“必修课今年都能上完,剩下的选修课,我打算申请用创业的学分代替,到时候交到学校去审批。” “看来你什么都想好了。” 话里有她微不可察的嘆息,果然一切都是註定的。 “最重要的事还没做。” 江漓以为他是有什么难处,认真地问:“什么?” “当然是徵求你的意见。” 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深圳,跟北京一南一北相差两千多公里,这样他们就成了异地恋,江漓未必接受得了。 “你愿不愿意让我去?” 江漓抬起头问他:“我说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嗯。”周清让点头,捏住她下巴,“你捨不得我走?” 江漓拍开他的手,“这是好事,我怎么可能拦着你。我只是觉得你还没有毕业,是不是着急了一点?” 周清让把她逼到墙边儿,低头找她的唇,“当然着急,我着急娶你回家。” 江漓长他几岁,耗不起。所以他做什么都得加快脚步,早点创业,有了成就之后也好同她一起安定下来。“我还在等你给我生孩子。” 江漓的嘴唇被他咬着,口齿不清地说:“怎么净想着孩子。” “生三个。” “……” “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漓不解:“答应什么?” “答应让我去深圳。” 江漓很激烈地回应他的吻,“去吧。” …… 有了江漓的支持,周清让接下来就做得更顺畅。冯鄞听说贺厉行与唐东明要合作创业,找学校批准了一份在校生创业资金给他们,以示支持。毕竟这两个是他的学生,不能只想着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整天在一方小办公桌附近碌碌无为,要闯荡一番才对得起年少一场。 后来他又听说这次他们两个要去深圳是周清让提的主意、创业所有的策划也是周清让在领头,他一时有些疑虑。毕竟唐东明与贺厉行已经是上完所有课程的准毕业生,去创业不会耽误学业。但周清让不一样,他才结束时研一的课程,还有许多学分没修完。 周清让理解冯鄞的考量,把所有的计划书都给他过目。冯鄞看过之后终于没话可说,提笔在他的申请表上签了字,正式允许他可以用创业替代接下来的课程。 周清让把一切都打点好,组建了一支年轻的团队,正跃跃欲试。 江漓这段时间没帮上什么忙,全凭他一个人拿主意,最后的工作也只不过是帮他收拾行李。周清让要走的那天,她把所有给周清让买的衣服都一一码齐装好,贵重的腕錶都装进他的手提箱里,一共装了七八个大行李箱,场面壮观。 周清让看着都替她累,“又不是搬家,怎么装这么多。” 江漓收完还重新检查一遍,“你现在是要出去创业,自然要拿出最好的行头。生意人个个都眼尖,势利得很。你不要谦虚,更不要轻易示弱,把最好的那一面都摆出来。当然了,一切都要看情况而定,你们行业不像别的那么拘谨,未必每天都需要打扮得那么posh,你自己拿分寸吧。”
第55页 “好。” 江漓指着两个深褐色的皮质行李箱说:“这两箱是夏天需要用的,你一会儿直接带着上飞机,剩下的我都给你寄过去。”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中途放假会回来陪你,到时候再说。” 江漓没顺着他说,再次提醒说:“那几块表我都给你放进手提箱里了,定期去专柜保养。” 周清让原以为江漓会像以前那样依依不捨地腻一会儿,可今天离别之前她叮嘱的全是些生意场上要注意的事。 “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 “有。” 江漓进了卧室,又走了出来,拿了张银/行/卡交到他手上。“密码是我常用的那几个数字,里面有两千万,你拿着用。” 周清让脸色微变,没接她的东西。 “你拿着,”江漓硬塞进他的包里,“反正你们以后扩大规模还需要找投资人,不如就用这个。” “我不要你的钱。” “为什么不要?”江漓捏了捏他握紧的手,“别人可以投资,我难道就不行?你就当这是我在风险投资,拿我当你的投资人,行吗?” 周清让伫立在原地,没搭话。 “你不点头我就生气了。” “生什么气?” “你不让我投资,就是不让我赚钱,我当然生气。” 江漓今天这意思是,这钱他非收下不可。 “那要拟合同。” 江漓还是不愿意,出乎意料地看着他:“你拿我当外人?要跟我拟合同?” “……” 周清让对她毫无办法,江漓永远能找到他的软肋。 “拿着,以后有需要能用得着,以后多留点原始股份也好。” “好。” “行了,把东西搬下去,我送你去机场。” 周清让无奈地说:“好。” 江漓把他送去机场,他们在停车场里你来我往地拥吻,当作是告别。 这两年她看着周清让的野心从无到有,他们从平淡到热烈,往前是两人美好的回忆,往后是他无可限量的未来。 所以在这里结束,一切都刚刚好。 第31章 江漓辞掉胜资的工作,花了几天的时间交接工作,第二周彻底搬离了公寓。林熙越是江漓带来的人,自然要跟他同进退,打算回集团继续担任助理一职。 林熙越坐上飞机,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她问江漓:“江总,你是真的要回去当盛江的总裁吗?” “是。” “真好。”林熙越看江漓几乎没有留恋不舍的迹象,问她说:“回上海也挺好,你和周清让的距离就能更近了。” “林熙越。” 江漓停顿了几秒,垂眸不看她,平静地说:“我註销了在北京用的手机号码。” 江漓生意往来上的号码与私人号码一向是分开的,来北京之后为了躲清静还註册过一张新的sim卡。她註销这张卡,就意味着要彻底与北京做个切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与谁断绝联繫,根本不言而喻。 林熙越略微有点吃惊,小声地问:“你们分手了?” 江漓笑容恬淡,听到“分手”二字也依然笑意不减,“准确地说,是我不辞而别,直接消失了。” 这事完全出乎林熙越的意料,她预感两人迟早会分手,但没料到他们会在这个关头结束。江漓刚升任总裁,周清让也开始创业,一切都指日可待。林熙越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吞吞吐吐地说:“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 “残忍?” 江漓心里满是荒凉,与他继续纠缠不清才叫残忍。 “好歹也要当面说清楚吧……打通电话也行……” 江漓何尝不想有始有终,只是她了解自己,见了周清让她恐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我定时发了一封邮件给他,他很快就能看到。” “你说原因了吗?” 江漓摇头,“没有原因,你帮我看着他,别出什么事,一切消息都不用再告诉我。” “哦。” 林熙越心里压抑得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沈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一早就跟司机在机场候着,生怕中途横生枝节。沈歆接江漓上了车,细细地把她端量一阵儿,止不住地嘘寒问暖。 “你今天气色怎么不好,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今天回去早点休息,先别到公司去,不急着这一时。” “不用了妈,下午我就过去。” 沈歆得知江漓即将当上盛江的总裁,更是欣慰。总裁的位置已经是江漓的囊中之物,虽然来得迟,但也足够沖淡沈歆心里的苦涩。她是希望江漓能够尽早把控公司,但更关心江漓的身体,坚持说:“不行,这个你一定要听我的,歇一天。” “也好。” 反正她现在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沈歆年纪渐长,早已没了别的奢求,全把希望寄託到江漓身上。“以前你爸总说你火候不够,现在终于改了主意。你在那些老狐狸面前还太年轻,坐上这个位置容易,关键是要坐得稳。”
第56页 江漓在商场混迹多年,向来杀伐果断。盛江内部暗流涌动,未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她当然清楚。“我明白。” “你也别怕,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沈歆握住她的手,“还是你有办法,当初没有硬跟宋家对着干,不然今天你还坐不到这个位置。现在两家联姻公司有不少合作,以后跟宋禹安接触的机会很多,你小心应付。” 江漓最不会的就是意气用事,每个决断总要想清后果再行动。假如仅仅因为宋禹安出轨就要跟宋家撕破脸皮,后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如果真有必要,她依旧能对宋禹安笑脸相迎、谈笑风生,对于她这种人来说,只要能获益,圆滑一点也无妨。 “那个小男生呢,他现在在哪儿?” 江漓没心情虚与委蛇,挑明了说:“妈,他现在在哪里你只会比我更清楚,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别的事情你就不要再考虑,我不希望以后有任何会让你我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好,既然你们已经有了了断,我就不会再插手。” “妈妈会给你一个,最好的未来。” 江漓此刻很想说她不需要,但她知道那会伤人,于是忍住了。 沈歆自知她惹江漓不高兴了,所以迫切要展示她的关怀,摸着她的头呢喃细语:“你的房间我让人重新装修过了,一切就都重新开始吧。” “好的,妈。” 江漓闭上眼装睡,一味地要逃避。 江老爷子听说孙女要回家,指挥厨房做了一大桌她爱吃的菜。江漓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为了不辜负老爷子的心意,还是笑着把它们都咽了下去。饭后她陪老爷子聊了几句,还没尽兴就推说累了要回房休息。她回房锁上房门,立刻去洗手间把中午的饭菜都吐了出来。 胃里空空的,不再反胃,她心里终于舒畅了许多。 既然都回到这个地方,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她洗了个澡稍作休整,准备下午出去陪老爷子散步。 江玥是在江漓洗澡的时候回的家,她回来路上谁也没理会,不顾阻拦地进了江庆余的书房。 江庆余见来的是江玥,抬眸瞄了一眼她的表情。“是在生气?发生什么了?” “爸爸。”江玥愤恨地说:“我想离婚。” “离婚?”江庆余放下手中的报纸,“为什么要离婚?” “宋禹安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就算我不离,他迟早也会提出来,不如趁早解决了。” 江庆余鼻腔里发出破碎的、带着鄙夷的笑声,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宋禹安在外面有了女人?” “是啊,我要离婚。” “阿玥。” 江庆余到她身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谆谆告诫:“爸爸原本想给你一个无忧无虑、衣食不愁的人生,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爱人,可以选择你想要的事业。” “可是你却选了代替你姐姐完成她的任务。” “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以后的日子有多苦,有多痛,你都要忍下去。” “你不会和宋禹安离婚,外面的人也不会撼动你的地位。” 江玥早看透了他的伪善,笑得凄凉,“爸爸,你过的是这种日子,所以你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像你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江庆余只当女儿在撒泼耍横,倒也不生气。“有的东西,你不能想抢就抢,想扔就扔。你这一辈子,只能有宋禹安一个丈夫。” 江玥对他从未有过真正的尊重,听到不顺心的话,扭头便走。她出门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和往常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江漓的门前。今日跟以往不同,江漓的房门不再是紧闭的,她欣喜,冒失地推开了门。 “姐姐,你回来了。” 江漓没有回应她。 “姐姐。” 江玥眼圈里盈满了泪水,生产后她愈发的消瘦,现在只剩下一副伶仃的骨架,可怜动人。 江漓觉得吵闹,问:“有事吗?” “宋禹安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他说,他能背叛你,更能背叛我。他还说我既然愿意嫁给他,就默认了要忍下这些委屈。”江玥抽抽嗒嗒的,声泪俱下,任谁见了这副可怜模样都想捧在手心里呵护。“他说我从上他床的时候,就该认识到他是个人渣,现在是我自讨苦吃。” 江漓由衷地发出喟嘆,江玥,的确是很有本事。 她并不动容,声音不掺任何感情/色彩,“宋禹安说的没错。” “可是,可是。”江玥轻声地呜咽,“我找爸爸说,我说我要离婚,但是他也说,我应该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爸爸也不让我离婚。” 要让江庆余把吞进去的资产再吐出来,简直天方夜谭。 江漓笑她痴心妄想,“爸爸怎么可能允许你离婚,除非你再找一个跟宋家一样的夫家,继续为他输送利益。” “可是……” 江漓没耐性听下去,说:“行了江玥。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以为你哭一场、闹一场,借着宋禹安的过错来对我装可怜,我就会像以前那样原谅你。”
第57页 “人要学会自重,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江玥跌坐在地上,抱住江玥的腿,仰着头央求她:“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也受到报应了,只要你愿意,我以后再也不见宋禹安了,我有办法离婚的,姐姐。” “你对宋禹安存的什么心思,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江漓不仅不怜悯她,还要直戳她的痛处,“你就慢慢地享受这种滋味。” 江漓话锋凛冽,寒风一样刮着她的脸。江玥的心脏仿佛活生生地被凿开了一个口子,四肢百骸都跟着疼。“姐姐,那个孩子,我一开始就没想留着,我是想……” 江漓不听她的解释,开口盖住了她的声音: “江玥,你刚到江家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你生来就是有罪的。我从来都不认同,一个人的贵贱,不该是由身世决定的。我从没有因为你的身份轻视你或是欺辱你。” “现在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人的出身没有贵贱尊卑的差别。” “但人的品行,有的高贵,有的卑劣。” “就算是宋禹安本性不端,经不住诱惑,我也不能原谅你的背叛。” “以后我的房间,你不准进来,我的东西,你不能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男主去打副本了,大家可以养肥,记得收藏我一下。>。0 第32章 江漓决绝地下了楼,有意识地调整面部肌肉,挤出一个笑容。江老爷子午后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睁眼就能看到她的笑脸,心里也有了慰藉。爷孙俩就趁今天午后阳光充沛,牵着小宠物出门遛弯儿,温馨从容。 江玥在房里哭得歇斯底里,只可惜她再怎么认错都没有回音。江漓从未优柔寡断过,她要恨谁,结局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江玥哭到最后,听见了沈歆与佣人说话的声音,顷刻戴上墨镜和帽子,躲躲闪闪地离开了江家。 江玥早慧敏感,最会捉摸人心,宋禹安有什么不对劲儿,她立马就能嗅出来。宋禹安最近斗志昂扬,人也多了几分生机。江玥都看在眼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就问他是不是有了新欢。宋禹安非但不掩饰,还添油加醋地向她形容细节,想尽办法来羞辱她。 江玥原以为她不会在乎,她早就做好了一辈子同床异梦的打算。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也终于体会到了那种不见天日的黑暗,体会到周身都处在摧枯拉朽的绝望。她出门支开司机,徒步走出了别墅区,随意在公园里找了架鞦韆,悠悠荡荡坐到深夜才回家。 她晚上回到宋家,进门就撞上宋禹安的质问。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这要放在平时,江玥一定会跟他吵上几回合,吵到他认输为止,可她今天真的是心力交瘁,什么都不想说,径直要往楼上走。 “站住。”宋禹安扯住她往面前一带,逼近了问:“去哪儿了?” “你管得着吗?” 宋禹安松手把她摔上沙发,“找别的男人去了是吧,想这样报復我?你想找谁随便你,别被人拍下来影响公司股价。” “你有这个闲工夫管我,不如去哄你的女人,上赶着来找骂,你贱是吧?” 江玥性子能忍,但脾气是遇强则强,她被宋禹安挖苦一通,一定要谩骂着扳回一城。 “你声音小点,别吵着孩子。” “别只要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就拿孩子当挡箭牌,今天你要是想吵架,我陪到底!” 宋禹安蹲到江玥面前,矮下半截身子,正好与她平视。他放缓唿吸,神情泰然地问:“我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去了吗?” “有病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去?宋禹安,你现在尽管得意。” “我姐姐现在回来了,你大可以这样春风得意地去见她,毕竟你在外面越快活,我姐姐就越心疼我,我以后还要谢谢你。” “你说什么?” 江玥想他现在心里一定慞惶可怜,接着打发他:“我姐姐现在已经回江家了,下周江庆余就会宣布她担任盛江的总裁。你们宋氏现在和盛江有那么多合作,你一定要抓住机会。” 提起江漓,宋禹安退缩了,他不言不语,扔下江玥转身回了客房。 事实真如江玥所说,宋禹安没过几天就听说了盛江的人事变动。 江漓出任总裁受到不少阻力,整个公司都在议论江庆余任人唯亲,众人都说他没有一点实业家该有的肚量。近来盛江集团内部一直为一项策划案争执不下,江庆余锐意想要涉足高新技术产业,收购一两家专利成果丰富的中型公司作为铺垫,开闢一条新路。江庆余相中的是一家芬兰的软体公司,这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面临破产,市值一路降到五十六亿美元。虽然这家公司市场份额不断萎缩,但它掌握着三万多项专利,盛江正需要用它打开缺口。 公司上下都觉得这家公司气数已尽,而且盛江家大业大,完全可以守紧固有的市场,没必要那么冒进。于是大家相互推诿,谁都不敢担下这个重任。 江庆余为了让江漓立威,直接把这个重担交到她身上。江漓欣然接下了任务,不是她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堵住股东的嘴,而是她也认同盛江不能只囿于传统的实业。盛江曾经引领了一个时代,不能因为过去的辉煌就固步自封。
第58页 她组建了最尖端的团队,力求要以最优的价格併购这家公司。中国企业收购海外公司往往要面临更大的压力,外国对中国企业的收购行为总是带有审慎与怀疑的态度,所以这个过程中有大量问题需要沟通,延长了整个周期。江漓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年底两家公司终于达成了併购的意向。 併购的工作达到一个新的阶段,后来在团队的通力合作下,有条不紊地走完了所有境外併购的程序。江漓并没有懈怠,继续与几家知名的研究所合作,抢占先机研制新的产品,打算借着旧有的品牌重新占领市场份额。 这场精彩的收购案一经公开,业内人无不津津乐道,时常见诸报端。看客的目光逐渐从收购案转移到背后的领导人,个个惊讶这么年轻的女总裁可以如此老道地收下这家公司。财阀、权势、智慧、美貌,公众只要想起江漓,就绕不开这几个关键词。江漓配合着媒体造势,参加了财经杂志的专访,股民闻见利好,盛江股价一涨再涨,她也总算能真正坐稳在盛江的位置。 解决完这个案子,江庆余又立刻着手让江漓多与宋家人接触。因为宋禹安于江玥的结合,盛江与宋氏的合作结成了一张紧密的网,江漓无论如何也躲不开,所以江庆余为了长远着想,有意调解她与宋禹安之间的关系。之前但凡是牵扯到宋氏集团的事务,一律都是交由江庆余与副总处理,如今江漓解决完收购案,正好腾出手完全接任所有的业务。 江庆余怕江漓会拒绝私人场合的聚会,于是就和宋氏高管安排了一场闭门会议。 江漓清楚他们的用意,顺着台阶走,应允去宋氏参会。 会议只是个形式,到场的只有江家父女和宋家父子,没有谈什么紧要的问题,大多是寒暄拉家常,江漓与宋禹安面对面地坐着,气氛还算和洽。会议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个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谈话,一个年轻的女秘书为大家送上了咖啡,偷偷打量了大家几眼,不经意地蹭了蹭宋禹安,又恭敬地退出会议室。 她走后,江庆余没发话,江漓却笑了一声。宋至诚的脸面霎时有些绷不住,诘责地看了宋禹安一眼。 裴禾走出会议室,耀武扬威地走进了助理办公室,把权限卡扔到了陈助理的桌上。 “不好意思,刚才用了一下你的卡,我去给宋禹安送了一杯咖啡。你说这江家人也是够讨厌的,话说个没完,烦死了。” 陈助理这才发现自己把会议室的权限卡给弄丢了,闯了大祸,震惊地问她:“裴禾,你疯了?” 裴禾自从爬上了宋禹安的床,就借着他的名义横行公司,许多人敢怒不敢言。陈助理在宋氏工作了五年,没见过这样无知无畏的女人。 裴禾觉得她大惊小怪,开解说:“你别紧张,我只是去送了咖啡。” 陈助理冷哼一声,揶揄道:“你这是在送命,而且你这样做还害了我!” “怕什么,有宋禹安在呢,我就是想去亲眼看看江家人,”裴禾不屑地说,“我看也不过如此。” 陈助理惹不起裴禾,换了个语调说:“你刚刚看到江漓了吧?江家的女儿都长得跟天仙似的,江玥还要清纯一点,怎么宋总还要出来乱/搞?” 裴禾以为她不生气了,贴近她的耳朵悄悄地说:“还能为什么?估计是江玥生了孩子下面松了呗。” …… 裴禾自导自演这一出,宋家父子都觉得难堪,所以找了个藉口结束了会议。宋至诚与江庆余默契地先离场,让出会议室,留他们两个继续谈。 空旷的会议室只剩下他们,宋禹安率先开了口:“阿漓。” 时隔三年,这是他们这几年来唯一一次独处。 江漓还是决定坚持到底,纠正他的称唿,“宋副总,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么随江玥叫我姐姐,要么称唿我为江总,最好不要有任何失礼的行为。” 宋禹安不死心地问:“那不在外人面前呢?” “首先,我并不认为我们还会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再者,既然没有外人,我就不想再跟你演戏,你要有一点羞耻心,都不要来招惹我。” “今天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同你叙旧,就是要提醒你,我愿意跟你和平相处只是为了公司。希望你以后工作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个人情感,不然场面会很难看。” 江漓言辞绝情且周全,彻底说清了她的态度。 “阿漓,都这么久了……” “我还很忙,宋副总还是好好在办公室里享用咖啡吧。”江漓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明明是笑容,却莫名的讽刺。 宋禹安名声已经丢尽,但还是想为自己辩白:“今天那个秘书,不是我安排她进来的,我没有要侮辱你们父女的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都打了两家人的脸。” “我觉得江玥说得很对,你是真的配不上我。” 他出声挽留:“阿漓。” “宋禹安,你最好不要让你的小秘书再出现到我面前。” “江玥可恨,但不代表人人都能欺负。” “尤其是你。” 江漓不介意说得再直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了,全员上位。
第59页 第33章 宋禹安沉默了半晌,万分挣扎地说:“好。” “江总,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你还有事情要解决,我先走了。” “行。” 宋禹安只送她进了电梯,回办公室就拨公司内线把裴禾叫了进来。 裴禾以为是宋禹安终于肯搭理她了,庆幸今天自己玩弄了点小心机,她去洗手间补了妆,洋洋自得地走进宋禹安的办公室。 “禹安,我来了。” 裴禾娇声叫着,推门而入。 宋禹安抬了抬下巴,“坐。” “好~” 宋禹安蹙眉,冷漠地发问:“今天的高管会议,谁给你的权限卡。” 裴禾一愣,可怜巴巴地说:“你不要那么凶嘛,我是看你辛苦,一定很累了,所以自作主张想为你们送咖啡。” “你不说也没关系,一会儿系统查出来是谁,你就跟谁一起离开公司。” 裴禾噌一下起身,难以相信地问:“禹安,你这是要赶我走?” 宋禹安对她的质问无动于衷,以秉公办事的口吻说:“今天这个会议级别,不是你可以参加的,你今天偷权限卡闯进来,已经违反了公司的保密协议,公司可以追究你的责任。” “可我是你的女人啊!” “裴禾。” 无论裴禾怎么哭闹,宋禹安都不为所动,镇静得可怕。“现在是你犯了公司不能容忍的错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而且,那天晚上,是你情我愿,事后我也有付钱。你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再给你一笔补偿。”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宋禹安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哭,“不行。” 裴禾哭哭啼啼,迷茫地问:“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宋禹安没正面回答,只付之一嘆。“裴禾,你不够聪明。” …… 宋禹安料理完了这档子破事儿,重新投入工作,等快下班的时候提前回了家,接江玥去江家聚餐。 这一两年,江家内部风平浪静,江漓与他们的关系至少在表面上是安稳的。江玥时常带儿子回家探望江老爷子,偶尔会在家里歇一宿,不过都尽量躲着江漓,偷偷看她几眼就能满足,不再奢求原谅。江老爷子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每周都会邀请江玥和宋禹安回家用晚餐,算作家庭内部的聚餐。以前江漓都找藉口不在场,今天突然放下了心结,勉为其难地参加一回。 江玥没有工作可做,午饭后就抱着孩子去陪老爷子。宋禹安回家直接扑了个空,一个人开车去了江家。江老爷子逗小曾孙逗得累了,一等到宋禹安,立马笑着说一家人都到齐了,让厨房准备开饭,再让佣人把江漓叫下楼。 沈歆却叫停了厨房,安抚老爷子说:“爸,今天我邀请了客人,咱们再等一等。” 江老爷子疑惑:“哪儿来的客人?” 沈歆扶老爷子坐下,解释说:“是阿漓的朋友,今天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与大家见一面。” 江老爷子好像是会错了意,甚是满意地点头,“哦,是阿漓的男朋友要来?” “这我也不好说,”沈歆故意没说清楚,“今天只是来见见您。” 江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止不住地说好,特地叮嘱江庆余:“你少给阿漓派那么多工作,阿漓回来一年多就没歇过几天,前阵子忙成那样,像什么话,阿漓年纪不小了。” 江庆余点头称是。“爸,前段时间阿漓压力大,以后在公司里会轻松很多,你放心。” 沈歆瞄了一眼大家地反应,心里尤其快意,“爸,人应该也快到了,我去把阿漓叫下来。” “快去吧。” 江玥一直冷眼旁观,最后才对着宋禹安低声耳语:“宋禹安,你信吗?我不信。” “你见不得你姐姐好是吧?” 宋禹安不见得是真心祝福江漓,而是一定要驳斥江玥的话,不然过不舒坦。 沈歆敲开江漓的房门,敦促她快些下楼。“阿漓,一会儿有客人要来,你去接应一下。” 江漓问:“谁啊?” “陈烨。” “你叫陈烨过来干什么?” 江漓有点愤慨,平时她对陈烨唯恐避之不及,能躲则躲。今天沈歆竟然把他请到家里来,让她连个藏身之所都找不到。 “我只是为了让你今天不那么为难,你别生气。” “他来了我只会更为难。” 沈歆充耳不闻,只让她去接待陈烨。“你下去接他吧,不能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 “妈,我知道你是安的什么心思,你觉得我跟他背景相当,就要把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儿。今天正巧碰上了,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我不喜欢他,我跟他不可能。” “你再试试吧。” 沈歆柔柔地抛下这句话,失落地走下楼。 最后江漓赌气没去接陈烨,是他自己熟门熟路找了进来。 江老爷子一看江漓所谓的男友就是陈烨,埋怨了一句:“哎呀,一开始就说陈烨要来不就行了,卖什么关子。”
第60页 陈家与江家交情不浅,陈烨小时候经常和家人一起来拜访,从小没拿自己当外人。今天的他却格外隆重拘礼,一身礼服西装,还给江家的每个成员都准备了礼物。陈烨顺顺江老爷子的气,开玩笑说:“爷爷,今天不一样。” “是,是不一样。” 江老爷子开怀大笑,叫所有人一起入席。 沈歆没有解开误会,江漓又被蒙在鼓里,众人一直稀里煳涂地用完这一顿。 江漓吃饭时默不作声,任凭他们几个人谈天说地。她安静地用完晚餐,立刻对陈烨说:“陈烨,你吃饱了吗,我送你出去吧。” 江漓做得太过分,沈歆立马黑着脸呵斥她:“江漓,陈烨还没吃好,你怎么就开始赶人。” “没事的,沈姨。”陈烨大度地为她解围,“阿漓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 江老爷子插话说:“是啊,我们就别挽留了,让他们两个出去逛逛。” “好的。” 陈烨礼貌地与大家说再见,随着江漓出了别墅。 江漓走在前面,脚步匆匆,陈烨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 他在后面提醒:“好啦,江漓,饭后不要走得太快。” 江漓于是放慢脚步,问他:“你最近不都在北京吗?怎么过来了?” “沈姨说要请我吃饭,我提前下班赶飞机就过来了。” 江漓心里犯堵,“你这样奔波,太麻烦,以后不要这样了。” 陈烨毫不介怀,与她一同在清幽的庭院里漫步,“江漓,我们这算是date吗?” “不算,以后也不会有。” 陈烨对她笑了一下,提起了往事。“小时候,大家都开玩笑说要把你嫁给我,我恨死了。说真的,我以前一点也不喜欢你,你小时候高傲好强,我见着你都恨不得躲着走。但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你在躲我。” “陈烨。” 陈烨知道江漓不想听,但还是兀自往下说:“哪怕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在同一所大学,我也没想过要来找你。” “但是有一次,我看完球赛回公寓,正好碰上你在外面做义工。你当时坐在草地上,绘声绘色地给残疾的黑人小孩讲故事。我第一次发觉原来你也挺温柔,我当时很羞愧,羞愧一直对你心怀偏见。” “有这回事儿吗?”时间太过久远,江漓自己也记不清了。 “你肯定不记得,但我甚至还能想起你衣服的颜色。” 不论陈烨如何煽情,江漓始终没能忘记她的初衷。她停下脚步,面带愧色地说:“陈烨,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陈烨理解她:“我知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很难迈出这一步。” 江漓摇头,委婉地说:“陈烨,我们从小就认识,如果能在一起的话,早就该在一起了,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看吧,每次到这个时候,我都很恨小时候不懂事的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对你温柔一点,会不会就不是这种结果。”陈烨猜测说:“又或许是我年轻的时候太荒唐,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没有的,我觉得你很好。” 事实也没有陈烨说得那么不堪,陈烨小时候虽然不喜欢江漓,但也帮过她几回,江漓都记得。 陈烨很少像这样不受打扰地与江漓交谈,自然十分珍惜这次机会,敞开心扉地与她聊天。“我听沈姨说,你不喜欢孩子,是吗?” 江漓没想到沈歆还会告诉他这些,她先是意外,之后又神色自若地回復他说:“是的,我不太喜欢跟小孩子接触,你也是知道的。” 陈烨接着问:“所以你介意我之前有孩子,是吗?” 江漓不想牵扯到无辜的孩子,解释说:“不,陈烨,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考虑要跟你发展更深入的关系,所以没有介不介意这一说,如果你愿意,下次叔叔阿姨来的时候,你可以让她跟着来。我爸妈都很喜欢小孩子。” “江漓,我最后一次问你。”陈烨鼓足了勇气,作出最后的尝试:“你要跟我试一试吗?” 第34章 陈烨非常恳切,只想与她试一次,不求任何结果。 江漓容易心软这确实不假,但遇着大事她从不拖泥带水,向来都是当断则断的。 “抱歉,陈烨。” 她表明了是不情愿。 陈烨极度地失望,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 “谢谢你,陈烨。”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拥抱了一下,当作是告别。 江漓想起他中途就把陈烨叫了出来,愧怍地问他:“那你今天晚上吃好了吗?” 陈烨诚实地回答:“说实话,没有。“ “那我再请你吃一顿吧,算是道歉。” “好。”陈烨颇为无奈,但还是含笑点了头。 江漓说到做到,开车带他去吃了点清淡的饮食,聊了些以前的事,九点后就告别各自回了家。 江漓回家的时候宋禹安和江玥还没有离开,一个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一个在与江庆余讨论公事,家里唯独沈歆还在客厅里巴望地等江漓。
第61页 “怎么样?”沈歆进门就问。 江漓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叫沈歆与她一同回房再说。“妈,去我房间里谈吧。” 沈歆看他们独处了那么久,以为等着她的是好消息,欣然同意与她上楼。 江漓进屋掩上门,面色严肃地对她说:“今天我正式拒绝了陈烨,希望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别再给我物色男友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都出去吃饭了吗?是吵架了?”沈歆很关切,一定要把话问到底,“还是你介意他有个女儿?但是阿漓,那个孩子生母不详,她年纪也还小根本不记事,你要是肯用心照顾,她会把你当成母亲的。” 江漓听了心寒,“妈,你一定要这样吗?” “妈妈只是希望你以后能有人陪着你,让你不孤独。”沈歆也觉得自己有点强人所难,迁就她说:“你要是不喜欢陈烨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选更好的。纪立山的长孙不也还没结婚,纪叔之前也跟我表示过,他很欣赏你。” “真的不用,我都不想要。” 江漓看起来无欲无求,像是要自甘堕落的样子。 沈歆彻底被激怒,冷下脸来高声地怒斥她:“都不想要?那你想要谁?那个小男生吗?他除了皮相好一点,还有什么优点?你就这么容易被迷惑吗?” “你不想结婚,难道是想孤独终老?” “妈,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我甚至觉得,我就只配过现在这种生活,你别再逼我了。” “我不想为江家去接受别的男人,我首先是我自己,其次才是江家人。” 江漓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门外有细微的动静,于是快步推门走了出去。门外空无一人,但门把手尚且留有余温,一摸就能发现刚才有人在偷听。 沈歆态度和缓了些,走出来问:“怎么了?” 江漓眼神从门把手上拂过,发现门边有一丝淡淡的红褐色。脑海中有了一些联想,不露声色地对沈歆说:“妈,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我们下次再谈。” “江漓!” 江漓假装没听见,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直接去了江玥的房间。 江玥刚刚听出了异样,敏锐地跑回房里躲了起来。她关了房门还心有余悸,害怕地躲进被窝里装睡,靠厚重的被子获得一些安全感。 江漓知道是她在偷听,跟着走进江玥的房间。她进去先是仔细检查了她的床被,再一把掀开它,朝她淡淡地说:“江玥,把衣服脱了。” 江玥抢过羽绒被,紧紧地裹住自己,在被子里发抖,“我不脱!” “或者我找宋禹安进来帮我。” “不行的!姐姐。”江玥推开被子探出头,“不要叫他,我不想让他看到。” “那你听话。” 江玥畏畏缩缩坐在床角,与她耗了许久,最后还是拗不过江漓。 江玥在江漓的注视下脱掉了衣服,她的手臂上、肚皮上、腿上,全是一道一道的划痕,陈旧的伤口或是结痂或是留下浅色的疤,新添的伤还在溃脓渗血,整片肌肤都惨不忍睹。 江漓看了绝望地闭上眼睛,立即下楼去找宋禹安。 她冲进书房,见屋里还有旁人,克制地说:“爸,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对宋禹安说。” 江庆余看女儿双眼通红,不像是好事,劝说道:“阿漓,有什么话,冷静以后再说。” “不走是吗?那你也看着吧。” 江漓走到宋禹安面前,先声夺人,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耳光,“宋禹安,你明天就去跟江玥离婚。” 江漓全然不顾什么仪态优雅,卯足力气打下了这一巴掌。 江庆余要前来阻拦,被宋禹安制止了。“爸,没事,这一巴掌阿漓早该打了。” 江漓当初发现宋禹安出轨的时候,连一句粗话都没说过,硬是体面从容地走了出去。这一巴掌他欠了许久,来得晚,却是他该受的。 “你现在是江玥的丈夫,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们两个愿意过就好好生活下去,既然两个都不安生,不如趁早离婚。” 江漓说完,顺带恨了江庆余一眼,连同他一併警告。 宋禹安不明所以,“江玥,她怎么了?” 江漓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她又开始自残了,你作为他的丈夫竟然不闻不问。” “她的身上全是伤,你都看不到?!” “什么?” 宋禹安确实对此不知情,听到后也慌了,“她在哪里,我带她去医院。” “去吧。” “她不愿意,你就把她绑过去。” 江漓颓然地支撑着书柜勉强站立着,已经没有心力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把剩下的事全托给他去解决。她冷静了一阵儿,突然感觉奇怪,伸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在流泪。 江庆余没有跟宋禹安一起去找江玥,反而是怕江漓想不开,所以留在原地安慰她说:“阿漓,你不要难过,你妹妹之前得过抑郁症,可能最近情绪不好,有復发的迹象,但这都不怪你。” “不怪我?”
第62页 江漓指着自己,“我反而觉得,江玥身上每一道疤,都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划上去的。” “阿漓。你不要钻牛角尖,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她没有被接回江家,她会这么痛苦吗?你接她回江家不就是因为我……” “好了!”江庆余抬声喝住江漓,“江玥是病了,你不要拿她不受控制的行径来责怪你自己。” “没有我们,她会病吗?” 江漓越说越激动,她不对江庆余有任何指望,不听劝解地走出家门。 宋禹安强迫着把江玥送去了医院,他让医院先紧急处理江玥的伤口,随后再让人联繫了几位权威的心理医生过来为江玥坐诊。 江漓出门平復了情绪,之后又给宋禹安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去医院。 宋禹安听到她要过来,提前下楼走到了停车场,站在垃圾桶旁一边抽菸一边等她。没过一会儿,远处就有车开了进来,他眯着眼辨识出是江漓的车,迅速地走上跟前。 江漓下车也懒得铺垫,直接问:“怎么样了?” “先清创处理了伤口,现在专家正在看。”宋禹安递烟给她,“抽么。” 江漓拒绝了他的烟,又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宋禹安看她不抽菸,也碾灭了自己的烟。“等江玥好起来再说。” “也好,以后家里如果不愿意你们离婚,你就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江漓怕他不会照顾人,就多说了几句,“你一个人照应不过来,给江玥找个护工,尽量找位有些年纪又面善的,她会听话的。” 宋禹安不明她的用意,问她:“为什么?” “她一直很想念她的外婆,看到老人会心软。” “她的病,也跟这个有关?” “嗯。”江漓点头,“她一直说,是我妈害死了她外婆,所以她很恨我妈。” “那?” 江漓盯着他,替他问下去,“你是问我她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吗?” 宋禹安顾虑江漓的情绪,想绕开这个话题,“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没事,”江漓深深地唿吸,“我觉得江玥说的,可能是真的。她没有证据不会污衊别人,我妈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不重要了,她已经报仇了。” 这些年江漓承受了不少残忍,宋禹安看了揪心,想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被江漓拦住了。 “不用了,宋禹安,没有意义。” “好。” 宋禹安听话地停了下来。“你认为她怀上我的孩子,是为了报復你?” “不。”江漓否认,“我更倾向于觉得,她是喜欢你才会这么做,她一直很喜欢你。” “宋禹安,你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丈夫。” 宋禹安自己也承认,“对不起。” “你们的婚姻还要不要继续,你们自己决定,不要担心两家给的压力。”江漓没有接受道歉,“我先走了。” 宋禹安再次的尝试着挽留她:“你要不要上去看看她?” “不用,剩下的你自己处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江漓毫不犹疑地上了车,没有与宋禹安道别,直接勐然加速开出医院。她开车绕上高速,关掉了导航,不知目的地加速往前开。 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是陌生号码的来电,她以为是江庆余或是沈歆拨来的,看也没看,一次次地挂断。 林熙越正有急事要高告诉江漓,结果电话却一再地被挂断,纳闷得很,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江漓发了简讯,祈求她能看到。 [江总!我是熙越。] [周清让他似乎到了上海,今天下午好像还在集团外面出现过。] [您有时间就回我电话吧!] 第35章 或许是真的存在心灵感应,又或许是缘分使然,江漓最后还是看到了那条简讯。她靠边停车,给林熙越回拨了电话。 “喂,熙越,是我。” 林熙越解释说:“哦,江总,我刚刚手机突然坏掉了,这是我朋友的号码。” “好,你刚刚说……” 林熙越背后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之前都没告知过江漓,所以江漓也就不知道许多后续。但是今天情况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于是林熙越简明扼要对她汇报了情况。“哦,是这样的,江总。你以前叫我处理周清让的事,我就一直有关注他的动向,他最近到了上海,可能会来找你,这个过程里我可能没办法保证你能完全避开他,所以我想给你提个醒。” 江漓并不想自作多情,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他这两年做生意,全国各地跑也是正常的,你不要紧张。” 之前周清让去北京找过江漓几回,差点闹得个地覆天翻。林熙越行事谨慎,一直都有关注周清让的航班信息,他来上海,林熙越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江总,你不懂,他很……” “固执。”
第63页 “要不要再多僱佣几位保镖?” 江漓自说自话,“再固执也快过去两年了,他没那么多的闲工夫。” 林熙越补充说:“而且我看集团附近的监控,他好像出现过,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没事了,熙越,你去休息吧。他现在要做生意,不可能丢下脸面再做这种事,你不用担心了。” “那好吧,是我想多了,江总你也早些休息吧。”江漓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虚弱,林熙越想是她心情不好,体贴地挂断了电话。 江漓放下手机,立刻打开导航,找到最近的出口绕出高速公路,一路飙速回了公司。 集团大楼还有几处灯彻夜亮着,值班的前台站得笔直,见了江漓就微笑问好:“江总。” 江漓点点头,走上前去说:“今明两天可能有朋友会来找我,直接放行就是了。” “好的,江总。” 江漓道了声谢谢,进电梯回了办公室。 盛江的大楼可以看到整个城市最靡丽的盛景,周围的高楼不眠不休,处处灯影霓虹,灯火衬亮黑夜与江面,一派繁华雍容。她关上落地窗的帘幕,倒了杯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休息。她警醒地听着动静,不想错过任何噪音,但外面始终是悄无声息。等到最后,即便没有人到访,她也依旧是挺直嵴背,端正地枯坐着,一坐就直接坐到了早晨。 早晨的第一通电话是林熙越打来的。 林熙越早起浏览了邮箱,事后难为情地给江漓道歉:“江总,对不起啊,昨天您说得对,那个周清让的确是因为工作原因来的上海,他已经回深圳了。是我昨天草木皆兵,竟然拿这种事打扰你,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 江漓僵直的背总算肯松懈下来,她长长地、轻轻地唿出一口气,“跟我想的一样。” “嗯,好,我马上就出发上班了,江总我们一会儿见!” “好。” 江漓点燃了一支烟,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光都透进来。窗外雾霭沉沉,无数水珠从玻璃窗上滚落,正是最讨厌的梅雨时节。江漓抽着烟,莫名觉得可笑,细想起来还真的是这样——她对他承诺过的事情,一件都做不到。 江漓突然觉得烟味呛鼻,又不想抽了,她捏着滤嘴,把烟举到眼前。香菸前端的火星忽明忽暗,正燃烧着,江漓抖抖菸灰,看着窗外,把菸蒂碾在了手臂上。 菸头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火花灼烧着她的肌肤,飘出丝丝缕缕的烟雾。她痛,却没松开,直到火星隔绝氧气全部熄灭,无法再叠加她的痛感。灼热感像是钻进了骨髓,江漓唿吸急促,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菸蒂掉落到地板上,摔出了极小的声音,江漓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扔进垃圾桶。 她此时觉得,她快要溺死在这个雨季。 …… 过了一个小时,盛江的员工陆陆续续上班到岗。林熙越推开办公室门,一如既往地看到正专注工作的江漓。她关上门,坐到江漓的桌前,“江总,我来了,你找我有事?” “嗯。” 江漓此时此刻看起来神采焕发、精神奕奕,多亏了化妆品,让她的气色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林熙越内疚地问:“江总,你昨天没睡好吗?我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因为我昨天那通电话啊?” “没有,”江漓撒谎简直信手拈来,“昨天晚上家里人生病了,所以睡晚了。” “哦。”林熙越如释重负。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只是前段时间我太忙,离不开你,所以暂缓了几天。” 林熙越迷惘地问:“是什么?” “熙越,你从进盛江就一直在我身边当助理,我觉得你的资歷和能力足够胜任更好的职位,华北分公司副总的位置最近空了出来,我打算让你去,你愿意吗?” “啊?” 林熙越早上思路闭塞,思绪绕了几圈才意识到,江漓这是要给自己升职。不仅是升职,而且连跳几级,一步登天似的升职。“我可以吗?” “你是名校硕士出身,现在履歷也很优秀,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胜任。” 林熙越思前想后,把所有条件都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决定说:“江总,我不想去。” 江漓有些意外,“你是不想去华北吗?没关系,你继续在华北磨练一段时间,迟早会回总部的。” “不,江总。” “我是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工作,我没有什么志向,能跟你在一起工作就行了。” 江漓以为她是在感情用事,劝说道:“熙越,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 “我知道的,江总,我不傻。” “虽然你现在有不少助理和秘书,但是厚着脸皮地说一句,我才是最了解你的那个,你要再培养我这样的,那还得磨合几年,不如就让我一直跟着你。” 江漓不显山露水,她的心思的确难以捉摸,但林熙越也确实是最能接近她想法的那一个。 “熙越,你再考虑一下,我给你时间。”
第64页 林熙越晓得她是心情不好,故意嬉皮笑脸地逗她:“不用考虑了,江总,除非你是想辞退我,不然我不会走的,去了分公司哪有待在你身边风光啊,我去华北当副总得看多少脸色。”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江总,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年确实有猎头想挖我,但是我说过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除非有一天是你想赶我走。” “熙越,谢谢你。” 江漓很感动,这些年,她也是有人一起陪伴同行的。 * 宋禹安一宿没睡,等江玥醒来才进了病房。 江玥早上见到他,脸上没有浮现什么惊喜之色,只小声地问:“我姐姐来了吗?” 宋禹安说:“没有。” “哦。” 江玥沮丧地倒在床上。 “后悔吗?江玥,你如果当初不那样做,你可以天天陪在你姐姐旁边。” “你后悔吗?” 江玥已经泪眼朦胧,但还依旧固执地摇头,“我不后悔,宋禹安。” “我除了恨沈歆,我还爱你。” 宋禹安:“但这不能成为理由。” 江玥反问他:“如果是你呢?你自小被父母遗弃,外婆抚养你长大,被接回江家只是因为我姐姐……” 宋禹安没有心情听下去,打断说:“你不用说了,你不喜欢江家,我们以后就不去。” “不,我要回去。” 宋禹安让了一步,“那你每天要准时吃药,病好了再回去。” “不用你说,我喜欢吃药。”江玥平和地与他分享过去,“以前我姐姐哄我吃药,她说每个品牌抗抑郁药物的中文译名都很关怀,有的叫舒绪有的叫百忧解,每个字都是明亮喜悦的字眼,吃下去就能开心。” 宋禹安的脾性软了下来,“那你配合治疗,别再让你姐生气。” “可我姐姐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好好养病吧。“ 宋禹安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宋禹安为防止宋家人有对江家有微词,谎称说江玥只是产后抑郁,没有提及以前的病史,还请了专人回家照顾她,定期带她与心理医生谈话。江玥反反覆覆养了一年多,总算有些好转,不再依赖药物,也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江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江家没有铺张地大摆宴席,而是一家至亲聚在一起吃了顿和乐的生日宴。 虽说是家人的聚餐,但日子隆重,所以无论是江老爷子,江玥年幼的儿子,还是江老爷子的小宠物,都套上了西装与领结,一家人都是盛装出席。 生日宴期间,江漓举着酒杯说了几句话,对着大家言笑晏晏。 江玥看着看着,直接流下了眼泪。 宋禹安生怕她是又復发了,控制不了情绪,关切地问她:“你怎么突然哭了?” 她回答说: “你没有仔细看我姐姐,她变得跟我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来,不出来你们就打我! 第36章 江漓再一次见到周清让是在夏启渊攒的饭局上,其实这场饭局跟江漓没有多大关系,她完全是被何谣君给逼来的。 夏启渊是何谣君的未婚夫,近几年开了家娱乐公司,整天与娱乐圈的人打交道,身边环肥燕瘦美女如云。何谣君最忌惮这一点,他们俩马上就要修成正果,生怕中途出什么差池,落得别人笑话,恨不得天天守在身边。但何谣君苦于还在欧洲执行公务,鞭长莫及。所以她思虑再三,把监视夏启渊的任务託付给了江漓。 夏启渊在公司工作,周围人来人往,尚且可以放心,但还有许多应酬饭局是不得不防的。所以何谣君就拜託江漓,但凡是涉及娱乐圈工作的饭局,一律让江漓陪着夏启渊,时时刻刻盯着他,让他没有办法偷吃。 于是江漓就出现在今天的饭局上。 江漓下班晚了一会儿,是最后一个出现在饭局上的人。 夏启渊见了她,止不住地调侃,“哟,咱们江大总裁可算来,千唿万唤始出来啊。”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盛江的总裁——江漓。” 众人见了江漓,纷纷变得有些殷勤,有几个人举着酒杯就站了起来。 江漓歉意地点了点头,“很抱歉,大家,今天我迟到了。” 江漓回了大家的敬酒,坐在了夏启渊的旁边。 夏启渊周到地把在座的来客介绍给江漓,今天来的客人大多是娱乐圈里的人,男客都是圈内知名的投资人,个个都有佳人在侧,热闹十足。 夏启渊着重介绍了在座的男客,把诸位的来头成就说得清清楚楚,可介绍女伴的时候就只简单的一语带过,一来是因为江漓不太关注娱乐圈,二来是女伴终究只是个陪衬,无需多费口舌。尽管其中有人是当红小花,有的是影坛新星,再不济的也是拥有数百万拥趸的网红,可在他们眼里,只能是个聊天时的点缀,上不得台面。 江漓听着介绍,一一点头致意。她其实一早就认出了周清让,却装作与他是第一次见面,点头问好,脸上始终挂着浅笑,游刃有余地与大家闲聊。
第65页 江漓来得晚,夏启渊就给她笼统地解释了一下: 周清让的公司最近发布了一款视频门户网,正野心勃勃地想在影视圈中占得一席之位,最近还与在座几位谈下了合作,买了几部大ip,联手发行电视剧和网络剧。夏启渊一年前与周清让有过一次小合作,非常投缘,所以这次直接一起联手一个大项目。谈生意不仅要看资金看谋略,还要讲究人脉,所以夏启渊就带着周清让多多参加饭局,互通关系。 近几年娱乐业发展蓬勃,电影票房、影视播放量屡创新高,时不时还会出现几个一本万利的奇蹟,周清让和夏启渊想分一杯羹实属正常。江漓理解,但也实在没有兴趣,大多时候都没有插话。 江漓不说话,但焦点一直都在她身上,中途她觉得闷,失陪去了吸菸室躲清闲。 她在吸菸室里待了没几分钟,周清让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只不过周清让显然不是来找她的,他步态沉稳地走了进来,坐上沙发,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来,全程目不斜视。他伸手摸了摸上衣和裤子的兜,没带打火机,于是问江漓:“带火机了吗?借个火。” 江漓摇头,“戒了。” 周清让会意,心想也是,江漓连烟都能戒掉,他算个什么东西? 江漓抬脚要走,被周清让拽住了衣服。 江漓不想与他发生争执,好心地给他提建议:“那个小柜子上应该有准备火柴,你去看看。” “我早放下了,我们以后还会见面,你也别这么拘着。” 江漓笑着说:“好。” “我后来去北京找过你许多次,”周清让说得特别风轻云淡,“你别紧张,不是为了跟你复合,是为了公司股权的事儿。” “按当年的出资比例,我这里大部分股权该是你的,让你的律师跟我联繫一下,我们把这事给解决了。” 打拼了五年的东西说给出去就给出去,江漓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当初我们没有签合约,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周总的股权市值百亿,我承受不起。” “江总真是大方,两千万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就当是分手费,是你该得的。” “那告诉我分手的原因?”周清让目光幽深,嘲讽地勾起嘴角,“不过不说也没关系,你当年说喜欢不需要理由,分手当然也不需要。” 江漓听出他的冷嘲热讽,坦然地与他说了实话:“当时我感情受挫,想找个人陪陪我,想证明自己的魅力,当时你正好遇着了。” “后面腻了就想走,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 “谢谢你的理由。”周清让促狭地笑起来,“我会让律师联繫你的律师,你的东西,理应拿走。” 江漓闻若未闻,扭头走回了饭桌。 大家晚饭也享用地差不多,又有人提议晚上再增添点别的项目。 黄总说不如去某知名夜店玩玩。 李总说不妥,那家夜店现在全被一群小网红盘踞着,都巴巴地等着在夜店里钓凯子,脸上满是硅胶质感,不如换个地方。 几个人商量了几句,最后决定还是去会所。 他们一般在会所里怎么玩,江漓没少见识过。最热闹的项目大概就是下单几十瓶香槟,一群香槟宝贝穿着比基尼端着黑桃a进来,唱一会儿跳一会儿,最后要么把酒倒在地上,要么淋到自己身上,无聊透顶,但男人就是喜欢。 江漓说不想去,夏启渊立刻就跟她急眼,“别啊,这种场合你不去给我做个证明,以后君君找我麻烦我上哪儿说理去?” “尺度你自己掂量,我先走了。” “诶,不行!现在欧洲还早,”夏启渊立即拨通了何谣君的电话,“你亲自给君君说。” 那边何谣君已经接听了电话,“餵?” 夏启渊立刻告状:“餵宝贝,你不是想要江漓多看着我吗?今天她罢工了,你说怎么办?” 江漓接过电话,“是夏启渊想去会所应酬,没什么生意是必要在那里才谈得了的,看你的意思。而且你只防娱乐圈的饭局,太片面。” “哎呀。阿漓,你就帮帮我嘛,我还有一个月就回来了,你总不希望我跟他因为这件事吵架吧?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诶,一个月就好!” “……” “阿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要帮我看着他,我现在不是管不了么。我保证,等我回来,我就好好相夫教子,把他管得服服贴贴的。” “行吧。” 江漓心想反正何谣君也快回国了,就答应了这一次。 夏启渊贱嗖嗖地笑起来,“这不就对了,还是我老婆有办法。” 一行人去了会所,里面几位“佳丽”已经等了多时,加上他们带去的女伴,真的可以说是尽态极妍、争奇斗艳。 周清让身边的女星始终陪着她,两个低头耳语,有说有笑,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黄总厚道,怕江漓在这里无聊,专门为她找了两个小帅哥。小帅哥一左一右陪着,一口叫一声“姐”,人帅嘴甜。 江漓受不了这种乌烟瘴气的氛围,立即发简讯让江若愚找个由头来解救她,让两位小男生自己玩手机,她好得个清静。
第66页 夏启渊喝了酒,得意忘形,仗着都是熟人,端着酒杯要向江漓敬酒,就拿她开涮,“来,敬我们江总一杯。大家不知道,江总平时不爱跟我们这种富二代一起玩。” 黄总被逗得呵呵大笑,“喝高了?江总不是富二代?你是不是瞧不上江董事长?人家听了准抽你。” “不不不。”夏启渊直摆手,“我们江总小时候说过了,人家里富了几百年了,old money出身,是富十几代,跟咱们这种二代不一样。” 江漓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夏启渊不依不饶的,“干嘛,江总,快喝酒。” 江漓没发话,明显是不想喝。旁边的小帅哥看不过眼,接下了夏启渊的酒杯,替她一饮而尽。 夏启渊越喝越兴奋,继续说:“小兄弟,你还想帮江总喝酒啊?她身份尊贵,你要喝十杯才能抵她一杯。” 小帅哥点点头,一杯接一杯喝了下去。 “别喝了,随他怎么耍酒疯,丢脸的是他。”江漓心里过意不去,拦下了小男生的酒杯。 果然夏启渊觉得没劲,嗤了一声,又去找别人。 江漓对人爱答不理,替他挡酒的小男生觉得尴尬,热络地递给她一支烟,说:“姐,给个面子吧。” 江漓接下了烟,就当是感谢。 另一边的男生最会讨女客欢心,立刻机灵地为她点上烟。 江漓将就抽了两口,嗓子不太舒服,就又餵进了小男生的嘴里。小男生跟贪了什么便宜似的,几次道谢,乖乖地抽完。 过了没多久,江若愚大摇大摆地推门进了包间,大喊一声:“江漓宝贝,这都几点了?快跟我回去睡觉了。” 第37章 江若愚这招损得很,但非常受用。大家都以为来的是江漓的男友,没多纠缠,还让江漓早些回去休息。 江若愚成功地接回江漓,留他们一群人继续玩。 江漓走后,黄总还好奇地问了夏启渊:“刚才那位是跟江总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夏启渊嘴里也没一句靠谱的话,“同在一个户口本的关系。” 黄总话里还有点不甘心,“哦,原来江总都结婚了啊?” 会所里的灯效光怪陆离,周清让紧绷的侧脸被映衬得灰败可怖,看着鬼魅丛生。 两个男生知趣地退出了包间,挡酒那个男生心里快憋屈死了,刚刚江漓餵他抽菸,他还以为自己能有机会傍到年轻貌美的金主,结果人家男友来接人了,落得个一场空。 江漓没有埋怨弟弟没大没小,反而就这样将错就错,省得以后纠缠。 过了没几天,夏启渊又厚着脸皮叫江漓一起去会所应酬。江漓不想被何谣君电话轰/炸,不太情愿地点了头。横竖江漓只是个看客,所以这次照常去得晚,到了就坐在沙发角落,不声不响。夏启渊还是按之前的规矩,为她选了两位男侍应进来陪她,他看上次来的两人挺懂事,特意嘱咐还请上次那两位。 男招待进来看到江漓,眼睛都在发光,热情地坐到旁边询问江漓想玩些什么。江漓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让他们自己玩手机吃果盘,以便她能不辜负何谣君的託付。 江漓扫视一周,除了周清让和他的女伴,这次来的朋友多数是生面孔,“佳丽”也换了一批。周清让在簇拥下谈笑自若,一举一动都夺目耀眼。江漓在心底嗤笑,这个周清让还真是死脑筋,女伴也只有固定的那么一位,也不嫌腻。 她鄙夷地翻了翻眼珠,目光又投向别处。 夏启渊正与旁边的“佳丽”接耳交谈,江漓笑了笑,她早看穿了他的用心——夏启渊为她请男招待,不仅是为了避免她无聊,更是为了堵住江漓的嘴。以后何谣君发作起来,夏启渊完全可以滑头地解释:请陪/酒只是为了应酬,都是江湖规矩,连江漓也都请了男招待,你不要误会。 夏启渊没注意江漓的脸色,随口问了问身旁的lily,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工作。 lily低眉顺目,佯装赧颜,结结巴巴地说:“夏总,我也是,逼不得已。早年我父母做生意失败,家里破产,我读高中的时候就被迫退学了。开始我去了一家服装工厂工作,后来父亲跳楼瘫痪,我也是急需钱才会这样,现在我父亲好转了很多,只是请护工花费不少,我现在还欠着几十万钱呢。” lily说着说着就抽噎了一下,眼里泪光充盈,瞧着伤心极了。 怎么这还演上了,夏启渊在心里狂骂自己嘴贱。这套身不由己的说辞,夏启渊至少听了上百遍了。她们这一行的女人深谙每个男人有救风尘的情结,个个都为自己编一个悽惨身世,真要撞上人傻钱多的男人,少说也能捞个几十万。最后仔细一算,在这种高档会所里上班的女人,每天晚上陪几趟包房,一年加上小费和底薪,年薪比许多小企业的营收还要高。 夏启渊初出江湖的时候,没少上这种当,近几年学聪明了。遇着演得好的,他打发点儿,遇着演得不好了,他就使昏招。别人跟她装可怜,他也来诉苦:“是啊,妹妹,人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难处。” “就比方我吧,房子公司全都抵押着贷款呢,加上各种槓桿投资,我也算背了几十亿的债,比你还惨呢。”
第67页 夏启渊混淆概念,把公司资金鍊、投资的债务全拦在自己身上,变着法儿夸大其辞地卖惨。 lily早练出了精明识相的头脑,当然能领悟夏启渊的意思,她举起酒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是啊夏总,大家都不容易,我敬您一杯吧。” lily懂事,夏启渊顿觉轻松,像逃过了一劫。大家玩兴正浓,夏启渊不敢怠慢了江漓,好说歹说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 “算了,算了,那两个小男孩太年轻,还是小夏亲自来陪江总。”夏启渊倒满一杯饮料,双手捧到了江漓的面前,“江总,我知道您明天要开会,不能喝酒,请喝果汁。” 江漓嫌他幼稚,不过还是卖他面子,喝了一口。 江漓一加入,周围的人更是躁动,原本还是三五个人在一起聊天,分散地谈话调情,这下一块儿都聚集了起来,围在一起。 今天是夏启渊的局,来的都是生意场上需要打交道的狐朋狗友,有用得上的地方,但也难缠,不好对付。江漓顾念友谊,没有表现出任何腻烦。她见惯风浪,既然来了就好好配合,别人想跟她聊,她就客气地回应。 众人越问越没有分寸,开始关心起江漓的感情生活。 夏启渊立即叫停,表示自己知情,让他代为回答。 “算了吧,你们心里那点小打算我能不知道?你们还是别打我们江总的主意了。” “我们尊敬的江总,我认识十几年的老同学,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亲自发过话:她的男人,必须完美。因为她是完美的,也只有完美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夏启渊把江漓小时候的糗事抖落了出来,只是顺带堵别人烦人的嘴,损人不利己。 反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江漓看淡了,就等着何谣君回来收拾夏启渊。 大家哄闹大笑,纷纷都举起酒杯要敬江漓。 周清让身旁的女伴等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端着酒杯就走到江漓面前。“江总,你好,我叫柏千语,上次我也在夏总的饭局上见过您。” “哦。”夏启渊为江漓介绍,“这是陪咱们周总来的,柏千语,她最近刚出道,还拿了最佳新人奖。” 江漓“嗯”一声,打量她一眼。 柏千语身姿娉婷,容貌清丽姣好,纤腰盈盈一握,弱不禁风,是男人最喜欢的瘦弱清纯的那一款。她对江漓举起了酒杯,钦佩地说:“江总,我以前也有在电视上和外文周刊上看到你的採访,我真的很佩服您,您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这两次能与你一起共餐,真是我的幸运。” 江漓瞥一眼周清让,回答说:“不用客气。” 柏千语也含情脉脉地看周清让一眼,“这两次我都是陪周总来的,他滴酒不沾,没办法敬您,所以我现在想代替他敬您一杯。” 周清让没意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淡然地说:“我不用你替我,回来吧。” “周总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帮你喝。” 江漓还是端方地坐着,动也不动一下,回绝说:“不好意思,柏小姐,我不喝酒。” “是啊,咱们江总天天忙着呢,明儿还要去开会,你可别灌她酒啊。她一生气,我的公司就要倒闭。”夏启渊可怜柏千语是个女生,所以话没说太重。 “啊?可大家都在说江总喝酒是海量啊。”柏千语沮丧地噘嘴,“还是说江总您觉得我人微言轻,不值得您喝这一杯,可我是代替周总敬您的啊!” 周清让:“……” 夏启渊真的闻到了硝/烟味,磨磨牙,心想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既然人家要作死,夏启渊也就不继续挽救了,直接把人交给江漓收拾。“江总,您说呢。” 给人敬酒有时是表示尊重,这确有其事,但是柏千语这摆明了是在逼她喝,硬要让她认下这一杯。只可惜江漓只是个表面和善的人,不是谁都能轻易招惹的。柏千语想撞枪/口,江漓绝对不会手软。 江漓不管这回她是被人授意还是自作主张,都要好好给个教训。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笑着说:“上回夏启渊敬我酒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没有接下他的酒,要跟我喝酒,连你们夏总都不够格。” 她勾勾手指,让男招待过来,“这样吧,看在你是周总的人,我当然要卖面子。还是让你跟夏总一个待遇,先跟他喝,等所有人都喝过了,再来敬我。” 男招待也觉得柏千语无理取闹,主动接过江漓手中的酒杯,举起来说:“请吧。” 男招待为示诚意,先干了一杯。 柏千语没想到江漓会这么厉害,直接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她紧张地捏住杯柄,没有喝酒。因为她知道,江漓这是故意刁难,要把她灌到死。 江漓不怒不骂就震慑住所有的人。“怎么不喝?” 柏千语柔柔弱弱地说:“可我是想敬您啊,江总。” 江漓笑得讥讽,把原话奉还给她,“你能代替周总喝,他就不能代替我?还是你觉得我人微言轻,不值得你喝这一杯。” 柏千语再也没有话堵回去,于是就含泪在众人面前喝下了第一杯,她酒量本就不好,酒又尤其的烈,呛得满鼻腔的辛辣味。
第68页 男招待觉得跟着江漓真过瘾,举着酒杯要回敬她这一杯。 江漓在他喝酒之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温柔地说:“抿一口就行了。” 柏千语好歹是个明星,以前上哪儿都是众星拱月,人人都捧着她,现在受到这样的侮辱,自然是承受不住的。她当场崩溃地哭了起来,捂着嘴巴躲进周清让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必须整个大事情,不然没法完结了t t 第38章 江漓和夏启渊面面相觑,原来是玩的这一套呢。 周清让不露痕迹地避开柏千语,站起来对她说:“别哭了。” 夏启渊搂住江漓,看热闹一样评价:“都是千年的狐狸,江总江总,别生气,明天可别让我破产啊。” 江漓没有继续为难柏千语,大度地说:“周总,柏小姐现在情绪不稳定,你送她出去安慰一下吧。” 这些年想借她上位的人不少,像柏千语这样破釜沉舟的倒还真是少见。 周清让点头表示他正有此意,说声“失陪”后就把柏千语领了出去。 他们两人离开,也没掀起什么波澜,在座各位对不愉快的事缄口不言,很快就插科打诨地绕了过去,又是一屋子的说笑声。 柏千语一直低声抽泣,随着周清让出了会所。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万分歉意地说:“周总,对不起,今天我给你丢人了。” “站这儿等几分钟,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柏千语今天是有点操之过急,但她不后悔。周清让年轻家底雄厚,相貌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他温文谦和,一点也不像外面那些污糟油腻的男人。夏启渊把她介绍给周清让的时候,柏千语心里窃喜得要命。但是时间一长,她发现周清让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无论她怎么暗示指引,周清让碰都不碰她一下。 柏千语这一步走得险,可潜在的收益是无穷的。她也是实在是被逼急了,宁愿自绝后路,也要一辈子赖着他。 她被吓软了双腿,跪坐在地上,肩膀一直不停地颤抖。“周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前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只听我父母说出去吃饭时遇见贵人要敬酒表示诚意,我只是想帮帮你,我也不知道这样做会惹到江总。” 柏千语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她这么一说,不仅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没经歷过潜规则的无知少女,还顺带着表明她是为周清让牺牲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周清让负责。柏千语今天也不是全无准备,倘若江漓爽快地接受敬酒,她可以在周清让面前邀功;倘若得罪了江漓,她正好可以找藉口一辈子赖着周清让。 周清让双手交叠在胸前,没有要去扶她起来的打算。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周总……”柏千语专业素养过硬,哭得梨花带雨,既悽怆又有美感,“夏总和江总肯定会封杀我的……我这辈子都被毁了……江总可是只手遮天啊……” 柏千语知道周清让是个善怜的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博同情。 “对不起,我知道我太笨了,不适合在娱乐圈里。” 周清让低头,沉沉地抛出一句话:“你这种情商去了哪一行都只有被封杀的份儿,不适合跟所有生命体打交道,愿不愿意跟我?” 柏千语听了这句话,希望油然升起。她眼里泪光闪烁,满怀期待地仰望周清让,娇娇地喊他:“周总,我愿意。” “好。”周清让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公司hr的名片,等你精通c++等语言之后再联繫他。” 柏千语瞪直了双眼,她明明是要当周清让的女人,不是要找份工作。她讶异又不失温柔地说:“周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清让问:“那你什么意思。” 柏千语腮边带着泪,含羞带怯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清楚这招不够聪明,但有时对付男人根本无需太聪明,装傻反而更轻巧。像周清让这种男人,柏千语自认是驾驭不了的 ,但只要他对她稍微心软,她就能捞上一大笔,比四处轧戏轻松多了。 “对不起,柏小姐,你是夏总介绍来的人,我从没有对你有这样的心思,也没给过你任何暗示。” “难道周总带我出来为了羞辱我吗?” “不然呢,”周清让眼神一凛,不见之前的温和,“你自作主张惹了我的女人,还想让我怎么样?” “啊?” 她千算万算没料到这一步,震惊又狐疑地望着周清让。 “送你出来只是嫌你吵,我助理马上会送你回去,你够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 凌晨一点,夏启渊一干人玩尽兴之后,逐渐都回了家。 夏启渊送完客人,顺路把江漓送去停车场。“哎呀,我的江总,别生气了啊,回去我马上就通知封杀那女的,行吗?” “随你。” 江漓确实怫郁,不过好像不是因为柏千语。 “什么破最佳新人啊,都出道七年了,最近重新包装了一下,还真扮起嫩来了。” “我是看她聪明,才让她来陪周总的,没想到为了周清让,这女的连工作都不想要了,真够狠的。”
第69页 江漓扬声问他:“这是你介绍的?” “是啊,以前看她落落大方,今天突然装起傻来了,真是高手,藏巧于拙,知道周清让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佩服!” 江漓气到极点,冲着夏启渊笑了笑,她一定会让何谣君杀了夏启渊。 夏启渊把她送到车前,挥挥手,“我就把你送这儿了啊。” 江漓没好气地回了句:“滚吧。” 江漓目送司机接走夏启渊,转身自己回到车上。她上车握住方向盘深深地唿吸,总觉得心神不宁,迟迟没有发动车。 没过几秒,周清让走到了她车前,轻轻叩窗。 江漓转头看到了他,于是按下车窗,留出一点的缝隙以便声音可以传出去,“怎么,来给你的小情人报仇来了?” 周清让弯腰凑得更近,“我才是欠钱的那个,怎么你当债主还要怕我?” 江漓解了车锁,准备下车去跟他说清。结果周清让一个手疾眼快,立刻开车门,安然地坐上了副驾驶位。 江漓不耐烦地问:“有事吗?” 周清让看过她紧握方向盘的手,随性地问:“不是结婚了?怎么不见你戴婚戒。” “哦。”江漓处变不惊,还真从包里摸出一只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今天晚上是出来玩,带着婚戒多不方便,是吧?” “原来是这样。” 周清让并没有表现出恼怒或是失落的情绪,应对自如地说:“看来婚姻对你没什么约束力,你还是想玩就玩。” “是啊,你们男人喜欢年轻的,我也喜欢。” 四周是昏聩的灯光和无边的黑幕,助长了情/欲,周清让越发的肆无忌惮。 “怪不得你当时求着我弄你。” “是啊。”江漓没有否认,“当时原本就是想跟你睡一次,没想到你野心不小,一定要我当你女友你才愿意。我这个人争强好胜,你这么激我,我当然一定要征服了才算数。” “我的野心是你激发起来的,我的胃口也是你餵大的。”周清让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你说的也没错,你教会我很多东西。” “但是我教的最重要的东西你没有学会。” “逢场作戏而已,事情过去了,就不必再提。” “你这么厉害,我学到点皮毛就够用了。” 车内本就狭窄,周清让还逼得更进,手掌放到她的膝盖上,轻轻地摩挲揉捏。他掌心温暖,由左及右,从外到内,从浅入深,所到之处都激起一阵快/感。 “逢场作戏,我当然会。” “就比如我现在这样。” 江漓垂下眼睑,看着他的手一点点地侵略,冷静地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周清让一只腿跪在座椅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车窗上,“我来向你讨教,怎么样才能做到你这样,本来无情,又处处留情。” 江漓眼里那点意味也深了起来,嘴角眼角都勾起轻佻的弧度,“你是想回床?” “你车里的记录仪会录下整个过程,事后你还能反覆回味。” 江漓看了看车内的环境,不贊同地说:“这辆车空间太小,你去开辆商务来接我。” 周清让就是不放过她,见招拆招,“车窄又怎么样,我们贴得紧点就是了。” “那你想好了,我是结了婚的,像你这种不求名分的,最让我省事了,今晚过去之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啊。”周清让松开她,“你以前最喜欢刺激,我骂你骂得越凶,你就越爽。现在你结了婚,背着你丈夫出来偷吃,岂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江漓重新正坐在座椅上,理了理裙边。他拿话刺江漓,江漓就说得更绝,“既然你真的想满足我,不如我叫上我丈夫,你带上你的女朋友,我们……” “我进来不过十分钟,你就提了柏千语两次,看来你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周清让这么说,就相当于承认了柏千语是她女友的身份。 “你也提过我老公很多次,”江漓手指柔柔地挠了挠他的侧脸,“周清让,你不会对付女人。” 周清让手掌重新覆盖到她膝盖上,探进裙子再往下一抓,撕开了她的丝袜。细微的撕裂声听着尤其过瘾,有一种被羞辱的、被逼迫的刺激感。周清让触抚到她真实的肌肤,随即再缓缓开口:“江漓,我会还是不会,你心里清楚。” 在两人动作还不算激烈的时候,江若愚突然走了过来,用力敲了敲车门。 江漓听到其实吓得不轻,但周清让却无比地淡定,他刚刚只有手上有动作,加上车内光线不好,外面的人看了也只会以为他们在聊天,不会往出格的地方想。 周清让捏住江漓的手安抚了几下,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摁下了车窗。 事已至此,江漓也不能再躲了,她紧紧盯住江若愚,像是在传递讯息。 god damn it 江若愚,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叫我姐姐。 第39章 上天垂怜。 江若愚没有管江漓叫“姐姐”,反而是做了更丢脸的事。
第70页 他敲开车窗,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儿,突然右脚用力一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您好,在下交警江若愚,请两位下车接受我们的调查。” 江若愚的动作姿势很正,声音也中气十足,就是配上他那副嘴脸和休闲西装,透出一股吊儿郎当的混帐气质。 周清让没忍住,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 江漓不想面对,无奈地捂住了脸。 江若愚还没玩够,拿手机当对讲机,煞有介事地说:“江宁路,江宁路,有两个狗男女躲在车里面调情,现不配合调查,速来支援。” 等他说完,江漓的尴尬劲儿早就缓了下去,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轿车剎那间就绝尘沖了出去。 江若愚反应慢,直到江漓开出了百米外,他才冲着车尾大喊:“诶!诶!诶!拒不接受调查,罪加一等!” 江漓方向感不强,心急之下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凭着印象往回开,竟然还迷路了。 周清让见识过江若愚的风采后,压着笑意讥讽她:“你的丈夫,很特别。” “他喝了酒,是会发疯。” 江漓找不到回去的路,绕了几圈竟然绕到了郊区,只好开导航,按导航的路线开回去。她眼睛看向前路,专心开车。周清让却趁她不注意,握住她的手腕一把撸下婚戒,勐地把它掷出了窗外,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迟疑。 这个举动太过狂妄,而且今晚他明显有得寸进尺的趋势。江漓不得不踩下剎车,跟他认真争论几句。 “下去把我的婚戒捡回来。” “捡什么?”周清让不把它放在眼里,语气轻松地说,“找不到了,我再赔你一个,更大的。” 江漓本来就憋着火,这下正好找到由头髮泄:“那是我的婚戒,你说赔就能赔吗?” “那能怎么办?”周清让动作疏懒,诚恳地建议她,“要不然,离婚?” 江漓冷笑一声,“你还真敢想。” 周清让问:“那你怎么办,刚刚我们被你丈夫抓了个正着,回去也是吃苦。” 江漓重新发动跑车,慢慢地开了出去,“没关系,我们各玩各的,这种情况发生很多次了。” “是吗?”周清让继续抚摸她的腿,把裂口撕得更大,“那你把车开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是不是方便我对你做什么。” “再废话我把你扔这儿,你自己走回去。” 周清让一副无赖样,偏要说反话刺激江漓:“无所谓,我没带手机和钱夹,我自己识别方向徒步走回去也行,反正我又不是没被你丢过。” “周清让,我给你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要学会知足。” 在他们爱意最浓的时候结束关系,残忍,但好过以后相互怨怼。江漓不贪心,周清让能陪她走过这么两年,已经足够。她对过去有无限的留恋,但不想再回头了。 “我不仅知足,我还知恩图报,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再也不来烦你。” 周清让创业的两千万是江漓给的,那些股份就该属于江漓。周清让从江漓身上得到太多,现在也该是回报的时候。 江漓才不信他那套唬人的话,咄咄逼人地质问他:“是吗?我收下你的股份,公司重大的决策我都要参与,天天与你见面,我们就这样一辈子纠缠个没完没了是吗?” 周清让好似没考虑过这回事,仿佛如梦初醒,“哦,这我倒是没想过,还是你考虑周到。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让专业的经理人打理,你照样当你盛江的江总。” “……“ 周清让的公司创立五年,只发布了五款游戏,但每部游戏个个都是爆款,年活跃用户超过2.3亿,年利润逾百亿。现在他要拱手让给江漓,真不是谁都能下这种决心。江漓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油腔滑调,明明是她要跟他划清界限,到最后竟然成了她自作多情。 周清让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反而是句句不离她的丈夫,“他听话吗?是不是像我一样,对你言听计从。” 江漓再次停下车,也只挑自己想说的话题,“就算没有我,你最后也会考上明大。你创业我什么都没有参与,事情是你主张的,工作是你做的,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你觉得呢?” “我觉得?”周清让转头看她,微微眯着眼睛,用调侃的语气说:“我当然是觉得你跟你弟弟长得挺像。” “你……” 江漓还是低估了周清让的狡猾,她转而怨恨地瞪着他。估计周清让一早就看出了江若愚和她的关系,一直装作不知情,他表面配合演戏,说不定还在心里骂她蠢。 周清让装无辜,“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现在送你回刚才的地方。” 江漓迅速恢復漠然的神情,不再跟他搭话,省得又掉进他的陷阱。 江漓不理不睬,周清让不嫌无聊继续说了下去,“我去北京找过你很多次,我当时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后来又在新闻上看到你回盛江的消息,我就明白了,你一切早就算好了。分手不是你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你一开始就谋划好的,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全在你掌控里,我的想法根本无关紧要。”
第71页 自从他一出现,江漓心口始终压着块石头,怎么逃避都是郁结难抒。她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用钱补偿。“所以股份别给我了,那钱就是你的分手费,我不要脸面占用了你的青春,骗了你的感情,理应要赔给你。” “不,钱是你最不缺的东西,我一定要给你。” “我要让你一生都感到抱歉。” 江漓事不关己似的,像旁观者一样开解他:“一段感情而已,你太认真了。可能是你年轻,还有初恋情结,多交往几个女友,很快就忘了。” 周清让自嘲地笑着,戏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至于是没有忘记还是没有交女朋友,周清让没往细里说,任凭她猜想。 “那就好。” 周清让一路上都在下套,江漓有点疲于应对。她默默开回了原地,一到地方就立即催他下去, “到了,下去吧。” 周清让没有逗留,很干脆地下了车,只是下车后还在窗外看着她。他逆着光,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情愫跳跃闪动,在昏冥夜色里久久地凝视她。 分别太久,江漓有些不适应他炽热的眼神,问他:“你还愣着还干什么。” “给你提个醒,不要穿着这条被我撕破的丝袜回家,被发现了,不好解释。“ 江漓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顺嘴就说:“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住。” 听她说完之后,周清让沉默了一下,兴致突然变得更加浓厚。 他问:“你是在暗示我?” 五年了,他还真是脱胎换骨。江漓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竟然能被他曲解成邀请。 “江漓,你是一个说话之前会深思熟虑的人。” 周清让再把这顶帽子扣下去,更坐实了她有别的不该有的想法。 他故意曲解,江漓嘴上也不饶人,“不,我的意思是,我穿成这样,去夜店熘一圈,今晚一定带个我感兴趣的人回家。” 周清让没回嘴,绕到她车门前,直接打开了车门。 “你干什么?” 周清让命令着说:“把它脱了。” 江漓用力把门往回拽,“滚。” 可惜她的力气完全不能跟周清让抗衡,周清让轻轻往前一带,车门就为他大大地敞开。 “说话之前该考虑后果。” 他不由分说,立刻把它撕得破破烂烂,粗鲁地拽了下来。 江漓自知力气敌不过他,争也懒得争了,“所以你现在回来是想报仇吗?” “江漓,你很清楚,没有这样报仇的。” 周清让把扯下的丝织品扔到她腿上,“他们都说你离开我,是因为钱。只有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但凡事都该有个理由。” “我不喜欢就是理由。” “江漓,你记住你今天说的所有的话,无论是撩拨我的,还是气我的,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一句一句还回来。” 江漓是真的累了,关上门开车就走,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周清让没有追上去,接下来的几天也没去打扰江漓,只让律师去找她谈股权的事。江漓觉得烦,全让林熙越给推阻掉。律师坚持不懈,每天都要去盛江找江漓,但周清让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看不到一点踪影。 过了两个星期,江漓总算忍耐不住,想在新闻上找找他的踪迹。她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拉下所有窗帘,在搜寻引擎上输入周清让的名字,轻轻按下了回车键。 媒体对周清让不止一点偏爱,每回他一参加面向公众的活动,网络上就是铺天盖地的报导。最新的关于他的报导已经是三天前的内容,是他公司发布的一则通知,表明周清让将不会参加今年的网际网路峰会。新闻很简短,看着只像是日常的通报,但底下的评论却有人自称知情人士,爆料说周清让是病重了,底下有人质疑,他就贴出了急诊名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周清让的名字,让网友再也无话可说。 江漓看了心惊,手心已经沁出了涔涔冷汗。她盯着屏幕愣了许久,直到夏启渊给她打了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抖着手拿起手机接听,虚虚地应声,“餵?” 夏启渊朝着收音孔对江漓大喊大叫:“餵什么喂,你不会不知道吧,出大事了!!!” 第40章 江漓很久才缓过一口气来,“是什么事?” “江漓,你都跟何谣君说了些什么,她现在非得跟我分手,我什么招数都用尽了,她就是不肯理我。”夏启渊在对面气得直跳脚,最后走投无路了,还是得来找江漓,“你都说了些什么啊?这下可好了,我们婚礼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到时候不能按时办婚礼,两家都跟着丢人。” 江漓感觉时间有一瞬的骤停,过后心脏又剧烈的跳动起来,胸口泛起来的全是苦涩的滋味,是害怕到极点的感觉。“就这种事?值得你大惊小怪的吗?” 害得她刚才还以为,是周清让出了什么事。 “姑奶奶,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都跟何谣君说了什么啊?她现在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我总不能冲到她工作的地方去找她啊。” 她像是劫后余生一样,霎时转悲为喜,有了跟他斗嘴的力气。“我这几天忙,哪儿有闲工夫管你的事,我跟何谣君最近的一次通话还是用你的手机打过去的,你还是反思你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第72页 “哎哟,你可别说风凉话了,为我想一想吧。” “行,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何谣君会跟他提分手,江漓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夏启渊反覆来回地踱步,“先别,你在哪儿?我来接你,我们几个找个地方商量一下,不然我真的玩完了。” “算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开车过来。” “好,我马上发给你,我先挂了。” 夏启渊最后包下了一间咖啡厅,订座之后把地址发给了江漓。 江漓理解夏启渊有多着急,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等她到了才发现,夏启渊不只是向她一个人求助,几乎是把几个玩得近的朋友全都叫了过来,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在开座谈会。 夏启渊眼尖,她刚进门他就发现了,快步走上前接她到卡座上坐着,“快过来,等你好久了,我的祖宗。” “你刚失恋,还有兴趣开party?” 夏启渊爱热闹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江漓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这么闹腾。 “我求您可别挖苦我了,我真的要哭给你看了。”夏启渊摁住她的双肩,推她坐下,“今天来的也都是些老熟人,这位是周总,咱们也见过好几次了。” 周清让对她点了点头,他不仅没病,还有闲心在这里装腔作势,想必什么问题都没有,完全是她自己在吓自己。江漓当场就冷笑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看。 夏启渊根本坐不住,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苦恼地问:“江漓,你快说说,你说君君这是闹什么脾气啊?” 江漓总觉得他脑子不灵光,谈个恋爱没头没脑,连何谣君为什么生气都弄不明白。“不如你先回想一下你最近有没有做错什么事儿。” “没有啊,我早晚跟她请安,规规矩矩的啊我。” 何谣君的生气毫无徵兆,夏启渊真是一点理由都找不出来。 “总会有原因的,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何谣君。” “快问快问!”江漓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夏启渊耳朵立即贴了上去。 江漓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又挂断了电话,“算了,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你们人这么多,被她发现我在帮你,我也会跟着被迁怒。” “去吧。” 夏启渊颓废地倒在沙发上,无力地摆摆手。 江漓嫌弃地睨他一眼,走去了母婴室。夏启渊包下了咖啡厅,母婴室无人进出还算安静,正是个打电话的好地方。她估算好时差,坐在洗手池对面的沙发上,拨通了何谣君的手机。 “餵?阿漓,怎么了?” 何谣君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接电话时的声音还如往常一样轻快。 咖啡厅里还有五六个人在等她,江漓直接挑关键的话说:“听说你和夏启渊分手了?” “吱呀”的一声,周清让推开母婴室的门,进门再关上,悄声走到了江漓身旁。他不顾江漓眼神中的抗拒,同样也坐上了小沙发,把她挤进角落,紧紧地挨着。 何谣君问:“噗,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夏启渊来找的我,他快急死了,说你们马上都要办婚礼了,问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江漓推了推周清让,示意他出去。 周清让没有听话,几根手指在她腿上缓慢地划圈,最后轻浮地拧了一把,再抬手把她圈进怀里。她今天没穿丝袜,周清让似乎不甚满意。他吻了吻江漓的头髮,压低嗓音对她说:“今天没穿?” “当然是夏启渊告诉我的。” 江漓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抬脚踩住周清让的鞋面,用尖尖的鞋跟碾他。可周清让似乎一点也不疼,眉头都不皱一下,想摸的想捏的都玩个尽兴,一处都没落下。 何谣君听出一丝不对劲儿,起了疑心,问江漓说:“我怎么听到了点奇怪的声音,别不是夏启渊在你身边吧?江漓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可不能帮他啊,你得站在我这边。” “没有,我旁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是我在外面,风有些大,你可能听到的是风吹的噪音。” 江漓胡诌了一个理由,站了起来。 何谣君反覆地重申:“这次你可千万别出卖我,我警告你啊。” “不会的,你总要告诉我原因吧,免得我也跟着担心。” 江漓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但周清让却抢先一步堵住了门,怎么都不让她出去。江漓打着电话不方便跟他吵,于是又往回走。可他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拉拉扯扯地把她逼进墙角。 “江漓,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江漓突然后悔刚刚对何谣君撒了谎,“我还要看路的,你说吧,我现在找了个地方停下来,能听你讲。” 周清让埋首在她颈间重重地唿吸,热气全部扑在她身上,江漓往后躲,他就托住她往前送。 “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夏启渊太讨厌了,他太爱玩儿了,热恋的时候还天天不着家,以后结婚了更不会好。” 江漓躲不开他,干脆不争了,强装镇定地与何谣君通话,“那你不早些决定,你们婚礼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闹开,多不好收场。”
第73页 “可我也没有真的打算要跟他分手,我就是要在这个时候逼一下他,让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那你胆子也太大了。” 这话江漓是盯着周清让的眼睛说出口的。 周清让看她不挣扎了,突然把她横抱起来,坐回沙发,让她坐自己腿上。他爱极了江漓气恼嗔怪的眼神,动了动嘴唇,用唇语说:“乖—— 一 ——点。” “还好吧,这个时候我的筹码最多。” 江漓揪着他的耳朵,问何谣君:“那他最后真的不结婚了呢?你还得到回去求他?” “他最后要是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和他结婚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们去包下的海岛度假,我又不吃亏。” “行吧,那我就跟夏启渊说你是因为他最近总去会所,所以生气了?” “随便你怎么发挥,你知道该怎么说的。”何谣君看了看手錶,“好啦,我这里也不太方便打电话,我先挂了,等下下周我回来,我们再接着聊。” “好吧。” 电话挂断,江漓悬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唿出来。她扔下手机,立即挥手要扇周清让一巴掌,他没有躲,但最后江漓心软了,所以他就只挨下了软绵绵的耳光。这一巴掌太轻,对他来说跟抚摸没多大区别。 她打得不痛,周清让更是张狂,更为恶劣地问:“舒服吗?以前我像这样弄你,你早有感觉了。” “今天一边打电话一边这样,你只会更爽,来得更快。” 江漓在他这里一再受挫,也学乖了,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夏启渊连灌了三杯咖啡,终于盼到江漓出来。 “怎么样了,她说什么?” “她跟我也打太极呢,估计你这次是真的惹着她了,她可能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说你天天晚上在外面玩女人之类的。” 江漓语焉不详,只说了个大概的意思,不太周密。 “我哪儿有啊,姑奶奶,你帮我解释没有?她不是都让你受着我了吗?”夏启渊欲哭无泪,“我爸妈给我起的这名儿真是起得好啊,我真是千古奇冤啊。” “你本来就不太干净,也别哭惨。何谣君说了,我看着也起不到什么效果,就算我天天盯着你,你偷玩总会找到办法。” “那你说怎么办,她态度硬不硬啊?是只想闹脾气还是来真的?” “我看她是挺生气的,连我也怪呢。”江漓表明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反正话我给你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夏启渊垂头丧气,正巧看到周清让从门外回来,他问周清让:“诶诶诶,周清让,你接个电话怎么也这么久,我女朋友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不知道,”周清让看着江漓,摇了摇头,“我不会对付女人。” “那怎么办……” 江漓听出了他的得意,情绪很糟糕,去卡座拿了手提包就要走。“夏启渊,这儿没我什么事儿了,你有事再找我。” 得知江漓要走,后面的罗自寒坐不住了,立刻追了上来,主动献殷勤说:“江漓,我送你回去吧。” “好。” 江漓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她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夏启渊,小声对他说:“今天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把我车送我家楼下去。” 江漓说完就跟罗自寒走了,无论夏启渊怎么叫她,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头。 两人很快就走远,夏启渊气得肺都快炸了,挥舞着她的车钥匙跟周清让诉苦,“看吧,这就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来了除了喝咖啡,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我让他们来帮忙,结果两个一起跑了,还让我来给他们善后。江漓也是,自己的车不开,非让别人送。” 周清让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好心地建议他:“不如你现在立刻飞到欧洲去找你未婚妻,她生气,你总要表现出诚意。” “至于江总的车,我让助理帮你送回去。” 第41章 “对对对,我还是现在就飞过去。”夏启渊摸出手机,翻了翻航班讯息,“不如就明天凌晨的这一趟。” 周清让点头,“嗯,尽快过去。” “好吧,我先把机票订上,酒店的和交通的事儿我让助理现在立刻帮我解决,我现在先回去收拾行李。”夏启渊看一眼腕錶指针,“现在想赶上那趟飞机,其实也够呛,我得动作快点儿。” “你注意安全。” “嗯。”夏启渊看着自己手里的车钥匙,又开始犯愁,他回头看看自己的狐朋狗友,觉得不放心。 周清让觉察到他的疑虑,问他:“怎么?” “算了,都是兄弟,我就麻烦你这次,我先走了,车你就让你司机帮帮忙,我把江漓的手机号码和地址发给你。”夏启渊当然觉得周清让更靠谱,理所应当把钥匙託付到他手上,“麻烦你了啊,回头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这车我记得是辆黑色的,还很显眼,你去了停车场应该能看到。” “没关系。”周清让捏紧了钥匙,“你抓紧时间。”
第74页 “得。” 夏启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去卡座给大家招唿了一声,刷卡结帐后就匆匆地离开。剩下几个人许久没见面,正巧遇到这个契机聚在一起,都打算留下来叙叙旧。周清让与他们闲谈了几句,并没有多做停留,收到夏启渊的简讯就出了咖啡厅。 周清让开着江漓的车,保安一路放行,让他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她楼下的地库。 江漓回家就进房间泡在浴缸里,她望着镜子出神,人还没彻底从下午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夏启渊回家收拾好行李,冒冒失失地赶去了机场。他在安检的间隙接了通周清让的电话,二话没说,直接打电话给江漓,向她兴师问罪。 “姑奶奶,我又怎么惹到你了,都这个紧要关头了,您老人家别欺负我了成吗?” 江漓被问得一头雾水,问他:“怎么,是何谣君又骂你了?” “什么跟什么呀!” “周总好心好意,拉下身份给你当司机把你的车送回去,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呢,人家打电话要你下去取钥匙你也不去,让人家白白等这么久。” “什么?你让他来送车?”江漓瞬间起身,浴缸里水也跟着摇晃。她看着水花,突然觉得她在过去也曾经歷过相似的时刻。 夏启渊冲着手机直嚷嚷:“那要不然呢?您老人家命令的啊,你要上罗自寒的车,非得让人把车送回去不是?” 江漓尽量保持克制,不露出破绽,话里带着诘问意味。“我是让你或者你司机送!你竟然把我的地址发给一个陌生人!” “哎呀,你理解理解我吧,我想马上去法国找君君,凌晨的国际航班,我耽误不起啊。再说了,周清让可是我的好兄弟啊,跟你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家人品正直,好着呢。而且我只是让他把车开进你的小区,我又没有透露具体的位置,你不至于这么谨慎吧。” 江漓又气愤地倒进了水里,气到无话可说。 “好啦,人家尊重你,亲自给你当回司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赶快接人家电话吧,你让人家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等你那么久,也不太合适吧。”夏启渊自知自己这事处理得也不够妥当,说话略显底气不足。“快下去吧,我以后还要跟周总做生意呢,咱们都是朋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对吧!” “他根本没有给我打电话!” 夏启渊威胁说:“我管他给没给你打,你下去一趟行吗,不然我让他直接来敲你家门了啊!” “挂了啊,拜拜。” “……“ 江漓猜不透周清让到底要玩什么,随意换身裙子就下楼赶到了停车场。 周清让在楼下等了一个钟头,给夏启渊打了通电话,随后就一直在车里翻看邮件。过了不久,他听到了江漓敲车窗的声音,心里甚至有点失望。 江漓打开车门,刚见面就是一通质问,“你到底是在玩什么?” 周清让很坦率地回答:“我原本以为你会赌气不下来,这样我正好能问到你家门牌号。” 江漓摊出手掌,“下车,把钥匙给我。” 周清让没有磨蹭,取下钥匙交给她。 “刚洗过澡?” 他问。 江漓在他的直视下备受折磨,“周清让,是你自己说的,你放下了。” “我只是来帮个忙。” “帮忙需要问我家门牌号?” “你不下来取,我当然要问。” 周清让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江漓又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不知道你电话号码。”周清让拿出手机给她,“你要告诉我吗?” 江漓不接,“你明明知道。” “你给的,和别人给的,不一样。” “那你别存了。”江漓才不惯他这臭毛病,扭头就走。 周清让站在原地笑了笑,看她进了电梯,再让助理接他回去。 江漓回家倒床就睡,睡一觉放空杂念,醒来就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第二天江漓照常上班,公司里却不太平静,几乎每个人从她身旁走过时,都要带着异于寻常的眼神来看她。当她走到了办公室,这些反常才有了解释——她的办公室里正铺着一大片玫瑰花,中间还有一方小小的丝绒礼盒。 江漓打开礼盒,里面躺着一把车钥匙,她用手指勾出钥匙拿到林熙越眼前,神情严肃地问:“我不是说过吗?如果有人往我办公室送花,一律拒收,前几年都做得很好,怎么今天出了意外。” 江漓的追求者众多,每个人几乎都是用的相同的套路,流水般地往她办公司送礼物,把她弄得不胜其烦,后来索性规定拒收一切陌生人的包裹,这才断了他们的肖想。 “呃,这个,”林熙越做了几个手势,纠结着要怎么解释,“严格来说,这东西送进来,应该是江董事长允许的。” “哦?”江漓没在花里找到卡片,“这是我爸送给我的?不可能,如果是他,怎么可能是玫瑰。” “不是,这里面应该是9999朵,花店一早用推车送上来的。”林熙越从头开始说起,“因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江董事长来上班的时候看到了,他一听是送给你的,就立刻让安保部门放行了。”
第75页 “……“ 江庆余不愧是老谋深算,连催婚的手段都要比别人高深许多。 “江总,您不下去拆礼物吗?” 林熙越尚且不知道是谁送的礼物,“他们说车停在公司下面的,您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来的,没看到吧?当时好多路人跟车合影呢。” 江漓想揪出这个无聊的人,就点头答应了,“行吧,我去看看。” 林熙越为她开门,送她进电梯,“嗯,一会儿我把schedule放你桌上,你回来的时候确认一下。” “好。” 江漓出公司门时沈歆来了电话,正好她现在没忙工作,就接通了电话。“喂,妈?有事吗?” “有。”沈歆说话前先嘆口气,让江漓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嘆息,“你叔叔说,最近差点发生对你不利的事情。” 江漓问:“什么事情?” 沈歆继续嘆气,“你是跟我装傻,还是你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叔叔说,最近有个小明星,拿着视频准备去法庭告你,媒体连新闻稿都写好了,你现在竟然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沈歆说到这里,江漓心里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想,“妈,你再说细緻一点儿。” “你叔叔说,有个小明星,号称因为拒绝你们的潜规则,被你们逼迫着灌酒喝出了胃出血,最后还被你们封杀,她走投无路,只能向法院和公众讨公道。” “哦,没这回事儿。”江漓懒到了极致,说了句简单的话就算解释。 “你有没有侮辱一个小明星我管不着,我在意的是,你怎么能这么松懈,到现在你竟然还一无所知。” “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新闻一旦爆出来,整个盛江的股价都会因为你的过失而暴跌。” 沈歆极力渲染后果有多危险,江漓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妈,这不是没有曝光出来吗?你怕什么。” “好啊,提起这个,我倒是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沈歆有备而来,正想好好训斥她一番。 “因为是涉及江家的事,他们当时立刻把新闻稿和诉讼申请送到了你叔叔面前,你叔叔看了觉得离谱,正要帮你解决。但是当他派人去做的时候,却有人告诉你叔叔,这些事情提前被别人处理掉了。” “你叔叔好奇,有谁能先他一步,就去让人查是谁在帮忙。” “你告诉我,你现在觉得这个人是谁。” 江漓心里有数,但还是装傻:“谁啊?” 江漓不够对她坦诚,沈歆更为光火,“江漓,你妹妹已经生下第二个孩子了,这几年你几乎一次约会都没有过。你觉得这正常吗?你就不着急吗?” “我着什么急啊,您也别着急。” 江漓一同寻常,敷衍着沈歆。 “我知道了,”沈歆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这五年来,你是在跟我们演苦肉计?” 第42章 “苦肉计?” 沈歆总觉得里面还有隐情,深入地问了下去,“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一直跟他有来往,想用这种办法让我们接受他?” “妈。” 江漓走到了盛江的后门,远远就看见路上赫然停着一辆超跑。她对车不算精通,但也识货。这辆车江漓恰好在画报上看过,全球限量十部,是这个品牌汽车生产商中最为豪华考究的跑车之一。这车昂贵是昂贵,但对她来说有些乏味。她在街对面,无聊看了眼车牌号,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没有人会用她最宝贵的五年时间来演苦肉计。” 她眼睛发酸,因为这辆车牌尾号是0816,是她和周清让相识的那一天。 沈歆接着问:“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你现在是跟他在一起吗?” “妈,我知道,在你看来,他比我小那么多倒是其次的,你最介意的是他的出身。” 江漓说话时尾音都在发颤,“但是你我都清楚,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他,不是他配不上我。” “阿漓,”沈歆也跟着痛心,“你怎么现在畏手畏脚的?你不要总拿这件事折磨你自己,也不要说丧气话。” “妈,你别再管我了,我自己该走什么路,我自己清楚。” 江漓最后没有走近那辆车,只在街对面望了一眼,转身就神情冷峻地回了公司。 后来的周清让并没有来找江漓,江漓一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就只当他是知难而退,再也没放心上。 夏启渊去欧洲陪了何谣君一个多星期,用了不少哄人的手段,终于跟她和好如初,一起回了国。 因为原定是何谣君回国就立刻结婚,所以时间非常紧促。两家家长在他们半年前就开始操办,只剩下最后必须要小两口亲力亲为的事没有解决,把其余婚礼上的纷杂的细节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一切具备,就差何谣君回国。 两家人为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但何谣君也没闲着,回国第二天就叫上江漓一起去试婚纱。这条婚纱是三个月之前就向设计师预定的,设计师过去亲自量的尺寸,赶工好长时间才运到中国。何谣君怕这段时间身型已经发生变化,为求稳妥,就再试穿了一次。
第76页 在两个人的帮助下,何谣君艰难地换上了婚纱,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立刻拖着裙摆穿出来给江漓看, “阿漓,你还没看过吧?你觉得怎么样?” 江漓为她理好裙摆,对着镜子里面的何谣君说:“非常美。” 何谣君好事将近,心里充满了新鲜感,“你当伴娘要穿的裙子试了吗?我记得我妈给你家送过去了,你喜欢吗?” 江漓却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我要当伴娘?为什么要我?” “我的婚礼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当我的伴娘啊。” 何谣君皱着鼻子发牢骚。 江漓不太情愿,找了个託辞。“这恐怕是小时候答应的事了,我现在岁数大了,不合适。” 何谣君不乐意,当场就开始撒泼耍赖,“不行!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你要是不当伴娘,这个婚我不结了。” “你是嫁夏启渊,又不是嫁给我。”江漓转移视线说,“婚纱还合适吗?合适就换下来,让夏启渊来接我们。” “行,我现在就让夏启渊来接我们。”何谣君在工作上严格不容情,生活里却是一个十足的小女人。何谣君气唿唿地掐了江漓一下,赌气地换下了婚纱,让人运回何家。 临近婚礼,夏启渊根本没有工作的心思,只要何谣君有需求,他立马就出现,每次都是随叫随到。夏启渊见了她们,先是奔上去与何谣君亲昵了几下,再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漓,冷冰冰地发问:“江漓,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江漓不很友善地对他说:“抱歉,没有。” “嘶。”夏启渊双手叉着腰,摆出要跟她理论的架势,“到现在了你还瞒我。” 夏启渊似有不服,但被何谣君给劝阻下来。“好了老公,我饿了,咱们先去吃顿饭。” “行吧。”夏启渊用手隔空指了指江漓,示意先饶过她这一次,“我来之前定好了餐厅。” “要不你们两个人去吃吧,我回去就好。“ 他们恩爱得容不下旁人,江漓都看在眼里,当然有这个自觉,晓得自己应该尽早回去而不是在这里当电灯泡。 “不行!” “不行!” 夏启渊与几乎何谣君异口同声。何谣君怕江漓中途逃掉,特意撇下夏启渊,挽着江漓的手一起上车,把她盯得死死的。 到了餐厅,江漓偶然一瞥见着了周清让。他坐在餐桌前,时而看手錶,时而看窗外,像是正在等人。江漓有不好的预感,立刻推说自己还有事情,说完扭头就走,“我家里还有点事,我还是先回去吧,你们两个分开这么久,该多独处。” “还是不行!” 夏启渊堵住她的去路,直接把她拽到了餐桌前。 何谣君在后面紧跟着,朝周清让挥挥手打了招唿,再为江漓抽开椅子,逼她坐到周清让右手边的座位。 江漓躲不了,就硬着头皮对周清让笑了笑。他今天也挺识相,疏离而礼貌地向她问好,氛围也是客气而和谐,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服务生为四人上了菜单,何谣君和夏启渊低声与服务生交谈,只点了些酒水。 既来之,则安之。江漓没过几秒就找回状态,装作是一副真心要享用晚餐的样子,问了服务生好些问题才点完餐。 餐厅很快就呈上了餐前酒与头盘,何谣君趁着这个间隙向夏启渊撒娇,“老公,这婚我不结了,江漓不愿意当我的伴娘,她以前答应过我的。” 江漓回说:“可能是二十年前答应的,我觉得这事总得有个时效性,我年纪大了,不合适。” 夏启渊一脸愁容地望向江漓,企图用表情唤回江漓的良知。 江漓提议说:“君君还有年轻的妹妹们,更为合适。” “不行啊,江漓,我叫你姐姐成吗?你是不是见不惯我啊,为什么总跟我作对,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夏启渊的声音已经引起其他食客的侧目,江漓丢不起这个人,当即制止他。“好,我答应你。” 夏启渊在餐桌下嘚瑟地捏了捏何谣君的大腿。江漓别的都不怕,就怕人聒噪。只要他纠缠得够久,只要能持之以恆,绝对能烦到她点头。 何谣君终于满足了,毫不吝啬对夏启渊的夸赞,“老公你真厉害!” 夏启渊笑了笑,随即又摆出一张臭脸,“江漓,你有没有事情要交代。” 夏启渊上一秒还嬉皮笑脸,这一秒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像揭开一层面具就换一张脸谱的川剧演员。 “没有。” 江漓低头用餐,不看他。 夏启渊用叉子敲敲杯柄,“给我严肃点严肃点,你们两个,还要跟我装是不是?” 周清让没有任何反应,默默看着他。江漓却很不解,反问他:“装什么?” 夏启渊扔下餐具,咬紧牙说:“你们两个明明在一起,结果每天在我面前装陌生人,今天我不拆穿,你们就要演一辈子是不是?” 说到这里,江漓总算明白夏启渊的意思,她也放下餐具,用目光审视何谣君。在场的只有何谣君一个知情且可能会告密的人,江漓肯定第一时间怀疑她。
第77页 何谣君不敢看江漓,她之前听说夏启渊在跟周清让做生意,一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心里头惭愧,有点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江漓,我是把你当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周清让!我也拿你当好兄弟!” “你们两个怎么合起伙儿来耍我呢,你们两个在床上,指不定骂我什么呢!” 江漓觉得好笑,顶回去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跟男人会在床上谈论你,你有那么有趣吗?” “看吧看吧,你这不是招了!”夏启渊捂着头,感觉受到了背叛,“你现在承不承认。” “没有的事。” 江漓转头朝周清让使眼色,希望他能张口解释,但他却无动于衷。 “还不承认?我们没法儿当朋友了!” “周清让,你说呢,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 江漓在底下踹了周清让一脚,让他赶紧张嘴。 周清让犹豫几秒,看了江漓几眼,言不由衷地动了动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小周,你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肯定是江漓唆使你的吧,太坏了!你们两个今天反思一下!”夏启渊拉住何谣君,说,“君君,我们先走,让他们两个继续在这里扮陌生人。” 夏启渊要走,何谣君当然妇唱夫随,她悻悻地吐吐舌头,“那我先走啦,阿漓你记得回家要试穿伴娘的礼裙哦,这两天我忙,咱们婚礼再见吧!” 这三人一系列的举动让江漓有点应接不暇,她懊丧地靠着椅背,郁闷地说:“我回去就把那条礼裙烧掉。” 何谣君走远了听不见,周清让却是字字都听得清楚。 他问江漓:“你不想当伴娘?” 江漓受了气,反过来怪罪周清让,“刚刚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因为本来就解释不清楚。” “你刚刚说你不想当伴娘,何谣君不愿意,但我觉得你不用强迫自己。” 周清让悄悄地搂住她的肩膀,“如果不想当伴娘,你可以结婚。” 第43章 江漓心里有了揣测,有话就直接开口: “周清让,刚刚他们两个的演技特别差。” “夏启渊肯定一早就知道了,不然不会我每次见着夏启渊,你都在场。” “这些是你让他做的?” 周清让否认:“我没对别人说过。” 江漓的事,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嗯。”江漓点点头。“那估计是夏启渊自己的主意。” 周清让没了开玩笑的兴致,问:“你还吃吗?我送你回去。” 江漓背上了包,“送我回去吧。” 这是他们重逢后最平和的时候,两个人都各有心事,一路沉默着。 周清让开车送她到楼下,她在最后一刻开了口:“周清让,对不起。” 周清让的脸上阴云诡谲,额头上青筋清晰可辨。“为什么道歉?” “为我当时不辞而别道歉。”江漓看着别处,“我觉得我们的那一段很美好,停在五年前,刚刚合适,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当时去深圳,拼了命想要追上你,等着我的是什么?” 江漓谈起过去,目光柔和温煦,总带着浅浅的笑容。“我那样离开,是因为想在你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 周清让五年就等来这样一个理由,他觉得自己真的蠢透了,自我嘲讽地说: “当年我在你身边,多少人觉得我是你养的情夫,多少人说我是图你的财产。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过,因为我知道,我们当时是相爱的。” “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我原来真的是你想玩就玩、想扔就扔的东西。我一个活人,只是你无聊的消遣。” 江漓闭上了眼,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出来。 “你不是要理由吗?” “我可以告诉你。” 周清让没有回话。 悲伤到了顶点,江漓竟然感知到了快意,她平淡地陈述着:“周清让,我告诉你,我不能生孩子。而且不仅是不能,是我连生理期都没有来过。” “我一开始就算计好了,每个月定几天时间不跟你同床,不化妆装作气色差,总发火装作情绪激动。我演得很好,你也没有怀疑,可是根本长久不了。” 周清让曾试想过无数原因,但没想到会是这种理由。他愣住,急切地问:“那你的身体?” 江漓转过头去不看他,“我很好。” 他伸手要去为她擦拭眼泪,但江漓敏感地躲开了。“你现在不要碰我。” 周清让心疼极了,没有再勉强她,“可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先告诉我。” “告诉你?” 江漓视线已经模煳,用迷濛的泪眼看向他, “我第一次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往家里带回了一个私生女。后果是我妈妈绝望得几近崩溃,她疯狂地开始报復,先是逼死了江玥的外婆,然后差点逼疯了江玥。”
第78页 “第二次我在结婚前告诉了宋家,结果是我妹妹爬上了我未婚夫的床,还怀了他的孩子。” 江漓问他: “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家所有人都在为我的病承担后果?告诉你让你跟我一起受煎熬?” 江漓年少的时候锋芒毕露,不能生育对她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因为当时她觉得,她存在的意义不是繁衍后代,而是活出自我。直到最后,江庆余接回了江玥,她目睹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波,听到沈歆夜里的哭声,看到江玥自残的伤痕,江漓终于才醒悟,她的病是这一切悲剧的祸根。 周清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她,只是恨到尽头,又是绵绵无尽的爱慕和想念。 “那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觉得我跟他们一样会伤害你?那都不是你的错。” 当年的事还歷歷在目,江漓提醒他:“周清让,你不要忘了,是你说的你想要孩子。” “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周清让的确是渴望一个家,但他要的是江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没有什么差别,宋禹安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他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情况,也这样对我承诺过,可是最后呢?” 江漓把最后一句说完,彻底没有了秘密,也彻底丧失了在他面前的自尊。 “为什么宋禹安的过错要我来承担?” “你一开始就替我做了决定,你给过我机会吗?” “没有差别。” “你值得更好的人。 江漓开了车门下车,周清让也跟着下了车。她调整了唿吸,迅速平復情绪,“不准跟过来。” 江漓擦掉眼泪,挺直腰背往前走,仪态优雅地转身上楼,最后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 周清让不敢逼她,在楼下伫立许久,他看着顶层房灯亮起,随后再跟了上去。他跟夏启渊再次确认了江漓的门牌号,什么都没有向他透露,就在江漓的门外站着守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江漓原本想回家畅快地醉一次,但是到最后却忍住了。因为她觉得,如果这次再想依赖酒精来解脱,那她一定一辈子都戒不掉。上次是周清让带她出去的,此后再也没有人可做到。 江漓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发觉吃了药也很难入睡,索性把所有房灯都打开,进书房工作。在某些时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幻听,听到了周清让的声音。到了最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让她无法冷静地集中注意力。她看了眼门外的监控,立刻冲出去开了门。 周清让还在坚持,江漓又是惊喜又是酸楚,她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觉得你迟早会为我开门的。” 周清让把外套拿在手里,神情有些疲惫,渴睡的眼里始终带着温存。 “那你怎么不敲门。” “怕吵着你。” 周清让发出一点短促的笑声。 江漓这才真实地感觉到,她的周清让,终于回来找她了。 江漓眼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那点狼狈在灯光下无处遁行。她调暗了灯光,邀请他进屋,“你今天在这里歇一晚吧。” “好。” 江漓带他去客房休息,送到门口就没再进去,“你休息一下吧,着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新的,浴室的也是。” 周清让放下外套,轻声对她说:“你也早些睡。” “嗯。” 江漓答应了周清让,回房就睡下,一夜好梦。 因为昨天睡得太晚,江漓第二天起得晚了些。她起床换好衣服、整理妆发,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周清让的房门仍然紧闭着。她在临走之前,敲敲门想叫醒他。“周清让,我要去上班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去。” 周清让埋在被子里说了句话,迷迷煳煳地叫她进来。江漓听了担心,直接推门而入,“你怎么了?” 周清让又说了几句,江漓还是没听清楚,于是她就走到了他床边。周清让拉她坐下,病怏怏地说:“头有些疼,可能是发烧,你先去上班,我睡一会儿就好。” 江漓拿出床头抽屉里的电子体温计,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下一秒就测出了温度。 “三十七度。” “你是哪里在发烧?” 周清让这点手段太过稚拙,完全煳弄不了江漓。她扔下了温度计,教训他,“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装病。” 周清让还装成气息奄奄的样子,“那你去上班吗?” 江漓倏地起身走开,“你继续睡吧,睡够了就把你的车开回去,钥匙我放桌上了。” 周清让问:“那我晚上回深圳了?” 江漓没管他,直接出门上班。 周清让言出必行,说回深圳还真回了深圳,江漓接连一个多星期都没见着他。 何谣君的婚礼将近,江漓把手头的工作集中处理完善,提前两天去了他们订下的场地,一起跟着彩排。 何谣君的婚礼地点选在了东南亚的一座海岛上,这座海岛在殖民时期是由法国人掌控,一位法国权贵在这里修建了一所恢弘的庄园,所以岛上还留存不少法式建筑的遗蹟。后来几经变迁,这所庄园被资本家重新修葺成奢侈酒店,既有海岛风情又有法式腔调。何谣君当年一眼就相中了这里,早早地预定着,终于等来了今天。
第79页 婚礼前一天宾客逐渐到齐,江家除了最年幼的和最年长的,纷纷都赶来参加。婚礼当天江漓要当伴娘,大多数时间都跟着何谣君,没有多余的空闲照看他们。一场繁冗的仪式走完,宾客们都聚到海滩上与新人合影,江漓这才找着机会休息。 客人们都涌到了海滩上,酒店与露天礼堂已经没剩下几个人。江漓回到酒店大厅,坐上沙发,点了杯鸡尾酒,凑合着小憩一会儿。 周清让在不远处的吧檯看球赛,视线被花草隔板挡住,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彼此。 邵杏初穿着热辣野性的沙滩裙进了酒店,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勾得服务生频频回头。她盯准了时机,颇有目的性地坐到了周清让的旁边。 “好久不见。” 邵杏初摸着周清让的肩膀,先开了口,“你还记得我吗?” “抱歉。” 周清让撇开她的手。 “记不记得没关系,”邵杏初抿了抿擦得鲜红的嘴唇,“到我房里去吗?我们好好地自我介绍。” 酒保听不懂中文,邵杏初毫无忌讳地引诱他,一句比一句香艷。 后来他们挽着手地走出了小酒吧,邵杏初见到江漓,还特地招摇地与她打了声招唿,惟恐被人忽视掉。 周清让与邵杏初同时出来,又一前一后往相同的方向走去,似有什么约定。江漓知道邵杏初劣迹斑斑的歷史,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目的。一想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江漓瞬间就乱了阵脚,没有理智地追了上去。 邵杏初与周清让,一个选择乘电梯,一个选择走楼梯,刻意要避嫌,一看就不像是要做好事。 江漓尾随在后面,藏匿在楼梯昏暗的光线里,提着裙边拾级走上台阶,脚步轻得听不见声音。她在楼道里绕了很久,绕到最后耐心尽失,隐约听到从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44章 江漓不知道周清让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的,她机敏地从手包里拿出车钥匙,嘴硬说:“我来还你钥匙。” 但凡有点心眼的人都不会信她这套说辞,她也只是牵强附会地应付,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窘促。 周清让走到她面前,沉声问她:“还个钥匙需要陪我走这么多层楼?怎么不叫住我。” 江漓不正面回答,只当是来还钥匙,“给你。” 周清让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很喜欢么,还随身带着车钥匙。” 江漓自知这次是斗不过他了,急忙要脱身。“我走了。” “你要问的话还没问,就要走了?”周清让抓住她的肩膀往前带,顺势就把她摁在墙上,“问啊,怎么不问?” “怎么不说话,你还会害羞?” 江漓被抓了个现行,无话可说,直接认栽,随他怎么得意。 “瞪着我做什么?这都是你教我的。” 江漓脑子一片空白,一味地想躲,“好了,我不能离开太久,不然他们会到处找我。” 她想矇混过去,但周清让偏要逼迫她吐出实话,无休无止地挑拨她,“江漓,你是这种唯唯诺诺的人吗?你当年那股心气到哪里去了?” “有监控,别闹了。” 江漓动动肩膀,根本使不上力。 “这层楼的刚好坏了。” 江漓僵硬地靠在墙边,直到这个瞬间她才彻悟。原来周清让是在一步一步放诱饵,勾起她的嫉妒心,把她诱捕了进来。 “你很讨厌。” “害怕吗?刚才。” 周清让的身体与她交叠在一起,两人之间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紧密到江漓能清楚感知到他的跳动。 “抓到你们我也好死心了。” 江漓总归是说了一句诚实的话。 “阿漓,永远不会。” 周清让抵着她的额头,“永远不会有这一天。” 虽然只是一场虚惊,江漓却仍然感到不安,“邵杏初怎么可能会帮你。” “我同她说,我惹你生气了。她说,惹江漓生气的人都是她的朋友,所以她就帮我了,叫我继续气你。”周清让澄清误会,顺便缓解江漓的情绪。“别紧张了,放松。” “我该走了。” 江漓脸上的肌肉像是麻痹了一样,怎么都不自然。 “走什么?” “好不容易抓到你,今天要把话说清楚。” 关于未来,江漓是悲观的。“我说得够清楚了,你是想要我再说一遍吗?你不能凭一时冲动来解决事情。” “当初是你先勾引的我。” “怎么了?”江漓抬起脸问他,“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现在还想要我认错不成?” 她这么一问,以前的跋扈劲儿全部显露无遗。暌违了这么多年,周清让终于找到了最让他痴迷的东西。“以前都是靠你主动,你当时没少受委屈。我现在重新追你,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 “有你这样追人的?” 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见了面又忽冷忽热,没有任何追求者能像他这么混帐。 “怎么没有?我跟你学的。”
第80页 “你当年就不是这样?” ——点燃一点火花,任由它自生自灭,时而勾着他助燃,时而又绝情地踩灭火星,不断循环往復,让人爱不够又摸不透。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回来报仇的?” “为什么是报仇?”周清让轻轻啄吻她的耳廓,“我不这样做,你会追上来么。” “无聊。” “你如果觉得丢人。”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根本不抽菸。” 重逢那天周清让要找江漓借火,看似是不经意的巧合,其实却是他精心算计的结果。若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大费周章地与夏启渊做生意。 周清让表明了心迹,江漓又没了斗志,没过几秒就败下阵来,“你最好现实一点。我的病,是天生带来的,治不好的。” “我一直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你欠我一次机会。” 江漓肩膀松弛下去,很颓唐地摇头。 周清让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就要利用到极致,他乘胜追问她:“那你为什么要跟上来,见不得我跟别人好?” 江漓怨愤地说:“你这么问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周清让恶意地顶着她,净挑让她难堪的话说,“我发现你总偷看,是不是很想要这个。” 江漓感觉到了他说的是什么物什,心里不停地骂他下流,“我哪里有偷看你?” “我说有,你就有。” 周清让手肘撑着墙壁,堵得她动弹不得。江漓别过头,眼睛望着别处,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你这个时候还能走神?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堵住你的嘴。” “用什么办法还用我教?” “知道。” 江漓收回目光撞进他的视线里,不屈服地扬着眉毛。 “知道还不做?” 于是江漓就动动脖子往他脸上探,但苦于肩膀上有桎梏,怎么都够不着他。她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最后生气地拧着眉毛,“你这样要我怎么吻?” 周清让逗弄够了,也就松开了她。 江漓见准时机,他一稍微松手,她就使出所有的力气踢开他,趁他还没反扑过来,立刻往楼下跑。 江漓后面所有的反应都在周清让预料之中,他不躲不闪,默默地受下这一踹,权当是给她出气。“跑慢点,别摔着。” 江漓头也不回地冲出楼梯,去洗手间重新梳好头髮,确认无误后再去了露天礼堂。江漓在路上不巧撞见了何谣君,她正拖着长裙捧着花束朝江漓的方向走。江漓没等她走近,自己快步迎了上去。 何谣君挥舞着手里的花,站在她面前说:”江大小姐,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扔捧花的时候竟敢开熘?“ 江漓走近去为她整理裙摆,“你怎么过来了,我不在你随便扔出去就好了,让客人等这么久,很失礼。” “那可不是,我妹妹带着一大群人要抢我的捧花我都没有给,最后是被夏启渊给拦下来的。”何谣君把花举到她面前,“喏,拿着。” 江漓推回去,“你要把它给我?哪有你这样扔捧花的新娘。重新过去扔一边,不要闹笑话。” “不行!” 何谣君一副唯我独尊的做派,一定要让她收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要把这束捧花给你,我得罪了好多人。我妹妹气得说我下次结婚她还要抢,可把我给气死了。” “给你妹妹吧,免得她天天诅咒你。” “还是不行,”何谣君软下声势,“阿漓,我了解你这个人。从小到大,你心里藏了不少事情。有的事,只要你不想说,谁都从你嘴里撬不出来。虽然你不说,但是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你既然真的喜欢,就别再忍了。” “都说接了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新娘,你就收下吧。比起她们,我更想要你幸福。” 江漓看着捧花出神,顿了几秒,再伸手接了过来。她抬头环顾周围,周清让也已经从酒店里走到了礼堂。他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朝她举了举酒杯。 江漓推推何谣君,“那我们现在先去换上小礼服,你穿着礼裙不方便招唿客人。” “好。” 何谣君在她的搀扶下走去更衣间,换上一身轻便的小礼裙,与夏启渊一起携手去敬酒。 后半程的活动何谣君让妹妹接替了江漓,留给她一些时间休息用餐。江漓怕周清让又来纠缠,就回了江家人坐的那张餐桌,除此之外别无去处。 她坐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侍者迅速送上了餐点。沈歆眉眼带笑,怜惜地拍拍她的肩膀,“累坏了吧,坐着吃点东西。” “嗯。” 江漓忙了大半天,早就饿麻木了,没有太多飢饿感。 沈歆一直看着她用餐,偶尔对她说几句话。 “刚刚你何叔叔他们过来了一趟,我们聊了一会儿。” 江家和何家一直关系深厚,他们见面会聊天也是寻常事,江漓没有多问。 沈歆提起这个是有深意的,她又说:“你何叔叔过来,跟你爸爸聊了些夏启渊工作上的东西。何叔叔说那个小男生最近在和夏启渊做生意,对他是赞不绝口。你们两个可真有本事,能请你何叔叔来当说客。”
第81页 江漓放下刀叉,认真地纠正她的用词: “妈,别叫他小男生了,他也快三十了。” “而且何叔叔要夸他,那是何叔叔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现在是衣锦还乡了,一回来就开辆兰博基尼在盛江大楼下耀武扬威,这是一个有度量的人该做的事?他这是在打你的脸,恨你当时甩了他。” 无论周清让怎么做,沈歆都觉得他是别有居心。 “妈,你这是在曲解他的意思,他没有要跟我炫耀,他只是想送我礼物。” 江漓受不了沈歆这样狭隘地看待他,因为她能明白那辆车的意义。 他只是想唤起他们相遇的回忆。 沈歆本还想继续说下去,江庆余却把她的话压了下去,“谣君的婚礼,你们两母女不要在这里吵起来。阿漓岁数确实是不小了,交了男朋友也该带回来看看。” 江漓一时有些难以回答,她现在跟周清让还处在混乱的状态,根本谈不上这些。 “是该抓紧了,那个年轻人我见过几次,是不错,你们如果是真心喜欢,就带回来吧,尽早把事情办了,不要再拖了。” 江庆余不想再阻挠江漓,只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是他的公司在深圳,盛江在上海,你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要让步。爸爸希望,他是能为你让步的那一个。” 第45章 江漓被弄得胃口全无,“爸,完全没谱的事儿呢,你们别操心了。” “我们总是要为你想得长远一些,其余的事我们不强求,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离得太远。”江庆余语重心长地说,“今天看到谣君的婚礼,你应该也有些触动。别给自己那么多束缚,照自己的心意来。” “好。” 江漓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没说几句就主动去何谣君那里帮忙。 婚礼仪式已经结束,现场的气氛不似刚才庄重,宾客也开始渐渐忘形。夏启渊以前在别人的婚礼上没少闹事,一群发小统统扬言要报这个仇。他们趁着今天的大好日子,团团把夏启渊围住,要他喝到满意才肯放人。长辈们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就是该闹一闹,没有多加管束,何谣君没有办法只能教江漓过来救场。江漓去帮他们解围,也被灌了好几杯,趁机就和夏启渊一起装醉,被人扶进了房间。 江漓忙里偷闲,下午几乎是在睡梦中度过的,但醒来时就被沈歆催着下楼参加晚宴,开始新一轮的忙碌。沈歆担心中午她喝了酒会失态,特地上楼指导她的着装与妆容,挑剔了一番才允许她下楼。 晚宴是整场婚礼最惊喜的部分,夏启渊为了给讨何谣君的欢心,瞒着她把她喜欢的几位乐器演奏家请到了岛上。几位巨星为何谣君献上了专属的表演,演奏几曲礼赞,差点把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因为一直有乐队伴奏,晚宴的氛围特别轻松活泼。江漓不受打扰地享用完晚餐,原以为可以顺利地结束今天,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启渊本来中午就醉得不轻,晚上又被人给灌趴下了。一群发小料理了夏启渊还不够,又准备跑过来找伴娘麻烦。 江漓往空红酒瓶里倒了半瓶跑了气儿的可乐,在宴客厅的灯光下,可乐的色泽与红酒的没多大差别,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江漓料到那几个混球不会放过她,于是拿起高脚杯拎着酒瓶,自觉地走了过去。江漓落落大方地陪他们喝了几杯,杯杯都是一喝见底,打算就这样演到最后安全抽身。 原本一切进展顺当,谁料到何谣君的表妹中途蹿了出来,扣住她的酒瓶仔细查验了几遍,再煽动着说:“姐,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这酒糖分超标了吧,这可不行啊,不能来虚的,要再喝几杯才能走。”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何谣君在旁边看得心急如焚,又拦不住他们,只能托人去找周清让,让他来解决。 江漓小觑了他们,自认倒霉,后面只好动真格地陪他们喝几杯。她早几年习惯这样勐灌的喝法,但今晚却明显地感到了吃力,也许是年岁渐长,所以她的酒量不如以前好,没过一会儿就不胜酒力,晕头转向地找支撑物。 周清让送完人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江漓神色微醺,面容艷若桃花,右手飘飘摇摇地撑着头,红唇开开合合,正与旁人谈论得热闹。他皱了皱眉,直接坐到她身旁,抽走她那只乏力的右手,顺势让她倒进自己怀里。 周清让在外面鼎鼎有名,可在他们圈子里还尚且是个生面孔,人家见了难免要问一句:“这位是?” 何谣君语气不善地答:“她男人啊,还能是谁?” 周清让没理会他们的拌嘴,手背怜爱地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问她:“跟我回去吗?” 江漓在混沌之中点了头。 大家都是会看人脸色的,见到他们两人这么亲密,也不好再捣乱,轻易就放了他们回去。 周清让与大家告别,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抱回了房间。 江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上了柔软的床,四周都是轻飘飘的虚无感。只是她没醉彻底,理智尚存,绵软地问了一句:“周清让,是你吗?” “嗯。” 周清让扶起她,强迫她喝了杯水。 “你来干什么?”
第82页 周清让把手机递到她手上,“我来向你要你的手机号。” 江漓嫌这个理由差劲,“你晚上进到我房里来,是为了要我的手机号?你可真是好本事。” “说吗?不说我走了。” “喝多了,记不住。” 江漓倒在垫高的枕头上,裙子两边的肩带都坠到手臂,髮丝掩盖着后背,肩颈的肌肤欲说还休,是无声的引诱。 周清让手指勾着肩带,指尖搔着她一路往下滑,“那我知道了,你是在帮我找理由,正好让我明天再来找你。” 江漓止住他的动作,夺过他的手机,往里面输进了手机号。“好了,快出去吧,我爸妈今晚也在这里。” “多大的人了,还拿父母当藉口?” 周清让捏住她右侧的拉链,一点一点往下打开。 “周清让,我老了。” 近几年她已经不敢像当年那样放纵,戒菸戒酒,精心护肤,出门连髮丝都要防晒。 周清让俯得更低,“你如果怕老,就不该离开我。” “为什么?” 江漓看着他,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周清让为她解开了礼裙,随手扔到了地上。他凑到江漓脸庞,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她的肌肤。 “因为我是你的chun药。” 江漓轻叱,柔柔地扇了他一巴掌,“不要脸。” 周清让完全不计较,吻了吻她的手心,起身为她盖好被子,调好温度,关上灯。 “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 他走前把西装挂在了躺椅的椅背上,之后就出了门。 他走后,夜晚很静谧,江漓心里是熨帖的,没过太长时间就睡了过去。 …… 因为第二天她还有别的行程安排,早上匆忙地收拾了行李,顺便与父母一起乘专机去了香港。江漓刚忙完何谣君婚礼上的事,接下来又赶去香港谈合同,虽然时间很急凑,但所幸哪一头都没有受耽误,不出三天就谈妥了与香港商团的合作。 在她要回上海的那天,江漓给属下们放了假,让他们去玩乐购物,自己则去与故友见面话旧。 秦秉书收到她的消息,很快地挑了家大排档,点了一桌子特色菜式,就等着她去。 江漓此时来香港也不全是为了公事,她拎着一只大包,里面装着给秦秉书的新婚礼物。秦秉书浪荡了大半辈子,前年卖掉了胜资的股份回了香港,终于在五十岁的时候定下要结婚。江漓与他亦师亦友,相识十几年,当然挤出时间也要来祝贺。 “anything new?” 江漓进了餐厅,秦秉书还没等她坐下,第一句就问了出来,也倒不是想问别的,就只想问她的情感状况。 “没有。”江漓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只红色丝绒锦盒,“我是来给你道喜的。” 江漓按照秦秉书他们的老习俗,让人打了一些黄金器具,当作是新婚礼物。 “巧,我也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秦秉书许久不说国语,口音有些退化。他同样也拿出一盒礼物,慢慢打开推到江漓面前。 江漓拿起里面的黄金手镯,意外地问:“怎么也是黄金?” “vivian送你的,她走了,说等不到你结婚这一天了,先让我转交给你。” vivian是秦秉书的母亲,年老之后性格怪异,但却特别喜欢江漓,时常会挂念她。这只金手镯,是vivian十年前就为她准备下的新婚礼物,只不过缘分未到,一直珍藏到现在。 “她?” vivian寿终正寝,一辈子没受过什么灾祸,已经很难求,所以秦秉书对此很洒脱,“你别难过,这都是她的意思,不办葬礼,不宣告死讯,自然地来,自在地走。” “sorry.” 江漓一时之间也有些怔忪,不知道从何安慰。 秦秉书不想让江漓难过,扯了别的话题,“这家大排档白天不开的啊,给你面子,还不快吃。现在香港大排档越来越少了,你们家老爷子没想回来?” “近几年他年纪大了,不太想动,回来只怕路都不认得了,还得要你带路。” 秦秉书笑着摆摆手,“你家老爷子见了我,只怕又要说我叠码仔。” 江漓在脑海里想像这幅画面,也跟着笑了一下。 “你晚上的飞机,赶紧用啊。”秦秉书为她推荐,“这个牛肉很juicy啊,你爱喝咸柠七,边吃边喝不会腻。” “嗯。” 江漓吃饭讲究多,骨头多的肉懒得吃,带壳的海鲜也懒得吃,所以根本不碰桌上的避风塘炒蟹、攋尿虾和猪脚,只吃了些白灼青菜和牛肉。 “以前出去吃饭,你只吃桌上的蔬菜,我一直以为你是vegan,后来才发现你只是不爱吃海鲜。” 江漓没有解释,对他点点头,“是啊。” “这家老闆特别啊,不让我点菜,不然我也不会点这些给你。” ”没关系。” 今天她来,用餐倒是其次的,能与秦秉书坐着聊几句,就已经足够。 他们坐着聊了很长时间,秦秉书怕她误机,没有挽留她,早早地把她送到了机场,啰嗦了许多话才离开。
第83页 秦秉书的背影渐行渐远,机场里人流穿梭,江漓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正在她迟疑之间,手机弹出了一则新闻消息,恰好是关于周清让的新闻。 消息简报是一场访谈的节选,主持人问周清让的游戏公司为什么要叫射ll。 他回答说:因为我的女朋友吃海鲜的时候不爱剥壳。 江漓没有点进去细看,她解锁手机,直接拨出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想真正放纵一回。 第46章 江漓拨通了周清让的手机,铃声响了几十下,但一直无人回应,通话自动被切断。江漓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没有多余的反应,拿出护照准备办理登机手续。 江漓收拾心情,还没走出几步路,周清让的电话就拨了回来。她不想显得自己太急切,拿出手机等了几秒才接听电话。 “餵。” “阿漓,你找我。”周清让刚才在健身,是跑着出来接电话的,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喘。 “嗯。” 江漓应了一声,之后就是一阵静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清让听到的是几秒嘈杂的背景音,有匆匆而过的嬉笑声,有温柔的粤语广播声。他仔细地辨认,立即下结论说:“阿漓,你在香港?对吗?” “我马上要登机了,挂了吧。” 空气很黏稠滞重,江漓胸口闷闷的,想尽早挂断电话。 “阿漓,你现在离我很近。” 周清让放缓语气,叫住她,“这五年我找过你很多次,你也该来找我一次。” 江漓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香港和深圳,的确是很近。 “把你的地址发给我。” “不。”周清让利落地换一身衣服,“我来找你,你找个地方休息,很快我就过来,你……” “你过来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一来一回很浪费时间。”江漓打断说,“我自己过来吧,到了深圳你再来接我。” 周清让偏要跟她争,“还是我来……” “我不会中途跑掉,我也该来找你一次。”江漓能体会他的忧虑,安抚说,“你等我就好了。” 周清让同意了,但又不甘心地提了条件,“那你不准挂电话,你要保证我一直听得到你的声音。” “好。” 江漓非但不嫌周清让多事,还要跟他一起疯。她出去拦了一辆车,换上蓝牙耳机,一路做什么都让他听着。 江漓今天非常配合,甚至对他的百依百顺。周清让时刻关注她的动向,直到她进了海关,他才稍微松懈下来。他们两个路上的话不多,很多时候都相对无言,各自往对方的方向走。 江漓在路上也没有闲着,用破碎的时间慢慢阅读那篇新闻推送。她前几年会有意避免看到关于周清让的新闻,最近却总忍不住要点开,一旦开了这个缺口,渴望就像洪流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那篇新闻文章并不是完全的访谈记录,而是侧重介绍了射ll五年以来的成就与背后的故事。文章开篇先讲诉这家公司有多么传奇,再分析射ll成功的原因,最后在末尾才加入了访谈的内容。 媒体人浓墨重彩地分析了射ll的行事风格,说射ll公司一直坚持原创的原则,每一款游戏都是行业内的创新,只当风潮的引领者,而不是追随者。除此之外,射ll公司对发行游戏非常慎重,每年会砍掉无数方案,只留下最优质的那一款。周清让这样的作风受到不少非议,许多网络公司每年动辄发布十几二十部游戏,而他否定掉那么多方案,只发行一部,摆明了是跟钱过不去。 可事实证明,射ll每年发布的游戏都是业内交//口称赞的精品,每一部都是爆款。正是稀有、审慎,才造就它的极致。 后来媒体人又去射ll总部做採访,更是为之折服。射ll的决策这么硬朗,外界都以为公司内部是周清让一人专断,但记者去调查之后才发现。射ll採用的是去官僚的工作模式,鼓励每位员工自由地表达,公司内部氛围极其友好而活跃。 笔者的褒扬全部暗含在周清让的事迹里,曲折含蓄的风格堪称春秋笔法。江漓看到一半,无意识中勾起了唇。 周清让很早就在口岸外候着了,江漓一出大门,他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但江漓似乎没有太多期待,步伐迟缓磨蹭,说话也心不在焉。 周清让心里憋闷得很,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夺走了她的手机。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没什么。”江漓遇事不乱,摘下蓝牙耳机,非常淡然地想要回手机,“看了工作上的邮件而已,刚刚事情比较着急,所以我在这里耽搁了一会儿,现在好了,你给我吧。” 周清让不信她工作时会出现这种表情,皱着眉扫一眼她的手机屏幕。 然后江漓就亲眼见证,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周清让的情绪立刻从愠怒变成兴奋。 周清让心里窃喜而得志,但还故作严肃地说:“明明有真人在这里,还要看这个?” “凑巧看到了,顺便点进去看看。” 江漓着重强调“凑巧”和“顺便”四个字,试图搪塞过去。 “是吗?”
第84页 周清让在她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怎么你的浏览记录全是关于我的新闻。” 江漓招架不住这样的追问,脸上的假笑已经有了裂痕。“还走么?” “当然。” 周清让给她留了点余地,见好就收,牵着她的手接她上了车。 “饿吗?”周清让事事体贴,连江漓系安全带都全由他代劳。“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江漓问:“你公司里没事了?” “暂时先放放,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漓不喜欢这样公私不分的做法,“算了,来之前我吃了一顿,去你的公司吧,等你下班我们再去吃饭。” 江漓只是随口提议,周清让却很较真儿,“是我们的公司。” “……” “随你怎么说。” 周清让没急着发动车,解开安全带,用嘴唇点了点江漓的脸颊。“我可以吻你吗?”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简直多此一问,江漓想。 “我这是在向你问好。”周清让一手捏着她的脸,一直嗅着她的香味,动作愈发激烈,“我就当你答应了。” 江漓用手轻轻捂上他的嘴,拒绝说:“不行,不可以吻我。” “好。” 周清让了解她每一处敏/感/点,轻轻往上呵气,她的腰肢便软了下去。 “我等你以后求我。” 江漓身上酥酥麻麻,烦躁地推开他,“你还去上班吗?” “去。” 周清让埋在她身上抚慰几下,再重新直起腰坐端正,平心定气地开车。周清让开车带江漓去了公司大楼,这里与盛江不同,公司里大多是年轻面孔,个个都风华意气,见了都觉得有活力。 周清让想让她尽快熟悉这里,问她:“我带你去各个部门转转?” 江漓从没想过要插手他的工作,没有同意他的安排,“不去了,我有些累,你的公司你自己做主。” 周清让不厌其烦得纠正。“我们的。” 他不像以前那样好脾气,这次纠正后还略微施加了惩罚。他搂着江漓,手顺着腰线往下探,移到丰腴的地方,轻慢地拧了一把。 “烦不烦!” 周清让装出一副谦和的样子,接吻前还要假慈悲地询问江漓意见,看似想要发乎情止乎礼,实际上他这一路没少动手动脚,虚伪透顶。 周清让佯装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明知故问:“怎么?你嫌太轻还是嫌太少?” 他这是想要江漓再形容一遍,方便之后更做过火的事。江漓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没接招。“别碰我。” “好。”周清让收敛几分,领着她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方便?” 江漓态度不佳。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赶你走。” “我的意思是,你不准走。” 江漓没答话,故意磨他。 周清让打发走助理,带她走了进去。办公室设计简约,主打未来风格,科技感十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落地窗太宽敞,傍晚的余晖肆意地从窗外洒进来,铺得满地的金黄,没由来地让江漓心烦。 江漓见了压低帽檐,支使他说:“你去把窗帘拉上。” 周清让把这话咀嚼回味了许多遍,恶劣地问:“拉上窗帘,你是想做什么?” “防晒。” 江漓用帽子挡住脸,推推他,催他赶快行动。这两年她对光老化慎之又慎,出门涂上一层层的防晒还不够,还尽量要用物理防晒加持。 周清让听话照做,但他觉得江漓现在对此过于恐慌,劝解她说:“阿漓,你现在不要太紧张,用不着这么害怕,你还是……” “抱歉,我不想跟你谈论这个话题。” “好。”周清让不想招惹她生气,问她,“你想喝点什么?我让人送来。” “不用了。” 江漓摸摸自己的手臂,觉得大楼里的冷气有些凉,就抽走了周清让手里的外套,给自己穿上。她在办公司里四处转了转,最后选择躺在窗前的躺椅上。 “你先忙,忙完正事之后再说。” 她这样风情,周清让完全无心工作,“你的事,才是正事。” “清让哥哥!我回来啦!” 周清让坐到江漓身旁,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人不识时务地扫了兴。 少女见门没关严实,直接推开,蹦蹦跳跳地走了进去,“欧巴,surprise!” “哦,是来了客人吗?” “阿姨好!” 第47章 唐子懿脸庞素净饱满,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张扬着她的青春无敌。 这种路数太稚嫩,江漓都不忍心开口,拢回身上的西装,倒回座椅上休息,把剩下的事全部交由周清让处理。 周清让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郁,他站起来,不苟言笑地说:“我送你回你哥那儿。” “哦。” 唐子懿眼眸灵动,朝他眨眨右眼,跟着他走了出去。
第85页 “我女朋友昨晚没睡好,你刚刚打扰了她,这很没礼貌。” 江漓根本对这点小伎俩不屑一顾,但周清让不能坐视不理,他容不得任何人说她一个不好。 唐子懿低眉顺目,不太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嘛,清让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也是女性,不应该自恃自己年轻侮辱人,每个人都会变老,没有例外。女性的年龄,不该是弱点,也不该被你这样污名化。”因为她是唐东明的妹妹,周清让就顺带着多教训几句。 “哥哥,你误会了,我真的以为那是你的合作伙伴,我也没有看清楚,就随便叫了。”唐子懿双腿发软,走出每一步都像踩在水面上,浅浮而不踏实。她心里紧张极了,但嘴上还是咬死不认,“一声阿姨而已,也算不上是侮辱吧。你都说了年长不是缺点,那我叫阿姨,也没有错啊!” 周清让没有被她迷惑,脸色冷得像寒冰。“你带着恶意称唿她阿姨,那就是冒犯。” “因为我欺负了你女朋友,你这是在凶我吗?” “我只是在教你怎么尊重人。” 周清让把要说的话都说完,默默带她走了进去。 周清让一向是个温和客气的人,唐子懿没想到会在他这里吃瘪。她年轻藏不住心事,转而就哭丧着脸问他:“那我要去当面给她道歉吗?” “不用。” 周清让了解江漓,她从未把不构成威胁的人放在眼里,唐子懿的道歉毫无意义。 “那你要我怎么做嘛,你不会还要跟我哥告状吧?” 唐子懿试着去拽周清让的衣角,想撒娇讨好,不幸被他侧身躲开。 这时秘书抱着文件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看到周清让,对他礼貌地一笑,继而帮两位打开了办公室门。 周清让叩了叩门,把唐子懿送了进去。 唐东明循声瞄了他们一下,随即注意力又转回电脑屏幕上,“哎哟,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的?” “你妹妹迷路了,我送她过来。”周清让显得很疏离,“人我送到了,先走了。” “好嘞!谢谢啊兄弟。”唐东明向他挥手再见,任意让唐子懿找地方休息,“小懿,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啊,哥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唐子懿低头一动不动,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怎么了?动也不动,傻了啊?”唐东明敲敲滑鼠, “诶诶诶,怎么还哭上了?” 唐子懿摇摇头,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哎哟哟,这是怎么了?”唐东明束手无策,抽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跟哥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 周清让送走唐子懿,快步回了办公室。他急着回去陪江漓,但江漓却始终冷冷淡淡,全然没有在等他,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周清让回去看她已经睡着了,无奈又宠溺摸了摸她的额头,只好一个人回座位上工作。等堆积的工作都处理完,他再去叫醒江漓。 睡了两个小时,江漓醒来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清隽的脸,形容不出的赏心悦目。她动动脖子,慵懒地在周清让的西装上蹭了蹭,问: “下班了?” “嗯。”周清让拿走西装,扶她坐起来,半跪下去为她穿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带你去。” “随便吧。”江漓不习惯这样的亲密,缩回了腿,自己弯腰穿鞋。 周清让问:“想吃我做的菜吗?” 江漓穿好鞋走到他身旁,挽上他的手臂,“想。” “好,下午我让人往家里送了些海鲜,应该还很新鲜。” 周清让总能很精准地找到她的喜好,早有准备。 江漓刚睡醒,神智还不是很清明,有些麻木地点了头。“嗯。” 周清让搂着她往外走,顺便说了些公司的发展状况。“最近公司准备推出一款mmo手游,北美的引擎中心也筹建得差不多,过一周我要过去一趟。” “嗯。” 江漓什么都答应,靠在他身上,跟他一起动身去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 晚间的交通阻塞,周清让的车四面都被拥堵着,在车流中行进得非常慢。江漓频繁地看手錶,无意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周清让开车无论遇见什么路况,从来不会动怒。他一面慢慢开车,一面安抚江漓,过了四十分钟才顺利地把车停进了院子。 江漓下车,站在原地望了一圈。周清让在市区里建了一栋花园别墅,花园面积极为宽敞,园里的草木茂盛蓬勃,一看就是有人常年精心打理。别墅外立面是石灰石,周清让特意让人种植了爬山虎,让它攀爬到墙上,增添别墅的歷史感,远远看去非常的典雅古朴。 周清让问她:“喜欢吗?” 江漓对他笑了笑,她深知周清让从来不会辜负她的等待,途中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进去吧,吃完饭再出来散步。” 因为两人还没有用晚餐,周清让就没跟她多做逗留,催着她赶紧回房。 进了别墅,江漓更是震撼。大厅里有许多名家的艺术品陈设,摆放得低调优雅,每一样都是江漓所好。江漓看着这些,眼眶有些发热,她真的想像不出来,周清让这几年是以怎样的心情一件又一件地拍卖下这些艺术品。明明未来这么渺茫,他还这么坚持。
第86页 周清让到家迅速做了几道家常菜,两个人慢慢地享用完,又各自洗澡换了身睡衣,再一起坐在沙发上休息。中途周清让接到了一通电话,谈论的是非常棘手的公事,他一时抽不开身,就让江漓先上去睡觉。 江漓顺着楼梯上了楼,去到他的房间。她从主卧走到衣帽间,看了两眼,发现里面并没有多少衣服,可见这里也不是他常住的地方。江漓朝里走,推开门又是一间更大的衣帽间,里面的衣柜空空洞洞,背后还附带一小间雪松木围成的小房间,是专门备来存放皮草的恆温室。 江漓丢了他五年,周清让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连“我在等你”这句话都说得湮没无音。她在这个屋子里,无论置身何处,都能看到他想念的痕迹。 江漓坐在衣帽间的沙发上,凝视着镜子发呆,最后周清让上来找人,她才回过神来。 “睡觉了。” 那通电话耗费了周清让许多精力,他不再事事徵求江漓的意见,不容反抗地把她抱上了床。他关上灯,躺到她身边去解衣扣。“这样可以吗” “不可以。” 江漓闭上了眼。 周清让没有听从她的意愿,卸下了所有碍事的衣物,把她抱进怀里。 “这样呢?” “不可以。” 周清让依旧没有听她的话,就压着江漓睡觉,让江漓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里。这一夜两人睡得并不安宁,周清让中途惊醒过好几次,每次醒来都要把江漓死死地揉在怀里,靠此获得一点稀薄的安慰。江漓觉得难受,但这都是她欠下的东西,她知道周清让也不好受,所以从不抵抗,每次都闷声忍下。 第二天江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到了床边,她起来又重新挤进周清让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 她一吻落定,周清让突然睁开眼,痞痞地笑着说:“阿漓,该起床了。” 江漓觉得尴尬,愤愤朝他胸前拍了一掌。“装睡。” “我今天去上班,你就在家里休息?” “你先去洗簌,然后过来换衣服。”江漓没回话,伸伸懒腰,赤着脚走去衣帽间为他挑了一身西装。 “好。” 周清让沖了个凉水澡,很快就走回了她身边。他回来的时候,江漓已经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 所有言语都很多余,江漓一直没有多话,娴熟地为他换衣服、系领带。 周清让等了许久,等到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平静地问:“你还是决定要走?” 江漓手中的动作停了片刻,领带的结没有系工整,于是她就解开领带结重新系一遍。“你查了我的航班?” “没有。”周清让拦截住她的手腕,“我只是了解你,知道你每个举动的意图。” “既然你了解我,有的话也不用我多说。” “我身体状况你已经清楚了,我没有办法为你孕育一个孩子,你不能单凭喜欢决定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 “我不想耽误你,我妈都尽量给我介绍有了孩子的男人,她觉得这样的话,我会少受一点委屈。” “江漓。” 周清让咬着牙,很笃定地说:“你只有跟了我,才不会受委屈。” “不会的。” 周清让推开她,认真地再问一遍:“你要走吗?” “周清让……” 周清让不接接受任何他不想要的答案。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抽出皮带,粗暴地把她摁倒在地上,跨坐到她身上。他扳住江漓两只瘦弱的手腕,交叠扣在床腿上,用皮带一圈一圈地缠紧。 江漓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交叉着被他绑到了床腿上。 周清让绑江漓的时候用足了力气,无论她怎么挣扎喊疼,他都没有停下。直到她没有力气抗争,周清让才起来蹲到她面前,颤抖着抚摸她的脸, “对不起,阿漓,我不能放你走。” “周清让,你年轻多金,外面有大把的女人等着你,你何必要这样?” 江漓手腕被勒得生疼,勉力撑着跪坐起来,毫无尊严可言。 周清让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用剪刀去剪她的衣物。冰冷金属边缘触碰到江漓,圆钝的那一面伤不了她,却在她的肌肤上划下许多道恐慌和羞辱。 周清让剪掉所有衣服,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动作,他突然隐约听到江漓的手机在震动,没有任何慌张,坦荡地把它拿到了手上。 他看了一眼,扔下剪刀,把手机举到她耳边。 “是你父亲打来的。” “这样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 “你要么让你父亲发动警方派人闯进来救你。” “要么就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轻轻扯起嘴角,点下了接听。 第48章 江漓唿吸急促,瞳孔陡然睁大。她很意外,从未意料到他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这哪里是当初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周清让,分明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心勃勃的狼。 来不及等她叫住周清让,江庆余拨通电话先在对面开了口:“阿漓,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吗?爸爸今天让老郑来接你。”
第87页 江漓瞪着周清让,朝电话里打了一声招唿,“爸。” 江庆余又问了一遍,“阿漓,是今天回来吗?” 江漓忍住喘息,语气如常地回答江庆余:“爸,我在深圳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再回来。” “哦,在深圳啊。” 江庆余一听她在深圳,什么都瞭然,“既然是这样,就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回来,不要拖拖拉拉没有决断,公司里的事你先不用担心,个人的事情先解决好再回来也不迟。” “好的,爸……” 江漓还没有说完,周清让就已经切断电话扔开了手机。他攫住江漓的下巴,反覆用鼻尖蹭她嗅她的脸颊,让她痒得心神荡漾,却迟迟不给她想要的吻。 “阿漓,看吧,你是自愿被我锁在这里的。” “你根本捨不得离开我。” “你只是摸准了我不会向我爸示弱,别那么得意。” “是吗?” 周清让的右手顺着她的脖颈移下去,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用一身他最得体持重的打扮做最无耻的事。 “如果你我能放下,我们五年前就该彻底结束,而不是在这里纠缠。” 江漓现在无力反抗,连遮蔽的衣物都没有。他们一个赤果一个体面,简直天差地别。她註定逃不过这一次,已经自暴自弃,连话都不想说。 周清让折磨了江漓一阵子,看她已经很顺驯,就为她解开了皮带。 周清让拆下皮带,怜爱地揉了揉她的手腕,再举起来仔细检查端详。周清让发现江漓的手腕处不仅有勒痕,还有一块烫伤的痕迹。 他忽地联想起过去,当即咬紧了下颌,带着愠怒问她:“这道疤,是谁干的?” “我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呢?” 江漓明白周清让能懂得这种滋味。 周清让舔舔她的伤痕,语气疏远淡漠,“身上别处还有吗?” “没有了。” 周清让再次放倒她,双手握住她的脚踝。“我要检查。” 江漓深吸一口凉气,她意识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立刻用手去挡,“那里怎么可能。” 江漓拼命地蹬脚,用尽全力抵抗,还是不幸地让周清让得了逞。 “你看看你,是不是天生放浪,这个时候都能有感觉。” “这两天我一直没动你,馋了吧。” 他面不改色地说了许多诨话,江漓本能地想爬起来逃跑,她转身用手肘撑起来,刚一抬头就被皮带勒住了脖子。 他轻松地收紧皮带,对她发号施令:“跪下。” 这场情/事汹涌得像磅礴浪潮,周清让没有任何亲昵和温存,他不给予温柔,只从她身上索取。 “你还走么?” 他一遍一遍不停歇地问。 江漓没有回答,咬住枕头默默地承受。 “你喜不喜欢。” 周清让勒住缰绳,不等她开口,“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 “你没有资格说不喜欢。” …… 做到最后心力殆尽,灭顶的快感轰然爆发,周清让扔掉了皮带,伏倒在她背上。他拨开江漓被汗水浸透的头髮,笑着说:“你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他的嗓音带着情//欲,低沉得性感。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没有你。” “你如果再想跑,我真的会修一座笼子把你关进去。” 江漓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声音。 “你后悔吗?” 江漓脸颊湿润,倔强地摇头。 “那是我们的五年。” “江漓。” “你犯了很大的错,知道吗?” 江漓把头埋进枕头,漏出了一丝呜咽声。 “你该补偿我,用你的一辈子补偿。”周清让贴在她的耳后,“我不要孩子,请你一辈子都陪我,好吗?” 江漓不给回音,周清让就自顾自地说起来。 “你上次说你结婚了,我当时竟然觉得,只要你愿意,我当一个情夫也没关系。” “阿漓,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你总归要找一个人陪你过完这一辈子,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比起那些男人,你至少更喜欢我一点。” 江漓睡在床上,很久才说出话:“你还去上班吗?” “我陪陪你。” 周清让的西装起了许多褶皱,领口凌乱地敞开,一派消沉风流。 “你要吃点东西吗?” 他们从早上折腾到中午,两个人都滴水未进。 “不用了。” 江漓潦倒地睡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好,我陪你。”周清让替她盖上被子,抱她躺到自己身上,时而把玩她的长髮,时而抚慰她的后背。 江漓这些年过得太累,趴到他的胸口,像是找到了港湾,贪恋地在他怀里入眠。她维持着这个姿势,睡了很久,天近薄暮时才醒过来。
第88页 周清让把江漓抱到他身上。 江漓点点头,捏了捏着酸痛的肩膀。“你晚上不是还有事情要谈。” “你还要走吗?” “不走了。”江漓走下床往衣帽间走,“重新换一身西装,你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周清让跟了上去,问她:“你想通了?” “嗯。” 执念可以根深蒂固,但顿悟是一瞬间的事。江漓为他换上一身熨烫齐整的西装,铺平衣服的每一处线条,把衣角拉伸平整。“我们试一试吧,我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我不会反悔。” “都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替你做决定,要来要走,都是你的自由。” 她连一个人终老都可以忍受,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是我们该有的正常的状态吗?”周清让沉下脸推开她,“你应该要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而不是说这种话。” “阿漓,那些想法都是别人强加给你的。” “我相信你一开始没有为这件事情自卑过,那些都是别的犯的过错,跟你的病没有关系,只要你健康,我们一切都好。”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像这样吗?” 江漓款款蹲下,在他的领带结和裤子拉链处分别留下一个完整的口红印。“要我每天这样检查你的忠贞,不准你在外面解开?” 周清让被她取悦到,牵起嘴角笑了笑,抱她坐上沙发,低低地问:“阿漓,你想我么?“ “想。” 但周清让还心有怨念,“你想我,还能对我不闻不问。” “你说你是怎么想我的?” “怎么想?” 江漓对着镜子勾起裙摆,贴着他对他献媚表演,重复她在孤寂深夜里会做的事。“我每天晚上就是这样想你。” 周清让手肘撑着沙发,目光清冷地睨着镜子。“想我的时候会叫吗?” “会。”江漓的脖子仰在他肩上,飘飘然地唿出一声,“周清让。” 周清让往自己腿上看了一眼,散漫地说:“你弄脏了我的裤子。” 她就快要跌进深渊,软软地摩擦他的脸颊,焦渴地想得到他的吻。 “求我。” “阿让。” 周清让及时躲避开,倨傲地不可一世。 “求人不该跪下?” …… 江漓昨晚彻夜没睡好,今天一天的心情又起落跌宕,晚间她喝下了一些小米粥,喝完就懒懒地歇下。 周清让等到她睡着,才悄悄地走进书房接电话。 “喂,东明。” 唐东明今天下午临危受命,突然被周清让叫去顶替他开会,正攒着一肚子的疑惑。“唿,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突然让我和贺厉行出来帮你?” “没什么,跟我未婚妻有些事情要处理。” 反正这事迟早会公布,周清让就坦诚地告诉他。 “呵呵,”唐东明狰狞地笑着,“我不来找你,你他妈自己送上门儿来了,周清让,你是不是脑子缺点东西啊,又栽到同一个女人身上。我和贺厉行从机场把你绑回去多少次,你还记得吗?现在你有钱了,人家说句好听的话你就愿意回去是吧,钓鱼都没这么简单!你说说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这样?” “我们之前是有误会。” “而且这次是我追她回来的。” “你真是跟贺厉行一样,彻底的大傻叉。” “你挂个vpn用google查查,你真以为江漓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金领啊?你知道她什么背景吗?人家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你还真敢惹。” 唐东明是个不重男女感情的人,自恃他是旁观者清,每每看到痴男怨女,都想好好训斥一通。 “我清楚。”周清让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礼盒,“我从遇见她就决定要跟她共度一生。“ “你给我等着,我找贺厉行一起来骂你,我看你就是不清醒。” “他很早就知道,并且支持我。” 唐东明听了更来气,嘴里骂骂咧咧地说:“我擦,你们两个情圣抱团取暖是吧……” 周清让心里有决断,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无情地掐断了电话。 他打开黑色礼盒拿走东西,回卧室睡到江漓身边,替睡梦中的她带上了戒指。 第49章 因为昨晚睡得早,江漓不到五点就惺忪地睁开了眼。她醒来看到手上的钻戒,惊唿着叫醒周清让,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江漓举起手掌,手心朝里手背朝外,惊讶地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漓,你让我等太久了。”周清让目光深邃,握住她的右手,“嫁给我,好吗?” 江漓僵住了,她没想到周清让就这么独断专行地给她戴上了戒指。“周清让,你太狂妄了。” 他就是算准了江漓不会拒绝,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阿漓,我要娶你,多一秒我都不想耽搁。” “你之前还说要追到我满意为止,现在就想赶快把我骗到手了?”
第89页 “结了婚还继续追,行吗?” 周清让等了这么多年,迫切地想跟她拥有一个家。 “我们……” “你别说了。”江漓捂住他的嘴,“我们结婚。” “不过要先说好了,这婚不是你求来的,是我想要嫁给你。” 周清让怕她反悔,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立刻买下了最近的回上海的机票。 “我们马上就飞上海。” “好。” 别人都说结婚需要冲动,江漓这次愿意跟他冲动到底。她事先给家里通知了一声,立刻和周清让飞去了上海。 得知江漓要带周清让回来,江庆余也顾不上工作,推掉了行程就回了家,回家后就指挥佣人洒扫整理,罕见地关心起家务事。沈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得不小心周到地打点一切,笑着脸应对。 江庆余能体会沈歆的担忧,开解她说:“你一会儿也别显得太冷漠,毕竟过了这么多年,阿漓就只带了这一个男人回来。她年纪不小了,趁早结婚是好事。” “我是希望她能有个归宿,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沈歆一味地固执己见,“谁知道那个男人图的是什么?江玥嫁了宋家,为你添了两个小外孙,你子孙满堂,当然什么都不用在乎。我不一样,阿漓不一样!” 江家已经有一个女儿与宋家联姻,江庆余再没有理由阻挠江漓的婚事,一切全凭她自己的主意。“你不要总这么专断,阿漓不是小孩子,她能分清是非,那个男人是什么样,阿漓比我们要清楚得多。” “万一她是被蒙蔽的?你也不管不问吗?” “就算是这样,阿漓决定的事情,我们能改变吗?” “这十几年,哪一样事情不是她自己的打算,我们说再多,有用吗?” 沈歆正在气头上,江庆余不便与她争执,只陈列他看到的事实。 “放手吧,我们从来管不住她。家世这些东西,现在根本不重要,只要阿漓喜欢,怎么样都可以。何况周清让白手起家能走到这个位置,只这一点,就已经比你中意的人选要优秀,他这种实力没几个人敢夸海口说自己也能做到,算了吧。” “呵,有意思。”沈歆原以为他们是同心的,全然没有预料到他现在会是这个态度。“你江庆余也知道要当一个慈父了。” 江庆余对江漓始终心存愧疚,想给她一个安逸的人生。沈歆和江漓都是不会服软的性子,何况要想这个家安宁,只能由他从中调和。“你冷静一下,这件事你管不了的,还不如放宽心,让阿漓过得舒心一些。” “你的意思是她这样都是我害的?” 江庆余顺顺沈歆的后背,开导着她:“好啦,你不要着急,一切等见过面再说,不要先入为主。” 江老爷子在散步的时候听到了消息,连忙让护工扶着他回别墅。 沈歆瞥见江老爷子踉跄的步伐,立刻上去搀扶。“爸,你怎么回来了。” “阿漓要带男朋友回来哦?”江老爷子年事已高,记性也大不如从前,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阿漓快二十四了,毕业好几年了,早点结婚也好。” “是。”沈歆扶他坐下,为难地说:“就是阿漓现在的男友家世不太好,不太般配。” 江老爷子甩开沈歆,满不乐意地说:“家世算得了个什么东西,阿漓喜欢就行。江庆余奶奶当年也是个落魄小姐出身,没人敢说什么。” 他杵了杵拐杖,“我的孙女,谁敢说什么。” 江庆余拦住沈歆,示意她住嘴。“是的,爸,我们也是这么想,一会儿见了面就什么都清楚了。” …… 江漓之前还没有任何动静,一有消息就是通知家里自己要结婚,把他们打得个措手不及。她知道现在江家肯定一团混乱,但都没闲心搭理,匆忙地飞回上海,下飞机就去挑礼物,尽快在午饭前就赶回了江家,没有给他们留一分一秒的缓冲的时间。 江家许多作风古板森严,连在餐桌上用餐都处处都是规矩,江家人像是严阵以待,摆出了最庄重的一面。周清让这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场面,这次来也丝毫不怯场,不卑不亢谈吐不俗,深让江老爷子满意。 沈歆第一次与周清让接触,心里的确有所改观,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席间就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态度比较和悦,但也算不上热切。 饭后几个人一起用了些茶点,江老爷子刚喝没几口就开始喊困,于是就叫江漓把他送回卧房,让周清让与他们单独聊一会。 江老爷子也不是真困,只是想找个独处的机会,他留江漓到房里叮嘱了许多事情,才真正地放她出去。 江漓从江老爷子的卧房出来,只有沈歆还在客厅里等她,其余人都不见身影。她不放心,问沈歆说: “妈,爸和周清让呢?” “你爸让他去书房里谈事了。”沈歆叫她一併到沙发坐下,“我们也好好谈谈。” 江漓猜都猜得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及时叫住她,“妈,我决定的事,不会再改的。”
第90页 “那你要想好,你这样的前车之鑑可不少。”沈歆苦口劝告,“他实在是小你太多了,年轻人不知道收心了没有。” “妈,不会的,我了解他。” 沈歆问:“那你身体的事,他都知道了?” “我说过了,他也接受。” 事已至此,沈歆也无望扭转局面,“行吧,你既然自己做了决定,以后是好是坏你都自己过吧。只是明天我让律师一起来谈谈,我们拟一下婚前协议,他如果接受,那也说明他真的没有异心。” “哦,再说吧,我下午跟他还要去见见何谣君,今晚就不回来了。” 江漓推说自己还有事,随口敷衍了沈歆几句,匆促地去书房把周清让叫了出去。 江漓的举动与原先计划的不一样,周清让刚上车就问她:“我没听说何谣君要约我们,你还有事?” 江漓不给答覆,先问了自己紧张的问题:“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周清让诚实地向她转述:“也没说什么,他就说想让我把公司总部转到上海,不同意你去深圳。” “然后呢?” “你答应了?” 周清让直率地问江漓:“为什么不答应?” “你为什么要答应?” 江漓心里有种窒息感,困难地喘了一口气。 “我不是说过了,不能向他们示弱,你一示弱,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以后我爸想要你的公司,难道你也给吗?你怎么完全不跟我商量,你该跟我一条心的。你就算到处都是朋友,但你的根基全在深圳,说搬就能搬吗?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别生气。” 周清让解开安全带,揽过肩头抱住了她,“阿漓,那些都无所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野心,唯一的野心就是拥有你。所以这件事你不要逼我,别的我都听你的。” “那我们的家呢?” “是你说的那是我们的家。” 江漓要推他,但怎么都躲不开他坚实有力的拥抱。 “有你在就好。” “我前段时间选了一处地方,这次我们还可以一起装修,一定会比深圳那栋好。” 江漓气愤不已,照着他的脖子啃咬一口。“你只是顺杆爬是吧,你早就计划好了!” 周清让任由她捶打宣洩,狡诈地避开她的质问。“再说了,那也不是我的家。” 江漓听了来气,抬高嗓音问:“那是什么?” “那简直就是你的盘丝洞,你在里面天天吸我……” 他越说越不堪,江漓听不下去,即刻用吻堵住他的嘴。 周清让处心积虑骗来一个吻,自然要好好享受,舌尖与她缠绵追逐,不止不休地吻到气竭,最后才恋恋不捨地松开。 “周清让。” 江漓眼里的留恋还未散尽,带着含混嗔怨的眼神望着他,“这真的是我输得最惨的一次。” “胡说什么?”周清让拧着江漓的脸颊纠正她,“这明明是你赢得最漂亮的一次。” “走吧。” 江漓推远他,繫上安全带。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 “民政局。” “爷爷中午偷偷把证件都给我了,我们先去结婚。” 沈歆的态度不够明朗,指不定以后会怎么刁难,江漓决心早些把事情办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周清让本打算还要与江家沟通一阵子才能结婚,没想到江老爷子这么果断地就放心把江漓託付给他。他先是愣愣地笑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勐轰油门,飞速地开车出去。 一切都圆满了。 他们曾经一声声嘆息着、哀唤着,险些走向永恆的沉沦,——然而世上的鲜花会盛开,壮丽不朽的事物会接踵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