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天命破》 第三百五十二话 第三百五十二话 广袤的大地之上,一道身披着浅棕色斗篷的人影缓慢行走着,昨日的四人变为两人,此时却又变成了剩下他一人,那是因为,有一些事情,必须由他自己来做到。 “在人类领地,有一处巨大的洞穴,那里的世界树与时间混淆在了一起,如果想要更加透彻的了解这个世界,那里是较为理想的选择。” 潼恩与维尔拉如此跟自己说道,还说那里也有一位梦境的使者到访,说不定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绀和咫早就消失的没影,至于信…… “去寻找笙的妹妹吗?” “是的,我有大概的猜测过,她应该是去寻找母亲了,就算有千雪和雪将军跟随,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总感觉,母亲身上的谜团可能比起我所猜测的要恐怖许多。” “我明白了,如果有关苏琴和母亲的消息的话,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你也这么称呼她了吗……”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是我的母亲。” 苏笙回忆起昨晚的事情,无奈的苦笑,那妮子也真是的。 可是留给美好回忆的时间并不会那么的赋予,当苏笙的步伐落下的时候,那股熟悉却恐惧的气息已经浮现在周遭,以及灵魂之中。 “流露的世界树。” 弥漫而起的烟雾与尘土遮盖了面前大部分的区域,即使是正午,那昏晨的天空丝毫没有放晴的架势,漫天的灰沙云海中暗含着隐隐轰鸣的蓝色雷霆,低沉到感受不到恐惧,嘶哑到让人为此怀疑。 这真的雷霆吗?或者这真的是可以浮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雷霆吗? 苏笙双眼中的翠绿凝聚了几分,透过那遮天辟日的尘土,尽可能的看清掩埋的沉沙之中的事物。 如巨龙白骨堆积而起的高塔围绕着什么竖立,上窄下宽,底部还有难以言表的黑色粘稠液体不断的如气泡崩裂,一步一步的侵蚀着白骨高塔,可却又难以蔓延到顶部,只是争先恐后的攀爬再滑落,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 “这些尘雾居然是那些白骨高塔中释放出来的事物吗?” 苏笙有些惊奇,他在夏洛克的书籍中翻阅过类似的事物,在世界树之前的时代,虽说人们可以建造出可以比肩魔法的事物,但同样也有着相对应的代价,那些为了创造而被舍弃的事物无法完美的处理,导致了那个时代走向败落。 “污染吗?现在这种飞翔在天际的事物,与那被称作雾霾的慢性毒药没什么区别。” 苏笙尽可能的将斗篷提高,遮住了口鼻,可以用百毒不侵来形容的他对于这个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但如果没有魔力的话,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敢相信这是可以浮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场景吗?” 苏笙看向了身边在迷雾中浮现的身影,是那位曾经在兽人领地有过一面之缘的梦境住民,霍伯特。 “但似乎这就是世界树之前这个世界的样貌。” 苏笙擦拭着自己的眼睛,确认面前不是幻境之后,表情更加苦涩了几分。 这里面还掺杂了魔力,要是再弥漫一段时间,可能对于有魔力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危害了。 “虽说很不想这么说,但这是你寻找答案最好的机会了,之前你就曾经窥视过,若不是维尔拉把你救了回来,恐怕我也见不到你了。但现在不同,你与梦属性接壤完全不会排斥,再凭借你的自身实力,已经足以来作为先驱寻找过去了。” 霍伯特如此说到,将手中的一枚月牙递到了苏笙手中,那是一个洁白如雪的石头,只是触摸,那熟悉的气息就已经涌入苏笙的体内。 自己曾经也掌控过这样的魔力。 “据我所知,那埋藏在其中的答案不会轻易让你发现,先不说居住在这之下的原住民,还有其他想要混淆视听的事物会存在,那些最有可能是埋藏在你内心之中的事物,千万要小心。” 苏笙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遇见多么不期望看见的事物,但他依然要去。 “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 世界树的树根在脚底蔓延,苏笙非常清楚,这一切危害到生灵的事物却都是世界树的手笔,明明是为了维护生灵存在的事物此时却是在摧残,啃食着他们。如此矛盾的事情,此时就展现在眼前。 苏笙在尘雾之中缓步行走着,越是靠近那些白骨高塔,那吹起的风息与尘土也就越是狂暴,就像是想要阻止自己靠近一般。 “这东西还有自我意识吗?” 苏笙的树藤深扎大地,想要稳固身形的时候才发现这仿佛无尽的荒芜之下居然有着无限的生机,虽说世界树的树根在这里不假,但为何依然可以营造出这样的场景,明明一切都已经被夺走。 苏笙的思绪有些停顿,脚底下却已经传出了莫名的震颤,天崩地裂的晃动让他难以继续思考,只不过,他应该已经得到答案了。 荒芜之下的生机并不是这片大地,而是这些背后长有白骨的巨大生物。 这比起那些海怪还要大上无数倍吧。 苏笙连忙高高跃起,抓住没有被黑泥缠绕的白骨高塔顶端,这片比起妖精之森的一个城区还要广袤许多的地域,居然只是这个大家伙的一部分而已。 苏笙尽可能的抱紧那显露出来的白骨,没有被剧烈的晃动而甩到地面上。 不过这正是机会,去到地下的机会。 本来还为无法找到岩洞或裂谷进入而苦恼的苏笙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庞然大物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待在这里,下方绝对有着什么可以支持它生活在这里的事物,也就是说,下方并不是被它严丝合缝贴近的岩壁,而是埋藏着自己必须前进的道路。 苏笙双手松开巨大的白骨,顺着那黄沙脱落之后纹路愈发清晰的甲壳向着下方滑去,而那些黑泥则像是发现了新的食物一般一同滑落,对着这位新的到放着者穷追不舍。 “真是麻烦啊。” 苏笙不断向着后方扔去带有生命力的树枝,可只是眨眼间就被黑泥吞噬殆尽,将目标重新回归到自己身上。 不断向下滑去的苏笙察觉到那愈发接近的边缘,自己必须在这个大家伙重新落座之前去到它身下的缝隙之中,要不然自己跳下去之后只有被碾碎这一个下场。 苏笙手臂上的树木不断盘踞,最后形成一个木盾的形状,被他向着前方扔去。 “希望能撑得住吧。” 第三百五十三话 第三百五十三话 背上有白骨的巨物身形再一次的震颤,苏笙却已经从那之上跳落,踩在岩壁边缘的木盾之上,借助这巨大的倾斜,飞速向着下方滑去。 双手伸展开来尽可能的保持平衡,那些黑泥早已经被甩在身后,抬头看去的时候,只有这怪物遮天蔽日的身形,只不过光是那尘雾就已经无法继续让阳光逃逸,更何况它这仿佛可以吞噬世界的身体呢。 “现在连它是个什么东西都无法肯定。” 自己从来没有在书籍之中见过类似的东西,但要是说这也是世界树之前的产物,却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它体内蕴含的魔力量简直多到恐怖,绝对是世界树养育出来的怪物。 苏笙身体重心向下倾斜,一只手抓住盾牌的边缘,尽可能的开始尝试控制起盾牌滑行的方向。 双眼不断的在那已经相对来说平缓下来的斜坡中寻找着足以藏身的裂隙,就算无法立刻找到入口,也不能就这么活活被压扁。 苏笙察觉到这巨物的腿部已经微微弯曲,这是要重新落座的前兆,必须要找到藏身之所。 面前的斜坡之上不断有树枝交缠,构成一个弧形向上勾起的底座,木盾滑行而上,苏笙也是径直的飞了出去,视线借助这短暂的飞行宽广了许多。 裂隙,山洞,或者……泉水? 苏笙注意到了这片沙石堆积起来的地域,但没想到有些意外的规整,完全没有可以躲藏的区域,唯独只有一片像是水潭的事物展现在眼前,只不过那里却是完全隔绝了自己的魔力。 也就代表,其中有着什么样的事物,都并不为奇。 苏笙还在犹豫,可是身后那种因物体向下挤压而产生的气浪让他压迫的难以呼吸,他必须在此刻做出选择。 “那就再赌一把!” 苏笙向着无颜的泉水跳了进去,冰凉的泉水瞬间涌入自己的衣袖,还未换气的窒息感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水性不算差的他此时居然连活动双手双脚都感到困难。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泉水,其中的魔力仿佛像是锁链一般的囚禁住了自己,难以挣扎。 喂,不会就这么戏剧性的死去吧。 苏笙无法支撑住自己的呼吸,几口难以言表的泉水涌入了口中,让他彻底的失去了挣扎的本能。连魔力都无法使用的地区,也就别指望着其他人有着救活他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苏笙只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奇怪东西抓住了,一股莫名的牵扯力将自己向着上方拉扯而去。 霍伯特吗?不可能,他无法出现在这里。 苏笙猜测着,但此刻他迟钝的思想可不足以支撑他得出答案,直到身体彻底脱离了险境,能够再一次的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才可以谢天谢地。 当苏笙刚准备道谢的时候,听见的却不是话语的声音,而是坚硬的事物摩擦与碰撞的声音,让他有些困难的睁开模糊的双眼。 一只足有狮类魔兽甚至熊类魔兽的巨大蚂蚁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好像在看着自己,头顶触角在自己身体周围探索着什么。 两只如刀刃般巨大的上颚碰撞着彼此,这正是自己听见的那危险的声响。 但它似乎没有敌意,并且还知道用上颚来抓住自己会伤害到他,所以选择用爪,它的智慧比起自己的猜测还要高上不少。 对方像是没有察觉到苏笙是什么危险的拜访者,它随后也是向着身后的岩洞爬行而去,速度迅速,消失在了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 苏笙呆坐在池水旁边,那泉水此时已经恢复了水原本拥有的颜色,不像自己跳下来的时候那不知道该用白来形容的浑浊亦或者是如黑的清澈。 苏笙起身尝试用树根蔓延到岩石的缝隙之中探查信息,但却无法寻找到自己刚才留下的节点,那么也就是说,自己来到了一片特殊的空间之中。 “这些应该就是世界树地下的原住民了吧。” 他是世界树下的原住民,这些则是世界树地下的原住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可以算是老乡吗? 他顺着刚才那蚂蚁留下的气息缓步前进。蚂蚁是社会性动物,也就是说不可能只有一只蚂蚁在这里存活,在这地下洞穴之中,绝对有一个庞大的蚂蚁窝,并且还是庞大的巨大蚂蚁的蚂蚁窝。 毕竟按照这个体型来看的话,那种蚂蚁可以轻易将自己的躯体撕碎,不费吹灰之力。 顺着几乎是无底洞的通道走去,让他不禁想起被困在雪山的那段时日,浑浑噩噩的在其中待了似乎超过一年了吧,只不过现在可没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浪费。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苏笙总感觉时间的流速有所变化,自己的怀表此刻也是不争气的停止了转动,更加难以考证和断定。 但如果这像是自己所创造的幻想乡相同的话,似乎时间流速有所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苏笙不断的向前行进,有些狭窄的地区还需要自己俯下身子爬行过去,毕竟这样的道路对于蚂蚁来说,才是最为合适的。 “整个地下洞穴错综复杂,那个小家伙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笙说完就想着该撤回这句话,用小家伙来形容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魔兽,也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正当他此时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脚下的岩石因为他的踩踏而变得有些松动,让他整个身形都是不受控制的向着下方滑去。 没有树藤可以抓住的地方,糟糕。 苏笙双脚撑开,尽可能的在湿滑的岩壁上缓行,手中树藤没有向着缝隙中的土壤扎根的打算,而是富有黏性的扒在了岩石边缘,虽然无法久留,用这个来当做缓兵之计也好。 当他身形停住的时候,苏笙已经从那狭小的空间之中掉落,来到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地下空洞。而他现在正是在这两个区域的接壤处悬挂,看向身下这有些不可思议的场景。 “用地下宫殿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第三百五十四话 第三百五十四话 如果浩瀚可以用来形容星空,那么同样用来形容这片地下空间也并不为过。 地表耸动的虫群如夜空之下的星辰,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排列整齐,搬运着发光的矿石与植物,向着不同的方向行去。 翱翔在空中的飞蚁如狂风席卷,却与相反方向行进的同类不会有任何的误触。这里虫蚁的数量可能多到,明明在同一片地区工作,此生都有可能无法相见第二次。 这份与生俱来的默契与配合,让苏笙不禁去感叹,如若地上的种族也是如此,世界也许会变得不再会出现纷争,但相同的是,也没有了自由。 对于这些虫类来说,蚁后可能就是他们所谓的神明,并且是绝对无法反抗的神明,不会有任何一个她的孩子会对她产生反叛的的意图,也可以说是,蚂蚁的社会已经实现了名为乌托邦的完美幻想。 这是一个绝对完美的社会,只被这位女王所掌控的世界。 苏笙松开了手中的树藤,掉落在了一棵巨大的蘑菇之上,缓冲的力道让他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冲击。 蘑菇散发出淡蓝色的荧光,点缀了这黑暗的洞穴,却也同样无比显眼。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前进,但似乎这整个空间都是这些巨大蚂蚁的巢穴,反而是那魔王的墓穴,也被埋藏其中吗? 说是蚂蚁,却好像还有一个问题…… 苏笙双眼的光芒显现,仔细的观察起虫群的气息。 因为部分植物与虫类有所关联,所以他也对于蚂蚁类的魔兽有所研究。而在他的认知中,除去蚁后,在蚁巢中还可以分为的有工蚁,雄蚁和兵蚁。但别说那些自己还未探查到的地区所持有的虫类,光是面前这些就绝对超过了三种。 将自己救上来的应该是负责搬运食物一类的工蚁。而那上颚如螳螂的前爪般锋利且可以收合,以及尾部有钩状毒刺的应该就是兵蚁。雄蚁负责交配的话,自己至少在这个位置是见不到的,那么剩下的…… 在天空中翱翔的并非只是单纯的飞蚁,反而像是蜜蜂的变种。以及在工蚁行径的路途中,如若有岩石坍塌,似乎还有另一种虫类修坑补路,从触肢的位置吐出丝网,应该与蜘蛛有所相关。 苏笙蹲下身,抚摸着身下那巨大蘑菇上沾染的东西,有些像粉尘,也可以说是,蝴蝶的鳞粉。 抬头望去,不出所料,贴近岩壁颜色的巨大翅翼完全覆盖了顶部,也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蝴蝶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并非普普通通的一个蚁巢,而是一个绝对完善的虫群啊。 这也就证明了,孕育了这一整个虫群的女王,究竟是多么恐怖的魔兽。 这样的魔兽来当主神,似乎都称不上惊奇了。 就当苏笙在思考该如何在这样的洞穴中前进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敲击声让他立刻回过神来,警惕的看向了从狭窄的坑洞之上爬出来的强大兵蚁。 这些家伙算得上这个虫群中是最为危险的分钟之一,要不然可没有保护这个族群的资格。 苏笙不断向后退去,而那如螳螂,蝎子等魔兽拼凑起来的怪虫对他也是步步紧逼,看样子算得上是是把他当做敌人了。 苏笙不断在四周寻找着可以提供树藤生长的点位,在这里与它们战斗绝对算不上明智之举。更何况要是真的动手了,自己可能就是这整个虫群的敌人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小心掉到了其中。” 苏笙已经退到了巨大荧光蘑菇的边缘,此时可没有多少的选择,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听懂,但赌一把总是比被这些怪物围攻要好上不少。 苏笙话音刚落,面前的几只算得上是兵蚁的巨虫居然诡异的停下了脚步,彼此用上颚碰撞,传递着信息,不断回荡。 “你们听得懂?” 他们只是依然一副交谈的模样,没有理会苏笙的问题。 但至少他们没有继续攻击自己,这个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它们的讨论似乎得出了结果,几只靠前的兵蚁皆是让开身形,为苏笙留出了一条通行的道路。 “让我从这里走?” 苏笙顺着工蚁们为他提供的道路谨慎前进着,他们只要对自己有敌意,那么他和必死无疑其实也没多大的差别,这些东西,太过危险了。 在岩石缝隙的墙壁中行走,而它们毫不例外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拥挤的跟随,控制在了一片较为狭小的活动空间之中,也是在一个只要略微有所动作,他们就可以立刻用上颚将他绞杀至死的空间。 “感觉我像囚犯一样啊。” 看似被兵蚁们簇拥着,也没有手铐,反而应该像是女王一般尊贵的存在,只不过这个女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咬死就对了。 他们的脚步停顿在了一片较为开阔的洞穴之中,一只看似较为年长的兵蚁爬行到了苏笙的面前,用上颚在地上刻画着什么,让他不禁感到惊奇。 这上面的文字与自己之前在洛斯的图书馆里阅读的完全相同,没想到一部分隐晦难懂的文字原来是他们的语言。 “你是谁?为何而来?” 苏笙念出了他所撰写的那歪七扭八的文字。 “我叫苏笙,是一名医师,为了探寻世界的真理而来。” 苏笙拿起手边的岩石,模仿起阅读过的书籍,刻画起来。 除去这位会撰写文字的兵蚁,其他的那些居然也像是什么都看不懂的孩子全都凑了上来,好奇一般的看向了苏笙留在地上的文字。 “医师,可以治疗植物吗?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帮助你。” 治疗植物?这地底下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植物众多,但在治疗方面却绝非会手足无措,就算无法完美的解决,但只要能够得到一点时间。 “可以,至少请让我尝试一下。” 那兵蚁像是点头一般用自己的上颚敲击了几下地面,向着身后的缝隙走去。 苏笙自然也是跟上,只不过比起刚才,反而没有了其他的兵蚁跟随,它们都停留在了自己刻画文字的那个空间,没有跟上,也没有来到这气氛更为压抑的空间。 而当那老兵蚁站在这岩石裂隙边缘等待他的时候,苏笙也看到了,需要自己来治病的植物,怪不得自己会如此熟悉,面前这巨大的事物居然是…… “世界树的树根!” 第三百五十五话 第三百五十五话 果然存在于这里,自己所追寻的答案。 苏笙踩着面前倾斜而下的岩石滑到了这壮硕树根的底部,比起自己曾经见到的,这棵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可能比起自己在世界树下见到的那参天的树干还要粗壮。 虽然可能有这里呈现出了更多树根部分的缘故,但总感觉这份庞然大物给人的感觉有些异常。 一只形似巨大天牛的怪虫向着苏笙示威,却是被身后的兵蚁喝退,让他可以检查这一部分世界树的树根。 苏笙摸索在树根上的手指有些颤抖,他可从来没有忘记曾经那份脑海快要炸裂的感觉,虽然有着霍伯特给的月牙护身,可是也并不能用绝对的安全来形容。 苏笙抚摸着树根,尝试找出这位兵役所说的病状,不过就算不是自己这样的医师,也绝对可以发现这之中的问题。 明明湿润的树皮居然可以感受到松动,并不是因为干枯而脱落,并且可以被自己轻而易举的取下。 和之前见到的完全一样…… 银铁色的内核与深蓝色的液体埋藏在树根之中,那时的自己对于这些毫无头绪。但是在见过艾萨克,布拉赫以及夏洛克他们之后,似乎也可以确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名为科学的,过去产物。 苏笙看着指尖那蓝色的液体,这一次并没有像是浪潮般的回忆涌入脑海,但这同样也说明了另一件恐怖并且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魔法在过去那个时代不曾拥有,是一位神明出现,种下了世界树之后,世界才拥有了魔法,也就是说开创了世界的神明…… “是过去之人。” 这些本以为神明恩赐的元素,其实也只是过去科技赋予的产物吗? 苏笙看向了手中那树枝翻卷的架势,因为靠近了世界树,有着木属性的自己可以感到那份欢愉的感觉,可是他的内心并非如此。 先不说身为世界树枝的他,那些普通的生灵又该是如何呢?只有人类存在的世界,没有魔力的世界,连转生都做不到的世界。 苏笙有些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那兵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想用前爪去搀扶他,可却是被苏笙伸手阻拦了。 他再一次的起身,蹲在树根旁边。 这些精铁和蓝水存在树根之中才应该是常态。而这样的显露在外,不管是对于那些哥布林来说的无法耕种,还是对于虫群来说的疾病,似乎都是问题所在。 再与之前和那位山神交谈获得的信息,以及巨人和矮人族的消失,那些机械造物的失控,这个世界距离那场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已经没有多么遥远了。 但这些却还只是停留在表面的事物,其中有关更为深刻的事物却是被什么阻断,而这份挡住的去路,好像就是生活在这里的族群。 “如何可以让我见到女王呢?我有事情需要告诉她,我不会有任何不敬之意。” 苏笙在地面上刻画着古老晦涩的文字,那兵蚁略微转头,用上颚在地面上刻画起来。 “只有事关族群的安危才需要禀报女王。” “是的,这件事情已经关乎到你们族群的安危。” 那兵蚁略微迟疑,随后在地面上继续刻画。 “你没有资格觐见女王,但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位可以与你交谈的存在。它可以更为清晰的将你的信息传达给女王。” ………… “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语,地上的生灵。欢迎你的到访。” 一个浑圆的甲壳虫从一个足以用简易房间的地区滚落,墙壁上满是有些粗糙的书籍,虽然无法和地上的生灵的造物相比,但这些可是不会思考自由为何物的虫群,仍然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那甲壳虫看出了苏笙所想,继续说道。 “请不要过多的在意,如若不是那棵巨树出现了问题,我也不会出现的。” “什么意思?” 那甲壳虫将一张纸推到了苏笙面前,上面刻画的是一只巨大的虫类,也是苏笙从未见过的…… “女王,我们的神明。所有活在这个洞穴之中的虫类都会直接与间接的接触到女王,并且将自己所携带的信息全部交付给女王。” 那甲壳虫爬到了苏笙的身后,继续在那边的岩石缝隙之中翻找着什么。 “而女王会处理这些回来的信息,需求,问题,应该如何处理,以及孕育出可以处理这样问题的新物种。”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只要这份信息带到了女王那里,不管是什么都有可能做到吗?” 苏笙没有掩饰表情上的震惊,不可思议的看向那甲壳虫,如果真的如此…… “不是可能,是一定。就好比我,我是为了与地上的生灵交谈而诞生的。” 它的动作终于停止了,前爪拿着一片细小的树叶,也交到了苏笙手中的石板之上。 “世界树的树叶!为什么已经枯黄了!” 世界树的树叶会坠落不假,化为养分再一次的融入大地也是事实,但那绝对只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从未发生枯萎的现象。 “这也就是我诞生的原因,因为不管是地上或者地下的种族,都无法独立生存了。” 苏笙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这个无法否认。 “我会尽力而为,让你们地下的族群能够恢复原本的模样。” 因为这是唯一的办法,自己必须夺得他们的信任,才有机会寻找到那埋藏在深处的答案。 以及如何与那个人抗衡的力量。 “我会将你的话语如实禀报女王,而她会给予你什么样的答复,请耐心等待吧。” ………… 苏笙回到了那破裂树根的边缘,比起上一次见到的那片面的泄露,这一次却是整个根茎的溃烂,那些蓝色的液体已经沾染到了树根的表面。 苏笙尝试用植物炼金将那些被破坏的银铁外层修复,让这其中蓝色的液体再一次的流通,但对于自己这个现代人,想要修复过去之物,多半也算是异想天开了。 “即使拿金币炼制出来的植物都无法与这种材料比拟吗?” 明明是世界上最为昂贵的金属,却还不如这种应该用管道来称呼的外层坚硬。 苏笙下意识的向着自己的挎包伸手,可却又停顿在原地,现在那里可掏不出任何东西了。 魔力再一次的在世界树的树根抚摸而过,自己是世界树的树枝,那么世界树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也就可想而知了。 苏笙跪在树根前,轻轻的将额头抵在了壮硕的树根之上,一言不发,思索着只属于他的问题。 第三百五十六话 第三百五十六话 无数的黄金被苏笙扔到了药炉里面,向着其中投入的昂贵药材也绝对称不上少数。虽然身侧的挎包已经拿不出什么东西了,但存放物品的空间容器他总是会准备几个。 摇晃着手腕上的手镯,这一次浮现在手中的是在洞穴之中采集到达新品种。用魔力纹理解析之后,能够大致的推测出其功效和药性,但更为确切的信息以及可能与其他药草融合产生的特性和误差就是需要之后长时间的研究了。 金白色的树枝从药炉中浮现,这是苏笙目前发现的最为珍贵的炼金植物,金枝白叶。同样也是在精灵之森的时候对付那几个高阶恶魔所用的植物,不管是柔韧性,相容性还有回复性都非常的强大,当然前提目标对象是大部分的生命,用来治愈世界树的话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金白色的树藤与世界树内核的银白交融,但却就像是与锁不匹配的钥匙一般,两者不断的排斥,最后还将千金难求的金白树枝腐蚀消融,若不是苏笙拿出来的及时,成百上千金币做成的这一小部分的树枝就要犹如篝火中的木柴般消散了。 “这就有些头疼了啊。” 果然只能开始尝试这些洞穴中的植物了吗?希望兜里的金币还够自己挥霍的吧。 “在把钱花完之前,先试试看吧。” 因为没有阳光的缘故,这里的地下植物样貌都有些一言难尽。 就拿与树枝外貌并没有多大区别的地藤举例,将树枝和地藤放在一起,如果只是用双眼看,可绝对分不出任何区别。 但只要将富有魔力的鲜血滴落在上面,在树皮的纹理外层就会显露出惨绿色的光芒,这是吸收其中魔力的迹象。 苏笙将其命名为藏地藤,自然是因为这样的植物遍布整个洞穴的底部,所有虫类从任何通道经过的时候都会遇到的植物。 而如果一个不小心…… 苏笙的手指迅速的从藏地藤的边缘划过,鲜红伤口中的血液再一次的洒满了地藤,那东西像是欢呼雀跃一般发出怪响,连体积都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甚至有一部分绿色的魔力波纹甚至就已经停留在了表层,没有散去。 这就是藏地藤的生存之道,没有魔力的摄取,自然要想方设法的获取,而每日在自己头上经过的虫群就是最好的选择,割破它们的皮肤,从其中的血液获取魔力。 虽然这样的能力很是阴险,但苏笙还是选择去赞佩这样求生的本能,这就是生命的强大。 “有点意思,那么换个思路,藏地藤会在魔力充沛的时候将溢出的部分分配在夹层或者外层表皮之中。” 将这样的植物混合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精进的植物炼金之中,会发生什么呢。 黄金与这看似普通的植物一同坠入了那赤红的锅炉,虽然无法看清正在发生什么,但却可以通过魔力的流向感受到…… 那些黄金居然像是找到归宿一般的向着地藤其中涌入,这样的特性,不正是被自己渴望的容器所需要的吗? 苏笙将已经被金色纹理彻底替代的地藤取出,外层虽然已经被大部分洁白覆盖却仍然有原本的深棕色存在,这东西明明如此普通,这份相容性却未必有些厉害的惊人了吧。 正当苏笙在思考该如何将其融入到世界树的时候,看到了居然罕见离开洞穴的甲壳虫,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的与它说道。 “这里的时间流速是否,算了没什么。” 苏笙无法肯定他们是否知道外面的那个世界,但它却是毫不在意漫步尽心的敷衍过去,让苏笙有些在意,这可不是一个智者该有的样子。 并且还有这份感觉,就像好不容易熟络起来的关系,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变得冷淡了。 ………… “咚,咚咚……” 苏笙的牙齿跟着文献上的记录碰撞着,这似乎就是他们交流的方式,但如何与文字的规则对应上,自己似乎还需要研究一段时间。 “等等,那是……” 就在苏笙为了整顿思绪而顺着虫群边缘逆游的时候,看见了虫群边缘一道熟悉的身影,其实也算不上游多么的熟悉。 只是前几日那只将自己从河流里面救起来的工蚁,因为自己在它身上留下印记的缘故,所以才可以如此轻易的发现。要不然就算是他的眼力,在这几乎没有区别的虫群之间找不同,仍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苏笙笑着走到了那工蚁的身旁,用自己刚学来的言语与它交谈着。 “咚咚,咚,咚。” 牙齿碰撞发出虫群那类似上颚碰撞发出的声响,而大致意思是,非常感谢。 那工蚁此刻停顿了下来,可是看向苏笙的眼神却是有些迷茫,就好像听懂了,但不理解他所说的话语一样。 “应该没错吧……” 苏笙检查起文献,尝试用另一个力度的敲击节奏与它交谈,可它却是毫不留情的走掉了,留下苏笙有些单薄的身影呆站在原地,看着虫群忙碌的流动。 “它已经忘记我了吗?” 苏笙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份种族之间的善良就好像须臾之物灰飞烟灭,但苏笙除去可惜也无法附加更多的情感。 虽然它们之后本就难以有什么交集,但果然这份感谢还是想要说出口啊。 苏笙同样也想办法拜访到了那位年迈的工蚁,不过即使是它,也不曾记得与苏笙有过文字的交流,就好像,所有的虫类全都失忆了一样。 这不得不让苏笙去在意,它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全部都失忆,它们一定是通过某个特定的行为才导致了这相同的结果。 回到世界树根旁边的苏笙,借助起世界树那外溢的庞大魔力,尽可能的向着大面积的地下洞穴蔓延,只要找到最为浑厚的魔力洪流,就可以推测出这个目前只存在于猜测之中的地点。 魔力的流向呈现在苏笙面前空白的书页之上,洞穴的道路错综复杂,也四通八达,几乎可以到达每一个角落。并且只要道路越宽,魔力就越为丰富,代表有更多的虫类从那里经过。 所有的通路就像支流汇聚,无一例外都会通向一个地方。 在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圆圈,应该是一片非常广袤的空间,其中所呈现出的魔力也是最为浓郁。 而这里,就是…… “女王所在的地方。” 第三百五十七话 第三百五十七话 一种生物不会仰望天空,不会渴望自由,不会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如果这是他们生存的意义,那么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多嘴的,但如果这是被他们神明所强迫的,那么自己也就有了插手的必要。 苏笙除去需要在治愈世界树这一层面思考,还需要思考这样一个虫群存在的意义为何物。它们是地上生灵未来的某一种可能性,还是一个必须要去避免的结果,这让苏笙一个人此时难以得出结论。 这些虫群,是为何而存在的。 那只甲壳虫回来过,和苏笙说的却是女王没有给出任何答复,即使是在他已经优先选择帮助地下虫群的条件下,依然如此。 如果地下也面临了危机,身为如此多虫类的女王,没有理由不去担忧。 “我能否亲自去与女王谈谈这件事情。” “很抱歉,你没有资格。并且这也不是我可以规定的。” 甲壳虫用着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即使是有了智慧的他对于遵守命令这样的事情仍然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选择无条件的遵守。 “那个,我想问一下……” “怎么了?” 正当那甲壳虫还在翻阅文献的时候,整个岩石洞穴的缝隙此刻居然有树藤攀爬而出,让空间彻底被堵塞的水泄不通,当然不只是表面而已,连魔力的气息也是如此。 树藤彻底覆盖在了洞穴之中,即使连封闭的岩石也是如此,自己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丝魔力流露出去,被察觉到的话,就有可能是与整个虫群作对的下场。 挣扎的魔力与声音也在被一丝丝的抽离,那只可怜的甲壳虫完全被树藤缠绕,顺着躯壳之间的缝隙钻入身体,直到每一个关节,完完全全成为苏笙的,牵线木偶。 “虽然很抱歉,但我必须知道,女王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孕育出所需要的物种。” 这一定是有某一个必须条件的,随心所欲这样虚伪的说法,他可无法接受。 手指轻抬,那甲壳虫的肢体也是随之摆动,因为它仍然还是活物的缘故,苏笙无法身临其境的去操控这幅木偶,只能重新勾勒双眼,如此牵线摆动。 希望魔力模仿的足够贴合,要是被发现了,那也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包裹四周的墙壁缓缓的消散,魔力全部回到了苏笙的手中,气息也是恢复正常。 被苏笙所操控的甲壳虫顺着它的狭窄通道向着虫群的洪流混入,周围的那种麻木感与违和感愈发的让苏笙感觉不对劲。 与普通的蚂蚁或者蜜蜂这样的社会性动物不同,这个虫群之中的任何一种虫类分支,绝对都是可以依靠自己存活的生灵,但却还是选择毫不迟疑的信奉女王,以及,为她效力。 这是因为它们没有思考的权利,而这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自己需要用双眼见证。 漫长的游走,穿梭过无数兵蚁真镇守的必经之路,自己似乎终于来到了这片比起天空还要广阔的区域。 “那就是,女王吗。” 她的身躯庞大到用遮天蔽日来形容都并不为过,躯壳上带有无数的荧蓝色的印记,与工蚁们所携带的植物与矿石的颜色相符合。 四周蔓延出来无数向树藤一般的触手牢牢的牵扯在岩洞的边缘,若不是如此,恐怕她就会因无力支撑而踹摔布满矿石的地面之上。 四只黯淡无光的眼睛仿佛并不是为了看清事物而生,永不封闭的巨口散发出矿洞之中最为耀眼的光芒,指引着工蚁们的回归,也是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是她有资本让他们信服,还是她强制性的奴隶了这一切。 甲壳虫顺着漫长的通路来到了这即使对于虫群本身来说都有可能的未知的入口,毕竟会清除他们的记忆,就算他们存活上万年,甚至百万年,都不会知道其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随着虫群涌动,缓缓的进入了这被蓝色粘稠液体布满的区域,脚下的通路也是如胶质般有些奇怪的触感。 矿石与植物这样的营养物交接,晶格状的墙壁培养子嗣,还有能够修复断肢的粘液。 这个可以用巢穴的心脏来形容的女王,体内却是别有洞天的另一座巢穴。 这些没有意识与思考能力的虫类并不会在意这只甲壳虫的止步不前,只要它并没有妨碍到他们步骤的正常进行,也就没有虫去理会。 女王体内的空间再大,身为活物的她也无法与这座地下洞穴比拟,而在这里迷茫转圈的苏笙,也并没有找到所期望得到的信息与情报。 这么来看的话,有关这个虫群的记忆并没有存在于女王体内的某一个部分。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想要看到有关虫群的过去,就需要找到那个特定存储记忆的虫类,如果没有的话,自己需要用某个方式。来欺骗女王,让她认为需要一个存储记忆的虫类,并且,制造出来。 苏笙所操控的甲壳虫用那有些别扭的视野看向了面前那如雨帘一般的粘液屏障,这是离开的必经之路,应该也就是消除记忆的部分。 “在你读取它的记忆并发现我的存在之前,还是先由我来做这件事情吧。” 苏笙的木藤继续在甲壳虫的体内蔓延,直到完全包裹住大脑与心脏,形成独立的魔力屏障,这样它的记忆将会处于一个,封闭的状态。 甲壳虫习惯性的爬行过了这层粘液,对于它来说,再一次的新生,不会开始了。 ………… “我不会记住的!你不可能利用女王!弱小的地上生灵!” “如果按照弱者喜欢抱团这样的说法来看的话,你们应该才是更加弱小。” 苏笙不断的将自己认为对于虫群有需要的信息不断放在甲壳虫的面前,不是朗读,就是用魔力的方式灌入它的脑海。因为删除记忆的特性,目前已有的虫类无法储存如此之多的信息,并且在删除后第二日重新接收再一次的处理。 这样,似乎就是最好去制造这个虫类的契机。 “女王会发现的!如果我此时这么挣扎!女王绝对会发现的!” “那么,就不允许我略微修改一下吗?地上生灵与你们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全员,都会思考。” 第三百五十八话 第三百五十八话 苏笙的木偶看向了面前晶格之中已经开始孕育的生物,果然按照自己预料的一样,女王已经察觉到这个族群需要一个新的物种来保存记忆了。 甲壳虫的躯体已经被自己拆分开来,将需要的部分全部装入了这个木偶之中,这样即使有着不同的样貌,兵蚁也不会察觉,毕竟体内那属于虫群的气息没有丝毫的变化。 苏笙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日,除去研究有关虫群与女王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完全肯定,这里的时间流速比起原本的世界要迅速许多。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并不明显,但对于到达特定年纪就会停止生长的世界树树枝,这样的感觉就清晰许多了。 “世界树存在这里,说明这里仍然在自己所处的那个空间不假,但有什么东西似乎干扰了这里的时间流速。” 苏笙踩在这富有弹性的通道之上略微摇晃,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时间比起预想的要富裕许多。 “希望如此吧……” ………… 金黄色的魔力奔腾在那棕黑色的树根之上,如干涸许久的河道,再一次的被灌满奔腾而下的雨水,随之流过的树根,那断裂的缝隙全都被填满。涌现的生机让树根的周围已经有花草破土而出,虽然缓慢,但的确存在。 苏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看似被修复完善的世界树其实并非如此,不管自己怎么辛劳,其实都只徒劳而已。 世界树开始落败无疑代表了世界即将迎来的终结。除非自己能够将这个世界恢复原样,要不然终究有一天,即使是养育了无数生灵的世界树,也会如普通树木般枯萎。 “倒塌的大树会为下方的花草搭建起庇护所,也会让出遮蔽的阳光,将本属于自己的养分也会赠予他们,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笙的碎碎念不会有人回答,他非常清楚,身为世界树树枝的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是为了保护世界树而生的。 但如果被动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那么自己和这些虫类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判断是否,是自己身为地上生灵的权利。 苏笙看向了手背上的树苗,此时的它已经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树枝与树叶甚至枝繁叶茂到了手指间,而树根也是在手臂上纵横交错到了小臂上。 如果在世界树修复之前,自己只是一个必须在虫群面前点头哈腰的小角色,那么现在,这个身份似乎要转换一下了。 身为世界树枝的他,可以动用属于世界树最为纯粹的力量,更何况,这棵巨树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 “那家伙也该破茧而出了,也是时候判断,自己是否要插手这片地下世界了。” ………… 苏笙站在孕育了新生虫的晶格之前,这一只就是这个族群用来存储记忆的事物。 自己需要的不光是他的本身,还有它身为这个虫类的特性,它是自己逾越世界树与虫群之间那道隔阂的最佳工具。 窥视到过去,以及霍伯特所说的,那埋藏在内心之底的事物,最不希望看见的事物。 苏笙将那月牙放入口中,轻轻的握住那还在不断挣扎的新生虫,三种不同的魔力汇聚,那如大海呼啸的记忆没有再一次的涌入脑海,而自己则像是踩在名为时间的海浪之上向着过去翻涌。 这并不是时间旅行,因为自己只存在虚无之中。 当苏笙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周围的气息完全消散,感受不到任何事物,魔力也是如此。 他有些呆滞的环顾着四周,金黄色的麦浪随风飘荡,那埋藏在大地的气味缭绕在鼻尖,名为秋日的时节,称作丰收的喜悦。 苏笙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挎包,它存在,但也仅限于存在,空空如也的内在说明了彻底与魔力的断绝,要是不回到自己原本所存在的世界,自己将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 “过去吗?” 苏笙向着偶有行人来往的街道走去,这里并没有叫卖的商贩,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市场,有的只是每一个朴素的人们和邻里乡亲。 马车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从面前驶过,但苏笙却也没有闪避的意思,而自己也像是鬼魂一般的从面前穿过,随后那破碎的身形则是再一次的犹如残魂重新拼凑在一起。 他只是一个从未来到访的看客而已。 在这平静的世界之中,有些嘈杂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路中间,一个少年站在自己搭起来的小台子之上,摆弄着手中那些用丝线牵扯而起的木偶,为其余的孩子们表演着戏剧。 不知为何,当自己靠近的时候,他的声音反而变得更加模糊,或者说,唯独只有他的声音,让自己无法听清,不管身在何处。 “接下来,接下来呢?” 一个孩子期待的问道,但那少年却是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嘴中念念有词。 苏笙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明明在其他人耳中不应该如此,但唯独只有他,无法听清。 他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将其归为探访时间的不稳定而产生的误差所忽视,转头向着其他地方走去,这里应该有着什么值得自己到访的理由。 “那苏笙呢?他最后怎么样了?” 苏笙的步伐停顿在面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将自己名字喊出来的孩子。 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会知道自己? 不对,可能只是碰巧与自己同名同姓而已,这个名字还不至于罕见到有史以来没有其他人使用过。 “这个就是苏笙吗?感觉和埃隆德差不多呢。” 这个,绝对不再是巧合了。 苏笙回头看向那少年一把夺回了孩子手上的木偶,像是珍宝一般的护在怀里,似乎还对着那孩子咒骂着什么,应该是要好好爱惜东西一类的。 苏笙走进了那少年的身旁,看着那被他护在怀里的木偶,虽然简陋,但那刻画出来的白发,雕刻出来的斗篷以及用绿色颜料绘制出来的眼睛,这真的还只是巧合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存在。” 第三百五十九话 第三百五十九话 那少年的动作有所停顿,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应该有人所站立的方向,可那里却是空无一物,只是不知为何,他会下意识的看去。 “臭小子!不去地里干活,不要又在这里摆弄你那玩具!” 少年看见从远处跑来的几个壮汉,也是连忙将自己的珍宝一股脑的全都塞回了包里,也顾不得会不会磕磕碰碰了,毕竟要是被他们几个抓到,可不是木偶掉点零碎这样的小事了。 “几位叔!我还有事情要忙!今天就不帮忙了!下次一定!” 少年抱着自己装满珍宝的挎包二话不说的就溜走了,时不时的还回头看去。虽说自己的脚力比起他们几人要好上许多,可问题在于,从刚才自己在演木偶戏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是一种无比陌生,幽邃但依然感到亲切的视线。 少年跑回了家中,手忙脚乱的把门前的柜子推来,将其堵在门前,从缝隙向外看去,确保他们没有追过来的时候,才是安心的大呼一口气,靠在柜子上,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整理起自己的挎包。 一个又一个具有自身特点的木偶拿出,之前的都是完好无损,唯独拿到最后一个的时候。 “苏笙……” 他有些可惜的看着手中那可以用医师来称作的人偶,这是他第一个作品,也是最为拙劣的一个,却是他最喜欢的。 “只有医师才可以拯救所有人,你说对吧。” 他微笑的问那木偶,但是与意料之中的相同,那个只是木头做成的玩具并不会说话,也自然不会回应,他这在内心埋藏许久的问题。 “荔枝,回来了,有谁和你一起吗?” “没有!母亲,只是我自言自语而已。” 被用水果来当做名字称呼的少年迈步向着房间走去,看向那坐在床上的黑发女性,嘴角不自觉的咬紧了几分,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不断咳嗽着,本应正值年华的脸颊上却是难以展现出属于女性的美丽,有的只是面黄肌瘦和被疾病折磨的苦不堪言的痕迹。 “母亲,我先去为您熬些汤药,稍等一下。” 荔枝说着就打算离开,手腕却是被身后那瘦弱的女子抓住,连忙停下脚步,生怕只要自己略微强横一点,就会伤害到她一般。 “抱歉啊,是母亲拖了你的后腿……” “您又糊涂了,说些什么啊,您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那里有什么脱不脱后腿这一说。” 荔枝说着就打算挣脱开她的手掌,可她却抓的更紧了几分。 “你有偷偷攒钱为了给我治病吧,明明你那么善良,在意他人的目光,却是连偷鸡摸狗这样的事情都去做,心里一定不舒服……。” 荔枝没有回应,只是没有转身看向自己的母亲,也没有松开咬紧的牙关。 “不用在意我的,我的身体我当然最清楚,虽然不能够看着你长大成人,但你能够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就已经非常感激了。所以去实现你的梦想吧,你不是一直希望可以成为一个拯救大家的英雄吗?” “没有用,英雄什么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荔枝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腕,轻轻的将其放下,放下的,还有自己儿时的梦想。 他曾看见过无数拯救世界的英雄,他们那伟岸的身姿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那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是当他拿着木剑回到家中时,看见倒在地上的母亲时,却是第一次的感觉到,英雄的无力,英雄只能拯救这个世界,而拯救不了自己真的所珍视之物。 “能够拯救世界的英雄有很多,不缺我一个。” 他离开了,留下的只有无言以对的母亲和那已经被刻印在历史之中的过去。 ………… 荔枝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紧紧的靠在门扉之上,为自己刚才的话语感到后悔,如果言语能够再柔和一些就好了,那样的话…… 他心烦意乱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些什么,他当然清楚母亲的病是多么的严重,也知道多么不可能被治愈,但自己,自己却还是想要抓住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哪怕是不可能,只要有什么能够让自己去尝试的事情也好。 就这样放弃的话,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为什么偏偏把这样的能力给我,我不想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啊!我完全不想知道啊!” 他抓起依靠在门边的木剑,那早已腐朽的木材被他轻而易举的折断,但那嵌入手中的木碎却是让他疼痛无比,嚎啕大哭起来。 “苏笙,为什么你只存在与未来,你就不能活在这个时代吗?” 他无力的低声啜泣着,抱着手中一半字迹无比模糊的书籍,躺在地上,无力的,哀嚎着。 苏笙伫立在他的身边,却不知道他在诉说着什么,只知道他的母亲病的很重,而他不惜舍弃梦想也愿意拯救自己的母亲。可身为看客的他,对此却是无能为力。 “如果你们出现在我所生活的时代,那么,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们吧。” 苏笙伸手想要为他擦拭眼角的眼泪,可自己虚幻的手指只是穿过了那他那脆弱的脸颊,触不可及。 苏笙不明白此刻自己逗留在这里的原因,这里是过去不假,但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看到的过去,那个世界树之前的时代,才是自己所追寻的。 “可是我现在又该如何继续向后走去。” 苏笙看向桌上那摊开的书本,明明其他那些歪七扭八的字迹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唯独这本被他随身携带的书籍却只有模糊,这里面到底讲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笙呆坐在他的身边,握着手中的月牙,不断摩挲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只能让苏笙定论,这件事情必须是由他自己来判断的。 时间推移,他已经不再哭泣,而是为了继续活下去而忙碌,去到灶台前烧火,准备夜晚的饭食。而苏笙却是来到了他母亲的房间,在那个时候这样的疾病可能是绝症,但在自己的时代,这是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治好的小病,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您在这里吧。” 苏笙怀疑的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周围应该没有其他任何人才对,她在与谁说话。 “苏笙先生,希望没有称呼错您的名讳。不用为我们这些过去之人感到悲哀,您应该为了未来之人而苦恼,正如我儿子他所看见的未来一样,您会为了某些目的而到访这里,所以我也应该像书中一样将那句话奉告。” 第三百六十话 第三百六十话 “您能看到我吗?” “虽然不知道您是否真的存在于那里,但是按照书中所记载的,我似乎应该在此刻将话语传达给您。” 女子望向窗外那已经模糊了实现的夕阳,又看向了苏笙所站立的地方,只不过那里空无一物而已。唯独只有手中那字迹古老的书籍所说,在那里,有一位身负理想的医师站立。 “您请说。” “我的儿子他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可相对应的,他知道的未来越多,所记住的过去也就越少。我可能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残留之物,他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但却难以到达。于是他在忘记应该记住的一切之前将这本书交给了我,希望我此时能够将其交到你的手中。” 她摆出一副将书本递出的姿势,苏笙也是打算从中接过,却是看见她那苦涩的眼神,手掌有所停顿。 “您应该存在于非常遥远的未来,可能连那孩子的时代都无法守护,但无论如何,不管他是否有子孙后代,都希望您能够去守护,守护每一个值得守护的未来。” “这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 “还有那句话,我需要传递给您的……” 她的话语停顿,让苏笙最后一次看向了这位母亲,不知为何,总感觉她与自己的一位熟人,有几分相似。 “请千万不要被意念支配,也不要与理想殉情。” 苏笙的手落在了书本之上。 世界树之下,一座古老的树屋之中,竹枫起身拿起那被风从书架上吹下的书籍,拍打着上面的尘土,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 “他应该已经与您相遇了吧,竹笙先祖。” 苏笙眼前的世界回归与虚无,这足以将他的脑海摧毁的体无完肤的记忆再一次的涌入他的意识,这些世界的奥秘曾被维尔拉阻断,但这一次,却是彻彻底底的来到了世界的下一个支点。 身为世界树树枝的他,即使没有能力,也有职责去承担这一切。 曾经挥洒在大地上的鲜血浸满了他的灵魂,死者生前最为悲痛的哀嚎充斥着他的双耳,眼前只有无数的毁灭与死亡,从这个世界诞生以来的一切悲欢离合都存在于此,但对于世界树来说,只有悲痛而已。 欢喜弥留在世间,伤痕埋藏在地下,生灵们继续分享以及享受这份喜悦,只有世界树与大地之下默默的消受以及承担这一切。 这些正是在侵蚀苏笙的事物。 他那善良,可以包容万物的内心此时犹如被海浪无数次拍打的沙墙,变得愈发脆弱。那不惜让自己感到痛苦也要给那些过错之人再一次的机会,这样崇高的理念在不断的被磨灭,是它们,是它们为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是它们,让自己,以及任何人,失去了珍视之物。 一切世界树想要传递给苏笙的记忆与情绪已经了结,他的意念重新站在了蚁后的腹部之中。 他放下了手中那只可怜的新生虫,它只是负责存储记忆而存在,它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却依然无法存活下去,因为他需要一个发泄愤怒的对象。 又或者说,现在的苏笙,已经不再是苏笙。 蓝绿色混合而成的鲜血流淌从苏笙的手掌流淌而下,滴落在脚底,那可悲的尸体也是被随手扔到了一旁,蜷缩可怜的死去。 苏笙无法遏制自己此时的怒意,残害一个新生的生灵,即使只是虫类,自己本应不会如此残忍。但要是知道这些东西的生命是用什么换来的,也就不觉得他们可惜了。 苏笙借助它的记忆了解到了女王体内的构造,而自己所需要到达的中枢神经,并没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一部分生活在女王体内的奇异虫类试图阻拦这位不速之客,但却还未出手,就已经有些诡异的蜷缩在粘液之中,动弹不得,无辜的死去。 这本不应该有事物造访的区域之中,苏笙蛮横的在血肉之中撕裂开来一道裂痕,走进了这明亮的空间。 被深蓝色粘液包裹满,那仿佛是大脑一般的事物,也就浮现在了自己眼前。 被蓝色粘液附着满的脑部,此刻却是如心脏般跳动,如肺腑般呼吸,如生命般新颖。 “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语言,所以我需要你的答复,要不然我不介让你变成一具尸体。” “人类!注意你的言辞,你可没有……” 她的话语还未说完,尖锐的木刺已经从她的血肉之中蔓延而出,径直的向着她的脑部器官刺去,那炸裂以及迸溅出来的鲜血与粘液洒在了苏笙脸颊之上,让他厌烦的伸手擦去。 “你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回答我的问题。” “人类,我可不会……” 木刺穿透的更深,甚至都刺穿了整个脑部,那血肉溃烂的声音更加清澈,以及那份痛苦的尖叫。这个才应该是她的身躯,而外面这些庞大的区域和坚硬的甲壳,都只是外来之物而已。 “我错了!我会回答您的问题,我一定!” 苏笙的木刺缓缓退去,那千疮百孔的脑部也是迅速的恢复了原样,这份自愈的能力,可丝毫没有输给苏笙。只不过她对于疼痛的忍耐,却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苏笙。 “在几千年前,是不是你对于地底世界的过度开发,才将那些过去的东西放了出来。” 过去的机械造物,违背魔法定律,那些不该出现的事物。不用多想,就是这些东西,也是上一场种族战争最大的起因。 他看到了这份记忆,却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他已经不清楚自己需要为何而愤怒。 同样也是这个时代九大种族消失了两个的最大原因。这场灾难还会持续,而这样的灾难居然只是因为这些虫子的自私…… 苏笙的语气有些止不住的颤抖,那份想要保持的平静很明显并不现实。 他本应该明白,只是怪罪他们不会换来任何,自己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至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自己与朋友和家人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 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以泄愤的对象而已。他需要一个可以将自己从怒火中唤醒的对象而已。 “是我……” “你知道有多少生灵已经因为这荒谬绝伦的事情死去,以及有多少生灵为之受苦吗?” 这些过去之物的罪孽不该她独自承担,但那些鬼迷心窍使用了这些力量的地上种族,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 苏笙的情绪震颤不止,世界树此时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回应。那庞然大物的树根此时居然不可思议的抬起,向着女王的方向蔓延而去。不需要多么费力,这掌控了世界命运的存在,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将这位堪比地下主神的女王碾成渣滓。 世界的怒火,即使神明,都难以承担。 “我会赎罪的!请您给我这个机会!不论您让我如何悔改!我都会做的!求求您,请千万不要夺走孩子们的性命!” 「请千万不要被意念支配,也不要与理想殉情。」 第三百六十一话 第三百六十一话 苏笙听见孩子二字的时候,眼中蒙上的迷雾变得清澈了些许,被愤怒支配的情绪也是缓和了许多,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吗? 那些存在于记忆中的人格仿佛要支配自己一般,他们将那些已经死去的情绪加在了自己身上,想让自己变成他们的一部分。 若不是那位母亲的话语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自己,恐怕自己真的会沦为世界树残存记忆发泄愤怒的载体。 苏笙看向了那脑部逐渐脱落的粘液,缓慢粘稠的堆积起来,开始具有人的形状。 “我可以成为任何模样,只要您所期望……” 她说着向着苏笙的方向缓缓挪动身形,像是想要拥抱他一般的涌来。 “不要动我的记忆,这是警告。” 那具有人形的粘液连忙后退,不敢逾越这道界限,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希望可以得到苏笙的成全。 苏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内心平静,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死亡是无法用更多的死亡逆转的。 “我给你解释的时间,我会在听过之后再决定对于你和虫群的判断。” 那粘液形成的女性微微点头。 “那只存储记忆的新物种,应该就是您让我生成的吧。这么说,您看过我存储在它之中的记忆了?” 苏笙点头。 “您看到了我们这个族群的生存之道,我们是弱小的存在,但为何可以生存如此之久。遇到强大的敌人,我的孩子们会用性命将它的血为我带回来,我将其改善后同化,孕育出更为强大的同族,与他们战斗。”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族群有着如此多不同虫类存在的原因,它们并不来自于女王本身,而是外族。 “这让我们的族群在这里存活了百万年之久,从未改变。而这应该就是您看到的全部内容。”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会来看这份记忆?” “是的,您并没有完全屏蔽掉甲壳虫的记忆,让我察觉到了您的存在,也为您的担忧感到赞同。我不应该支配我的孩子们,我应该将自由还给他们。” 苏笙沉默不语,继续等待着她的解释。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正如您所预料的一样,他们拥有着独立生存的能力,您将我杀害之后,他们就会回归自由。但是当这些尖锐的植物刺入我的身体中时,我后悔了,我感到畏惧了。我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也恐惧他们会变得与地上的生灵一样。”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语间甚至有了哽咽的声音,话语有所停顿。 即便她不曾拥有所谓的眼泪。 苏笙不知道如果自己活了上百万年之后,是否还认为活着是一件庆幸的事。但若是自己的孩子需要保护,即使过了百万年,这份想要保护他们的情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什么,不想让它们变得与地上的生灵一样。” “纷争,与手足相残……” 她的话语清晰,没有了卑微的奉承,只是内内心最为真实的话语。 “我不担心它们会杀害并取代我的位置,我害怕的是它们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残害昔日可以把酒言欢的好友,杀害自己曾经笑容相向的兄弟姐妹。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好害怕,我就无法接受。我就只能像是木偶一般的操控他们,我知道这是我的自私与止步不前,但……” “足够了。” 苏笙的语气冷淡,让她不禁后怕,认为这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明对自己的话语厌烦…… 他有些寂寞的看向了自己的挎包,轻轻的 拍了拍它。 “你的做法虽然有些极端,但理念却是与我相同,我也想要造就属于我的,幻想乡。” ………… 当苏笙讲起自己的幻想乡是如何运作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看向了苏笙,即使只是手指间轻微的转动,也不愿意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样美妙的幻想,真的可以存在于现实吗? “您说的,是真的吗?” “那座幻想乡就在这里。” 苏笙举起了自己的挎包,毫无疑问,那个依靠三个主神的神位支撑起的幻想乡,此时在其中生活的人们,正在按部就班的活下去。 “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做到的,我都会毫不迟疑的协助,只要……” “我让你的孩子们也可以在那里生活。” 苏笙抢在她之前说出了这份期望,让她不禁感到羞愧难当,自己的意愿全都彰显在话语和面容上,又如何不让她感到不好意思。 苏笙再一次的呼气,将自己那排斥的神情彻底从脑海里除去,希望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与她交谈。 “不如说,我需要你的族群来到这个幻想乡。” 只要获得对方的血液就可以改善并同化,这样的能力在这样一个还未发展完全的世界,不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 她有些激动,想用那粘液构成的双手握住苏笙,可却又是恐惧的连忙收回。想起之前他对于自己的态度,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有些太过自大了。 “只要你能够遵守规则,并为创造出更美好的世界出一份力,这里就欢迎你们的族群。” 苏笙伸出右手,露出了表示友善的微笑。虽然这不代表他可以完全不计前嫌,但很明显让她将功补过,才是更加合适的判断。 她迫不及待伸出一只布满粘液的手与苏笙握住,不断摇晃着,可是当她察觉到那些留在他手掌上的粘液,才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慌张的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管拿什么为他擦拭都只会越帮越忙。 苏笙则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他对于这位生活了百万年之久的女王,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可爱的感觉。 它们是与自己相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就算犯下滔天大罪,也可以用功绩去弥补,但…… 苏笙看向自己的手掌,刚才身体内那种不适和烦躁已经烟消云散,可他却还是非常不爽,因为这样的行为,就像是世界树想用自己的手来清除世界的孩子一般,来清除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 苏笙很讨厌,被利用的感觉。 “居然想要借助守护者的手去摧残这个世界,你病了,并且病的很重。” 第三百六十二话 第三百六十二话 “原来您的脑海里有如此久远的记忆吗?” 蜂后在听过苏笙讲起此行的目的和刚才看到的一切,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推测,若不是那对母子将我强行拉到那片空间之中,我此时可能已经成为世界树的载体,去执行那些我们认为违背原则,它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并且,自己依然没有看见世界树时代之前的记忆,虽然跨越了虫群与世界树的隔阂,却还是有一道自己无法察觉的屏障存在,在百般阻挠,不想让自己知晓。 “按照您所说的,如果说世界树病了的话,可能不止于您所看到的表象之上。” “还有别的方式吗?” “是的,我听说地上的生灵会通过提高体温来清除体内的病毒,而世界树也是相同。它在寻找着某些方式来试图清除病毒,就像想要利用您来屠戮我们一样,虽然对于承载着世界的巨树来说效果微乎其微,可却实实在在的进行着。” 蜂后那一滩蓝色的粘液缓缓的变换着形态,随后组成了一只带有龟壳和四肢的蓝鲸模样。 “您来这里的时候,看见这个大家伙了吧。” 苏笙点头,原来这个就是那巨物的全貌吗?与沙漠之舟和沼泽之主都有几分相似。 “那些白骨和黑泥本应该不存在于它的身体之上,据我所知,那是它吃了世界树根之后才变成的这幅样子。” 苏笙有些迟疑,并不是它居然能够吃下世界树的树根,而是那树根之中有的全是那样奇怪的精铁事物,它是如何将其吞食的。 “本应该不是如此,但世界树却散发出想要那怪物来啃咬自己的气味,而遵循了这份意愿之后的它,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苏笙看向那缩小版的粘液,如果这个按照比例缩小的,外面那只却反而格外的臃肿,就像腹部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你的意思是,那些白骨中喷出的雾气也是清除体内毒素的一种方式?” “应该是这样的,世界树用这种方式将病毒传递给了那鲸龟,而它也在寻找着方式将其排出,外面那糟糕的天气就是最好的例子。” 蜂后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不知道该说是原本的样子,还是记忆中她对于人类女性的模样。 “世界树想要治疗自己,却反而将那些不需要的事物扔到自己需要保护的世界之中,真是讽刺啊。” 蜂后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只为了族群能够长存而顾虑的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也从未想象过弱小的它们能够有着与世界抗衡的力量,但是这份力量此刻就摆放在她的面前,如果此刻不将其抓住,那么今生恐怕都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世界树之前的记忆,以及治疗外面那个大家伙,虽然很对不起世界树,但这种东西现在还不能展现在世界之上。 可是这么来看的话,感觉自己折腾半天其实有用的事情也没有做多少。 苏笙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也是点头开口道。 “先不说外面,虽然我同意你们去到幻想乡之中,但是在稳定之前,你们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生活,并且需要与在那里存活的生灵交接,提供他们所需要的生物。” “当然,我们已经在那里生活了百万年,若只是指日可待的消磨,自然不会有半分怨言。” 她毕恭毕敬的附下身形,换来了苏笙的微笑之后才是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这有些奇怪的行为让苏笙在意的看向了她。 “我知道这样很无礼!但我已经看过了您挎包上的空间印记,是由实力与魔王持平的三位强者合力形成的,空间稳定性强大到即使这个世界毁灭都不会受到影响。但我想如果您允许的话,能否可以在上面留一个可以闭合的缝隙。” 苏笙看向了自己的挎包,她说的不假,但缝隙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样会对空间的稳定性造成影响吗?”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只是这样我就可以从这个世界接受事物并同化,并且如果您需要我来做什么我也可以第一时间返还给您。” 苏笙看向了身边这笑容腼腆的粘液,用一双完全就可以将她看透的眼神看向了她,虽然粘液组成的她本来就是可以被轻而易举看透的。 在苏笙直勾勾的注视下,她似乎再也无法遮掩,只好一口气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 “我说!其实我的私心只是想要出去看看而已!就算我活了百万年,但地上的世界,我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想的如果跟您离开了,我是否有这个机会,看看那个世界。您这么想,就算一部分的我离开了,这幅躯体还是可以正常运作,所以绝对不会耽误您分配的任何任务!” 这样的话,他应该会选择相信。 真是拿她没辙啊。 “行吧,就按照你所说的来吧。” 那粘液欢快的点头,还不待苏笙有所反应,他那沾满粘液的手掌心此刻居然像是伤痕一般的裂开,但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直到一块三角形血肉被撕扯而下,展露出一副深不见底的违和感。 明明手掌就只有这么厚,但这个伤口却感觉比深渊之底还要遥不可及,其中还有无数锋锐的牙齿交错,明明是口腔,其中却是布满了与这粘液相同的深蓝色血肉。和自己手掌上长了一张深不见底的三角形怪嘴一样。 “您只需要让这张嘴吃到您所需要同化的东西,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我都可以为您同化出来。” 苏笙微微点头,虽然方法有点奇怪,但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还有就是,您的三叶草印记我已经置换到您的魔法印记之中了,希望您不会介意……” 苏笙看向了手背那与参天巨树下只剩下一片叶子还在微微发光的三叶草,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只不过自己这一手臂的魔法印记还有手心之中的嘴,果然会有些吓人了。 “那么我就准备运行空间法阵了,将这一整个空间全部移进去的话,可能还稍微有些费力呢。” 还需要和黎云他们说一声啊,就是希望…… 苏笙才刚刚转换魔力,自己周身的粘液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四周完全回归到了黑暗,应该就是那洞穴附近的某一个分支吧。但为什么到这里来,似乎连她都有些不知为何,只能恍惚的解释起来。 “可能因为这本身就是空间的话,似乎只需要牵引就足够了,并不需要您多么费力。” “可是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啊,那片空间不全都是进到了幻想乡之中吗?” 苏笙看向了这混熟了就开始变得话痨的粘液,要是看见一个比较流体的史莱姆跟着自己,果然也会感觉无比奇怪吧。 “我的本体的确进去了,而我也只是看看风景的,放心!我会好好藏在您斗篷里面的,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她没有丝毫怠慢的移步到了自己背后,不过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粘稠感,除去能够感受到那里额外的魔力流动,倒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随你吧,我接下来……” “打算治疗外面那只鲸龟吗?那么请让我来成为您的助力,以及,展现我们族群的忠心。” 第三百六十三话 第三百六十三话 昏沉的天空在风息的席卷下没有任何好转,这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慢性毒药的事物不会轻易散去,对此有所卷恋的逗留只是暂时,扩散到有人生活的地区,却并不需要多么长远的时间。 砂雾之中,苏笙的身影再一次的在白骨高塔中显现,望向那些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这庞然大物的黑泥,神情有些苦涩。 自己能否治好这位患者,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它的体内有着世界树的一部分,说不定可以成为您建立现在与过去桥梁的机会。” 蜂后清晰的给出了定义,苏笙也只好被动的点了点头,是否能够治好这件事情已经不再需要思考,因为现在,自己必须治好它。 苏笙站在白骨高塔与黑泥之中,此刻在他那已经被印记覆盖的手臂上开始汇聚的魔力成为了茫茫黑夜中最为璀璨的火光,吸引着那些名为飞蛾的黑泥。 如深林般浩瀚的翠绿双眼弥漫上了蓝色,却仅限于下方,让这个世界如飘荡在大海上的树林一般,奇幻到难以置信。 “回归于沉寂。” 大地在摇晃,但并不是那怪物的怒号,而是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赞歌。 本就荒芜的大地此时却是更加的千疮百孔,可以与那名为克拉肯的巨大章鱼比肩的树根破土而出,如触手一般在尘土掩埋的大地之上挥舞着,若是让那吞噬无数船只的海怪见到这份场景,可能都会自惭形秽。 百人怀抱都无法将其包围的巨大树藤全部向着深埋在沙坑中的鲸龟奔袭而来,这巨大的怪物可能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方舟,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恐怖的怪物抓住。 然后被,吞噬殆尽。 鲸龟发出了鲸鱼那特有的悲鸣声,响彻天地之间,被震碎的大地和蔓延的裂痕如蛛网般分散,在远端轰鸣的雷霆也是一同回应着,向着鸣叫的中心追逐,想要摧毁这悲剧的作俑者。 鲸龟后背之上白骨高塔弥漫中更为浓郁的尘雾,黑泥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为了抓住这些灰尘,争先恐后的向着白骨攀登。 “它已经失去神智了,就像我本应该成为的模样。” 站在在狂风与震颤之中的苏笙纹丝不动,只显露出半个身形的蜂后依扶在他的肩膀上,看向周围那剧烈摇晃的白骨与黑泥,感到恐惧。 奔腾在世界之下的树藤逐渐的稳固住那在沙坑之下挣扎的巨物,而那些黑泥则是受到指使一般的汇聚出人形,只有形状没有五官的剧毒怪物,向着苏笙所伫立的方向袭来。 “您可以抚摸一下那白骨吗?” 苏笙照做,那刚刚形成的三角怪嘴狠狠的咬下一块白骨,那下咽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可仅仅是眨眼之间,就有无数的骨块从怪嘴中掉落,在发出咔咔声响的同时不断膨胀着,最后组成手掌为双钳,身后有尾刺的白骨怪物。 挥舞着手中锋利如镰刀的肢体,那些黑泥人形被轻而易举的斩断,恐怖的尾刺其中所包含的毒素可能比起黑泥本身还要恶毒,这倒是为苏笙省下不少力气,不用分心来对付他们。 “我可从未没有见过蝎子的内骨骼。” 苏笙看向那与自己在洞穴之中见到的兵蚁般的怪物,如此短时间就可以诞生的原因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流速并不相同,那个虫群的世界可能已经过去许久,可还有一个问题让苏笙困惑。 “你不是需要鲜血才可以仿制吗?可这玩意应该是骨头吧?” “您说笑了,血液是在骨骼的骨髓之中生产的,这其中自然包含血液。” 苏笙苦笑,只是没有想到这长在外围的骨刺居然也是如此。 树藤在一步步的蔓延进这怪物的血肉,带有剧毒的事物让它的身体逐渐感到麻痹,挣扎也是愈发微弱,当鸣叫不再沸腾,雷鸣也是失去了可以追随的目标,弥漫的尘雾之中,寻找不到本应该汇聚的中央。 白骨搭建而起的虫类守护在苏笙的身旁,这本应该用沉寂来形容的巨物却是被那剧毒唤醒了几分,常说以毒攻毒,现在同样也不例外。 “树枝?你清醒着吗……”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苏笙耳边,那鲸龟的在尝试与苏笙交谈,保持清醒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是的,虽然很抱歉,但可能接下来会有些疼,所以还麻烦您忍耐一下。” 苏笙掌控着树藤向着它的体内伸展,在不伤害内脏的情况下,寻找着危害它的病源。 “没有用的,我的体内已经不再拥有生物的模样,那些都是世界树拯救自己的通路。在我彻底失去称作生灵的资本之前,取走我的性命吧。” 语落,苏笙的表情有些停顿,并不是因为它的话语,而是自己掌控的树藤,那所触摸到的事物,与自己在树根之中看到的那精铁事物完全相同。 世界树都无法承受如此苦痛,这只世界上的生灵又该如何分担。 复杂的一切如环环相扣的齿轮,不断推动着,足以和那些机械造物比肩的精密程度,让苏笙的脑海中回荡过一个词语,那也是艾萨克书籍上曾经出现过的词汇,那时的苏笙还无法明白,但现在却是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定义。 工厂,这只鲸龟体内有一个巨大的工厂,来排出那些运作而产生的废料,这个世界的废料。 “明白了吧,趁毒素还有效,让我轻松一些的死去吧。” “可是……” 苏笙无法再为自己找借口,他没有这样的时间,因为自己已经激发了它体内排放的锅炉,这尘雾蔓延的速度比起原本要快了十倍甚至百倍,到达有人居住的区域恐怕就是在转瞬之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只有将它腹部的那个衍变出来的机械拆除,它才能恢复原样,但这可不是生孩子,自己要是给这可以排山倒海的大家伙开膛破肚了,他可没有再一次将其缝好的能力。 就算手边拥有世界树的树根,但这个世界树是病态的,只能被自己用来摧毁,治愈的效果,微乎其微。 依扶在苏笙肩膀上的蜂后不断环顾着四周,那些黑泥不知从何时起攻势反而弱了下来,只敢在外围游荡,开始变得不敢靠近骨虫,可明明它们可以重组,完全不会惧怕的才对。 远端因为尘雾而产生雷霆也是如此,像是刻意让他来做这一些一样,完全没有自保的意思。 苏笙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真相只能等下一次了。” 树藤撕裂那鲸龟的腹部,那复杂精密的机械锅炉第一次展现在苏笙眼前,只要将其破坏,就会有更少的生命为此遭殃。 “房东先生!千万不要触碰那精铁事物,那正是世界树的计谋!” 第三百六十四话 第三百六十四话 “你刚才叫我什么?” 当苏笙有些不解的看向身后的蜂后时,那里却是空无一物,周围的雷鸣与砂舞也是烟消云散,自己此时所站立在的地方完全变了个样。 呈现出如绿宝石般鲜艳的海水呈现在脚边,被远端高矮不一的小山遮挡,从缝隙中透露,那显露在海水上不同的颜色此时更是美轮美奂。 沙石堆砌而起的雕像与残骸散落在其中,身后那依靠峡谷搭建而起的神殿此时虽然也是破旧不堪,可却有不少人围绕在边缘记录,刻画着什么。 海边巨大的船只运送着数不胜数的古物,海浪拍打在船身的声音富有节奏感,与周围那虽然嘈杂却轻巧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笙站在沙石边缘,不少经过的人都会向着苏笙打招呼,让他只好尴尬的回应,为什么他们都认识自己,自己却是一个都认不出来。 “呦!你就是苏笙吧!” 苏笙只感觉自己的后背被谁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向了那正笑嘻嘻的白发女子,这幅样子,不正是自己当魔女那时候的模样吗? 不对,这幅模样,还有另一个人也是如此。 “你是无名的妻子?” “哈哈,对,我是郁梦,是那家伙的老婆,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通过这种方式认知我,哈哈哈!” 她在大笑着,让苏笙不知所措,按照自己印象中,她应该…… “实在是多谢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让苏笙的思绪都是有所停顿,呆滞的抬头看向了缓步走来的人影。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那满是面具的盔甲,露出了那满目疮痍的脸颊,比起那时的威风,此时体现出来的只有柔弱与温和。 “毕竟不能说完全没有留恋吧,现在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和平的模样以及这样神奇的场景,怎么说,这一趟回来的算是值了吧。” 郁梦环顾着四周,似乎对于这里非常满意,可是看到苏笙那见鬼了的样子,不禁伸手在他面前挥舞着,这家伙突然怎么了? 苏笙那些疑惑与惊喜的话语全部卡在喉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多么想要否认面前的一切,却又不想如此,因为他更加期望,这一切都是真实。 “好了,你忙你的吧,地下六十七层出现了一个鲜血的大门和一道白色的人影,正在筹备人手准备攻克呢,我们就先走了。” 郁梦笑着挥手,无名也是微微点头,跟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的聆听者她那如竹筒倒豆子般无穷无尽的话语,没有半分怨言,只是微笑。 苏笙想要伸手阻拦,可还是停住了,只得微微咬紧了嘴唇,站在了原地。 “苏笙大人,三十二层的清剿已经结束,正在搭建庇护所,不久就有居民可以前往那里居住。” 苏笙看向身后从天而降的黑发少年,除去两只猩红的双眼,整个脸颊全都用黑布缠绕,一袭黑衫英姿飒爽,有了几分影子般的神秘。 “你是?” “哦,苏笙大人,您还没有见过我这幅样子吧,我向信大人请教过后就有了一点心得,变成人的形态也是自如一些,并且为了不吓到其他在这里探索的冒险者,就选择以这幅姿态示人。” 那少年将覆盖在脸上的黑色绑带取下,那八只猩红的眼睛在此刻是那么的熟悉,曾经有一个喜欢用瘦小身姿躲藏在戒指里的小家伙,喜欢用这份敬佩的神色,注视着自己。 “籁!” 苏笙有些不可思议的用双手抓住那少年的肩膀,比起自己矮上不少的籁不光没有吓一跳,还一副非常荣幸的样子,认为自己的神明大人此时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任务分配给自己。 苏笙的泪水在打转,他实在不愿意在自己的信徒面前再一次的哭出来。可这份触感,这份气息,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怀疑,面前的一切,皆是虚假。 “苏笙大人?您不介意的话,让我为您介绍一下吧。你们三个,不要躲了。” 籁语落,又有三道更为矮小的黑衣身影从阴影出处显现,站在两人身侧,用那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苏笙。 “你看吧,我就说苏笙大人肯定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存在。” 最为年长的女孩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身边那已经看傻了的弟弟,得意洋洋的笑着。 小男孩只是呆滞的看着苏笙,虽然有面罩遮盖,也能大致猜出来他张着嘴痴呆的模样。 “我,我长大以后要嫁给苏笙大人!” 那最为年幼的女孩冷不丁的蹦出这样的话语,让籁和身边的哥哥姐姐吓的冷汗都出来了,籁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单膝下跪,不断的赔礼道歉。 “苏笙大人!孩子童言无忌,还请您多多原谅。” “他们三个,是你的孩子吗?” 籁看向苏笙那意外平静的神情,连忙点头。 “是的,虽然我有私自为他们起名,但果然还是希望您可以赐予他们名字。” “我名箫。” 听到父亲与苏笙大人的对话,最为年长的女孩则是机灵的回答道。 “我名瑟。” 见姐姐向神明大人展露自己的名字,那男孩也是不甘示弱。 “我名埙。” 最后则是那说出要嫁给苏笙的小女孩,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苏笙,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评价。 “好名字,都是好名字啊……” 苏笙蹲下身来,招呼着他们三人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像是说悄悄话一般的与三人轻声说道。 “如若有理想,就要大胆的将其说出来,然后去尝试做到,不论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多么的难以实现,都要如此。如果你没有尝试过就选择放弃,这样对于自己的人生就太过浪费了,明白了吗?” 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得到父亲的许可后,也是弯腰致谢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之上。 “感谢您赐予他们的自由。” 虽然轻声,但籁还是听见了苏笙的话语。 “你能够奉我为神明,我就已经感到足够,那些懵懂的孩子,完全没有必要也是如此。” “不,苏笙大人,即便如此,我也愿意相信,他们会与我做出完全相同的选择。” 苏笙只是微笑,向着籁点了点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伫立在原地,等待着落日的余晖彻底被大海与山峰吞没,这个世界再一次的回归黑暗。 “再一次等待,火焰将其点燃。” 第三百六十五话 第三百六十五话 黑暗覆盖了名为天空的画板最后的颜色,让其成为一日的末尾,也成为第二日的起始,等待着,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再一次的为其绘画出艳丽的画作。 苏笙一人走在海岸边缘,海浪此时没有了起伏,温顺的趴伏在脚边,让停在港口边缘的船只也是停止了摇晃,除去晃动的火焰,这个世界仿佛被时间停滞,只得遥望那闪耀的篝火,察觉到时间的流动。 “空间能在时间中延续,进行时只是联想。” 苏笙重复着从艾萨克那里听来的话语,看着从面前走来的人影,虽然因为黑夜的缘故,难以看清彼此的样貌,却借助着那一闪而逝的火光,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莱妮。” “苏笙。” 被称作莱妮的兽人少女手指燃起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两人的脸颊,呈现出温和的微笑。 没有其他的话语,并肩走在海边的两人无话可说,从前的那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此刻却是有些生疏,或者,两人已经不再需要言语的交流,仅仅只是眼神,就足够。 苏笙的手指转化成干柴,不断脱落着,刚准备起身将其拾起,却是被莱妮握住了手腕,指向了不远处那沙滩之上的树林,走向那里。 苏笙负责捡起已经干枯的柴火,莱妮则是收集着容易点燃的落叶,弄的满身是尘土,走到了海水流淌而入的溪流旁。 打理着地上凌乱的植物,整理出一片可以搭建起篝火的干燥区域,确保周围不会有误燃的事物后,莱妮从苏笙那里借来打火石,在篝火面前碰撞着,等待那不起眼的火星坠入树枝与落叶之中。 熊熊火焰在此刻点燃。 莱妮拿来从溪流中抓来的活鱼,苏笙接过去除着鳞片,开膛皮肚,去除内脏,用调料腌制。 多汁的烤鱼架在篝火上时不断滴落下诱人的油脂,颜色已经变为与秋色落叶般的金黄,两人才是取下,享受着平凡却无可替代的美味。 “其实,我已经不在了吧。” 悄无声息的夜色之中,莱妮率先开口,让苏笙刚准备送入嘴边的烤鱼又是拿回,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不用这么沮丧的,信她一定也是个非常优秀的旅伴吧,她比起我要更加的适合,也要更加的厉害,能够为你分摊不少麻烦,比起我,要更加……”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停下,果然唯独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不愿意认输,和信比起来,自己对于苏笙的爱意,绝对不会缺少半分。 “抱歉……” “不必道歉的,那个时候,是我想要救下你,虽然我自私的想过会不会和你一起踏上死亡的旅程会更加理想一些,但我还是不希望如此。所以不管给我多少次机会,那个时候的我,果然还是会推你一把的。” 她在笑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着。 “你有远大的理想,你背负着拯救世界的职责,你是无数人的英雄。请千万不要说出我不想要这些虚伪的话语,因为那样的话语,不是我所认识的苏笙会说出来的。” 莱妮看向天空的星辰,苏笙为自己讲起星象的日子历历在目,那时的旅途,也是自己一生最为开心的时刻。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一起去旅行啊。” “我这里还有你的火焰,我一定会想办法……” 当苏笙看见莱妮的微笑时,他不惜时刻都会刺痛自己都要抓住的火苗却是如此轻易的随风飘散。 自己曾用手镯保留过莱妮的灵魂,但却是在天鸣山之上为了保护自己而流逝,她的火焰也被自己用精灵术再现,可是在此刻也是消散,事不过三。自己能够与她搭建起联系的事物已经全都不在了。 “我果然,还是不想拖你的后腿啊。” 苏笙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笑容,忍受着灼烧,跃过面前的火焰,也想要抱住这只能存在于这里的残影,他的第一位旅伴,那位可爱的兽人少女的身影。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只是世界树利用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与性格制作出来的假象,我不是值得你拯救的莱妮。” 她被苏笙拥在怀里,那虚伪的微笑无法继续掩饰,泪水不断的从脸颊划过。 就算自己是虚假的,但莱妮对于苏笙的感情,却是真实无比。 “果然不想忘记,这份我不应该拥有的记忆。我不会说什么让你苦恼的话语,所以拜托你,向前走去吧,向着你的理想走去!” 她在呼喊着,像是如果自己用轻微的声音无法传达到他的耳中一般。 “但,我有一个自私的请求,请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就算我被世界遗忘,唯独只有你,我不想从在的记忆中消失,让我活在你的记忆里吧。” 「我把憧憬放在未来,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苏笙泣不成声,可怀里的人却早已不见,并不是空虚,而是有什么替代了她,想要去替代那个无可替代的她。 “一路走来,很累吧。” 当这份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苏笙只感觉神情都是放缓了几分,那本身害怕沉溺在虚伪中的神情也是彻底崩溃。 他能够感受到这份气息,并不是什么相似或者相仿,才能够让自己感到温馨,而是那种好似传承下来的柔和,以及灵魂深处的回应。 “母亲?” 是的,她不是那个冥渊之主化为的母亲,她是自己真正的母亲,世界树的化身。 “我在这里哦,你来见我了,我很开心。” 苏笙此时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不曾拥有,此时只是无力的依靠在这温暖的怀抱中,贪婪的吸吮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那双与自己完全相同的眼眸此时注视着自己,才让他明白,原来他人看见自己双眼的时候,感受到是如此温和的一切,可以包容万物的柔软。 “抱歉,母亲病的很重,让你受苦了。你成为了一名医师,我真的非常欣慰,所以母亲身上的疾病你一定也可以治愈的吧,只需要把那些病害拔除……” 苏笙感受着回荡在耳边的话语,下意识的点头,只是为母亲治病而已,这点小事…… “只需要清除那些肮脏之物,你所想要得到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的幻想乡,我也会为你建立的无比美好。” 「请千万不要被意念支配,也不要与理想殉情。」 第三百六十六话 第三百六十六话 苏笙如溺水的人再次呼吸到空气一般惊醒,连忙推开怀中的人影,在这片洁白的区域中摇摇晃晃的站立,痛苦的捂住额头,看向跪坐在那里的白发女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母亲您说的很对,您病了,并且病的很重。” 苏笙遏住自己的脖颈,想要排查这个空间中的一切,自己又差一点,差一点变成世界树用来救赎自己的傀儡了。 “所以我才需要你为我治疗,只要你可以做到,我可以将这个世界刻画成你所期望的样子,因为,因为你可是……” “你最后一个孩子吗?” 苏笙的身后被黑暗笼罩,一道与自己母亲样貌完全相同的黑发黑瞳女子出现在这里,占据了这片空间的另一半,与她对峙着。 “冥渊之主?” “本以为巡渊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但没想到到头来对于这个世界威胁最大的居然是身为维护者的你。” 看到她的出现,世界树的化身表情失去了几分柔和,对于她的出现感到非常的愤怒。 “我有做错什么,我在维护这个世界,我从未失职,只是需要我的孩子来帮助而已。” “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生灵清除,以来到达维护世界的目的,你的思想从何时如此扭曲。” “他们正是危害的源头,我又有何理由不去清除,如若早有像苏笙这般完美的树枝出现,我岂会变得如此不堪。” 两人争论着,让苏笙难以插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居然有这样的打算。 “那你问过你的孩子是否同意,你只是强制性的想要控制他,利用他的双手达成你的目的,你有把他当成过你的孩子吗?” “当然,若不是这个世界上那些肮脏的生灵为他灌输了这些腐败的思想,我怎么会去用如此丑陋的方法,他可是我的孩子啊!” 苏笙的心在颤抖,母亲的想法原来是正确的吗?这个世界上其实…… “不,这是他生下来到现在用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世界,用双手创造的世界,用双脚走出的世界。他有着做出自我决断的资格,他认为你的做法是正确还是错误,那是他的权利。” 冥渊之主看向了苏笙,将他从游离的神情拉了回来,他当然也不想否认这漫长的游离为他带来的一切都是错误,但他却也是…… “我……” 当苏笙看向母亲的时候,眼神中带有迷茫,越是看到母亲双眼中那祈求的神情,自己的内心就越是飘忽不定。 看到冥渊之主的时候,她的双眼却是那么的坚毅,她是坚盾,支持着自己一切信念的存在,是她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抱歉,母亲……” 当苏笙走向冥渊之主的方向时,世界树的化身似乎不再愿意掩埋,说出了那无法被否认的事实。 “自己的一切?可笑!若不是你修改了他的命运,他的旅伴,他的信徒,他的友人,岂会死于非命,是你,谋害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语落,已经近乎站在冥渊之主身边的苏笙脚步停顿,看向冥渊之主双眼中的神情,在颤抖。 “不是这样的,苏笙,你听我解释……”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求你了,我也不想这样,求你了,我真的不是心怀恶意。 “你不过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是为了这个世界运转而存在的复制品,怀疑本尊的思想,简直愚昧至极。” 她在笑,露出了这场对于苏笙争夺战获得胜利而应该露出的笑容,即便是世界树,又哪里有母亲不期望孩子回到自己的怀抱。 冥渊之主痛苦的握紧双拳,指甲不惜已经在掌心中抓住血痕。 你怀恨我一辈子也好,不原谅我永生永世也好,唯独此刻,请千万不要走去那边,没有你,这个世界就会,支离破碎啊。 “母亲。” 苏笙抬头看向了远端那白发绿瞳的女子,此时向着她露出的是笑容,是一份,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笑容。如果要我说的话,那是一份雏鸟在离开母亲双翼庇护下时会露出的,自信的笑容。 “母亲,我向您保证,我会治好您的,让您变回最伟大,美丽的样子。” “我的好孩子,快过来吧,母亲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做到。” 此时此刻,苏笙却是摇了摇头。 “我要治好的不光是您,还有这个世界,以及活在世界上的每一个生灵,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受到疾病和伤痛的困扰,每一个人都可以生活在我所搭建的幻想乡之中。” 另外两位可能是仅次于种下世界树那位真神以外最为伟大的存在在此刻都是显露出了错愕,冥渊之主对于他此刻做出的决定感到错愕,而世界树的化身则是为他的自大感到错愕。 “可是那样,母亲都做不到,你……” 她的声音在颤抖,她在哭,她在害怕。 “相信我,母亲,毕竟我可是您的孩子啊。” 苏笙快步走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是他抱住了她。 她没有选择推开他,只是如释重负的抱住了他。 “抱歉,即使我选择相信你,我的本身并不会如此,世界树的动乱会依然存在。” “我明白的,但您不用担心,我会将一切处理好的,所以再一次的陷入长眠吧,相信我,在您下一次苏醒的时候,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世界回归了黑暗,站立在这里的只剩下两道身影,冥渊之主与苏笙。 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如此尴尬的境地可以以一句话而造成。 “这位无数人可能都无法直面的灾害被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呢。” 她像是开玩笑和尝试一般的说到,当然,仅限于尝试。 “那自然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而我是她剩下的,最后一个孩子。” 世界树掉落的最后一条树枝,就是苏笙。 苏笙的是话语无比轻巧,似乎对于刚才她所说的一切完全不在意,对于她所做的一切,也不在意。 “苏笙,我那么做是因为……” “不必解释,没有抓住手心中的一切是我的过失,所以也不要自责了,好吗,姨母?” 苏笙向着她露出了微笑,并且说出了这有些出乎意料的称呼,虽然这么称呼,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样啊……” “我会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是您放心,在治好母亲之前,我还是站在您这边的。” 冥渊之主微微点头,用苏笙难以听见的细微声音自言自语道。 “之前吗?真希望,你一直都可以站在我这边……” 第三百六十七话 第三百六十七话 这一次,自己好像真的溺水了。 当苏笙睁开双眼的时候,那种无法抑制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的抓向自己的脖颈,可是双手触摸到的粘稠感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房东先生!您终于醒了!” 蜂后连忙离开了苏笙的脸上,汇聚出人形,站在他的身侧,不断用自己粘液构成的手掌拍打着苏笙的后背,让他能够喘气。 “你这是要谋杀我吗?” 苏笙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向蜂后,虽然知道她是好意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这个办法,实在是有些,太过不可取了。 “还有你为什么叫我房东?” “因为您给了我和我的族人们一个安身之所,和房东的本质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就如此称呼您了。” 苏笙想了想,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问题,但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笙看向愈发清澈的天空,还有那逐渐散去的尘雾,自己脚下碎裂的大地满目疮痍,那鲸龟的尸体四分五裂的散落在那里,显露在其中的血肉与那精铁的事物纠缠在一起。已经失去了鲜红颜色的血液洒满大地,已经有远行至此的魔兽开始啃食,但却不用担心它们会变成和这鲸龟相同的模样,它们完全没有这份资本。 听不见雷鸣的呼啸,这里除去有一个巨物的尸体和古怪的残骸,只不过变成了一座普通的荒原而已。 “化为一座不会有人踏足的区域。” 苏笙那遍布手臂上的纹路全然亮起,广袤的森林拔地而起,河流从地表下喷涌,蔓延着裂痕流淌,灌溉着新生的生命。 大地不断的崩裂,将那些魔兽全部惊吓的离开,随后则是被岩石与泥土掩埋,仿佛这场灾难不曾出现过一般的掩埋一切痕迹。 “那些机械会被掩埋,血肉会化为养料孕育这片大地。” 眨眼之间,一片广袤的森林就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座没有丝毫生机的荒芜之上,这就是世界树的力量,不,这还只是世界树枝的力量。 虽然是灾难解决之后该有的场景,可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比起表面看起来要沉重许多。 虽然无法继续危害到生活在地上的生灵,但换来的就是继续让母亲去承担这一切痛苦。 对于苏笙来说,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蜂后有些吃惊的望向这一刻,如果方才那一切展现出来的世界的恐怖与力量,那么此刻就是世界的创造与可能,自己此时可能站在了这个世界的身旁,成为他的助力。 “房东先生……” “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只是感觉您那时没有夺走我的性命,可能是我此生最为幸运的事情。” “即使是对于活了千百万年的你来说?” “当然。” ………… “能够站在我身侧的兽人无疑能够提供非常有力的帮助,与埃隆德搭建起关系的吸血鬼也是一大助力,虽然其余的妖怪可能并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那如果还有优娜这个龙王之女存在的话,也不用过多的担心。” 苏笙将两枚木质的棋子摆在了靠向自己的位置。 “精灵有着自己的立场,会以族群的利益为最优先,但还不至于与我对立。妖精不会不明事理,但我偷走他们一个神位,多少都会怀恨在心,所以和精灵放在较为中立的位置。” 又是两枚棋子被摆在了棋盘上靠着中央的位置。 “根据我过去的记忆来看,天使反对我的想法,对于无条件拯救众生的理念并不推崇,与我是对立面。巡渊不用多说,无可救药的扭曲。” 坐在对面的蜂后从苏笙手中接过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摆在了靠着苏笙最远的位置。 “竹枫在人类当中有着非常恐怖的号召力,我选择相信他能够为我带来帮助,有着潼恩和维尔拉所在,梦境住民也是理想的帮手。” 比起兽人和妖怪还要靠近苏笙的两枚棋子被摆下,此时在场外的只有三枚棋子,其中两枚可以被抛弃,因为那是已经消失不见的巨人和矮人,而剩下的那一个,是恶魔。 “又多了一个必须让她成为魔王的理由。” 究竟是让恶魔这个强大的族群与自己对立还是成为助力,就取决自己此行的成功与否。 “并且,我还答应过要为某一个人,要拯救她的种族。” ………… 一位如笼中雀的少女无言的依靠坐在华丽的王座之上,望向窗外那几乎从未停息的暴雨与雷鸣,落寞的看向手中的怀表。 这是自己在很久之前从一位医师那里偷来的,虽然不知道是否为他造成了困扰,但仅仅是这个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物件,却是足以拯救她的唯一挂念。 “我们,还能再见吗?” 她问向那老旧的怀表,可是与预料之中的一样,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门扉之外,另一道消瘦的身影担忧的看向她苦涩的神情,手腕翻转之间,一只漆黑的信件漂浮而出,拥有双翼,却没有双眼,孤独的飞离了这座雍容华贵却空荡荡的城堡。 “拜托你了。” 信件飞过雷雨,飞过恶魔的领地,飞去一片刚刚竖立起的森林。 夜色中,一位手抱长剑的青衫身影遥望着雷鸣呼啸的天际,默不作声。 一座被傀儡围绕的宅邸之中,一位双眼无神的少女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也看向了那闪耀过天际的雷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金币被高高抛起,拥坐在金币构成的山崖之上的青年将那抛起的金币用牙齿咬住,随后吞咽到嘴中,眼中那金芒更是亮眼了几分。 一位女子放出那肩膀上的诡异白色大鸟,想要掠夺那份飞向天际的信件,可却是被意外的挡下,让她只好放弃,也让她愈发的好奇,这位王女殿下究竟还能搬来什么样的救兵,如果可以的话,她不介意让那人也成为自己那可爱小家伙的饲料。 他们几人,或者说所有恶魔,可能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此时正在快步向着这里赶来。 以及这个人,究竟会溅起的是涟漪,还是惊涛骇浪,没有任何一人会知道。 “房东先生,我们此行来恶魔的领地只是为了帮助您的旧友成为魔王吗?” “不完全是,我不光要帮她成为魔王,我还需要去拯救一位,需要被拯救的公主殿下。” 第三百六十八话 第三百六十八话 恶魔领地,与人类领地交接边缘。 “动作麻利点!” 赤红色的岩地边缘,满天黑沙之下。 一身深铜色皮肤的精灵少年被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后背上,通红的痕迹立刻就浮现了出来,那瘦弱的身形顿时因为手中那沉重的石砖而倒地。他却是依然有些吃力的爬起身来,双手不断摸索着手中散落的岩石,想要将其抱起,再一次的站起身来。 “他本来就看不见!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站立刻出身来,愤恨的望向了高台上的恶魔,这就是她全部的反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需要管的只有你们的工作有没有完成!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空气中鞭子挥舞那沉闷的声响回荡在高墙之下,其余人的眼神只是略微撇向这边,便迅速回到了自己面前。迈着缓慢的步伐,抱着手中沉重的岩石,前进着,苦不堪言。 少女强忍着手臂上的伤痛,拽起那无法看见这个世界的少年,继续向前走去。 暗精灵,恶魔与精灵的子嗣,但却不得到双方任何的尊重,正因为混血,他们的地位天生就是低下的,在常识之中,就是应该为奴为婢的存在。 如果并非如此,那么杂种一词之中也就没有了贬义的含义。 ………… “啊……” 少女扶着少年的嘴巴,将那干硬的面包塞到了他的嘴中。不断的抬起下巴再放下,让他可以轻松一些的咀嚼,也让他可以吃下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作食物的东西。 地下的牢笼之中,一些与两人年纪相仿的暗精灵少年少女看着这一幕,都只是沉默不语,没有人羡慕那个满身淤青与鲜血的少年。 毕竟得道这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但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 一个与其他人比起来有些强壮的暗精灵少年站起身来,一把就将那双目失明的少年拎了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中那还未咽下的碎屑已经伴着鲜血从口中吐出,腥臭的呕吐物一般倾洒了一地。 “吉恩!你做什么!” 少女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这二话不说就动手的暗精灵,觉得他被恶魔折磨的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来欺负他! “当然是发泄啊,他又没有知觉,让我当沙袋,打几拳根本没有关系吧!” 躺在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在这可悲的族群之中,似乎就是最为可悲的存在。 天生五官全部丧失,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多么恶臭的环境,多么难吃的食物,他似乎都察觉不到,只是被迫的接受,像一个可以被随意玩弄的木偶一般。 “但他也是活着的啊!他和我们一样,和我们一样,是活着的啊……” 少女的眼泪挂在脸颊之上,让那壮实的暗精灵少年咬牙切齿略微转过头去,只好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就算自己再讨厌那个家伙,打女人这种事情…… 肯定做不到啊。 少女搀扶着少年起身,将自己身上那已经近乎衣不遮体的破布上撕下一条,为他擦拭起嘴角的血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看着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少女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微笑,这常人难以理喻的笑容,只会被当做,苦中作乐吧。 ………… 夜晚,狭小的牢笼之中,几十个孩子挤在一起,但唯独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 她看向了地牢边缘透露下来的月光,又看向了那靠在自己身边的少年,习惯性的自顾自的讲起了故事。 “卢卡,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我看见了行商的马车经过,从那里卸下来好多好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等我们搭完了城墙,也一定要搭乘马车去看看,这之外的世界。” 没有回应,不如说一直如此,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他的声音,这个名字都是自己给他起的。 少女笑嘻嘻的揉了揉他那干净了几分的脸颊,算是一见钟情吗?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爱上了他,虽然不知道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是否真的懂得爱为何意,但他们依然有着他们对于爱的理解。 “你也要一起去,就我们两人,看遍这个世界。” 情窦初开的少女私自许下的约定,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但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必然的事情。毕竟他不会跑的,就算他跑了,自己也要追上去,然后照顾他一辈子。 双眼无神的少年只是看向了面前漆黑黑的墙壁,听不见声音的他,又该如何去理解身边少女的美梦,又该如何去同情这位绝望之中的理想主义者呢。 ………… “这是我们的天命,能够为恶魔效劳,你们应该感到无上的荣幸!” 一位年迈的暗精灵在高台上演讲着,每日听这些毫无意义的洗脑也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比起尊重,有的可能只是鄙夷。 谁知道这老不死的家伙背地里和恶魔有什么勾当,明面上是暗精灵的一员,其实只是被恶魔呼来唤去低贱的奴仆罢了。 少女尽可能的撑住身边卢卡的身体,不让他摔倒下去,但很明显,对于不知情的恶魔来说,这只是他们打情骂俏的方式罢了。 “喂!你们两个!” 身穿重铠的恶魔将她与卢卡全都拖拽了出来,扔在了无数人的面前。 其余的孩子还有些担忧的看向二人,但那些成年人和老年人却都只是麻木的低头聆听着,如果不想有和他们相同的境地,那么自然就要乖乖低头。 “你叫什么名字!” “莉莉安。” 少女如此回答道,随后恶魔又看向了她身旁的卢卡,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问你名字呢!” 恶魔一脚踹在了卢卡的胸膛上,本就瘦弱的身形可禁不住如此恐怖的力量,顿时倾倒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叫卢卡!他不会说话,也看不见,所以,所以请不要再殴打他了!” 莉莉安挡在了卢卡身前,这好似反抗的话语让周遭的恶魔都有些错愕,但下一刻却是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好啊,我答应你,不在殴打他了。” 恶魔摆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让她也露出了感谢的笑容,但下一刻便并非如此了。 莉莉安那一头白发被恶魔拽起,让她双脚离地,奋力的挣扎着。 而卢卡则是被一个恶魔轻轻扶起脖子,将头转向了莉莉安的方向。 “那么就把你杀了,放心,你不会立刻死去,你可爱的小男友会看着你慢慢死去。然后你却要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流淌尽自己全部的鲜血,成为这片土地上一具冰凉的尸体!” 第三百六十九话 第三百六十九话 锋利寒冷的剑刃已经贴近了她那如古铜般美丽的脖颈,眼中有泪光闪烁,却依然紧紧咬住了嘴唇。似乎是渴求一般的看向了那自己一见钟情的少年,似乎向神明祈求着,祈求他此时能够拥有机会,拥有拯救自己的力量。 恶魔们看这可悲的场景,却是笑出声来,他们在享受着,爱着自己的女人就这样如此死在自己面前,那么他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莉莉安像是接受了自己命运一般的闭上了双眼,神明就算存在,也不会庇护像自己这低贱的存在吧…… “放开她!” 人群之中,一道身影迅速的飞跃而出,那几个讥笑的恶魔似乎都没有察觉。双脚狠狠的踢在那持刀的恶魔脸上,瘦小的身形却具有着恐怖的力量,那恶魔立刻摔倒在地,其余几位恶魔立刻警戒了起来,看向了这护在莉莉安身前的暗精灵。 “塔步?” 莉莉安看向这挡在身前的少年,他也是和自己关在同一间牢房之中的奴隶,但为什么此时他居然会…… 恶魔们立刻围了上来,让这位想要英雄救美的少年也是无力回天,他的双手被镣铐封印了魔力,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一脚已经是他此时的极限了。 名为塔步的少年没有回应身后的莉莉安,反而看向了那像死狗一般被拖起的卢卡。 “你其实看的见对吧!你也听得见,你从来都没有受过诅咒,你和正常人一样,并且你还有着强大的力量,你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对吧!” 无动于衷,卢卡的表情,身体,对于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聋子的话,自然听不见他所说的话语。 “对吧!对吧?对吧……” 塔步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绝望的看着那失去五官的少年,那副神情,就像恳求神明的恩赐一般。 但在恶魔眼中,这只是一个疯子的自我妄想罢了,他只是疯狂到认为一个没有感官的人却有着拯救他们的力量,白日做梦。 “回答我啊!站起身来啊!把他们打败,然后离开,要不然,要不然,凭什么莉莉安会喜欢你啊!” 愤怒的怒吼,他的声音都是有些颤抖,如此癫狂的行为让恶魔和暗精灵们不禁都看向了那被搀扶着的卢卡,他会不会真的…… 莉莉安也是渴望的看向了卢卡,两个人的祈求,一定比一个人的,更加热烈吧。 但往往事与愿违,卢卡只是继续那样的被吊着,没有一点反抗,毕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或者说,活着的尸体。 恶魔们大声嘲笑着,塔步和莉莉安有些绝望的等待自己被命运所裁决,死亡,已是必然。 “慢着。” 一位像是统领一般的恶魔如此说到,看向了那握紧双拳的塔步,即使从来没有磨炼过,他却依然有这样的力量,如果只是留在这里可未必有些太过可惜了。 “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了,你,要不要去决斗场。” 决斗场三个字眼映入耳中,几乎所有人都是陷入了震惊,曾经去过那里的同伴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但那里,却依然是无数暗精灵向往的地方。 那里是唯一的出路,恶魔也许无比恶劣,但他们尊重强者。只要能够从无数强者中厮杀出来,便可以获得自由,甚至是金钱,权利,女人,任何你所期望得到的,前提是只要你可以杀出来。 塔步的喉咙很明显的颤抖,下意识的咽下口水,是的,这是自己的机会,自己用勇气换来的机会。 “要!当然要!” 塔步的回答让恶魔的统领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他当然知道的,知道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和我一个牢房的他们可以和我一起去,为我加油鼓气。” 这有些奇怪的要求并没有超脱恶魔统领的承受范围,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这一点小事,又怎么能够不去答应呢。 “当然,这只会持续到你战死之前,如果你死了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也要回来继续工作。” “成交。” ………… 足够宽阔的牢房,和略微得体的衣服,以及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这些都是塔步换来的事物,而自然也得到了其余暗精灵少年少女的尊重,但似乎这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 他的目光望向了角落之中,那对于照顾卢卡乐此不疲的莉莉安,自己即使用这些也换不来她片刻的注视吗…… 等着吧,我会让你明白,我比他强多少倍,比那个没有勇气挺身而出的废物要好多少,我要让莉莉安的眼中,只有我一人。 塔步内心如此笑着,这单方面的宣战对于卢卡来说,可能只是耳旁风罢了,亦或者,他连风吹过耳朵都感觉是什么样都并不知道。 ………… 宽敞的牢房之中,其他几人都已经早早休息,唯独塔步还在一人锻炼着,他是持有魔力之人,现在没有了手铐的禁锢,力量更加的顺心自如,浑浊的棕色魔力轰击在面前的傀儡身上,那山崩地裂的感觉让他内心无比舒爽。 轻盈的脚步声从身边经过,铁栏杆之外,两道身披长袍的身影走过,没有流露出一丝面容。他起初并没有在意,猜测只是并不喜欢露面的恶魔罢了。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当牢笼内外的三人几乎呈平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也绝对不会感觉错的,那一刻,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所注视。 双手不自觉的颤抖,体内的魔力都是变得缭乱了几分,从内心涌出的恐惧让他甚至在此时失去了逃跑的欲望。 那斗篷下无法被看清的眼眸,并不只是单纯的将自己看透,而是甚至要完全吞噬其中。 塔步立刻尝试缓过神来,紧紧的抓住栏杆,看向缓步前进的两人,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这有些诡异的行经,停下了步伐,看向了这暗精灵的少年。 “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人用无比平静的男声说道,这份感觉与自己被注视时的那一刻完全不同,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样。 “没,没什么。” 塔步有些怯懦的缩回手来,自己还承托着大家的希望,也有着带他们离开的义务,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与这些不知底细的人交恶。 那斗篷下的男人只是微微点头,留下了一句,期待你明日的表现之后,便和另一人离去了。只留下塔步一人孤单的站在那里,咬着自己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 “他们比起这里最强大的恶魔,似乎还要恐怖……” 第三百七十话 第三百七十话 “你们有没有见到两个穿着黑袍的人?” 塔步询问了与自己被关在用一间牢房之中的所有同伴,但得到的回应却只是否认。 如果他们真的不是恶魔,说不定…… 他摇了摇头,这样只是懦夫的行为,他需要的只有用自己的双手换来恶魔与同伴的尊重,以及,莉莉安的青睐。 “加油!” 身后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站在沉重铁门之前的塔步,深深呼出一口气,向着身后的同伴们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随后便走出了这昏暗的牢笼之中。 刺眼的阳光照耀在这硕大的决斗场之上,攒动的人头与嘈杂的呼喊没有让他丝毫的恐惧,这里是属于他的舞台。 他自信的走到了中央,享受着欢呼与唾骂,享受这久违的新鲜空气,以及挣脱出来的牢笼和这份久违的魔力。 塔步看向了面前那同样本来也是奴隶的壮硕兽人,光是身形就已经顶他两个,对于观众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悬殊极大的比赛,自然也就变得无趣了几分。 只不过,自己会让其无比精彩的。 塔步的视线从成千上万人之间不断扫过,下意识的寻找着几日前见到的那两个黑袍人。 不行不行,不能再分心了,自己现在需要面对的只有面前这敌人而已。 “怎么?东张西望的,想着有人会来救你吗?” “不,只是在找待会谁来帮你收尸才好。” 两人嘴角的微笑都是挂上了一抹狂热。 “看样子双方选手已经就位了,那么规则非常简单!让我再重复一遍!拧下对方的脑袋!” ………… “喔!” 同伴们与观众的欢呼,足以用震天动地来形容,这份荣誉是属于他的,是他自己用双手换来的,是他应得的。 但塔步却是丝毫感受不到,他看着手中的鲜血与躺在不远处的尸体,自己就这么夺走了一个生灵的性命吗?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这是迫不得已的对吧,毕竟要是我不把他杀了,对方就会杀了自己,所以这是被允许的对吧,所以自己肯定不和那些被人嗤之以鼻的恶魔一样对吧,自己…… 塔步在人群的缝隙之中,无意间看到了,那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属于莉莉安的笑容。 她在向着自己笑,是的,因为自己的这份荣耀! 只不过,这是他自己的认为罢了。 那份愧疚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如果自己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得到莉莉安的微笑的话,那么,要让自己去杀多少人都无所谓! 这份扭曲的心理成为了麻痹自己思想最好的良药,似乎只要能够得到莉莉安的微笑,要自己去做多么丧尽天良的事,似乎都被允许。 杀戮,成为了常态。 ………… 不知不觉之中,塔步已经成为了角斗场上的一个热门话题,从最开始那稳健的战术受人瞩目,直到一场一击必杀的比赛,他的名声彻底广为流传。 从默默无闻的新人,变成了选手们听到就会闻风丧胆的存在,有一场比赛,他甚至还没有出手,对方就已经吓的尿了裤子,还跪在地上不断的求饶。 可规矩就是规矩,只有拧下对方的脑袋才算胜利,就这样,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奴隶就如此被撕碎,剩下的只有肉块。 还有一场,对方是一个女性的兽人,他将对方的魔力全部废掉之后,居然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强暴,随后等她彻底没有了知觉,才是拧断了她的脑袋。对于恶魔们来说,更是得到了好评。 随着时间推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对于同伴或者莉莉安都是丝毫不在意,他所享受的只有,这份杀戮的快感。 “你,你在做什么?” 深夜,莉莉安感到有些寒冷,在他们可自由活动的范围寻找起无人使用的毯子,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塔步双手沾满了鲜血,面前是一具昔日同伴的尸体,他正在啃咬着他的血肉,吸食着他的鲜血。 塔步似乎察觉到了这有些久违的声音,神情突然就爽快了几分,大踏步的就向着她走去。 “莉莉安!我真是好想你啊!” 他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抓住了莉莉安的肩膀,让她不自觉的颤抖,那份温热与腥臭让她的寒意骤增了几分,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塔步了。 那陌生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不久前那挺身救下自己的少年,完全就是一个为了满足自己而纵情的野兽。 他作势就要扒下她那本就单薄的衣物,没有魔力的莉莉安又该又该如何尝试挣脱。 “塔步!你快醒一醒,你不是答应过我们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吗?现在你获胜的场数已经足够了吧,为什么还要……” “当然是因为你啊!我的莉莉安,你的内心还不属于我,你还在想着卢卡对吧,放心,明日的比赛的对手已经被我偷偷换成了他,我要你用自己的双眼看见,谁更加优秀!” 莉莉安心如死灰,要那没有感官的卢卡和这样的恶魔对打,怎么可能有胜算啊…… “不要伤害他!求你了,我,我可以把我交给你,但请千万不要伤害他!” 莉莉安这不识趣的话语很明显让塔步失去了兴趣,将她随手推到在了一旁,身上的鲜血沾满了地上的沙石,有些绝望的看向了转身离开的塔步。 “这么多年我都等了,这一天的时间,我还是等的起的,明日请务必看着那可怜的家伙被我撕碎的连渣子都不剩吧。” 他大笑着离开,莉莉安孤身一人坐在那里,什么也做不到的,留在那里。 不行,不行,必须想办法把卢卡藏起来,明天绝对不能让他上角斗场! 莉莉安飞快的跑回了他们的牢房,卢卡依然倒在干草之上,从他身下的草席之中拿出了那前几日被自己偷来的钥匙,连忙打开牢房的铁门。 现在是深夜,不会有特别频繁的巡逻,虽然希望渺茫,但自己必须要找到可以带他离开的人,不论是谁,只要可以带他离开…… 黑暗之中那奔跑的身形并没有被多少人察觉,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在痴心妄想着什么,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他们啊,有的话,他们不是早就可以离开了吗! 完全垂下头去的少女现在只顾着奔跑,完全没有看见前方的道路,一头狠狠的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有些无力的倒下,错愕的抬起头,看见了前方一高一矮两人,他们…… “你没事吧?” 第三百七十一话 第三百七十一话 莉莉安看向面前被自己撞到的这位少女,一头紫色短发,双眼中仿佛空无一物,绝对的纯净与空白,还有那面无表情的脸颊,无比容易的就让人觉得她是一位人偶。 旁边是一位灰发老者,此时也是看向了自己,就算不知道他们是谁,也必须拜托他们了。 “求求你们了!救救卢卡吧!” 莉莉安抓住了那少女的双手,可下一刻才想起自己这低贱的身份,连忙松开,跪在了两人面前,像是在赎罪和恳求一般。 “能告诉我们,那个叫卢卡的人,是谁吗?” 那位老者用着有些低沉的声音开口问道。 “是我的朋友,但他没有五感,明天却要上角斗场厮杀,他会死的!所以想要拜托你们带他离开,离开这里就好,离开这里……” 莉莉安的话语止住了。如果他孤身一人离开了,又有谁可以来照顾他呢,难道自己也要厚着脸皮拜托他们也把自己带走吗? “可是你能给我们什么呢?你是这里的奴隶对吧?你身无分文,而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她呆住了,对啊,他们又有什么理由来帮助自己呢?帮助一个奴隶。 莉莉安跪下的身形久久没有站起,仿佛失去了希望般的跪倒在那里,她现在,或者说,现在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世界不是如此运转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并且这条规矩,适用于任何人。” 两人离开了,没有再理会那倒在那里的奴隶,毕竟,那些可以被称作圣母的人,是不会来这样丑陋肮脏的地方。 ………… 第二天如约而至,万众瞩目的角斗场上,塔步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威风凛凛的站在擂台之上,等待着对面铁门的打开。 红沙飞扬,对面却是迟迟没有出场,虽然是那个走路都费力的卢卡,也不应该…… 观众席上面已经传来了嘘声,很明显对于这没有意义的等待,他们可是上帝,他们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正当塔步已经焦急的准备直接自己打开铁门把卢卡拽出来的时候,那沉重的铁门终于缓缓升起。 塔步的嘴角上已经挂上了一抹笑容,他从昨夜就已经开始等待这一刻了,他当然不会立刻就让那可怜虫死去,要不断的折磨他,让他失去理智,失去信念,不对,他本身就已经没有这一切了。 就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前冲的时候,看见的却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身影。 “莉莉安?” 那瘦弱的少女此时正双手拖拽着一把常人可以单手拿起的铁剑缓缓走来,在红沙上留下一道无比清晰的痕迹,让那吵闹的高台都是安静了几分。 这是闹哪一出?演话剧吗? “你的对手被我砍伤了,今天无法参赛,所以让我来替代他。” “我可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就算受伤……” 观众的欢呼声覆盖过了他的话语,他们在期待着,期待着他会如何将面前这瘦弱的少女撕碎,连渣子都不剩下。 “比赛已经开始了,不将我的脑袋拧下来的话,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对吧?” 莉莉安这充满挑衅的话语和那漏洞百出的站姿让塔步咬牙切齿,这个死女人,就一定要和自己作对是吧? “要不然你就跪下,让我砍下你的脑袋。” 莉莉安双手举起那沉重的剑刃,不断的颤抖,很明显将其抬起就已经费尽她全部的力气了,又何谈砍下他的脑袋呢。 高台上的观众瞬间沸腾,多么高傲的嘲讽啊,快把她杀了啊!快把她杀了啊! 他们好像如此呼喊着,塔步脖颈间的青筋已经紧绷,理智仍然在与怒意做斗争。面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自己曾经喜欢的人,如果杀了她的话,内心一定会空缺一些什么东西,但是…… 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那样的快感,自己可还从未尝试过啊! “去死啊!” 土地崩裂,那恐怖的魔法呼之而出,锋利的岩石与她的身体近在咫尺…… ………… 昨夜,莉莉安在与两人分别之后,心如死灰的走回了他们的牢房,无力的倒在了卢卡身旁。 “对不起……” 她无力的道歉着,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内心却还是无比内疚,就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一样。 她伸手抚摸着卢卡的脸颊,他现在已经熟睡,但似乎不知道明日究竟会发生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和你死在一起啊。” 她的手指在他脸庞上留下的血迹让她有些呆滞。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忙背起卢卡,跑向了刚才被塔步杀死的同胞尸体一旁,拿起那残破的四肢,不断在卢卡身上涂抹着,在他的脸上擦拭起那腥臭的鲜血。 “来人啊!来人啊!” 她从牢房中再一次的逃了出来,背着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卢卡,大声喊叫着。 “他是明天的参赛选手,但是应该无法参加了,请让我替代吧!” 借助着卢卡失去五感的这个特性,哄骗过这些不知情的恶魔。而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塔步之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那么明天的比赛,比起让他再去残害任何一个可怜无辜的奴隶,还是以自己的性命来填补这无底洞会合适一些。 莉莉安看着恶魔带着卢卡离去,这只是缓兵之计。她非常清楚,只要让塔步再一次的接触到卢卡的话,他绝对会死的,那么自己剩下可以做的,只剩下祈祷了。祈祷有神明可以在那之前,将他从这里带走。 莉莉安重重的喘息着,从他身上流淌下的血迹沾染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滴落,掉在脚边,不断的形成一点又一点的血滩。 神明,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换来他的幸福,即便我甚至连遥望他的资格都不曾拥有也无所谓,请您拿走我的一切,施舍给他吧。 跪倒在血滩中的莉莉安是在微笑的,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她此时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笑了,因为她坚信着,这一次,神明听到了自己的愿望,也会做到的。 “我的确收到了。” 第三百七十二话 第三百七十二话 二十多年前,当那被注视的世界树的树枝还没有坠落的时候,恶魔领地。 一位浑身盔甲尽数破裂的暗精灵抱着怀中的恶魔,痛哭哀嚎着。 “莉莉丝……” 战场上的硝烟与鲜血弥漫,陪伴他的只有数之不尽的同伴尸体和无法再居住的家园。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妻子,他们的爱情是不被允许的,这是人尽皆知的,恶魔与暗精灵的爱恋怎么可能得到祝福呢? “你狠她吗?如果不是她,你的朋友家人全都不会死去,你们依然有着平稳的生活。” 一道没有形状的黑影站立在他的身旁,如此询问着,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就好似不知道情感为何物一样。 “又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个诱饵,她没有做错任何!” 那暗精灵愤怒的吼叫着,即使自己是暗精灵之中最为强大的战士,在被上万恶魔包围的局势,也已经无力回天。 “你还爱她吗?” “当然!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黑影飘忽不定的站立着,仿佛从无尽的深渊中撕裂开来一条缝隙,一只如黑色泥浆组成的枯骨手掌伸了出来,停顿在了暗精灵面前。 “暗精灵并没有全军覆没,你仍然有着拯救他们的机会。我可以让你的妻子来世也化作暗精灵,并且你可以带着这一世的记忆转世,只是……” “只是?” 暗精灵渴求的看向那黑影,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自己都会答应。 “你要装作自己失去五感,并且不被任何人发现,包括你的妻子。直到一个有着白发绿瞳的医师到来,因为只有他可以拯救你们这个种族,或者说,只有他有能力并且愿意拯救你们。” 名为卢安的暗精灵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那黑影的枯骨手掌,如战场上的飞灰一般消散,无人知晓。 ………… 我如此等待着,即使自己曾经的妻子就要死在自己的面前,我却别无选择。 这是属于我的赎罪。 我看着她不知疲倦的照顾着像是废人一般的我,却没有半句怨言,她明明应该不记得我才对,对于她来说,我应该是陌生人才对的…… 我好痛苦,看着她将鲜血涂抹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是多么想要伸手抓住她,然后一起逃离这片早就为我们预订好的墓地。可我知道,那是自私的行为。我需要等待,那可以拯救我们全族的人到来,即使我会再一次的长眠在恶魔的手中,我也希望,这份罪孽可以被洗净。 “我是新来的医师,将他交给我吧。” 恶魔抬着我的动作停止了,我顺着转过去的头颅和目光看见了两道不像恶魔的身影。 “哈?我可没听说过……” 两个恶魔的话语还未结束,他们就浑身被绿色的树藤穿刺成刺猬,失去直接的倒在原地,动弹不得,失去了意识。 那自称医师的人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用这样的声音说道。 “醒一醒,卢安,我是那位如约而至的白发医师,你可以叫我苏笙。” 躺在地上的少年如能惊醒,可是那几乎从未顺从自己意愿移动的身体此时想要操控却是无比困难。他看着那微笑着的白发绿瞳的医师,嘴唇略微的颤抖,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嘶哑的声音。 “放心吧,那位少女不会有事的。” 苏笙将魔力顺着树藤缓缓流入他那僵硬的身体,让他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的移动。 “怎么可能!她现在可是在跟那个恶魔在角斗场上战斗啊!除去用言语拖延时间,还可以做什么……” 这一世名为卢卡的暗精灵少年紧紧握住苏笙的肩膀,那担忧的神色在此刻无从掩饰,自己绝对不能再一次将她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那么已经没有必要隐藏的你,只是坐在这里,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苏笙微笑的看向了这位有着前世记忆的少年,他曾经的威名自己可是不知在书籍中读过多少次,那么这一次的他,又该如何呢。 ………… 那些崩裂的地刺就在要触碰到莉莉安的时候却是停顿住了,无数的树根从其中生长出来,牢牢的抓住了那些地刺,让它们动弹不得,反而有些畏惧的崩裂与消散,被几根树藤逼退。 台上的观众瞬间变得静若寒蝉,那个少女那么强大吗?居然会这么厉害的魔法。 莉莉安也感觉到了违和,略微睁开了一只眼睛。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可却是感觉有一片树叶擦过了自己的脸颊,让她不禁睁开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在自己身边不断生长的树丛,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植物!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 塔步不断的催动着自己的魔力,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就像整片大地都没有自己可以操纵的空间一样,就好像这角斗场底部全被这奇怪的树根盘踞了一样。 塔步此时内心的耻辱感迫使他立刻向着莉莉安跑去,既然魔法无法杀害她,那么就用她自己带来的铁剑! 塔步拿起躺在地上的铁剑,使出浑身的力量向着莉莉安挥的头顶挥去。 嘭! 可能是他此时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回响在竞技场之上,自己砍的并不是血肉,而是无法被斩断的精铁,不对,这个,是树木。 “这里是竞技场的话,我也没有必要保留所谓的矜持了。” 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可以说是陌生的声音传来,让两人都是有些震惊的望向面前仅仅在眨眼间就出现的身影,声音不熟悉,但是双眼,绝对不会骗人。 “卢卡!”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只不过内心的感情却是完全不同。 “我就知道!你是值得我用双手撕碎的对手!现在我可以堂堂正正的夺走你的性命!以及我本得不到的一切!” 他要是看到了希望般的怒吼着,自己怎么可能输给一个从未锻炼过身体与魔法的菜鸟,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样的话,就失礼了。” 手起剑落,这颗可悲的头颅如玩具般落地,鲜血甚至还未沾染在这把剑刃之上,亦或者说,用世界树的木材铸造的事物,岂会容忍如此肮脏之物残留在自己身上。 “虽然与之实力相匹配的躯体已经腐朽,但某些刻印在灵魂之中的事物,却永远不会忘记。” 第三百七十三话 第三百七十三话 “卢卡?卢卡!你真的是卢卡吗?那时站在那里的人,真的是你吗?” 在昏暗的走廊之中,正当莉莉安有些迷茫的渡步的时候,突然看见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卢卡,从刚才竞技场结束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还让她害怕的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此刻绝对不会,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卢卡。 “卢卡,你是在看我吗?” 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卢卡的目光仿佛在跟随着自己移动。并且除此之外,感觉他今日站立的格外笔直,和平日里那软绵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感觉他好像仿佛突然拥有了五感一样。 “当然,毕竟我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在注视你啊。” 莉莉安刚准备在卢卡面前挥挥手,可是下一刻,却是被拥入一道温暖的怀抱。让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呆滞,有些下意识的靠在这并不宽阔的臂膀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那么的安心以及,熟悉。 刚才那个人真的是卢卡,卢卡真的来保护自己了。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并不是,抱歉,之前我必须装作失去五感的模样,即使你陷入危险也是如此,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 莉莉安很明显还没有从这不现实的情况中反应过来,的确,这也不是什么容易让人适应的情况。 十六年,卢卡装作自己失去五感装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为难自己,明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告诉我的,我一定也会帮你的,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莉莉安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一般的哭喊起来,那份悲喜交加的情绪如乱麻的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说出这样的话语。 “这是我一人的赎罪,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了,再说了,你已经照顾我了那么久,帮助我这样的事情,做的还不够多吗?” 卢卡伸手擦拭起莉莉安眼角的眼泪,以前,她也是这样为自己擦拭嘴角的食物残渣的。自己又该如何不去感谢一个这一世即使不知情却还陪伴了他十六年的人呢。 “对啊,所以你也不要继续责怪他了。他用这一切换来了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东西。” 苏笙有些不识趣的插嘴道,他们两人就站在一旁,这少女过来的时候却是完全没有注意,让那相拥在一起的少女莫名的感觉到了一阵的羞涩,看向了那微笑的白发人类,有些不解的问到。 “更重要的东西?那是……” “整个暗精灵种族的自由。” ………… 前段时日,当苏笙与蜂后还在前往恶魔领地的路途上,坐在篝火前商量着一些被时间掩埋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手臂上这变得有些夸张的魔法印记和手掌心中的怪嘴太过引人注目,则是选择用绷带缠绕,隐藏在其中。 至于这更加显眼的粘液蜂后,苏笙则是选择将自己是魔女的时候那个姿态暂时交付给了她,并且给了她蜂后以外的另一个名字,苏笛。 “如果找我有事的话,就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吧。” 正在思考的蜂后都是有些错愕,对于地下一切脉动都无比熟悉的她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有气息的存在。 不如说,要是她能够察觉到的话,才是有些奇怪,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东西对这样的感觉所熟悉的。 “无意冒犯,苏笙先生。” 篝火照耀倾斜而过的树影下,泥土开始有些怪异的拼凑出一个人的形状,从土壤与岩石的缝隙中还不断流逝出黑色的泥浆,无比诡异。 “房东先生,它是?” 蜂后难以提起警惕心,一是无法从它身上感受到所谓的敌意或者杀意,第二就是,房东先生好像与它认识。 “我也不清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我说的对吧,冥渊的访客。” 冥渊二字一出口,那泥浆组成的人影仿佛是微微点了点头,正如苏笙所猜测的一样,它是从那个死亡的世界而来的东西。 “是的,冥渊之主托我给您带话。” 冥渊之主?这么快就又找自己有事情了吗? 苏笙摸向了胸口那死神的印记,自己已经将生命交给她了,她还能从自己这里所求什么呢。 “说说看,她说了什么。” “冥渊之主希望您可以营救一位装作失去五感的暗精灵,确切的信息会通过魔力的方式传达给您,不知道您是否有这份闲情雅致呢?” 闲情雅致吗?真是独特的措辞啊。 “那么,相对的呢?就算我会直接答应下来,她应该也会提供天秤的另一半。虽然无法肯定,但我认为,她是一个喜欢平衡的,存在。” “您的猜测不假。但比起用绝对的平衡来说,应该是您更为占优一些,毕竟解救暗精灵应该是您本来就有的打算,顺手救一位身份有些特殊的暗精灵,这样的举手之劳,对您来说应该不是非常困难。” 那泥潭的人影如此说着,却是让苏笙陷入了沉思,才刚刚别离的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定有着特定的目的。 见苏笙没有回应,那泥潭人影也是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果然如冥渊之主所说的一样,您已经有所变化了,您的善良开始变得有所前提,而这也是我们所期望见到的。言归正传,有一个更为值得您出手的提议,那么就是那个需要您前来营救的暗精灵手上,有魔王权印。” 魔王权印,顾名思义是魔王权利的印记,而有了这个,才能够拥有称得上魔王的实力。 绀曾与自己讲过,只要是拥有恶魔血脉的生灵都可以有意无意间在体内形成这样的事物。有人使用这个来提升实力,而也有人用来换取金钱一类更为现实的东西。所以如果遇到,也要帮忙取得,这在日后对于她妹妹能够顺利继承魔王有非常大的帮助。 “我想,只要您以拯救暗精灵全族这样的条件要挟他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将其交给您的。” 苏笙本来还有些为难,但似乎这样的条件,构成了自己去拯救这位暗精灵的动机。 “说起刚才的话题,如果你说我的善良变得有所前提,不顾生命危险的去拯救一个被恶魔囚禁的种族,不是一个大好人才会做的事情吗?” “但拯救他们是因为您与朋友的约定,而并不是,您自己本身的意愿。” 苏笙听到这样的说辞,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没想到这臭泥巴还挺能说。 “好吧,真是说不过你,放心,这份营救我接下了,与死神做了一次交易之后,第二次,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两人开始了行动。因为是恶魔领地比较边缘的位置,防备自然没有那么严密。穿上用恶魔尸体上取来的鲜血浸泡以及炼制长袍过后,两人就安然无恙的混入了角斗场。 美中不足的是,虽然对于恶魔的隐蔽性非常理想,但其他的种族仍然可以一眼看破。 通过树藤了解整片地区的构造,用树根与木偶挖掘起可以提供暗精灵离开的密道。 闲逛的同时找到了牢笼与参赛选手所待的地方,还遇上了那还未失去理智的塔步。但以防万一,苏笙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种子。 现在自己只需要略微施展魔法,就会有混杂着暗精灵鲜血的恶魔牵引着他们逃离,而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卢卡将恶魔权印交给自己,其次,引发一场吸引恶魔注意力的慌乱。 “所以,只要你能够将那用从生下来到现在的隐忍而构成的权印交给我,我就可以帮你拯救你的种族,这样的交易,你还满意吗?” 第三百七十四话 第三百七十四话 四人如此对峙着,苏笙并没有散露出任何魔力以打压对方,如果他愿意交给自己,那么自然更好。如果他不愿意,自己仍然也会解救暗精灵的种族,也只能说是,殊途同归。 卢卡有些纠结,存在着前世记忆的他,非常清楚魔王权印这样的东西多么的重要,并且是一个用了十六年隐忍换来的权印,其中蕴含的力量更加超乎想象。 也许曾经的自己会惦念这份力量,想着能够为自己的种族创造出充满希望的未来。但现在,身为丧家之犬的他,如果连自己的族人都救不出去的话,又何谈希望呢。 “当然,我对于那魔王也不抱有希望。” 卢卡语气平淡,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了顾虑。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只能拜托他带这些困在这里的族人脱离苦海了。 卢卡的手掌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黑紫色的魔力运转,牵引着一枚深灰色的印记缓缓浮现,上面刻画着一道黑色的人影,有着双角与双翼。这已经是非常接近极限的印记了,白色为最虚弱,而黑色为最强大,看样子这份隐忍,难得可贵。 苏笙手指间生长出木藤,轻轻的挽住了这枚印记,不让自己直接触碰到它。 就当他准备将其收起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声突然从身侧响起,轻薄的破空声在耳边回荡,一把带有锁链的黑铁色镰刀瞬间向着苏笙手中飞去。 苏笙脚底岩石崩裂,沉重的木墙连地拔起,径直的挡在彼此中间,那镰刀毫不留情的直接将其撞碎,可怜的木屑散落了一地,但那锁链也是因为失去了力量而连忙撤回。 两道人影缓缓从破裂墙壁的另一端浮现,居然是昨夜莉莉安在通道上见到的那位老者和紫发少女。 “早知昨夜需要我们救的是这位少年,真应该答应你的要求。毕竟杀死他再带走权印,比起现在从这位医师手中夺走权印容易的多。” 那位灰发老者沉声说道,让莉莉安不禁感到后怕,如果昨夜他们真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岂不就是她自己害死了卢卡吗…… “虽然可能无用,但还是请我多说一句,医师先生。如果您愿意将魔王权印交给我,那么我不光不会为难您,还会协助您几人所交谈的计划,让暗精灵恢复自由,毕竟这并不是会让我们困扰的事情。” 那位灰发老者摆出一副和蔼的笑容,但他身边那个肩抗比她还要高大几分的镰刀少女可并非如此,无比警惕的看向苏笙。 “那还是您老杞人忧天了,暗精灵种族的拯救我一人绰绰有余,也不用您二位费心了。至于这魔王权印,很抱歉我不能交给您,不如说如果您手上也有的话,不知我这小小医师是否可以讨要到呢?” 苏笙这皮笑肉不笑的面孔让那紫发少女更是厌恶,明明你家那老头也是这样,怎么就偏偏嫉恨自己呢。 “这么说的话,就是谈判崩裂了。那么可能需要你们几人长眠在此了。” 那镰刀再一次的飞跃双方的通道,可这一次还未完全飞出,就有无数的木偶抓住那锁链,双臂挥舞出强大的力量,拖拽出恐怖的弧度,将那镰刀径直的投掷回去。 紫发少女反手重震镰刀,让那些脆弱木偶全被击碎成零件,散落在通道之上。 “木属性?恶魔有着这样属性的人可不多……” 老者不禁将目光移动到了他身旁那完全没有气息散露的另一道人影上,她身上弥漫的时间太过缭乱,要是有着时空属性的强者,此行将会更加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难不成你们不是恶魔?” “你可以去问你们家主子啊,如果是魔王候选的话,一定可以看出来我是不是恶魔吧。” 那些被击散的苏笙木偶之间再一次的生长出藤蔓,连接彼此,拼凑了来,挡在彼此之间,不禁会让敌人去感叹,真是个恶心的能力。 “如果你不是恶魔的话,你应该非常清楚来到这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管你是人类的王族还是精灵的元老,既然到了我们的地盘……” “比起担心我,还是担心一下您家小姑娘吧,她好像快要睡着了。” 苏笙微笑着说着,让老者此刻才是察觉到。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毒雾,虽然自己没有事情,但她却痛苦的捂着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毒!那些树藤无法散发毒素,是那个人,居然不是什么时间属性的魔法师,而是一个毒师! 老者手中魔力累积,黑袍人影脚下立刻形成一道诡异复杂的魔法阵,顷刻炸裂。 没有烟雾弥漫,那人影被炸的四分五裂,这样的情况去是比看见那人完好无损还要恐怖,毕竟留在原地的,只是木偶。 “被发现了的话,也就先告辞了。” 苏笙摆出一副摘下帽子弯腰鞠躬的样子,下一刻,整个人都是失去了颜色,退还成木质的棕色,身边的两个孩子也是如此。 毒雾随着那些木偶的倒地也随之散去,两人离开了这危险的境地,但老者却是面色铁青。 “被摆了一道……” 不光能力暴露给对方,还让那印记逃之夭夭,实在是大失职。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毒雾的确不是木藤散发出来的,而是断裂的木偶。毕竟这位医师身边,可并没有什么毒师。 ………… 通道的另一端,两道身影抱着暗精灵的少年少女飞速奔跑着,苏笙那紧闭的双眼也是睁开。 “察觉到了啊,棘手的老头呢。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位魔王候选的亲信了。” 从木墙立起的那一刻,站在那里的几人早就是几个木偶了。他们当然不是打不过那两人,只是对于外界来说,那个掌控木属性的医师苏笙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还是不要过早显露出马脚才好。 “差不多可以了,蜂后,麻烦你侦查周围,这座角斗场该要上演一场好戏了。” 几人停在了一个空荡的地牢门口,跳入之后则是将其封闭了起来。 蜂后放下了怀中的莉莉安,摘下兜帽之后略微点了点头。 那两个暗精灵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身边这位医师,他打算在这里做些什么,如果是拯救暗精灵种族的话,可不是…… 苏笙盘腿坐在地上,再一次的闭上双眼,而这一次睁开,看见的却是那红沙满天的角斗场之上。 “如果能够将痛感屏蔽掉的话,那么这个能力恐怕就无法无天了。” 几位恶魔此时正在围绕着塔步那无头尸体前手足无措,因为他即使死去,体内却还是有着魔力流转,但是现在,该他们错失手足了。 塔步的尸体睁开了双眼,周身不断有木刺喷涌而出,被地上的树藤握在其中,将还未完全离去的观众和面前的恶魔全都惊吓到,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塔步死了不假,但现在苏醒过来的这塔步,双眼却是充盈着如森林般美丽的绿色。 “放心,我不会威胁你们的性命,只是想要制造一点恐慌而已。” 第三百七十五话 第三百七十五话 已经成为了苏笙木偶的塔步尸体遥望着四周,虽然如此玩弄他人的尸体有些歉意,但很明显这个暗精灵已经得不到苏笙的敬意了。 没有理由去伤害无辜,只是希望可以吸引一下恶魔们的注意力而已。 塔步将那带满鲜血的木刺全部向着角斗场的出入口投掷而去,将那里堵的水泄不通。观众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一些较为暴躁的则已经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试图接近塔步,但在落地的瞬间就已经被事先准备好的木牢困在原地。 角斗场的护卫们全都聚集了过来,发现对方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只好僵持在这里,不敢轻举妄动。 恶魔虽然天性狂暴,但绝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尝试没有胜算的战斗。 ………… “喂!你们知道吗?决斗场那边出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尸体!” “尸体?决斗场不是不允许那些操纵的死尸人偶上场吗?” “不是!是一个选手的尸体突然就站起来了,快去看看!” 在地牢的恶魔们如此交谈着,一旁的暗精灵自然也听见了,只不过比起在意一具会动的尸体,还是考虑他们明日是否可以活下来更为令人兴奋一些。 “可是看守这边……” “他们又跑不掉的,快走!” 恶魔们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剩下的只有围坐一团暗精灵们,不得不承认,比起待在这里,可能真的去看一眼那尸体会有更趣一些。 轰! 一声巨响,身后那坚硬的岩石墙壁轰然倒塌,一条莫名的通道呈现在众人面前,让他们面面相觑,这个通道,是怎么回事? “还傻愣着干嘛,快走啊!” 一位暗精灵如此说道,之后便立刻向着通道跑去。而这一跑,犹如导火索一般的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虽然不知道会通往哪里,但至少总是需要尝试一下的,万一就是离开的方法呢。 几乎每一个地牢都发生着类似的剧情,不用多猜,那个劝诉看守凑热闹的恶魔,和第一个向苏笙事先挖好的通道跑的暗精灵,都是苏笙的木偶。只要融入鲜血,就可以创造出近似的木偶,这样的能力,虽然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发现,但谁又会想到一个喽啰会是假扮的呢。 那些正在修建高墙的区域,恶魔被苏笙的树藤牢牢的困在原地,也有暗精灵带动着其余人趁这个机会离开。幸亏这个族群并没有那么的庞大,现在也让所有暗精灵都已经开始调动起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跟随着那所谓的第一人到达娜塔莉那边的接应地点。随后再跋涉一段时间到达精灵与人类领地边缘的区域安营扎寨,自己早已留下木偶在那里进行土木工程,所以会比预期要快上许多。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魔法已经覆盖了整个恶魔领地的西北边缘?” 卢卡听到苏笙的计划之后,对于整个过程感到不可思议,在如此广阔的区域精准的操控魔法,这个实力就算是前世的自己也会叹为观止吧。 “是的,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可能如果是普通的的区域,这个计划可能真的无法施行。” “为什么?” 苏笙的面前生长出一根树藤,缠绕着自己的手臂攀爬而上,最后停留在指尖。像是拥有独立生命的略微点头。 比起原本的棕榈色,它现在已经带上了一抹深红与黑色,毫无疑问,这是血的颜色。 “你在这里死去的同胞,他们的鲜血洒满了这片大地。其中所蕴含的魔力多到难以想象,也就是为什么我可以如此随心所欲掌控魔力的原因。” 苏笙的表情有些阴沉,因为这样的话,为了让这些暗精灵可以离开,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暗精灵为此死亡,并且绝对不是一个自己可以想象的数量。 卢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 “已死之人是无法活过来的对吧?所以他们如果得知用自己性命拯救了其他同胞,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和自豪吧。” 卢卡如此说着,莉莉安也是握住了他的手掌,应该是想要表明有着相同的观点。 “希望他们能够得知吧……” 苏笙神情惆怅,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已死之人无法活过来啊,看样子,真的是这样啊。 蜂后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伫立,她能够感受到,那份暗藏在苏笙胸腔中的私心,那份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填补的遗憾。 “等等,有个棘手的家伙来了。” 角斗场上的塔步望向了天空,甚至还没有机会防御,就已经向着后方闪躲,即便如此,脸颊上却还是留下一道血迹。 好恐怖的速度。 塔步看向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一位半蹲在决斗场上的少年。一头红发如鲜血灿烂,却是无比惨淡的绿色双眼微微眯起,给人一副盛世凌人的感觉。一身贵族的服饰,很难不让人去联想到哪家来的贵公子。但这位贵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无从可知了。 “会动的尸体,就这啊?” 少年没有开口,却是依然发出了声音。 腹语?这是苏笙的第一想法,毕竟怪人这个词汇是不限于种族层面的。 “好了,那就不浪费本少爷时间了,把你大卸八块之后,就算你是尸体,也没办法动弹了吧。” 刚是抬手,塔步身边的木藤就已经断裂无数,可他却连那少年的剑刃都未看清,再一次的浮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剑已经归鞘,就像刚才并没有拔出来一样。 暗精灵的疏散还未完成,还需要拖延一点时间,只不过可能这个尸体木偶,难以起到什么作用了。 “奇了怪了,这怪东西没有魔王权印,也不像是那几个老家伙的东西,那是怎么运作的?” 见这尸体木偶不攻击,那少年也是停下了动作。 魔王权印啊,看样子这位也不知是哪个想要争夺魔王之位家伙的亲信了。 对方既然没有进攻的意思,那么苏笙原本也很乐意与他周旋,毕竟拖延时间才是他的目的。 “这魔王果然不好当啊,到头来也就一个白色的魔王权印。呐,我说,把这身衣服卖了回家种田去吧,别听你那小女友说当什么破魔王了。” 这有些诡异的台词让苏笙有些呆滞,这是什么,用腹语说话的人格分裂魔王候选? 那少年有些焦急的背过身去,双手握着自己手中的剑,像是在说些什么一样。 “害,她只是见过了那些王城里的花花公子之后有了新的念想,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所以让你扮演这样的角色。怎么?没吃上猪肉,就不能看看猪跑吗?” 这让苏笙无比为难,他难不成在和自己的剑说话吗? “喂,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我在和他说话啊?” 第三百七十六话 第三百七十六话 手起剑落,塔步终于看清了这贵族少年手中的剑刃。剑身的红与他鲜血的发色不同,那是一种火焰燃烧崩裂的感觉,如远挂在天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那本应冰凉锋利的剑刃却是让人感到了炽热与迟钝,毕竟云可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物,但如果这么想的话,可能就大错特错了。 塔步看清了这剑身不假,但自己的四肢与头颅却是全部被斩断,整个尸体没有了魔力的支撑也是倒在地上,树藤也是逐渐的退回红沙,消失的无影无踪。 “嚯,看样子这尸体还是有人操控了。木属性……你还记得前段时间在妖精之森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医师苏笙吗?” 少年背过身去继续与剑说着什么。 “也对啊,他都死了,人类那边应该没什么操控尸体的能力。万一哪个恶魔拿到了他的尸体,可能还真的有些麻烦了,从情报来看,那个家伙很麻烦啊。” ………… 地牢之中,苏笙有些无奈的睁开双眼,听他的话语,似乎并不是为了他人而收集这魔王权印,而是为了自己啊。 苏笙再一次的感受起整个奴隶地区的魔力流转,暗精灵似乎已经走了十之八九,娜塔莉那边也用树枝回应了,看样子这本应该无比困难的种族迁移也是接近尾声了。 那老者与镰刀少女已经离开,但有些麻烦的是那个贵族少年并没有,现在似乎还在这角斗场之中游荡,逐渐向着自己的位置靠近。 接近了。 自己树木木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斩断,那么必须要换个思路去迎敌。 “卢卡,你的魔法属性借我用一下。” 昏暗通道之中,少年的身形闪烁,不断跟随着魔力的流脉尝试寻找起刚才操控那尸体的恶魔,毕竟他似乎就在这个角斗场之中,怎么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呢。 “就在前方!找到你了!” 他已经找到了苏笙几人藏身的地牢,刚准备径直的冲进去,杀对方个措手不及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有魔力浮现,让他停下了身形。立刻挥剑向着魔力浮现的地区砍去。 “啊!好黏!你在拿我砍什么啊!” 身后那不知如何生长出来的漆黑树干的确被斩断,但从其中留下的那粘稠的液体却是沾染在剑身,无比恶心。坠在地上的时候还滋滋作响,将岩石腐蚀的不成样子,让那剑慌乱的叫了起来。 “快帮我弄下来啊!等等!你别用手啊!” 少年手忙脚乱,可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要将其甩下来,却是向完全粘在上面,不论怎么挥舞,都是毫无用处。 “抱歉我用如此阴险的行径,只是自保而已。但在以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我可以帮你把那些奇怪的东西弄下来。” 苏笙的身影独自浮现,站在了这位少年身前。他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伙,如果可以交谈的话,还是希望能够从他那边得到一些有关其他恶魔领地的消息。 “快答应他啊!看他这浓眉大眼的,肯定是好人,快答应他啊!” 那剑迫不及待的呼喊着,少年也是恳求一般的不断点头,他们真的是很要好的同伴啊。 苏笙手掌轻轻挥舞,那些黑色的粘液也是消散,对于那会说话的剑也是丝毫没有损毁。毕竟只是和黑暗属性混合的树液,自己可以掌控也算是情理之中吧。 “诶?没事?呼,吓死我了。” “毕竟是赤云石铸造的珍宝,怎么可能和地牢里面的岩石相提并论呢。” 赤云石,苏笙也没有见过这矿石的原石。毕竟听说这样的矿石埋藏在与云层同高的山峰之中,并且只有当那种和雪山无疑的地区到达一个极高的温度才会短时间形成的珍稀宝石,过后又会恢复成为另一种岩石。所以想要亲眼见到这样的东西,绝对是无法用轻松二字概括的。 “还挺识货的吗?小子。还有,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可以操控尸体的恶魔在这附近?” 额,那个可以操控尸体的恶魔,好像就是自己啊。 一人一剑又继续背过身去交谈着什么。 “哈?你说他和咱们追踪的魔力非常像?不可能,他这黑暗属性的魔力和那木怎么可能一样,你感觉错了。” 这黑暗属性是从卢卡那里借来的,希望可以蒙混过关吧,要是不行的话,再想别的方法就是了。 “抱歉,我并没有见过你们所说的那个恶魔。倒是你们对于近期的魔王轮换是否有所耳闻。” 听到魔王,他们两个似乎都冷静了下来,那少年望向苏笙的眼神都是有些变化。该说是不怀好意吗? “放心,我没什么恶意,也没有当这魔王的打算,只是单纯有些好奇。看两位从未如此果断,想着会不会是豪杰,对于这盛大的活动自然也是比起孤陋寡闻的在下要了解的更多。” 苏笙摆手憨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这样啊,那么本大爷就好心为你讲解一下吧。” 真是好懂呢,几句奉承就那剑得意洋洋的说到,少年却是似乎有些为难,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捧着它,让它滔滔不绝的说道。 “因为老魔王年事已高,可是那本来要继承魔王之位的家伙似乎并不怎么靠谱,于是就有了这一次有些新鲜的轮换,首先选举出四个有着最多魔王权印的家伙来攻擂,要是本来应该继承魔王的那家伙成功守擂,则这四人则是来辅佐她,如若不然,谁能够笑到最后,谁就是魔王。” 听起来很普通呢,以魔王的轮换这个层面来看,似乎并没有那么独特或者让人感到震惊的方式。 “至于得力选手的话,咳咳,那么首先,就是我们的最有可能成为魔王的角色,我家主子,科林!” 它刻意的拉长了声音,但发现整个通道就他们三个的时候,也是略微轻咳了两声,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害臊。 “虽然我不建议他去当,但他非得去,只不过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么自然得当上。” 苏笙微微点头,总感觉如果这两位可以出现在那考验之中的话,似乎会无比有趣。 “然后就是公认的有力竞选者,第一个自然就是那位王族的大公子,欧文。倒不是他有多么优秀的天赋,只是单纯他的属性有些太过变态了。” “属性有些太过变态了?他的属性很厉害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他的这个能力如果生在平民家庭之中的话,自然是个废物,但他偏偏却生在了一个贵族王室。” “此话怎讲?” “因为他的魔法属性是,金钱。” 第三百七十七话 第三百七十七话 “金钱?这样的属性还是第一次听见呢。” “那是当然,他可以操控金币或者有价值的珍宝飞来飞去。其他属性变强是需要不断的锤炼魔法与精进技艺。但他却不同,他需要做的只有吃钱就足够了,他不吃什么山珍海味,直接吃的就是钱,吃的越多,自然可以操控的物质就越多。不过还是以不会撑死为前提下,要不然钱够多的话,他直接就天下无敌了。” 这么来看的话,的确是个劲敌。 “然后就是一个叫做丽贝卡的魔女。她的属性也非常诡异,是一种被称作暴食的罪恶属性。” 暴食?与那个七宗罪都有所关联吗? “她可以将吃下去的事物变成自己的魔物,并且都是世界上罕见的,可能其实都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所以要是不想跟自己那变异成怪物的血肉打架的话,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明明是个冰山美人,吃相却是那么难看,真是可惜了啊。” 苏笙苦笑,人家的属性都这样了,也不能多么去在意吃相了吧。 “我想想,第三个的话,那么应该就是棋艺国手,子柏。她应该算的上是一位傀儡师,并且可以同时操控四种不同种类总共十四具傀儡。听说只需要三具就可以牵制一位半神,更何要是全军出动的话,恐怕连一些主神都会感到棘手。” 一人敌五位半神,恶魔不愧是以实力着称的种族。 “这应该就是前三位被寄予厚望的候选了,也就是说那前四个位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被他们三人预订了。” 庞大的背景,强横的属性和诡异的能力,这三个家伙恐怕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诶话说,你有没有看好哪个家伙,别看我这样,我还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呢。” 被名为科林的少年捧着的赤云剑不厌其烦的讲解着,现在还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向着苏笙这边靠过来,好奇的问到。 “有倒是有,不过估计没什么名气吧。” “说说,说说。” “她的名字叫做,纱。” “纱?我倒是看到过这个名字,除去知道是一位少女,其余什么也没有记载,你的确看好了一个怪人呢。” 苏笙没有回应,怪人吗?他们甚至不知道本来要继承魔王位置之人的名姓吗?但这样的话也会好办一些,从绀给出的情报来看,她此时的立场非常难堪。 “总而言之,就差不多是这样,除去我家主子,很久没有人这么陪我聊天了,舒坦啊。” 那赤云剑呼了一口气,感觉有些舒坦的躺在了科林手中,散发出懒洋洋的气息。 “哪里,倒是告诉了我这么多情报,我道谢还来不及呢。比起这个,你叫做科林是吧,那这位剑先生,你的名字是?” 苏笙率先看向了那不善言谈的科林,随后又看向了这非常善谈的赤云。用锻造他的石头称呼他应该不太合适吧,不知道他这位主子有没有给他个名字呢。 “等等,你说什么?” 他有些惊悚的提高嗓门,将苏笙对都是吓了一跳,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那个,请问剑先生你的名字是?” “主子你听见了吗!他在问我的名字诶!我的,是我的!” 科林也是紧绷着脸,不断兴奋的点头。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的名字,哼哼,这位朋友,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我叫拾衫,一定要记住啊!绝对不能忘记!” “当然,拾衫先生,我绝不会忘记。” “啊!第一次除去主子以外有人叫我的名字啊!主子,主子,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帅气的称号,之后要是名声大噪……” 一人一剑说着就又背了过去,自顾自的交谈起来。 “好了,这位萍火,不对萍水相逢的朋友,希望能够在最后的魔王候选中见到你和你所看好的那位少女。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魔王候选的四人就是我家主子和你家主子了。拜拜!” 语落,他的身影再一次的消失在了这昏暗的通道之中,明明连气息都没有察觉到,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的速度甚至可以与身为主神的信平分秋色,比起那三位被无数恶魔看好的选手,似乎他才是更加难以令人忽视的敌人啊。 “安全了,可以出来了。” 苏笙对着一直蹲在地牢门口听两人谈话的暗精灵少年少女说道,从时间上来看的话,暗精灵的疏散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毕竟恶魔那边更在意的是那具竞技场上塔步的尸体,而不是这些怎么想都无法逃离的暗精灵。 苏笙从卢卡那里得知,经历了二三十年前那场因为他与恶魔坠入爱河而导致的屠杀,让暗精灵的属性和精灵比起来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救援行动如此顺利的原因,数量决定了非常多的限制啊。 “真的非常感谢您对于我们的帮助。我卢卡,没齿难忘,只要您有难,一句话,我必鼎力相助。” 卢卡说着就已经向着苏笙跪倒在地,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之上,即使下跪,这也是属于他的骄傲,他用自己的尊严换来了救赎。 “好了好了,不用谢我,各取所需而已,再说了,我救暗精灵并不是为了你,而是我的另一位朋友。” 苏笙摆了摆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卢卡和莉莉安却依然笑着,再一次的鞠躬致谢。 “拿着这个吧,去到外面之后插在地上,就会生长出一匹木质的骏马,能为你们剩下不少脚力,只是希望你没有忘记该如何驰骋沙场。” 苏笙递过去一根小树枝,卢卡也是接过,最后一次的道谢,也是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从现在来看,魔王那边其实并不好办吧。” 蜂后走到了苏笙的身边,刚才的谈话她自然也听见了,对于她来说,只需要为房东排忧解难就足够了。 “是啊,看样子和绀做了一笔完全不划算的交易呢。” 苏笙虽然这么说着,但却还是充满赶紧的活动起筋骨,她给自己的红宝石可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性命,现在她有难,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她呢。 “好了,该去见见,那位许久未见的,公主殿下,或者该说是那位,受伤的女孩。” 第三百七十八话 第三百七十八话 恶魔,与天使对立的种族,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纷争最大的挑拨者。即使在过去与他们是同盟的种族,都依然会对感到恐惧,那份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让其他所有种族都遥不可及。 而作为这样种族的顶端,被称作魔王的存在,自然更是那只能被他人仰望的神明。不提现在这位已经如风中残烛的老人,在战争时代的那位魔王,更是可以与被巡渊全军出动都险些没有剿灭的龙神,以及一统三族战四方的苍生王相提并论。 只不过可惜的这三位都已经退出这个世界的舞台,长眠在冥渊之中,等待着再一次的转世。不管是仍然高高在上还是一个无名小卒,那些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生灵也就无从可知了。 就像龙神虽然是主神,但却可以同时敌对十位甚至更多的主神,魔王同样也是主神这个阶级之中远超他人的存在,虽然现在的魔王杜尔登已经被时间磨损的不成样子,但无法否认,这位曾经也是一位无比强大的主神。 魔王之下,有着七位统领,各自司管一项罪恶。而这份罪恶自然就是苏笙早在兽人领地就已经见识到的事物,七宗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而巡渊手里会有以这七种罪恶编制而成的诅咒,自然是因为这个组织里面也有恶魔,甚至是非常高层的恶魔,以前的七统领都说不定。 但却被苏笙用之间的漏洞解决了这本难以突破的诅咒,同样也证明了罪恶之间虽然相关联,但似乎关系并不太好。 统领会一直继承第一代统领的姓名,与年迈的魔王不同,他们正是这个时代的翘楚。毫无疑问,这七位恶魔,都是主神,这样的阵容,先不说恶魔的军团和卫队,光是这七位恶魔,这个时代又有哪个种族可以匹敌呢。 天天窝里斗的人类?死走逃亡伤的兽人?还是支离破碎的精灵?如果他们有打算挑起战争的准备,那么可能将是这个世界的平衡迎来尾声的时代了。 而在边缘那建立起的高墙,难以让人不去在意。 暗精灵被放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恶魔领地,虽然缺失一些劳动力对于他们并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反而他们更加在意是究竟是谁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 就当苏笙在雨夜中行走的时候,却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一点有些刺痛的雨水滴落在手背之上,这样的感觉,无比熟悉。 迷雾森林? 是的,这份感觉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在自己踏上旅途之初的时候,就是跨越了这片森林,才真正的踏上了这一趟属于游医苏笙的旅途。之后还在这里遇上了那位有着造物的魔女,以及与自己的妹妹擦肩而过,该说全都是回忆吗? 但是现在出现在这里却是有些奇怪了。 蜂后? 苏笙尝试用魔力呼唤起她,但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里难不成是幻境一类的。 苏笙半信半疑的从一直奔袭的屋顶上跳跃而下,那本来的房屋此刻居然变成了普通的树木,融入了这片迷雾森林,让他察觉不到任何端倪。 被迷雾和雨水覆盖的森林之中,泥泞的道路上留下的脚印在眨眼间就被磨灭,踩断的树枝也随着雨水向下流逝而去,在天然磁场的覆盖下,指南针也是放弃了转动的欲望。 这样无法回头的糟糕环境之中,苏笙步履阑珊的走在森林之中。 灰粽色的斗篷能够让他更好的融入环境之中,避免被其他魔物发现。 特意为了避雨而延伸了前段的兜帽上并未因为雨水的缘故而渗透,反而从上面滑落。 整个斗篷上现在却没了蝶类魔兽翅膀上的鳞片,斗篷逐渐的湿透,让他无比难堪。 藏匿在斗篷中的挎包让他的身形显的有些臃肿,却没有到达那种看起来别扭的地步。 “这样的环境果然信过不来吗?” 苏笙虽然如此说,但却是在微笑着,他不再需要看向天空来判断时间,因为他也不需要知道。这片迷雾森林的雨水如果接触到皮肤会是犹如针扎般的疼痛,没有面具遮挡,实在是担不起如此代价。但对于不知换了多少次身上零件的苏笙,这点头痛又算的了什么。 “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他知道这样糟糕的天气还会持续多久,因为这片区域雨水和迷雾是永远都不会散去的。 没有确切的答案他也不会去随意的定论,但如果已经经历过,这份结论,不也就是显而易见了吗?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仅如此,他的鼻子也是非常灵敏,能够察觉到周围一切细微的风吹草动,以防出现突发情况自己无法及时应对。 巨石下的空隙,是非常理想的避雨地点,只不过前提是足够稳固。 苏笙看见了那熟悉的巨石,轻轻推动,底部松垮的泥土带动着风化变形的巨石向斜坡滚下,如果自己刚才坐在巨石之下,可能已经连人带骨头的被压成粉末。虽然现在自己完全有能力反应过来并且阻止就对了。 引出如此巨大的声响,苏笙想要将领口的草药袋子略微扩大一些,但那里却空空如也,毕竟那草药袋子已经在那场火海之中化为飞灰。 里面所存放着的药草具有食肉魔兽非常讨厌的气味,以来驱逐和防止他们靠近。 前提是那些并没有被饥饿冲昏头脑的存在,要是下一刻就要饿死了,谁还管面前的食物散发着自己多么讨厌的气味呢。 苏笙怀念的望向了滚落下去的巨石,如果自己不去依靠那块巨石,说不定还是可以在底下暂时歇息一段时间的。 咔嚓! 清脆的树枝断裂声音在苏笙身后响起,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查看情况。 肯定不是魔兽经过,或者树枝经不起这样的雨水冲刷而天然断裂什么的。 而是那个可以算是自己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上结实的第一位朋友,也是长久以来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 “你没有受伤吧,那么,我是否还需要为你治疗呢?” 第三百七十九话 第三百七十九话 双眼绯红如盛开的玫瑰,黑色长发深沉如古井不波的湖水,左耳挂有一枚银色的耳坠,有些像风铃,吹拂而过的时候发出了悦耳动听的碰撞声,轻盈且空净。 一袭黑色长裙飘荡膝边,没有沾染一丝污泥,绘有玫瑰纹样的裙摆也是顺着风息微微起伏,贴在那纤细玉腿的一侧。 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握在一起,那有些过长的袖子也是如长裙的一部分散在边缘。那份与众不同的层次感与美丽让人不自觉的联想,这份被厚重掩盖的轻薄,究竟为何物。 她有些羞涩的笑着,眼神却始终不敢与苏笙对上,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等待长辈的训斥。 比起那时的女孩,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如从画作那所谓完美的笔下走出的少女,如此伫立在自己的面前。 “好,好久不见……” 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有些轻柔,与脸颊的那份羞涩相关联,从给人的感觉来看,就知道她并不是擅长交谈的人。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拿我咀嚼过的草药涂在你的伤口上,总感觉有些奇怪呢。” 苏笙突然也变得一时说不出来什么,本以为能够正常的交谈,现在却扯出了如此奇怪的话题。 见她没有回应,苏笙才感觉自己此时的话语有多么愚蠢,连忙解释道。 “抱歉啊,一想到你是魔王的继承人,如此厉害的恶魔,那样的伤口完全没有问题吧,就感觉我那时的行径多此一举了,哈哈。” 苏笙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发。 “没有!绝对不是……” “好了好了,感人的重逢到此结束了,你以为我维持这个用记忆描述出来的结界要多么费力吗。” 四周的树木与雨雾全都如昙花般散去,展露出来的只是一座有些老旧的宅邸,但却依然透露出那份属于时间的雍容华贵。不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可以和任何贵族居所相比较的地方。 绀和蜂后的身影也是在一旁浮现,一想到刚才那有些尴尬的重逢还被人注视着,似乎更加让人有些下不去台了。 但那寡言少语的绀此时居然也会用这有些开玩笑的语气以及展露出有些不可思议的笑容,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这份人情,但那时你的确救下了我妹妹一命。” “什么意思,如果你们的恶魔的话,那些细微的伤口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吧……” “恶魔本身是比人类强大不假,但你指望一个魔力被封禁的恶魔孩童能够做些什么吗?” 绀站到了纱的身边,轻轻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苏笙语塞,的确,这好像与种族之间并没有很大的关联,一个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慧与强大,却始终只是一个孩子。 “恶魔其实和人类,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且,暗藏杀机。 “姐姐,没事的,不要自责,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你指望一个恶魔孩童有能力去保护另一个吗?” 纱婉约的笑着,轻轻的扶住了绀的手掌,让她只能有些苦涩的微笑。 纱转身,看向了面前的苏笙和信,开口道。 “失礼了,苏笙先生,请允许我做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名纱,同样也是,魔王杜尔登的私生女。” ………… 四人移步到了沙发前,就算苏笙对于纱的身份有过无数的猜测,但似乎这个,仍然有些出乎意料。 “那绀的话……” “我也算是那老家伙的女儿,不过是所谓名正言顺的那一个,但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就对了。” 绀将这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但苏笙可不认为真的就这么简单,和魔王断绝父女关系,这究竟要闹出多大的阵仗。并且估计这些事情,都与纱会被封印魔力然后跑到迷雾森林当中来有关吧。 “能和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吗?” 苏笙有些艰难的开口,他非常清楚有被婉拒的可能,但还是想要如此问一下。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点了点头。 “如果这样能够获得你的信任,我并不觉得将那段苦痛的回忆重现是什么煎熬的事情。” 宅邸之中的风景再一次的变化,但却没有很多,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这座宅子蓬荜生辉的那个时代。 “魔王杜尔登继承魔王之位的当天,也是与爱人结婚的日子,没有过去多久,我便出现了。” 四人依然坐在沙发之上,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抱着一个孩童经过的场景。 “我贵为魔王之女,那份得天独厚的待遇以及,父母和佣人的溺爱让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我既然是我,有着这个身份,那么我就有享受这一切的资格与权利,这是属于我的特权。” 那女孩一日一日的长大,直到她已经开始可以写字,唱歌跳舞,练习魔法,到了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 “偶然的一天,父母去参加一场盛宴,但我却因为身体不适而选择独自留在了家中。本来只是轻微的咳嗽,过了一段时间不但没有好转,并且还有恶化的迹象。那天外面的雪下的很大,我病的也很重,几位佣人手足无措。大部分德高望重的医师也去参加了那场盛宴,所以想要找到可以治疗我的人,难如登天。” 女孩躺在床上,不断咳嗽着,双颊通红,一群人围在床边,只是交头接耳,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一位身穿破烂衣衫的女子带着一个差不多的女孩到我面前时,我才隐约感觉身体没有那么难受,神情都好转了起来。” 绀继续说着,那位女子身穿着已经不足以用衣衫来形容的事物,仿佛只是遮体的麻布甚至更糟糕的东西。 “我虽然骄傲,但还是懂得尊重。她的衣着如此不堪,但我却依然向她道谢。但其他人却是不断的议论,唾弃,最后还像是囚犯一般的对待她,让她去到了那个被父母叮嘱过绝对不要打开的房门,和那小女孩一起。” 一扇看起来就与这座豪宅格格不入的房门被推开,那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与那女孩走了进去,随后便被紧紧关闭,从那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我也是从佣人们的谈论得知,原来她是我的另一位妈妈,也就是父亲的情妇。那个女孩自然也就是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纱。” 第三百八十话 第三百八十话 自见到她们两人那一天之后,我就再也静不下心来。父母与佣人都询问过很多次,但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偶尔停顿在那扇门前,想象着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她们,又在度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曾经有无数次想过是否要尝试去推开那扇门,但一想到父母的责骂,我内心那份勇气就要会被磨灭。似乎为了两个无法责备我的人而犯错,这样的交易并不值当。 但这无法构成我逃避的理由,一直寝食难安让我无法忽视这一切。脑海里回荡着总是那女人的失魂落魄以及那女孩看向自己的好奇,不论做什么,她们都在我的世界中挥之不去。 我决定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她们是谁,为什么穿着如此破旧,还出现在那不能被进入的房间。这些问题终于点燃了我内心的好奇,下定决心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门被紧紧锁住,甚至连钥匙孔都不曾拥有,以前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那时我明白了,父母似乎发现了原因,想用这样的办法让我死心,但身为魔王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 如果这是唯一的出入口,那么和把她们活埋了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想让她们活着,一定有其他的通道,不管是食物还是水,都是自己的机会。 父母应该是叮嘱过,每当我问起佣人关于她们之类的事情时,都是含糊的带过,或者劝阻我不要在意那两个人。我还是在旁敲侧击了无数个日夜之后,才拼凑出了他们大概的行动时间与路线,而那个应该是地牢的入口,也是推断了出来。 我跟在佣人后面来到了那里,在他离开的路途中偷走了她的钥匙,随后来到了那地牢之中。 地牢所在的位置是宅邸外河流一条分支的尽头,在一座由圆石搭建而起的迷宫之中。我对这里有印象,小时候王室的孩子们曾经在这里举办过试胆大会,但那个时候,我可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地牢一类的。 灯光惨淡,水滴石穿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感与寒意让我不自觉的哆嗦,真的难以想象居然有人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去。 我摸到了那已经布有青苔与铁锈的栏杆,走到了她们二人生活的地方。 那是一个房间不假,提供给常人生活所用的器具也不少,但却仍然无法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那双眼迷离,失魂落魄的女子警惕的看向了推门而入的我,她蹲在墙角,只是有些迷茫的看向我,让我不禁思考,难不成她已经忘记了吗? “啊,是生病的姐姐。” 在矮小的木桌前绘画着什么的女孩突然兴奋的喊到,让那女人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我。随后居然像是发疯般的向我袭来,将没有反应过来的我推到在地,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脖颈。那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让我绝望,奋力的挣扎,却不知道她这骨瘦嶙峋的身躯从哪里来如此强大的力量,不管我如此费力,都是纹丝不动。 她像是野兽般的滴下口水,似乎在低吼着什么一般,双眼中的猩红更加鲜艳。 “母亲!不行,这个姐姐是好人!” 那少女此时连忙抱住了自己这仿佛失心般的母亲,尝试拉动她一般的抱住了她的后腰。 她掐住我的双手略微松开,有些呆滞的抱住了身后的女儿,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起来。 我抚摸着那留下鲜红印记的脖颈,却没有想着离开,只是想问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个疯了的女人和一个女孩似乎也解释不清楚什么吧。 我站在一旁等待着她哭泣,若是她能够像前几日为我治疗的时候可以清醒一些,那么自己似乎也可以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你是那家伙的女儿吧。” 她突然开口了,不用多想,也清楚她口中的那家伙是谁。 “是的,我是现任魔王杜尔登的女儿。” 我看向了那对样貌无比相似的母女,明明样貌在王室贵族都称的上的数一数二的女子,为何又会在这地牢之中受苦呢。 “我是他的情妇,而她是他的私生女,这样的答案,解决你的问题了吗?” 我还未问出口,对方却已经回答,这让我此行的目的彻底结束,再也没有半点理由留下片刻。内心的那份颤动却无法让我这么做,在那一刻,就好像我此生的信条被体无完肤的彻底否认了一样,无法接受。 因为我的身份,魔王的女儿,才拥有这样的生活。但她呢?她也是父亲的女儿,我的妹妹,她却为什么没有呢?别说普通的生活了,她们现在却是和阶下囚没有什么区别,这又让我该如何挺胸抬头,骄傲的说我是魔王的女儿,俯视众生的活下去呢。 “虽然我不知道这么说有些不现实,但我要是能够带你们离开的话……” 我呆站在原地的行径和言语似乎为她带来了莫大的疑问,我也知道我这么做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 “你觉得被其他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但如果能离开恶魔领地的话,说不定就可以。” 这可能是我此生说过最为不负责任的话语,我若是没有这么做,而是再想方设法,事情也许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亦或是更坏。究竟如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我们离开了,离开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从父亲朋友那里得到用来隐蔽气息的药剂,支撑着我们逃窜了许久,甚至逃窜到了领地边缘,也就是迷雾森林的周围。 我把如何让迷雾森林的路线实体化的方法告诉了她们,就当在她们准备向着森林走去的时候,我父亲赶来了,阻拦了我们的一切计划,也让我的信念彻底破裂。 “我也是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这个身份,痛恨我是魔王女儿的事实。” 第三百八十一话 第三百八十一话 “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迷雾森林外,几道人影有些违和的在这里伫立着,明明是魔界最高的统领,却是独自一人拦住了一名女子和两个女孩。 在外人眼中也许是不符合常理,但家丑不外扬这样的道理,在什么地方都适用。 “父亲,那我问您,如果您担心她们的存在会毁坏您的名声。为什么不让她们远离呢?在一个无人问津的世界存活,而不是囚禁在这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这是少女第一次与她的父亲这般顶嘴,她无法容忍自己内心的煎熬,对于她来说如若没有了信念,活着和死了也没多大的区别。 “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 “不要拿我的年纪开涮!你们什么都不教我,让我怎么去懂!只将事物好的一面呈现给我,其他的全都掩埋的阴暗之中,又是什么意思!” 少女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连身后的两人都似乎对于她的疯狂而感伤,就算是活在世界顶端的人,也依然有着难以用言语诉说的苦衷。 “你要否认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是吗?” “是的!活在虚无之中,不知比活在虚伪之中好了多少倍!” 少女的反抗,看似是那么的宏伟,却又同样那么的无力。她只能用言语去抵抗,这位挥手间就能让半个世界颤抖的魔王。且如果这份言语没有了意义那自然,在她这一边的天秤,将会失去所有。 “那就让她们二人去死吧,这样的话,你就能活在你所谓的现实之中了。” 已经爆涌的魔力已经袭来,而绀甚至还没有机会反应,身侧那炽热与恐怖的猩红海浪已经吞噬了一切,在地上留下的沟壑与倒塌的树林已经完美的诠释了发生的一切。 对于她们二人,这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情况。 绀站立在那里,并没有哀嚎与怒吼,因为她与这另一位母亲一样,都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做最坏的打算的觉悟。 几日前…… “如果我把你和我女儿的性命绑在一起,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不,虽然我无法理解当一位母亲和有女儿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能够明白,看见她笑颜时,内心的那份救赎与安心。似乎我那破裂的信念也能稍微的愈合。” 纱已经熟睡,绀与她的母亲,也是自己的第二位母亲交谈着,这样的回答,能让她安心吗。 “所以能拜托你这么做吗?让她的命与我相连,只要我不死去,她就也会安然无恙。” 她点了点头,在两位少女的手心之中分别留下了钥匙与锁的印记,似乎这样,她也能放心许多。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想会有些消极。” “不,正是因为您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才能够做出这样的觉悟,也许她现在无法理解,但长大之后的话,一定可以的。” “真希望你也是我的孩子啊,没什么。如果我不在了的话,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这记忆犹新的对话在绀的意识中飘过,她咬紧了牙关,握紧了双拳,走向了那本应该荡然无存的沟壑之中。 “她无比伟大,所以才能做到这样的壮举。” 绀抱住了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纱,此时的她并没有理解当下的情况,她好奇的只有,母亲去了哪里。 杜尔登对此不为所动,若只是纱的存在,无法对于他的地位与身份造成任何威胁,并且如果强制破除了她们之间的关联,自己女儿也要彻底跟他撕破脸了。这对于一位掌握一个种族权衡的存在来说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才对,但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魔王,为何不可以是一位有私心的父亲呢。 ………… 瞒的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当纱得知自己母亲其实已经死去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的没有哭出声来,甚至连沮丧的表情都没有挂在脸上,反而是在微笑,真诚的微笑。 她会继续向自己的姐姐请教任何她不明白的问题,谦虚诚恳,完全就是父母最希望孩子所拥有的样子,也是兄弟姐妹最愿意去爱戴的样子。 她像是个普通女孩一般如此生活着,对绀的母亲也称作母亲,起初对于她有些反感的这位女性,也逐渐的接受了这位可爱的少女。她的良好性格完全遮掩了她的身份,她也开始像亲女儿一般的对待她。 本来对于她能够接受这一切而感到开心的绀,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察觉到了违和,就是和之前她的那副样子,相差太大了。 并不是说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而是在她母亲死去的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太多。 “嗯……” 沉重的剑刃在纱的手中掉落,剑尖从膝盖与小腿间划过,顿时猩红的血液就已经喷涌而出,让绀有些焦急的准备抱起纱,准备去找家里的几位医师。 “没事的姐姐,一点小伤而已。” “可是这根本不是什么小伤,完全就是……” 等等,为什么她会受伤,她的母亲留下的印记呢? 绀看向了自己那空无一物的手掌心,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就习以为常的印记此时此刻居然消失了,那个应该不可能被解除的印记…… “那个印记呢?那个像钥匙一样的……” “啊,那个啊,那个似乎会让姐姐为难吧,所以我自己想办法解除了。” 对于外人来说强制接触难如登天,可要是自己解除的话,可再容易不过了。 她在微笑着,她明白那个是什么东西,但她并不理解,那个印记不会对于自己有任何影响啊。 绀有些绝望的将纱搂入怀里,明明是姐姐,却哭的反而像个孩子,紧紧的抱住她,像是想要将她完全揉如自己的怀抱中一样,让她再也无法离开自己的视线中一样。 纱以绀的表妹这个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跟随着绀一起来到了学院去上学。 因为她的身份,很多人都非常尊重以及选择友好的帮助她。慢慢的,她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朋友,和常人完全没有区别的生活着。完全不像是曾经在地牢中长大的孩子,也不像是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微笑,仿佛是定格在她脸上的表情,绀对于这一切无法改变任何,她尝试过无数次,不过没有一次成功。 自己的这位妹妹看似与自己无话不谈,却绝对没有向自己展露丝毫的心扉。 而对此手足无措的绀也是在时间的消磨中放弃了这样的念想,至少她现在能够像常人一般的活着,对于自己来说就足够了。 而如何活下去,就是她的事情了。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 第三百八十二话 第三百八十二话 “纱,你妹妹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正在与友人闲聊的纱呆滞在原地,看向了那站在一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同学,心头一紧。 “你,什么意思?” “帕特里克他现在……” 她还未说完,纱却已经冲了出去,她非常清楚,与学院里这个混蛋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事。 顺着花园外的长廊奔跑,目光不断在绀经常会一人久留的位置扫过,内心的焦急不断的堆积。千万不要出事啊…… 中央喷泉的高台边缘,几道身穿华丽校服的少年少女围绕在一起。各自讥讽的笑着议论着高台底下的身影,而那高台之下的身影是…… “纱!” 听见这个声音,高台之上的学生们不禁咂舌。彼此职责怀疑着是不是对方的跟班通风报信了,也因为绀的到场而感觉这场本该无比有趣的闹剧有些扫兴的结束了。 绀搂住那满身鲜血的身影,旁边散落的书籍同样沾满了血迹,她的一只手臂因为从高处坠落而摔的有些失去了形状。这样究竟有多么的痛苦,绀难以想象。 “纱,纱!” “我来为她治疗。” 与绀关系好的一位会治愈魔法的友人也是闻讯赶来,虽然没有老师那么优秀,但止痛以及缓和伤势还是没有问题的。 “纱,告诉我,是谁做的,是谁把你推下来的……” 不用多想,纱坐在高台的边缘读书,而他们…… “没有人哦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 这一次,绀彻底呆滞在原地。 她在微笑着,她在微笑着对吧?她明明内心无比委屈,却还是在微笑着对吧。 这是第一次,绀看见微笑这样的表情,比起看见哭泣,还要更加难受以及痛心。 “哈哈哈!这就是她该有的待遇!魔王之女,她根本就不是你表妹对吧!她只是一个骗子,为了骗取这个位置而蒙蔽了你们全家人的双眼啊!” 帕特里克站在高台上大喊着,不用任何人去回答,也应该能猜到他才是那个作俑者,他是那个打算害死自己妹妹的可恨之人。 绀心如死灰,有些绝望的站起身。似乎他将什么样的流言散发出去也无所谓,他家里的背景和身份是什么也无所谓,如果他死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于她来说,也无所谓。 高台之上那被称作帕特里克的少年面前的空间沦陷,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卷曲出漩涡,空间如玻璃裂隙般的塌陷,他整个人身处在了一片无法抗衡的空间之中。 头颅,躯干,四肢。都不由自主的开始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扭曲,随后像是脆弱的树枝一般被掰断。他的表情已经夸张到了一种地步,但甚至连恐慌和尖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已经惨死在了这份绝望之中。如路边走过时不经意踩死的蚂蚁,没有人会去在意,因为它的族人根本无力反抗。 这就是魔王之女,属于她,这暗藏在血脉之中的强大力量,足以将希望泯灭的力量。 ………… 事件发生之后,魔王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件事情的风声彻底压了下去。对方即使是名门贵族,并且还是非常德高望重的家族,但依然无法与魔王的手笔抗衡,只能接受一些赔礼之后忍气吞声。 两人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去过学院。而纱在这之后,也变得寡言少语了,只是会一个人坐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呆,至少每一次绀看见她的时候,都是如此。 她从一个假笑玩偶变成了一个不会笑的玩偶,也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感情的人。 绀对此更加无能为力,不让她继续受到更多的伤害,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做的事情。 在宅邸之中相遇时,挥手微笑已是奢望。 她明明甚至还只是个孩子,给人的感觉却是尝遍了人世间无尽沧桑以及,绝望。 夕阳如血,纱的身影在宅邸的屋顶格外单薄,孤单。影子被照射在阴暗之中,为数不多的阳光留在她的脸颊之上,照耀清晰了那没有一丝颤动的表情。 “小姑娘,失恋了?” 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双翼闭合,那感觉有些碍事的尾巴不间歇的摆动着,让纱有些迷茫的看去,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奇怪,而因为她不像是恶魔。 “龙?” “对哦,我是龙族的。” 那有着龙翼与龙尾的女子一身火红色轻甲,有些随意的坐在了她的身边,陪伴着她一同望向了远端那近乎消逝的夕阳,默默不语。 “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吃点东西,或者说可以把藏在肚子里的宝物吐出来好好把玩一番。” 那女子的话语让纱有些不解,随后她便说着做出一副欲要呕吐的样子。从嘴里吐出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红宝石,上面沾满了恶心的粘液以及带有腐蚀性的剧毒,让常人难以用手去接触。 “别看我这样,我值钱的宝贝都在肚子里呢。” 她有些自豪的拍了拍自己那线条分明的腹部,虽然是女性,但一看就可以断定是完美的战士。只不过这样纤细的身段,肚子里究竟能装些什么,也就无从可知了。 “喏,送你吧,虽然有些恶心,但你应该不怕上面的粘液和剧毒吧。” 那红发女子微笑着递了过去,而纱也并不排斥的拿到了手中,端详起这块美丽的宝石。 “说实话我也没研究明白这玩意具体的作用,所以就想着给你们这些看起来比较有学问的研究一下吧。万一是特别厉害的东西,只是放在我的肚子里的话,完全就是暴殄天……” 她有些吃惊的看向了纱,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东西塞到了嘴中,然后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去,随后才是看向了完全呆在原地的龙族女子。 “有什么问题吗?” 她连忙摇头,随后向着纱竖起了大拇指。 “没什么,只是想着,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像是老友相逢般的交谈起来,虽然大部分都是这位龙族女子在说而已,而纱也是做了这位无数说客都喜欢的,安静的聆听者。 “纱,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龙族女子感叹道,看向她的笑意中带有了不同的意味,似乎对于这个名字格外中意。 “你的母亲真是为你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您明白这个名字的寓意吗?” “牵扯私念之线,搭建友谊之桥,竖立信念之塔,亦为纱。你的名字和一位非常伟大的主神,是相同的呢。” 龙族女子伸了个懒腰,双翼在已经覆盖大地的黑暗与月光之中伸展开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很高兴认识你,纱。” “等一下,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那么叫我优娜就好,后会有期!” 女子的身形转眼间消失在了云层之间,在云层的另一侧,一道硕大的黑影耸动双翼,向着本该属于她所在的地方飞去,静静的等待,那位命中注定的医师到访。 第三百八十三话 第三百八十三话 “纱,现在是晚饭的时间了,你……” 绀轻轻敲响了纱的房门,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让她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纱?我要进来了。” 绀推开了房门,一阵强风袭来,将那窗户上的窗帘吹的有些凌乱,大开的窗户可不是纱房间常有的状态,并且…… “纱?” 绀看向了这空无一物的房间,她从昨夜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能去到哪里…… 不对!她被带到哪里去了! 绀毫不犹豫的翻身到了阁楼的屋顶,发丝被狂风吹起,那残留在空气中的魔力是她唯一的线索。 这并不是纱主动留下的,而是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现在的她,对于死亡根本就毫不在意。 “不行,你一定能够活下去的,即使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也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绀的身形在屋顶间飞跃,魔力残留的方向就是在帕特里克家族所在的地方,毫无疑问,这是属于他们的复仇。 他们断定了魔王不会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儿而大动干戈,虽然其中含有赌的成分,不幸的是,他们赌对了。 魔力的气息消失在了他们的宅邸之外,而绀冷静的站在了不远处的钟楼边缘,自己当然可以大摇大摆的登门拜访,然后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迫对方把纱还来,但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其他家族会怎么想? 一个身份不明的少女居然是魔王女儿的把柄,这样下去只会为父亲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样的情况,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不过只是依靠自己,又该如何将她救出来呢。 绀陷入了沉思,她似乎得到了答案,但这份答案,绝对是下下之策。 如果犯错的是自己,而她只是被牵连的话,那么似乎一切也就不会那么的为难了。 绀手中的魔力有些不受控制的倾巢而出,面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建筑逐渐的浮现出缝隙,濒临在崩裂的边缘。 她的魔法属性并不是空间的变种,甚至连一个确切的定义都没有,至少她自己所认为以及猜测的,这个属性可以被称作,纷争。 让不具有意识的事物全部步入彼此的争斗与毁灭,这就是她,名为绀的魔王之女,属于她的力量。 和她想的一样,因为她现在还无法掌控这样庞大的魔力而失控,将帕特里克家族的宅邸破坏的四分五裂。若不是魔王杜尔登及时到来,可能就是这个家族成员的躯体四五分裂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事件结束之后,纱居然彻底消失了,而绀对于这件事也是只字不提,就像毫不知情一般。 “你将她送走了对吗?” “为了让她活命,不惜自己承担所有的罪恶。” “你让所有人认为你的魔力失控才会造就这一切,其实你根本没有,那只是虚伪的装饰。” 绀对于所有的言语和一切都是无动于衷,她终于披上了她最为痛恨的装饰,名为虚伪的面具,只为了让一个可悲的少女拥有活下去的资格。 这就是每个人自我眼中的救赎,也是在他人眼中的自私,她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 “她活不下去的,你没有解开她被封禁的魔力,她只会彻底迷失在那片森林里,直到只剩下一具枯骨。” 与此同时,一道瘦小的身影赤脚在迷雾森林中前行着,已经在这无法离开的森林之中走了好几日的她已经有些放弃了希望,直到她听见了巨石滚落的声音。 纱不经意的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看见一道身披长袍的身影,她有些迷茫,因为他是第一个自己无法确定身份的存在。 究竟是恶魔,还是人类,或者是兽人,亦或是精灵,自己无法肯定。 她刚想继续上前走去,却是踩断了脚下的树枝,两人的视线就如此交织,彼此的故事,也是在此刻拉开帷幕。 “之后的事情,想必你也非常清楚了。” 场景恢复到了原本的房间,苏笙与蜂后的表情都是无比平静,看向此刻只是微笑的纱。 “此时还可以见到那样一位少女的笑颜,该说我很荣幸吗。” 苏笙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但纱却没有在意,这不是荣幸不荣幸的事情,而是他应得的。 这是他教会了绝望之人,希望为何物所应得的一切。 “那么为何还要成为魔王?对于你们姐妹来说,比起承担现在这样糟糕的境地和流言蜚语,普普通通的活下去应该更轻松一些。” “唯独只有这个位置,不能退让。”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字字清晰,声音无比坚毅,没有半分的迟疑。 “如果我可以成为魔王,我便会尽可能的拯救每一个像我一样的人,甚至不止是在恶魔领地,只要是我的双手可以触及到的地方,我都愿意伸出手来给予援助。” 如果我只是坐在这里,病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只要我的双脚可以踏足的地方,我都会跋山涉水,找到需要被治疗的他们,还他们一份健全的生活。 似乎有人说过类似的话呢,只不过那位有着雄心壮志的医师可能已经连医师都算不上了。 因为他的治疗对象,从每一个身边经过的人,变成了整个世界。 “我会协助的,比起得到确切的指示,我想还是先把这个给你吧。” 苏笙拿出了两枚颜色有些近似的印记,更深一些的是卢卡的那枚,而浅一些的则是那个被称作比尔的少年交给自己的。 “真是帮大忙了。” 纱笑着收下,妥善的保管了起来,这是她们日后站稳脚跟的本钱,和一切。 “我知道有关三个较为有力选手的情报,根据我所了解的轮换选举,也就是说你要与四个恶魔领地中的翘楚守擂,要是绀能够提供帮助的话,应该不是难事,但如若只有你自己的话,可就不太好办了。” 苏笙看着纱这飘忽不定的气息,她的魔力太过虚无缥缈了,不能说是弱,而是一种被牵引的风筝,并且她还没有抓住那根纤细的风筝线,可要是抓住的话,牵扯下来的是天空还是星辰,就不一定了。 “很抱歉,我无法出手,我与父亲断绝关系后,就被否认了所有关于恶魔的政治活动,要不然也不会拜托你了。” 绀有些不服气的回答道,这位姐姐似乎对于自己来帮忙这件事情有些反感,但如此倔强的人却还是会选择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他,这份信任似乎也无法否认。 “所以我想要拜托你,魔王继承的守擂战,能否帮我承担。” 第三百八十四话 第三百八十四话 “也就是说,我需要与魔王领地当中有着顶尖实力的年轻一辈厮杀吗?” 纱的表情平静,却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无法被否认的事实。 苏笙微微点头,看向了自己这被绷带缠满的手臂,虽然现在有了蜂后这一强大的助力,但要是想要发挥出像控制鲸龟时那强大的实力,自己必须要借助一条世界树的根茎。 可以肯定脚下的某一处就有世界树的脉络蔓延,但想要相隔如此多混杂的魔力牵引,还是有些困难了。 光是从之前得到的情报来看,这四场战斗,自己可能都没有三成的胜算。 但这却是自己所需要的,是这位未来的魔王,欠下自己的人情,如果能够将恶魔这个族群牵扯到自己的理想之中,那么与世界其他所有的生生灵抗衡,也都不存在问题了。 “我非常乐意提供协助,但相对的,我也有一个要求。” 纱点了点头,她也是有些好奇,这位医师需要自己去做些什么。 ………… 当苏笙讲完自己理想乡的计划之后,身边的蜂后反客为主的率先摆出一副神气的模样,虽然对于之后的发展极其需要她的协助,但若不是苏笙拿来这三位空间主神的神位,一切都免谈。 和其他所有听见苏笙这个理想的人一样,两人此时的表情都是被呆滞与惊骇填满,这如此不切实际的事物居然就在这个沉甸甸的挎包之中,无论怎么想,都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可是这个世界未来的某一种可能性啊,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未来都不为过。 “这真的能够算是要求吗?如果你告诉我们的话,我甚至想要拜托你为恶魔这个族群留下一个位置。” 绀如此说到,虽然不能完全算是,但有可能成为那个世界一部分的造物主,比起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那里不是幻想乡的话,还有哪里能够算的上是幻想乡呢。 “因为日后也会与天使牵扯上关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提供协助的态度,而不是对立的立场,这个世界的和平,必须被建立。” 说出一番豪言壮语之后的苏笙却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傻笑起来,这些明明都是需要自己协助她成为魔王之后才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在还是需要先想想该如何处理魔王权印和其余四位的挑战吧。 以及那位老魔王和七宗罪的七位统领,算上隐藏在暗中的主神,这个族群还存活的主神可能超过十位甚至更多,这无疑是无比棘手的事情。 但比起与三面鬼王遭遇只有逃命的时候已经不同,只要能够牵扯到世界树的树根,与主神一战并非是不可能。 “敬新魔王与幻想乡。” ………… 苏笙向两人借阅宅邸之中图书馆的书籍,自然也得到了许可,但却被告示其中书籍的文字都是非常古老以及隐晦的,连老魔王都难以理解。 苏笙翻阅着手中那已经落灰的书籍,发黄的书页可能比起竹枫都不舍得给自己翻阅的藏品还要老旧,仅仅只是手指摩挲,就已经带去了上面的痕迹与纸张,可能这些东西已经和飞灰没有什么区别了。 与纱说的相同,的确难以理解,但只要还可以看出字迹的轮廓,对于苏笙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 “有关绀的能力,她自己赋予的定义是纷争,与空间多少有关联,所以那位十八泥犁的看守者才会分给她一个空间,方便掌握自己的能力。” 自己需要研究的还有那魔王权印的本源是什么,这并不是恶魔这个族群强大的理由,虽然可能提使用这个提升实力,但恶魔与生俱来的强大却和这个似乎有无法完美相融的排斥。 像龙族那样超乎常理的存在,有一个就足够了,要是恶魔也是的话,世界上九个种族的平衡早就破裂了。 不光是这个,纱同样也是魔王的女儿,与绀那直接表现出来的强大不同,她也拥有力量,并且是暗藏在哪里的力量,她就像是一把枷锁,封印了那股力量。 要是能够完美的掌控,她就是枷锁之中那事物最为理想的主人,要是无法驾驭的话,她就会被那事物吞噬的渣子都不剩下。 以及…… 苏笙摸向了自己腹部,那颗红石,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好像是优娜给纱的,可是两人似乎都没有弄明白这到底这是个什么东西,即使到了自己这里也是如此。 如果想不通就不用想了,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收集更多的魔王权印,虽然无法让纱完全掌控本应该属于她的那份力量,仅仅只是端倪也好,至少要让她能够看见那条线,抓住那条正确的线,至于抓住的是绝望之线还是希望之线,那就要依靠她自己了。 ………… 恶魔领地可以说是九族之中相对来说,地貌最为广阔的区域,由中央一道巨大的裂隙区分南北两侧。 相传是第一代魔王与大天使战斗时留下的痕迹,若不是那位天使阻止的及时,这道裂隙恐怕就要蔓延到世界树的位置,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了。 恶魔领地虽然地域广袤,但却人烟稀少,即使在相同的地区,习性却是大为不同。 山川与荒原是恶魔领地最为常见的地貌,领地边缘与大海接壤的起地区也是山峰耸立,连一部分海域都被鲜血浸染,呈现猩红的颜色。 几人本来所在的区域是魔王城的边缘,而这悲欢泉所在的魔王墓穴,则是在那条裂谷的附近。 听说在其中漫无目的的闲逛,最终也会抵达这座裂谷的底部,找到无人知晓的宝藏。 只不过不知道这些究竟是可以发家致富的财宝,还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罪恶,你不将其拿到手中,你便永远都不会知道。 为了掩盖纱还存在于宅邸之中消磨时间的假象,绀选择留下制造出这样的幻境,所以外出的只有苏笙,纱与蜂后三人,外出寻找魔王权印,在魔王轮换到来之前,筹备实力。 “就是这里了吧。” 第三百八十五话 第三百八十五话 “为了能够以不变应万变,只有手中这两枚印记可绝对不够。” “是这个道理啊,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从那些有很多魔王权印的家伙手里抢来,似乎并不是一个较为理想的选择。” 苏笙两人到达的时间,对于魔王候选的第一轮选拔已经接近尾声,也就是说他们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 “所以,我才准备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情报。也就是历代魔王的墓穴,那里的矿石与魔物因为受到气息的影响,变得也蕴含了魔王权印。” 绀将一张地图摊在了几人面前,但苏笙早就在黑市上见到不少类似的,这里的魔王权印,已经被收割的差不多了吧。 看出了苏笙的顾虑,而绀则是一本正经的继续解释自己的想法,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到。 “但这里并没有。” “悲欢泉?这口泉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那只是表面,其实里面别有洞天。呈现在世人眼中的这魔王墓穴只是气息流露出来而被有心之人仿造的。但这个,却是货真价实留存有魔王枯骨的地方,也就是说,最能扭转局势的地方。” 苏笙看向了与昨夜自己在图书馆里翻到的差不多同一个年纪的老旧图纸,这应该不是她一手继承下来的。 “那你应该并不是唯一知情的人吧,说不定那里也……” “这倒是不假,但进入那里有个前提,就是需要流有魔王最为正宗的血脉之人才可以进入。也就是说,近百年来,从现在那遭老头子进去过后,就再也没有谁进去了。” 成为魔王的时候会改变血脉,这个自己倒是听说过,但总感觉就算他人无法进入,对其可能也会虎视眈眈,绝对算不上什么轻松的旅程。 苏笙回想起昨日交谈起的话语,陷入了沉思。 静谧的隧道之中,水滴坠落池滩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夹杂着那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与黑暗中默默发光的蘑菇交汇,空气中都弥漫着霉菌那特有的味道。 三人缓步前行着,因为伪造的魔王墓穴已经被搜刮一干二净的缘故,到访这里的人屈指可数,而今日似乎更是只有他们三人。 “这里岩石磨损的痕迹很严重,估计已经被无数人践踏过,墙壁上还有与魔兽战斗时留下的痕迹。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些魔兽都去哪里了。” 苏笙抚摸着墙壁上那开始带有潮湿感的岩石,以及因为刀剑碰撞时留下的细小凹槽,也不乏有魔兽爪牙留下的更为粗糙的痕迹。 “没有其他收集者其实并不奇怪,但那些本应该居住在这里的魔兽却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是无比奇怪的事情。” 蜂后思索起来,总感觉有一点违和,却又说不上在哪里。明明他们已经接近这地下为数不多的水源尽头,却还是没有见到。 三人止步在了那古井无波的泉水前,是一滩无法流动死水,却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浊物残留。 那么也就是说这口泉水其实是在流动的,只不过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或者察觉不到的空间中流动。 “那么,该怎么进入这真正的魔王墓穴呢。” 苏笙看着面前这只有井口大小的死水,大小倒还真的足够他们跳下去,只不过肯定有人已经尝试过这样的方法了。 “只需要把我的鲜血滴落其中。” 纱说着在自己的手指上划过一道缝隙,鲜血也是顺着其中留下,坠入泉水之中,让那泉水终于溅起了圈圈颜色诡异的涟漪。 直到水纹彻底扩散,覆盖全部泉水,这口清澈的泉水才是变得无比浑浊,被鲜血覆盖之后,流露出了一种魔力开始流转的气息,赋予了这口死水新的生机。 “现在应该就可以了。” 苏笙伸手触摸着泉水,这自己昨日才第一次得知名字的泉水,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先……” 苏笙才刚刚回头,自己身后的一切就已经变成虚无,有的只是黑暗一片,这不禁让他有些自嘲的笑道,自己已经不配拥有幻境了吗? 苏笙能够感知到在不远处同样清醒过来的蜂后,对于这位存活了上千万年的家伙来说,此刻对于她有所期待的应该只有未来,那么这样虚无缥缈的幻境对她来说应该也没有什么影响。 “房东先生,这里是?” 她用灵魂与苏笙交谈,他们似乎被隔到了不同的区域,但有些不幸的是,此刻只有他们两人醒来,也就是说,纱可能被幻境绊住了前进的步伐。 “我们应该已经进入了魔王墓穴,但现在却是被特殊的魔法隔离到了不同的区域,你试试能不能通过与怪嘴之间的联系找到我大概的位置?” 蜂后答应了下来,自己的身体逐渐的回归成粘液的状态,尝试回到自己的巢穴一般下意识的流淌,可是总感觉明明就在不远处,越是向着前方走去,距离却越是遥远。 “不知道为何做不到,就像方向反过来了一样。” 方向反过来了?自己似乎有所头绪了。 苏笙看向了身前,像是对应自己的猜测一般亮起了一枚绿色的鬼火灯笼。 因为自己还存在于幻境之中,这是回应自己内心渴望之物而反馈出的场景,这其实并不是一个空间,而只是一条悠长的道路。 方向开始变得固有化,是将水平与垂直的空间完全转换成相反的区域,向上其实向下,向左其实向右,向前其实向后。 黑暗之中在此刻开始有冰霜在无形的凝结,仿佛如冰面上积雪下那寒霜构成的道路之中,苏笙看见另一侧正在迷茫环顾四周的蜂后,自己越是向着她所存在的墙壁走去,距离她就越是遥远,而这正是苏笙的目的。 因为自己在向着她的方向走去,就是在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对于苏笙的相反来说,就是那个并不知道位置的纱所在,要是想找到她的位置,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论是谁,都难以从名为过去的牢笼之中挣脱。” 第三百八十六话 第三百八十六话 “母亲!呐!母亲!醒醒啊!” 女孩用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摇晃着母亲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可怜又无助。 纱站在原地,望向了这幅场景,她却只是站在这里,一声不吭,没有挪动半步。 她并不是不想去帮助前面的可怜的二人,而是因为,那个可怜的少女,正是自己啊。 不要…… 她转过头去,想要不再去直视这份恐惧。 这只是幻境,只是幻境,是欺骗人的…… 地牢之中,女人用那已经呈现病态的洁白的手掌握住了那把锋利短刃,从自己的脖颈间抹过,刺眼的鲜血流淌而下,顺着手臂间滑落,停顿在手指间,最后滴落到地下的水坑之中,模糊了她那虚假痛苦的回忆。 不要…… 女人从房间中走出,拖着自己那疲惫的身躯,挽住少女的小手,缓步向着她们那所谓的家走去。可从她身后那径直刺过的剑刃让她再也无法迈步前行,全身无力的重重倒在了华丽的地毯之上,鲜血瞬间浸满了上面美丽的画作,而双眼却还因为想要再看自己可爱的女儿一眼,而迟迟没有紧闭。 不要…… 森林之外,倾盆大雨没有停息的意思,那炽热的洪流从少女身前涌过,女人毫不迟疑的奋力挡在了她的身前,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因为这是她此生最后的机会,即使自己的身躯在转眼间化为飞灰,但少女在这仿佛凝滞的时间,看见了她脸上的微笑。 不要! “我不该存在的,只要我不存在,母亲就可以安逸的生活下去,姐姐也不会为了我而与父亲断绝关系,好多人都可以美好的活下去,只要……” 我不存在。 鲜艳的血液倾洒在自己的脸颊之上,让纱感到清醒了几分,明明没有感受到疼痛,为什么…… “你死了可没人来当这个魔王了。” 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夹杂在碎裂的墙壁与扬起的迷雾之中,那有些模糊的人影也是站立在自己眼前。 “苏笙?” 她还没有机会擦拭眼角的泪水,只感觉那股恶心的反胃感让她吐的一塌糊涂,苏笙也只好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 虽然很抱歉,但这是唯一的排毒方法。 “幸亏赶上了。” 苏笙握住自己那被鲜血浸满的手掌,转眼间就是恢复如初,加上蜂后的恢复能力,恐怕就算他的心脏被刺了个透心凉,恐怕都可以安然无恙吧。 只不过,是只被刺穿。 “我……” 她擦拭完嘴角,才是有些难以开口的说道。 “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事物了?” 她微微点头。 “那就多看看吧,趁还能看见。” 苏笙这不明所以的话语让她有些错愕,明明厌恶这样的场景,为什么还要看在眼中。 “因为你可能会连那人的模样,声音和眼神全都模糊在回忆之中。所以尽可能的记住他留下来的一切,不管只是将其回忆,还是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苏笙站起身来笑了笑,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是收了起来。 他与蜂后破除了幻境之后,才发现他们三人其实都存在于一个空间之中,只不过被这里的迷雾所迷乱了心神。 她略微点头,站在了苏笙身边。 “我记下了。” 蜂后此时已经变换回了粘液,回到了苏笙背后。站在这里的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有着,值得为了过去而前进的理由。 ………… 苏笙将那会散发有毒迷雾的设施损毁,开始在这片空间之中寻找起魔王权印。应该是藏在什么地方或者需要通过什么特殊的试炼。 “比起这个,这个挂满了处刑道具的房间,你能看出来是哪位魔王的恶趣味吗?” 苏笙踢了一脚角落的铁处女,里面的尖刺没有沾染过鲜血,里面的空间也是无比洁净,在铁处女之中都可以算是处女的存在了。 “不清楚,虽说这里是魔王的墓穴,但可能埋葬的并不只有魔王,一些过去的恶魔高层可能也会存在其中,所以并不好判断。” 苏笙又握了握那骑士的手甲,上面仿佛还残存有刚锻造而成钢铁的余温,不小心拆卸下来之后也只好随后将其扔到了一旁。 这位恶魔究竟把魔王权印藏到哪里去了? “这貌似是一座巨大的古堡,要不要去国王可能存在的地方,只能认为权印会在那里了。” 苏笙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纱也是点头同意。两人的动作迅速,没有对于经过的房间有任何停留,既然有了目标,自然也没什么好迟疑的。 壮硕的宫殿之中,两人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那本来冷冽的光芒此时都是略微柔和,本来的暗无天日此时居然有黄昏时那已经近乎被月色覆盖的微光。而这宫殿之中,除去高台之上的王座,居然盛开满了向日葵,但这些向日葵可想而知的并没有阳光可以遥望,毫无例外的全都面朝那威严的王座以及坐在上面的枯骨。 那枯骨没有任何的衣着,让人很难想象是某一位魔王的骸骨,毕竟如此普通,可不像…… “诶呀,原来今日有客人到访。” 站在花田之中的两人警惕的望向了王座,这有些令人骨头酥麻的声音,可应该不是那骸骨发出来的。 “墓穴之中的家伙还活着?” “不,应该只是历代恶魔留下的残魂而已,实力应该不如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 高跟鞋落地时那特有的回响,如踩在了二人的心跳之上一般,每一次落地,他们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跳动,那种诡异的感觉,让人胆寒。 血红色的长裙轻微飘荡,如黄昏落日的金黄长发在她的手指间掠过,伴随的还有一根纤细的红色丝线,牵扯在那不知名的骸骨上,束在它的脖颈之间,轻轻提起,一人一骨十指相扣。 “如果这还只是十分之一的话,那么天使与恶魔之间的战斗恐怕早就会结束了吧。” 并不是指她真的有那么强,而是面前这位,根本就是存在于全盛时期啊。 “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与我共舞一曲,这位美丽的小姐。” 她的气息飘忽不定,以至于苏笙根本没有察觉到她身形的移动,眨眼间,她就已经握住了纱的双手,将她搂在怀里。 “喂,你打算做什么!” 苏笙可并不认为她的目的如此简单,她绝对有什么阴险的…… “至于这位面目可憎的男人,就请你与尸骸和枯骨共舞吧。” 没有任何的魔力流转,苏笙与她们二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远了许多。这并不是空间的能力,创造了幻想乡的苏笙敢如此定论。明明都还存在于这片向日葵花田之中,但却感觉之间的距离,无法被弥补。 地下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的骸骨让他有些为难,不走进的话,似乎也无法解决掉他们。 “那就不如再靠近一点。” 第三百八十七话 第三百八十七话 花田之中的骸骨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的爬出身形,可有些奇怪的是苏笙居然只是呆站在原地,摆出一副运转魔力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做。 “房东先生?” 蜂后的疑问让苏笙察觉到了此时的严重性,现在并没有什么所谓隔绝魔力的屏障,他可以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魔力,但只是感受到而已。 面前骸骨的手骨缓慢的挥舞,苏笙却只能向着后方闪避,让开身形,看向那几具有些痴呆的骸骨。 再试一次,魔力运转,开始。 苏笙握住自己的右手,那布满了魔力印记的手臂却完全没有亮起,明明魔力已经到位,可为什么就是无法使用呢? 花田之中,对面的骸骨已经袭来,让他没有继续只是在原地摆姿势的时间,顺着花田的缝隙,绕开骸骨追击的方向,尽可能的拉开距离。 苏笙为什么只是闪避,面对那几个普通的骸骨却是没有任何反击。明明这里土壤富饶,是适合他发挥的环境,可为什么…… “看他们的舞蹈是多么的丑陋,还是沉浸在只属于我们的美丽之中吧。” 那高贵的女子已经挽起纱的双手,身形在花田之中飞舞,明明向日葵已经可以将两人的身形埋没,可舞蹈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与这些落日前最后微笑的向日葵,争芳夺艳。 “苏笙大人,需要我将什么兵虫为您放到那边的空间去吗?” “没有用的,因为不能使用魔力,并不是我一人的问题。” 苏笙一拳回击在那骸骨的骷髅头之上,没有魔力,他此时和普通人倒也没什么区别。那骸骨也是一拳捶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虽然不至于用软绵绵来形容,但绝对还在自己疼痛的忍受范围之内。 “它们也是无法使用魔力的。” 苏笙伸手握住那骸骨脆弱的关节,野蛮的将手臂卸下,双手如握剑般握骨,用力的击打在那骸骨的头颅上,飞溅而出的骨碎散落在花田中。 那具骸骨与手臂也算是彻底破损,但苏笙却已经气喘吁吁,无法用魔力回复体能,只是医师的他,可没有那么强健的身躯。 苏笙还想喘口气的时候,自己的脚踝却已经被什么东西握住,又一具骸骨破土而出,让他连忙甩开束缚,可是向着身后望去,又有无数的骨架从地面之下爬出,将自己围堵的水泄不通。 而就算他不管怎么费力的奔跑,与花田之间共舞的两人却是丝毫没有拉进距离。 “真是棘手啊。” 只要没有明白为何无法使用魔法,那么也不会有破局之法,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果然必须需要来实践才行。 踩在一具骸骨的肩膀之上飞跃而起,翻滚的落地,沾染的满是泥土。 拔起地上的一棵向日葵,感受起其中的魔力流向,但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就像被什么东西所拒绝了一样。 就像自己并没有拿到这一刻的向日葵一样。 将葵花从根茎上取下,向上扔起,咬在了唇齿之间,身体前倾,借助冲刺而起的力量瞬间抬起,一脚踢在了面前的骸骨之上,抓住崩裂而出的枯骨,继续向着后方逃逸。 只享受在舞蹈中的那位恶魔并没有留意苏笙这诡异的行径,只有纱一直偷偷向着这边望去。 苏笙在飞奔的过程之中,片刻的停顿,将骨头抵在大腿之上将其掰断,顺着自己的一头洁白头发就是不留情的割下,那散飞的白发如秋日麦田中的飞雪,挥洒的只有凄凉。 “我要还是女人的话,也就方便许多了。” 将根茎尽可能的掰弯,只取下了可以将自己头发绑起来的长度,利落的系在两端。 还蛮有回忆感的,没有魔力的时候,一切都是要依靠自己的双手。 绷直了发丝与根茎,将一小部分的骨片放在了其中,这不知道可不可以称得上是弹弓的假冒伪劣产品也算是大功告成。 当然也别指望这样的东西可以发射多远和多准,毕竟自己需要做到的,只有确认而已。 让我看看,这究竟又是什么障眼法。 骨片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飞射而出,可就当即将打中两人的时候,那骨片却是有些诡异的消失了,就像是掉进了一面没有涟漪溅起的瀑布,坠落其中。 没错,定格时间。 魔力无法使用的原因也是得出了结伦,因为魔力流动是一个需要时间推动的事物,就算是苍生王那样强大的存在,魔力流动迅速再快,如果时间凝滞,他也无法使用魔力。 就像自己的树藤,植物生长需要时间,而时间其实并没有前进,所以那些本来要生长的树木才是没有变化。 从一开始那些崭新的墙壁,到从未使用过的铁处女以及那仿佛刚出炉的盔甲都是如此。与虫群所在的缓慢流逝空间不同,这个空间中某些事物的时间从其中一个层次的概念上来看,是停止的! 如果知道了魔力是如何停止运作的,那么也就可以找到破解之法了。 “你果然,太天真了。” 明明仿佛远在天边,那在耳边回响的声音让苏笙浑身都有些僵硬,难以抬脚的呆在原地。 一道巨大的黑影挡住了背后的阳光,可是躯体之中那种迟缓却是让他连转头都做不到。 “苏笙!快闪开!” 纱的声音也仿佛与自己近在咫尺,虽然很不想这样赌博,但若是只赌必赢的局,可未必有些太无趣了。 那足有两三人高的骸骨巨拳落下,撞击在了苏笙所在的花田之上,倾斜的向日葵与弥漫起的尘雾让远端舞蹈的两人都是停下身形,可纱却是怎样都无法挣脱开她的怀抱,只能焦急的等待着烟雾散去。 “看样子,我赌对了。” 苏笙的声音如他自己听见的一般浮现在了两人耳边,即使他却依然隔着他们有相当一段距离。 并且即使被那巨大骸骨的双拳砸中,苏笙却是毫发无伤,被损毁的,只有他四周的花田,唯独他这里,安然无恙。 要是闪避的话,自己此时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通过停滞时间造成的感官误差,虽然实质性没有多么强大,但能够被你如此运用,该说不愧是能够进入魔王墓穴的存在吗?” 苏笙微笑着,隔了有无数向日葵的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三百八十八话 第三百八十八话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钻空子的机会吗?” 身后那巨大骸骨的双拳再一次的落下,这一回苏笙的身形却是闪躲开来,向着外圈翻滚。 的确,刚才自己打中那些普通骨架的时候,是想要造成一种错觉,而那大骸骨却是利用这样的思想引诱他进入这样的圈套。让苏笙难以判断,双眼所看到的这个事物,究竟是虚是实。 只要有这些骸骨干扰,就别想靠近她们两个,但没有魔力的话,又难以击败这些骸骨。 黄昏没有落下,星辰也没有升起,如何要做到平日里我们丝毫不会在意的事情。 让时间到达,下一秒。 不管做什么,一切的事情都会被定格在这一秒,移动,受伤,思考,这是这一秒做到的事情,也被记录了下来。 苏笙此时已经没有了还手的空间,时间拖延的越久,骸骨出现的数量就越多,并且似乎是没有上限的。 苏笙看向那满目疮痍的花田,向日葵全部因为他们的踩踏与追逐折断或者倒下,它们的下一秒就是这一秒的倒塌,但上一秒,却不是! 苏笙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拔起一棵向日葵举在手中,既然自己无法回到自己的上一秒,那么就让它来代替吧。 将魔力抽丝剥茧,虽然也需要时间向前流逝才可以进行,但这件事情本身,却是倒退! 那已经盛开的向日葵开始萎缩,直到不再拥有完整的样貌,向着还只是种子的时候退去。 一棵黑色的葵花籽就这样展现在了苏笙手中,轻轻捏碎,那份这一秒的平衡也是终于破裂,如玻璃裂隙般的在空间上显现。 “我不否认你的聪慧,但你是否忘记了,这份平衡如果损毁了,可以使用魔力的,也不只是你一人。” 苏笙的笑容戛然而止,鲜血倾洒在面前无数的葵花之上,原本只是橙黄的花朵之上浮现出了更为美丽动人的颜色,只属于鲜血的,血红色。 苏笙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从自己胸膛刺穿而过的骨刺,鲜血止不住的喷涌,滴落在面前的泥土之上,那份清晰的痛感,却令他意识浑浊。 糟糕…… 骨刺拔出,苏笙胸膛处那骇人的血洞足以被看透,这已经足以到达致命伤的范畴。 双手艰难的捂住伤口,还未完全回复的魔力让他只是痛苦的抓住,树藤还未生长而出。 “苏笙!” 又因为我的存在,而害得有人为我死去了吗…… 听见纱的喊声,苏笙有些无力的倒在花田之中,双眼迷离。 真希望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也千万不要一时鬼迷心窍啊。 “蚁后,再做一个心脏出来,没有问题吧。” 苏笙胸口处的木藤没有目的性的纠缠在一起,如拥有独自意识的活物一般,尽可能的缝合边缘的躯体。但在没有掌控的情况下,它也难以掌控这份感觉。 “当然,虽说是心脏,但却也是一种可以代替心脏的虫类,您不会介意吧……” “再介意的话可就死了。” 苏笙轻笑,先不说自己这换了上百遍的手臂,还有这被三面鬼王一分为二过的躯体,现在加一颗虫子组成的心脏,似乎再奇怪,也奇怪不到哪里去了。 苏笙那三角形的嘴巴之中,如新生儿般的缓缓的爬出了一只仿佛长有腿的心脏。踩在鲜血之中,缓缓的向着苏笙的伤口爬去,翻开那血肉模糊的胸膛,爬了进去。 幸亏没人看见,这如此猎奇的场景。 苏笙费力的想要拖拽起自己的躯体,可身体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这扭曲的心脏,让他的躯体难以立刻给出回应。 千万不要出事啊…… 开始跳动了,不能让她认为自己死去,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误。 “房东先生,您的魔力还没有完全流通,现在就起身,可能会有些差错!” 苏笙已经双手撑地,跪在地面之上,却依然被面前无尽的花田挡住,难以看到纱此时的神情。 “啊!” 撕心裂肺的悲鸣回响在这片黄昏下的花田之中,让苏笙那模糊的脑海都是清醒了几分。 这并非源自纱本身的哭嚎,而是她体内那个,导致她无法使用魔法家伙的示威。 趁还只是声音,必须阻止她! “房东先生!” 天空上属于黄昏的落日仿佛因为这样的悲鸣破裂,整个空间都只是因为她的哭嚎而破裂,向着空间之上蔓延的裂痕,铺天盖地。 苏笙手掌的树藤毫不犹豫的奔腾而出,没有了视觉上的错位,瞬间向着两人飞奔而去,将纱拽了回来,将那女人击飞而去。 浑身树藤全部束缚在了纱的关节之上,将那狂暴的魔力洪流瞬间全部限制,抬起手臂挡在她的嘴前,被一口咬住,停止了那痛苦的悲鸣。 “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苏笙另一只手捂住纱那愈发猩红的双眼,血泪沾染在他的手掌之上,尽可能的用魔力温养她体内暴躁的循环,逐渐的,缓慢的平静。 “她是什么人。” “这件事情和你应该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笙看向了此时因栽到花田中而变得有些狼狈的女人,她就这样站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了敌意。 “我叫葵。” “我叫苏笙。” 现在可没有闲情雅致和这位聊天啊。 “你们是为了魔王权印而来的吧。” “自然,要不然我们也绝对不会到这里来的。” 苏笙感受着身边纱那已经开始缓和的气息,不禁松了一口气,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个给你们,我之前就是靠着这些进入魔王候选的。” 三枚纯黑色的印记漂浮在两人面前,这已经是最为极致的颜色,并且还是三枚,真的难以想象她究竟做了些什么才可以得到。 “谢谢。” “但你肯定还会来这里的,不要误会,并不是她,而是你。” 名为葵的女人指向了苏笙,这不禁让他感到不解,身为魔王候选的纱反而不会再一次的来到这里。反而只是自己这个外来人会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要是那个家伙有心的话,你一定会再一次的来到魔王墓穴这座参天大树的。” 她的身形如与花瓣消散,那一同消失的危机感,让苏笙此时的疲惫与痛感全部涌上脑海,尽可能的扶住身侧的纱,自己则是,向着另一边倒去。 在双眼闭合之前,似乎还能听到蜂后的呼喊。 “房东先生!房东先生……” 第三百八十九话 第三百八十九话 “我们的约定差一点就可以实现了。” “抱歉啊,希望你还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在那片树根之下相别理的冥渊之主此时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或者说,好像不记得那时发生的事情一般。 苏笙看向了面前那曾经有着自己母亲样貌的黑影,摸向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血肉复原之后那枚死神的印记自然也仍然存在,毕竟在自己真正的死去之前,这份契约都会存在。 “我说过,我不着急。只是希望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会再有任何眷恋。” “我会尽可能尝试的,当我把幻想乡搭建而成,和信找到一个适合定居的地方,看着孩子们有了值得他们追逐的梦想时……抱歉,是不是时间有些长了,毕竟我之前就应该已经死去了。” “我说过,千年,万年,我都会等。若只是等到常人的迟暮,已经非常理想了。” 苏笙憨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说不出什么尽可能早一些来赴约,但对于她的感谢,也是毋庸置疑份的。 “希望下一次见面,是你来赴约的时候。” 苏笙还有些难以适应的睁开双眼,黄昏的余韵让他有些迷茫的环顾着四周。 “向日葵都看向太阳了。” 说出这有些不明所以的话语之后,苏笙才是有些慌张的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自己的心脏现在居然是一只虫子,虽然刚才那么从容的肯定,但果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啊。 将自己那沾满了鲜血的斗篷取下,把挎包绑在身前,有些吃力的背起了还没有醒过来的纱。 不幸之中的万幸就是她没出什么事啊。 “蜂后,那个……” “房东先生,非常抱歉!” 蜂后突然不知为何的向着自己道歉,虽然不知道她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怎么了?” “您的躯体因为刚才那还未相连的魔力冲撞而变得有些凌乱,在魔力的转折点上又出现了损毁,导致流转与运作的相接都出现了问题。您心脏周围,就是反馈最为清晰的部分。” 苏笙又扯开了自己的衬衫,看向了那已经不痛不痒的胸口,但那里,却没有了血色。有的只是树木棕榈的纹理和年轮,就像,自己的胸膛是树木的横截面一般。 “虽然这是在您新心脏之前构成的,但却已经受到影响,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绝非小事。” 苏笙抚摸着那手感有些奇怪的胸膛,他已经理解蜂后所说一切构成的原因与理念,但后果是什么,自己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也就是说,我无法用任何虫类为您复制器官和躯体,您自己的树木也难以治疗。因为连接瑕疵的缘故,外来物会造成非常严重的负荷。” “也就是说,我没有受伤的机会了吗?” “是这样的,灵魂的损伤难以修补,在想办法恢复之前,都是如此。” 苏笙只是无奈的叹气,自己本来引以为傲的一个本领就是如此消失了,还感觉有些蛮可惜的。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提醒擅自行动的,所以是我的过错。” 苏笙背起了还是没有醒来的纱。 “该离开了。” 随着苏笙话语结束,四周的花田全部消散,化为魔力的飞灰,成为她存在的证明。 这是曾经有一位为了美丽而将时间停顿的女性,而她现在,已经达到了她最美丽的瞬间。 被定格的一切。 ………… 苏笙背着纱在洞穴之中步履艰难的前行着,他们应该已经离开魔王墓穴了,虽然他只去了其中之一,但却对于葵所说的一定会再一次的到访有些在意,为什么她会这么肯定是自己呢。 “苏笙……” 纱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思索的苏笙。 “我在。” 苏笙用平日里温和的声音回答。 “我好害怕……” “不用害怕,我就在这里。” “可是我感受到了,我的力量。我根本就无法掌控它,我害怕会因为它,伤害到你们……” 她低声啜泣着,尽可能的将头贴近苏笙的肩膀,双手牢牢的抓着他的衣物。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她沉默的点头,让苏笙只可以感受到她下巴的摆动,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啊!果然是你!” 有些突兀的喊声让苏笙不禁看向了面前的洞穴,那位和剑关系特别好的少年科林此时就站在那里,只不过当然这喊声是剑发出来的。 “科林,拾衫?你们怎么在这里?” “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魔王墓穴造访者原来就是你!怪不得你信奉的这位候选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魔王之女,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 那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虽然苏笙听的有些一头雾水,但唯独有一件事情可以将确认,他们来魔王墓穴这件事情,败露了。 “你们应该获得了不少魔王权印吧?看在兄弟的情面上,我就不跟你抢了。但你得小心点,外面的情况可没有多么乐观,连那位国手子柏都来了,似乎就是为了你们此行的魔王权印。” 苏笙与纱的表情立刻就难看了起来,这样岂不就是说,最有可能抢走魔王之位的三人之一,就在这洞穴外面等着他们吗? “那个,兄弟……” 拾衫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所停顿,让苏笙也是明白了他尴尬的原因。 “我叫苏笙……” “啊!苏笙兄弟!这样,我和我家主子帮你们把他们引开,不过,要是之后魔王候选的时候,如果你们有多余的,请千万要分给我们一点!” 他给人了一种双手合十低头恳求的样子,虽然旁边他的主子已经做出了这幅模样,让此时的苏笙也只好苦笑。 “不过不必了,我们会去应战的。” 苏笙语落,纱抓住自己背后的双手又是紧了几分,并不赞同自己的提案吗? “拜托你了……” 那细不可闻的声音让苏笙略微点头。 “诶?虽然我不只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兄弟。可那位子柏可是号称可以一人敌五位半神的存在。你们两位怎么着都应该没有主神的实力吧,就这样去和她硬碰硬……” “放心,兄弟。” 苏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摆出了那没有丝毫虚伪的微笑。 “再说了,要是我们真的打不过,就需要麻烦你想办法带着我们逃跑了。” “当然!好兄弟,我们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第三百九十话 第三百九十话 苏笙一只手扶住身后的纱,另一只手的树藤逐渐在裂谷的岩壁上攀升。有些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他人的气息,那所说的国手子柏,好像不在裂谷之外等待他们。 当苏笙的手指抓在岩壁最顶端边缘的时候,天空的阴沉加重了几分,风息呼啸着沙尘袭来。 苏笙的右臂此时已经被绷带缠上,遮蔽了手臂上那参天大树的印记,以及掌心三角形的蓝嘴。 将披风撕扯而下,剩下的布料只能做一个披肩,略微扯高,挡住口鼻。 “风息中的魔力带有了浑浊的物质。” 这是周围的魔力遭到侵蚀的象征,但同样,若是周遭的魔力对于空间的影响太过强大,也会造成同样的效果。 苏笙眯眼望向了风沙的远端,一道黑影正向他们着急行而来,并且不只这一方,除去峡谷的裂隙,其余两个方向也都有黑影疾驰。 苏笙本来并没有多么在意,可是当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踏进自己的感知范围时,他非常清楚,这绝非是自己可以疏忽的敌人。 纱还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天气,就已经被苏笙的树藤送到了远端,身下的岩土崩裂,无数的树木在自己身边纵横交错,完全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只不过这份天然却是人为罢了。 苏笙一脚踏出,三道身影已经挥舞手中武器砍在了才刚从脚下生长而出的树木,本来可以抵挡精铁的树木此时却是脆如纸张,让苏笙只得连连后撤,根本没有招架的能力。 三道身影的动作也是整齐划一,没有得手,连后撤的距离都是近乎相同。一身黑铁色的甲胄覆盖在紫色的衣襟之上,枪矛戟三把大同小异的武器被她们握在手中,光是从衣着来看,与苏笙前段时间才刚刚见过类似的。在角斗场的那位镰刀少女,似乎也是这般装扮。 现在可无法继续仁慈了…… 苏笙手中魔力凝聚,为了避免纱的失控,自己此时并没有失误的空间,虽然才是初次见面,在此长眠,却无可避免。 但这似乎也在苏笙的意料之外,当苏笙的双眼展现翠绿颜色光芒的时候,甚至连这贫瘠大地都有略微的生命颜色,但她们三人却并不拥有。也就是说,面前这三位,都是死物。 无法直接夺取她们的生命力,她们手中的武器还可以切断魔力回流,对于自己来说,可算是天敌般的存在了。 “房东先生,她们体内流有血液。” “是啊,这是她们魔力运作的象征,虽然与活人的鲜血功效不同,但的确有血液在内。” 苏笙突然明白了蚁后的意图,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和她说道。 “这一次你应该不会吃瘪了吧?” “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苏笙略微撤开手掌心的绷带,露出了那张绝对称不上正常的嘴巴,如深渊的蓝色血口。 三位死儡不愿意留给苏笙任何的机会,呈夹角之势全部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袭来,用长柄武器划破地面,将魔力的回流彻底破坏,连他在地面生长树木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本身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苏笙身形翻滚着跃起,躲开了三枪的突击,没有继续闪躲,手掌居然不知死活的向着其中一具死儡抓去。 不出所料,三把长枪共同向着苏笙的手臂刺去,无法在空中转向的他只有被刺成刺猬这一个可悲的下场。 木碎飞溅,在如此简短的时间之中,站在这里的苏笙却已经只是伪装的木偶,而真身…… “配合默契,并不指是完全统一。” 从木偶身后金蝉脱壳的苏笙向着下方跃去,手掌搭在了其中一个傀儡那没有护甲的大臂之上。 虽然被如此说教,但三个傀儡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再一次的拔出,向着苏笙的方向挥舞,让他只好向着身后跃去,拉开了身形。 那手臂被咬到的傀儡不经意的看向了自己的伤口,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也没有毒素或者诅咒流入,也就立刻看向了苏笙的方向,没有多么在意。 但苏笙却是无比满意的看向了那沾染血液的利齿,那细如毒蛇蛇信的怪异器官不断在每个白牙上舔舐,直到吸食光所有悬挂在上的血液才算善罢甘休。 “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为您效劳,绝无任何拖延。” 三道身影已经再一次的袭来,对于只是无动于衷的苏笙简直是最为直接的威胁。 叮! 清脆的碰撞声在飞尘中弥漫,不过这并非矿石所铸造的武器可以发出的声音,而是某些魔兽那坚硬到连熔岩都难以灼烧的甲壳。 三傀儡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后撤,飞尘中苏笙站立在中央的身形也是缓缓浮现。除去站在中央的他,身边却是多了三道与他近似的身影。 银白色的轻甲披肩,翠绿色的衣袍合身,本来空无一物的手中随着树木扭曲也是创造出了与对方完全相同的武器。 三位样貌近乎完全相同的木偶护在了苏笙身边。 那份英姿飒爽,比起现在这蓬头垢面的苏笙本尊,都还要从容几分。 “真是厉害啊。” 苏笙看向了这三位与自己仿佛照镜子般的木偶。巢穴本就是一个自动化的奇迹,而作为其核心的女王,正是这创造奇迹之物。 “虽然利用树木复制了您的样貌,但这些木偶的内在,其实也仍然是虫类。” 苏笙笑着摇了摇头,这点小事他当然不会在意,毕竟自己体内正有一颗正在跳动的虫子心脏啊。 当这有些戏剧的场景出现的时候,对面的三个傀儡与苏笙的三个木偶对峙,没有一方愿意当这惊弓之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贸然进攻,都不是两位棋手所擅长的举动。 “只见棋子不见棋手,对于一场棋局,这的确有些失礼了。” 时间流逝,那三位傀儡立刻护在了一道飘然而来的身影。而样貌与她们三位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苏笙也是已经可以肯定,这位身穿黑甲紫衣的白发少女究竟是何人。 “棋术国手,子柏。” 跟着那少女一同而来的还有那人在角斗场相遇的老者,以及那位手持镰刀的少女,这么看来,她也与这三位相同,是她的棋子之一。 “如果我不需要自我介绍的话,那么能否请你,魔王之女纱的亲信,报上自己的名字呢?” 苏笙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用着有些戏谑的语气说到。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医师而已。” 第三百九十一话 第三百九十一话 “开个玩笑,我名苏笙,是纱小姐的亲信。” 苏笙毕恭毕敬的鞠躬行礼,魔王的位置只有一个,虽说难以与其余几位交善,但不去交恶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身旁的老者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苏笙?那个怪人不是死在妖精之森了吗? “苏笙,我记下了。你是一名优秀的棋手,我想是否可以与你完成这盘棋局。” 这一次轮到她弯腰俯身,呈现尊敬之意。 “如果我一个连规则都明白的人可以胜任的话,那么我也自然是非常乐意奉陪。” 苏笙可没有从她的话语间感受到多少善意,而同样那份对于魔王权印的渴望,也是几乎没有。 她的目的是什么?单纯来找纱的麻烦吗? “继续吧,我们这还未完成的棋局。” 苏笙微笑着点头,视线完全留意在她是如何与这些傀儡如此轻易就搭建起连接的。毕竟每多一具傀儡,她所需要输送的魔力也就越多,一个人可以维持如此多的傀儡,并非只是这些傀儡的强大,她本身,亦是如此。 那手持镰刀的少女也是加入了三个傀儡的阵仗。 不光如此,随着魔力凝聚,又有四道身形浮现在了她的身旁,长剑短刀大盾弓箭。 根据拾衫的解读,这应该都算在她名为兵的兵种里面,而光是这样的阵仗,就足以与三位半神匹敌,更何况,她好像还有六具更加强大的傀儡没有现世。 “蜂后。” 没有丝毫怠慢,苏笙的手掌中如虫种的生物从其中脱落,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瞬间破茧而出,扭曲着身形成长,最后又被无数的树藤覆盖,拥有了苏笙的样貌,幻化出手中的武器。 现在,双方棋子的数量,又持平了。 站在子柏身后的老者伊莱恩此时的表情有些诧异,虽然对于这位诡计多端的亲信没有多少好感,但那日在见过他的能力之后,就立刻与小姐提起了这件事情。 “没想到,他真的可以和小姐下一盘绝对公平的棋啊。” 听着他的评价,那面色平静如水的子柏表情上居然浮现出了厌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赝品而已,没什么好虚张声势的……” 声音只存在一瞬,没人听见。 像是不知足一般,子柏双手的魔力再一次的汇聚,这一次那恐怖能量甚至已经到达了肉眼可见的地步,六具傀儡,分别为两位魔法师,两位轻骑兵与两位重装骑士的身形全部展现于此。 子柏的四种总共十四枚棋子都已经摆放在了棋盘之上,那本来从容的面孔此时都已经有些疲惫,掌控这么多的傀儡,可绝对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此时看向苏笙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你不是可以模仿吗?那就来啊,再造六个像我这些棋子一样的木偶啊。 现在,就是苏笙有些为难了,没有那几个兵种的血液,蜂后自然也无法复制出来。 而现在要是再去尝试靠近对方的话,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竹枫的话语此时有些不和谐的在苏笙脑海中回响起来,那在树屋中下棋对弈的日子仿佛浮现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说,人生这漫漫长路,用一盘棋就可以概括下来吗?” “当然不,因为人生没有限制。” 他拿起一枚棋子,再落下。 “这枚棋,只能这么走。” 他又拿起另一枚,用不同的方式落下。 “这枚棋,只能那样走。” 最后,他的手指向下落,但却没有拿起任何,上抬的时候指向了苏笙。 “但没有人知道,你,该怎么走。” 苏笙还是有些费解,猜测他人下一步该如何出棋,不正是棋手需要学习的事情吗。 “你有的时候还是蛮死板的啊,人生如棋,但不是棋,所以不要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再说了,下棋下输了可以掀桌子,人生为什么不可以呢?” 苏笙对于这位老师有些不正经的教诲会心一笑,本来想堂堂正正的赢她,但既然做不到的话,就耍些小赖皮呗。 “蜂后,我剩下的魔力,你还可以在短时间做出来多少个木偶。” “差不多百余个吧,但如果还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可以做的更多。” “不,足够了。” 苏笙抬起那绷带略微松开的手掌,深蓝色的三角嘴好似在咀嚼吞吐着什么。 无数的幼虫从其中脱落,就在众人的面前,这诡异恶心的行为不断发生着。 那些奇形怪状的幼虫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就被深棕色的树根包裹,不断扭曲着成长,眨眼间形成了与其他木偶般的人形。在得知了这些木偶是如何形成之后,似乎也就没有觉得这些家伙有多英气了。 子柏呆在了原地,对于此时所看到的一切难以理喻,并不是对于虫类感到恶心,而是这些木偶的数量。 “我想,你一定没有听说过人海战术吧?” 苏笙微笑着,在这样有棋子数量规定的棋局中,可没有像是这样作弊般的东西。 上百个木偶已经伫立在了苏笙的面前,他的魔力已经枯竭,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苏笙看向了那依旧平静如水的子柏,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的违规而感到愤怒,但现在这嘴角略微翘起的表情却是让他更加不安。这样不就好像是在说,她有能力去对应这一切吗? 苏笙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给了纱信号,也是得到了回应,要是事情发展不对劲的话,就只好想办法夹着尾巴开溜了。 “两位,不要让这如此精彩的对决埋没在黄沙之中啊。” 子柏与苏笙的视线都是不约而同的汇聚在裂谷的另一端,那股气息的威压已经让大地为之颤抖。 那股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主神。 “那是最有可能成为魔王的候选,以黄金之城着称的,欧文。” 第三百九十二话 第三百九十二话 与意料之中不同的是,这位可以算是恶魔领地不管是财富还是实力都是声名远扬的恶魔在衣着上并没有刻意的夸大,一身洁白的衣装偶有金色的挂饰闪耀,首饰也是少的可怜,要是不知情的人可能只会认为这位是不知哪里出来闲逛的公子哥。 但他的那种富有的气质绝对不是什么暴发户可以效仿出来的,那是一种源于骨子里面的富豪气,该说不愧是吃金子长大的吗? 子柏看见他的到来似乎是扫兴的收起了所有的棋子,平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这不禁让欧文的视线来到了苏笙的方向。 “您应该是苏笙先生吧?幸会幸会,没想到您居然能够和这位国手不分上下,我实在是非常钦佩。” 这无形的冷嘲热讽对于子柏也是不痛不痒,当做耳旁风一般的吹过,注视着苏笙的方向,对于他的回应是她会微乎其微感到好奇的事情。 “哪里哪里,若不是我尽用些不入流下三滥的招数,甚至违反棋局的规则才能险些没有落入下风,您对于我实在是高看了。” 他一开口,苏笙就知道该如何与这种人打交道,只能说是,麻烦无比。 “没有人会在意输家的说辞,虽然非常期待能够见到您大展身手,但还是期望可以在魔王轮换的现场见到您的身手。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观战,只是如此情况拼个你死我活,实在是不可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文微笑着摊手,那副和事佬的样子做的天衣无缝,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来阻止此时的战斗,但自然有着对他有利的原因。 “欧文先生所言极是,虽然对于棋局本身,只需要两名棋手就足够,但增添一些会渲染棋局的事物,何尝不是一种乐趣,您觉得如何,子柏小姐?” 苏笙说着便看向了远处一言不发的子柏,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准备转身离去,却是被欧文叫住,才是有些厌烦的下一次看向这边。 “苏笙先生,子柏小姐,明夜我会在寒舍举行一场宴席,希望两位可以赏脸露个面,就当我欠下的人情如何?” 他两手各握有一张金纹覆盖的邀请函,其中虽然有魔力涌动,但却不是诅咒或者什么存有恶意的事物。 苏笙伸手接过,刚准备询问,欧文却是已经率先开口。 “很抱歉,这张邀请函只能允许一人入场,我邀请的是您二位,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了纱的身上,让她不禁握紧了手掌几分。 “您如此说的话,我也需要为此道歉,我现在作为纱小姐的护卫,必须护她周全,所以独自一人造访宴席实在是有些难以奉命,还是麻烦您将这张邀请函交给其他更加值得之人吧。” 苏笙说着便笑着递还,让欧文的表情上呈现了几分无奈,看样子这位的立场,比起自己所猜想的,会有一些偏差。 “您如此忠心实在让我感动,那么就麻烦您二位一同参加宴席吧,只是希望您作为护卫,足够称职。” “这件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欧文微笑点头,不置可否,这无形的口舌之争也是告一段落,见子柏收下邀请函之后才是离去,则也是有了告辞的打算。 “苏笙,这会不会是他的圈套……” 纱无比担心,自己已经为苏笙添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要是现在又节外生枝的话,可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放心吧,这位欧文先生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在魔王轮换的现场在所有恶魔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击败我。” 苏笙没有刻意的小声说话,所以让那还未远去的欧文也是听的一清二楚,那已经背向几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到底是承认的笑还是不怀好意的笑,两人也就无从可知了。 ………… “邀请函吗?我也收到了。” 回到宅邸的三人与绀说起了这件事情,让她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有些迟疑,这场宴席到底是应不应该参加,成为需要思考的话题。 “和苏笙你猜的一样,据我所知,那个欧文的确不会是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的人,但就是有另一个问题,这场宴席其他的参与者。” “你是指那七位原罪的统领吗?” 苏笙猜到了她所苦恼的事情,毕竟能让这位魔王之女面露苦涩的角色,在恶魔的领地就已经屈指可数了。 “是这样的,虽然无法肯定七位全都会参加,但肯定会有到场的,并且那位十八泥犁的掌控者,似乎也会到访。” 这么看来的话,会是一场主神无数的宴席啊,那么可能,真的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在不知道其他人的目的与打算之前,都难以定夺,这非常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不去的话,可能就真不知道欧文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了。” 苏笙这突然确定下来的态度让姐妹二人有些错愕,难不成他已经有了什么好主意了? ………… “纱小姐没有和您一起吗?” 欧文看着换了一身蔚蓝礼服的苏笙,明明昨日是那么的强硬,今日却还是只有一人造访。 “她并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并且您大可放心,我将她托付给了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人,安全,自然也可以保障。”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绝对无法用嘈杂称呼的和谐之中,欧文也只好点了点头,能够受到自己邀请来到这里的人可绝非等闲之辈,在行为举止方面可都是足以自己正视的对象,可他却说是嘈杂,可实在是有些太过无礼了。 “您慢慢享受,顺带一提,过一段时间会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虽然对于您的财力我难以恭维,可只是到场的话,是绝对不会收您一金一银的。” 两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家伙此时终于是道别,让苏笙有空闲喘口气,看向了一旁三位普通到有些惊奇的女性,举起手中的酒杯微笑着示意。 而这也就是苏笙的打算,用自己的魔力将两人的气息完全覆盖甚至抹除,恐怕就算是她们的父亲老魔王杜尔登都难以识别,用如此方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来打探情报,不知能够不能称得上是苏笙的,好主意。 只是对于蜂后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就难以变得那么的平常了,虽然其余二人有尽可能的让她不做出一些太过出格的事情,但总归还是有限的。 不管是流着口水看向餐台上的餐饮,还是行为举止,都难以用淑女称呼。 正当苏笙操控着小木偶在人流之间窃听着尽可能有用的情报时,身后突然有话语响起。 “你就是苏笙吧,只是不知道是一个名字相同的人,还是一具尸体站在这里。” 第三百九十三话 第三百九十三话 听到这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苏笙下半的眼瞳有一瞬化为蓝色,那灵魂深处涌现足以与鲸龟抗衡的力量却是被那恐怖的气息有所压制。 那有着狮鹫面具的黑甲人影让苏笙内心中难以提起敌意,不是不能,而是难以,那是一种恐惧,仿佛深藏在血液中的恐惧。 “此话怎讲?” 苏笙微笑着看向这道莫名的人影,自己无法从他身上感知到半点魔力的存在,他不可能没有魔力,而是他的魔力强大到即使是自己都难以揣测。 “我前段时间听过这样一个流传,有一个持有三位空间主神神位的年轻人类医师,在妖精之森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可却因为与当地的主神和同伴出现了分歧,死于挚友手中的事情。好巧不巧的是那位年轻人类的名姓也是苏笙,所以有些好奇,你与他是否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无比平静,至于好奇二字都难题听出所谓的疑问之意,就仿佛完全不在意或者已经断定面前的人影与那苏笙有所联系。 “您可能误会了,世界上有着相同名姓的人实在太多,我对于那苏笙也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那位有着这样一位同名同姓之人,我应该是为此感到骄傲还是可惜。” 苏笙有些惋惜的摇头,这虚假的谎言反而没有半分虚假,不禁让那人一时没有了进一步询问的意图。 苏笙此时已经将挎包藏在了身后的衣物之中,由那完全遮蔽的空间印记掩盖,只会将其认知成另一种空间的小把戏,难以和三个空间主神的神位搭建起来的盛世相提并论。 两人平静的对峙,在这人流耸动的大厅之中,本应该是较为亮眼的存在,却毫不起眼。 就在这时,一只形状有些怪异的魔兽,或者说虫类从苏笙的衣袖中爬出,似乎有什么目的的靠在他的脸颊上用那卷曲的身形蹭了蹭,让苏笙难以忍耐的笑出了声,开始抚摸起这个小家伙。 “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饲养的魔兽,这孩子有些不喜欢这种场合,毕竟有如此之多的美味,可的确有些难以忍受呢。” 苏笙看向那盛装出席的人群,下意识的舔舐起嘴角,肩膀上有着黑紫双翼那如龙形的虫类此时也是摆出一副准备捕食的模样,随后却是被苏笙塞回了衣袖之中。 他没有过多的回应,不禁让苏笙为难起来,要是再向着他展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苏笙的事物未必有些太过刻意,只愿他可以相信自己的措辞与举动吧。 就当苏笙准备想办法开溜的时候,又是一道衣着有些近似的人影走来,只不过比起这位狮鹫,却是佩戴者哥布林的面具,身形相对来说有些矮小,还未开口,就已经听到那刺耳的讥笑。 “嘻嘻嘻,路西法,你居然有闲情雅致找一个年轻后生的麻烦,真不像你。” “玛门,来阻碍我的事情,也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直到这时,苏笙可能才明白,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位,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傲慢的路西法与贪婪的玛门,这两位是七原罪中的两位统领,货真价实份两位,主神。 苏笙手脚发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时要是有半分差池,自己可能都会小命不保,不光是撞上了,一下还是两位,现在已经不能用不走运来形容了。 “嘻嘻嘻,苏笙,要是真的是妖精之森的那个,真想抓来炼成人偶啊,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贪婪,连我都是望尘莫及。” 对于这位贪婪的原罪,能够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语,苏笙都不知道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扫兴了。 “嘻嘻嘻,小子,待会拍卖会可千万不要和我抢东西,要不然你会被整的很惨的。” 他笑着挥手离开了,路西法也是再看了一眼便离去了,没有继续和苏笙辩论,对于他来说,这个苏笙是不是那个苏笙已经不重要了。 苏笙只好苦笑着点头,周围的人流在这一刻的气息才是恢复了正常,让苏笙那近乎停滞的呼吸才是有些急促的喘息起来,望向了三女所在的方向。 绀与纱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刚才的情况,发现苏笙此时这有些不对劲的状态,才用手势交谈,确认一切正常之后才是继续停留在边缘,等待着拍卖会开始。 倒是蜂后,当苏笙摸向自己的衣袖,那只有着如龙翼的怪虫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应该是通过手掌中的怪嘴回到了那片空间。这一切看似是两人的配合,可自己从来没有和蜂后谈论过这件事情。 苏笙看向了那正在对于那些琳琅满目的美食胡吃海塞的蜂后,微笑着致谢。 她的念想也许比起呈现在表面上的要复杂许多,但只要是一同建设幻想乡的伙伴,苏笙并不会在意她真正的目的,只要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他都会选择援助。 本以为她会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糊弄过去,可是那挂在嘴角的表情,却是让苏笙内心有一瞬深刻的颤动。 根据她的嘴型可哟大致的猜测出来那话语是…… “一切,会安然无恙的。” ………… 黑夜彻底步入宁静,可是这座被欧文称作寒舍的巨大宫殿此时也是迎来了这场聚会最为期待的时刻,这场由黄金之城开展的拍卖会。 能够在这里的宝贝可不止是有价无市,甚至是你从来没有听过见过甚至想过的事物,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拍卖会之中。 而这样的宝物不管是谁人用那富可敌国的雄厚财力将其取走,然后成为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拍卖会一概不管。 所以有多少珍宝上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那么也就,可想而知了。 苏笙与蜂后走在了一起,绀与纱则是在不远处静静站立,只是最为普通来客的他们甚至连一席座位都不配拥有,只能站立在最外围,远远眺望。 七位统领貌似只来了四位,除了傲慢与贪婪,还有暴食的别西卜与愤怒的赛麦尔到访,对应的面具是科洛波洛斯和独角兽。 他们几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厅堂坐落,最为靠前的区域仅仅只是依靠衣着就可以判断出是恶魔领地中德高望重的家族与势力,以此类推,直到什么也不是的苏笙这里。 拍卖会还未开始之前,就已经为所有人定好了三六九等,谁是什么东西,应该或者能够得到什么东西,需要好好掂量掂量之后再抉择,要不然失去的是钱,还是自己的脑袋,可就不好说了。 苏笙看在一切,记在心中,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自己财力没有信心的他自然也不会掺和一脚,而一旁的蜂后终于吃完了拿来的食物,用衣袖擦拭起嘴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 “这完全就算一场,强买强卖啊。” 第三百九十四话 第三百九十四话 不管是由稀世矿石打造而成的武器还是能够对于魔法有所提升的器具,对于苏笙都是没有半分吸引力,不如说他来这场拍卖会甚至都没有开开眼界的打算,他想要的,只有情报。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但如果能够拉拢一位恶魔领地的主神,即使不是七统领,这样的情况下,纱对于坐在魔王之位之上就更有一分胜算。 知道他们渴望得到的,并提供给他们,正是苏笙准备以及需要做到的。 和自己不同的是,并没有人提供给他这些他希望得到的,即使是那位贪婪着称的玛门,在第五件拍品出现之后依然是没有出手,让苏笙有些郁闷。 欧文同样也作为顾客到访,被邀请到的子柏也是看到过身影,只是那位有着暴食魔女之称的家伙却是没有出现,明明暴食原罪的统领都出现了,难不成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吗?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对于之后的展品有所期待这件事情之上吧。 “房东先生,下一件商品……” “嗯,这未必有些出乎意料了。” 苏笙看向那还未上台的拍品,自己在它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真没想到会再一次在这里见到它。 “这一件商品与之前的都是有所与众不同,这是一件消耗品,却依然能够出现在这里,想必各位对于这件物品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吧。” 中央高台上那身着暴露的狐媚女子搔首弄姿着,她应该算是原罪色欲,阿斯莫德那个派系的魅魔,仅仅只是举手投足间就有动人心弦的能力,只是对于苏笙这个见过那所谓第一花魁朱雀这般美味佳肴都能无动于衷的榆木脑袋来说,她就更加只能算得上是残羹冷炙了。 “不知道各位曾经是否真的在生死边缘徘徊过,在见到那所谓冥渊之主之后再一次回到这边的经历,但这个却是让你能够实现。” 说到这里的时候,包括那位路西法在内的四位统领眼神都是有些微妙的变化,她的话语不就好像是在说,这个东西,可以给你第二条命一般吗? “出自有着成为造物主念想的自大人类,医师苏笙之手的奇妙植物,被称作鬼门游的逆天花朵!” 那朵骨色小花展现的瞬间,所流露出恐怖的生命气息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情况,但仅仅是从如此之远距离所感知到的气息就可以肯定,她所说的话语没有半分虚假。 “真没想到卖给竹雀楼的鬼门游居然会到恶魔的手中,这也完美对应了,世界是一个环这句话语的可信度啊。” 苏笙即使见到自己的珍宝落到别人手中却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让蜂后有些好奇,这种东西要是落到敌人手里的话,岂不是多多少少有些麻烦。 “蜂后,要赌吗?” “房东先生,您想要赌什么?” “赌是谁买走这朵鬼门游,你要是赢了,我可以倾尽全力帮助你完成一件事情。” 苏笙没有继续说下去,就仿佛这场赌注肯定是自己输掉一般。 “那要是您赢了呢?” “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告诉我你对于我,和对于理想乡这件事情的真实想法。” 蜂后对于苏笙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有些意外,却还是依然点了点头,答应下了这份赌注。 “要是我和您都没有赌对的话该如何?” “那么自然双方的条件都要实现。” “好。” 这看似完全不公平的赌注在此刻开始了。 “起拍价是……” “一百万。” 在那女子还未说完的时候,欧文却已经喊价,让她变得有些为难,见到是这位的时候,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语接下去。 “一百万,一次……” “嘻嘻嘻,两百万。” 这位玛门似乎对于这件商品也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坏笑着,已经有了不将其收入囊中就不善罢甘休的打算。 “五百万。” 这一次喊价的居然是那暴食的原罪,赛麦尔。 这转眼间就翻了五倍的价格可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第二条命这样的事物的确是非常有诱惑力的事物,可如此争夺下去,没有任何人容易从其中得利。 当然除去拍卖场。 四位统领就有两位喊价,剩下一人还是那位欧文,看样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可以放弃这件拍品了。 “嘻嘻嘻,老苍蝇,怎么,真的打算和我作对吗?” “绿皮矮子,我可没有那兴趣,只是我想要的的东西撑破了肚皮,要是这玩意能够再缝上的话,可实在是太美味了。” 明明是暴食,那身形却依然无比纤细的男子如此说道,一身鲜红的礼服与其余几人的装束多少有些区别,只不过如此英姿飒爽之人,可难以与那意料之中暴食相关联在一起。 苏笙看着那逐步太高的价格,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虽然这些钱财最后并不会来到自己的手中,可是他愿意相信,鬼门游的价格,可比起目前这个五百万,要高上太多。 “一千万。” 果不其然。 在两位统领纠缠不休让那女子手足无措的时候,欧文这再次的喊价让那两人的目光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这位年轻的后辈。 “很抱歉,两位统领,只是这事物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不知您二位可否通融……” “想都别想!一千五百万!” 别西卜可没有给这个年轻后生任何脸面,既然身为统领,自然有着自己的傲气,是即使与恶魔领地大部分家族坐对立面依然从容不迫的傲气。 “嘻嘻嘻,这句话也奉还给你,两千万。” 玛门死咬住不放,比起和那欧文作对,还是看这个老家伙吃瘪会更有趣一些。 “三千万,也许我比不上两位的辈分,实力还是威名,但唯独财力这方面,是我无比自豪的事情。” 这一次的语落,似乎让这两位统领有着统一的目标,现在的年轻人,可未必有些太过气盛了。 “三千……” “五千万。” 这一次,不是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这一次喊价的居然是…… “原罪傲慢,路西法。” 第三百九十五话 第三百九十五话 那一直未开口喊价的赛麦尔此刻也是望向了路西法这有些违和的举动,他居然渴望第二条性命?那可实在是真的无法与傲慢相称。 “喂,路西法,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搅局啊,你今天真的烦死人!” 连那习惯性的口头禅都忘记提起的玛门指着路西法大声喊叫着,不管是向着年轻后生搭讪还是想要得到这鬼门游,可完全违逆他以前的举止。 “我只是有着需要这个的苦衷而已,你若是识大局……” “五千万零一分!” 全场寂静,现在的这片空间比起路西法开口的时候还要安静许多,银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样的说法,不再是夸张。 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声音的源头,苏笙甚至没有看去,就已经捂嘴尽可能不要笑出声,他当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比起用人来形容,应该是主剑吧。 目光汇聚之处,只见一位少年正想要将自己的剑拽回来一般的姿势努力着,可是当所有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才是将那剑刃紧紧抱在怀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憨笑着。 “喂,怎么了,我加价少点怎么了?” 拾衫终于也察觉到了周围看来的目光,理直气壮的询问道,并不认为自己的喊价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那些冤大头有完没完的加那么多干嘛。 科林抓着拾衫蹲在墙角之中,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可却是没有任何人听见科林的声音,不禁觉得这个人实在是一个怪人,腹语加人格分裂? “哈?拍卖会难道不是我只需要支付我所额外增加的价格就可以吗?之前那些钱让上一个冤大头来垫付不就好了吗?我的主子,你不会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吧?” 这有些滑稽的对话让所有人哄堂大笑,即使是那位玛门都是大笑出声,如若一直都是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的确挺无聊的,偶尔会有这种笑料出现也不失是一种有趣的活动。 欧文和路别西卜的表情都是有些无奈,真没想到如何让这种人混进来的。 听到众人大笑的声音,科林变得更加为难,那副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内心也无法掩饰,可是身后被人群所包围,自己此时想要出去可实在难如登天。 “五千万零二分!” 这一次开口的,是苏笙。 可这一次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嘲笑,反而是厌烦,这样无趣的把戏再来一次可没意思了。 对于科林来说并非如此,舆论与嘲笑的声音全都汇聚到了苏笙的方向,他这边顿时轻松了许多,没有人仍然在意他的举动,慌乱的逃窜,离开了人群所在的位置,尽可能的退到边缘。 除去刚才见过苏笙的路西法和玛门,其余两位统领对于他都没有过多的在意,倒是那位欧文则是轻笑出声,像是肯定什么一般的再次开口。 “一亿。” 这一次,没有人再回应,几位统领就算比起常人要富裕许多,可似乎和这位黄金之城再相比较起来也的确逊色了几分。 既然扔出了一亿,那么只好将其拱手相让,他们愿意相信这足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的庞大资金对于欧文的家族来说,不可能是不痛不痒的数字,那么之后的竞品,对于和这位已经损失了獠牙的老虎搏斗,自己是否也有成功的可能呢?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成交!恭喜欧文先生拍得这件鬼门游!” 阿谀奉承的人们奋力的鼓掌,让欧文也是满意的坐回了座位,那从容不迫的表情不知真的如此,还是内心都快要跳脚骂娘了。 “一亿吗?欧文先生,您的性命该说如此昂贵,还是廉价的令人惋惜。” 苏笙有些无趣的打了个哈欠,接下来的还有什么龙神之墓的藏宝图,第一位大天使的残翼,以及人类贤者的流传下来的法杖。 虽然无法否认这些物品的真实性,只是这上亿之后就没有停下打算的价格让苏笙望而生畏。 这些金钱足够不知多少穷苦人家多少年吃上可以饱腹的饭食,得体的衣物,但却被他们用来拍卖这些不明所以的事物,让苏笙对此失望,甚至愤怒,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可悲之处。 “接下来,这一件拍品有些与众不同,它不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只活物!” 什么绝世女子奴隶一类的东西吗?没想到居然是如此掉价的东西是压轴的拍品。 苏笙对此无比失望,甚至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可是才刚转身,就被蜂后握住了手腕,此时在名为苏笛的女子脸颊之上所流露出的表情是,为难。 “房东先生,希望您能对于我窥视您记忆这件事情之后再处罚,但是这个……” 蜂后指向了那女子身边被厚布遮盖的物品,从体积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小物件,并且从其中散发出的气息,可绝非是什么奄奄一息的女子,那狂暴与动乱的恐怖气息,完全就是一只魔兽啊。 苏笙的表情本有些淡然,可是当他再一次确切的去感知那之中的事物时,却是完全不同。 如果什么都用熟悉来形容可能有些违和,但是对于世界树的树枝来说,这个世界之上可能并没有什么他会感到不熟悉的事情,前提是世界树出现之后的事物。 “这是一只从未在任何历史中记载过的强大魔兽,只要能够成功的驯服,相信这只恐怖的大家伙一定会成为您强大的助力!” 并不是没有在任何历史中都没有记载过的魔兽,而是这种魔兽生活在的区域,别说能够踏足,恐怕连听说都是从未听说。 那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那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通路,那是被冻雪覆盖一年四季的山洞。 自己曾经在那里与它相遇。 巨大的幕布缓缓扯下,巨大的黑色身影在此刻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它是生活在那里的唯一活物。 八只修长的手臂如蜘蛛的腿般的抓在牢笼的边缘,每一条手臂上都有黑红色的项圈所压制魔力,若不是如此,这个大家伙可能可以在片刻间将整片拍卖场毁于一旦。 它曾经为了食物而迫不得已的袭击自己。 锋利的尖牙如被磨损的锯齿般丑陋,垂挂在上面的口水肆意的挥洒在高台之上,险些甩到那女子华丽的衣物之上。 它是自己那漫长时日间唯一的同伴。 八只猩红的眼眸环顾着四周,愤怒的嘶吼,费力的挣扎,想要从这狭窄的牢笼中逃脱,直到这八只扭曲的眼睛与苏笙那翠绿的双眼相交的时候,仿佛是得到心意物品的孩童一般,安静了下来。 “房东先生,这只魔兽体内承载着,您第一位信徒的灵魂。” 第三百九十六话 第三百九十六话 对于此刻那怪物所展现出的安静,那女子也是感到奇怪,明明从狩猎回来之后就一直是无比狂暴的姿态,为何在此时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安静了下来。今日奇怪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能要是再遇到更多奇怪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比起初见时的那份颤动,苏笙此时倒是理智了几分,可以肯定它是籁的转世,可是却又很多问题。 按照冥渊的规矩办事,它就算转世成相同的种族,可前世的灵魂依然应该被清除的毫无保留,即使是自己对于它都应该感到陌生。 可是现在却不同,苏笙可以清晰的肯定,面前的就是籁,也许它忘记了身为籁的一切,但却是同一个灵魂,一个没有被抹除干净的灵魂。 要不然它与自己相对视的时候是那么的安静也就解释不通了。 以及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它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就算被抓,也可能出现在另一场拍卖会之中,在这延续了无数年的商会之中,不知道举行了多少场,可偏偏是自己所在的这唯一一场。 那么,只能用冥渊之主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来解释了,从上一次别离之后,自己越来越不理解她想要做什么事情了。 那有着籁灵魂的怪物此时只是注视着苏笙的双眼,只是呆滞的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房东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我没有能够拍下它的资金,只能看谁将其买下,就算是原罪的统领,我也要想办法从他哪里得到,即使需要与他为敌。” 苏笙眼神坚毅,这是他为数不多无法退让的事情,必定无法退让的事情。 籁,我来接你回家。 苏笙向着它微笑,在这拍卖厅之中最远的距离,向着它伸出了小拇指。 那怪物的身形彻底的考向牢笼中苏笙所在的这个方向,没有伸出小拇指回应,只是痴呆的看向苏笙,按照他的猜测,现在的籁没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现在一切的动作,都是本能驱使,是刻印在灵魂之中的举止。 “根据将其捕获的典狱长形容,如若能够掌控这只怪物的力量,将会成为丝毫不弱于主神的存在,但有些可惜的是,像是现在这般安静的时刻,非常罕见,可能是唯一一次。” 典狱长应该就是那位十八泥犁的掌控者了,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出的手。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人对于它展现出急切的渴望,但是恐怕是最底价,也不是苏笙承担的起的价钱。 “但这同样证明了它与在场的某一位形成了共鸣,说不定正是因为您才让它信服,一位可以比肩主神的战力,难带您就不渴望得到吗?” 随机应变的能力还不差,只是有些可惜的是,这样的存在是自己,而不是另外任何人。 “起拍价,一,五百万!” 苏笙对于这位女子的勇气感到钦佩,本来想要按照原本的价格喊出一千万,可有些意外的是,没有人想要冒着风险去驯服这样一只主神阶级的怪物,就算可以得到一位主神,但同样,你需要对付的也是一位主神。 “她选择让猎物之间为了食物竞争,而不是显露出猎人的陷阱,有些精明。” 蜂后看向籁的眼神有些复杂,身为一个虫群女王的她,对于籁是什么样的看法,自己也是无从可知。 “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八百万!” 稀稀拉拉的涨价比起之前的气势都弱下了许多,看她的表情不难猜出,为了获得它,他们付出的可不止是现在的价钱。 “一千万。” 终于抬回原价的价格,是出自别西卜之手,只希望这位拍下的目的是要将它当做盘中餐。 “嘻嘻嘻,老苍蝇,买一只蜘蛛回去把你吃掉是吧,我看你吃的东西太多,把脑子都不小心拉出去了吧!哈哈哈!” 玛门肆无忌惮的大笑着,但也只有他有着这份胆量,其余所有人都是静若寒蝉,要是此时笑出了声,可不是掉脑袋这么容易的事情了。 “一千五百万。” 没有等待别西卜回应,这一次出价的居然是…… “子柏?” 这位棋术国手小姐难不成觉得自己的棋子不够多吗?现在居然在几位统领之间掺和一脚。 “两千万。” 那位一直未喊价的赛麦尔此时终于开口,实在是有些意外,原来他们都对其有所打算。 “嘻嘻嘻,那我来!五千万!” 玛门狠狠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可是下一刻,拍卖厅之中那些魔力闪烁的灯光却是全部熄灭,全场彻底陷入昏暗,难免引发慌乱。 苏笙即使能在黑暗中看清,可是本以为是什么意外,可是瞬间所展现出的鲜血气息让他那灵敏的嗅觉难免感到排斥,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这鲜血的气息未必太过浓郁了。 “房东先生,那个牢笼……” 可能只是几下呼吸之间,全场的灯光再一次恢复正常,只是与陷入黑暗之前,有一处不同,中央舞台之上的牢笼已经消失不见了。 “籁!” 苏笙仔细的感受起那逃逸的气息,几乎整片天空都被这样足以让人窒息的鲜血气息覆盖,完全无法寻找出确切的方向,能够有这样的实力,这位恐怕也是一位主神。 无数护卫已经赶到了舞台中央,检查什么一般的围在一起。 “居然能够在四位原罪统领之下动手,这位应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交谈与议论的声音纷纷响起,但几位高层却依然处事不惊,只是就如此被外人入侵并且将压轴拍品偷走,就不觉得有些丢面子吗? “不会错的。” “是啊,真没想到居然能够再一次的见到。” “天才果真不会如此轻易陨落。” 除去路西法以外,另外三位统领纷纷开口,没想到居然还是几位的熟人吗? 苏笙在读过的书籍中尽可能的回忆着,有着鲜血的能力,并且足以和恶魔统领相提并论的存在,应该是屈指可数的。 “难不成是那位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吸血鬼伯爵,继承了德古拉之称的,布兰。” 第三百九十七话 第三百九十七话 “那个非常古老的故事,一位人类与吸血鬼相爱,请求恶魔将他们都变成人类,结果两人却都变成吸血鬼,在白日之下化为飞灰。” 已经回到宅邸的四人谈论起在拍卖厅发生的事情,这是苏笙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件事情,恶魔曾经步入低估,正是妖怪这个种族之中吸血鬼这单独一个分支的手笔,他们的实力绝对不能小觑。 “几百年后来复仇的吸血鬼说了与百年前相同的话语,这也是第一次这个世界遇到轮回转生这个概念,并展开研究。” 苏笙并不是喜欢讲故事,而是籁被他夺走,必须要思考有什么样的物品对他来说足以构成交易的前提。 “苏笙,有了最新的情报。” 绀接下飞回的黑色信件,放在桌前,这好像是这位老魔王亲笔写下的,但应该是复制品就对了。 “魔王轮换在即,却是发生如此事情,只得将事情推迟,只得将拍品寻回,并将这位不速之客击杀,才继续得以进行。” 看样子这件事情在恶魔领地已经传开了,毕竟有四位统领坐镇却依然闹出这样的乱子,已经足以证明这绝非什么小事。 不光可以挽回颜面,还可以作为对于轮换之前的试炼,到头来反而是这位吸血鬼被利用了。 “可若是真的是那位曾经让恶魔领地腥风血雨的布兰再次登门造访的话,应该不是年轻一辈可以应付的吧。” 苏笙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上一次前来屠杀的时候,这一代的统领们可能还只是孩子,之前的七统领也是因为他一人死走逃亡伤。 虽然现在恶魔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可对于这位伯爵布兰来说,应当也是如此。 “可就好像他当年一人可以胜过七统领,绝非因为他的实力强劲到那么恐怖的地步,而是他的计谋与技巧才让一切有了转机。也许对付他,需要的也是相同的方法。” 和一位智者斗智斗勇吗?那还真是有趣。 夜色中的暴雨依然在呼啸,正当四人陷入沉思的时候,却是听见窗外传来轻微的敲击声,让他们几人都是警惕了几分,可是当苏笙看到这像落汤鸡般狼狈的身影时,才是笑着喊出了他们的名字。 “科林,拾衫?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兄弟,我家主子非要跟你道谢,才偷偷跟过来的,如果冒犯的话,还跟你们家主子道声歉。” 苏笙打开窗户,把这两个可怜的家伙搀扶进来,一旁的两人见是苏笙的友人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从他身上感知到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如果只是刚才的解围,那只是举手之劳,如此登门拜访可实在没有必要。” “不光如此,苏笙兄弟,我只是道听途说,魔王轮换好像是要推迟对吧?说是不将那最后一件拍品找回,就不会开始?” 依然和以前一样,拾衫负责来交谈,科林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的确是这样的,我们正为此事烦恼,毕竟偷走拍品的吸血鬼伯爵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找到。” 听苏笙如此说到,科林欲言又止,不如说自己都从未听见过他的声音,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表明出来想要说话的意味。 “难不成科林阁下有什么好主意?” “主子?你有办法的话就早说啊,不管多离谱都行啊,总比没法子好吧。” 这似乎就是问题本身了,要是他能够开口说话,一切可能都会轻松许多。 他手舞足蹈的,即使是苏笙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多少可以理解不敢开口之人的内心,但现在这种情况…… “你是想说因为你率先离开了拍卖场在外面游荡的时候看见了一道身影带着巨大的牢笼在天际划过向着东方的一座废墟飞去吗?” 听完蜂后的话语,科林兴奋的指着她不断的点头,这可能是今生除去它的剑第一个人能够看懂他手语的人。 苏笙苦笑,看向蜂后那胜利的表情,也只好无奈的点头,这能算是物理类聚,人以群分吗? “事不宜迟,我们就立刻赶去吧。” “抱歉几位,但此行能否只让我和苏笛前往?” 苏笙打断了拾衫那兴奋的情绪,虽然有些扫兴,但这位剑刃还是选择相信苏笙的抉择。 “苏笙,你刚才还说那吸血鬼是一个棘手的货色,现在却还是选择只有你们两人前往吗?” 绀有些焦虑,万一,当然只是万一,他没有回来…… “苏笙应该有办法吧,选择相信……” 纱想要为他辩解,可是话语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打断。 “不,我没有十成的把握打赢那位吸血鬼,但我却有着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 ………… 鲜血的气息因为那从未停息的夜雨散去,说是夜雨,但其实也只是恶魔领地的北方而已。 和妖精之森外围那变幻莫测的天气有些近似,恶魔领地王城区域的奇妙天气也是一位恶魔主神留下的。 北方的永远都在倾洒的夜雨,南方呼啸不断的暴雪,东方一直都在吹响的狂风以及西方时刻弥漫的尘雾,是用来区别恶魔东南西北最好的办法。 两人的身影巧妙的融入人群,比起世人所认为那慌乱不堪的恶魔,但这里的街道与生活和其他任何种族都没有多大的不同。 他们都在为了明日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而努力。 “蜂后,你说,幻想乡,是否只应该存在于幻想之中。” 苏笙莫名其妙的如此问到,得到的却是意料之中的回应。 “房东先生,您应该是最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人。” 苏笙有些自嘲的笑了,点了点头,的确,自己都走到了这一步,再来怀疑自己的理想是否太过天真,已经有些晚了。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无论如何,先走完吧,如果有什么不妥的,之后再去弥补就好了。” 苏笙感受着空气中那逐渐散去的雨水以及逐渐吹起的狂风,他们来到了恶魔领地王城的东方,而在这王城之外,等待着他们的,可能就是那位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吸血鬼,布兰。 苏笙这表面上看起来连半神之位都没有都的存在,和蜂后这个不问世事的地下常客,是否能够从其手中夺回他的信徒,还是葬身于此,那都是需要交给时针转动的下一秒来判断了,至少在此时此刻,我们无从所知。 第三百九十八话 第三百九十八话 那曾经在无数场种族战争之中,作为恶魔坚守的区域在此刻剩下的只有荒芜,这是好事,证明了已经许久已经没有再次发生战争,这是坏事,因为有人已经为了这一切而悲惨的死去。 呼啸的狂风拂去石砖上的尘土,让这里的一切没有被掩埋,而呈现的是在战争之后的满目疮痍。风息无数次的侵略而过,让这些石头只需要用手指轻轻触摸,就能够化为飞灰散去。 这样古老的区域不会有现代的恶魔选择轻易的踏足,这里可不会藏有宝藏,有的只是同族死去那徘徊在此迟迟没有散去的灵魂。 这样的地点选择来做藏身处,只能说,比起什么阴暗的街巷和废弃的地道,要精明许多。 那浓郁的鲜血气息此时已经散去,想要凭借如此笼统的方法寻找这位吸血鬼的藏身处,可不知道现在还在哪里打转呢。 “居然有人类和虫子找到这里,真是有些意外。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说不定我会选择放你们一条生路。” 苏笙看向那伫立在废墟顶端的身影,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他不管何时何地出现,恐怕都不会感到多么的震惊。 毕竟已经不能去奢望去感受他的气息。 一位身穿黑色披风的白发老者站立在那里,斗篷中仿佛透露着鲜血气息的颜色此刻在月光下是那么的骇人,里面金红色的礼服体现着是属于贵族的雍容,与已经转变的时代不同,他这一身完全就是仿佛只会出现在历史书籍之中的衣着。 花白的胡须与发丝下不难看出被时间磨灭的英俊,这位老者在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位仅仅是一颦一笑就足以让女子为之倾心的存在。 “布兰先生,无意冒犯,此行前来拜访,是想要和您做一笔交易。” 苏笙开口,话语中没有惧意,但不代表他不感到畏惧,只是他此刻必须天衣无缝的伪装,给出对方一个自己有实力和他平起平坐的假象。 “你知道我?真没想到即使过去了如此之久,我的名声还是那么的响亮啊。” 老者满意的抚摸起胡须,与苏笙交谈的语气也是轻松了几分,认定这个时代还认识自己的年轻人类不会提出什么无趣的交易。 “说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您刚才在拍卖场抢夺走的那只怪物。” 苏笙并没有察觉到籁的气息,应该是被他用特殊的方式藏了起来,那么现在自己处于一个彻底劣势的状态,将籁强行带走这样的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那个怪物吗?那的确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战力,但你应该不是为此出手的,能否告诉我你得到它的目的?” 苏笙有些为难,总不能说那怪物是自己的信徒,这样虚无缥缈的话语可难以相信,即使这一切都是事实。 “我能告诉您的只有,我不会利用它危害到吸血鬼的种族。” 听到苏笙这无比有趣的回答,布兰不禁大笑出声,这个人类小家伙对于自己还是蛮了解的,也了解吸血鬼过去的一切。 “我接受了这个回答,那么你可以给我什么呢?” “您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力去夺得。至少,我并不认为我此时有什么拿得出手并且您还看得上的东西。” 苏笙的回答无比谨慎,书中有关这位的记载还是有限,并不知道他是否也是那种喜怒无常的角色,所有自己不能有任何差错。 “新魔王的顶上人头如何?当然我会优先将这怪物给你,这样对你来说应该也会容易几分吧。” 听到这位的回答,苏笙的表情也是瞬间难看了起来,如若不是纱当上魔王还好说,但要是纱当上了魔王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呢。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若是这种也需要人类晚辈去做的话,吸血鬼可实在有些丢面子了。” 听到玩笑二字,苏笙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可是下一刻却绝非如此了,因为这说的不就好像是,这件事情是他要去做一样。 “布兰先生,我所协助之人也是有望成为魔王之人,如若您对于现在的恶魔领地有所不满,请您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在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将恶魔的领地修改成您所期望的样子。” 苏笙想要挽回一点可能性,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可能就是没有肯能性存在了。 “我对于恶魔领地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我所不满的,是恶魔。” 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这位老者有着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打算,他要清剿这个族群。 “布兰先生,没有目的性的屠杀无法换来任何,您所夺走的是无数有着非常多可能性的生命。” “当年恶魔入侵吸血鬼领地的时候,可曾有人有过你这般的思想,曾有人试图制止?曾有人认为吸血鬼也是那有着无数可能性的种族?” 布兰这质疑的话语让苏笙哑口无言,自己没有理由去反驳他,这样的复仇看起来是那么的天经地义,可却是那么与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 “没有多少人像你一样是老好人,大善人,他们都是忠于自己的欲望来行动而已,毕竟,世界本应该就是如此运作的。” 见到苏笙不再出声,这位老者有些无奈的眺望远方,那是魔王城所在的方向。 “我已经将那怪物放在城中,它应该已经因为囚禁破裂瞬间的疼痛而开始制造慌乱,若是你真的重视它,便去救回它吧,至少这件事情我不会阻止,因为它,也是被欺骗的那一个。” 听到老者这有些语重心长的话语,苏笙只得带有敬意的弯腰鞠躬,表示谢意,他给了自己的机会,那么自己自然会将其抓住。 “走了,蜂后。” 两人的身影闪烁,向着来时的方向赶去,消失在这位老者的视线之中。 “我有些好奇,这个时代的树枝,究竟有多么的恐怖,是否足以与那时的灾厄,相提并论。” ………… 果不其然,当两人赶回来的时候,这狂风吹拂的城市已经混乱不堪,恶魔们四处逃窜着,即使他们比起其他生灵要强大,但若对手是一位无法交谈的主神,那么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理想的对手。 正如苏笙所说的,这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苏笙看向远方,其余的恶魔还没有察觉到此时在这里引发混乱的是什么样的存在,那么自己必须在那之前将籁带走。 那可以站立的巨大蜘蛛已经有两条手臂上的项圈破损,上面那暗红色的印记不断闪烁,这是造成它混乱的元凶,就算自己有办法将其拆除,但绝对不是现在。 “籁!” 站在已经倒塌建筑与业火之中的怪物听到了苏笙的呼喊,八只猩红的眼眸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可却已经没有了那份卷恋,毕竟现在的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一切都是遵循本能来行动而已,当然现在,也不例外。 “吼!” 因疼痛而无法抑制的怒吼向着苏笙袭来,此刻的他,有着将苏笙撕碎的打算。 蜂后此时回到了苏笙的斗篷中,以粘液的状态依附在他的肩膀之上。 “我来接你回家。” 第三百九十九话 第三百九十九话 苏笙手臂上的绷带脱落,那布满印记的手臂逐渐显现在风息之中,那些白骨般的事物从苏笙的手掌中脱落,开始拥有自己的形状。 “放心使用,房东先生,这些只是被灌输了魔力的尸体,不必在意他们的性命。” 蜂后如此说道,但是当苏笙看到这些白骨怪物虫的时候,却是那么的迟疑。 它们即使不曾拥有双眼,但却像是等待命令一般的看向了自己,这不是因驱使而展开的动作,这是他们持有的思想,被赋予的灵魂做出的等待。 他们也许不是生命,但却有着独特的灵魂。 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于生灵这个概念也模糊了。 “我一人足以,让他们去保护周围,别波及到其他人。” 苏笙说着手臂上的印记便是浓郁了几分,无数的树藤向着发疯的籁奔袭,想要囚禁住这个已经疯狂的怪物,可只是眨眼间便被挣脱开来,现在面对的可是一个与主神无异的怪物。 他身上的魔力太过狂暴,无法作为媒介培养植物。 苏笙想要再一次的上演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可惜的是难以成功,现在的两人的实力与那时是完全颠倒过来的。 籁的獠牙撕碎面前阻拦的一切树藤,没有世界树的加持,苏笙的实力还是太过难堪。 那冲刺而来的身影让苏笙高高跃起,脚下那已经炸裂开来的大地成为了它的地盘,残破不堪的地表已经布满裂痕。 那曾在拍卖会场出现的怪虫此时浮现,用那只有手掌大小的双翼拖拽着苏笙在空中漂浮,要是再飞行的话,可能就有些太过吃力了。 若只是凭借这样的力量和速度,可绝对无法能够拥有足以被称作主神的资本。 苏笙的脑海中刚浮现出这样的思想,自己的脚下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牵扯力将他向着下方拽去,身下那瞬间盛开的花田减缓了坠落的冲击力,可是籁却没有停止的打断,拽着牵扯在自己脚下的蛛丝,将苏笙像是玩具一般的转动起来,狠狠的向着远端投掷而去。 逆流着狂风飞翔的苏笙只感觉呼啸的声音在耳边有些扭曲,脑海中因为那不停的旋转一切如浆糊般混乱,但是直到黑夜中那八只猩红的眼眸再一次浮现的时候,才是察觉到危机,自己现在可没有受伤的本钱。 那巨大的漆黑身影已经下一次的浮现在自己面前,两只腿仿佛踩在空中借力,其余六只手臂全部抓住苏笙的双臂,呈坠落状将他向着地面按去。 苏笙只感觉此时体内的魔力都仿佛被它这六条手臂狠狠牵制,像是刚才的花田缓冲已经行不通,要是就这么落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蜂后!” 苏笙的呼喊让手掌上的怪口突然浮现出一条白骨与蓝色粘液交融的手臂,径直的抓住籁的胸口,这仿佛只是一臂就可以与它这六臂比肩的恐怖怪力将两人的身形完全逆转了过来,这一次是由籁向着下方坠落,炸裂般的轰鸣再一次的在街道之中响起,又是一片区域化为废墟。 苏笙只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松开,还不留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地上那如蛛网分布裂缝转眼间就被粘稠的蛛丝布满,如大网一般的向着天空收拢。 苏笙手掌之中这一次有着金光闪烁,这一次展现的洁白并不是骨头,而是苏笙独特的树枝。 那曾经作为苏笙至宝的金玉白枝刚有盛开的趋势,却是如反噬般的将苏笙手臂上的血管与树枝扭曲在一起,让他的表情顿时难看了几分,牙关紧咬,冷汗直流。 那树干还未伸展出树枝,就已经停止了趋势,只形成了一把两头都锋利无比的金白长枪。 抬手挥舞,只将自己所在的区域蛛网划断,留出缝隙让自己逃逸出去。蛛网收合的瞬间,一切还残存在其中的残骸都是毫无商量的被一刀两断。 没钱了吗?真不是时候啊。 不要忘记,苏笙制作金玉白枝的原材料是无比纯净的金子。 真难想象粘稠到如此地步的事物居然还可以无比锋利,这同样也就证明,籁对于自己的能力愈发的熟练了,越拖下去,自己的胜算便越是渺茫。 “房东先生,我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语,但这些白骨与您概念中的生灵并不匹配,它们的灵魂是虚假的,您不用为它们担心任何。” 蜂后对于苏笙能够对这些食物留有感情有些意外,但却是无比感谢,即使他们变成了尸体,但这些骨头,曾经也都是自己的孩子。 没有什么人可以让一切都完美解决的,牺牲是必要的,本应该已经明白这一切的苏笙不知从何时起又被什么蒙住了双眼,自大的认为,自己是那个可以完美解决一切的存在。 “对不起了房东先生,即使您会责备我也请之后再说,唯独此时,不能有过多的变数……” “蜂后,你说我受伤的话难以缝合应该是只有肢体受伤才算吧。” 还不待蜂后驱使那些白骨协助苏笙的时候,却是被他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打断。 话是这样讲的,可他这又是有什么打算。 当蜂后在脑海中刚有这样的疑问,就察觉到了苏笙此时体内的异变,他打算做什么难以理喻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个怪物,对你来说如此重要吗?” 站在远端眺望这一切的布兰感叹道,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个树枝的力量被什么无法肯定的原因限制了许多,但即便如此,却还是有能力与主神一战,但与当年的那个家伙比起来…… 可是下一刻,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苏笙的双眼被血丝蔓延,唇齿之间都有无数鲜血在流淌,滴在手臂间,滴在衣物之上。 手中那洁白的树枝再一次的生长而出,可是这一次沾染其中的并不是金黄,而是鲜红。 血如凝骨,如附骨之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白枝对此的排斥感,却还是不得不与其融为一体。洁白没有被玷污,而是走向了另一种不可被理喻的纯净。 苏笙那条没有印记的左臂就被如此诡异的事物攀爬而上,将其当做土壤一般的不断生长。 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身上插了条白红树枝的怪人,左眼之中除去鲜血的红色,这一次浮现出的颜色,是在那翠绿的深林之中的,可以让土壤腐朽的赤红。 “房东先生,清醒一些!” 蜂后交集的呼唤着苏笙,他这样也许不会损伤到身体,但折损的,却是生命啊! “我很清醒,并且会清醒到让自己的信徒有家可回。” 第四百话 第四百话 苏笙在喘息之间已经带上了白雾,虽然在恐怖的风息中眨眼就会吹散,但同样也证明了他体内此时的异常状态,他难以作为苏笙维持许久。 “籁,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语落,他的身形闪动,这一次的消散,让布兰的眼神都是有所变化,这个年轻的人类刚才这一瞬的速度,已经追赶上了自己。 籁的头顶上苏笙的身形再一次的浮现,那落下的劈腿让籁举起六条手臂准备接住,可这恐怖的力量让它的一切只有被扭断的下场。 凄厉的哀嚎没有换来苏笙的同情,因为下一刻这本应还无法动弹的手臂却是以完全不可能的姿态转动,向着苏笙抓来。 “放心,我会为你接好的。” 苏笙的手掌反握,双手抓住其中一条手臂,毫无技巧的凭借蛮力将其撕扯下来,亮眼的鲜血喷洒了一地,喷溅到苏笙的脸颊之上。 脱落的不只是手臂,还有囚禁在他手臂之上的项圈,那暗红的印记因为离开了提供魔力的宿主而彻底暗淡,化为碎石散落一地。 “抱歉。” 那涌动的伤口准备再一次的生长,却是被苏笙手掌握在上面,鲜血瞬间侵染满了他的衣袖,那只本应该生长出来的手臂却不是被黑色魔力覆盖的事物,而是一条白红的手臂,一条不受它自己控制的手臂。 苏笙被它甩飞而去,倒在废墟之中,有些狼狈的再一次爬起来,可是这空余的时间,籁却是没有把握住任何机会,而是因为…… 那条白红的手臂像是索命般的向着它心脏所在的位置抓去,它剩下的五条手臂多么想要将其剥落,可只要接触到,明明是黑色的魔力,却犹如最容易被侵染的洁白侵蚀,这种白红在不断剥脱它身上的一切,以及它的自我。 “等一下,房东先生,这不对吧?它不是您最虔诚的信徒吗?要是剥夺了它的人格,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意义了吧!” 当蜂后说完之后才明白自己的话语全部成为了徒劳,因为他失言了,他没有清醒到把自己的信徒接回家的那一刻。 “房东先生!不要这样,您的理想岂能被如此丑陋的事物玷污!” 蜂后想要掌控着那些白骨前来阻止,可本属于她的一切全都是无动于衷,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空间中的一切掌控权都交给了苏笙,但交给的,绝对不是现在的苏笙。 苏笙眼中翠绿的森林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有的只是业火之下焚烧殆尽的荒芜。 现在的他在笑啊,夺走自己信徒一切的时候,却还是在笑啊。 交给我来吧。 蜂后依附在苏笙肩膀上的身形有一瞬间的停顿,下一刻却是怀抱在苏笙的身前,手指划过的他的脖颈,缓缓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喘息着。 “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这最为猛烈的良药将好似沉沦在欲望之中的苏笙瞬间拽了回来,双眼恢复了翠绿与清澈。 那生长在手臂上的红白树枝在此刻如失去养分的落叶飘散,坠落在地面之上,发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醒过来了来吗?醒过来的话就带他回家吧,现在的你,一定有办法吧。” 说完,蜂后便躲藏回了属于自己的空间,让苏笙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多谢了,蜂后,还是该说,蚁后。 苏笙看向那苦不堪言的籁,这一次在他表情之上流露出的,是比起他还要痛苦的神色。 若是刚才自己犯错了,恐怕不管被时间磨灭多久,自己都不会原谅此刻的自己。 苏笙再一次的喘息,感受着从狂风之中袭来的气息,那裹挟着籁与那红白树枝气息的风,在诉说着此时的一切,这是自己从信那里学来的,或者说,从一位妖精那里学来的。 “风清云淡。” 此刻的风,从背后吹来。 顺着手指缝隙间飞落的种子飘落到籁的身体之上,这一次生长而出的手臂是那么的自然,是生灵与自然最为原本的结合。 除去那鲜红的手臂以外,另外五条手臂下都有一条树木构成的手臂协助它一同拔除着身上的异物,越是如此,那红白树脂颤动的就愈发厉害,可不管它怎么挣扎,却都是徒劳。 此刻,是信徒与他神明的合作,他们超越了这份关系本应该拥有的情感,不如说,他们本身就不是神明与信徒,他们是最为诚挚的朋友。 “哪里有信徒天天跟在神明屁股后面的啊。” 树枝脱落,伴随一起的还有些树木,落在碎石之上,化为点点星光。在伤口之处,原本属于他的手臂此刻生长而出。 籁有些陌生以及好奇的看向了苏笙,看向了这满身鲜血却依然在微笑的人类。 自己。好像认识他,但他是谁,为什么自己却没有什么印象,他明明应该是自己无比重要之人,为何在此刻,自己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道人影向着自己走来,该怎么办,逃走,反击,可为什么自己此刻却是不想做出这种举动。 自己,想要抱住他。 不是将他撕碎的那种拥抱,而是在自己的灵魂之中的某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拥抱,是想要保护重要之人或者从重要之人寻求保护的行为。 自己现在,想要得到他的保护。 “抱歉,虽然有些晚了,但我来接你回家。” 苏笙尽可能的踮起脚尖,手掌落在他那八只猩红的眼眸之上,抚摸着他的额头。 这只还没有想起面前之人是谁也不懂人情世故的怪物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抱,丝毫不敢用力,如对待蝴蝶和野花一般的轻柔抱住了他,仿佛是啜泣一般的嘶吼着。 “不用怕了,你的神明,就在这里。他不光注视着你,此时此刻,就在你的身边。” 业火的废墟之中,这有些诡异的场景在这里上演,一只难以形容的怪兽抱着一个弱小的人类在哭泣,让人难以理解。 可就在这有些温馨却违和的场景之下,有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非常感谢你对于拍品的抢夺以及捕捉,请你将其归还于我们,相对的,我们会提供你期望得到的酬劳。” 第四百零一话 第四百零一话 苏笙看向了此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影,该说这位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还是有些太阴魂不散了。 “欧文。” 苏笙站在了籁的身前,伸开了那只还能移动的右臂,这样的举动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怎么?你打算庇护这个怪物吗?明明刚才还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就将他屠戮,现在却是要保护他,我开始有些怀疑你的聪慧了。” 籁凶狠的向着欧文嘶吼,可此时也是强弩之末的他和苏笙二人可难以与这位黄金之城叫板。 苏笙没有开口,只是继续注视着他,呼吸比起刚才已经平缓了几分,可眼中与嘴角的鲜血已经足以证明他此时的疲惫与软弱,现在的他的实力可能连刚才一成都没有,又该如何与他叫嚣。 “如若你没有回应的打算,我会将你当做违逆命令来处决,虽然无法与你对决这件事情感到可惜,但我依然会例行公事。” 欧文手中那金黄的魔力开始汇聚,几枚旋转漂浮的硬币已经开始显现,这个东西要是以超越箭矢的速度飞射,足以穿过在场任何一人的心脏。 苏笙刚准备打算呼唤蜂后,却已经察觉到暗中伺机而动的怪虫,这一次不再是白骨,而是那些有血有肉的兵蚁,实力比起白骨自然要强上许多。 拼死一搏吗…… 苏笙咬紧了嘴唇,手中所剩无几的魔力开始汇聚,制造出此时最为强大的坚盾。 可才当苏笙手中树木生长的时候,那几枚金币已经在瞳孔中无数倍的放大。 这个速度!绝对拦不下来! 就当苏笙手中的树藤绽放的瞬间,那几枚金币却是有被诡异的暗红色火焰焚烧殆尽,消散在自己面前,只留下了点点飞灰,让苏笙有些错愕。 “年轻一辈行事一向如此鲁莽,真是令人失望。” 这低沉的声音没在此刻是最为清脆的警钟,让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这位此时居然赶了过来。 傲慢的统领,路西法。 “傲慢统领,这件拍品的所有权是拍卖场,如若让他如此随意的夺走,拍卖场的信誉何存?” 欧文看向路西法,敢如此质问七原罪的,在年轻一辈之中,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失去拍品是拍卖会的失职,他人将其夺回是他人的本事,你又有什么可狡辩的。” 欧文那威严的表情此时尽可能的想要掩饰其中的反感,但却又无可奈何,此时赶来的偏偏是那个傲慢,真是麻烦。 “那么您又该如何解释这怪物在他那边就安静的如家犬般无力,这一切不就是他与那偷走拍品的吸血鬼串通好的吗?” 欧文这牵强的理由虽然的确难以信服,但却又不是毫无道理,这位傲慢又会如何…… “一只虫师想要得到强大的虫类并且擅长掌控虫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路西法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苏笙,让他浑身毛骨悚然,虽然他是在为自己说话,可是为什么感觉到的只有恶意。 听到路西法如此表明立场的话语,欧文也再难以开口,只得收起那翻涌的魔力,深呼吸之后便是转身离开,对于这件事情不再追究。 路西法最后看了一眼苏笙,那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让苏笙不解其中的含义,但他可没有勇气再去询问任何,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尽快的落幕。 看向这只剩下狼藉的街道与城镇,苏笙与籁互相搀扶着,消失在了狂风吹拂的黑夜之中。 ………… 就当苏笙那只有手臂长短的金白树枝展现的时候,恶魔领地的某座宅邸之中,一位高阶恶魔手中的茶杯因失神而全然碎裂,散落一地,还有一些碎片扎到了她的手中。鲜血同茶水一同从她白皙的手掌间滑落。 “莉莉斯,你没事吧。” 一旁一位身穿应该称作帽衫的少女快步走来,吩咐人立刻打扫起这凌乱的碎片,看见她那有些恐惧的表情时,有些惊悚,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个擅长节外生枝的,来了。” ………… 苏笙站在蓝色的培养皿之外,看向这沉睡在其中的籁,真没想到虫巢居然还有如此地方,虽然比起自己的治疗要缓慢许多,但只是来温养的话,可是比起自己的树枝要好上无数倍。 蓝色胶状的通道之中,苏笙看向那恢复粘液状态的蜂后,与她一同站在这里。 “现在的是蜂后还是蚁后呢?” 苏笙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可只是看到她此时那平静的表情时,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们并不是两个人格,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我和她的确都是这个族群的女王。” 苏笙看向了这甚至在气息上面都没有任何区别的蚁后,除去气质,恐怕没有任何方面可以区别出来她们两个的不同。 “那你相信我吗?” 苏笙看向了此时应该被称作为蚁后的存在。 “她听得见,你确定要这样问吗?” “当然,我也想再问她一次,相信我吗?” 蚁后身上的粘液逐渐脱落,在旁边重新凝聚出一个完全相同的人形,此时此刻,两个以苏笛样貌为原型而模仿的蜂后和蚁后都站在了苏笙的面前。 “房东先生,我并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我希望您能明白,您的生命比起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生灵都要宝贵,因为您承载的是这个世界,所以我期望您可以将您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蜂后如此说道,这是属于她的大义以及自私,她不期望,苏笙死去,不管是从任何方面来讲。 “正如当初与您初次相见的时候,我们便明白。我们的生命都是消耗品,是为了能够让更多的生灵在一个完美的世界活下去而为此铺垫的砖瓦。这并不是您的过失而这是我们的命运,就像您一样,您不也是如此吗?” 蚁后看向沉默的苏笙,只希望他不会曲解二人话语间的意思,不论如何,他都是最应该活下去的那一个。 “我明白了。” 苏笙这漫不经心话语没有任何说服力,他是个聪明人,有的时候却是倔的像头驴,甚至驴和他比起来都会感到自愧不如。 苏笙只是呆呆的站在那粘稠的池子旁,扶着边缘,注视着籁,完全没有防备,对于她们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抱歉,房东先生。” 苏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脚下那本来有些摇晃的地面却是化成了粘稠的液体,如沼泽一般的将他吞噬而去。 此时弥漫在空气之中那足以让精神糜烂的气息,自己居然对其没有一点抵抗力,那不是毒素,而是一种自己在期望得到的事物。 “蜂后,蚁后,你们打算……” 苏笙的话语被打断了,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嘴唇之上被某种温软之物遮掩,仿佛呼吸都被阻拦,只能顺着唇齿间的柔和,如溺水之人一般,渴望着停留在嘴边的希望。 “我们,想要一位王。” 第四百零二话 第四百零二话 深渊随着指尖吞没了一切,并非陷入了泥潭,而是那粘稠的沼泽涌入自己的身体,替代了感官,覆盖了血液,让这种莫名的浑浊与粘稠毫无止境的吞噬了自己的一切。除去坠落本身,其他的一切事物都在坠落之间模糊。 自己在死亡的时候似乎有过类似的感觉,但此时明明是那么的相似,却又是完全不同。 如鱼得水?这样的感觉不太贴切,可是如水得鱼可又有些违和。水乳交融,应该是这样的感觉,一种非常奇妙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温养。 苏笙有些疲惫的睁开双眼,感受着身下床榻的柔软,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慵懒,自己从旅途开始就是这样的,对于这样舒适之物向来都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可是当苏笙看见坐在床边的人影时,才是清醒了几分,看见坐在床边的白发女子,虽然是苏笛的模样,但此时的这位是…… “蚁后?” “真亏您才刚清醒过来便能区分我们二人,我对此可是无比欣慰呢。” 她捂嘴轻笑,放下了手中才刚刚削好皮的苹果,让苏笙有些迟疑,她居然已经擅长这样的事情。 “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记忆,有些模糊?” 苏笙捂着额头。自己从来没有喝多过,所以对于这样的感觉还是有些陌生,可是自己昨日应该没有喝酒吧?为什么记忆如碎片般散落,难以拼凑起来。 “您忘记了吗?昨日我们三人在议论事情的时候,您突然就倒了下去,应该是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所以您那样的燃命之技还是少用吧,想办法修复好灵魂与肉体之间联系的损伤才应该是当务之急。” 她的语气比起蜂后冰冷许多,可依然能够感受到暗藏其中的情感,就算她不说,自己根据此时的身体状况也能够察觉到,昨日的确有些乱来了。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蜂后呢?你们二人应该可以独立存在的吧?” “是这样的,因为您之前的安排,今日正好是虫群与幻想乡居民交接的日子,她应该正在与一位名为黎云的守护者交谈有关幻想乡要求虫群所遵守与协助的项目。” 苏笙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的确是时候了。 有关于虫群的存在,苏笙只与黎云和极少数人说过这件事情,并不是不相信其他人,而是地上与地下需要一种不被规则束缚的平衡,要不然可能依然会变成战争的导火索。 “绀小姐与我说过,因为魔王轮换的临近,纱小姐已经准备吸收魔王权印,所以短时间应该无法见到她,但她一定会在轮换之前及时出现的。” 蚁后将手中切块的苹果举到了苏笙嘴边,让他有些为难,看着她那和煦的表情令人无比暖心,可是总感觉要是不吃的话,转眼就变脸也不是不可能。 苏笙只好乖乖的将苹果吃下去,缓慢咀嚼着,看向那笑意更浓了几分的蚁后,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魔王轮换大概还有多久?” “就在三日之后,想必会是一场非常精彩的盛宴。” 苏笙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要是不用自己与那些恶魔的年轻一辈勾心斗角就更精彩了。 “说起来,您在昏迷的这一段时间,还有一封信寄到了这座宅邸,绀小姐对其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您是否能够明白。” 苏笙从蚁后手中接过一封信件,几乎没有什么特点,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 苏笙打开的时候,看见上面那排列整齐的数字与字符,没有标题,没有标点,连名字都没有,完全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是世界树时代之前的文字,虽然我们的语言与那时的也是有些相似,但似乎这个还是另一个语种。” 苏笙缓慢的解读着,可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这个是用世界树时代之前文字撰写的,那么也就是说明…… 写信的人可能也是世界树时代之前的人,就像艾萨克一样! 苏笙匆忙的翻身下床,衣装还有些凌乱的就跑出了房门,让还坐在身后的蚁后苦笑。 “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子啊。” 蚁后为苏笙更替好衣物之后才是允许他出门,只不过这一次她却选择依附在苏笙衣物之中,没有选择以苏笛的样貌出现,毕竟现在要去见的这位客人,似乎有些特殊。 ………… 苏笙呼出白雾,但这一次却是因为周围温度太低的缘故,他现在到了恶魔王城的南方,雪城。 回忆起昨夜的事情,那位吸血鬼在那之后便销声匿迹,虽然应该可以肯定他会选择在魔王轮换之上闹事,但也只能等待那时了,毕竟现在想要再一次找到他,可实在有些痴人说梦。 地上的积雪已经堆积了不少,就算经常有人打扫,可还是难以彻底清扫干净。 苏笙不断的搓手,呼出的热气捧在手心,再一次不断的摩挲着。 突然有些想念自己还是魔女的那段时间,虽然斗篷不能升温,但法杖还是可以点火的,多多少少能够保暖。 看向街道上那险些都要被白雪吞没的路牌,伸手将上面的冰碎掸落,才是可以看清上面的文字。 低头看向那很快就再一次被白雪填满的脚印,又抬头看向了这已经到达的约定地点。 咖啡厅?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咖啡这种作物的,自己都是从艾萨克那里得到的种子。这也最好的诠释了,信中的人为何用那样的文字撰写,以及约自己在这里见面。 苏笙看向道路上这家有些像是餐厅的店家,只不过依然透露着贵族才有的豪华感。 苏笙掸去衣袖上的白雪,才是缓缓进门,灰蒙蒙的天空与空荡荡的店家是最好的搭配,窗边坐着一位比起自己年龄还要小上一点的少女,光是从衣物来看,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时代。 黑色的短发下是一双并不清澈的蓝色眼眸,眼角的泪痣证明了她无限的潜质,一身有些厚重的蓝色帽衫与那即使如此寒冷也还穿的短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笙环顾着四周,有些犹豫的在她对面坐下,希望是这位吧,要是坐错了,可实在有些尴尬。 “你就是苏笙吗?那位出现在兽人领地的神奇医师?” 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听到已经可以用久远称呼的故事,这么看来,自己的名声的确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响亮了。 “我的确是苏笙,不知阁下名姓?” “我叫丽贝卡,他们习惯称呼我为,暴食的魔女。” 第四百零三话 第四百零三话 表面上情绪没有过多的波动,可内心却是倍感无奈,这三位最有期望的候选属实是让自己碰了个遍。 “于是这位暴食魔女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笙能够感受到她所持有的魔力,即使她是异世界人,或者说前时代人,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她是被赋予魔力之人,就像信一样。 “我听我的朋友说,你身上有与我近似的气息,所以我想你会不会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丽贝卡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如漩涡旋转的饮料此刻将那乳白的颜色混合其中,中和在一起,让双方都柔和了许多。 “可能会让你失望了,但我并不来自那里,我是生于这个时代的存在。” 苏笙看向微微点头的丽贝卡,她的情感对此没有过多的流露,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失望之后的麻木。如若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无法返回,自己是否也会…… 虽说自己已经去过并且还回来就对了。 “你想回到你所生活的时代吗?” “可是那里应该已经不存在了才对,就算回去的话,也只是活在绝望与恐惧中而已,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就会塌下去。” 她手中的小勺停止了转动,如流逝的时间被停滞,已经没有人再去撰写过去的历史。 “那么你找我做什么呢?你应该有想过,如果我不是那个时代之人的可能性吧?” “是的,所以比起期望回到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时代,我想要将这一切在这里重现。” 苏笙此时一时不知道该展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所渴望的事情与自己是那么的不同,可却也是那么的难以理喻。 改变世界本身概念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除去自己,还有人在做。 “那么你为什么认定我可以帮你呢?” “因为你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之人。苏笙,你并不是什么同名之人,你就当那个在妖精之森想要创造幻想乡之人。” 丽贝卡的话语斩钉截铁,就像拿到了一切的线索,推演出了所有可能,并得出结论一般。 苏笙不知此时是该否认还是肯定,因为她没有得到自己的信任,他绝对不会将一个无法掌控的变数放到幻想乡之中。 “我不会肯定这一切也不会否定这一切,也不着急得到你的回应,但对你这样的救世主来说,应该想要知道我们那个时代是如此灭亡的,并且在这个时代将其避免。” 苏笙的眼神耸动,自己曾经在世界树下都没有得到的答案,此时却这样普通的展现在自己面前吗? “可是你不是没有经历那场灾难吗?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过于详细的记载才对。” “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用屁股想都会知道为什么人类走向了衰败。” “是战争?” “不,是贪婪。” 这样的说辞勾起了苏笙的兴趣,她否定了自己从始至终推断的理由,过去的灭亡并不是因为那些恐怖机械带来的灾害吗? “人类贪得无厌,对于任何事情都是如此,过度夺取这个世界的资源,最终导致了无法逆转也无法弥补的结果。” 她将已经混合在一起的咖啡倒进了另一个空杯之中,可它却并没有变回咖啡和牛奶,只是变成了两杯加了牛奶的咖啡。 “人类曾经想过回到过去来改变这一切,可是那位唯一有过时间旅行的人却是死在了时间旅行之中,这让人类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那位时间旅行者的名姓是?” “云尘。” 云尘?这个名字,在自己的记忆中,曾经存在过,是世界树的记忆。 “那个时代世界上并没有魔法这个概念,就算是科技比起现在要发达无数,可却还是被无数条条框框的约束所束缚,没有人再可以做到像他一样回到过去。” 苏笙沉默不语,思考着其中一切的含义。 如果将那些机械怪物当做因为人类没有足够资源而引发战争所使用的兵器,可却是被这个时代所利用,让上个时代战争的过程变成了这个时代战争的起因,以及可能会演变成这个时代的结果。 名为结束的结果。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一切,我应该反而不会协助你才对,这一切都是与期望这个世界上生灵长久活下去是背道而驰的行为。” “不,那个时代走向衰败的原因是有限的资源,但现在不同了,有了魔力这个仿佛无限的概念,我们可以只取走过去的好处,用现在所持有的一切就可以将其变作一个两全其美的事物。” 她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扶在桌前的双手让杯中的咖啡险些洒落,可依然没有得到他的共鸣。苏笙对其无动于衷,他明白过去那名为科技的事物有多么恐怖,甚至这个时代最为顶尖的魔力与其抗衡的话都是蚍蜉撼树。 可与魔力相比较,这名为科技的事物也拥有着更多的缺点,并且这样的缺点严重到足以让那样的盛世毁于一旦,是绝对无法被忽视的缺点。 魔力却好巧不巧的却是科技缺点最好的替代品,可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魔力就像是为了弥补这样的缺点而存在一般。 自己想要这么相信,可却又不敢如此相信,要是其中有一成甚至更少的可能导致自己所追求的这份理想被毁灭,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抱歉,在你提供给我更为确切的定义之前,我都无法协助你,我需要为我想要拯救的所有生灵所考虑。” 苏笙的话语平静,这不是可以玩笑的事情。 “那如若我协助你们得到魔王之位呢?之后你的一切计划我都会全部协助,只要你愿意将过去的事物重现,我会帮助你所有的决策。” 这无疑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一位接近主神实力的助力,是让纱坐上这个魔王王座非常需要的存在。可仍然非常抱歉,就算是一位真的主神,自己也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纱的魔王之位我会靠自己的实力协助她得到,不需要你去做什么。我的条件不变,只要你能呈现给我过去之物与魔力的结合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物时,我才会帮助你,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理解。” 她冷静的坐回了座位,深呼吸之后表情也是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没有过多的波动。 “我明白了,我会向你证明的,科学的缺点只有被魔法弥补才能算是完美,也只有魔法才可以完美的弥补这个缺点。要不然现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第四百零四话 第四百零四话 毫无意义吗? 苏笙无数次重复着这句话语,他无法接受,这成千上万年的磨难只是为了过去的错误弥补而存在的,他绝对无法接受。 这个时代的生灵应当有着属于自己的责任与自由。 “苏笙,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走在悬崖边缘的苏笙回忆起绀的话语,她如此和自己说道。 “你是世界树的树枝,体内流淌的是全世界生灵的血液,所以我想你也可以去到那里。” “你是指魔王墓穴吗?” “是这样的,但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魔王权印,而是为了赌一次。” “赌什么?” “赌是否有历代魔王对你青睐有加,如若有的话,你说不定可以获得他的传承。因为我有些担心你现在的状态,你的气息,太缭乱了。” 苏笙再一次的站立在这裂谷的边缘,真没想到居然映照了那位名为葵的魔王或者高阶恶魔的话语,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的入口,是这座深渊本身吗? “只有将期望传达到这之中,你才可能到达其中,要不然你可能只是会掉入一座裂谷之中而已。” 苏笙的脚步向前迈去,整个身形自然的向下坠去,那转瞬即逝的狂风在耳边呼啸。 自己的愿望吗?自己期望之物,会得到魔王的尊重吗? 应该只是片刻之间,苏笙只感觉坠入到什么东西之中一般,并没有水中那沉闷的呼吸感,身边却满是坚硬迟钝的事物。 苏笙挣扎着起身,看向那扶在手边的事物,属实是吓了一跳,连忙将其扔掉,可是向着后方退去的时候,才明白这只是徒劳。 骷髅头,堆积起如山峰般高耸的头骨是这里的一切,这片昏暗的空间之中,只有这样的事物。 苏笙惊悚的起身,站在这无数的骷髅头之上,自己这是来到某位魔王的墓室里面来了吗? “吼吼吼……” 这有些熟悉的笑声将苏笙吓了一跳,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身影站立在那里,那是魔王?还是另一位树枝。 “奥茨?” 看向这也是白发绿瞳的年轻人,苏笙险些以为自己是见鬼了,但是听到这熟悉的笑声之后,才是可以肯定,这样独特的笑声,不是活在自己挎包之中那位老先生才特有的习惯吗? “吼吼吼,老爷,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如此震惊,老头子我也实在是感到有趣了。” 站在另一座头骨小山山顶的年轻人如此笑道,无法用与苏笙照镜子来形容,这位的样貌,比起现在的苏笙还要年长几分。 “您还是别这么称呼我了,实在是有些过于受宠若惊。” 苏笙一时还是难以接受,那位曾经称呼自己是主神,本以为是能力有些特殊的主神,但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是坐在魔王宝座上的主神。 “如果是过去的我,也会觉得这样匪夷所思吧,但随着时间推移,一切似乎就没什么了。当惯了魔王,为一个年轻人俯首称臣,还是非常有趣的经历呢。” 他笑着,苏笙也只好陪笑,天知道那位和蔼慈善的老人居然会是魔王。 “好了,叙旧到此为止,你见到的我应该只是意识构造起来的一缕残魂而已,毕竟我的本体应该还在妖精之森悠闲的喝茶吧,等我散去之后,这份记忆应该也会去到他那里。” 他走下了那堆头骨小山,站在了下方,向着苏笙招手,示意让他也下到这里。 “谈谈理想,这样无趣的事情,你愿意做吗?” “若是您愿意与我谈,我自然不胜荣幸。” 苏笙跟在奥茨的身后,漫步在无数的头骨之中,不知从何时起,每一次的落脚都不会再深陷其中。 “这些都是被我夺走生命的存在,他们之中有无数该死之人,也有无数无辜之人。” 奥茨拿起一颗头骨,又随手扔掉,他是一个杀人魔,这件事情无法否认。 “你对此不感到愤怒吗?” “他们已经死去了,我无法救活死去之人。” 苏笙的语气平和,听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却也是那么的无可奈何。 “我能做的只有保护好那些还没有死去之人,让他们能够幸福的活下去。” 苏笙弯腰捡起那颗头骨,蹲下身来,将它摆正,让它可以正视面前的一切。 “如若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善良,不对,那样的话,我们恐怕就不会相遇了。” 他笑着,身边没有风声,也没有星光闪烁,天空却依然有着微弱的亮光,仿佛无数的星辰被遮挡在厚重的云层之上,让人们认为他们不曾存在。 “我曾经想要建立一座绝望乡,那是一座表面看来是公平有序,没有贫困和纷争的理想社会。但实际上是受到全方位的管控,只有自由外表伪装的假象,人的尊严和人性受到否定。洗脑,剥脱言论自由,一切都是由我所定夺,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他在说这一切的时候是在微笑的,但隐藏在其中的惋惜与自嘲却是没有任何遮掩。 毕竟从自己见到那位枯骨老先生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展现过这样的欲望。 “我的理想差点就实现了,但有些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我被巡渊认作是异端,并且全力逮捕,最后成功将我击杀,那个时候的我,死在了冰山之上,也是你在挎包中见到我模样的原因,我本从他们的追杀中活了下来,却被活活冻死,这样的死法,对于魔王来说是不是有些过于可笑了。” 苏笙没有回应,即使他的梦想如此不堪,但他的确为了梦想而努力,这件事情本身,值得尊敬。 “我利用空间的能力将自己剩下的一切保存在那时在雪山上捡到的挎包之中。我起初还想着要复仇,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似乎觉得一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都说被时间磨平了棱角,这么看起来,我也是其中之一。” 奥茨看向了苏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我已经不再去做那样不切实际的梦,但却还有人在做,这就足够了。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如此运作的,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去当那热血沸腾的笨蛋吧。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 “您会这样跟我道歉,都让我有些怀疑您过去是不是真的魔王了。” 苏笙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见到奥茨依然是那副笑脸的时候,才是安心下来。 “我想要见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被实现,你,愿意帮我吗?” 第四百零五话 第四百零五话 “不如说,我还想问您,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苏笙笑着,伸出了右手,虽然还是难以相信这位曾经是魔王的事实,但无论如何,他现在站在自己这边。 奥茨也是伸出了手,与他握在了一起,那一瞬间苏笙只感觉体内那些断裂与残破感全然消失了,自己那破损的灵魂居然仅仅是在握手间得到了修复。 “别大惊小怪的,我将我的灵魂填补在了你的灵魂之上,当然只有破损的位置,其余的全都保存了起来,毕竟咱们都是树枝,这样听起来不切实际的事情实现起来也就轻而易举了。” 苏笙有些半信半疑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确,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 “放心,我不会用自己的灵魂把你的理想修改成建立一个绝望乡的。” 他拍着苏笙的肩膀,胡乱猜测着苏笙此时担心的事情,自己早已经放弃理想了。 “还有我的属性,也请你收下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落寞了几分,很明显也被苏笙察觉到,如果他将属性给了自己,那么他自己,恐怕也不无法继续存在。 “我会消失是事实,但就算我不给,我也会消失的,让我这缕残魂做最后一点事情吧。” 他刚准备伸手解开苏笙手臂上那遮掩印记的绷带,却又停顿在原地,连忙握在了另一只手上。 “只有你能保护她。” 奥茨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站在面前的苏笙都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信,那个可爱的小鸟,你们两个的契约也在这边吧,所以我就不来瞎掺和了。” 他的声音又变回了那有几分玩笑的意味,这是最为难以察觉的伪装,也是最为糟糕的掩饰。 “你在担心她?” “我才不担心她,我担心的是……真的是,说的好像谁曾经没有过一个异世界的爱人啊。” 他说着却是率先转过身去,连属性交接的仪式还没有开始,用那华丽的衣袖在脸上胡乱涂抹着。 有过…… 苏笙走到他的身边,这一次,轮到他轻轻拍他的肩膀了。 “那一定是一端痛苦的回忆吧,身为魔王的你又无法与任何人哭诉,那么在你家主子面前,哭几句也是没有关系的吧。” 听到苏笙这最后别扭的话语,也是让奥茨轻笑一声,做样子的给了身边苏笙一拳。 “吼吼吼,老爷真是恶趣味啊。” 两人互相搀扶着,左手握在一起,他手背上那被无数丝线牵扯的印记在此刻也是被魔力牵引着来到了苏笙的手背之上,成为了他第三个属性。 虽然第二属性的梦已经归还给了维尔拉,但那曾经的确也是自己的第二属性。 “小心的使用,这个空间属性与其他的都有一个非常不同的点。” “什么意思?” “这个空间的一切,都是相互的,这是一把无柄刀,当你想要砍向别人的时候,对你自己也是如此。” 苏笙感受着左手指间那已经犹如丝线开始牵扯彼此的魔力,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他话语间的意思。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用的。” 苏笙看向那恢复了笑颜的奥茨,不知为何,此时,他感受到的只有孤寂。 “我能做到的我都已经做了,接下来该你了。” 苏笙下意识的咽下口水,不知是哽咽还是要啜泣。 那位随时随刻都在自己挎包之中浇花养草的枯槁老者,是第一次的距离自己那么遥远。 “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是要彻底消失了,去妖精之森还可以见到我的对吧。” “我知道。” “你要是真的挂念我,给我几个木偶,让我现在好好命令他们一下,感受一把绝望乡的快感。” “免谈。” “真小气啊老爷,我明明都把我的属性给你了,这样小小的心愿就不能够帮忙实现一下吗?” “我已经答应了你其他的要求,所以……” 苏笙看向面前那空无一物的头骨山峰,抬起的手指微微的颤抖,张着嘴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哭,泪水却只是在眼角打转。 “所以,我一定会实现的,那不切实际的梦想。” ………… 苏笙轻声关上了宅邸的房门,寂静的豪宅之中有的只是自己的脚步声,这栋房子的两位主人,此时都不在吗? “蜂后,蚁后,麻烦你们安排一部分的虫群去打探有关魔王轮换的情报。” “明白了。” 已经有不少的事物从苏笙手掌中倾巢而出,却只是如尘灰般渺小的虫类,他们的命令只是听到,其余的自然会有其他的虫类交接工作。 苏笙走向纱所居住的房间,在自己离开之前本应该是紧闭的状态,此时却是留出了一道缝隙。 苏笙推门而入,看见那呆坐在床上的纱,看这个样子,她应该是已经吸收完魔王权印,之不过从结果来看,似乎不尽人意。 “还是无法掌控那股力量吗?” 听到苏笙的声音,将纱吓了一跳,有些呆滞的看望着苏笙,默默的点头。 “抱歉,我听姐姐说你为了魔王轮换又去墓穴冒险,我却什么也做不到……” “想要,听一个故事吗?” 苏笙打断了她的话语,拿出了一本藏在自己身后的绘本,双手握在身前。 纱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苏笙,看着他手中那举着像是绘本一般的事物,一时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是一个,渴望被拯救的少女的故事。” 苏笙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率先坐到了她的身边,打开那有些劣质的绘本,描述起其中的内容。 …………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常年被茫茫白雪覆盖的村镇之中。一个小女孩与她的家人幸福的生活在这里。 即使在无尽的冬日之中,只剩下枯枝的树林却依然有许多动物活动。有了魔力的加持,他们在地下没有阳光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可以开垦农田,完全不用担心食物会稀缺或者缺少。 至少,小女孩是这么认为的。 有一天,她的父母给了她一个装满食物和水的布袋,并且告诉她,要一直向着南方走去。直到看见一棵树枝长在云层之上的大树才可以停下,去那里等待他们,过一段时间父母就会去接她的。 还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回头看去。 小女孩很兴奋,在雪地中长大的她都没有见过树木有树叶的样子,更何况现在要去看一个树枝长在云层之上的地方,她对此非常期待。 可是当她才刚刚离开村镇的时候,就闻见了有些奇怪的味道,看到自己长大的村庄此时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天空上有无数的黑烟盘旋。 在这一刻,她感到了恐惧,但是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会听父母的话,一直都是如此。 她抱着自己父亲那破旧不堪的挎包,在雪中缓慢的奔跑着,眼泪被白雪沾染,双脚被寒冷的积雪冻的通红。她却依然奔跑着,她坚信着,只要自己到达那棵大树之下,父母就会来接自己回家。 第四百零六话 第四百零六话 少女抱着那个已经空荡荡的挎包,没有尽头的前行着,她的食物已经吃完了,她的水也喝完了,她的旅途似乎已经结束了。 少女想要看见那自己只在绘本中见过的春日,鸟语花香与那棵树枝长在云层之上的大树。 少女的鞋里面堆积满了积雪,那白皙的小脚在此刻甚至已经覆盖上了白霜,她可能已经失去知觉,她已经感受不到疲惫。 看着面前只有无尽吹雪的冰原和脚下那已经无法留下脚印的积雪,自己可能无法实现约定了。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回家…… 这样愧疚的内心迫使她抱着怀中的挎包继续前行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向着正确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只要向前走去,就会到达自己期望到达的地方。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错了,她没有找到那棵大树,她倒在了白雪之中,倒在了自己前行的道路之上。 她即使到了最后一刻,看见的依然只有白雪。 …………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腹中那种难受的恶心感让她将吃到肚子里的一切全都吐了出来,看着周围对此习以为常的人们,感到陌生,他们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真可怜啊,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抓到了这里。” 一位老人如此说道,当他告诉女孩她已经被当做奴隶抓来的时候,女孩还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在父母为她打造的童话世界里长大的她,根本不明白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 女孩每天被殴打,被痛骂,吃着一些连饲料都不如的食物,但她却活了下去,并且在这样糟糕的境地下,依然交到了朋友。 在没有想要她们的买主来之前,她们都是生活在一起。无法当做苦力使唤,年纪也不足够去行那苟且之事的她们,自然成为了最不受欢迎的商品,也是奴隶商最乐意去泄愤的事物。 “你看你看,这是我一直珍藏的绘本,被我藏在稻草席子下面那个松动的石砖缝里面,从来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发现过。” 她拿着一本无比老旧又脏兮兮的绘本,并且好像还是只有半本,应该是在过去的撕扯之中丢失了另外半本。 “这个讲的是一位少女被魔王抓走之后,一位勇者来救她的故事,可惜的是偏偏消失在了最精彩的部分,你看就是这里,恶魔马上就要吃掉她了,然后魔王城堡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虽然知道肯定是勇者及时赶来,但果然还是想要看见勇者那帅气的身姿啊。” 女孩从那个时候便开始幻想,自己是否也可以像绘本之中的那个少女一样,有一位强大的勇者将自己从这里救走。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位喝醉的狱卒不知为何,打开了牢笼的房门,将女孩的朋友拖拽了出去,在她的面前殴打的没有人样,四肢扭曲,那漂亮的脸蛋都变得血肉模糊。 女孩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伴随着她的一声哀嚎,整个监狱全都被白雪与冰霜所遮盖,被关在这里的所有奴隶和狱卒全都变成了冰雕,所有人,死于一旦。 女孩在那之后被王国归为了最为危险的存在,与那些死刑犯一起关进了几乎不可能逃出去的大牢,等待着被处刑的那一天。 女孩对于其余的一切都不在乎,只等待着自己能够没有痛苦的死去。 当自己被架在断头台上的时候,她却是在茫茫人群中看到了这样的一道身影。 苏笙在此刻合上了手中的绘本,让接下来还略微有所期待的纱有些失望,看向苏笙的眼神有些幽怨,但他依然没有讲下去。 “讲到一半的故事才会更加有趣,等你当上魔王之后,我会继续讲完的。” 苏笙将绘本收了起来,微笑着说道,可是在纱这里听起来,这个条件会不会有些过于苛刻了。 “不相信我?” “不是,我害怕会因为自己,出什么差错。” 苏笙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直到手搭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才是开口道。 “不用害怕,就算你所担心的一切终将会发生,我也会保护好你的,就像在迷雾森林时一样。” 纱抬头看向门口,可那里的人影已经归为虚无,门已经被关上,这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房间,又回归了如此。 ………… 天空失去了自己的特色,在魔王城的中心,只有那昏沉的天空,风不会拂去,雨水无法落下,尘霾也不能吹起,这就是魔王的领域,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呼风唤雨。 魔王领地最为雄伟的竞技场之中,人满为患,这足以容下上万人的场所已经很久没有座无空席了,上一次这样盛大,自然也是上一次魔王轮换。 最为中央的宝座空闲了下来,现任魔王杜尔登坐在了中央侧边的一把椅子之上,而另一侧的椅子上居然坐的是一个白发小女孩,这让不少恶魔对此议论纷纷,但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这个女孩的身份。 十八泥犁的掌控者,俗称典狱长的,布若牧雷,正是这位小女孩的身份。 七位原罪统领今日也是全部到场,至于还有一些其他的高层恶魔应该只是没有露面而已,缺席什么的肯定是不可能。 苏笙站在盛装打扮的纱身边,自己这一身斗篷可实在有些掉价,但今日可不是什么贵族的误会,自然也不用在意那些所谓的礼仪。 绀站在另一侧,虽然内心有些担忧,但却还是在欢笑,自己怎么能够将这份慌乱的情绪传达给妹妹。成败在此一举。 那无趣的筛选已经结束,就算不去看,苏笙也知道是哪三人入选,只是这第四人,本来还有些猜疑,但此刻,他似乎也是有了答案。 “接下来,有请魔王之女,纱,登场!” 外面恶魔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这里,让纱的娇躯一颤,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该您出场了,魔王殿下。” 苏笙弯腰鞠躬,用这不合时宜的称呼称呼道,让她有些错愕,也是有些安心。 “好。” 纱率先走出了这等待的房间,迎来的是站在不远处的四道身影,即使是曾经的旧友或者同学,此时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充满敌意,因为这五人之中,只有一人才能登上魔王的宝座。 可是当那有着声音属性的恶魔刚准备继续宣誓的时候,天空之上沉重的云层居然在眨眼间散去,明明没有起风,那本应从未在恶魔领地之上闪耀过的太阳此刻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现任魔王和典狱长与七位统领此时的表情各有不同。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抱歉,我们未来的魔王大人今日略微有些不适,所以今日几位的挑战,就由我代劳了。” 第四百零七话 第四百零七话 苏笙的身影出现在了纱的身后,引起了几乎所有恶魔的议论,这个随手间破开云雾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 不光如此,还敢在魔王与七位统领面前如此无礼,这位也算是一个奇人了。 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丽贝卡,子柏,欧文还有科林此时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如说,要是这位不出现的话,他们才会感到奇怪呢。 玛门此时一副期待无比的样子,看样子那个年轻后生比起自己想的要有趣几分啊。 “如若你没有资格,请离开这里。” 赛麦尔沉声说道,如此神圣之地可不允许像他这样的宵小之辈胡闹。 “对呀,如果可以的话,到姐姐这里来也是可以哦。” 苏笙看向那佩戴有魅魔面具的阿斯莫德,看样子这位七统领中唯一的女性,就是原罪,色欲。 “你们二人安静,一切定夺交由魔王大人。” 这位古板无趣的路西法再一次扫了几位的兴致,可他们也只好作罢,等待着魔王的判断。 “年轻人,我想知道你的名姓。” 高台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此刻的神情也是非常薄弱,与布兰那老当益壮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位老魔王真的要日落西山了。 “魔王大人,我名苏笙。” 听到这个名字,对妖精之森事件有所了解的人们此时都是有所察觉,这个人应该不是那个苏笙吧,那个应该是人类才对,可是这个从气息上来看,完全就应该是恶魔吧。 “那么你说代劳纱取得魔王之位又是什么意思。” 苏笙的表情展现出来的只有惋惜,让台下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绀有些无奈,没想到这家伙偏偏整这么一出。 “如果我说面前这四位不足以未来的魔王出手,这样的说辞,您可以接受吗?” 唏嘘,喧哗,难以置信。 台下的恶魔立刻开始咒骂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虽然那个抱着剑不说话的人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其余三位可都是恶魔年轻一辈的豪杰,他又有什么本事与其叫嚣。 “魔王之位是用实力争夺来的,他人代劳又如何体现出真正的强大。” “她强大到连她的属下都可以与其余魔王候选抗衡。力量自然是我们所追求的一切,但您敢说没有这七位代代相承的原罪统领和无数高阶恶魔的辅佐,恶魔能有今日的盛世吗?” “真敢说啊,这小子。” 一副疲倦模样的贝尔芬格略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但只是看了苏笙一眼就没有继续,他目前只够被自己正视一瞬间而已。 “魔王殿下,我觉得可以接受他的提议,如若他不是虚张声势,那自然可以轻松将我们几人击败,但如若并非如此的话,如此无理之人,也没有必要活着离开这里了。” 欧文的话语无疑引起了无数恶魔的共鸣,只追求强大实力的他们自然不介意被这位莫名的年轻人狠狠的打脸,他们只想要见到最为精彩的战斗而已。 杜尔登再一次的看向了苏笙,又看向了另一侧布若牧雷无奈的摊手,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实话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女儿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帮手,究竟有几分实力。 可就当这神圣的轮换即将开始的时候,却是有一声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劝你们几个小家伙,不要太过自以为是了。” 果然来了吗? 除去苏笙以外,其余四人都是有些震惊的看向了这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的这位老者,仅仅是从气息上就已经感到了畏惧,这位和七统领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会把你们修理的很惨的。” 四人立刻警戒起来,唯独只有站在另一侧的苏笙无动于衷,静静的注视着这位吸血鬼伯爵,手中魔力已经开始汇聚。 “布兰,如若你对于恶魔依然有仇恨,我自然乐意奉陪,为难几个孩子,你又是什么意思。” 杜尔登此时起身看向了这位伯爵,这是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故事。 “如果想要彻底瓦解恶魔这个族群,自然不会遗漏任何一个,那么作为下一任的魔王候选,他们几个当然得死。” 当布兰率先向着欧文的脖颈抓去的时候,半条小臂就像是被撕碎一般溃烂开来,可鲜血和血肉却是消失不见,只有此时才是流下的鲜血滴落。 那一面不可视的空间墙壁就存在于这里,只不过不管从那里接触,都像是会被无数的刀刃切断肉体与魔力,这就是十八泥犁的能力。 魔王和统领都无动于衷,这是谁的手笔也就可想而知了。 “布若奶奶,杜尔登魔王刚说完不要对年轻一辈出手,您也要如此吗?” 奶奶?这样的称呼可是有些诡异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吸血鬼居然管一个赤着脚的白发小女孩叫奶奶? “小鬼,就算我这次也可以选择放过你,但其他的家伙会同意吗?” 布兰的眼神从其余七位统领身上扫过,这个时代的统领比起当年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自己想要再杀几个之后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了。 只不过,这位吸血鬼也不会愚蠢到明知道如此,还傻乎乎的一人跑来。 “若不是您在这里,我自然也没有勇气到访。” 语落,布兰那已经断裂的手臂在此刻血肉模糊的重新显现,这一次接触到的依然是那阻断在布兰与欧文之间的无形墙壁,只不过却是没有断裂而已。 那浑浊不堪的暗红鲜血没有丝毫怠慢的向着那无形的空间附着,这也是第一次,对于那些魔力还没有登堂入室的存在,看见十八泥犁的形状。 “你在做什么!” 布若牧雷此刻才是发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空间居然被他人利用,不,并不是利用,而是借用了某种方法,强制启动了自己的空间能力。 苏笙一脚踏出,那漂浮在表面的树藤瞬间伸展,将不远处的纱径直的向后推去,当那鲜血墙壁立起的瞬间,那枝树藤也是扭曲的坠落,失去了魔力的掌控,化为飞灰。 而呆坐在不远处的纱只是看着这一切,自己做不到任何。 “苏笙……” 那流动的粘稠血液将苏笙和另外四人完美的包裹进了一个巨大的阴森空间之中,那好不容易显现的日光被吞噬殆尽。 这样的目的也是足够清晰,现在他们五人无法得到七位统领与魔王的帮助。 他们五人此刻,只是在一个猎人了如指掌的猎场之中,等待被猎杀而已。 被一位有着主神实力的猎手猎杀。 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四周只有那上下流动的暗红血液和仿佛流速都缓慢几分的魔力。 “我想,不管是吸血鬼还是恶魔,都没有尊老爱幼这个习俗吧。” 第四百零八话 第四百零八话 苏笙活动着手掌,魔力并没有直接的受到影响,但除去封闭空间,这些事物绝对还有着其他的用途。 “几位,尽力的反抗吧。” 这位跨越了无数个时代的存在就是这样的站在了他们的身前,作为死敌,站在他们身前。 “不要轻举妄动,这位绝对不是……” 苏笙话语未落,已经有一道身披甲胄的身影冲去,那是子柏的棋子人偶,这样拙劣的进攻可完全是下下之策。 果不其然,那人还未接近布兰,浑身就已经被锋利的血刺斩灭的零件散落,可悲的深陷鲜血泥潭之中,那展现在人偶上的表情,是惊悚。 “有些可惜,如此美丽的女性居然被你炼制成了尸偶,毕竟要是活着的话,一定非常美味啊。” 布兰捡起了那人偶的头颅,触碰之间就华为飞灰,这可本应该是与半神抗衡的棋子,就算对面是主神,未必有些过去滑稽了。 此刻,他刚才那被切断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原样,那切断魔力的效果并不是永久的,一切又恢复了最为棘手的场景。 欧文感受着布兰的魔力流动,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他是蓄势待发的,可依然还在等待,或者说,对什么有所顾忌。 他的眼神下意识撇向了苏笙,可又是强制自己看回了前方,自己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臭虫师,怎么可能与一位这样的主神抗衡。 “苏笙,还打算有所保留吗?为了想着将我解决之后继续魔王轮换而隐藏实力吗?” 布兰轻笑着看向了苏笙,有些可惜的是,欧文猜对了,他是最大的变数,现在的他,与那日在街道上展现出的气息完全不同,说换了一个人都并不为过。 其余几人看向了苏笙,有所保留,他究竟在隐藏一些什么。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理由藏着掖着了,继续魔王轮换的前提条件是击败伯爵先生,但如果无法完成前提条件,后面自然也就免谈。” 苏笙缓慢的拆开绑在右手之上的绷带,那如纹身般的印记此刻也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内心的情绪各异,不论是谁,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印记。 “几位,此刻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之上,请不要遮遮掩掩,因为我们在拿自己的生命赌博。” 科林与拾衫自然不会与苏笙唱反调,凌厉的剑气围绕在他的周身,魔力全开。 丽贝卡的右臂此时居然是有些诡异的脱落,化成一只有些像是由黏土构成的无头白龙,站在她空荡荡的肩膀之上。 子柏身前那无数的棋子全都登场,凌乱却强大的魔力在此刻是他们的坚盾,这就是恶魔年轻一辈的顶尖实力。 “欧文阁下,您认为我们可以在谈笑风生之间解决掉一位主神吗?” “我会在需要出手的时候出手。” 欧文手中那金黄色的魔力浮现,如长矛般的事物悬挂在自己周身,不知这是他的杀手锏还是摆摆样子而已,但此时,已经没有再与他争论的功夫了。 一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无数分叉的树枝成为了这鲜血空间最好的支点,科林身形闪烁,仅仅只是他落叶散落之间,手中剑刃就已经落到了布兰的脖颈之上,还未砍下,周身那如心脏跳动而出的血刺已经向着他的要害袭来。 他的身体此刻却是不合理的向后退去,那些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恐怖血刺也是平息回了原样,彻底消失不见。 被苏笙用树藤牵在腰上的科林此时安全的被拽回,那些血刺并不是根据他的反应而决定的,只要周围有魔力出现,就会汇聚在一起攻击。 真是棘手。 “小心那些血刺,他们会……” 苏笙只感觉周身那显现的魔力让自己无处遁形,皮肤之上立刻有坚木浮现,可依然被那锋利的鲜血刺破,整个人如马蜂窝般被刺个通透,那副模样惨不忍睹。 “苏……” 丽贝卡的身影还未传出,就已经被肩膀上的树藤捂住,没有发出声音。 “声音也会成为那血刺的目标,小心。” 灵魂之中轻微的颤抖让丽贝卡反应过来,事情并没有到达自己所想的那一步。 “要是你真的就这么容易被解决就好了。” 那些血刺从苏笙的身体中拔出,有些愤怒的摇晃着,这是没有吸到血的象征。 “如果我这么容易的被解决,你也没有闲情雅致与我们消磨时间了吧。” 千疮百孔的苏笙此时化为绿色的魔力飘落,汇聚到子柏的一枚棋子身后,他早在棋子出场那一刻就已经准备好了替身,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率先拔除,有多难受也就可想而知。 这一次苏笙的话语却是没有引诱那些血刺攻击,不禁让这位吸血鬼伯爵咂舌,已经看破了吗?这些树枝怎么一个比一个烦人。 因为自己是具有魔力的个体,所以话语间就算是极少却依然带有魔力的波动,这些东西会攻击具有魔力的事物,那么同时可以攻击几个呢。 苏笙手中魔力凝聚,环绕着四周挥手,几人立刻向着其余的方向撤开,那些血刺在空中凝聚,几乎没有死角的向着苏笙所在的地方袭来。在接触他的瞬间,却全是诡异的转向,刺向了苏笙周身那逐渐生长的树木之上,无一幸免,除去苏笙。 布兰的身后,一只巨大的无头白龙浮现,滔天的怒吼与庞大的体积也是成为无数血刺的目标,袭来的血刺停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明明只差一点,却是没有接触到这像是黏土构成的巨龙。 无头巨龙的巨爪落下,让布兰不得不去闪躲,也在这个片刻,看见了苏笙眼神之中的闪烁。 “像是这种情况,我可以判断为您的鲜血不够用了吗?” 苏笙的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周身的树藤紧紧的缠绕在那些血刺之上,没有让它们离开的打算。 科林的身形闪动,那无色的魔力全部汇聚在手中的拾衫之上,那看似普通的剑刃在此刻却已经危机四伏,这位可已经没有了血刺的阻拦。 抬手,那斩无不断的剑刃此刻有些意外的没有停顿,那在布兰脖颈上浮现的伤痕也是显现。 “现在,你可以认为我有新的血可用了。” “科林!黎贝卡!快回来!” 没有了自己树藤的挽留,那些血刺全都撤回,就算自己面前已经有浑然恐怖的魔力,那些血刺却依然置之不顾,完全没有留给二人反应的时间,血刺就已经凭空浮现,向着科林与白色无头巨龙的心脏刺去。 “虽然不是苏笙,但你们两个能够优先退场的话,这一切应该也更加有趣一些。” 第四百零九话 第四百零九话 无头巨龙的身体被那无数编制起的血网扼杀的四分五裂,那些看似是黏土的肉块坠落到暗血之中,逐渐的被其吞噬。 丽贝卡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喷出,捂着自己那空荡荡的手臂,衣袖间已经不断有鲜血流下,看样子这只黏土巨龙就算暂时离开她的身体,却依然是她的一部分。 科林的衣袖上此时也是有无数的破损,嘴角挂有血迹,因为闪避的及时,没有过多的损伤。 “别动。” 苏笙的手搭在了丽贝卡的肩膀之上,起初她还有些不解,可是感受到那温和的魔力如磅礴江海的涌动,自己那断裂的手臂此刻居然有些违背常理的生长了出来,并且那份异样的疼痛已经完全恢复。 “你这个完全是外挂吧?” “外挂?那是什么东西。” 苏笙对于她那个时代的词汇来说虽然略微有些了解,但还是极其有限,就像这个外挂,晒肉吗?还要挂在外面。 “就是作弊一类的,只不过作弊的范围是这个世界而已。” 丽贝卡活动起自己的新手臂,此时居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那只白色的无头龙也是再一次的浮现。 苏笙苦笑,看向了那站在远端从容不迫的布兰,那么可以说,自己的外挂没有对方的外挂厉害吗? 科林在他脖颈上留下的伤痕没有恢复,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那些鲜血不断的在他周身汇聚,仿佛扭曲空间一般的存在。 现在想要凭借魔力源头的数量已经无法牵扯住那些血刺了,必须要想新的办法。 苏笙摊开那手指间有丝线牵扯的左手,摇了摇头,说不定还有其余的方法,现在还没有真的到达那万不得已的地步。 “房东先生,我有一个办法,虽然可能有些冒险,但说不定……” 苏笙听着蜂后的计划,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已经不是有点冒险的地步了。 苏笙用熟悉的灵魂颤动传递着自己的计划,当然没有将那还是无动于衷的欧文包含其中。 灵魂还在颤动,信息还在传递,可是科林手中的剑刃已经举起,向着苏笙刺来,完全没有任何留手的打算。 “喂!你干什么!我们现在应该统一……” “苏笙!我真是看错你了!” 拾衫愤怒的吼叫着,科林的表情也是无比坚毅,那存在于他眼中的敌意不是玩笑。 苏笙手中木剑才刚刚生长而成,被步步逼退的他身后那无头白龙的吼叫让他无处可逃,只得放出一座有些扭曲的庞大木偶与那白龙撞击在一起,两个空间之中可怕的身形扭打在一起,只不过这只是让与科林招架的苏笙此时更加雪上加霜。 一枚身披重甲的骑士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袭来,让他不得不推开科林,往后方闪躲,不断的翻滚,才是拉开了距离。 “喂,就算不同意,也不至于……” “丧心病狂。” 丽贝卡咬牙切齿的评价让苏笙的表情更加难堪,以及子柏那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此时的决裂已经不用多想。 布兰看着这无比有趣的场景,没有选择打扰,等待他们自相残杀结束之后再屠杀也不迟,只是他有些在意,苏笙究竟说了些什么。 欧文也是一头雾水,可这却是他最想看到的场景,他们四人把那老吸血鬼解决之后,魔王轮换的胜利是谁的也就可想而知了。 苏笙那才是长出的木偶逐渐拥有了雏形,也是化作一只巨大的木龙,撕咬起那黏土白龙的躯体。 白龙在生长之中也是拥有了无眼的头颅,模仿着木龙的行为,撕扯着木龙的血肉,应该说是木屑才对。 科林伶俐的剑气毫无止境的将苏笙逼入绝路,虽然无数的伤口显现,但却依然能够被治愈,只不过令人惋惜的是,没有世界树的树根,苏笙的魔力是非常有限的。 残影飞散,剑芒显露,四方全为科林的剑气汇聚,苏笙无处闪躲,刚准备高高跃起,头顶显现的法阵彻底封禁了苏笙的退路,炽热的火焰如夏日夜空中的烟火炸裂,充斥着魔力轰鸣了整片空间。 苏笙那残破不堪的身躯缓缓的在迷雾中浮现,身为木属性的他已经有半个身躯烧毁,即使能看见血肉在缓慢的生长,可是比起之前却是缓慢许多,这就是他魔力所剩无几最好的体现。 苏笙看向了那两位手中持有魔法书的棋子,这实在是自己失策了,居然没有留意到她还有这样的人偶。 木龙因为失去了苏笙魔力的支撑,被那无眼白龙彻底撕碎,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而它的身形也是随之增长,已经足以和真龙比肩。 苏笙不断调整着呼吸,尽可能的想让魔力恢复,但科林岂会留给他任何机会。 一脚踏出,鲜血飞溅,苏笙那才刚刚恢复的身躯却又是断裂,那惊心动魄流淌的鲜血如瀑布奔涌,逐渐的融入这片空间之中。 布兰满意的点头,可就当他准备与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说再见的时候,才是察觉到,他流的根本不是鲜血,而是植物的汁液! 苏笙有些可悲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让布兰的眼神更是注重在他的尸体之上,他的气息已经消散,但不可能,那个树枝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就算是了解他能力的几人也不应该如此滑稽的夺走他的性命。 丽贝卡几人像是恢复魔力的调整着呼吸,却是迟迟没有选择攻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空间仿佛凝滞在此刻,除去苏笙的尸体,没有任何一人有所动作。 是的,除了苏笙的尸体。 扭曲着盘踞,如扎根在土壤之中有上万年之久的树根向着四周蔓延,即使在这鲜血构成的空间也是如此,他居然把这些致命的血液当做养分吸收而去。 布兰的血刺对其已经有所动作,可是不管如何刺入那树根之中,自己的鲜血却是真的像是成为了他的养料,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啊,虽然是做戏,但苏笙兄弟是不是太代入角色了。” 拾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自己真的的确是砍死了他,的木偶。 “要不是这样的话,这位吸血鬼伯爵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苏笙笑着从木偶身后走出,事不过三,这蹩脚的骗局却是成功了两次。 布兰的表情阴沉,与实力为上的恶魔打交道的他,可没有见过如此恶毒的计谋。 “伯爵先生,感谢您愿意留给我们如此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杀招。” 苏笙弹指间,那肆意蔓延的树根毫无留恋的向着白龙袭去,如附骨之疽的攀爬之上,扎根其中。 那些不安稳的魔力在白龙的体内迅速流转着,那无处安放的魔力旋转的速度无限制的增加,因为至少在此刻,还无法释放。 “时间沉淀起的一切是无比美丽之物,但转瞬即逝的美亦是如此。 第四百一十话 第四百一十话 布兰察觉到了这魔力源泉的恐怖,那个断臂女和苏笙的魔力几乎有七成以上汇聚在一起,这样恐怖的聚集是有可能摧毁这个空间。 “炸裂吧!” 苏笙面前的木墙在几人面前拔地而起,白龙终于无法继续承受这样的内核,风暴席卷。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或者已经接近极限的气球,只不过炸开的并不是空气,而是足以威胁到主神性命的恐怖魔力。 欧文连忙操控起面前那些飞舞的金矛,形成坚硬的屏障,抵挡起这恐怖的魔力,可是顷刻间已然有了破裂的迹象。 完全由树藤盘踞而起的坚盾在此刻仍然难以承受起炸裂而开的魔力,由世界树为原型构成的树木抽丝剥茧的脱落着,但似乎即便如此恐怖,还是无法破坏这个空间,只是留下浅薄的裂痕,想要将其彻底破除还是差了一些火候。 苏笙的手指向着身后几人竖起,三人也是微笑着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布兰面前的血刺全部凝聚,以来抵挡这恐怖的魔力风暴,这样毫无目的的攻击是无法奏效的,他们应该对其非常清楚。 但却依然选择这样的方法…… 布兰察觉到了风暴中那异样的魔力,没想到如此恐怖的风暴居然还只是障眼法,这个树枝的心机真是难以想象的沉稳。 一道身影撕裂风暴,旋转的剑气让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一次的剑刃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血刺开始与剑气纠缠,风暴之中那从两侧长驱直入的棋子人偶吸引了不少血刺的凝聚,可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 血池之中突然显现的身影如潜伏许久的猎手向着科林扑食而来,那由暗血构成的怪物完全撞击在科林身上,那足以撕碎肉体凡胎的锋利魔力将科林吞噬而去,但这一次,居然不是木偶。 可是当他的身体被撕开的时候,那展现出的气息完全为之变化,牺牲的是科林不假,但这一次却是苏笙为科林伪造的木偶,可伪装在其中的,却是货真价实的苏笙。 “你觉得擅长掌控大局的你能够作为杀招展现吗?” 布兰不相信凭借无法与世界树共鸣的他能够掀起惊涛骇浪,已经无数次为了恢复伤口而挥霍魔力的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笙没有回应他的话语,手中只有浅显的魔力呈现,形成那略微有些锋利的木桩向着他的心脏刺去,可才是刚刚接触,也已经停顿在原地。 这在童话书中的确是对于吸血鬼来说致命的事物,可要是真的如此轻易就可以击杀他的话,他们也就不会有机会在这里与他相遇了。 “这就是你的全部吗?” “但如果那风暴不是障眼法呢?” 苏笙语落,那在天际呼啸的风暴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的消散,让布兰有些惊骇,他居然利用了自己的感知销毁魔力存在的事实! “因为那个风暴,现在全都存在于这个树桩之中啊!” 苏笙高声怒号着,那本应该消散的风暴居然全都汇聚在了这小巧的木桩之中,让布兰的表情骤变,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空间能在时间中延续,进行时只是联想。 一定没有人告诉过这位吸血鬼伯爵,只要他认为风暴存在,这虐杀的魔力自然存在,如若他不是如此认为的,那么这魔力风暴也就会毫无征兆的消散。 炸裂轰鸣的风暴席卷整个空间,刺耳的风声以及可以扭曲眼前事物的能量旋转着,在两人之间无止境的盘旋着。 苏笙的手臂因难以维持这恐怖的魔力而开始溃散,但需要承受这一切的布兰则是更加悲惨,胸口的魔力彻底崩坏,那仿佛可以再生无数次的躯体此时也是扭曲的难以恢复,那痛苦的表情是最好的体现,就算是主神,也绝对不好受。 苏笙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推力向自己袭来,他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悲惨的向后飞去,撞击在鲜血空间的墙壁之上,被科林接住,才没有进一步的损伤。 半个身体又被损毁的不成样子的苏笙依然微笑着看向了科林,向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如此难堪,那位伯爵自然也不好受。 毕竟自己只是承受了风暴一成的反噬,而他可是承受了风暴九成以上的魔力,就算他是主神,也不是可以轻易忽视的小伤。 “本来还想着能够轻松解决掉你们几个小辈,看样子也没有必要继续和你们胡闹了。” 那鲜血的屏障此时已经呈现出了裂痕,他心脏位置衣物的全都破损,赤裸着那没有因年迈而瘦弱的身躯,健硕的胸膛之上是如污垢顺着血管蔓延的绿色树藤,侵蚀着他的生命。 “子柏!” 听见苏笙的呼喊,这位国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依然只好照办,剩下的棋子人偶围绕成一圈,站在布兰周身,磅礴的魔力环绕在武器之上,准备一同攻击的时候,那在布兰周身浮现的赤色鲜血圆环将人偶全部拦腰斩断,仅仅是在这喘息之间,就让子柏失去了最后的本钱。 倒塌的尸体里骨骼有些骇人的脱落,握起作为人偶生前的武器点燃剩下所有的魔力,引爆了自己最后的一切。 这样的存在不管有多少在主神面前都是形同摆设,那么可能真的要动用…… 苏笙的念头刚刚存在,却是因为这片刻的走神,这道黑红色的身影已经在自己身后浮现,飞闪的身形一脚将还未接上手臂的丽贝卡踢飞而去,苏笙手中魔力在远处凝聚,若不是花田盛开的及时,这位异世的少女恐怕已经粉身碎骨。 树林已经在预测他会袭来的方向率先攀升扭曲,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那一脚踢在科林手中的拾衫时,科林的表情顿时吃力了几分,双脚呈现弯曲之势,小腿都已经有深陷血池之中的意味,难以招架住这位主神的招式,若是他之前就展现出这样的实力,他们几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将他逼到这一步。 他不可能因为轻敌而流露出如此严重的疏忽,这即使不是空间却已经可以撕裂空间的速度对于他来说,也是有极大限制的! 苏笙双眼的翠绿浓郁,即使所有人的速度都被放慢,但这位伯爵似乎还存在于正常的速度,但这就足够了,除去胸前那棵寄生的树苗,应该还有什么事物让他不得不毫无保留的展现所有实力。 等等,那个伤痕是? 苏笙的目光流转在布兰身后那刺眼的伤痕之上,如果是普通的撞击绝对可以恢复,可是这里明明是他的空间,撞击的也是他的鲜血屏障,为何…… “原来如此!” 苏笙看向了刚才因为那魔力风暴而炸飞所撞击到的墙壁,那里虽然已经被暗红色的鲜血覆盖,可是掩埋在其中的魔力流转却已经有所变化。 “虽然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但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四百一十一话 第四百一十一话 鲜血构成的残影已经从血池中浮现,如水鬼一般的抓住了无动于衷的苏笙,这一次可以非常清晰的肯定这个并不是木偶,自己已经标记了他的鲜血,在这片空间之中,他无处可逃。 “苏笙!” 拾衫大喊苏笙的名字,科林已经有所动作,可是砍在那鲜血残影上却是像真的液体一般,即使切割开来,却没有任何效果。 “蜂后,这个血,可以吧。” 苏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有着怪嘴的手掌同时也握住了鲜血残影的手臂,可以非常清晰的感知到这仿佛甘露般美味的事物,当然只是对于这张嘴来说而已。 “你在做什么!” 布兰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苏笙此时的动作,他居然也在,吸食着自己的血液! 只有这个是他真正的鲜血,是流在他体内的鲜血,此刻此时敢使用,真是让自己和蜂后好等啊。 这充足富裕的魔力虽然不如世界树,但对于此刻来说,已经足够挥霍。 “房东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骨块从苏笙的手掌中脱落,跳落在血池时的声音有些突兀,而那骨骼伸展与分裂的声音更是如此,布兰不愿意再让任何变故出现,已经伸手一把捏碎了那开始伸展的怪物,那脆如纸张的事物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碎裂。 可是当其化成碎片之后,却依然犹如活物一般的附着在布兰的手臂之上,与那所谓的肉中刺简直完全相同。 苏笙被残影苦苦钳制着,科林此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些骨碎在布兰的身上贪婪的吞食着他的血肉,那本来碎裂开来的事物居然开始有鲜血的丝线在其中牵连,逐渐的开始拥有了一个怪物该有的雏形。 锋利的尖爪,骇人的獠牙,粗狂的身形,以及完全由凝固的血液构成的鲜血之躯。 想必这位吸血鬼也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鲜血居然会被他人利用,并且利用的如此淋漓尽致。 “你现在只要分散开自己的鲜血然后再一次的重组,你就可以从其中逃出去,要不然我的血骨虫会像捕兽夹一样夹在你的腿上,畜生。” 苏笙可不愿意继续对这位用什么尊称,展现在面容上的狂妄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份深沉,他现在只想要将这个老吸血鬼碎尸万段。 “你觉得我会让你称心如意吗?” 布兰另一只手搭在了这怪虫身上的时候,想要尽力将其撕扯下去,而他的手臂反而成为了最好的桥梁,进一步的侵蚀着他。 而这,就是机会。 身后的残影也是进一步的在将苏笙拖拽下去,可是不知从何时起,那残影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并不是它不再奇效,而是这个鲜血的空间本身却是难以继续牵扯苏笙的身体。 苏笙翠绿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了那埋藏在其中的深海,嘴角青色的雾气迅速的消散在血雾之中,苏笙的血管已经开始固化成树根,在身体之上的显现格外明显,甚至已经蔓延到脸颊之上。 “喂,苏笙,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妙吧。” 拾衫看向那魔力流速完全变化的苏笙,就算他的身体比起原本要坚硬不少,但是让魔力如此迅速转动的话,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我不会失败的。” 就算失败,也不会是现在。 落脚,地面上的鲜血瞬间炸裂,苏笙的身影挣脱开残影的钳制,裹挟起气浪,全力向着布兰冲去。 还在想办法扯去骨虫的布兰完全没有察觉到苏笙的动作,被苏笙牢牢抓住肩膀,两人的身形一同倒飞出去,如海浪翻腾的鲜血向着两侧飞卷,撞击到那鲜血形成的墙壁,留下巨大骇人的裂痕,不同的完全交织在一起,杂乱的魔力无数次的炸裂,与这封闭的空间交错。 “你想做什么!” 苏笙身后的魔力没有消减,没有任何残留的将他向着这片鲜血空间的边缘推去。 “你个疯子!” 不再理会骨虫啃食自己的肉体,伸手按在苏笙的脸上,强大的力量完全足以将他的头颅捏爆,可此刻却像是握在精铁制成的树干之上难以破裂。 苏笙的脸颊之上已经有鲜血淋漓,却依然选择全力将他向着空间的边缘推去,身后的魔力飞散如飞沙,肆虐的魔力已经让空间的墙壁的裂痕愈发的深刻。 “这里是我的空间,你怎么可能……” “这里是典狱长的空间!你只是利用了而已,如若不是你的,你自然无法掌控!” 苏笙怒吼着,双手上的力气没有任何消减,完全就要将这吸血鬼揉到这空间的墙壁之中,推到最底层的地狱之下。 “混蛋!” 苏笙的头颅已经有了破裂的迹象,身体也是因为无法承担起这样异样的魔力而开始破损。 布兰全部的魔力展现,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血影在空间之中展现,暗黑色的血液无止境的穿透苏笙的身体,但却是在顷刻间失去了魔力的支撑,如风化掉的岩石开始坠落。 布兰的表情留下的只有震惊,自己胸口那树根正是一切的源头,夺走了自己魔力的罪魁祸首。 “你的时代已经落幕,这里已经不属于你!” 两间墙壁的裂痕此刻还在逐渐的蔓延,没有停顿的意思,这片空间已经是极限。 重新展现出的清澈空间是那典狱长的十八泥犁,不管是如何接触,都会被切断魔力与血肉。 而此刻这正是这吸血鬼所面临的事情。 咔嚓…… 那好似玻璃破碎的声音如落雪般散落在四周,暗红色的鲜血替代了雨水本应该拥有的无声无息,散落在这可以看清的竞技场之中。 无比狼狈的几位候选重新出现在了所有恶魔身前,以及那奄奄一息的吸血鬼伯爵,他的魔力已经彻底被苏笙的树根封禁,就算能够恢复,也只是会被无尽的榨取,毕竟他的魔力不可能累积到他足以拆下心脏上这个树根。 “那时我已经告诉过你如何逃出去了,你一定不知道,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话吧。” 苏笙肯定了他的聪慧与自傲,他岂会听从敌人的建议,而这就是他失败的原因。 若是他那时真的离开了,一切只会变得更加麻烦。并且要不是他利用了典狱长的空间,自己也不好想到什么方法来获胜。 魔王与几位统领此时的表情都是有些错愕和精彩,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过那吸血鬼会被几个年轻人解决掉吧。 子柏搀扶起倒地的丽贝卡,科林此时也是蹲在苏笙身边,看着他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却是难以感到悲痛,毕竟这个家伙,就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样,完全就是一个怪物啊。 “不愧是我的兄弟,连主神都可以解决掉。” 拾衫哈哈大笑着,坐在血泊中的两人此时反而是安静了下来,让那剑独自说笑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焦急的从场外跑来,一把抱住了满身鲜血的苏笙,完全没有在意自己那华丽的衣物,沾染上那刺鼻的污垢,只想着绝对不能再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 “苏笙!” 第四百一十二话 第四百一十二话 纱紧紧的抱住苏笙,双手不断的颤抖,看着他脸颊上的伤痕与满身的伤口,越是猜测,身体就颤抖的更加厉害,她不敢想象刚才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绝境。 “我没事的,看着我,嘿,不要瞎想。” 苏笙用那还未完全恢复的手掌捧住纱白皙的脸颊,用那恢复了温和与翠绿的双眼看着她那慌张的面容,轻声安慰着。 可是当他松手的时候,才是察觉到自己这满是鲜血的手掌涂花了她的脸颊,蜂后此时非常合时宜从手掌中递出了一条手帕,但是当苏笙察觉到满手粘液的时候却是无奈的收了回去。 他只好伸出自己那还略微留有一点干净的衣角为她擦拭着脸颊,不断安抚着她的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 苏笙紧紧抱住纱,安抚着她体内的魔力,让她的情绪能够安稳下来。 此时要是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动乱,她这个魔王的位置可就不好坐了。 “听着,能够被他人依靠,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而有人可以去依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要认为你为我添了很多麻烦,如果我能现在像这样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那就不算麻烦。” 苏笙在她耳边轻语,随后立刻起身,让她也是察觉到了身后气息的变化,连忙起身,看向了已经走到这里的杜尔登以及其余几位统领。 “魔王大人。” 苏笙卑躬屈膝,纱看向面前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生疏的身影,也是弯腰,对于她来说,这个人不再是父亲,只是魔王而已。 “既然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刚才那无理的演技可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苏笙苦笑,点头应下,刚才只是为了自己涨气势,但是现在却是没什么必要。 “但你们几人的实力值得赞许。” “哪里哪里,魔王大人,几乎全都是苏笙的功劳,我们也就只是个打酱油的。” 拾衫这毫无避讳的话语让科林手脚发慌,不断的弯腰鞠躬,虽然有着赔礼道歉的意思,但开口说话的确实在有些困难。 “你从何断言,你的意思是,他一人就可以将这位主神击败吗?” 别西卜非常质疑这同为无名之辈的话语,他们两人要是串通好的…… “老师,虽然我们有协助,但若是将苏笙换成另外一人的话,我们恐怕就没有办法继续站在这里与您几位辩论了。” 子柏此时搀扶着丽贝卡走来,在几位统领面前被苏笙用能力治好了那断裂的手臂,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既然你也看好他的话,我就不说什么了。” 别西卜看向丽贝卡的微笑,也是转过头去不在言语,对于她来说,自己这位老师虽然有些自傲,但却是非常欣赏人才,而很明显,能够得到自己称赞的苏笙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我的棋子都因为他损失掉了,但他的确是这一战的主要角色。” 子柏这略微有些置气的话语让苏笙苦笑,这个能够算是秋后算账吗? “我会为你做一套绝对不输给你之前人偶的棋子作为赔礼。” “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子柏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可内心却别提有多开心了,见识过苏笙能力之后的她,对于他的造物可是百分百的认可,连那样的魔力风暴都能抵挡,再经过自己的锤炼之后,说不定可能有与主神抗衡的资本。 见这两位对于苏笙的赞赏,魔王还无法说对其刮目相看,但至少已经有了不小的改观。 “魔王大人,这只是我为新魔王尽的一点微薄之力而已,不足挂齿,并且若不是有着典狱长大人的空间,我们几人可能真的拿这位伯爵手足无措。” 苏笙看向布若牧雷的时候,她也是满脸好奇的看向了自己,将苏笙吓了一跳,害怕她将自己那难以告人的挎包察觉。 “你这家伙,有点眼熟啊。” “大千世界相似之人如此之多,想必我也是典狱长大人所见过的其中之一吧。” 布若牧雷微微点头,的确按照自己活过的时间来看,见过的人可太多了,会觉得他有些眼熟也并不奇怪。 “那么今日的轮换略微推迟,整顿之后,三日之后重新……” “魔王大人,没必要那么麻烦,我和我家主子都没有当魔王的打算了。” 该打断这位魔王话语的剑在此刻更是让科林手忙脚乱,但他的话语的确不假,自己已经没有争抢魔王之位的打算。 这位魔王之位究竟应该给到谁的手里,应该不用多说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异议。” 两女如此说到,让那还难以挺直腰板的苏笙也是露出了微笑,自己的确不想要再去承受这般劳累与疼痛了,但若是需要,自己也会义不容辞。 这一切都是为了幻想乡。 魔王看向身边的几位统领,他们似乎对其没有过多的观点,毕竟未来魔王之人的亲信就已经可以与这样的主神争斗,他们并不会反对这样的人成为魔王。 “我绝对不认可!” 这有些不和谐的话语在此刻想起,不用多想,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欧文的声音有些颤抖,怒意无从掩饰,神圣的魔王轮换岂是如此儿戏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这位毫无贡献的懦夫之辈此时还真有脸说这话啊,真是丢死人了。” 丽贝卡没有留有情面的嘲讽着,她本来就对于这习惯了为所有人贴上阶级标签的家伙不满,今日有机会怎么可能不去为难。 “我将功名谦让给苏笙,但不代表魔王之位也是如此,我会证明,比起击败吸血鬼主神的苏笙,我会更加强上一筹。” 对于欧文的话语,杜尔登没有反对,他也想要亲眼看看,这位苏笙的实力。 “那么休整三日,重新进行……” “不,今日继续进行。” 本以为这是欧文厚颜无耻的言语,却是实在没有想到这是苏笙的主意,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此时还有实力应对这位号称恶魔领地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吗? “苏笙,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现在……” 苏笙伸手挡住了纱,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话语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向着虽有在场的恶魔大声的呼喊道。 “我会像所有人证明,新魔王的手下是一个不管遇到什么情景都可以安然解决的强大存在,更不用说新魔王大人。” 好大的口气。 “我会像所有人证明,那个你们所认为油尽灯枯的亲信,却依然可以打败这位曾经的年轻强者,让你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强大,谁有着坐上魔王宝座的实力!” 欧文咬牙切齿,击败吸血鬼伯爵之后,此时他的话语比起原本可有了太多说服力,已经有不少恶魔站在了他的那边,不可能,不可能,自己岂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并且我要作为我自己,一名强大的恶魔,对这位黄金之城说一句话。” 苏笙此时看向了欧文,出于礼仪,他还是恢复了笑意,自己可不像是苏笙这般野蛮之人,不管什么情景都可以…… “我看不起你。” 第四百一十三话 第四百一十三话 欧文脖颈上的青筋毫无保留的显现,即使是体内的魔力运转都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高的速度,他巴不得现在就要一拳将这个无礼的混蛋捶个稀巴烂,看不起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依靠着他人之物投机取巧的家伙怎么可能与我比肩! 苏笙微笑着,率先一步走回了竞技场中央的高台之上,身上的血迹甚至还留有残留,面容之上的伤口还在以缓慢的速度生长,就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和这位黄金之城抗衡吗? 欧文站在了他的对面,体内金黄色的魔力开始正常流转,自己要用最为华丽的姿态夺走他的尊严,让他颜面扫地,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留给他与那没有灵魂的木偶女一个还可以留在恶魔领地的理由! 苏笙紧闭双眼,感受体内魔力贯彻身体的流动,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颤动的频率。 “纱……” 子柏握住了纱那颤抖的手,两人只是很久以前的同学,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但此刻却是有所不同。 “他不是你的亲信吗?所以比起我,你应该会更加相信他吧。” 子柏看向了那还在匀速呼吸的苏笙,就算他现在不是全盛时期,对付一个连主神都不是的家伙,简直易如反掌, “万一……” “万一他出了什么状况,我会违反规则的舍命将他救走,离开恶魔领地,不让任何人再一次的威胁到他,这样你可以放下心了吗?” 丽贝卡也是在纱的另一侧出现,看着那面露苦涩却依然点头的纱,随后看向了苏笙。 你究竟是夺走了新魔王的心,还是再一次赋予了她一颗心脏,自己其实也有点好奇。 “准备好了吗?” “当然,就等你了。” 苏笙睁开翠绿的双眼,对于面前的金黄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在笑,他在期待着什么。 “魔王轮换最终场,欧文对阵苏笙,现在,开始!” 黄金的长矛已经如箭雨向着苏笙袭来,铺天盖地的长矛没有留给苏笙任何躲避的空间,可是即使已经金矛近在咫尺,苏笙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半睁着眼睛看向天空的金光璀璨。 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木盾,只要以点破面,那抗下魔力风暴的事物也只会脆如纸张,怎么可能挡下世界上最为尊贵的黄金! “现在,有钱了。” 苏笙一脚踏出,无数的手臂从地表伸出,扭曲细长的形状精准的抓住了每一根落在他周围的金枪。 “你不会以为这就是我拥有的一切吧!” 黄金的魔力开始铸造,寸寸崩裂的大地之上开始有黄金的城墙显现,步步逼近苏笙所站立的位置,只要夺走了你生长的媒介,你的木头可就没有任何威胁了! 等等,木头? 布若牧雷看向台中的苏笙,按照路西法的报告,苏笙不是一名虫师吗?那些手臂却像是木质,而不是血肉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金色的城墙如海浪席卷,即将拍打到苏笙所在的沙滩上时,却是止步,就这样诡异的停顿在这里,像是撞倒墙壁一般难以行进。 “不愧是,黄金之城啊。” 金白色的树枝破土而出,不,破金而出,无数棵金白色的树木拔地而起,将那城墙土崩瓦解,呈现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惧气势,让无数的黄金为之破裂。 “怎么可能!” 欧文身后又是无数的黄金浮现,庞大的黄金巨人在此刻构造而成,足以遮天蔽日的身躯向着苏笙迈步,势不可挡的重拳向着苏笙头顶落下。 “这一拳,将你打个稀巴烂!” 在他的身影还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时,他居然还是在微笑,没有惧怕意的微笑! 给我感到恐惧啊!给我去死啊! 欧文的内心怒号着,怒火焚烧着,凭什么,凭什么他拥有一切,拥有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重拳落下,却是没有传出臆想之中的声音,它根本没有接触到地面,没有将苏笙砸碎。 那如盛世生长的金白树木成为了最好的屏障,伸展开的树枝形成手掌,承托下那黄金巨人的一击,毫发无伤,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苏笙!你绝对就是苏笙,是那个在妖精之森想着创立幻想乡的苏笙!” “是我,但这又如何,黄金之城阁下。” 黄金巨人此时有些不明所以的散去,欧文站在远方,眼神扭曲的看着苏笙。 “世界上的人有高低之分,有卑贱之别,只有强者才可以统治弱者,只有领袖才可以统领团体,一切都要按照规矩行事!可你,你却想要否认我的理念,在世界上所有人面前,否认我的理念!” 苏笙没有回应,看向他疯狂的姿态,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曾经有人和他有着非常相似的想法。 “金钱是衡量一切的事物,穷人生来就是为了富人劳作的,他们应该没有任何怨言,他们应该感到这是荣幸!” 众人面面相觑,这位此时突然怎么了,不是魔王轮换吗?此时怎么开始谈天说地了。 “他们不应该拥有自由,只有我的理念才是正确的,我所判断的事情才是真理,所有人的观点才应该和我的观点一样!” 苏笙依然没有回应。 “这才是真正的秩序!只要有任何违逆之人,只需要将头颅砍下,就不会有叛乱的想法出现,只要将头脑洗净,就不会肮脏的理念出现!” “这就是你的黄金之城吗?” “当然,但你,你的幻想乡呢!你否认我的一切,你让整个妖精之森为之振动之后便是销声匿迹,你让人们怎么看待我!” 欧文的双眼此时已经有鲜血涌现,那是泪水,那是血泪。 “他们说我模仿你,说我为了与你唱反调才做这样的事情,他们说我的理念就像一摊屎一样令人作呕。你知道吗?这些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他的尸体已经像是一摊屎一样令人作呕,而你,也应该如此,否认了我的理想的你,应该也是如此!” 苏笙周身的魔力散去,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竞技场,两人此时居然全都散去魔力,他们真的有所谓对于魔王轮换的尊重吗? “黄金之城,这样的事物只应该埋没在一位魔王的回忆之中,并且只应该埋没在那里。” 第四百一十四话 第四百一十四话 苏笙的话语很轻,就好像是那雨后的露珠,从树叶轻轻的划过,坠入土壤之中,润物细无声。 而就是这样的声响在欧文的耳中却是比起雷鸣还要令人恐惧,这是他内心最不能被揭露的疤痕。 “你欺骗了这个世界,因为这名为黄金之城的理想并不是属于你的,而是属于一名被世界所忘记的魔王。” 苏笙的话语让台下的恶魔不禁开始有些好奇的议论起来,这是意思,一位魔王?为何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闭嘴!” 金黄色的魔力汇聚如龙,奔腾着呼啸,毫无保留的席卷着整个场地,可是飞舞到苏笙的身边时,却只是从他身边绕过,化为魔力原本的模样,无数的金色粉末落下,化为虚无。 “声称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种族,却依然借用了愚昧小人的能力,只为满足自己丑陋不堪的私欲。” 那无数金白的树木不断的汇聚,本来茂盛的树林在此刻盘根交错到一起,伫立在苏笙身后,那份神圣,无可比拟。 “虽说如此,但这巡渊的主神能力还真是强大,甚至修改了世界上所有人的记忆,连典狱长那样活了不知多久的主神都是没有幸免。” 当苏笙这句话落下,布若牧雷此时才是明白,为何自己对于苏笙的样貌会感到如此熟悉,他与那个自己最不应该忘记的小家伙,是多么的相似。 “奥茨……” “那是魔王奥茨的理想,你借用了巡渊主神的能力,将他的存在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除,将他不惜用生命也要付实的理想夺走,当做是自己的理念,欺骗世人。” 金白的圣树飘落下的树叶就啊最好的解释,这是世界为他落下的审判,名为世界树树枝的制裁。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能够发现这一切,他答应过我,不可能有人发现!” 欧文周身那无数的金黄魔力逐渐的失去了形状,他开始难以控制本属于自己的魔力。 风息没有变化,树叶落下的速度却是在缓慢的增加,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有人仿佛能够听见轻微的心跳声,声音明明如此微小,可为何却还是会感觉如此清晰。 “我的确没有发现,但如果我认识的并不是你所希望夺走的奥茨,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 心跳声在加快,还在变得更快,没有止境的变快,树叶落下多少,心跳就有多块。 被封禁了魔力躺在边缘的布兰睁开那近乎腐朽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大地崩裂,如通天高塔那样粗壮的金白树木破土而出,将欧文周身一切的魔力全部吞噬殆尽,长出双翼,露出獠牙,金光炸裂的双眼是足以俯视苍生的存在才该拥有的威严,那仿造丽贝卡的黏土龙仿造的事物就在这里俯视众生。 “为你所做的一切而付出代价,天经地义。以及,这是我想要传达的话语,传达给一位喜欢打理挎包老者的话语。” 白龙口中金黄色的魔力凝聚,不具有空间的魔力却已经强大到足以扭曲空间,周身已经有不稳定的空间如玻璃碎片坠落,他一人构造而起的魔力源泉居然丝毫不弱于几人一同汇聚而起的魔力风暴。 若不是那个空间切断了自己与世界树的联系,苏笙才不会如此狼狈的了事。 “维护世界秩序这样的事情只需要交给我们来就好,不需要你们这些肮脏之辈动你们的脏手。” 金白圣龙的吐息落下,完全将欧文的身形包裹,连他最后的魔力都是被碾碎,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他对于奥茨所做的一样,只不过是从不同概念的层面对待而已。 一个是记忆中,一个是现实之中。 除去台上的轰鸣,台下却是鸦雀无声,在得知这位黄金之城偷取的居然是那位奥茨的理想,一时就觉得,这样的存在,也就死不足惜了。 毕竟那位奥茨魔王,可是最为伟大的魔王之一啊。 更何况,那位奥茨是布若牧雷,典狱长的学生,此时要是选择为欧文出面,恐怕就是典狱长亲自来为你判刑了。 轰鸣落下,台上的人影缓缓浮现,实在没有想到,即使是如此恐怖的吐息,却依然活了下来,这黄金之城,似乎…… “哈哈哈!苏笙,你不会想到吧,你的杰作居然救了你的敌人一命,哈哈哈!” 欧文浑身灰烬,手中捧着一堆骨色的小花,毫无疑问,这就是拍卖会场之上,欧文从妖精之森那里买走的鬼门游。 苏笙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捧着手中的小花狂笑,鬼门游生效了,但…… 笑声戛然而止,欧文摸着嘴角那不断喷涌的鲜血以及开始碎裂的肢体,双腿无力的倒在地面之上,双眼中的血丝就好像在说,这怎么可能,那生命之力明明是真实的,为何会这样。 “你知道,鬼门游的主要材料是什么吗?” 苏笙居高临下的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无法言语的欧文,刚才的笑声就是他最后的回光返照。 “是我的心脏,但好巧不巧的是,这个鬼门游是我用上一个心脏制作的,但那个心脏却是不小心坏掉了,那么能够提供的生命力也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根本无法称作鬼门游。” 欧文疯狂的摇头,此时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他不愿意承认,心脏碎裂还能够恢复,这怎么可能。 但是当他回想起鬼门游的功效时,这似乎也就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抱歉,但这是你应得的。” 伴随着苏笙手掌的接触,他的头颅最终失去了该有的姿态,剩下的只有丑陋不堪的血肉。 他的身体之中有一丝白烟想要瞒天过海从其中逃逸,却是被一扇无形的墙壁遮挡,那是布若牧雷的十八泥犁,而这白烟,应该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那位巡渊主神的一部分了。 苏笙看向了站在高台边缘的布若牧雷,致以感谢的鞠躬,得到的却是她装模作样的撇头,似乎对于自己这样的晚辈感谢她非常的不屑。 “魔王轮换胜者,苏笙!” 第四百一十五话 第四百一十五话 无与伦比的碾压,属于强者的尊严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为那位过去的魔王夺回他高傲的理想,为自己所信奉的恶魔而高歌,是值得无数恶魔为之吹捧的事情。 苏笙腿软的瘫坐在地上,看向了站在高台上向着自己挥手的纱几人,还有此时过来搀扶自己的科林和绀,无论如何,魔王轮换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台下的欢呼声是他此刻应得的宝物,但很明显苏笙这样的人没有去悠闲享受掌声的习惯,因为他此时可能面临着另一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是那个制造出幻想乡的苏笙,那么…… “不必担心,恶魔是追求实力的存在,不管你有多么声名狼藉,但只要不违背他们内心的原则,不都不会去过多理会的。” 苏笙被身边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那赤脚的白发女孩此时居然骑在自己的肩膀上,不光是他,科林和拾衫也是如此。 “喂!你谁啊,敢骑我兄弟的脖子上,真是活腻了吧你!” “没事的,拾衫,这位没有恶意。” 苏笙苦笑,科林则是快吓破了胆,只盼望着这位典狱长可千万不要给自己的剑判刑啊。 魔王与其余几位统领已经离开了,是对于今日这样的闹剧不满还是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讨论也就无从可知了。 “走吧,加冕典礼会在几日之后,把你借走我也拖子柏那姑娘跟新魔王说了,不用过多的担心,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苏笙点了点头,向着纱所在的位置挥了挥手,看这个情况,她那边也是得到消息了。 ……… 一座复古优雅的庭院之中,布若牧雷从苏笙的脖子上终于跳了下来,赤着小脚踩在草坪之上。 美中不足的是,自那日之后,恶魔领地却是依然没有浮现过阳光。 “奥茨他,还活着吗?” 苏笙看向她那单薄孤寂的背影,轻声回答道。 “奥茨先生他还活着,现在正在妖精之森养老,有同为空间主神的另外两位陪伴,应该不会太过孤单。” 布若牧雷微微点头,那紧绷的神情也是缓和了几分,如若自己听到分别多年的老友平安无事的时候也会如此吧。 “他的过去,你想听听吗?” 这突然转变的话题让苏笙没有跟上节奏,但仔细一想,这似乎并不多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苏笙挥手间生长出了一套木质的桌椅,并且在布若牧雷所在的方向还特意加高了不少。 杯具也是准备齐全,至于这位典狱长想要喝些什么,自己还真不知道了。 “真方便啊,有果汁吗?最好是橙汁。” 要求意外的普通呢。 苏笙手心的怪嘴不断掉落出了几个饱满圆润的橙子,是幻想乡那边的存货,要不然自己一时真的没有办法变出来。 布若牧雷畅饮一番之后,擦拭起嘴角的碎屑,才是缓缓的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我从第一代魔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恶魔效力,直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看过无数次魔王和七统领的变更,但却没有任何一人可以与初代魔王比肩,这让我愈发的失望,却也是同样无可奈何,这个种族就算可以走向超越起初的顶峰,也不是魔王一人可以做到的。” 她的手指敲打着手中的被子,小脚不断的在椅子上荡漾着,没有看向坐在对面的苏笙,只是看着自己手中那平平无奇的杯子,就好像这其实是什么上百万年之前的宝物一般,看不出点门道是绝对不会放弃。 “直到他的出现,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说以当上魔王为目的要拜我为师,还说非我不可一类莫名其妙的话语,我当然拒绝了,只不过这一切就成为了我们之间的开端。” 布若牧雷看向那虽然有人打理却依然有些凌乱的庭院,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 当她坐在这里晒太阳的时候。 “老师!收我为徒吧!” 还只是孩子的奥茨从她精心打理好的草丛中钻出,让她气愤的将他扔了出去。 当她在图书馆里寻找着需要的书籍时。 “老师!我不会放弃的。” 书柜的另一端,少年的脸颊突然蹦了出来,让奥茨无情的把书扔了回去,狠狠的砸在奥茨的脸上,无奈的离开。 甚至在她洗澡的时候…… “老师,啊!” 毫无疑问,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几乎每日都来这样烦我,不知从何时起,我反而都感到了习惯,若是他没有来烦我,我甚至还会感觉寂寞。因为身份的缘故,没有人愿意把我当做真的朋友,而我曾拥有的那些朋友也是在漫长的时间中消磨的只剩下虚无,能够有他这样一个家伙如此对待我,我的内心,可能从根本上是想要接受的。” “您,并不为身为典狱长感到自豪吗?” “曾经是如此,但是当初代魔王离开之后,这个身份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从那一刻我的内心居然扭曲的渴望,渴望我不再需要用这个身份去做什么事情。” 她握着杯子的手停止了敲击,只是坐在那里,呆呆的注视着。 “但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初代魔王的影子,让我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那位的转世。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将他收作了学生,可是当我感受到他魔力的那一刻,我才是明白,我错了。” 布若牧雷看向了苏笙的左手,那正是自己那时看见的东西,只不过这一份要强大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魔力是灵魂的血液,那么灵魂的脉络就是魔力的血管,这本应该呈现出线的事物在他身上却是体现出了点的姿态。无数的点相邻却不相连,按照理论来讲,他的魔力是不可能运作的,因为魔力根本无法在他的体内循环。” 苏笙看向自己的手掌,自己并不是如此,那么这就不是树枝的特性,而是作为奥茨这个个体的特性。 “当我没有深思就将这个结论告诉他的时候,不用多想,我摧毁了他从儿时起就存在的梦想。我很后悔,我应该告诉他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可我却让他离开了,独自离开了,什么也没有说。” 那份遗憾,那份不惜想要用后悔药来弥补的遗憾,自己也是体验过相同的感受。 “我尝试过去寻找他,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了。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几十年之后的,一场魔王轮换之上。” 第四百一十六话 第四百一十六话 “本次魔王轮换最大的黑马!奥茨!” 坐在高台上的布若牧雷呆呆的看着台下那已成人的少年,健硕的身形难以与许久之前的他相提并论,而他会站在这里也就代表,他没有选择被命运折服,而是为之抗争,并且获得了胜利。 奥茨看向了台上的布若牧雷,此时的他依然是向着他微笑的,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即使过去的她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我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但若不是您那日的言语,我可能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外出游历,以及改变我这仿佛被刻写的人生。” 同样站在庭院中交谈的两人意外的都很是无比平静,没有一人去责备什么,也没有一人去埋怨什么。 “所以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老师,仅仅是您愿意陪那时的我每日胡闹,我就已经非常感谢,我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向您所求的。” 自那时起,布若牧雷就明白了,不论自己补偿什么,都无法将他从独木桥上拉回,即使说着如此温柔的话语,却也已经是孤身一人。 只能是,孤身一人。 他的理想与一意孤行让他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因为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当所有人都相信他会合力建立那座绝望乡的时候,他却已经死去,因为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当她看到奥茨曾经留下的笔记时,她才明白,绝望乡只是作为魔王立场而设想的事物,让世人不得不认为的可怕理念。 他其实想要利用这样的想法去改写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虽然一切活在绝望之中,但他们却还活着,毕竟死了,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最终,活下去比死亡需要更多的勇气。 “在听到他的死讯时我就会想,如果那时我留下了他,即使只有一人也好,让他有了依靠,现在的一切一定都会有所不同吧。” 她的眼泪说着已经落下,苏笙想要拿起手帕为她擦拭,可却又是伸回了手掌,即使那应该为他擦拭眼泪的人已然不在,也不是自己可以替代的。 “谢谢,谢谢你取回了他的理想,谢谢,谢谢你让他回到我的记忆之中……” “您言重了,奥茨先生帮了我许多,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笙微笑着,让她也是勉强的点头。 “更何况,您不再需要为他担心,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知道该如何依靠他人的领袖了。” 苏笙将被自己藏在衣物之中的挎包取出,就仿佛是大树上最为丰硕的果实,被农民自豪的捧在手中。 “虽然有所不同,但我们相近的理想,他有拜托让我去帮他实现。” 布若牧雷从他的手中接过这缝缝补补的挎包,就算无数次的修补,她依然可以看出来,是那家伙离开时带走的挎包。 “拜托你了,不要让他的一切埋没在时间之中。” “我会的,我保证。” ………… 往年,魔王的亲信都会有四位,虽然都是魔王的手下败将,却依然选择为魔王效力,只因为,恶魔是一个追捧实力的种族。 子柏虽然是那平淡如水的模样,却还是和丽贝卡有说有笑,倒是旁边那谨言的科林和不慎行的拾衫无比安静,似乎在交谈着什么,轻声细语。 纱看向自己的手掌,即使此刻,她却依然无法掌控那强大的魔力,明明魔王之位就是近在咫尺,一切依然没有好转。 “苏笙还没有回来吗?” “他说今天会稍微离开一段时间,但明日一定会及时赶来的。” 为纱梳理长发的绀平静的说道,可她的内心并不是如此,因为对于苏笙离开的理由,她果然还是难以忘怀。 “加冕可能会出现岔子,因为巡渊可能会来。” 巡渊,那个让人避之不及的组织。 而他也是以搬救兵为由离开的,但巡渊可不会像布兰一般如此鲁莽的行动,对于恶魔这样的族群,他们倾巢出动似乎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敢于和恶魔全部高层正面抗衡的组织,就算他是哪个苏笙,又能搬来什么样的救兵为之抗衡。 “苏笛小姐,我已经为苏笙添了太多的麻烦,要是再为他的朋友添麻烦……” “放心吧,对于那人来说,这应该算不上麻烦,因为她对于巡渊,也是恨之入骨。” 恶魔领地的边缘,站在山峰之顶的苏笙放飞手中的虫鸟,望向了那自己的双眼才可以模糊看见轮廓的世界树,但其实是,比起那里更为遥远的事物。 信件上没有复杂的赘述,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巡渊。” ………… 古老的魔王城之中,杜尔登的神情复杂,虽然不知道自己女儿是如何与他牵扯上关系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有着不得不让纱远离这场纷争的理由。 那暗藏在她体内的魔力即使自己都难以判断,那份力量究竟从哪里而来,更是自己所畏惧的,即使有所猜测,但果然还是不愿意相信。 “魔王殿下,虽然有些冒险,但我有办法让您的女儿远离这场属于恶魔与世界的纷争。” 路西法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之中显现,在没有停息的狂风暴雨之下,伴随着沉重的脚步,雨声敲击玻璃的声音都模糊了几分。 “但我总不能让所有民众不去承认苏笙为纱得来的魔王之位。” “的确是这样,但有一个已经不知遗忘多久的习俗,也许用这个方法,可以让您的女儿失去这个位置。” 杜尔登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怒视着路西法,声音中的怒意已经让他有失身为魔王的从容。 “你应该非常清楚,不管出于什么方面,万一出了意外,就算是我也帮不了她。” “所以我才说是冒险的计划,但是魔王殿下,您曾经为了恶魔领地的繁荣昌盛,不惜牺牲您的女儿,为何此刻不能像是过去那般英明。” 杜尔登哑口无言,自己那时想要将这个私生女谋杀的事实无法否认,可这只是对于那时的他来说。 “因为我的英明,让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握在手中的事物了。” 杜尔登打开一个有些老旧的怀表,那是他与妻子和两位女儿的照片,但此刻…… “那么请您相信那位名为苏笙的少年吧,就算出了什么差错,身为亲信的他,不会让他所信奉的魔王出什么差错的。” 路西法离开了,这一次,杜尔登没有反驳,从目前来看这是最为妥当的办法,因为立场而无法出手的他,只能将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来历的人类身上。 “果然,是我错了吗……” ………… 遥远的兽人领地,星光闪耀之下,只有一片区域现在依然如白昼般通透。 一身轻甲的赤红发少女看着手中的信件,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其扔到了身后的岩浆之中,让那挂有黄金饰物的信封彻底化为飞灰。 “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多出一位龙女仆。” 第四百一十七话 第四百一十七话 魔王城的大殿之前,簇拥而来的恶魔们纷纷议论着,话语中掺杂着不屑的意思,可却也是有尊重。就算没有见到新魔王的实力有些可惜,可既然如此强大的人愿意为她效力,那么一定代表这位新魔王有着什么过人之处。 万众瞩目的殿堂前,身着华丽长裙的纱随着欢呼声缓缓的走向杜尔登所在的高台。 紧绷的表情让她此时没法从容的微笑,因为此刻,自己还并不是魔王。 最后的台阶落下,纱抬头看向了面前的几人,七位统领以路西法为首站在最后一列,苏笙在内的另外三位候选则是站在两侧,绀与布若牧雷站在杜尔登的身侧。 毫无疑问,这个阵容恐怕是恶魔领地最为强大的组合,没有之一。 “今日的加冕仪式会略微有所不同,经过我们几人的商讨之后,决定再一次的延续旧日的方法,魔王殿下,不,纱小姐,还有一道试炼在等待你。” 路西法的话语让苏笙的神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其余几人则是没有过多的异样,既然是成为恶魔领地的领袖,有所谓的试炼似乎并不惊奇。 “当,当然。” 纱的声音在颤抖,要是试炼牵扯到有关魔力的事情,无法使用魔力的她,可能会让苏笙为他所做的一切可能会全都前功尽弃。 “冒昧的问一下,傲慢统领,如果纱失败了,这魔王之位又该何去何从。” 苏笙还是问出了口,他必须有着需要承担这样后果的准备。 “会在这三人之中重新抉择出新的魔王,但苏笙,你作为纱小姐的亲信,有何不相信她的理由。” 自己当然想要相信她啊,但…… 苏笙看向了低头咬住嘴唇的纱,微微点头,在内心中轻声安慰自己。 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我当然相信。” 苏笙的话语坚定,让纱看向了此时依然在微笑的他,内心没有得到任何的缓和,得到的只有恐惧,自己正在被苏笙相信着,要是失败了,要是失败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便开始吧,试炼,天罚。” 当天罚二字落入所有人耳中的时候,不知情的苏笙还好,但丽贝卡则是已经愤怒的开口。 “你疯了吗!那种东西不正是因为死过太多次新魔王才被停止的吗?现在这又是什么打算!” 丽贝卡被身后的暴食抓住了手臂,缓缓的摇头。 “老师,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啊,她,纱会死的!” 子柏的神色也是有些震惊,这已经不知道消失多久的传承会在此刻再现,并且偏偏是在这时。 “天罚?那是啥东西?” 拾衫作为一个有些孤陋寡闻的剑自然不知道这百年前的事物是什么,只不过此时的问题,又该由谁来回答。 “天罚,就是承受下恶魔领地曾经一只怪物留下的诡异雷霆,也被称作洪荒之雷。仅仅是一击,就足以让主神灰飞烟灭的恐怖事物。” 布若牧雷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她也是不知情的那一个,但既然这是路西法的打算,在场的任何一人似乎都无法阻止。 “那么这天罚,需要抗下几次?” “三道天雷,落在同一个目标的第二次天雷会比之前翻倍的强大,第三次更是如此。所以就算有魔王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侥幸的扛过前两道,但第三道,是不可能的。” 苏笙体内的魔力已经开始运转,在整个恶魔领地寻找着描述与其相似的地区,既然是如此恐怖的魔力汇聚,那么一定非常显眼。 然后,想办法…… “房东先生,我想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灵魂之中属于蜂后的颤动让苏笙察觉,这家伙,难不成真的有解决方法吗? “只不过这件事情,需要信小姐的协助。” 这一次说话的是蚁后,可是为什么需要信,她是雷神不假,但恶魔这边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并且还要协助奥茨先生的能力,我们可以为恶魔领地的所有人,来一场,瞒天过海。” 感受着灵魂颤动传来更为详细的信息,苏笙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那么的确要麻烦一下信了。 ………… “信,能听到吗?” 这熟悉的声音在信的身边响起,让此时与她同行的苏琴和千雪也是听到了,不禁一同看向了树枝不断卷曲而成的小木偶。 “哥哥!” “苏笙。” 率先回应的反而是苏琴与千雪,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真好。 “笙,有什么事情吗?” 信最后才是将那木偶从树枝上取下,捧在手中。 “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希望你可以做一下被雷劈的准备。” “我明白了。” 等一下,她明白什么了? 千雪无比迷惑,被雷劈?苏笙这是要拜托信做些什么。 “哼哼,你就不懂了吧,哥哥与姐姐之间的对话岂不是我们可以听得懂的。” 苏琴自豪的说道,不过看这个情况,她应该也没有听明白什么。 只不过苏琴对于信的这个的称呼…… 听苏笙大致解释过后,信也是点了点头。 “笙,苏琴,妹妹她应该有话要和你说。” 信将那小木偶递到了苏琴手中,让她看向了木偶那闪烁着的绿色眼睛。 “哥哥,找到母亲的下落了。” “真的?母亲她现在……” “在天使领地的牢狱中。” “为什么母亲……” 苏笙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这也是情有可原,在两人的认知中,母亲那样普通的人为何会被天使抓起来,从道理上讲完全讲不通。 “我也是不愿意相信,但这是事实,也是我们得到的唯一情报。抱歉让你担心了,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如果我们这边先解决的话,会去那边帮你的,但相对的,如果你那边优先解决,我们应该也需要你的帮助。” “我明白了,雪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哗啦哗啦……” 那完全由冰雪搭建起来的武士向着苏笙的木偶挥了挥手,只能听到有些沉闷的声响。 “你们那边平安无事就好,我这边应该结束的会快一些,在那之后会去帮你们的。” 苏笙说完,这小木偶便失去了魔力的光泽,双眼位置的亮光也是暗淡下来,化为了普通的木块。 已经开始为此做准备的两女看向了依然捧着那小木偶发呆的信,开口问道。 “信?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有些担心。” 她将已经没有用处的木偶放到了口袋里面。 “担心什么?” “笙。” 第四百一十八话 第四百一十八话 “纱。” 苏笙的声音将站在在尖塔顶端的纱惊醒,精神完全紧绷到极致的纱看着面前的人影,感受到的只有愧疚。 要是自己没有提出这样的请求,要是自己用除去当上魔王以外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说不定一切都会那么的不同…… “纱,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会不会相信,但我需要你,需要你来成为这个魔王。还有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那还未讲完的故事,我也会讲给你听的。” 苏笙轻轻挽住纱的手掌,像是以前那样缓和着她体内的魔力。他明白的,这份无法回报的温柔只会成为无限的压力,可此刻的自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内心。 世界并不是永远平衡的,至少目前是如此。 “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苏笙被要求离开了尖塔,退到了王城顶端,与其余几人站立在一起。 巨大的空间领域已经展开,足足十八层的恐怖屏障将纱的存在与其他所有人隔离开来。 布若牧雷无奈的叹息,如若是自己,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下这三道天雷,但是苏笙所信奉的这位小姑娘又该如何。 尖塔顶端那特殊的魔力柱好似在鸣叫,在吸引着什么东西一般,有频率的颤动着。 乌云密布的天空此时更是雷云翻滚,那从未看见的红色雷霆嘶哑的轰鸣着,这恐怖的事物已经改写了周遭魔力运转的方式。 “居然直接将魔力埋没。” 苏笙曾经见过可以直接摧毁魔力的霸道事物,但这洪荒雷霆却是不同,这份魔力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只不过却已经不知道去了何方,也许去到了那没有尽头的洪荒之中。 “开始汇聚成型了。” 那洪荒雷鸣好似拥有生命一般的纠缠在一起,撕扯着对方,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吞噬,直到那雷霆化为可以翻江倒海的浪潮,才是不愿意继续只停留在云层之上,轰鸣着向下坠落。 “吼!” 所有人都为纱捏了一把汗,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只会认为她暗藏着什么通天的能力,但是对于知情的几人来说…… 仿佛从天空坠落的雷霆落下,掉入十八泥犁形成的领域之中,居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那恐怖的魔力洪流在此刻就是如此被什么像是更加强大的事物吞噬殆尽。 等等,那个女孩居然也是空间属性的吗? 布若牧雷下意识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下一刻才是反应过来,她感受到了在其中闪烁的魔力波动,自己对此无比熟悉,那是奥茨展现过的魔力。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苏笙,他居然有办法化解这样的天雷吗? 不对,就算他将这天雷扔到随便一个地方,只要炸裂开来,雷鸣的波动就会出现变化,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况,他不光将这洪荒之雷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并且还被那里的存在化解了。 这个人还认识如此强大雷霆属性的持有者。 “雷声大,雨点小。” 所有人都因为这无事发生的场景而炸开了锅,听说过天罚的人可是知道这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事物,就算不了解的人也能感受到这事物的狂暴,可就是这样的东西居然就在眨眼间被她化解了。 身为当事人的纱都有些迷惑,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却依然被化解了。 又是苏笙为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苏笙看向了路西法的方向,从他的行为来看他应该不希望纱成为魔王才会这般阻拦,那么此时…… 苏笙无法感受到他的魔力流动,也看不到被面具遮挡下的表情,可那份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还是难以接受,就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天空之上的雷鸣似乎因为第一次没有满意的结果,翻滚的愈发剧烈,已经有将天空撕裂的架势,汇聚起比之前要更为强烈的雷鸣,有了重振旗鼓的打算,这一次一定会将这吸引天雷之人炸裂的连渣子都不剩下。 轰鸣着席卷,甚至连布若牧雷的十八泥犁都险些了有了破裂的趋势,但这号称连主神都可以敲击的稀碎的雷霆却是犹如坠入大海之中的石子,溅起了涟漪,但也只是涟漪,掀不起什么风浪。 如果说第一次是技巧,那么现在却是绝对的实力了,她有着办法解决这样的绝境。 杜尔登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却不能真的舒心,要是纱当上了魔王…… 苏笙在信身边的木偶感受着她体内的魔力流转,经过第二道雷霆之后她已经有些吃力,那么这第三道雷霆的话…… “放心吧哥哥,虽然没有姐姐那么可靠,但我们不会让她出事的。” 站在信肩膀上的木偶微微点头,选择相信,是自己唯一也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苏笙重新睁眼,看向了天空之上的雷霆,此时有些异样的雷鸣让苏笙察觉到了危机感,似乎因为前两次都没有生效如此罕见的事情从未发生,那雷鸣彻底被点燃了怒火。 撕开了天空之上的云雾,那洪雷全部的真容也是终于显现,一只完全由雷鸣构成的巨大飞鸟扇动着翅膀,裹挟起的风息之间都有酥麻的感觉。 洪荒的雷鸟向着天空鸣叫,比起雷霆还要刺耳的尖锐声响印入每一人的耳中,一些实力薄弱的恶魔已经双耳流血,这样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天罚的程度。 “快闭合十八泥犁!” 苏笙就算从来没有见过以前的天罚是该如何,但现在绝对已经是超乎预料了。 “我当然知道!” 布若牧雷立刻照做,朝向天空的屏障逐渐的伸展,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巨大的赤红雷鸟已经带着自身全部的雷霆冲到了十八泥犁之中,纱所在的位置,以及自己为信所开设的空间。 信那边会抗不下来的! 被绷带遮蔽的手臂顿时魔力倾巢而出,自己此时可没有任何为此重新运转的时间,全部转入了纱手掌中心的空间裂隙。 苏笙的身体突然像是脱力一般都瘫软下来,让身边的丽贝卡和子柏连忙搀扶,这样的状况绝对称不上乐观。 十八泥犁已经有破碎的迹象,那无数的空间碎片被风息裹挟着向着四处飞散,在即将接触到观众的时候却又是全部落下,向着玛门手中飞去。 “嘻嘻嘻,如此富裕的魔力我怎么可能不去将其收下呢。” 台下所有的恶魔面面相觑,那天空之上的洪雷居然在此刻散去,因为那雷鸟带动了自己全部的魔力向着世间坠落,可依然没有起效,并且还消散在了这里。 可现在却有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只雷鸟既然在撞击空间的瞬间消失了,并且纱还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也就是说,她通过了试炼,并且成为了…… “新的魔王。” 第四百一十九话 第四百一十九话 空间裂隙的另一端,处在山巅之上的几人,已经彻底将这一片夷为平地。 炸裂的雷鸣完全在这里被限制,尽可能的缩减了被影响的范围,但还是极其有限。 向着四周竖立的冰川以及为此交织的树藤形成了一道较为亮眼的风景。 千雪与苏琴此时的魔力都是有些溃散,那护住两人的雪将军身上的冰雪都是缓慢的有融化的痕迹,在千雪的魔力温养下,才是缓慢的恢复。 “笙……” 信看向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影,虽然已经有了苏笙的体型,却依然还只是木偶。 大地崩裂,无数粗犷的树根在地下展现,这些全都是世界树的树根。 “我的魔力可是在眨眼间飞跃了半个世界啊。” 那木偶缓缓的转身,发出了有些生硬的声音,但那的确是苏笙的气息。 苏笙的木偶此时浑身溃烂,胸口上的大洞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生长,身上还有轻微的洪雷闪烁,这是魔力之间引起的共鸣。 “笙,你没事吧……” “没事,这只是魔力的构造体,不会影响到我本身,倒是你,似乎有意外之喜吧。” 苏笙看向信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红色,她的长发末端也是有了一段属于洪雷的深红。 “居然将这雷霆直接化为己有了,恭喜。” 听到苏笙的言语,苏琴和千雪也是面露喜色,这样不就是说,信比起之前任何一位雷神都要强大吗?毕竟拥有五种雷霆的雷神可是前无古人的。 “嗯……” 信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去,让苏笙习惯性的伸手抚摸着长发,可是下一刻,那木偶的动作却是停顿,魔力彻底用完了,自然就会如此。 “哥哥那边不会有事吧。” “要是苏笙的话,一定会没有问题的。” “笙,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 苏笙的双眼睁开,沉重的呼吸着,身边的丽贝卡与子柏都是吓了一跳,他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才能一瞬间将魔力全部用光啊。 “纱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放心吧,我们的新魔王,已经出现了。” 苏笙看向快步向着自己跑来的纱,现在的话,就算是路西法也再难以弄出什么幺蛾子吧。 “苏笙!” 纱一把扑在了苏笙的怀里,那份无可替代的安心感让她将一切的焦虑全部抛到了脑后,只要当上魔王,自己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就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自己的魔力,一定可以,一定可以…… “苏笙?” 见苏笙没有回应,纱有些好奇的松开他的怀抱,可才刚刚后退一步,那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鲜血此刻却是那么的碍眼。 “苏笙!” 苏笙胸口那骇人的血洞此刻展现在自己眼前,他的表情停顿在了震惊的那一瞬间,浑身魔力尽数散去,手上的绷带脱落,那象征着命数的世界树印记此刻肉眼可见的枯萎。 一道没有身体的黑袍站立在不远处,手中垂挂着的链条捆绑着一颗心脏,眨眼间,化为肉碎。 “纱!快跑!” 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纱转头的片刻,她的四肢与头颅同时被阴铁色的锁链捆绑,下一刻就已经完全脱落,那没有头颅的躯干就这样扭曲的坠落到自己面前的血泊之中。 “姐姐……” 子柏,丽贝卡,科林,他们三人同样没有逃过这样的命运,高傲的恶魔就在此刻如玩具被肆意玩弄着。 那恐怖的黑袍如蝗虫一般从天空飞过,屠戮着此刻慌张逃窜的恶魔们,无一例外,强大的恶魔战士命如草芥,被巡渊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 整个恶魔王城已经被鲜血铺满,向着领地的每一个角落流淌,蔓延到每一处缝隙之中,埋没每一具倒下的尸体。 七统领在此刻也是手无缚鸡之力,被屠杀殆尽,那恶魔领地一直以来的守护者布若牧雷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尸体,趴在高墙之上,被分割的只剩下血肉。 “抱歉……” 杜尔登的尸体倒在纱的脚下,手中握着的是有着他们几人照片的怀表,除去鲜血,此刻所有的事物都变得只剩下冰冷。 “不要……” 纱的身体摇晃,双脚不自觉的颤抖,仅仅只是站立,都已经难以做到。 “为什么会这样……” 纱跪倒在苏笙的尸体旁边,双手不切实际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告诉她,这只是个玩笑,这只是个为了庆祝她成为魔王而举办的戏剧。 “苏笙,救救我,苏笙……” 但苏笙,已经不会有所动作,也不再言语。 “不要!” 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天际,但是在这里除去其他恶魔的惨叫,没有任何事物回应。 ………… “喂!现在是什么情况!” 苏笙看向那从尖塔下的裂隙中出现的巡渊,手中树藤尽可能的阻拦,丽贝卡的黏土巨龙此时也是再现,飞翼与头颅旋转之间,就将那无数没有实体的巡渊拍飞,失去魔力,化为黑烟消散。 “科林,拾衫,保护好纱和子柏!” “明白了!” 苏笙回头前最后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的纱,刚才那一瞬间为什么她的魔力全部消失了,这是为什么…… “别走神!” 巡渊的锁刃向着苏笙飞来,却是被绀出现的声音挡下,向着下方扔去。 “我尽可能的保护观众,清剿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苏笙的提议得到了绀的同意,展开的空间切割着无数的巡渊,他们都只是些杂鱼,这样的攻势可以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拦下,但是现在…… 在苏笙与纱拥抱的那一瞬间,这样的空间裂隙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打开,无数的巡渊出现,收割起恶魔的性命,但很快就已经被在场的高阶恶魔拦下,现在只需要将其一网打尽…… 布若牧雷的空间再一次的伸展,只要有她的存在,无论多少低阶的巡渊都无法掀起风浪,只要将这十八层空间完全闭合,它们会尸骨无存的死在其中,虽然他们本来就没有。 “典狱长,很久没见了。” 这空灵的声音让布若牧雷惊骇的立刻后撤,手中刚刚伸展开的空间也是收回,警视着面前这道如群星璀璨的身影。 一道浑身都是星河颜色的骷髅骨架站立在这里,身上一部分有着红色的鸟羽遮盖,胸口一颗蓝色的心脏正在跳动着,头颅只有一部分有血肉掺杂,但那所谓的血肉也只是有着星河颜色闪耀的黑泥而已,这样的存在已经完全无法用人来形容。 “荧惑,就这么不长记性吗?既然我能一次将你送到世界之外,那么第二次也是可以。” 布若牧雷手中的魔力刚准备展现,可却是明显的停止了运转。 “我并不介意,我只需要让你不要去插手其他的事情。” “怎么,你认为恶魔的七位统领是吃素的吗?” 布若牧雷的目光尽可能的汇聚在面前的黑泥人影之上,可是无论如何辨别,都无法将他锁定在这片空间之中,对于她所理解的概念一样,他根本就不存在于这里。 他的这份能力就好像是为了克制自己而存在一样。 “不,确切的说是六位,因为其中有一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路西法!苏笙,必须告诉苏笙……” “需要我再陈述一遍吗?你哪里也去不了。” 第四百二十话 第四百二十话 漫天的巡渊没有差别的厮杀着,虽然还有其余恶魔协助阻拦,但仅仅只是他们可能很难解决现在的状况。 七位统领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苏笙明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不值得相信之人身上,可是对于这几位统领来说,即使恶魔这个族群受到重创都无关紧要吗。 “放心吧,他们正在面对自己不可能想到的敌人。” 苏笙看向在茫茫黑袍之中那格格不入的身影,一位蓝发少女轻轻的依靠在一匹白马的身上,即使周身的魔力缭乱,她的裙摆却依然只是微微漂浮,薄纱制成的裙边微微遮掩她赤着的双脚。 手中捧着一本没有任何文字的书籍,粉色的双眼中满是朦胧,向着苏笙微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什么意思,巡渊有资本出动这么多主神来围剿恶魔吗?” “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围剿恶魔的打算,并且来到这里的主神,只有两位。” 少女笑着,闭上了双眼,手掌不断在无字书籍上抚摸着。 两位?怎么可能,仅凭借两位就可以与恶魔近十位主神抗衡,这样想无论如何都未必太夸张了。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太可能的,但可能要感谢有一位恶魔愿意协助我们吧。” 苏笙看向她手中那逐渐拥有了图案的书籍,与自己猜测的有所不同,这是一本画册,上面画的都是一些有着奇装异服的角色,而那些是…… “是第一代的七统领,傲慢统领将这些给了我,这样他们就可以从画中离开,回到这个世界。虽然只有一次,但却已经足够了……” 暴乱的魔力在此刻轰然出现,杜尔登的身形坠落在苏笙的身边,可却还未站稳脚跟,就已经倒了下去,靠在边缘,费力的喘息着。 “魔王殿下!” 苏笙连忙搀扶起杜尔登,却是被一道声音打断,让他蹲下的身形猛的一颤。 “苏笙,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路西法出现在了那白马少女的身侧,那么这恶魔之中的叛徒是谁也就不用多说了。 不能说没想到,只能说身为七统领之首,他会做出这样的背叛也真的愧对于他的职位。 “因为你的出现,为我剩下去了无数的麻烦。我当然知道并且理解你的理想,所以,我决定向你伸出援手。” 魔力已经见底的苏笙在呼吸之间都是有些急促,却没有立刻反驳,看着他伸出的手掌。 “为何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因为你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你是识大局的人,只有真正的走投无路的时刻,才可以让你做出违背原则但忠诚于理想的决策。” 靠在身后的杜尔登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也会尊重他的选择,毕竟自己可没有任何指责他的理由。 “那么我接住你抛出的橄榄枝有什么好处呢。” “我会保全魔王之女,并且留下所有你希望活下去的人的性命,希望保留下来的事物,将你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回忆全都保留下来。” 苏笙哑然,该说这是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吗?或者说,至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如此。 “那么我需要为你做什么呢?” “变革,这个世界需要变革。将所有的事物全都变成像你的幻想乡一般,那个绝对平衡的世界。” 苏笙听着他那古井无波的声音有一瞬的错愕,下一刻却是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 “你在开玩笑吧?” “当然,因为你的幻想乡是不可能存在的。” 最后,他的话语间仿佛夹杂了一丝笑意,那是嘲笑的意味,对于自己理想不切实际的嘲笑。 “你放心,我所说的一切皆为虚假,但唯独这个世界需要变革是真的。最后,感谢你与我在拍卖场的相遇,击败了黄金之城,以及接下了三道天雷。” 说完,他便消失了,唯独留下那坐在白马上正在轻笑的少女。 “真是一位傲慢的先生呢。”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可他需要拖延的究竟是什么…… 恐惧,在苏笙的内心蔓延,他在说些什么,相遇,欧文,天雷,那是什么意思?凭借这些事情他究竟能够做到些什么。 “纱!” 苏笙看向守在纱身边的子柏,在她的魔力衬托之下,纱的魔力在异样的变化,那是诅咒!强大的主神都束手无措的诅咒! 可这样的魔力需要无比庞大的魔力才能启动,并且条件都非常苛刻,他完全没有接近过纱,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复杂的事情。 等等,扭曲的空间,修改记忆的主神,天雷的魔力。 一切似乎全都说的通了,自己在拍卖场感受到那被扭曲的魔力就是诅咒,但不是对于自己的诅咒,而是将自己当做诅咒的媒介。 是钥匙。 而击杀了欧文,记忆的主神被自己发点,那一缕残魂没有完全被布若牧雷销毁,牵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锁。 天雷,那庞大的魔力,无法比拟的魔力在被纱承载的瞬间附着在她的身上,而她与自己拥抱的一瞬间,就是锁与钥匙结合的时刻。 “什么东西,要来了……” 苏笙不自主的颤抖让他感觉世界仿佛都变得沉重了几分,他无法想象,需要那样的魔力才能唤醒的事物是什么,他对于这样的事物没有概念,也不想有。 “苏笙!喂!苏笙!” 绀看向那站在原地毫无动作的苏笙,不禁有些焦急,刚才他与路西法交谈了吧,但内容是什么,自己却是完全不知,但不论如何,也绝对不能无动于衷吧! 下一刻,绀便不再这么想了。 面前那无数的巡渊没有了任何屠杀的欲望,全部化为了魔力的汇聚体向着地下飞去,不光她这里,丽贝卡与科林都是,而看见这一切的荧惑也是不再阻拦布若牧雷,化为星辰流光,消失在天际。 白马少女将画本扔下,一人一马全都如掉入水中一般的沉浸到了其中,回到了画中的世界。 剩下六位统领因为她的离开才离开了险境,回到魔王城前的时候,身上那狼狈的样子难以形容,即使是如此强大的主神,却依然如此。 他们面对的可是第一代的统领们,可不是已经习惯了和平与私欲的他们可以比拟的。 所有巡渊在片刻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所有人却能够感受到,地下有着什么要苏醒了,有这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并且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可以抗衡的事物要苏醒了。 “这个时代,需要面临属于它的浩劫了。” 第四百二十一话 第四百二十一话 大地的颤抖与天空的坠落是诠释此刻最好的证据,一只可以捏碎皓月的巨爪破土而出,尖锐的利爪轻而易举的碾碎地表上一切的建筑。 随之出现的双翼挥动之间裹挟起狂风,显露在外的翅指骨上棱角分明,比起那天外陨石还要坚硬,就像是为了不被任何事物损毁而生。 粗犷的尾巴将身后数百年恶魔的沉淀毁于一旦,在号召着,在审判着,在鞭策这个丑陋不堪的世界。 可以称作世界之首的头颅,可以咬断世界树根的利齿,可以窥视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猩红双眼。 漆黑如墨的壮硕身形终于完全显现在恶魔的领地之上,与之相比,苏笙的金白木龙还是丽贝卡的无眼土龙都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要问为什么,这一只黑色巨龙有着另一个妇孺皆知的名字。 “龙神……” 苏笙下意识的向着纱跑去,可是那将他们隔离开来的屏障却是那么的无情,他也是第一次的理解,自己在她的世界是多么的遥远,多么的遥不可及。 “不可能,龙神已经死去了,这个绝对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龙神!” 已经有人因为恐惧而神智不清,虽然苏笙也很想要如此相信,可已经死过一次的他,还能编造出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呢。 “布若牧雷,把纱身边的空间撕开!” 苏笙不断的敲打着面前的屏障,只有让纱恢复正常才有办法阻止龙神,要不然一切免谈,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击败这个成千上万年的巨龙,这个全巡渊出动都险些全军覆没的巨龙。 “你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 布若牧雷那无力的模样让苏笙感到绝望,对于主神来说,也是如此吗…… 龙神的吼叫响彻天空,恶魔领地风起云涌,四方的雨雪风雾此时全都因为这普通的吼叫而汇聚,夹杂在魔王城之上。 “不,我不允许这样!纱!是我!苏笙!回答我!” 苏笙一次又一次的敲击在无形的屏障之上,看着双眼无神跪坐在那里的纱,相信着那连渺茫都是奢望的可能。 风雨中,布若牧雷耻辱的低下了头,丽贝卡几人只是呆滞的看着苏笙,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那个苏笙如此疯癫。 巨龙的吐息点燃了这片天空,此时降下的雨水不光没有将其熄灭,反而有了拔苗助长的意味。 无数的恶魔在挣扎中化为灰烬,可苏笙却是对其视若无睹,他明白的,自己救不了他们。 “清醒一点啊!你这样只会让无数人变得像你一样,无家可归!孤身一人!” 苏笙手臂的世界树印记闪烁而起生命的颜色,想要扎根在其中,可却只是无力的附着在表面,无法撼动丝毫,无法破裂片面。 “房东先生,您这样只是浪费那所剩无几的魔力。” 蜂后已经无法顾忌其他人的存在,出现在苏笙的身后,想要阻止他的行动,可那只是无用功。 苏笙没有顾虑任何,只是将他能够想到的方法,能够使用的能力挥霍在这不可能摧毁的屏障之上。 巨龙掀起的风暴只是在吹拂间就已经夺去无数恶魔的性命,甚至连有着半神实力的恶魔也是如此,仅仅在翅翼扇动之间。 没有任何一人去阻止,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纱!求你了!清醒过来吧!” 苏笙撕心裂肺的咆哮让丽贝卡已经难以直视,那份痛心的感觉,她无法承担。 “苏笙!” 绀的怒吼让苏笙恐惧的看向站在原地的绀,脸颊上的泪水和雨水混淆在一起,却依然是在摇头。 “她是你妹妹啊!” “不要再装你的老好人了!你才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你在意的是这个世界,一个人的性命岂是会让你止步不前的理由。你害怕的没有人可以阻止龙神摧毁这个世界,你根本没有在意过她!” 苏笙双腿发软,扶着屏障的手臂颤抖的愈发厉害,那因为太过用力而已经开始流血的手指甚至难以握紧手掌,嘶哑的声音无法反驳,想要否认这一切的不断摇头。 “纱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比起他人有更多牵连的恶魔而已,谁来成为这个魔王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只需要一个可以协助你实现理想的人就足够吧!” “绀,你说的太过了,苏笙他……” 子柏此时甚至都想要为苏笙说情,就算不是爱慕,他对于纱也不可能单单只是利用或者合作而已,就算是最为简单的友谊也一定蕴含其中。 丽贝卡拉住了她,咬紧嘴唇,摇了摇头,现在的事情不是她们应该或者能够插手的。 近乎失去理智的苏笙好像略微的清醒了几分,可是那痛苦和质疑的眼神依旧存在。 “纱,相信我,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他没有理会绀,只是将额头贴在那屏障之上,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只是无力的依靠在那里,像是流浪的野猫般无力,无法得到他人的尊重。 为什么他,会说出和苏笙一样的话语。 迷雾缠绕的视线之中,抱着苏笙尸体的她看向了不远处那模糊的人影,刚才的一切她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过去,明明这些事情只有姐姐和苏笙知道,但他们现在却已经远去了。 “抱歉,但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受伤了。” 只不过这一句,除去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听到。 巨龙扇动起翅翼,呼啸的狂风让雨雪更加盛大,让所有人都是无比的狼狈。 巨龙从天空飞过,落在了恶魔王城的边缘,距离苏笙几人近在咫尺,但依旧没有人有所动作。 目送着纱扶着巨龙的头颅,离去的身形,依旧没有前去阻挠的打算。 那屏障在此刻因为纱的离去而消散,没有了依靠的苏笙径直的倒了下去,倒在了坍塌的废墟之中,曾经是魔王城的残骸之中。 拾衫罕见的异常安静,科林搀扶起苏笙的手臂,将他向着能够避雨的地方走去,至少现在不能让脆弱的他倒在雨水之中。 绀独自离去,见布若牧雷跟在苏笙与科林走去,子柏与丽贝卡也是护着老魔王起身,没有任何人之间有任何言语。 剩下的六位统领指挥着还能够活动的恶魔进行救援,收拾起恶魔领地这已经破败不堪的城镇,上一次如此难堪的时候,还是大天使率领着众天使攻打过来的时候。 布若牧雷看向阴沉的天空,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道。 “和平果然会使人止步不前吗?” 第四百二十二话 第四百二十二话 一座还未被巨龙完全摧毁的宅邸之中的众人无话可说,靠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或者角落,像是等待什么一般,只不过每个人心中却是无比清楚,永远都等不到。 苏笙坐在沙发之上,倾斜的依靠在那里,这无比窝囊的姿势很难让人认为他依旧在思考。 可的确,这不是可以通过思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龙神,与曾经的上千位主神相同,是世界上最为顶尖的存在,甚至在主神之中也是如此。 主神就算再过强大,也是有着被空间限制着,如果个体强大的超过这个空间的容量,那么便是走到了这个世界力量的尽头。 如若强行的撕裂空间,苏笙曾经在兽人领地上到访的黄昏海就是结果,只不过那是两个个体碰撞而产生的地域,如果是单独个体的话,自身可能会成为一个不被定义,没有意义的事物消散。 这只是普遍常识来讲,但对于龙族却是并不适用,龙族的特性,寿命越是悠长,力量便越是强大,而力量不断的恢宏,寿命便不会停息。 这是一个绝对的良性循环,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外界因素,龙是一个有着突破无限这个概念的种族,龙神就是最好的例子。 从成为主神的瞬间便可以只身与十位主神抗衡,到被巡渊封印之前,与百位主神对战都不败下风。就算它在那一段时间到现在没有增长实力,这个时代的世界上想要找出百余位主神都有些不太现实。 但如果他从那段时间到现在依旧算是增长了寿命和实力,那么千年前就可以和百位主神抗衡的龙神,现在又应当与多少主神匹敌。 “发现了纱的位置,她和那只巨龙到了哀叹之河,现在只是停在那里,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回程的丽贝卡推开了宅邸的房门,看着寂静无比的众人,依旧开口说到。 “如果她和那龙神不会继续毁坏这个世界,就让她们留在那里就好。” 听着怠惰统领贝尔芬格的话语,几人不禁看向了苏笙,他难不成对于这样的提议视而不见吗? 有些意外的是,他没有回应,只是依旧像是在思考一般靠在原地。 “放着这样一个危险不去理会,你认为这个世界有哪个角落可以安宁?” 赛麦尔无法认同他这不负责任的理念,双手拍桌,怒视着面前这漫不经心的人影。 “可贝尔芬格的决断是我们为数不多可以选择的道路,还是你敢说我们六人就可以解决那位龙神吗?” 别西卜的话语让赛麦尔无言以对,若是没有办法解决那龙神,那么将其置之不顾说不定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体内存在的那恐怖魔力居然是龙神,要是当初就将她杀害了,此时也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嫉妒统领阿撒兹勒如此惆怅道,但请千万不要误会,他的意思是,他们所有人此时都已经死去,死在提前到访的浩劫之中。 “尽可能挽回我们现在还能挽回的才是上策,比起在这里空想这些不切实际的计划,还是行动起来更加妥当一些。” 玛门从丽贝卡的身边经过,径直的推门离去,没有继续理会他们的谈论,如果思考无法解决任何,那么话语也是相同的。 “都这种时候了,身为统领的我们居然还能产生分歧,真是令人感叹。” 色欲统领阿斯莫德无奈的摇头,就算不想承认,但比起当初的恶魔,现在的他们可实在是太过难堪了。 “苏笙,很感谢你为恶魔做的所有,但如你所见,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并且你也没有责任去承担这一切,所以请离开吧,不会有任何人责怪你。” 杜尔登看向一旁的苏笙,低沉的说道,身为一位魔王的他,已经将世界的未来寄托在了他的幻想乡之上,如若龙神失控,那么在这个没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止他的时代,那里恐怕是最后一片净土。 苏笙起身,像是认可了他的话语一般离开了这里,拾衫本来有些担忧的打算呼唤起自己的主子一同跟上,但科林却还是选择没有去打扰。 走廊之中,苏笙的步伐有些孤寂,外面的雨水却并非如此。仅仅是一扇窗户,外侧的风雨呼啸,里面却是寂静如斯,回荡在这里清脆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像是预料到什么一般,苏笙抬头望去,看向那走廊尽头的身影,没有迟疑,也没有继续向前走去。 “抱歉,但那时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绀的声音有些内疚,她想不出其他的话语可以唤醒那已经疯癫的苏笙。 “我那时的确有些不太理智,可我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谁又不是如此呢。” 绀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些自嘲的笑道,她是多么希望在这个人类眼中,自己那可怜的妹妹是可以顶替世界的全部。 他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离开吧,和魔王说的一样,但如果找到了能够让纱回来的办法……请告诉我,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并不是请求。” “别那么为难我们家苏笙,他怎么可能答应的下来这样无情的要求呢。”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苏笙那麻木的神情也是缓和了几分,真的是,好久没见了。 “我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 苏笙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究竟是谁倒放,那一瞬挂在苏笙嘴角的微笑让一旁的绀有些错愕,这位红发轻甲女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等等,她是龙……” “放心吧,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顺便一提,我是苏笙家的龙女仆哦。” “你还是不放弃。” “当个女仆而已,别那么介意。” 优娜此时的笑脸相迎让绀有些反感,她完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却依然如此胡闹,可实在是难以相信她是苏笙的帮手。 “我不明白你对于这个职位有什么执着,我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可不需要你来打扫房子或者服饰起居。” “那么做个交易吧,只要让我成为你的女仆,我就告诉你可以击败龙神的方法,这样如何?” 听到这样的话语,两人都是有些震惊,她真的有办法击败那位龙神吗? “别想和上次一样用其他的条件忽悠过去,除了女仆,免谈。” “好,我愿意让你来当我的女仆,那么方法呢?那可以击败龙神的方法?” 优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手指顺着苏笙胸膛的位置下滑,停顿在了苏笙的腹部。 “在这里。” 第四百二十三话 第四百二十三话 “你总不能说我其实是个女人并且孕育了什么可以与龙神抗衡的生命吧。” 苏笙这奇怪的措辞让优娜都是笑出了声,他的想象力可是丰富到了一定程度。 “不是不是,你好好想想,你的肚子里面有着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苏笙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腹部,说起来自己在很久以前,吃了一个怪东西。 “该不会是那个红石吧?” 苏笙突然想起来自己与这颗璀璨红宝石的种种,从纱从口中吐出来给自己之后,指引着自己离开了迷雾森林,抵抗了一位毒师的剧毒怪物,在精灵之森险些因为这个丢了性命,也算是一段无比坎坷的回忆。 “正是,那个是我给纱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那个东西的作用。但是在妖精之森别离的时候,我去了一趟父亲死前居住的洞窟,找到了一些有关龙神的线索。” 她从存放空间的容器之中拿出了一些岁数可能和龙神差不多的纸张。 “我还以为你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塞。” “总不能有人把吃下去就消化掉的东西往肚子里面塞吧。” 苏笙从她手中接过那些纸张,只是没有想到经历了如此漫长的磨损,这些纸张只是看起来无比老旧,摸起来却依然崭新如故。 “这些文字都是用龙神的鳞片粉末刻印上去的,也就是说明,这些是龙神自己留下的。” 苏笙看着上面那难懂晦涩的文字,即使是博学如他,对这些也是不清楚其中的概念,除去能够看出中心那拥有石头形状的图案,正是被自己吞下去的红石,其他的是一点信息都无法从其中获取。 “这上面都是古龙语,其他的解释起来都非常麻烦,你需要知道的是,这颗红石就是龙神为了杀掉自己而创造出来的。” 苏笙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说是什么其他的主神创造出来的还可以理解,但谁会以杀害自己为目的来创造出这样的东西。 “你们应该知道,龙是可以打破这个世界平衡的种族,也是之前巡渊大肆围剿的原因。但其实不应该如此,这是主神留下的一个漏洞。” 苏笙听着优娜解读着纸张上的事物,愈发的感觉无法接受,这一切未必太抽象了。 “世界并不是因为不想看见生活在这里的生灵变得强大而存在上限,而是因为突破了这个上限,那么破坏的就是世界本身的平衡。” 优娜翻过一张卷纸,一旁的绀也是安静的聆听着,只不过这种窥视世界真相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但在未来的某一刻,世界树就会为了排除这样的一切而产生异样,虽然不清楚确切的是什么,但一定会是非常明确的改变。” 已经发生了,苏笙肯定的点头,龙神在过去的猜测完美的映照了出来,世界病的很重。 “可是为什么呢?我有着空间的能力,在我的认知中,如果一个空间突破了上限,那么将会分摊都周遭的空间之中,除非龙神突破的是这个世界完全的空间。但那也是不可能的,就算龙神从体积与魔力来算是世界上最大的事物,也还不足以突破这个世界本身。” 绀说着自己的理解,也得到了苏笙的赞同,在他们的理解之中,空间就是如此运作的。 “很抱歉偷听了你们的对话,但这件事情还是请让我来解释吧。” 丽贝卡从走廊的拐角出现,身为异世之人的她,难可能有着比他们更加成熟的理念。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个存在于危险之中的大盒子,那么我们所有有着魔力的存在都是盒子之中小方块。就算是主神和普通人的大小也不会有过多的不同,可以寻找缝隙完美的平摊在盒子之中。可龙神却是不同,因为它无时无刻都在变得强大,它的这个方块形状就会无比突兀,突兀到盒子中的缝隙还没有填满就已经突破了盒子的顶端。而作为这个世界的盒子被打开了,那么所有的危险事物就会全部进来,让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方块时代毁于一旦。” 苏笙听的天花乱坠,却还是可以稍微的理解一点,也就是说龙神创造出这颗红石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这个突兀的大方块,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存在的举动。 “可是为什么龙神理解这一切,却不自杀呢?” “因为龙神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恐怕是意念或者记忆的汇聚体,只不过依然拥有原本的能力,但这份崇高的理念是否依然存在就不清楚了。” 优娜的解释让几人陷入了沉默,虽然现在的境地比起原本的手足无措要好很多,可是凭借这颗红石该如何击杀龙神呢。 “纸张上面有记载更急确切一些的方法吗?比如说该如何击杀。” 优娜摇了摇头,她知道的只有这个红石可以击杀龙神,但如何击杀,她也是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 “龙族小姑娘,你的这些纸张真的都是那位龙神所撰写的吗?” 几人交谈的时候,布若牧雷,科林与子柏都是出现,若不是害怕他们几个私自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他们也内有闲情雅致来偷听。 “是的,都是龙神的亲笔。” 布若牧雷点了点头。 “苏笙,你有没有关于时间的魔力引导物,是时间,而不是空间的。” 听她这么一说,苏笙向着自己的空间容器之中摸去,自己好像还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巡渊的时间主神柯罗诺斯心脏的一部分,其中蕴含的时间魔力格外浓郁,只不过我并没有找到正确的使用方法。” 苏笙拿着一个形状有些怪异的齿轮,可是比起这个事物本身,其余几人对于他的经历则是更加刮目相看,连巡渊的时间主神的心脏都能搞到,这个家伙,真的可以以常人理喻吗? “完美,我想我有办法。” 布若牧雷蹦跳起来,才从他的手中拿过那刻有复杂印记的齿轮,做功真的可以用完美绝伦来形容,不愧是巡渊的时间主神。 “你们不是不知道更加确切的信息吗?那么去到那个时代看看如何,说不定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时间旅行?” 苏笙的声音无比诧异,或者说这完美衔接的思路让布若牧雷感到惊奇,他的语气就好像是他去过时间旅行一般。 “并不是,只是将你们的灵魂送到那个时代而已,你们无法改写任何历史,只是作为一名旅客去到那里而已,只不过……” 第四百二十四话 第四百二十四话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们的灵魂会去到那个时代,并且通过他人的对话想办法获取更为确切的信息吗?” “是这样的,我会用我的空间将你们的灵魂保护好,并通过这个齿轮送到过去,而根据这些纸张来到达接近的年月与位置,其余的事情,就要靠你们了。” 苏笙点了点头,看向了身侧的优娜,这一趟的旅伴是谁似乎也就不用过多的抉择了。 布若牧雷手中的空间凝聚,总共十八层的空间分为九层覆盖在了两人的周身,强大的灵魂力在此刻疯狂的凝聚,那齿轮漂浮在两人周身,飞速的逆时针旋转着,在推动着,在拉扯着。 从来没有过这样经历的优娜神情显得有些痛苦,而连本体都来到过去的苏笙则是显得有些轻车熟路,在灵魂彻底从躯体上被剥离的瞬间,还向着布若牧雷竖起大拇指。随后才是无力的躺下,两人如尸体般的躺在了地上,若不是还在依靠留存在体内的魔力流转,他们两个可能真的就会变成尸体了。 这里是? 当苏笙睁眼的瞬间,自己仿佛走在一条由群星汇聚而成的桥梁,周围无尽的星辰在迅速的飞逝,并不是留下尾翼,而是向着来的方向飞去。 当苏笙想要向着星辰来去的方向走去时,却是像被流星留下的星碎墙壁组成的墙壁阻拦一般,不让自己前进半步。 而自己顺着可以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的道路上走时,相反的方向就像是还未存在一般的消散。 上一次可能因为是完全的时间旅行,而这一次只有灵魂的转动,所以对于这趟不知需要经历多久的旅行感受更为清晰。 “就是不知道……” 当苏笙思考优娜那边的情况时,一颗与其他完全无异的流星顺着天际飞还而去,却是吸引着苏笙的双眼与灵魂,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原来时间走的如此缓慢,直到此时,你才离我远去。” ………… “虽然我已经活了上千年,但这趟旅程还是感觉过了好久。” 优娜有些下意识的活动着筋骨,只不过这样的举动对于灵魂来说并不怎么起效就对了。 “苏笙,倒是你,灵魂漂泊了那么久,你,等一下,你没事吧?” “我怎么了?” “你在哭啊。” 看着面前优娜担忧的神色,苏笙才是伸手擦拭起脸颊上的眼泪,自己为什么在哭,明明那份悲伤已经被时间埋没,自己应该已经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才对。 不管苏笙如何擦拭,眼泪还是不断的掉落,就算他想着不再去感受到悲伤,却依然不停的流淌。 “这时候不就体现出女仆的作用了吗?老爷的夫人不在的话,只能让我来安慰你了。” 优娜将苏笙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抚着,虽然与自己印象中的她完全不同,但此刻依然是,感到无比安心。 席地而坐的两个灵魂就如此等待着,等待着苏笙那不受控制的眼泪停止坠落。 “我和信还没结婚呢。” 苏笙突然有些莫名的提起这茬,似乎哭了半天终于才察觉过来刚才的不对劲。 “哈哈哈!怎么,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啊,禁忌的主仆之恋,一定无法得到世人的赞同。” 她摆出一副悲剧中女主的模样,让苏笙那阴霾的情绪也是烟消云散,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她拎起来,为她掸了掸衣物上,或者说盔甲上的尘土。 “趁机摸我屁股?” “那要不要你也来摸我屁股?” 苏笙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上道!” 优娜说着也狠狠捏了一把苏笙的屁股,只是摸完之后还恋恋不舍的握了握手掌,像是在回味刚才的手感一般。 “总感觉你有点变了,虽然你以前也是一会正经一会不正经的,但总感觉现在的你,更为自然一些了。” 两人在森林中前行的步伐都是有所停顿,优娜不知为何的低下头去,让苏笙也是好奇的停下来脚步,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优娜的嘴角微微翘起,但只是一瞬,之后依然恢复了那神清气爽的模样。 “怎么,我都是给人当女仆的人了,自然要做出一些改变,要不然可不能称作合格的龙女仆。” “你现在的行为跟女仆完全搭不上边。” “那要不要做一些主仆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呢?主,人?” “哪凉快哪待着去。” “别这么无情吗,就亲一个,亲一个就好!” 两人在嬉笑之间已经离开了那如迷雾森林般沉重的地区,回荡在远处天际之上的鸣叫让他们都是警惕了几分,因为纸张的缘故,他们出现的位置距离那撰写这些的龙神并不会很远,并且因为时间遥远的原因,龙神还非常可能存在于那至今没有没人发现的龙族之中。 “你应该知道龙族最初始的所在地吧。” “真要说的话,我可能还真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巡渊就已经对于龙族虎视眈眈,我并没有在那里长大,而是妖怪领地之中另外一处龙族的藏身所,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苏笙微微点头,至于这存在于妖怪领地之中的世外桃源至今没有被发现的原因可能就是来到真正的龙族,需要特殊的方法,就像魔王墓穴一样。 当苏笙落脚踩在一根树枝上没有反应的时候,才是想起,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于这里,只是像亲身经历这过去的故事一般而来到这里。 “明明已经听见龙鸣的声音,为何还没有……” 当苏笙抬起头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臆想完全只能够被称作臆想而已。 一棵扎根在城镇中,在大海之上的巨大树木浮现在了自己眼前,那璀璨的荧光如夏夜星火在树藤之间闪烁,蔚蓝的树叶则是仿佛被大海覆盖,那可以被海风吹拂而起的轻盈,以及连狂风都无法撼动的本身。 点点荧光从树间飘落,化为星辉飘落到大海之上,飘落到洁白的城镇之中,本来还是烈日当空的森林此刻居然被黄昏时的云层遮盖的严丝合缝,只能看见星光从云层之间流露。 只能用纯净与神圣来形容的建筑在此刻已经灯火通明,纵使天空之上有无数龙群翱翔,大海之上却依然有船只来往,与陆地上的人们照相呼应着,与蔚蓝巨树散发出的神圣共存着。 “怪不得没有人找到龙族的所在地,它根本就不在妖怪的领地,而是大海之外!” 苏笙喜出望外的惊呼也是引起了优娜的共鸣,她的确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祖先居然会选择以其他生灵的模样度过如此普通的生活。 就当两人叹为观止的时候,却是有一道有些意外的声音传出,在这应该已经被定格的历史之中。 “真是稀客啊。” 第四百二十五话 第四百二十五话 “应该不是在跟咱们说话吧。” 优娜有些怀疑的看向了面前这意气风发的黑发青年,可是不论如何,都感觉他这猩红的双眼在注视着他们二人。 “当然是你们了,世界树的树枝和我的第二十三代孙女。” 两人顿时间警惕起来,这不是应该被定格的时间吗?为什么存在于这个时间的人会发现他们。 “不用那么害怕了,你们既然会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遇到了必须由这个时代的我才能协助的事情。” 他和善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之后则是微笑着看向两人,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的确很难让人萌生敌意。 “等一下,我是你的第二十三代孙女?那你岂不就是……” “是哦,我是龙神,虽然才刚刚成神而已。” 这平淡的语气和几乎没有架子的模样可实在让人很难相信他是龙神,但是他能够作为这个时代的居民出现在两人面前,绝非是什么等闲之辈。 “看你们的表情,应该很疑惑,但我只是感受到了有些异常的灵魂气息,才会也选择用灵魂的状态前来拜访。但是好像因为牵扯到了你们的时间领域之中,当你们离开之后这段记忆不会回到我的本体,所以放心吧,你们并没有因为无意之间的举动修改历史。” 苏笙微微点头,虽然很难将面前的青年和那毁天灭地的龙神联想到一起,但不论如何,他需要达到他此行的目的。 “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浪费时间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想要知道,杀死您的方法。” 苏笙这开门见山的话语连优娜都吓到了,就算再怎么直白,这可未必有些太过了。 听到这话的龙神虽然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下一刻确是明白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们的到访证实了我的猜想,果不其然,那一切都是必然的事情。 龙神自言自语过后则是摇了摇头,选择以微笑示人,对于苏笙这如此无礼的话语没有任何排斥。 “我会给予你们想要的答案,但在那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们,虽然很想问问你们关于未来的事情,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龙神说着已经先一步向着这座建立在大海之上的城镇走去,两人也只好连忙跟上,的确,苏笙也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龙神。 “从这座大树说起吧,身为树枝的你应该会很好奇吧,这棵大树为何拥有着与世界树那么相似的生命气息。” 龙神像是导游一般的为两人指向那有着蔚蓝色树叶的大树,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过去的故事。 “那是因为这原本也是世界树的一部分,因为一段奇妙的旅程漂流到了这里,吸取了大海之中浩瀚的力量,便拥有了现在的模样。抛开岁数不谈,从辈分上来讲,她也可以算是你姐姐哦。” 苏笙看向了这不知道比起自己大了几万岁的姐姐,但一想母亲比起自己要大了十万甚至百万岁,自己这位姐姐似乎也就年轻许多了。 “然后就是这片城镇,不久前是大天使加百列带着众天使帮我们搭建起来的,所以选用的材料都是天使领地特有的圣白石,建筑风格也是如此神圣。说实话起初我还有些不习惯。但看久了也会觉得,原来就算只有单单一种颜色,也是如此美丽。” “不,我觉得您错了。” 苏笙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龙神身边,指向了海上的灯塔,又指向了城镇中高高耸立的教堂尖塔和巨树。 “世界不能只拥有一种颜色,除去作为神圣与纯净的洁白,还有撰写着生灵们烟火气息的红黄,作为生命之源而颤动的蔚蓝,受到生命眷顾的翠绿,搭建起世界的棕灰以及覆盖在天空的漆黑。我们不能失去任何一种颜色。” 龙神听着苏笙对于这座城镇的见解,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还是一个可以看清面前之物的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最好的答复。 “好了,接下来进到城镇里面看看吧,就是不知道和你们生活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无法被世人所注视的三人缓步在这里前行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在这里似乎无法用其形容,除去飞龙本身,在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只,停靠在安稳的海边,轻轻摇晃着。 龙族身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种族,却依然选择用其他生灵的姿态来生活,而龙神对此的解释是…… “你想,龙那么大,光是领土划分就很麻烦。还有容易饿肚子,大海的确有着足够养活这个族群的食物,但过度捕捞容易破坏大海本身的生态平衡,身为外人的我们这么做可不太厚道。以及清洁,要是以人的姿态生活,清洗身体会变得清晰很多,还有做那种事情,不至于整的地动山摇的。” 听到最后,优娜则是笑嘻嘻的拍着苏笙肩膀,而苏笙则是一脸无奈,只想着优娜的不正经会不会有可能是遗传她祖宗的。 “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感叹生命的神奇啊。” 天空中的龙群飞过,蔚蓝巨树的一片树叶缓缓落下,飘落到苏笙的手掌之中,却还是没有接触到,就已经从其中穿过,落到地面之上。 那小小的树叶仿佛暗藏着一片星河在其中,璀璨的星光不会因为漂泊而变得暗淡,只会因为只有孤身一人而展露出更为耀眼的光芒。 就在三人伫立在此的时候,苏笙的目光顺着一道身影而过,自己从未见过这位,但却是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怎么,在你生活的那个时代,老雷还活着?” 苏笙的目光从这位紫衣中年人身上移开,龙神称呼他为老雷的话,也就代表这位是雷龙王吗? “不,我见到这位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尸骨。” 这一次,龙神并没有展现出多么意外的神色,他们这个族群就是如此,纵使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但也面临着与之相同的危险。 “没有人会在意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但却有人会畏惧在天空翱翔的巨龙。” 苏笙看着这突然沉思起来的龙神,最终还是无法忍耐,问出了一个从一开始就藏在心中的问题。 “您告诉我们这些,是为了什么。” 第四百二十六话 第四百二十六话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苏笙。” “优娜。” “这样啊,很抱歉和你们说些没有意义的家常,因为我有一个无法给予任何回报的请求。” 龙神依然在微笑着,只是这份微笑之中蕴含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无法言表的悲痛。 “在未来龙族应该会失去昔日的荣光,曾经高傲强大的龙只有逃窜的机会,龙族本身更是苦不堪言。如果这样的未来真的发生了,我想要拜托你们,龙族的后裔,优娜,世界树的树枝,苏笙,重新将龙族的家园搭建起来。” 龙神说着居然弯下了身子,向着两人深深的鞠躬,这份礼仪将他们吓的不轻。 可是与此相同的,这份请求…… 苏笙没有回应,优娜更是沉默,这样的反应对于龙神来说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龙族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苏笙有些僵硬的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样啊,但和我说的一样,这只是我的请求,不是什么条件,就算我强求你们,未来那个我也不会知道的。” 他像是说笑一般的解释道,更让人难以去否决他的请求。对于苏笙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请求,从好了想,此行他们可以解决恶魔领地的困局,并且因为这件事情苏笙肯定会再一次声名远扬。 而与恶魔水火不容的天使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别说协助苏笙了,光是他来到天使的领地,恐怕都不会轻易的同意吧。 但…… “我答应您,但也只是尽我所能。” “这就足够了,感谢。” 龙神再一次的向着两人鞠躬致谢,而苏笙也是选择用相同的方式还礼,是他们先有求于人。 “至于击杀我的方法,也许说起来很容易,但你们要是真的做起来,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 龙神说着指向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你们只要可以撕开我的胸膛,将那个红石贴在我的心脏上,就可以瓦解我的身体和魔力。” 的确,挺难的。 听到这难如登天的条件,苏笙也只是苦笑,要是他们有办法撕开龙神的胸膛,就算不用红石,击杀他似乎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我尽力吧。” 三人无言,跨越了如此悠久岁月的几人,似乎难以有目的意外可以交谈的话题。 这个龙神还不知道最后一场种族战争的事情,自己问了也是白问,至于其他的事情…… “有关世界树之前的那个时代,您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除去那些被发掘出来名为科学的造物,即使是我也和过去没有任何牵连。” 这一次,是真的无法继续下去了。 苏笙看向身边的优娜,点头确认之后,似乎又要踏上那漫长的时间旅途。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们。” 龙神看着已经开始淡去的两人,他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消散,自己灵魂的这个部分也无法久留了。 “未来的我,拜托你了。” ………… 苏笙睁开双眼的时候异常的平静,以至于守在一旁的几人都没有察觉,直到他起身,才是检查起他的魔力状态,确认无恙之后才是放心。 “我们大概去了多久?” “五六个小时吧。” 与他们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所流逝的相同,也就是说在他们进行时间旅行的时候,并没有被算在其中。 “但我们这边可是经历了好几千年啊。” 优娜这一次的伸懒腰终于得以见效,就算说着过了上千年,两人的神情却是依然平淡如水,就像是他们其实真的只度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对于我来说,只是长眠而已,午睡就是十几天上百天的,这次不过只是冬眠而已。” 身为龙的优娜是如此,可是苏笙呢?对于他来说这绝对是一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煎熬吧。 “没有多余时间可以浪费,这千年正是我所需要的。” 苏笙的话语令几人不解,他需要除去思考无法做任何事情的千年有什么用呢? 他不会思考了整整千年吧。 「因为时间的缘故,我无法给你任何确切的事物,除去虚无缥缈的文字,不过我猜,这正是你所需要的。」 他没有让龙神那部分灵魂消散,而是附着在自己的灵魂之上一同带走,就像奥茨一样。即使他不是树枝,身为树枝的苏笙还是有着只携带一点龙神的灵魂的能力。 他们两人在千年之中交换了所拥有的一切情报,并且推演了无数次他们面对龙神的场景,可这毕竟只是千年前的假设,对于千年后的事情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所以还是存在着无数悬念。 但是比起一无所有,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 “子柏,很抱歉这一次不能让你一起去。” “好,但请你不要忘记这份约定。” 子柏离开了房间,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比起当做一个累赘前往,还是留下会让人更加心安理得。 “优娜,丽贝卡,科林,拾衫,布若牧雷,绀,这一次可能要拜托你们了。” 几人都是点头,而刻意被强调了名字的拾衫也是无比兴奋,不断的大喊大叫着。 “还有这三位,也是帮手。” 蜂后与蚁后用苏笛的形态显现在几人身前,还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伫立在苏笙身后,那份恐怖的威压可丝毫不弱于主神。 “籁,感觉怎么样?” 那可以双脚站立的六臂怪物低沉的嘶吼着,其他没有任何一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唯独只有苏笙在微笑着点头。 “从神位上来讲,我们此行可是只有我一个主神,这样的阵容在你千年的推演之中有几分胜算。” 听着布若牧雷这样的问题,苏笙像是思考一般的卖了关子,毕竟按照他的性格来看,谁不知道他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烂熟于心。 “我不喜欢欺骗他人,因为在推演之中,我们没有成功任何一次。” 这完全称不上鼓舞士气的话语从苏笙口中说出,可是不光可有消减几人的阵仗,反而是点燃了几人心中那无法遮掩的战意。 “你想说,因为那只是推演吗?” “我想说,我们不活在未来。” 第四百二十七话 第四百二十七话 哀叹之河,是另一个层面地狱的存在,与十八泥犁不同,这是一片实质的空间,除非这个世界毁于一旦,这条绝望之河都会永世长存。 漆黑的长河之上无法映射出任何颜色,四周没有任何活物生存,有的只是无尽的岩石和岩石搭建而起的山峦,甚至连土壤都不复存在。 天空被黑暗覆盖,却依然可以看清面前的一切,即使没有星光闪耀,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孤寂清晰的长存。 足以顶天立地的龙神匍匐在一座山峰旁边,而呆坐在那山顶上的人影,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纱……” 她像是听到有人呼唤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看向了几人所在的方向,可是在她的双眼之中,这黑白的世界,无法显露出几人的样貌。 只能模糊的猜测,是几位恶魔来到了这里。 龙神也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到访的身形,沉重的喘息着,那像是警示的声音没有喝退几人,他们的步伐依旧,缓步向着巨龙与公主所在的位置走来。 “计划不变,创造出我和纱沟通的环境。” 苏笙一声令下,丽贝卡的黏土白龙与优娜化身的火龙王立刻向着两侧飞掠而去。籁漆黑的身形向着天空高高跃起,而踏破地面冲刺而去的则是科林与拾衫。 几人呈现出那牢不可破的攻势,在愈发接近龙神的时候,属于自己魔力的颜色也是展现,如划线在没有星辰黑夜的流星,撞击向那世界的主宰。 龙神身形前倾,脖颈间沸腾的魔力袭来,那冲天的火焰横扫向地面之上的三人,可却还未接触,就已经被金白色的树木所阻挡,明明是世界上最为霸道的火焰,却无法将其灼烧。 “不要迟疑!” 苏笙摘下绷带的手臂此时展现出的是金白色的世界树,这完全由金钱搭建起来的事物,可不是魔力原本姿态可以比拟的。 “该我了!” 只有龙神一只翅膀大小的火龙优娜此时所喷射出的赤炎虽然难以与其相提并论,可却是实实在在的焚烧着龙神那无坚不摧的鳞片。 黏土白龙则是笨重的撞击在了龙神的身体之上,尽自己所能的撕咬起来。 从天而降的籁也是如此,六条可以撕碎世界树的手臂扒在龙神的鳞片之上,费力的撕扯着,可是效果却是机极其有限。 科林手中的拾衫划过,那鳞片居然是罕见的浮现了一丝裂痕,却是在眨眼间恢复原样,让那本来点燃的希望之火又被熄灭。 他们连龙神的鳞片都无法破坏,又该如何撕开他的胸膛。 “这种情况在你的假想之中出现过多少次?” “每一次。” 布若牧雷看向苏笙那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禁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年轻人了。 他比起奥茨,还要狂妄许多。 “那么自然就要看你了。” “明白,只不过不建议你抱有多么大的希望。” 在两人还在闲谈的时候,龙神的利齿之间却是展现出不同的颜色,鳞片不断抖动着,那份蔚蓝…… “苏笙!” 优娜的呼喊令苏笙明白了过来,居然是水属性吗?龙神持有的果然不止一种属性。 苏笙手掌之上的白金世界树失去了那神圣的颜色,像是化为灰碳一般的失去了生命的颜色,变成了被焚烧殆尽的枯木。 可就在下一刻,苏笙的唇齿之间也是浮现出赤焰,手臂上的世界树则是犹如被点燃一般浮现出了无尽的火焰。 巨大的火墙在下一刻铺天盖地,龙神口中那波涛汹涌的水流与火墙交织在一起,除去无尽的白雾,什么都没有留下。 “喂,你这个状态……” 布若牧雷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苏笙,身为树枝的他居然使用如此强盛的火属性,别把别人烧没之前倒先是把自己烧死了吧。 “放心吧,因为即使是木属性,也是我从他人那里继承而来的。” 强风吹拂,世界树上旺盛的火焰毫无保留的被风息吹散,缠绕起碧苍色的龙卷,将升起的白雾全部吹散,重新展现出这一片毫无生机的陆地。 “喂,兄弟,你居然有这么多属性,那时候打那吸血鬼你怎么一个都不用啊。” 第一次破坏龙鳞的计划失败了,横扫而来的龙尾让几人的身形全部回撤,还没消停下来,拾衫就已经无比兴奋的向着苏笙询问。 “哪里有人会一下把底牌全部都翻开啊。” 苏笙笑着,但那龙神可并不觉得有多么好笑,恐怖的咆哮汇聚起足以掀翻世界的狂风,整片岩石大陆毫无保留的震颤,足以引起山崩地裂的缝隙向着几人所在的位置袭来。 世界树上的风息消散,沉闷的岩石与松软的细沙为世界树披上最为厚实的铠甲,苏笙脚下的震颤像是对于龙神的回礼,与之完全近似的晃动碰撞在一起。 两股可以令世界颤抖的巨大魔力导致周遭的岩石不断的攀升,碰撞在一起,那本就荒芜的大地此刻却是不合常理的竖起了一堵完全不对称的城墙。 这是苏笙与龙神的杰作,虽然这不是他原本的目的,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计划需要稍微变化一下。 “蜂后,蚁后,拜托你们了。” 两人点头,无数的白骨从苏笙手掌中掉落,扭曲着拥有虫类的形状,不畏死亡的向着世界上最强大的主宰飞奔而去。 那竖起的石墙不断有着石块脱落,长出手臂与双腿,承托起那笨重的身形一同向着龙神袭去。 “他们应该可以帮我们争取一点时间,如我猜测中的一点相同,这个没有自我意识的龙神是以保护纱为目的而存在,只要我们不接近纱,他都不会选择与我们近距离的搏斗。” “可是纱周身有空间领域,并且与龙神近身的话,在我们找到可以破除他龙鳞的方法之前,都难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绀指出了问题所在,如果远程消耗,他们现在的行为无异于和一个近乎无限魔力存储的家伙比拼魔力的多少,是绝对愚蠢的举动。 但如果是近身肉搏的话,那就是一群手持木剑的孩子想要打倒穿着世界上最坚硬盔甲的强大骑士一般,也是不怎么聪明的行为。 “这就是需要空间属性的原因,我们需要和龙神打一场,远程肉搏。” 第四百二十八话 第四百二十八话 苏笙的奇思妙想很明显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他们也是无比好奇,这场远程肉搏,该怎么打。 世界树上盛开出不同颜色的花朵,甚至完全是不同物种的鲜花与植物,那么本身的真实性也就可想而知了。 与刚才不同,几人的身形汇聚在一起冲锋,连苏笙也是出现在这支队伍之中,面前再一次的形成那神圣的金白大盾,让龙神的所有吐息全都难以生效。 “再来!” 黏土白龙与火龙向着天际飞逝,籁的六条手臂上构造起那金白色的盔甲,抓住龙神胸膛位置的鳞片,吼叫的撕扯着。 科林无数的伶俐剑气向着籁抓住的鳞片挥舞,仅仅只是一剑,却浮现出了无数的裂痕,但没有一道足以斩断这恐怖的鳞片。 就当龙神的巨爪准备向着三人袭来的时候,却是察觉到了天空之上那两条龙的飞翔轨迹,径直的向着纱所在的位置飞去,让它立刻转身,带有腐蚀性的毒雾与毒液弥漫在两龙即将到达的天空,让她们立刻转动方向,所幸没有被这剧毒的迷雾腐蚀的只剩下白骨。 “声东响西击南北。” 苏笙坏笑着,因为这都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就在龙神喘息的时候,已经有两道身影不知何时接近到了纱所在的山峰,恐怖的空间魔力汇聚在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领域之上。 “以点破面,他是这么说的吧。” 绀与布若牧雷在相反的方向,魔力同时向着领域汇聚而去,可那意料之中的缝隙却是没有出现,即使是有着主神之位的布若牧雷都难以对于这个空间打开一道裂隙。 “这根本就不是空间领域!” 凌冽的冰霜顺着纱周身的领域坠落,碰撞到地面上的岩石,那还称得上是坚硬的事物却是全然破碎,留下的只有冰碎。 两人的身形随着空间的闪烁才是躲过一劫,回到了苏笙几人的身边,魔力有些飘忽不定。 “什么意思?那个肯定是空间领域。” “那的确是,但却是单方面绝对空间领域,只要里面的人没有将其打开的打算,那么是无法从外面打开的。” 布若牧雷的言辞让几人绝望,也就是说想要依靠纱来解决这尊龙神不可能吗? “比起想着怎么打开,还是先看看眼前吧!” 拾衫的呼喊将几人惊醒,龙神那硕大的身形已经向着几人袭来,苏笙顷刻竖立起的金白大树也是被折断,几人没有任何的闪避空间。 黏土白龙挡在几人身前,却是被龙神的巨爪抓住,捏碎成碎片,让丽贝卡的手臂又是惨遭剧痛,自己这本应该强大无比的能力怎么一直就在吃瘪啊。 籁抓在龙神的翅膀之上,六条手臂开始撕扯起来,可是不管多么迅速的破坏,龙翼恢复的速度比起苏笙还要恐怖,几乎不可能对其造成伤害。 扇动的龙翼试图将籁从翅膀上甩飞,却是被他用蛛丝黏在其表面,再一次的拽了回来。 洁白的蛛丝瞬间在龙翼的一个截面上伸展开来,那锋利与粘性同时存在的蛛丝在风息抖动的片刻已经完整的撕裂下一片龙翼。 就算那一片区域可以再生长出来,但只要扇动龙翼,就会无数次的被附着在上面的蛛丝撕碎。 “简直天才!” 苏笙像是找到破局之法一般的看向了身旁那坐立不安的科林和手中的拾衫。 “主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籁还在不断的在龙神的飞翼之上铺盖着蛛网,没当他想要撕扯的时候,翱翔在天空的优娜就会阻拦,炽烈的火焰席卷在龙神的眼前。 而在龙神身下盘旋的苏笙与科林寻找着机会,因为与天空之上周旋的缘故,龙神的双脚此时可没有多么安分,但正是要借助这个机会。 苏笙脚下踩着一只飞快奔跑的骨虫,手中的树藤抓在科林的腰间,将他向着龙神的身下甩飞而去。 “扎进去!” 借助闪动的力量,科林手中的拾衫径直的向着龙神的鳞片之中刺去,那精铁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 “成功了!” 比起其余的一切,苏笙可能对于这三个字更为意外,因为这句话可是…… “科林你说话了!” 当苏笙提醒之后,科林才是察觉,一时变得支支吾吾,或者说原本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有些青涩却不失英气的声音让苏笙喜出望外,科林这稚嫩的面庞与苏笙想象之中的声音完全相同。 科林此时羞涩的完全握住手中的拾衫,不管龙神如何摇晃,科林此时却是毫无动作,体现出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动如山。 “千万不要松手!科林!” 苏笙的呼喊让科林更加不敢动弹,只是握着手中的拾衫,脸上居然浮现了一抹红晕。 “疼疼疼!主子你快松手啊!” 有些可惜是是,拾衫的呼喊似乎并没有被科林听见,插入龙神身体之中的剑刃就没有再一次拔起的意思,至少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都是如此。 “籁!优娜!想办法让龙神向上飞!” “明白!” 籁的蛛丝牵扯住优娜的尾巴,她立刻扇动起双翼,带动籁向着天空飞去。籁的蛛丝此时依然还在牵扯着龙神的飞翼,而那巨大的蛛网则是犹如深海中的渔网完全的收起,并且是可以将其中的鱼儿丝毫不漏的全部绞死。 一只飞翼被蛛网彻底割裂开来,那份怒意让龙神毫不迟疑的扇动另一只翅膀向着天空飞去,可是身下被科林插在身体上的剑刃却依然存在,那向上与向下的力同时存在,换来的结果是…… 龙神尺骨位置的鳞片与表皮被无情的撕扯开来,喷溅的血肉成为了此时最为耀眼的风景,所有人都吃惊的注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龙神的鳞片,就被折这么撕破了?” “所以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笙手臂上的世界树终于展现出原本拥有的样子,翠绿的树叶发出耀眼的光芒,那被破开的血肉处出现无数的树根生长,但并不是苏笙好心为龙神治疗。 “你的这条龙腿,归我了。” 盛开的植物将龙神的血肉当做最好的养分,这有些突兀的形状与这诡异的花朵疯狂的生长着,紫色的小花在伤口上形成一片紫色的裂谷。 “舟行乌,根部对于人来说是剧毒到瞬间窒息,可那只是一朵的根部,一片花田的话,即使是龙神,也应该足够它脱一层皮的吧。” 第四百二十九话 第四百二十九话 龙神的怒吼将几人全部镇退,一只龙翼完全破裂开来,一条腿部此时还有着无尽的伤口在蔓延,鲜血如不要钱一般肆意流淌着,奔袭到黑色的河流里面。 身为掌控者的苏笙精准的控制起他伤口之中的魔力,在他的血液中流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他心脏位置的所在。 “他的心脏被一层胸骨或者说龙骨突护住,只有从脊椎骨位置上段向下倾斜的一个角度才可以更为容易的破坏。” 紫色花田的长势愈发的旺盛,甚至已经包含住了龙神的一条大腿,此时还没有停下的预兆。 “科林,你……” 当苏笙看向那此时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科林,也只能苦笑,在这家伙清醒过来之前怕都排不上用场了。 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必须借助现在撕开他的胸膛,要不然下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可是当苏笙手中魔力再一次展现的时候,却是没有任何回响,就像自己这片剧毒的花田种在了死物之上。 “苏笙!龙神好像在做什么!” 丽贝卡指着向着天空飞去的龙神喊道,从那伤口周围开始,有无数紧密相连的鳞片开始坠落,掉在大地上的时候如陨石般震撼,脚下不断的颤抖。 伴随着一声长鸣,那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为坚硬的甲胄就从天空坠落,与之相伴的还有苏笙种植在龙神伤口上的花田。 天空之上的龙神浑身全被无尽的火焰点燃,在这漆黑的空间中犹如最为耀眼的白日,那蕴含其中的魔力足以焚烧山海,连河流中那不知为何物的黑水此时都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你说的脱一层皮不会是物理层面上的吧。” 龙神身上那些还未褪下的鳞片此时被那恐怖的狱火烧毁,可那火焰却依然没有熄灭,在新的鳞片之中焚烧,生长出新的鳞片,碳红与焦黑相见,如铁匠手下每一把还未出炉的精铁宝剑。 赤红的身影飞翔在天际,好像为了回应那响彻天空的名叫,几人脚下的大地也愈发的炽热,崩裂而开的缝隙中已经有火流涌现。 “快躲开!” 冲天的火柱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滚烫的岩浆洪流让岌岌可危的几人更是没有容身之所,准备向着后方闪避的时候,天空中的巨大黑影已经落下。 苏笙划破手臂,鲜血与翠绿色的魔力相聚,硕大的身形从小小的树枝中展现,曾经在天鸣山现世的巨大树妖此刻成为了阻拦龙神的助力。 那身形足以与龙神比肩的巨大怪物此刻却是脆如纸张,被龙神无情的撕碎,剩下焚烧的树木与岩石散落,毫无用处。 崩裂的岩浆如江河湖海,脚下的岩石只被这黑红色的危险之物覆盖,优娜抓起丽贝卡与科林向着高空飞去,而这样的场地已经宣告了这两位的退场,若是只有岩浆,可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那条流淌的黑河此时也是被业火点燃,本来漆黑的世界此时却是充满了耀眼的光芒,只不过是,绝望的光芒。 “有些棘手了……” 绀刚准备转动起空间向后撤去,才是发现一道依然伫立在炽热岩浆中的身影。 “苏笙!你在做什么!” 绀没有迟疑,身形闪动,扶住苏笙的肩膀,一同向着后方撤去,踩到一座还没有被熔岩覆盖的山峰上时,才是停下。 “喂,苏笙,你怎么了,现在可不是该发呆的时候。” 绀扶住苏笙的肩膀,本来还想训斥几句,可是看到他那无神的双眼,却是难以说出一句责备的话语。 “你害怕火焰吗?还是……” “不,他畏惧的是岩浆。” 变回人形的优娜走到了苏笙身边,对于他此时内心所恐惧的事物无比清晰。 她在那漫长的时间旅程中看到了,那可怜的兽人少女逝去的地方,那里有的,只是无尽的熔岩。 籁用那六条修长扭曲的手臂抓住,从地上将苏笙拎了起来,疯狂的摇晃着。 “喂,籁,你在做些什么?” 丽贝卡对于这位可以站立的大蜘蛛举动感到畏惧,就害怕他再摇晃摇晃苏笙就散架了。 “等等,这太冒险了!” 听见籁低沉的嘶吼声,苏笙像是如梦惊醒,立刻从他的六条手臂之中挣脱开来,否认了他的提议。 “他刚才是说话了吗?” 绀满脸震惊,很明显这一位的话语她是没有听明白一个字。 “刚才他说让典狱长修改他所存在的空间面积,变成可以和龙神比肩的大小,尝试是否能够与龙神一战。” “原来是这样……” 听着科林的解说,几人都是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可是下一刻的表情却是更加精彩。 “那个科林居然说话了!” “先不说这个,可要是让我改写你的空间存在概念,你虽然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但同样需要面对的也是更为强烈的空间威压。你无法支撑很久,同样对于你的身体负荷也是无比严重。” 听到布若牧雷的话语,籁依然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在意这会为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的确存在风险,苏笙,但他可是你的信徒,这份疯癫可是从信仰中遗传下来的。” 信仰还能遗传吗? 苏笙虽然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道理,但既然籁提出来了这为数不多的破局之法,为何不去选择相信呢。 “拜托了。” 几人都是点头,布若牧雷双手向内测十指交叉,向外扩张的同时只留下指尖触碰彼此,映射在奥茨身上,那份流转的魔力推动着他浑浊的身体不断的扩张。 “做最后一点我能做的事情吧。” 在苏笙为丽贝卡将手臂接上之后,她这一次将两条手臂全部卸下,那黏土一般的怪物不断啃食着籁身上的魔力,但并不是作为敌人,而是在它身上形成洁白的铠甲,让这只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怪物更加神圣。 几人脚下的山峰同样也被岩浆吞噬,优娜带起丽贝卡与科林盘旋在空中。 伫立在岩浆之中的另一道硕大身影在此刻显现,即使有白凯覆盖,籁身上那暴虐的气息依然显露无疑,成为了龙神此刻注视的目标。 两方冲天的嘶吼向着一起冲撞,世界上最为恐怖的新生怪物与世界原本的主宰在此刻扭打在了一起。 布若牧雷依然站立在悬浮空中的屏障之上,注视着可能是世界上最为残暴的战斗。 “希望你的信徒能够坚持到你的计划完成的时候吧。” 在纱所在的山峰之上,一道身影艰难的爬行到了边缘,依靠在屏障旁边,呼唤着那安静的公主殿下。 “纱……” 第四百三十话 第四百三十话 她听到了苏笙的呼唤,缓步向着屏障的边缘走去,看向那模糊墙壁外的淡漠人影,不知为何,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纱,不用感到害怕,我们来救你了。” 苏笙微笑着,将手搭在那屏障之上,等待着她,她的答复以及反应。 “抱歉,我不能从这里离开,要是我回去的话,又会伤害很多人,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再因为自己而害他人失去性命了。” 她的声音很轻,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只是无力的诉说着自己内心的事实,她不愿意离开的理由。 “可是如果其他人希望你可以回去呢?他们需要你,他们可以帮助你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你们来的,但我非常感谢。只不过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需要我的的人存在了,我和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天灾,请让我们留在这里吧,我们不会伤害其他人的。” 她抱着苏笙的尸体,轻轻的晃动着,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睡去,睡入那永远不醒的梦乡。 苏笙听着她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似乎理解了什么,那个诅咒,修改了她的记忆。 “苏笙,已经死了是吗……” 虽然由自己来说有些奇怪,但对于她来说,是刻印在心脏中,脑海里的事实。 她点了点头,抱住怀里的尸体更是紧了几分。 “你的姐姐,你在魔王轮换上认识的朋友,那些愿意站在你背后的恶魔,都死去了吗?” 她不断的点头,却又不停的摇头,她想要否定这样的事实,却无法看清蒙蔽自己双眼的迷雾。 “那你觉得他们不惜用生命也要保护你,是为了让你孤身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对于纱来说,屏障外这陌生人的话语却是那么的动听,让她看向这道无法看清的身影。 “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我根本掌控不了这属于我的力量,反而是被这样的力量保护着,不受控制的保护着。” 苏笙嘴唇微张,认定了什么一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 “你很讨厌吗?苏笙和你的力量对你的过度保护。” “我不讨厌!苏笙说过,能够有人依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果然希望,希望他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希望他可以……” 从激动转变成了平静,却又在那平淡的语气中带上了啜泣的声音,无可挽回的痛苦。 “这样啊,我是冥渊的使者,你有什么想要说的话语,都可以由我传达给苏笙。” 纱听到这样的话语有一瞬间的期待,可是下一刻却又是陷入了绝望,苏笙已经不在这里了,就算他听见任何,自己的话语只会成为一段无法鸣响的回声。 “我,没有什么想要和他说的……” 冲天的火焰灼烧着籁的身躯,那因疼痛而发出的嘶吼成为了他的力量,六臂抓住龙神的双翼,想要将其野蛮的拔除。 龙神口中炽烈的吐息喷射在籁胸膛上的白凯之上,以肉眼可见的融化着仿佛活物的铠甲。 龙尾扫过,将籁掀翻在岩浆之中,背后的铠甲也是迅速的开始融化,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最为直接的接触这大自然无比恐怖的事物。 倒入岩浆之中的籁不甘示弱,口中蛛丝黏在龙神的头颅之上,借助自己恐怖的体重将其一同拖拽。 创造出这一片熔岩的龙神可丝毫不畏惧这地上致命的一切,但这同样也不是籁的目的。 籁借机翻身骑在了龙神背上,六条手臂都有蛛丝开始显现,三道锋利的织网捆在龙神的脖颈之上,疯狂的向上抬起,想要将龙神的头颅就如此切割下来。 “真的什么都没有吗?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话语你相信多少,但我的的确确可以传达给苏笙,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什么都没有,因为我害怕,我害怕传达过去的声音无法得到回应,害怕他……” “即使是苏笙?” “即使是……”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她还在期望,因为他是苏笙,所以就算他去到了冥渊还有办法,还有办法拯救大家,还有办法听自己倾诉。 可她也同样在害怕着,要是苏笙,要是苏笙会责备自己该怎么办,自己的任性导致了诸多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他甚至用性命都没有将其弥补…… “听好了,他是苏笙,是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会先想办法来解决事情的人,而不是感到无力和绝望的人。就算到达了这样的地步,他也会毫无顾忌的拼命去得到或者挽回什么。” 苏笙看向屏障内低头啜泣的纱,静静等待着。 她需要的,是时间。 “真的吗?苏笙真的有办法挽回这一切吗?” “比起作为看客的我,陪伴在他身边的你应该会比我更加确定吧,他是否真的有办法挽回这一切。” 苏笙笑着,如若自己此时也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又该如何去拯救一个更加痛苦之人呢。 “我,我想告诉苏笙……” 苏笙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有一个新的提议,我可以送你去到苏笙的身边,你亲自与他说如何?” “不,不行,我只是想告诉他,如果有办法的话,请一定要拯救大家,我想要拜托他,拜托他弥补我的过失。” 有什么比起龙神的龙鳞还要坚硬的事物挡在了纱的心脏前,挡在了她与苏笙前。 “你因为恐惧而不敢与苏笙谈论吗?” “不,我不值得被他拯救,我为他添了太多的麻烦,我夺走了他太多的东西,我不敢,对,我不敢面对他,我犯下了太多的罪孽,我……” “纱,你认为你的性命可以抵下你今生犯下的所有罪恶吗?” 那坚不可摧的事物此时浮现了一抹裂痕。 “当然不,但我却没有办法了啊!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唯一可以赎罪的方式……” 裂痕逐渐的蔓延,蔓延到,无法触及的地方。 “不,你需要活下去,你需要活下去来用你的一生,去赎罪啊。” 那实则脆弱的事物在她的内心彻底破裂,因为她不愿意再容忍这一切的虚伪,她想接受这一切自己必须面对的现实。 她奋力的向着屏障之外扑去,脚下那无力的感觉让她难以掌握平衡,摇晃着身形,摔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我来接你了。” 第四百三十一话 第四百三十一话 “苏,苏笙?” 纱的声音在颤抖,有些难以置信的抓紧了怀中的人,就好像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不现实的梦境就会醒来,自己又会变回孤身一人。 “是我哦,那位使者把一切跟我说了,于是我就和冥渊之主好好商量了一下,之后她就让我回来了。” 苏笙这轻松的让纱无比的错愕,若是人死之后可以如此轻松的回来,那么世间的生死离别可未必有些太过清汤寡水了。 “苏笙,大家……” “他们都好好的,不用担心。” 苏笙指向了远处的山峰,一直注视这边的几人也是微笑着挥手。 这就不好像,自己刚才所看见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而已。 似乎终于感到安心下来的纱此时才想起来该如何哭泣,扑在苏笙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害死了你,我不要当魔王了,我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她哭的很凶,完全没有自己现在已经是魔王的自觉,而只是一个任性撒娇的女孩子。 “不用担心哦,就算你害死我无数次,我也会从冥渊里爬回来的。” 苏笙伸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柔弱的身躯。 “因为你答应过,成为魔王之后要协助我的理想啊,所以在你达成约定之前,我都不会死的。” 苏笙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靠在怀里,肆意大哭着,有的时候,泪水胜过千言万语。 “苏笙!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们,但龙神!” 布若牧雷的惊呼让苏笙的脸色难看起来,天空之中的龙神似乎因为与纱断除了联系,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目的,而这样本应该已经死去的生灵,若是魔力再一次的无意识汇聚,那么会做出来的事情,似乎也就可想而知了。 “对这个让自己死去的世界,复仇。” 苏笙轻轻推开了纱,随后起身将自己那件米色的斗篷取下,还有那被自己藏在背后的挎包,全部交付到了纱的怀中。 “苏笙?” “暂时帮我保管一下,不要弄丢了也不要弄坏了。” 在交付到她手中的同时,苏笙手掌心中的怪嘴也是迁移到了挎包的背面,这让蜂后与蚁后有些焦急的出现,这样的行径无疑代表这可能是他最为壮丽的一战不需要她们的帮助。 苏笙说着身形已经从岩石高塔之上飞掠而出,取而代之的是绀,丽贝卡与科林,守在她的身边。 苏笙落在了布若牧雷凝聚的空间平台之上,看向天空之上那还在释放魔力的龙神,等待他的魔力彻底恢复,恐怕就要冲破哀叹之河这个空间,回到现世去。 “这一步你也算到了吗?” “当然没有,所以现在只有拼死一搏了。” 只剩下一件麻布衬衫的苏笙手臂上的世界树缓缓的汇聚起魔力,在树根与树枝之间流转。 “这孩子我先帮你保管了。” 躺在布若牧雷手掌上的籁此时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魔力,化为了只有手掌大小的形态,这一次的伤势比起上次可是更加糟糕,但有着虫巢在,这些都只是小事。 “麻烦你了。” 布若牧雷的身形也是消散,已经无法提供多少帮助的她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 并且她也非常好奇,苏笙是否要掀开那所谓的底牌了。 一道渺小的人影伫立在龙神的面前,那甚至没有一片龙鳞大小的人类又该如何凭借自己那不现实的力量来力挽狂澜。 “母亲,请您允许我的自私。” 苏笙语落,这一副地狱场景的哀叹之河第一次迎来了平静的场景,地下的岩浆停止了跳动,大地不再颤抖,火焰不再被点燃。 可这一切仿佛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下一刻,大地传来了更为猛烈的颤抖,地动山摇的赤焰之中拔地而起一棵参天大树,光是从模样来看,已经足以和世界树比肩。 但在树枝之上点燃的火焰可是格格不入,谁曾想过,世界树居然能够被火焰点燃。 天空在为了这棵巨大火树的降世而开始回响,旋转而起的漩涡围绕在苏笙的头顶,那恐怖的魔力洪流缠绕在他的周围,这样的场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并不多见。 “成神……” 见过这样场景的布若牧雷感到无比震惊,创神现世的姿态,与此刻的苏笙完全相同。 “他做到了,第一千零一位主神。” 最后一场种族战争到现在,可还没出现过任何一位新的创神,那么这一千零一的宝座,自然归属给了苏笙。 “可是苏笙要是成神的话,神位……” “不用多想了,他早就为自己的神位想好了名字。” 优娜抢在几人之前说出,那漂浮在空中的身形,让自己心神向往。 “生灵之神。” 苏笙的双眼睁开,这一次有的不再是翠绿,那是一种赤红,一种不论被火焰覆盖多少次的山林都会再现的希望。 “春风吹又生。” 苏笙手臂上的世界树纹身不断的蔓延,跨越了他的肩膀,攀爬上他的脖颈,直到触碰到他的右眼,才是停止,却不是停滞。 “好了,龙神,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主神,你没有必要手下留情。” 苏笙伫立在已经生长到脚下的巨大树干之上,这一棵被火焰点燃的巨树不应该以世界树来称呼,这应该被称作,后界树。 龙神咆哮着席卷,双翼的暴动,向着苏笙袭来,后界树的树枝跟随着苏笙的手指生长,两条盛开着火焰的壮硕树根形成手臂,抓在龙神的双翼之上。 炽热的吐息夺走了苏笙周身最后一点空气,将他完全包含其中的灼烧没有停息的意思,而苏笙面前的树木就算再生的频率几乎没有间断,可依然难以抵挡住面前的火焰。 “试试这个!” 苏笙手中的树木绚烂,放弃了继续防御的打算,强盛的木刺如雨水向着龙神的喉咙之中飞去,吸收魔力就可以生长的事物在龙神的喉咙中盛开,那将它的吐息彻底封堵的一切令他的怒号都是变得奇怪了几分。 “没有了吐息,你完全就是……” 苏笙话音未落,身下那巨大的后界树居然被他用四肢连根拔起,满目疮痍的双翼扇动着,居然打算带着这样恐怖的事物向着天空飞去。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注视着一切的布若牧雷如此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丽贝卡不解,现在的局势可不是只用两个消息就可以断定的吧。 “苏笙翻开了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那么这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都是。” 第四百三十二话 第四百三十二话 天空上浮现出这诡异的场景,龙神居然拖拽着一棵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巨树向着天空飞去,并且这棵冒着火焰却没有被焚毁的巨树还在时刻伸展出树枝还击着。 “等等,龙神打算做什么!” 见到即使快要触碰到空间边缘也没有打算停手的龙神,拾衫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样的场景自己怎么感觉在不久之前才是刚刚见过。 “你是说苏笙拿布若牧雷的空间边缘将那个吸血鬼伯爵给一刀两半吗?” 丽贝卡想起在那个鲜血空间见到的场景,身体不自觉的颤了一下,难不成龙神打算用相同的方法对付苏笙吗? “不,可能是比起那更为恐怖的事情。” 布若牧雷可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将苏笙一人当做目标来摧毁,他绝对会想办法逃逸,但现在他没有这么做,那么代表着龙神要做的事情,有着不得不接下的理由。 “你们这几个大家伙到头来都是这点把戏。” 依靠在树干之上咬紧了牙关,凭借龙神的速度就算携带着如此沉重的树干飞翔也是快如疾风,地下的一切已经在转眼间渺小无比,而距离那仿佛幕布一般虚假的黑色天空却是近在咫尺。 自己曾经在黄昏海见过,虽然那还是没有到达主神之外的海怪创造出来的空间,但原理却是与现在龙神打算做的相同。 两个不同的魔力超过了空间的上限,于是将这个空间的魔力推移到了其他空间,但那两个海怪推移的可能只是周围的海域。现在身为主神的自己和龙神的魔力要是推移的话。 “范围可能都会超过半个世界了……” 苏笙右手握拳,无数的树干毫无迟疑的向着龙神的躯干刺去,已经足以轻而易举的刺破他的鳞片,但此刻反而毫无作用,龙神仍然如此打算。 「你不能成神。」 「为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一千位神是有原因的。」 「那么要是我成为了这第一千零一位呢?」 「后果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非常清楚吧。」 龙神周身的火焰已经速度的缘故开始更加狂妄的灼烧,而苏笙周身也是如此。 这个对于自尊没有概念的龙神,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不,是和半个世界同归于尽。 “你不讲情面,也就不要怪我不讲道理了。” 苏笙左手上洁白的丝线展现,手指间最先牵扯起彼此,随后像是右手的印记一般开始在手臂上牵线搭桥,无数个节点与无数条线无迹可寻的拉扯,到达苏笙的左眼时,甚至蔓延其中。 赤红色的右眼与灰白色的左眼是他最后的一切。 “一人双神……” 那于时间沉淀与瞬间破灭的魔力在时间的这一刻之上传递到了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此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哀叹之河所在的方向,但也只是一刻,之后他们便依旧回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之中。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错觉而已。 “呼,刚才那是什么,一股心惊肉跳的感觉。” 千雪点了点头,同意苏琴的观点,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息可实在太恐怖了。 “笙……” “信,怎么……” 还不待苏琴说完,已经有一道五色雷霆划破天际,向着刚才无数人注视的方向飞去。 “不会是哥哥那边,出什么事了吧。” 魔力还在凝聚,龙神周身的魔力已经开始牵引苏笙后界树的魔力一同凝聚,要是这个魔力炸裂开来的话…… 可就当苏笙不再去阻挠龙神的时候,龙神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喉咙里满是花草,依然忍耐着疼痛与剧毒带来的麻痹向着苏笙咬去。 苏笙周身形成无数的树干,如监牢一般的护在他的周身,让龙神的利齿没有将他咬成粉末。 “趾骨为点,掌骨成线。” 苏笙手掌之间的灰色魔力与左眼对应在了龙神身上的骨骼,就算没有在现实之中体现出来,在苏笙的视线之中,那两点已经成线。 “腕骨为点,尺骨成线。” 似乎察觉到了苏笙的意图,龙神抓住后界树的四肢也是愈发的用力,想要将这世界树的赝品捏碎,随后将这个本来应该不堪一击的人类彻底粉碎。 “肱骨为点,肋骨成线。” 龙神的利齿已经无数次的磨断保护苏笙的树干,可就算他再怎么用力,苏笙周身的树干总是可以以相同的速度弥补上来,依然无法粉碎这个人类。 “胸骨为点,髋骨成线。” 空气已经更为稀薄的天空开始变得寒冷,可却依然没有熄灭两人周身燃烧的火焰,周围的魔力已经开始凝聚出实体,只要轻轻的触碰,就足以让半个世界毁于一旦。 “颈椎骨为点,腰椎骨……” 苏笙的声音戛然而止,让他有些惊愕的摸向了自己的脖颈,可是比起察觉那里发生的异样,自己的左手却已经有了无数道血痕,成线的血迹。 “成线……” 苏笙沙哑的声音继续传来,他在用魔力摩擦发出的声音来替代自己那已经破裂开的喉咙。 血线破裂,比起龙神,自己的身体却是先一步分崩离析。 无数的点穿插成线,在龙神实质的身体上不断搭建着,这是苏笙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撕开他胸膛的方法。 龙神的喉咙中再一次燃烧起熊熊火焰,本应还被无尽的树木阻挡了回流,但此刻却是毫不迟疑的再一次运转,而后果…… 苏笙的身体上被喷溅上无数的鲜血,正是龙神的巨嘴破裂的象征。 淋在苏笙身上的鲜血成为了火焰燃烧最好的媒介,熊熊烈火灼烧着他的一切,他的躯体,他的魔力,他的灵魂。 龙神在试图剥夺着,名为苏笙的个体,留下的一切。 “颅骨为点,下颌骨成线。” 苏笙的脸颊上同样也被无数的血线牵连,四肢,躯干,没有任何一个器官还是完整,内脏,骨骼,他的一切都如同龙神的身体一般,被无数的线条牵连,名为遇见死神的上吊之线。 「这个空间的一切,都是相互的,这是一把无柄刀,当你想要砍向别人的时候,对你自己也是如此。」 第四百三十三话 第四百三十三话 龙神的高度还在攀升,已经撞破了哀叹之河的顶端,回到了现世,已经有无数人注视着那恐怖的巨龙和巨树,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此时那面目狰狞的苏笙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每一段骨骼都被丝线缠绕的龙神已经开始最终的魔力凝聚,但是在那之前。 我快你一步…… 苏笙的嘴唇轻微的颤动,左手那牵扯起这这编织成网的线,自己全部的魔力毫无保留的流入其中,而这本来无形的线却是显现出来,明明没有伤口,却依然在龙神的体内搭建起那庞大的网格。 龙神怒吼着,想要更快一步的引爆汇聚而来的魔力,但是身体上那份异样的疼痛让他的怒吼化为了哀嚎。 “给我开啊!” 苏笙不再理会自己那破裂开来的喉咙,助兴一样的大叫起来,毫无顾忌的狂笑着。 随着他手掌的牵扯,龙神体内那无数的丝线开始向着外侧拉扯,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龙神挣扎着,可是他那庞大的身体上已经开始有裂痕浮现,浮现出那无法愈合的伤口。 攀升,一龙一人的高度还在攀升。 龙神已经不再去顾虑苏笙的举动,他也有着相同的打算,他要抢先一步,在苏笙将自己剁成肉沫之前引爆魔力。 外界已经是黑夜,天空上的星辰闪烁,而这硕大的身影像是从世界归还天外的流星,转瞬即逝。 龙神身体上的裂痕还在不断夸张的扩大,那些肉眼可见的伤口虽然在缓慢恢复,可比起撕扯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龙神的鲜血如瀑布流淌,血雨伴随着流行落下,惨不忍睹的模样正在不断放大。 苏笙也是如此,臂膀之间的牵扯已经可以看到暗藏在其中的白骨,那已经没有人样的脸颊也在不断扩张着,直到…… 右眼破裂,苏笙那赤红色的右眼已经在撕扯之间如泡泡炸裂,那份疼痛让他在天空之上的哀嚎更为刺耳,手中的魔力更加狂乱。 就算身为世界树的树枝,他的身体比起龙神还是要脆弱太多,他需要付出比起龙神多上无数倍的疼痛才可以撕开他的胸膛。 但好巧不巧的是,疼痛是他最为擅长的事情。 与苏笙所期望的一样,龙神的身体在不断的碎裂着,在不断的破灭着,自己已经可以看到,他身体里那还在跳动的心脏。 苏笙刚准备伸手,那牵扯起丝线的左臂居然也是炸开,血肉模糊的呈现在面前。 他只好用牙齿咬住那条牵扯起一切的丝线,伸出自己的右手,没有丝毫迟疑的破开了自己的腹部,拿出那颗鲜血淋漓的红石,拿出一切的希望。 “考虑好,一切都是相互的。” 苏笙迟疑的看向身侧,奥茨的残影仿佛就伫立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握住自己那手持红石的手臂。 “如此就好。” 奥茨的魔力残影消失不见,剩下苏笙一人,握住手中的红石,脚下的树枝还在生长,接触到龙神的胸膛之上。 苏笙步履艰难的前行着,周身是天空之上本来存在的凌冽寒风与龙神点燃的火焰。 察觉到了危机的龙神发了疯一般的挣扎着,本来已经打算松开后界树,可谁想那巨树伸出了无数的树干,抓在龙神的身体之上,不让他临阵脱逃。 苏笙的双腿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断裂,他所剩下的最后一条手臂让他苦苦抓住身下那脆弱的树干。要是此刻掉落下去,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苏笙用那无力的手臂爬行着,在树干上前进着,距离龙神那撕扯开来的心脏愈发接近。 龙神汇聚起的魔力已经有了引爆的前兆,下一刻,半个世界就要为这个已死之物陪葬。 趴在生长到龙神胸膛前树枝上的苏笙,有些留恋的看向了那颗红石,自己的与它的旅途似乎就要到此为止了。 “世界需要的是幻想乡,而不是我。” 轻轻的探出手掌,那颗红石抵在了龙神那正跳动的心脏的之上。 一切回归了本不该拥有的样子。 天空席卷的魔力风暴归于平静,龙神的身体与魔力都如脆弱的冰雕融化,消散着。 后界树的火焰将本身的一切焚烧殆尽,支撑苏笙最后的支点也是破裂。 一道渺小与一道巨大的身影同时坠落。 苏笙的身体在因为接触到世界本身的魔力之后不断的恢复着,但也只是身体而已。 所有人看向那裹挟火焰坠落的碎片,没有一人敢去接近了查看,只是远远观望。 突破了云层,回归了世界,这黑夜之中最为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燃烧了天空。 有人好像看见一道鲜艳的雷霆划过了星空,接住了一道流行之后消失不见。 这样的场景足够编写出无数的故事与传说,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龙神庞大的尸骨坠入了哀叹之河里那不知深浅的黑色长河,缓缓的吞没着他的一切,那些还未消散的肉体就这样沉默到了这条应该名为哀叹之河的长河之中,容纳了这个世界曾经的主宰。 留在哀叹之河的众人察觉到了龙神的陨落,刚准备欢呼,却是察觉到从天空之上落下的一道陌生身影,布若牧雷立刻展现出魔力,却是被优娜拦住。 “自己人。” 优娜这样的说辞比起几人看见她的时候却是更加令人感到震惊,那一位,可是丝毫不弱于典狱长的强大存在啊。 优娜率先飞跃到了那人停留的山峰,只是站在边缘,没有靠近,因为那人怀里抱的是…… “苏笙!” 其余几人也是随后赶来,却是没有一人敢靠近,只是看向那有着绿色长发的女子。 她的发梢有浅浅的渐变,一身靓丽的黑色衣袍有些老旧,却不难看出曾经的美丽,这一定是她重要之人交付给她的事物,她才会如此珍惜。 抛开这一切不谈,光是她流露出来的气息,就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雷霆之神……” 有着雷霆之神之位的信没有理会身后一人的话语,只是轻轻的抱住苏笙,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没有言语。 苏笙的身体此时已经恢复,虽然已经恢复了身体原本拥有的样子,可是体内那虚无缥缈的魔力…… “信……” “我在。” 苏笙没有睁开双眼,嘴角勾勒起一抹勉强的笑容,尝试抬起那虚弱的手臂。 信连忙握住苏笙的手掌,将其依扶在自己的脸颊上,紧紧的握住,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感受着最后的温暖。 “抱歉……” “没关系。”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笙似乎有些意外,那嘴角的错愕却是立刻化为了释然。 “母亲和幻想乡就拜托你了。” “好。” 苏笙最后一丝力气被生命的尽头无情剥夺,那条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手臂已经无法再抚摸信的脸颊,掉落到了冰凉的地面上。 生灵之神在今日现世,也在今日逝世。 总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十六分,四十一秒。 “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 第四百三十四话 第四百三十四话 没有人哭泣,没有人哀嚎。 因为这一切都有些太不现实,不管是龙神被击败,还是苏笙死去这件事情。 信抱着苏笙的尸体,像是在低语着什么,却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敢前去打扰。 时间在此刻凝滞,唯独那没有停息的死水,黑色的哀叹之河不合群的流动着,为这片死寂的空间带来唯一的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信双手抱着苏笙的尸体,走到了呆站在原地的纱面前,用没有情绪的语气说道。 “能把他的挎包和披风给我吗?” 纱有些迟疑,看着手中叠好的斗篷与裹在其中的挎包,并没有将其递出。 “你是苏笙的爱人吧,他……你不感到伤心吗?” 纱并没有说出那句话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向任何人道歉,因为她知道,这是苏笙期望看到的。 更何况,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哭诉的对象。 “在尝试过所有可能之前再绝望也不迟。” 听着信的话语,纱咬紧了嘴唇,缓缓的点了点头,将抱在怀中的挎包向着她递去。 “我会遵守和苏笙的约定,会统领恶魔作为幻想乡的一部分而努力。” “感谢。” 信刚准备腾出一只手接过挎包,却是被身边一道身影接了过去。 “失礼了,雷霆之神大人,我们是生灵之神的信徒,他吩咐过,若是他不在,一切听由您差遣。” 蜂后与蚁后接过挎包与风衣之后单膝跪地,在两人后方站立的则是籁,同样也是跪下身来。 “明白了。” 信已经有要离开的打算,却又是被优娜叫住,虽然与这位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的确算是老朋友。 “我跟你一起走,顺便把他俩带上,一位是苏笙的朋友,另一位则是异世之人,对于救回苏笙这件事情应该多多少少有点帮助吧。” 优娜指向了科林与丽贝卡,两人皆是点头,表明出了自己的这份意愿。 “好。” 苏笙的三位信徒回到了挎包之中的空间,而丽贝卡与科林与剩下的姐妹二人和典狱长打完招呼之后也是坐在优娜背上,向着远方飞去。 雷霆与赤焰划过天际,没有为哀叹之河写下一个圆满的句号,因为就算是苏笙离他们远去,这个世界依然还在运转,他们不能为此停下脚步。 信咬紧了牙关,没有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沮丧,她明白的,如果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那么眼泪也没有需要流淌的理由。 ………… 纱在绀与布若牧雷的协助下,坐实了魔王的宝座,而也开始发展与幻想乡之间的联系,而子柏则是作为恶魔的领袖到访这座幻想之乡。 人类,兽人,精灵,妖精,妖怪,恶魔,除去已经近乎灭族的巨人与矮人,那么距离这个幻想乡彻底完成,只剩下天使的加入。 可是偏偏在这种关头,不能算作幻想乡的领导人,而是作为创始者的苏笙却是离去,对于计划本身无疑是一个重创,但不代表这是暂缓或者终止的理由。 “这件事情不要与其他任何人说。” 世界树下,信已经回到了苏笙以前居住的树屋,因为除去苏笙,她可以依靠的只有竹枫几人。 “知情人只有事发时的几位恶魔与苏笙的信徒和那位火龙王。” 竹枫点了点头,手掌在苏笙的挎包上抚摸而过,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挎包的过去,真的没想到居然曾经是一位魔王的物品。 “如果我说让你这样生活下去,你绝对不会接受吧。” 信点头,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在尝试了所有办法之前,她绝对不会放弃。 “你是正确的,反而是苏笙错了,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幻想乡,但不能没有他。” “因为笙是最后一根树枝吗?” “是的,树枝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是不管多么强大的存在都无法替代的个体,而有着这个身份的他,却是死去了。虽然他用自己的性命挽回了一场灾难,但同样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的灾难,到头来,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竹枫抬头看向了没有表情的信,内心有些纠结,但却依然开口说道。 “你说过苏笙和冥渊之主做了一笔交易,让他拥有第二次的生命,但是灵魂将永生永世的留在冥渊,不得转世,这件事情,可以肯定吗?” “笙是这么跟我说的。” 竹枫微微点头,在身后厚重的书柜中翻找着什么,最后拿出了一个像是雕像一般的事物。 “我能够让你活着去到冥渊,但能够见到苏笙,就是取决你自己了。” 信从竹枫手中接过,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离开了,回到了与优娜和丽贝卡暂住的旅馆,与她们商量起接下来的事情。 林雪和冷泽在信离开的片刻回到了树屋,很明显,两人之间的谈话被听的一清二楚。 “比起她,去冥渊这件事情由你来会合适一些吧,毕竟,你去了也不止一两次了。” 冷泽看着在书桌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的竹枫,今日的他,有点不对劲。 “这个世界需要树枝,但不一定是苏笙这个树枝。” “可是除去苏笙以外的树枝都死了。” “苏笙也死了。” 听到冷泽的反驳,竹枫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让他不敢继续言语。 “那么除去苏笙这个最容易挽回的树枝,你还有其他的打算吗?” “另外的世界线,只要将那里多余的树枝取走就好,因为只要是树枝就可以。” 林雪快步走到了竹枫面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怒视着这个此时表情依然平淡如水的冷血动物。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苏笙吗?” “我的意思是要拯救这个世界,信不是去救苏笙了吗?但如果失败的话,我可无法安逸的活在一个迟早会终结的世界。” 竹枫推开了面前的林雪,从书柜里面拿出了一个他那个时代的产物,名为手机的产物。 在悠长的列表之中寻找着为数不多还在闪烁的名字,那些是还活着的可以称作为树枝的人。 而看到苏笙二字还在闪烁的时候,他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向着下方滑去。 停在了一个名为竹枫的少年之前。 “是时候把名字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