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之劫》 第1页 书名：今世之劫 作者：rance 文案 rance,女，未毕业，现居上海。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童若瑄，樊凯 ┃ 配角：于嘉倩，李晟阳 ┃ 其它：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 ☆、序1 儿时 “好，现在合上课本，开始默写……number one,beautiful…” 默写总是一堂课中最安静的时刻，偌大的一间教室，只能听见钢笔写字的“沙沙”声。 可是与以往不同，若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老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我偷笑呢？ 她环顾四周，又似乎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地默写，没有人会有心思看她。 ------也许只是因为昨天夜里没睡好，心理作用罢了。 “number three,school……童若瑄，你怎么不写啊？” 尖利的声音刺激着耳神经，若瑄吓得一个寒颤，赶紧埋下了头。 “……好了，写完的就把本子传上来吧……” 这时，一个男生鬼鬼祟祟地上了讲台，在老师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老师听完，整张脸顿时冷若冰霜。 “童若瑄！”老师凌厉地喝一声，快步走到了她的座位旁，开始翻她的笔袋。 “怎么了……”若瑄手足无措地望着老师。 “怎么了？！”老师攥着一张刚刚翻出来的纸条，目光似剑地盯着她，“我问你，这是什么？！” 若瑄定睛一看，顿时傻了，这纸条上写的全是方才的默写内容！可是，她都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钻进她的笔袋里的。 “我……我没有，没有……写过这些……”若瑄语无伦次。 “还敢狡辩！”老师怒吼一声，顿时消灭了若瑄仅剩的一点辩解的勇气，“我告诉你，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为了蝇头小利而丧失诚信的人、回头给我写一篇600字的检讨，另外罚扫一个星期的地！” 这时，若瑄清楚地听到几个男生在不远处奸笑的声音，她才知道，刚才那不是幻觉。 夕阳的余晖洒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若瑄拿着一个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大扫把，吃力地挥动着。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来承受这一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若瑄！”肩膀被人用力的拍了拍，若瑄飞快地抹掉脸上的泪，转身。 “樊凯？”若瑄惊讶地瞠大眼睛，“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我来帮你扫吧。”樊凯伸手去接若瑄手中的扫把。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给我吧，”樊凯强行地拿过扫把，“你快回家吧，一个女生太晚回家不安全。”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扫呢……” 樊凯并不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接着说：“检讨只能拜託你自己写啦。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那些傢伙一点颜色瞧瞧！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说着，他向若瑄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序2 离别 人们说，这世间最让人肝肠寸断的地方是机场。 而此时的童若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缄默。令人窒息。 顾秋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一个星期前，十多年的闺蜜顾秋雨收到了s市音乐学院钢琴系的录取通知书。 不是若瑄不祝福，这些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秋雨有多么努力。只是，一想到秋雨要离开这座城市，她就觉得，她的世界失去的大大的一块。 ------是因为自从自己开始记事，秋雨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吧。 “秋雨……”话到嘴边，却顷刻间全部溶化成泪水，她感觉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扼住了，愣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又哭了，”秋雨的眼神里尽是怜惜，“从小到大，我这是第几次看你哭鼻子了？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再这么爱哭的话，会被同学们笑话的……” “秋雨……”若瑄嗓子的音调都变了，像一张卡了带的老唱片，秋雨知道她是在强忍泪水，“能不能不要走……” 她愕然。 若瑄低下头，几秒后又抬了起来，脸上挂着已经扭曲了的笑容：“就当我没说过……” 秋雨惨澹地笑。这丫头，竟然这么捨不得自己……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捨不得她呢？ 她上前，轻轻握住若瑄颤抖的双手，那一刻，若瑄那一直被框在眼眶中的泪，一个没忍住，顿时倾泻而下。 她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而若瑄却扑进她的怀中，她无奈地笑：“听话，要坚强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若瑄哽咽着，“秋雨……”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朋友吗，”秋雨静静地说，“那就是即使不在身边，对方也仍然是最亲近的。” 若瑄忆起儿时她俩并肩坐在学校操场的橡胶跑道上，她对她说：“秋雨，他们都说，最好的朋友一旦分开了，就不是最好的朋友了。”而她却说：“那我们就永远也不分开。” 若瑄靠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依旧呜咽：“可是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呀……” 秋雨无奈道：“到现在我才发现，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你------还是这么任性。” 若瑄不说话，把头埋进她乌黑的长髮中，这长发她再熟悉不过了，又黑，又密，还有点不那么顺滑，她长期使用的“施华蔻”洗髮露的清香中夹杂着只属于她的味道-------都是熟悉的味道。她懊悔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珍惜这味道，而现在这味道即将离自己远去。 “还会回来吗？” “当然。”秋雨再次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我要去登机了，我不在，恐怕就没有人能陪你一起掉眼泪了。” 若瑄泪眼盈盈的望着她，不知她脸上是否也有泪。 “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坚强一点，好不好？” 若瑄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然后转身，只留给若瑄一个背影。若瑄张了张嘴，仿佛想要唿唤她，可喉咙连仅仅一个音节都发不出，那么地干涩。 她们终究没有敞开心扉大声哭泣，即使是若瑄，也知道，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真的毫无遮拦地放声大哭的话，也只会让对方手足无措吧。 可是，就这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第2页 ☆、序3入学 “秋雨，我告诉你个秘密，等我长大了，我就到全国最大的杂志社当最伟大的编辑！” “你说什么？你要当什么？” “编辑啊！” “啊……哈哈哈哈……” “喂！你笑什么啊！” “哈哈哈哈……” 若瑄看着手中紧握着的b大学编辑出版学系的录取通知书，笑了。 要知道，若瑄小时候最头疼的事情之一，就是写作文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做编辑，只知道，这个梦想在很久以前就藏在心底了。 她不像樊凯一般幸运，将来註定会继承樊氏集团的家业。 她也不像秋雨一般有志气，从小就决心到大城市去当一个举世闻名的钢琴家。 她梦想的职业，在别人眼里，只是个不起眼的编辑。 而在她的心目中，这个不起眼的职业却是多年以来她奋斗的目标。 人生嘛，总还是得有点追求，比如梦想的职业，还有……樊凯。 唉，不想了。难得天气这么好，校园里这么寂静，还有樊凯在身边一起逛。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难道还有什么理由胡思乱想？ 至于樊凯，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创立了樊氏集团，如今公司的运营欣欣向荣，蒸蒸日上，而樊家就只有樊凯这么一个独子。所以，他将来一定会继承他爸爸的公司，妥妥的。 说白了，就是个富二代嘛。 虽然说是“富二代”，但并不能用“纨绔”二字来形容。樊凯从小就学习用功，志向远大，在全班50多名学生中一直名列前茅。学习成绩从没下过前五。当时他快高考的时候，班上同学总是说，“樊凯要是在b大的招生考试中落了榜，老母猪也能上树了。”果然，他还是不负众望地考上了。 若瑄默默地嘆了口气，作为樊凯从小的朋友，她总是会在外人面前毫不吝啬地赞扬他，但为什么每次赞扬过后，心情总会变得有些沉重？ 阳光灿烂，晴空万里，b大校园里静得仿佛只能听见枫叶飘落的声音，连若瑄的声音也是轻轻的，轻轻地感嘆着：“原来学校也可以这样啊，这根本就是个度假区嘛……哎你说大学是不是都这样……” 樊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不予置评。 “真是的，我跟你说话呢……”若瑄佯装生气地瞪他，瞪他那清瘦白皙的侧脸，还有他稜角分明的轮廓。不由得脸红了。 一抬头，仿佛无意识的，飘零的落叶中央好像包围着一个少女，盘坐在小草尚未枯黄的斜坡上，她穿着浅色长裙，长髮及腰，手中捧着一本书，神情恬淡，唯美得好像一幅画。 “哎，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樊凯已经看到了，他将食指放在双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若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似乎有什么预感。 “梦里花落知多少。” “什么？” " 她看的书叫做《梦里花落知多少》。” “是吗……咱们不过去，打个招唿吗？”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报到吧。”樊凯说完便往前走。 “哎，你等等，”若瑄紧跟其后，“万一她是跟你一个系或者跟我一个系呢？” “快点走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男主人公的人设……似乎有点“完美”和“俗套”呢，不过放心，别的作者这么写大多是想拔高男主形象，不过我这样写，是为了给后文男主“渣男特性”做个“反衬”…… ☆、第一章1.接机 《如何最有效减肥》 《最营养的膳食搭配》 《空气中的可吸入颗粒物》 …… 又是一堆又长又无聊的文章，若瑄再次感到脑袋由内到外地胀痛。她忆起早上开会时主编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下一期的杂志马上就要出版了，你们打算磨蹭到什么时候？！不得不提高一下工作效率了，若瑄这样想到------然而，就她手上的这些文章，她已经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她再一次怀疑当初选择做编辑的决定是否正确。 今天是4月20号，到下个月出版的日期还有…… 等一下！今天是4月20号！今天是樊凯从美国出差回来的日子！ 若瑄“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丢下手上的工作，抓起背包就沖了出来，然后发动车子------一系列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 还有一个小时到达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而就当车子开过第一个十字路口，她突然开始犹豫起来。 樊凯作为樊氏集团的董事，经常世界各地地出差。若瑄也经常准时到机场接机-------不，应该是“每次”。樊凯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你以后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回去。而若瑄每次就假装没听到，来接机是她自己的决定，她不觉得麻烦，甚至乐在其中------她只是想多些时间可以跟他在一起。 怎么还不出来。眼看着机场外的天色一点一点地昏沉下来。直至被黑暗完全吞没。若瑄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等了三个多小时了，她感到全身麻木，双腿酸痛不已，不得不轮流交替地支撑着。 是不是刚刚没看见他他就直接回去了……若瑄失落地想着。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哎！樊凯！我在这儿在这儿！” 樊凯抬眼看到了她，并没有惊讶。 “你怎么才到啊？” “飞机晚点了。” “哦。” “等了很久？” “没，没有”若瑄摇摇头，才发现脖子也已经酸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用来的吗？” “我，”若瑄此时的表情像个犯了错误被逮到的小孩儿，“我今天没什么事，就来了……哎，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事先让我助理帮我备了车，我还要回公司。” “啊？这么晚了，还……还回公司？” “对，我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樊凯看都不看她，“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喉咙被酸涩的失落全部堵住，若瑄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走了。” “……哎，等等！” “怎么了？” “你，……还没吃饭呢吧。” “在飞机上吃过了。” “飞机上的饭是人吃的吗，那个……我给你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你工作……不要太累。” 樊凯笑了，笑得不是很灿烂，但却是从见面到现在第一次笑。他接过若瑄手中的袋子： “好的，我知道了。”
第3页 ☆、第一章2.生日 三十六层的樊氏集团写字楼，每一片玻璃窗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它高大威风地屹立着，让人望而生畏。两年前原樊董事长，也就是樊凯的父亲，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职位传给了他儿子。若瑄现在楼下，渺小得如同蚂蚁一般。她手里拎着一个体积不大，但包装很精緻温馨的蛋糕。 -------早知道他们是不会让我进去的。若瑄焦急而无奈地瞥了一眼门口立得笔直的两个保安。樊凯又不接电话，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自己好心去给他们的樊大董事长过生日，却被拒之门外。 其实这次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樊凯身为公司的领导，每天有那么多业务要处理，哪可能会抽出时间来给自己过生日？若瑄知道，如果站在樊凯的立场，也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可是，她就是不忍心看着他整天埋头于工作，忙得没时间吃饭，没时间娱乐，也没时间好好睡上一觉。过个生日怎么了？谁也没有规定，公司董事长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她什么也没有奢求，不敢奢求他能记得自己的生日，她只想由她来给他过一个简单温馨的生日。难道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被允许？ “铃铃铃一一” “喂，樊凯？” “有事？刚刚开会去了。” “哦一一那，一会儿没什么事了吧？” “暂时没有，你要干嘛？” “我人在你公司楼下，你可以让保安放我进来吗？” “好，你等着，我跟他们说一下。” 于是，两分钟后，若瑄成功地被“请”进了公司。 樊凯的办公室在最顶层。若瑄走出电梯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樊凯已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了。 见她过来，他一挑剑眉，问：“什么事？” “今天是你生日，没忘吧？”若瑄举起手中的蛋糕，“来给你过个生日。” 樊凯转身走进办公室，说话口气好像老闆对秘书，“不知道我工作紧吗？”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了暂时没事的。” 他仿佛情不自禁地，潜意识里将嘴角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好，那我今天，就破一次例吧。” “刚刚的迴转寿司怎么样？”若瑄边开车边问。 “还可以。” “那个三文鱼的很棒啊，还有鱼子酱的那个。” “是吗……” “我说，你的态度能不能稍微积极点？” “抱歉。” “每次都是这样，这么冷淡一一” “小心。” “什么？” “啊啊一一一”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若瑄和樊凯顿时都傻了眼。 “你没事吧？”樊凯急忙冲下了车，小心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那个人也抬头望向他。 这时，若瑄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一一三个人都在同一秒钟愣住了。 ☆、第一章3.（六年前）回忆 “女朋友？！”若瑄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而一旁的樊凯则淡定地点头，“报到那天遇到的那个？” “对，刚刚开始交往。” 若瑄依旧惊讶得说不出话。记忆里，樊凯就没怎么跟女生们有过来往，除了她。他怎么会有女朋友，而那个人为什么不是她？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了别人，而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这件事告诉自己一一若瑄觉得自己失败得可笑。 “怎么了？”樊凯微微偏首。 “……是她追的你？” “不，我追的她。”樊凯的脸有些许泛红。 若瑄再一次绝望了。一一那个女的有什么好？若瑄暗暗想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好印象顿时烟消云散。 这时，不远处有个人笑着朝他们跑来，黑色的长髮迎风舞动着。若瑄眉头不悦地一皱一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来得正好，我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樊凯招手，对若瑄说道，“姚可，汉语言文学系一年级。” “你好，我是姚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那女生友好地向若瑄伸出手，这时若瑄注意到，樊凯笑了，一直只会摆出一副“扑克脸”的他竟然笑了，而且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他笑得那么灿烂。 “樊凯，这位是？” “哦，她叫童若瑄，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若瑄不禁在心中自嘲，他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说出他们是“朋友”。是啊，也许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如此定义他们的关系。从小到大，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而已…… “你好，我是童若瑄，编辑出版学系一年级。” 姚可的相貌的确很出众，脸庞清秀绝不算是妩媚，鼻樑高高的，嘴唇薄薄的，眼睛不算太大却闪烁着精神的光芒，乌黑的长髮不偏不倚正好垂在后背中央。身着一身淡粉色长裙，搭配更淡的粉的短衬衫。怀里依旧抱着那本初遇时正读的《梦里花落知多少》。 若瑄握住她的手，脸上的微笑僵硬着，极其不自然。 那天过后不久，樊凯和姚可便成了b大的风云人物。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金融学系的高材生和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女一一简直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最让若瑄受不了的是，每天都有同学在她耳边念叨“他们今天又干嘛干嘛了”“哎呀他们真的好般配”“真是叫人羡慕死了”，她每天都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听到这些，心中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冰冷的一月，光秃秃的树干上□□，在凛冽的寒风中显得十分瘦弱。校园里几乎没怎么有人，因为这个时候学生们估计都缩在寝室里不肯出门。若瑄独自一人站在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双手绞在一起，心中充满了矛盾。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心里始终有股力量迫使她必须去做。 远远地有个人走了过来，乌黑的长髮，即使在寒风中孜然很有神的双眼，她看着树林里低着头踱来踱去的童若瑄，脸上现出一丝扑朔迷离的笑容。 若瑄注意到了她，于是声音不大但十分犀利地打招唿：“姚可。” 姚可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找我有事？” “对。” “与樊凯有关？” “不笨吗。” “最近整个学校都在谈论我和他的事情，有给你带来困扰吧。” 若瑄望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你喜欢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愣了几秒，若瑄莞尔一笑，道：“不愧是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女啊。只是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和那天樊凯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 “是因为有樊凯在，你才表现得那么有亲和力吗？你是不是一一一直都是以那种天真的性格去勾引他的？！”
第4页 “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吧，那只是因为我跟他比较熟，在他身边，我会比较放松啊。”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就没必要秀恩爱了吧。” “好，依我猜，你来无非是想告诉我，让我离樊凯远一点吧。”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若瑄一字一句威胁般地强调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作者有话要说：　　乍一看又是小说中的老梗是么……我想说其实并不是，要注意女主所在啊 ☆、第一章4.绝症 化验报告单上的大字触目惊心：胃癌，阳性。 姚可怔怔地盯着，面无表情。她不相信，不可能会相信。她在看到这几个字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一肯定是医生误诊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胃痛，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没想到…… “因为发现的比较早，所以还是有康復的可能一一只要你能配合我们的治疗。现在我的建议是，马上开始住院治疗。” “那……医生，会不会治疗无效？” “这个当然有可能发生，而且机率不小。至于治疗过程中会出现哪些风险，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但现在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姚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诊疗室里出来的，那种绝望的感觉，已经不是用“欲哭无泪”就能形容的了。怎么办……我的家人怎么办，我的学业怎么办，还有樊凯，他要怎么办？我和樊凯才刚刚开始……而且前不久才刚答应过他，永远都不离开他的啊…… 如果樊凯知道了，会怎么做？抛弃自己另寻新欢吗？又或者，会选择守在病床边去照顾一个病人不离不弃，哪怕付出一生的时间？说实在的，姚可打心底里希望是前者，可是万一，万一他选择了后者，那要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到底会拖累他多久？ 报告单的边缘已经被姚可攥得破皱不堪，她无力地靠在墙边，任由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已经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思考什么，她茫然地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 她不怕胃难以忍受的刺痛，不怕化疗会使她失去引以为傲的秀髮，也不怕天天躺在病床上看窗外相同的风景，她怕她胃痛。心也跟着痛。痛到无法唿吸，痛到失去活下去的渴望…… 如果几个月前她便能知道今天自己会得这样的病，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樊凯的追求。可是，事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怎么办……樊凯……他要怎么办…… 她忆起她第一次遇到他，她第一次略带羞涩地对他说“我，我叫姚可”，第一次毫无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第一次说爱他时的心跳，他们第一次拥抱，然后坐在树下一起聊《梦里花落知多少》，坐在操场上沐浴着阳光吃着小笼包，一起在下雨天顶着一件外套奔跑…… 她不停地回忆，直到泪水悄声无息地蔓延在渗透着绝望的脸庞；她又哭又笑，直到略带苦涩的回忆占满了她整个心房。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樊凯……他心地善良……又才华横溢……我绝对不可以耽误了他！ 绝不可以！ 姚可颤抖着拿出手机一一她必须用双手握着，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每按一个号码，心就如刀割一般绞痛。仅仅是按了十一个号码，她的衬衫就已经全部被汗浸透了。 “餵？” “餵……樊凯……我想跟你说件事，我们，分手吧。”姚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你现在哪儿？！我去找你！你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樊凯……对不起，分手吧。” “为什么？！要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不，没有任何误会。你听我说……樊凯，我父母在美国，他们要我退学去找他们，然后留在那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樊凯，趁早结束这一切吧，真的……我已经……不爱你了，真的……再见。” 狠下心挂断电话，才发现自己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已经掐进了肉里。但心痛早已麻痹了一切。 ☆、第一章尾声 姚可……是她……没错，就是她！ 三个人以尴尬的姿势对立着尴尬地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 若瑄的大脑一片混乱，老实说她在看到她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一是不是仅仅只是长得像罢了？后来若瑄才意识到自己的侥倖心理完全不可能成立一一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六年前她跟樊凯绝情地抛下一句“分手”从此彻底消失，时隔六年她又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她要干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姚可动作僵硬地扭了扭身体，声音显得干涩而拘束：“没事，没……是我自己走路不看路。” “……” 见樊凯并没有什么要说话的徵兆，若瑄只好开口道：“……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去医院吗？” “不，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姚可把头压得很低。 “这样啊……”一时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于是三个人继续沉默。 “……若瑄，我们走吧。”这时樊凯突然开口了，若瑄如梦初醒，只是她没想到樊凯会这么说。 “嗯，走吧。” 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说什么。若瑄不知道樊凯心里再想什么，她只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不是说好不会回来的吗？ 还是放不下他吗？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死要面子的人，还会不会回头呢…… ☆、第二章1.失控 于嘉倩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手上的採访资料，将它们的角全部捋平，边缘全部对齐。她可是个处女座的强迫症患者，她身边的事物绝对不能有半点她看不惯的地方。 于是，当她瞄到坐在对面的若瑄时，便不悦地蹙起了眉。 “我说童大小姐，这下个星期就要出刊了，你在那边托着个腮书呆子一样地发什么愣啊？” “……也没什么，工作太累了，我休息一会儿。”若瑄的状态没什么精神。 “还没什么呢，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口是心非的傢伙。嗯……让我来猜猜……莫非是，跟樊凯有关？”
第5页 若瑄一怔，在心中默默地惊嘆着于嘉倩的第六感。自从秋雨考去s市上大学后，就是眼前的这傢伙陪着她“厮混”到现在。她们从大学开始就住在一个寝室，毕业后又一起找的工作，一起被这家杂志社录用，而现在嘉倩负责採访，而她就负责编辑工作。屈指算来她们也认识六年了，恐怕这世界上除了秋雨以外，也就只有她最懂自己了。 “看你这表情，是我猜对了吧？”于嘉倩得意洋洋道。 “胡说八道，”若瑄假装露出一副厌烦的样子，“瞧你那副八卦的模样。” “嘁，真扫兴。不是的话就赶快干活，回头主编再骂你的时候，我可不帮你说好话！” “啪啪啪！”尖锐刺耳的巴掌声响起，响亮得如同平地炸起的惊雷一一主编的巴掌真是拍出了新高度。整个社的同事们的汗毛纷纷竖了起来。 “完了完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嘉倩小声嘀咕着，“我先撤，不管你了！” “各位听好了，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一一” 看到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狡猾的主编鬼魅地一笑，“刚刚经销商和我通电话，我们上个月的杂志又突破销量纪录啦！而且目前的销量还在持续上涨中！” “真的啊！太棒了一一” “来，今天我们大家好好喝一杯！” 这天下午下班后，一个社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举杯庆祝。这样的场面到底有多久没有看到过了？若瑄心想。确实有很久很久了吧。就算是再值得开心的事，他们也毕竟是典型的文艺青年，聚会的场所也不过是路边的简餐店。而他们的理由却是“方便，安静，环境好，离家近”。不过这也正和若瑄的意，她本就不喜欢太喧闹的地方。 “我说明一下啊，今天这一杯呢，可不是为了销量突破新高而庆祝的，而是我们的主编终于肯为我们报销而庆祝的！” “是啊是啊，之前主编说要报销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耳朵幻听了呢，要知道这主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呀！” “我说你们啊，能不能少说点啊，”若瑄哭笑不得道，“主编要是听到这些，你们这辈子都别再指望她能报销了！” “你不说，我们不说，她哪能知道啊？！”一个同事不满了，“难不成你要去告密？” “哪里哪里，不会不会，”一旁的嘉倩见状，连忙赔着笑脸，“你们别听她的，这主编报销可是开天闢地头一遭，一定得好好庆祝！” “干杯！” “怎么？”感觉身边莫名有些杀气腾腾，嘉倩扭头一脸无奈地看着若瑄，“生气了？” 若瑄没理她。 “哎，”嘉倩突然收起了她嬉皮笑脸的面孔，板着脸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看看身后左边靠墙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若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一樊凯和姚可。就在距离他们六七米远的地方聊天！ 若瑄嘴巴大张着，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姚可，她回来了，对吧？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今天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都是因为她一一因为她回来了，我说的没错吧？你以为你不告诉我就能瞒得住我吗？” 嘉倩一本正经地说着，若瑄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的大脑仍处于放空状态缓不过神来一一不是吧，他们三天前才刚刚在马路上碰到的啊！ 直到看到嘉倩向他们径直走去，若瑄才明白过来，她急忙低低地叫道：“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嘉倩置若罔闻，她摆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招唿道：“这不是樊凯吗？” “……于嘉倩？”樊凯转过头来。 “嘉倩姐！”姚可顿时惊喜地笑开，“好久不见！” “你回来了！姚可。” “嗯。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们杂志社的同事们在这里聚会，若瑄也在，喏，在那儿呢。” 两个人顺着嘉倩指的方向看去，而若瑄仍然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面部肌肉异常僵硬。 “若瑄！”樊凯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唿。 嘉倩使劲地朝若瑄使了个眼色，若瑄才如梦初醒勉强扯了扯嘴角。 “她肯定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们，太惊讶了。”嘉倩打着圆场，“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嗯，嘉倩姐拜拜。” 这天晚上，若瑄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喝了好多酒，她似乎从来都不曾喝过这么多酒，其实她也是无意识的，只感觉待自己回过神来。手中的酒杯就已经空了。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心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过。 当聚会结束后若瑄提出还要继续喝酒时，嘉倩并没有说什么，这么多年只要若瑄心里有一丝一毫的难受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只是问是否需要她陪她一起喝，却被若瑄拒绝了。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一一那我走了，别喝太多，伤身体。 若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旁边是一堆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子。她以为不停地喝心就不会痛得那么厉害，所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小姐，我们店要打烊了，您还要继续喝吗？” 若瑄抬手粗鲁地撩起散落在额前的乱发，一看表，已经快要十点钟了。 “不用了……我这就走。” 若瑄双手支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打了一个隔，就晃晃悠悠地朝门口走去，脚下一深一浅，分不清轻重。身后的服务生有些担忧地上前去扶她，她挥了挥手，扭过头挤出一个微笑，嘴里含煳不清：“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走。”说完便一头扎进了漆黑的夜里。 夜深了。十点多种的马路上分外寂静。车子不多，也没什么行人。六月份初夏的夜里还夹杂着些许凉意。刚喝过酒的若瑄现在风中有些瑟瑟发抖。 一头的长髮凌乱着，有些碍事。但若瑄并没有撸开它们。她的眼睛半眯着，有些迷茫地望着看不见尽头的马路，阑珊而稀疏的路灯，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条马路会通向哪里，另一头是什么样的，她都一无所知。 远远地驶来了一辆汽车一一若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车，不仅如此，她还可以不假思索地背出车的牌子，型号和车牌号码。她走到马路中间，面对着极速行驶的汽车，面无表情。 随即响起一阵刺耳的急剎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如同女人悽厉的尖叫，刺痛着人全身的神经。车子在距离若瑄仅不到一米处停下了。 “你是在干什么？！”樊凯大吼着冲下来，“还要不要命了？！” 他定睛看了看，在车前金黄色大灯的映射下，若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双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还晕着一朵一朵的红。 “若瑄？”他皱紧眉头，“你喝酒了？”
第6页 若瑄没有回答他，眼神依旧冷漠。 “我送你回去。” 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扶她，不料刚一碰到她就被动作激烈地甩开：“别碰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若瑄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着，泪水倾泻而下，“为什么？！当年是她背叛了你，是她不要你的！六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的也是她！为什么她现在一回来你就可以重新接纳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说你想她，你说你要等她，好我忍我忍了我都忍了！可是她现在刚回来你就跟她在一起！我就问你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多年你总是那么固执！你从来都不会擦亮眼睛看看那些一直在你身边对你好的人！你怎么这么……” 哭到不能言语，泪眼朦胧中，樊凯的身影近在咫尺，却显得那么遥远，那么虚无缥缈，甚至连他的轮廓都无法看清…… “……若瑄，”樊凯语气低沉，“你喝多了……” “……” “我送你回去吧……” “不……"若瑄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不，我可以……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边说边掉头往回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可以……我自己可以……我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关系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第二章、2.放手 “喂，裴小姐，我们截稿日马上就要到了，您什么时候交稿啊？……这几天啊……这几天是哪天啊……啊？不确定啊？……好吧好吧……好吧好吧……嗯，再见。” 挂下电话，若瑄疲惫地长吁一口气，用中指按着太阳穴。 “怎么啦？”嘉倩捧着冰激凌走了过来，“他们都很难搞吧？” 若瑄嘆了一口气，继续按摩太阳穴。 “这几天，我一直都、都不敢提一件事……能不能……”嘉倩有些支支吾吾。 “说。” “上次……你在酒店遇到樊凯他们……然后又喝了好多酒……后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瑄有些难为情：“哎呀别提了，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但是我记得……我好像是吼他了吧……” “吼他？！”嘉倩大吃一惊，“那你得多丢人？！你想过没有？！” “喝多了，胆子变大了呗，哪会想那么多啊？”若瑄用手支着头，闷闷地盯着面前的一排书，“我还正考虑着，今天下了班去找他道个歉……” “今天？今天我还想拉你去陪我逛街呢……” “嘁，于大小姐什么时候逛街还需要鄙人陪呢？又不是没有男朋友……你看邵远帆他对你多好！”若瑄阴阳怪气道，“哎呀，还是有男朋友的好啊…” “你是不知道，邵远帆他有多窝囊！衬衫的扣子永远都留那么一两个不系，要么就是系歪掉！还有啊，他还喜欢梳七分头，你说梳就梳吧，可每次都有那么一两根头髮梳错方向！哎，真是受不了他。” “你呀，就是对别人要求太严格了，他只要对你好就够了，”若瑄望着不远处认真修图的邵远帆，笑了笑，随即又朝嘉倩扮了个鬼脸，“你就知足吧你！远帆多好啊，人又好，对你也好，又是个那么出色的摄影师，当初我们三个一起被招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喜欢你！” 嘉倩矫情地撇了撇嘴。 说实话，若瑄心里真的有些紧张。她已经不记得那天她喝了酒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干了些什么，所以一会儿见到樊凯，她还真不知道，除了“对不起”还能再说些什么。 再说，他还会想见到我吗…… 然而，当她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来到樊氏集团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却让她毫无准备。 这一次，樊氏的保安一眼就认出了她，他们拦住她，对她说樊董之前出去了，原本说是4点回来，可这都5点多了也不见人影。若瑄听后有种不祥的预感，就给樊凯打电话。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有人接，若瑄只好挂掉再打一遍。其实如果樊凯正在忙就会挂断电话，正是这种罕见的情况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电话又通了很久，但终于有人接了。是个女的。 “餵？童若瑄？” “……你是谁？” “樊凯出车祸了，现在人正在手术室抢救。” 若瑄一路飞奔来到了医院，蹬着高跟鞋的双脚磨得生疼，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催促着她一一她必须马上看到樊凯的脸！ 樊凯……你一定要挺住。 刚才接电话的果然是姚可，当若瑄迫不及待地奔向手术室时，她正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中”这三个字。 “你来了。”她看都没看她一眼。 “还在做手术？” “嗯。” “他怎么会出车祸？他开车从来不会三心二意。” “可当灾难朝着你撞过来的时候，你躲也躲不及。” “……”若瑄没说话，如果当时她好好思考一下姚可的话，也许就能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你过来一下，姚可，我有些话对你说。”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几乎没怎么有人经过，两个已成年的，多年未曾见面的旧识面对面沉默地僵立着，若瑄几次想要开口，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再像大学时候那样粗鲁了。 “嗯，”斟酌了半天，若瑄决定打破尴尬，“你回国……有一阵子了吧？” “嗯。” “回国之后，还习惯吧？” “……还好吧。” “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现在……在家里，写文章，写稿。” “哦，也对，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你就挺热衷于这方面的。” “嗯，其实我就是……随便瞎写写罢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一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当初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的吗？” 一一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要回来找他呢？玩弄别人的感情就这么有意思吗？ 姚可脸上的微笑僵住了，她面露难色，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要是实在不方便说，就别说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 “……哦，对了，”姚可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一会儿我还得回家赶稿，你…”
第7页 “樊凯就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嗯，那我，先走一步了。” “……等等！”若瑄微微偏过头，她觉得，有些该说的话，她不得不说了。 姚可站住了，但没有转过身。 “当年我真是低估了你一一你竟然可以那么轻松地把樊凯玩弄于股掌之中。先是让他爱上你，然后再那么绝情地抛弃了他。我不知道，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因为这六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在他书橱第三层左边数第三本书，始终放着当年你送给他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一一姚可，樊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而我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他。我知道他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就像我也一直在执着一样。可是当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我决定放手了。可是我还是想说一一虽然我不知道这六年你到底都干了什么，但你现在回来到底算什么？！你觉得你还配得上他吗？！” 姚可背对着若瑄的脸震住了，她感觉有种酸涩而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漫进了眼眶。她的双唇颤抖着，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她什么也没有说，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樊凯……你为什么这么傻…… 一一两个女人同时这样想着。 “手术中”三个字亮了很久很久，就连若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 看着樊凯缠满绷带的额头，心不自觉地痛了起来。不过，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她也总算放心了。 再看看他平和的睡脸，这次他没有皱眉头一一大概是做了个好梦吧。只是这梦里得有那个人，才算是美梦吧。也不知道，这傢伙有多久没好好睡个觉了。 若瑄苦笑笑，这么多年守在他身边的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可能真的什么也不算，姚可回来了，自己又要惨遭淘汰。 当樊凯醒过来的第一秒，若瑄的脸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她用手支着头，已经睡着了。看来她确实操了不少心，这几年来，她一直在为自己操心。他想起当年刚刚接手父亲的公司时，天天忙得团团转，累得跟狗一样。有一次他忙得两天没吃饭，傍晚开会时，直接就昏倒在了会议桌上。醒来时的第一眼，也是像现在这样，就看到了若瑄憔悴的脸。 一一 为什么不是姚可？心里泛起一丝丝失落感。 虽说他是和若瑄一起长大，但他从没有想过会对她动心这件事。她在他眼里，不过只是仅有的几个异性朋友之一而已。但是，他对姚可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从第一眼见到她，便已深深陷入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遇见她。 一一可能是因为自己太不了解她了，所以在这场爱情中，才会输的这么惨吧？樊凯自嘲地苦笑。 那若瑄呢？他了解她吗？ “樊凯，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很痛苦，而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我想陪你一起承担……” 那天的夜晚，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们的肩上，她低着头，声音很轻，有些不那么确定，其实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也犹豫琢磨了很久很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去跟这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男生告白的。那时是姚可刚刚离开没几个月，是他最痛苦的时期，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他整日茶饭不思，顶着黑眼圈，还拼命地用学习和打工来麻痹自己。而对于他，这句话却显得那么的猝不及防。他没有想过一一从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喜欢他。他一直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异性朋友”，他以为她也是这么定义的。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已，因此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件事很荒谬，很不可理喻。再说，即便是自己被姚可抛弃，他心目中的理想女友也应该是姚可那种类型，而不是她。 “若瑄，你听我说，”樊凯考量着自己的措辞，“从小到大，我都认为你很善良，很单纯，很会替别人着想。嗯……这段时间我一直萎靡不振的，让你担心了。我…非常感激你能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陪在我身边。但是，你也知道……感激不能代表爱情。我知道，只有放下了过去才有可能去迎接未来，但是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做到……若瑄，你是个好女孩，我知道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一定会愿意为他倾其所有。所以，现在的我如果和你在一起，就只会给你带来伤害而不是幸福，这样对于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若瑄似乎并没有睡得很沉，樊凯稍微动了动胳膊，她就被惊醒了。 “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有什么感觉？” “我头……好疼。”樊凯蹙着眉，面部肌肉都扭曲了。 “头疼那是自然的啰。你开车太不小心结果就出了车祸，头部受了严重的伤。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工作了？” 樊凯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然后今天又没喝咖啡？” 樊凯点点头，声音显得很委屈：“是助理忘了给我沖了。” 若瑄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真是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若瑄，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你才刚动完手术，就急着快点出院啊？”若瑄佯装嗔怒，语气随即又极其温柔，“你就安心养伤，好好休息。不把伤养好，怎么能有效率地工作啊？工作上的事就不要担心了，我相信即使你不在，公司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也要对你的下属有点信心吧。” 樊凯笑了，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歉疚：“若瑄，我……” “哦对了，那天晚上，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对……对不起啊。” “没关系，”樊凯笑笑，“只是记得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了。” “嗯。” “那个，其实还有件事……姚可她……” “樊凯，你放心吧，”若瑄打断了他的话，努力地微笑着，“我都知道，之前我到医院的时候，就遇到了她……你什么都不用解释，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的，我都理解……你也不用觉得一一愧对我啊之类的。我以后……会尽量做到不妨碍你们的……” “若瑄……” “时间不早了，那个，”若瑄低下头，挤出一丝变了形的微笑，“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等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不等樊凯回答，若瑄站起身低着头就冲出了病房。 一一樊凯，你知道吗，我真怕会听到你后面即将说出的那些话。所以，还不如由我来替你说，因为如果是我自己拒绝自己，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其实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能够开开心心的么？哪怕自己再痛，伤口再多，也没有什么怨言了……毕竟，我不能够强迫你爱上我……
第8页 泪水在脸上恣意地纵横交错，若瑄没有抬手擦拭。 ☆、第三章、1.归故 盛夏的午后，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地唱着催眠曲，这种生物十分神奇，它们把自己隐藏在枝繁叶茂的树叶间，让人们连影子都瞧不见，却能听见成千上万只声声不断，如同乐队的大合唱一般。在这个时间段，总有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纷纷把家里的藤椅搬出来，手里拿着把已经破旧不堪的鹅毛扇，躺在树荫底下乘凉打盹儿，知了的歌声甚是好听，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秋雨，快把毽子踢给我！” “好咧！接住啊！” “哈哈哈！” 一一这一切一点儿都没变，顾秋雨环视四周感嘆着。她仿佛看见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在树荫底下你一个我一个地踢着鸡毛毽，毽子呢，则是她们自己一片一片粘上去的，虽然显得非常粗俗但也玩得不亦乐乎。而在周围乘凉的爷爷奶奶们，有的则饶有兴趣地看她们玩，有的却牢骚满腹地抱怨说好好的美梦都给打扰了。 时间过得就是快啊，自从上次从这儿离开，到今天再度踏入这个小区，已经差不多六年了吧。 她望见了正在等候着她的她，而她欣喜地叫道： “秋雨！” 仅此一句，她的世界，便春暖花开。 她们不需要过多的寒暄，即便是多年未见，也仍旧不言而喻。嘴角划过温柔的弧度，眼波里也荡漾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一丝风在她们之间熘过，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她朝她挥挥手，笑意更深了，却也无法强忍住与此同时迸发出来的泪水：“若瑄。” 她还是哭了。她曾经几度想像她们重逢的场面，她以为自己的坚强足以胜过对她的思念，她以为自己不可能会像她那样那么轻易地就掉眼泪。可是，她却高估了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艰苦奋斗，社会上的阳奉阴违，尔虞我诈，她逼迫自己面对现实，始终保持住一如既往的冷静和坚强。而今天面对着她如此久违而真实的笑容，她所有的冷静和坚强却被一丝不剩地摧毁了，这个简简单单的微笑直接触到了她内心深处，一针见血。 “若瑄，”她忍住呜咽，不想让她看见她哭的样子，“我回来了。” 杂志社 “嘉倩，那个裴小姐的稿交过来了没有？” “你问我这个？！我只负责採访工作好不好！”于嘉倩瞪着眼睛。 “唉，这不今天某大编辑请假了么！”邵远帆语气很无奈。 于嘉倩听着也不满起来。她想起昨天若瑄请假的时候，满面红光地说一一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从外地回来。话里话外都带着难掩的兴奋。“特别重要的人”得是个什么人一一她纳闷地冥思苦想。她甚至都没听若瑄如此形容过樊凯。 唉，管他呢，反正她工作做不完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嘉倩置气地把头一歪，没好气地对千元的说：“你裤缝又歪了啦！” “你现在都干些什么？带学生？” “是啊……教一些……天资不高的学生。” 午后的奶茶店，没什么人。就连柜檯上的猫咪也睡着了。若瑄和秋雨面对面坐着。和从前一样，若瑄点了一份巧克力奶茶，而秋雨则是抹茶味的冰激淋。空气的味道平淡中透着温馨。 “我还记得小时候某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将来会是大钢琴家。” 秋雨有点窘迫：“小时候那是瞎说的啦！” “可我就不一样啊，我那时候说要当编辑，现在不就做了编辑。” “编辑多容易当啊……想当不就能当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说，樊凯最近还好吗？” 若瑄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些许，她犹豫着该不该说。 “……他前女友回来了。” “前女友？就是你说的那个姚……姚什么来着？” “姚可。” “啊对。你不是说她出了国，就再也不回来了吗？” “谁知道呢，唉。” “……若瑄，你知道，爱是不能勉强的……既然樊凯那么爱她……” “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懂。”若瑄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决，“但爱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既然他无法勉强，我也是同样的无法勉强。而且当初是我自己爱上了他，所以如今我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秋雨一愣，原本用来开导她的话全都硬生生地吞回了肚里，半晌她笑着嘆了口气，“你这种性格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干嘛老说这种话题？” “那好吧。那我问你一个问题，”秋雨点点头，把脸板了起来，“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你会永远记得我么？” 这是什么怪问题？若瑄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很远很远的地方’？” “就是，”秋雨斟酌着如何解释，“距离你人最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难道你又要去别的城市？”若瑄傻傻地问。 “不仅仅是别的城市……而是真正意义上地换一个生活环境。”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那你就告诉我，如果你永远也见不到我了，我还会留在你记忆里多长时间？” “一辈子。”若瑄回答得斩钉截铁。 “是么……”秋雨的妖神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喂，你到底要去哪啊？”若瑄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没什么，只是个假设。” 秋雨装作若无其事地舔着抹茶冰激淋。 ☆、第三章、2.姚可篇 （以下内容均由姚可为第一人称叙述） 不知从哪天开始，医院变成了我的第二个家。我没有告诉任何除了我母亲以外的人我生病的事。其实我本不想麻烦母亲，但是我没有足够的钱来供自己治病。我母亲是我见过最辛苦的母亲，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母亲。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因车祸而丧了命，我对他根本没什么记忆，我的记忆里全都是我母亲忙碌工作的身影。有些亲戚朋友都劝她，赶紧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可我母亲却执拗得很，说，我才不给我我闺女找个后爹呢。 我母亲除了工作和照顾我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阅读，她曾说她小时候也梦想着当一名作家，但是自己的父母一一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却劝她放弃读书早点嫁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励志当一名作家，将来好让母亲读到我亲手写的书，我觉得那是报答我母亲的唯一方法。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努力地朝着梦想接近时，我被查出患了胃癌。我深知高额的医疗费会彻底压垮母亲，我跟母亲说：“妈，看来老天这回是真要收了我了，这病要不咱不治了吧。”但母亲却连忙捂住我的嘴，瞪着我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这个病，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好。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第9页 胃痛发作得厉害的时候，我疼得在床上翻滚，而母亲也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以泪洗面。每每缓过劲儿来的时候，我第一眼便看到她憔悴的脸和布满血丝的双眼。 “妈不要求你有多么优秀，也不要求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妈就心满意足了。”她这么跟我说道，而我却无法给她任何保证。 除了母亲，还有一个人很让我放心不下。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不，应该说是前男友，樊凯。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带给他的伤害。那天电话里说分手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时间越长，印得就越深。每次当我闭上双眼，脑海里闪现的便是他魂牵梦萦的脸。我想要见到他，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可是我不能，我无法做到。我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我没有离开，我一直都在这座城市。 在医院的日子百无聊赖，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虚无的白。我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一点点长方形的，时而阴时而晴的天空。每天都有几个披着白大褂的过来面无表情地问，今天精神怎么样？胃痛了吗？发作了几次？疼痛的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胜其烦，却也无可奈何。母亲不在的时候，没有人陪我聊天，我只能躺在床上呆呆地想着樊凯的脸。想他在干什么，会不会交了新的女朋友，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现在想想，我真是上帝的宠儿，因为发现得早，我竟然奇蹟般地恢復了。虽然医生对我说将来也有可能復发，但就我目前的身体状况，这个可能性很小。在得知可以出院的那一秒，我想到的是马上去找樊凯。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会恨我，要么，就是已经彻底忘掉了我。 因为不知道身体会不会彻底恢復，我决定先观察观察，于是我开始呆在家里写稿子，也想过要出版，但是好几次都被出版社拒绝了，后来我不死心，便向几家杂志社投稿，没想到我的文章终于被刊登了。再后来，我便全世界各地地旅行感受异地他乡的风俗文化，寻找灵感。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我去医院体检，发现我身体里已经完全没有癌细胞了。我好开心，好想回去找樊凯，把事情的原委和这几年对他的思念一吐为快。但是，我始终没有足够的胆量。我觉得就算找到了他，他也不可能原谅我，永远也不可能。 （以下内容恢復旁白叙述） 姚可静静地，表情淡然地叙述着，其冷静程度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原本那些曾让她水深火热的经歷经过时间的沉淀 只剩下了云淡风轻。无视于樊凯的震惊，她望着窗外淡淡地说：“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见对方仍然久久无言，姚可嘆了口气，岔开话题：“我最近想在杂志上开一个专栏，谘询了好几家杂志社，但都被婉拒了。可是我还是很想开这个专栏，最近为了它，花了不少心血，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可是能联繫的杂志社都已经联繫了，没一个愿意接受。樊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三章3.幻灭 若瑄愣愣地看着面前表情坚定的樊凯，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今天回来这里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樊凯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若瑄张了张嘴，但却吐不出一个字，心就如同匕首剜割一般疼痛。她抽筋般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 “……下班时间到了，我跟你出去聊。” （咖啡厅） 对面的樊凯认认真真地讲述着关于姚可想要创办专栏的事情，而若瑄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一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繫过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去找她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这些日子里，她的生活是那般纠结。脑海里时刻都是他挥之不去的脸。六年里，他们从不曾相隔这么久不见面。心底里那难以名状的思念像把烈火一样越烧越旺，但是她始终没有忘记她对他的承诺一一她说过，会尽量不去打扰他们的。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想念啊。难道他对她，就真的没有一点点这种感觉吗…… “对不起，”他还没有讲完，便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恕难从命。” “若瑄，”樊凯不太会恳求别人，只能放软语气，“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能不能……”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一姚可要创办专栏，她自己去联繫出版商或着杂志社好了，干嘛还非得通过你来走后门？” “她试过了啊，这不是都被拒绝了吗……” “那就是她自己有问题了，我们杂志社恐怕也无能为力。” “可是她真的很想……” “她想？她想有什么用？！她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想办专栏就办专栏？！世界上的事难道只要想做就能做到吗？！她怎么……” “够了！”樊凯厉声地制止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若瑄负气不答。 “若瑄……”樊凯声音又软了下来，“算我求你了……” “你不会是想说，要我去说服主编给她开后门吧？” “……” “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一定会帮她呢？” “……” “我跟她本来就不算什么深交。再说，她现在是你的女朋友！” “……” “我帮了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吗？！我只会给自己招来那些噁心的闲话！” “……” “是，我是喜欢你没错，但你不能凭藉这个来践踏我的尊严！” “若瑄我没有这个意思……” “……” “……如果你觉得，”樊凯低低地说，“太困难的话……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这次换若瑄沉默不语。 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牵连，我以为我们再也不是从前一起上学放学的青梅竹马，我以为你的生活就此和我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可就当我再次看到你，一瞬间我还是感到无比欣喜。可下一秒，我的心便跌入了万丈深渊。你居然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身为凡夫俗子的我并不能理解你的做法，我还是宁可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先走了。”樊凯站起身，若瑄眉头勐然一皱。 “等等！” 樊凯停住，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而她却没有看他，说： “你让她把所有关于专栏的资料都给我，……我到主编那儿试试看吧。” 为什么……我还是不忍心拒绝你……不忍心拒绝成全你和别人的幸福……
第10页 樊凯脸上顿时笑逐颜开：“谢谢你，若瑄。” “没什么好感谢的。” “……这样，事成之后，我找时间请你吃饭。” “你还嫌我跟你们之间的牵连不够多吗？！”若瑄拍案而起，忍无可忍道，“樊凯，我记得很清楚一一六年前，你拒绝了我的告白；几个月前，你再一次地拒绝了我我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幸福，下决心不联繫你，不找你，甚至不去想你。而你现在却那么若无其事地来找我一一要我给你的女朋友帮忙！樊凯，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 “……对不起，若瑄……”樊凯沙哑着嗓子说道，“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 “樊凯，我求求你了，既然你当初狠下心地拒绝了我，那么就请你彻底放手。” ☆、第三章4.永别 “若瑄，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人来爱你。而那个人，从不是我。” “她在我心里压得好重，即使她离开了，我还是不能否认她的存在。” “你知道，感激不能代表爱情。” “这样的我如果和你在一起，是不公平的。” 你总是以淡淡的口气说你是为我好，你总是说我将来一定会爱上一个比你更温柔体贴的男人。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幸福和痛苦，全部都建立在你的幸福和痛苦之上。没有了你，我的情感就变得麻木不仁，又谈何爱情？ 当明天变成了今天，今天就变成了歷史，永远地一去不復返了。而心中的伤疤，却是证明歷史存在过的痕迹，是一生一世都无法抹平的。秋雨告诉我，如果真正地爱一个人，就要懂得放手成全他的幸福，并且衷心地祝福他。我努力尝试着不爱你，忘记你，极力地迴避着我与你的过去，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心里所有的伤痛。 而你，却猝不及防地又出现了。 在答应你的那一刻，我是那么痛苦地意识到，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那么地放不下你。时光或许可以沖淡一切，但却沖不淡我对你的感情，还有我们曾经所有的回忆。 我怕我看着你的时间多一秒，我的心离崩溃就近一点。我还是无法坦然地接受现实。对不起，我不是万能的。 所以，我还是宁愿忘记你，即便这不可能，但我必须努力去办到。 我会努力的。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 是夕阳的余晖。谁说欣赏夕阳就会有“只是近黄昏”的遗憾？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天际，此时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太阳拼尽全力将最后的余光洒向大地。虽然对人们来说，第二天又会有同样的太阳从天边升起，然而可能对于太阳，今天的它已经在这个时候奄奄一息并即将死去，新的太阳永远都不再是今天的太阳了。 现在有几点了？若瑄感觉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从进入睡眠到睁开眼的那一刻一一全都是那张魂牵梦萦的脸，若隐若现，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若瑄努力地想要听清楚他的话，可还是无济于事。他的脸时而悲伤，时而冷漠，时而激动，又时而惨澹。每一个表情都让若瑄如此的心如刀割，痛不欲生。若瑄只能记得这同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打开手机，若瑄不禁看傻了眼一一 50和未接来电和33条微信。 那全部都来自一个人一一 顾秋雨，她最好的朋友。 到底是什么事一一若瑄满腹疑惑地打开微信。然而，随着拇指往下拖动的动作，若瑄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一一 一一若瑄，你在干嘛呢？ 一一不回我？那你猜我在干嘛呢？ 一一其实，我不是无理取闹……你还记得，上次我回去时问你的那个问题么？ 一一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了，你会永远记得我么？我会留在你的记忆里多久？ 一一你当时回答我的是，一辈子。 一一嗯，其实我是想告诉你…… 一一我，可能要出发了。 一一若瑄，我……一年前被查出患了淋巴癌，……医生说这个病很难治……他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一一我准备好了……但是，我怕你没有准备…… 一一对不起，若瑄，上次见面时没有告诉你那是最后一面…… 一一我怕你担心……我想要你安心工作，要知道，你曾经是那么努力。 一一若瑄，你怎么不回我？你是不是哭了？ 一一呵，你总是那么爱哭…… 若瑄的下巴不住地颤抖着，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要眼眶中打转的眼泪掉下来。 一一擦干眼泪！不许哭了！你这样子，叫我在那边怎么放心的下？ 一一其实，当我听到你的答案时，我很……不安。 一一我多么希望，你的回答是一一顶多一个月吧。 一一我还记得上小学时，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我对你说过，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一一可是……对不起，到最后我还是食言了。 一一这几天我一直住在医院里，常常望着手机里我们的照片发呆。 一一我是不是生病生傻了？ 一一我在想啊，过不了多久，这照片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一一别难过，若瑄，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忍住一一不要哭。 一一才发现，我发了这么多，你居然一句都不回我…… 一一这样也好，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发过来的伤心的话…… 一一若瑄…… 一一我想，我快不行了…… 一一我好想，我能够念着你的名字睡着。 一一下辈子，我们还做好闺蜜，好吗？ 一一我希望，我们谁都不用离开谁。 一一若瑄，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一一若瑄！我我祝你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幸福，然后，一辈子都过得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一一在那边，我会一直 没有下文。 若瑄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不相信，不相信秋雨说的这些是真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愚人节吗？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来跟我开玩笑？哼，我从小就是被你这个坏蛋给吓唬大的，你以为这次我还会信你吗？！我才没有那么傻呢！我是不会上当的！ 她开始哆哆嗦嗦地拨秋雨的电话号码。拜託，拜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一一 “……餵。” “秋雨！！你还活着！” “是童若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是属于的妈妈。” “你要找秋雨的话，很抱歉……她在两个小时前去世了。” “……什么……你说她……你说她已经……”
第11页 “是的。” “……骗人……”若瑄喃喃道，她的声音从一开始拼命压抑的呜咽，到控制不住的抽搐，到最后变成了肆无忌惮声嘶力竭的哭喊，“骗人！你们这些骗子……大骗子！合起伙来骗我！秋雨好着呢！她没死！她怎么可能死了？！你快告诉我她没死！秋雨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一一她才不会丢下我就这样走了呢！你们还骗我！我才不信呢！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不相信！不信……” 哭到不能言语，模煳的意识里，那张笑着的，自信的，坚强的，温和的脸庞一一依然还是那么清晰。 …… “那我们就，永远也不分开。” ……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朋友，那就是即使不在身边，对方仍然是心里最要好的闺蜜。” …… “从这以后，可能就没人能陪你一起掉眼泪了……” …… “所以，答应我，坚强一点，好不好？” …… “若瑄，我回来了。” …… “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能回来，你会永远记得我么？” …… “若瑄，别难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忍住一一不要哭。” …… “我好想，念着你的名字睡着。” ……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若瑄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双肩无助地抽搐着。 20多年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一有那么一天，秋雨会真正意义地离开自己。 还记得上次在机场送秋雨离开时，她还在安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又会见面了。等到下次，我就去s市找她，然后在她那边多玩几天。 现在想想，这是一个多么荒诞可笑的想法啊。 两个人相遇相知这么多年，而仅仅是一个转身，就天人永隔。 为什么我没有好好珍惜秋雨呢？为什么在她临死之前，我却不在她身边呢？为什么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我却在没心没肺地睡觉呢？ 秋雨…… ☆、第四章1.偶然 秋雨的葬礼被安排在12月21日在s市举行。冬至的清晨，寒风刺骨，天还没有完全变亮。一一其实那天根本就没有出过太阳。所有人的心情就如同这天空一样，阴沉沉的，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仪式现场也来了几个曾经的同学，想想真是可悲。虽然同在一个城市生活，但从来都没有想过一起聚聚会什么之类。而现在却在别的城市的同班同学的葬礼上不期而遇了。 若瑄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再去招唿那些老同学了。为了不耽误正常工作，她昨天连夜坐着飞机赶到这里，等葬礼结束后又得马不停蹄地再赶回去一一她的手头上还有堆积成山的杂志文章需要修改编排。说实话这几天她在上班时特别不在状态一一已经被主编训了很多次了。 坐在计程车的后座上，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后视镜中自己的两只青的发紫的黑眼圈一一她都不敢好好睡觉了，她总觉得当她睡熟的时候又会有一个像秋雨一样重要的人离她而去。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在睡觉呢？如果我很清醒，是不是还能够赶到s市再见她最后一面，是不是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至少还能够给予她些许安慰？ 为什么那时的自己偏偏在睡觉呢？ “您好，一共收费20块。” “……” “您好？” “……” “已经到了！喂！” “……啊？”若瑄终于回过神来，如梦初醒，“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到了，一共收费20块。” “好。”若瑄匆忙掏钱付帐一一我究竟在干什么！上班的时候要是再这样说不定就要被炒鱿鱼了。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办公桌，熟悉的同事，若瑄不禁苦笑。在几个月前，她还可以在没事的时候和秋雨煲煲电话粥，问问她最近的情况；还可以在下班后去樊凯的公司看望他，叮嘱他按时吃饭，注意休息。而现在，他们一个去了天堂，一个有了自己的伴侣。而她自己，除了工作以外真的什么也不剩了。她还记得儿时和他们在家门口跑跑跳跳，打打闹闹的时光，还记得那时一起上学放学，还记得他们一起开过的玩笑，一起吵过的架……难道说，人越长大，失去的就越多么？如果那时的我们早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还会选择和对方相遇么？ “喂！童若瑄，我说你站在门口发什么愣啊？你是最近被主编骂得多了，破罐子破摔了是么？你再这样信不信过不了几天你就成无业游民了！” “……”若瑄抬头无神地望着不远处抱着胳膊满脸不满的嘉倩，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应道：“早啊，嘉倩。” “这都几点了，还早？！我说，你究竟怎么了？早上干嘛去了？黑眼圈这么重，也不像是睡过头啊。” “……” “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去参加……朋友的葬礼。” “朋友的葬礼？”嘉倩一愣，“难道是，上次你说的那个？” 若瑄点点头。 “啊？她……之前不还活得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她到底是怎么……” “拜託，别再问了。”若瑄扭头望向她，双眸中写满了疲惫，无奈和……恳求。 嘉倩知趣地闭嘴。 一一也不知道，樊凯知不知道秋雨去世的消息。他们这么多年，有没有联繫过…… 快下班的时候，杂志社门口有人喊，说找童若瑄。 若瑄跑出去一看，却不认识这个人。刚将视线往下移了移，她便勐然发觉这人手中紧紧攥着个东西。那是……她的手机！ 她一下子火了，一把抢过手机，瞪着这人质问：“你干吗偷我手机？！” 那个人也不大高兴，没好气地回道：“我这要是偷来的话，还会这么费劲心思地给你送回来？！” 若瑄梗住了。再次打量这个人，五官端正，一身休闲装，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虽然刚刚态度不大好但还是能感觉出他是个很友善的人。 若瑄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你是哪位，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 “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好吧，我想……一般人也不会记得吧。我是上午你叫的计程车的司机啊。你的手机落车上了，后来我发现了以后，就在你的手机上找了个联繫人打过去问了一下，才知道你在这儿上班。” “哦……谢谢你啊，”若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说真的，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应该是想把手机占为己有，然后在盘算着怎么把支付宝里的钱啊什么的转走之类的。”
第12页 “……那照你的意思，我不是一般人喽？” “我……哎，要不然这样吧，反正我也要下班了，我去请你吃个饭，就当是对你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吧。” “说真的，今天我幸亏遇到了你啊。” 若瑄举起面前的高脚杯，露出了几天来一直未见的笑容。 “没事，这不是举手之劳的事嘛。倒是你，这么贵的一个手机一一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若瑄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疲倦：“平时我都是很小心的，只是这几天……精神有点不大好。” “精神不好？”那人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是哦，今天在车上，我看你就不在状态。” “是啊，我好几天没睡了。” “好几天？你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你工作很忙吗？” “不，不是工作，是……”若瑄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我最好的朋友……在一个星期前去世了。” “啊……”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髮小，大学的时候她去了另一个城市，而我还留在这里，我们经常通电话，可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她得了绝症……包括她在去世前给我打电话，而我却在睡觉，就这样让她走了……我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泪水又不知不觉地漫进眼眶，若瑄想像着秋雨临死前苍白而无助的样子，她咬着嘴唇痛苦地摇着头。 “所以……你觉得，无法原谅自己？” “……”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用不睡觉不休息来惩罚自己啊。而且我想，如果你的朋友知道了你这样的状况，也会难过的吧，她也一定……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吧。” 愣愣地凝视着对面这位深邃的眼神，许久，若瑄不禁莞尔：“…好了，别说这个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那人笑了笑说：“叫我李晟阳就可以了。”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故友一般，毫无隔阂。若瑄问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却选择做计程车司机，他却半开玩笑地回答说一一要是没有像我这样的司机，谁会在机场把精神恍惚的你送去上班呢？在这个社会上，计程车司机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再者说，各行各业都是平等的，他不觉得当个司机有什么见不得人。这让若瑄想起小的时候，她和同学们被问到梦想的职业，当其他同学都说想做科学家发明家的时候，她声音弱弱的但却理直气壮地说，我想做一名编辑。被同学嘲笑了这么多年的她，现在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了一一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做得出色就一样会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 若瑄发现，和他一起聊天，不会有什么压力，她可以畅所欲言，随意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这么多天来一直郁闷的心情变得豁达了很多。 “怎么样，今天这顿饭，有没有让你心情好些？”临别前，李晟阳回眸对她笑道，“以后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一一只要给我一顿饭的时间，你又能像以前开开心心的了。”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哦对了，提醒你一下，下次再把手机落在什么车上，说不定就真丢了哦。” 若瑄由衷地点头，而那个笑容，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第四章2.接纳 “童编辑，下了班可否愿意陪我聊聊天呢？” 熟悉而又幽默的声音响起，若瑄头都不用回，就习惯性地笑了。然而转过身去的时候，又故意摆出一脸嫌弃又傲娇的态度： “李晟阳，我说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记得好像某个人跟我说过，和我一起聊天儿很开心，还说希望我以后常来，现在可好，这脸怎么变得比翻书还快呢？” 李晟阳听后皱眉噘嘴做委屈状，若瑄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地笑了。 这么说确实如此一一她的确这么说过，但当时是以一种半开玩笑地口气说的一一“李晟阳，你以后要是拉不着客，你就过来陪我玩好了，反正我跟你聊天，也不会觉得烦。”她当时只是这么随口一说，这傢伙怎么就当真了呢。 “这么说，你今天又没生意可做了？”若瑄打趣地问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若瑄开始习惯了有李晟阳在身边的感觉。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什么顾虑，浑身上下都是放松的。他们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说什么，有时甚至会有些无厘头，然后他们一起捧腹大笑……那种愉悦的心情让若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天真烂漫的时光，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说话也不会有什么忌讳之处，只是任由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洋溢……不过不同的是，如今的他们多了些理性，多了些主见，多了些思想。所以，如果和童年相比，若瑄更喜欢现在。 “好，”童若瑄大手一挥，便开始收拾东西，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失过，“我今天就奉陪到底，说吧，去哪儿啊？” “等会儿，”李晟阳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这算是约会么？” 若瑄怔住了。 “哎，若瑄，这么早就打算下班啊？”于嘉倩不知何时也凑过身来，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唿，“哟，这不是晟阳么？” 晟阳？若瑄自动地转移了注意力，她倒是较叫得挺亲切的嘛。 “对。”若瑄回答，“我们正打算要去……” “去约会？”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嘉倩接过了话柄。 “我……”若瑄一时语塞，对啊，他们到底是去干嘛呢？一男一女，不是约会是干嘛？可是要说是“约会”，怎么还是感觉有点…… “哦，对了，”嘉倩突然岔开了话题，“今天太忙了，一直没有把这个给你。” “……”若瑄直直地望着从嘉倩手中接过的纸片，“请柬……于嘉倩，你要结婚啦？！” “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没错，这个月月底，你可要来哦。” “……” “……啊呀，恭喜你啊，”李晟阳见若瑄张大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连忙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这么快就结婚了，新郎就是邵远帆吧？” “那还用说，”嘉倩得意一笑，“对了，远帆还说想让你来当他的伴郎来着。” “我？”李晟阳也愣住了。 “对，所以一一”嘉倩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你们俩，到时候一定要来。” x酒店 前来观礼的客人络绎不绝。 大门口贴着的鲜红醒目的“喜喜”成功地吸引了若瑄的眼球。 “看！就是这儿了！”她拉拉身旁李晟阳的袖子。
第13页 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气球，波浪形飘逸的彩带，闪闪发光的水晶吊灯，把喜庆的气氛衬托得更加温馨和谐了，客人们在大厅里穿来走去，谈笑风生，每个人都满怀兴奋难抑的心情。 若瑄微怔地看着这一切。 到底有多久……没见过这般喜气洋洋的场面了？ 从秋雨逝世开始，或者是更早？她已经记不清了，原本还以为，像这样的场合会与自己终身无缘，即便是参加，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若瑄，晟阳，你们来了？”一身纯黑西装的新郎官邵远帆走了过来，“晟阳，不是我说你，你作为伴郎，怎么能来这么晚呢？快，进去准备准备！……若瑄，你看什么呢，嘉倩等你好久了！” 人都说，女人最美莫过于披上婚纱的时候，而此时一一当若瑄走进新娘休息室看到嘉倩的那一刻，她都没意识到这是于嘉倩，她身着一字领露肩式的婚纱，傲气而挺拔的身板儿将她与生俱来的女王气质衬托到了极致，褐色的头髮利落地盘在头顶，下面是层层叠叠拖地的长纱，所有的装饰都恰到好处，眼前的她不再是平日里板个面孔吹毛求疵的于记者，而像个从天而降的仙女。 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若瑄才缓慢地吐出几个字：“这是……嘉倩吗？” 嘉倩回眸，唇边的笑容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地荡漾开来：“若瑄，你来了！” “嘉倩，你好漂亮啊！” 真的很漂亮，漂亮得……让她都有点想当新娘了。 “女人嘛，总归要美一次。”嘉倩笑笑说。 “不过说真的，”若瑄感嘆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就感觉，你昨天还是大学时期的女孩，今天突然就成为人妻了。” “只要遇到了对的人，动作就应该快点，主动点。”她望向门口匆匆忙碌的邵远帆，甜蜜地笑了，“所以，若瑄，你也要加油哦。” 若瑄微怔。 “嘉倩姐！你今天真美啊！”门边忽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姚可，樊凯，你们来了？” 若瑄呆住了，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一对噢，她怎么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来参加嘉倩的婚礼？ “若瑄一一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若瑄望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心里感到一阵痛楚。 “若瑄，”樊凯似乎不介意若瑄的不理会，继续说，“之前你手机丢了，后来找到了么？” 若瑄一愣一一他怎么知道自己手机丢了一事？ “你就是樊凯啊，”李晟阳抢在若瑄前面开了口，“我跟你通过电话，当时若瑄的手机就落在了我车上。”然后他又转向若瑄解释道，“当时我发现你手机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樊凯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该不会…… “我和若瑄一起来参加婚礼啊，我还是伴郎呢。”李晟阳的话中不带半点迟疑。 樊凯的眉头顿时拧得像一个死结，……他叫她“若瑄”？这么说……他该不会是…… 他阴沉着脸看着若瑄，并没有察觉此时自己的眼神锋利得如同一把匕首：“若瑄，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知道自己很失态，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去关心这些问题一一既然他拒绝接受若瑄对自己的爱，那么他能有什么资格去阻止她爱上别人？可是尽管这些他都懂，他还是忍不住质问她，因为仅仅是想到，仅仅是想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他就会莫名地恼怒，所以，他根本停不下来！ “他跟你什么关系？他是你男朋友吗？！”他厉声道。 若瑄突然感到十分愤怒，就算李晟阳是我男朋友，这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又凭什么用这种口气来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有没有男朋友，需要向你汇报么？！ 她不置可否。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僵持着。 这个时候，婚礼仪式开始了。 “于嘉倩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邵远帆先生，无论顺境逆境，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我愿意。” “邵远帆先生，你是否愿意娶于嘉倩女士，无论顺境逆境，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始终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我愿意。” 若瑄含笑望着台上虔诚宣誓的二人，由衷地替他们高兴。她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她和嘉倩曾打赌谁会先嫁出去，但都是赌对方先嫁。看来，是自己赌赢了，既然如此，那就等这傢伙结完婚，再让她好好请自己吃一顿好了。想着想着，若瑄的神志不知不觉恍惚起来一一不知什么时候，台上那披着白纱的新娘，能变成自己呢？ “今天是我和嘉倩大喜的日子，那今天呢，我的伴郎一一李晟阳先生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来宣布一件事情。” 掌声雷动。 “呃……”接过话筒的李晟阳有些腼腆，“其实不应该说是‘宣布’，而是……‘请求’。” 他红着脸继续说：“就在几个月前，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就是一一童若瑄。” “童若瑄小姐！”司仪连忙趁热打铁，兴奋地喊道，“童若瑄小姐在哪里？请起立一下好吗？” 突然听到洪亮的声音喊到自己的名字，若瑄勐地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站起来不明所以地望着台上的四人。 这时，李晟阳又开口了：“我们的相识，纯属偶然。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一一最美好的意外，就是遇见你。你常说，我在你最颓废沮丧的时候出现，并带给你欢笑和快乐，使你摆脱那些困扰着你的烦恼。可是你知道么，是因为你的出现，才使我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你也知道，我是个计程车司机。平常都是一个人开着车到处拉客。我虽然接触过很多形形□□的人，但是那些人对于我来说都是过客，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愿意了解我，愿意和我聊天，愿意和我有来往，甚至都不愿意听我多说几句话。只有你，你从来都是那么有耐心，那么专注地倾听我，从来都不会觉得烦，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来交流。跟你在一起的时光，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和快乐。所以，我渐渐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若瑄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大脑完全处于放空状态，呆呆地听着这一股股暖流般的告白，宛如置身于梦境一般。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如此令人感动的话，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可以在别人的心里占据很重要的地位。 只是……她多么希望，这些话可以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 那个……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第14页 “我离不开你的笑容，也离不开有你的生活。有一次你下班，我去找你的时候，曾问过你我们算不算是去约会，而你却什么也没有回答。我知道，要是个男人的话，就应该主动一点。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给你幸福，真正没有任何顾虑地和你在一起。所以，若瑄一一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时，不知有个什么人叫了一声“在一起”，随即所有的宾客都起闹般地拍着手叫起来，而若瑄却彻底傻掉了。 他是说……想我做他的女朋友？？ 若瑄从没有想过李晟阳会喜欢她，她一直都认为，他们是知音一般的好朋友。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想错了 环顾四周兴奋拍手叫嚷的宾客，又看看台上李晟阳真挚又期待的眼神，她默默地在心中问自己：我真的爱他吗？又或者，我以后会爱上他吗？我到底要不要答应他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边有道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一转头，她便看到了樊凯愠怒的眼神咄咄逼人地钳着她的脸，刚刚休息室里的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拼命克制的愤怒终于忍不住迸发了，她多想歇斯底里地对他吼：你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有什么理由生气？！你以为你拒绝了我我就真的没人要了吗？！你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好？！ 她还是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此时此刻她将满腔愤怒都化成了三个字咬牙切齿地吐了出来：“我愿意！” 李晟阳怔住了，但有个人愣得比他还厉害一一樊凯。 不知为什么，自从大学时代若瑄跟他表白，他就一直以为，若瑄是爱他的，即使拒绝了她的表白，她依然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她爱的人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他，也只会是他。而现在一一面对着这一幕，他才发现，他真的很愚蠢，真的很可笑。他有权利拒绝若瑄对自己的爱，但没有权利剥夺她追求幸福的自由，更没有权利要求她在自己不爱她的情况下一直爱自己。 莫名地，失落如同涨潮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席捲而来。 从牙牙学语的孩提时代，到被老师训得一塌煳涂的少年时代，从青涩懵懂的大学时代，到上班后也不曾失去联繫的工作时代，不知不觉中，他们竟已相伴走过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犹如水滴打穿石头一般漫长，又犹如蜻蜓一掠而过一般迅速。想想他们从小到大经歷过的一切的一切，再看看眼前她和别人幸福相拥的一幕，樊凯心里好似大刀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喜欢的应该是姚可啊。所以看到今天这一幕，我应该衷心祝福他们才是啊。可是为什么，我却连笑的表情都无法捏造呢…… 回望身后鼓掌欢唿的宾客，樊凯如坐针毡，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去。 ☆、第五章1.春节前夕 光阴如流水一般稍纵即逝，让人们还来不及感嘆，就又是一年匆匆赶来。然而a市在中国南部，算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这里的居民有差不多一半不是本地人，而是从外地过来打工赚钱的，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大街小巷总是冷冷清清没什么“年味”。人们要么是赶回老家和家人团圆，要么就关门闭户地在自个家里简单地过完算数。 即使早已习惯了单调冷清的春节，若瑄还是很怀念儿时的春节：家门口的石板街上热闹非凡一一卖对联的，卖灯笼的，卖爆竹的，卖鸡鸭一类的年货的，还有卖乱七八糟小孩玩的玩意儿的。若瑄，秋雨还有樊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游走，左瞧瞧右看看，然而却什么也买不了一一他们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到了晚上，她和秋雨就到樊凯家里去蹭年货吃一一他家的年货总是囤得很丰盛，有各种平常吃不到的糖果和小饼干。 今年与往年没什么两样，杂志社还没有放假，窗外的大街上就看不大到人影了。 “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啊？”新婚的于嘉倩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你少过来刺激我！”若瑄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今年要和老公一起回公婆家过年吧。” “呵！”于嘉倩抱起胳膊反驳道，“交了个男朋友，脾气倒长了不少！” “……”若瑄不置可否。 “怎么，今年不想跟着李晟阳回老家见见伯父伯母？” “没必要，我们还没到那程度。” “我去！你是在认真地谈恋爱吗？！你虽然还年轻，可是人家过了年就29了哎！这事儿拖不得的！” “什么拖不得，我们这才刚开始。再说，晟阳他自己也不急啊，而且……”若瑄面露犹豫之色。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什……什么选择？” “……” “选择接受李晟阳吗？” “……嗯。”若瑄轻轻点了点头。 “你怎么都到现在了还在纠结啊？！”嘉倩不满道，“既然你都不确定你的感情，之前又为什么答应他？” “……”若瑄咬着嘴唇不说话。 “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面子吧？”嘉倩自问自答地说，“别呀，我的面子是给足了，可是人家李晟阳是认真的呀！”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啊。”若瑄稍有些不耐烦。 “那是因为……”嘉倩的语气稍微放平缓了些，“你还忘不了樊凯？” “……” “那也不会呀……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李晟阳啊……可是那会因为什么……” “……” “大姐你倒是说话呀！” “……” 樊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樊凯吃力地扭了扭长时间埋头于公文的脖颈，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已有多长时间，眼眶显然已酸涩不堪，然而眼下的文案却似乎越来越多。一抬头，他便看到不远处书橱旁的一抹纤细的身影，那身影转了过来，对他微笑着。 他不禁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过来看看你呀。”姚可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灿烂，“你什么时候下班？” “还早呢吧，工作太多了。”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还像平时那么忙呢？” “是吗？公司里一直都很忙。”樊凯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冰冷感。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姚可也皱起眉头抱怨道。 心中有股怒火莫名地熊熊燃烧起来，此时的樊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参加完于嘉倩的婚礼，自己的脾气突然就变得很暴躁，搞得身边的人经常会没来由地受他的气。
第15页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发作，因为对方是姚可。他只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哦，那我帮你揉揉肩膀吧。” 姚可凑过身来，樊凯却下意识地躲开直至看到姚可讶异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尝试着转移话题：“呃，姚可，我的意思是……呃，我是说，上次你找若瑄发表专栏的事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提到若瑄？脱口而出后的樊凯怔了怔，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提到她？ 姚可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挺好的，现在她们的杂志会定期在专栏里刊登我的文章，我准备在年前刊登最后一篇。” “哦，那你得抓紧时间啊，他们估计也快放假了。” “嗯，我打算明后天就把稿子给她。” 樊凯点点头，说：“若瑄对这件事很上心吗？” “什么？” “刊登你的文章。” “还好，”姚可低声回答，“她说她已经答应过你会帮我。” “……”樊凯缓缓地点头，稍微勾了勾嘴角，“她也挺不容易的。” “我们要不要请她吃个饭，好好谢谢她？” “不用了，”长吁了一口气，樊凯的声音中带着些置气和无奈，“他们不希望我们前去打扰。” “他们？” “……” “……对了，那个，樊凯……我……”姚可踌躇不定地道，“你。今年春节打算怎么过？” “老样子啊，”樊凯想都不想地回答，“回家跟爸妈吃顿饭，初一那天再跟他们去亲戚朋友家拜拜年。” “那，那我呢……”姚可低着头咕哝道。 “你？”樊凯颇为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你就不打算……让我去跟你的爸妈见个面……” “……”樊凯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此事。本想拒绝，但又转念想了想，说，“你要是想来，我也不介意啊。”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一点点消失在天际，整个世界被黑暗吞噬。 “若瑄！”一如既往的，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熟悉的身影一同出现。 “不是吧！今天又要早退啊？”嘉倩笑到。 “晟阳，对不起我还有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李晟阳连忙说，“你忙你的，是我来早了，我……我坐这儿等会儿。” 这句话让若瑄反而有点更加不安，她一向不习惯让别人等她，原本有条不紊的工作使她一时间手忙脚乱。 倒是一旁的嘉倩羡慕地感嘆：“李晟阳对你真是体贴！” （车上） 若瑄架在车窗玻璃上的胳膊支着头，她无神地望着路旁一掠而过地楼房和大树，一言不发。 “累啦？”李晟阳扭头看了看她，笑着说，“一会儿想去哪儿吃饭啊？” “我不知道啊，”若瑄揉着太阳穴，声音显得十分疲惫，“你来决定好了。” “好，那就去我家附近新开业的那家西餐厅好了，听说那里的东西既好吃又便宜！” “好。” “若瑄，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有问你……” “什么事？” “前一阵子……在你同事嘉倩的婚礼上，那个叫樊凯的……看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若瑄一怔，眼里有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郁闪过。 “其实我也说不上哪里怪……就是……” “不要再提他了。”若瑄冷冰冰地打断。 “怎么，你……你跟他有什么过节吗……” “我说了不要再提他了！”若瑄一字一顿地强调道，紧锁的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烦躁。 “……”李晟阳知趣地闭上了嘴。 “……对不起，”待心情慢慢平復，若瑄再次开口，“是我失态了。可是我想说明的就是一一如果我们之间的话题非要和这个人有关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了，我也只是好奇，”李晟阳平静地说，“既然你不愿多谈，那我们就不谈。” “谢谢。”若瑄露出疲惫的微笑，“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呤一一” “喂，妈！” “瑄瑄啊，最近工作还忙吧？” “不是很忙了，妈，这不快过年了嘛。” “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啊！妈告诉你，今年回家，你要是再不带男朋友，你就别回来了！” “哎哟妈你怎么一打电话就说这事！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还年轻啊，不着急！” “你懂什么？！这可是终身大事，越早越好！” “可是我还得忙工作呢，哪有时间啊？！” “那工作难道比这重要吗！我不管，我警告你，我这话当真，你别不当回事！挂了！” “喂，喂，妈我还没说完呢！喂！” 听到这里，一旁的李晟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下电话，若瑄无奈地笑：“我妈就是这样，老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今年要是不带个人回去，你妈不会真不让你进门了吧？” “谁说我不带的？！带就带！谁怕谁！”若瑄赌气一般地撅起了嘴，“我又不是没有！” 李晟阳的唿吸微微一窒。 “晟阳，你介意……到时候跟我回去一趟吗？”若瑄小心翼翼地徵求意见。 “当然不介意啦，”李晟阳自然是喜出望外，“正好我也想去拜访拜访伯父伯母呢。” “嗯，那就好。” ☆、第五章2.针锋相对 大年三十 经过一番商量讨论，李晟阳与若瑄达成协议，今年就开若瑄的车回家，但是是由李晟阳来开。若瑄平时虽是在a市居住，但若瑄的老家却是在由a市管辖的m县，从a市市里驱车至少要3到4个小时，所以若瑄只能在放假期间回家。李晟阳由于是第一次去拜见若瑄父母，难免有些紧张。从几天前就开始不停地问：“你爸妈到底喜欢什么？我买的东西他们会不会不喜欢？”而若瑄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只要看得到你的人就很高兴了，根本就不在乎你给他们买什么。你就放轻松点。” 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童母童父显然没有想到女儿真的带了男朋友回来，连忙兴高采烈地把李晟阳请了进来，还给他沏了一杯上好的茶。这情形和李晟阳原先的想像大相迳庭，他还以为他们会板着面孔“拷问”他呢。
第16页 “怎么样啊妈，”若瑄得意洋洋地说，“这下你没理由把我赶出去了吧？” “这真是你男朋友啊？”童母对着李晟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笑得合不拢嘴，“小伙子长得真是又帅又大气！” “当然是真的了，伯母。”李晟阳揽过若瑄的肩膀，笑着说，“而且还是我先追的她呢。” “是吗，看不出，我们瑄瑄还挺有魅力的嘛。” “哎，对了妈，”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的若瑄终于想起了什么，“你们怎么还没开始做饭？往年这个时候饭菜都已经下锅了。” “哦，我都忘了跟你说了，”童母说，“今年啊，我们约好和樊家一起吃年夜饭，饭店我们也早就定好了。所以就不用我们亲自做了。” “什么！！和……和樊家一起？！”若瑄目瞪口呆。 “有什么不好呀，反正你也好久都没见樊伯父伯母了，你忘了，你小的时候跟他们比跟我们还亲呢！” “……”若瑄瞠着双眼久久说不出话来，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出若瑄所料，樊凯带着他女朋友姚可一同出现了。不过两家的长辈一见面就捞起了家常，如今退了休的前任樊氏集团董事长竟也像个中年妇女一般唠唠叨叨说个不停，所以餐桌上的气氛倒也不显得尴尬。若瑄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双方父母在场的话会是个什么场景。 “这么久不见，樊凯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你们俩若瑄才是呢！越长越漂亮了！哎，若瑄身边这小伙子是？” “哦，我都忘跟你们介绍了，他叫李晟阳，是瑄瑄的男朋友！” “呀！若瑄你都有男朋友啦？这小伙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谢谢伯父伯母，过奖了。”李晟阳礼貌地微笑着。可是下一秒他突然怔住了一一怎么总觉得有个不大友好的目光盯着我呢？ “哎？这姑娘是樊凯的女朋友吧？” “是啊，”樊母呵呵地笑着，“她叫姚可，还是个作家呢！” “是吗，这么棒，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嗯，这么年轻的作家和董事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若瑄落寞地低下头，原来……就连爸妈也这么觉得…… “什么作家啊……只是个普通的撰稿人罢了……”姚可腼腆地笑道。 “是啊，这么年轻有为的作家真的很少见，”樊凯突然开口，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可是据我所知，若瑄你的男朋友好像只是个计程车司机吧？” 若瑄勐地抬头，正好对上樊凯轻蔑的目光。 “啊，小伙子是开计程车的啊？”樊母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看不出来啊，这么雄姿英发的，我还以为得是个企业家呢。”樊父也附和道。 “是吗？”童母紧紧地盯着若瑄和李晟阳，问道，“是这样的吗，瑄瑄，晟阳，你们怎么也没告诉我？” 李晟阳的脸已涨得通红，他一个字也没有说。 “为什么不是呢，”樊凯见状继续肆无忌惮地冷嘲热讽，“他从一个三线城市出来本就没什么高学歷，又住在a市这样的大城市，怎么可能是什么企业家呢……” “够了！”只听若瑄低低地怒吼一声，“……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吃。” “我也去一趟。”樊凯紧接着说。 “樊凯，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张口闭口的那些话有多伤人？！”若瑄恶狠狠地怒视着樊凯。 “若瑄，我只是想告诉你，他配不上你。”樊凯也加重了语气。 “呵，”若瑄冷哼一声，“配不配得上，岂是你能说了算的？！我只知道，他可以好好爱我，对我好，这就足够了！” “可是你跟他在一起怎么能幸福？！他有什么能力给你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幸福？！我看你是见不得我好吧？樊凯，我记得当初是你鼓励我去寻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而现在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樊凯，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当初你拒绝得那么干脆，那么现在就请你彻底放手，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况且……”若瑄背过身，两眼直视前方，“我也已经，不爱你了。” “……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了吗……”樊凯恍然失神道。 “是的，”若瑄紧紧咬住颤抖着的嘴唇，一字一句道，“我已经不爱你了，一点也，不爱。” “……”樊凯愣愣地杵在原地，待他回过神来，若瑄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往年不同，若瑄借着工作太忙的理由，早早地在大年初三这天就踏上了回a市的路也不知是因为想到了假期过后繁重不堪的工作，还是因为这几天发生的那些闹心的事和尴尬的局面，她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你爸妈对我……好像不太满意啊。”李晟阳的口气显得故作不经意，违和得很。 “不满意又怎样？”若瑄也懒得假惺惺地去说些客套话来安慰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又不是他们的。” “可是……你就不担心伯父伯母他们会……” “李晟阳，你不用去操心这些的。如果我有这层顾虑，当初我就不会答应你了。开计程车的怎么了？我告诉你，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计程车司机意味着什么，因为它什么都不意味！”若瑄咬牙切齿地说，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喷出一团火，“它只是一种职业，和别的职业没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就要这样被人家歧视？！它就没有尊严吗？不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吗？！樊凯他是在恶意针对你，而我爸妈是对你的职业抱有偏见，但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还这么多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若瑄，”李晟阳只觉鼻尖一阵酸涩，难以名状的感动一时间占满了心头，“谢谢你。” 若瑄什么也没回答，只是撇过头去望着窗外。不知为何，心里的忧郁又多了一分。 ☆、第五章3.樊凯篇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会爱姚可一个人，从我在那个铺满落叶的草坡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这么认为了。 六年的时间，从一开始的水深火热，痛苦难耐，就让我深刻地意识到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在她面前，我不再是别人口中那个高冷的学霸樊凯了。我发誓，不管还有没有希望，我都会坚持等她回来。六年，六年的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事情，也足够使一个人从青涩懵懂蜕变至成熟稳重。我用我的理性，屏蔽了其他所有女生对我的好感，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会只爱姚可一个人，我也会一直等她。
第17页 六年下来，这句话在我的心里仿佛已经生了根，发了芽。它如同一道圣旨一般，使我从没有想过要去违背它。可能我早已经忘了我等待的初衷，只有这句话，和脑海里对她残存的依稀的印象，将我的情感封闭了整整六年。 后来姚可真的回来了，我也如愿以偿。我以为我们可以像大学那时一样无忧无虑地相爱，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想得未免太单纯了一一她变了，我也变了一一即使我有多么地不愿承认，但我们确实已经不再是那个冒着傻气的大学生了。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用“只是时间改变了我们的性格，我们的初心都没有变，我们还可以慢慢磨合”这样自欺欺人的理由自我安慰着。 直到有一天发生的一件事如同一盆冷水当头向我泼下，我一下子清醒了。那一天童若瑄一一我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表白，做了他的女朋友。 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若瑄喜欢我，好像也是六年前吧。如果她再早一点告诉我，她可能就会成为我的女朋友，可我却偏偏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了姚可。六年前我还沉浸在爱人离开我的伤痛之中，自然不可能接收她猝不及防的告白。我拒绝了她，我告诉她，去寻找一个爱她也只爱她一个人的人，而不是我。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就此僵化。可是她答应了，却还是依旧陪在我身边。也许是因为我的心情一一那段时间我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有时看到大街上恋人相拥我会触景生情地泪流满面，有时在情人节或是七夕时我会按耐不住地大发脾气。而在这些时候。她总是在我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或者就只是默默地看着我。记得有一次我不知怎的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煳煳中我触到了什么温暖还带点淡淡香气的东西，那一刻我实在绷不住了，靠在上面诉说着几年来我所有的辛酸和悲伤，声泪俱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的怀抱。 本科四年毕业后，我接替了父亲“樊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至今为止已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六年的时间，我不知道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人追求过若瑄，但据我所知，她一直都没有男朋友。 可是，直到那天一一在我一个大学同学的婚礼上，有一个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若瑄告白，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若瑄她竟然答应了！ 当所有的宾客都在鼓掌欢唿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愣住了，一瞬间我心中最多的感觉一一也是我最不愿承认的一一是黯然失落和隐隐约约的痛。我始终不肯相信，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若瑄也会答应做别人的女朋友。 我把我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愤怒倾注在眼神里一一我怒视着她。她以同样的眼神回视着我，眼神里除了怒气以外，更多的还有哀怨。 仿佛在说一一樊凯，再见了，我没有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甚至更好。 我的心好像被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在这一刻，往事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放映着一一六年的时间，我难过时有她在；我开心时有她在；每次我出差回来总会看到她在机场等我的身影；每次我过生日时她都会陪我一起庆祝；每次我感冒生病的时候总有她在身边照顾我…… 这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真正离不开的人是她。 这一刻我才发现，这么多年我真的忽略了好多好多。 这一刻我才发现，她一直在为我付出，而我一直在伤害她。 这一刻我才发现，即使我意识到了一切，可都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而我身边还有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姚可。 如果我早一天意识到这些，是不是我们彼此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我深深地厌恶起了眼前这个男人，而且我还编织了种种支持自己厌恶他的理由，如：学歷不高，家境贫寒，职业待遇不好等。 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们，毕竟公司里的事情使我过得足够日理万机。我会在工作之余时不时想起那天他们俩相拥的画面，但这一次我没有流泪，而是感到无比烦躁和愤懑。 我开始没来由地乱发脾气，使得有些公司里的小职员都不敢跟我讲话了。每次发泄完我便觉得我愧对他们，可是有时情绪一上来我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可能我需要静下心来总结总结原因进而想出停止的办法。 我终于见到了他们，是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桌上。我的老家并不是在a市市里，而是在由a市管辖的m县，开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那天姚可提出想要和我一起回去，我本想拒绝，可念及到爸妈每次一打电话来就催“女朋友”这件事，我还是答应了。 爸妈告诉我今年要和童家一起吃年夜饭，我暗叫不妙。果然不出我所料，若瑄和那个男人也一同出现在了饭桌上。听着爸妈喋喋不休地夸赞着他们俩有多么般配，我整个人如同吃了地瓜梗一般难受。一句不中听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一一这男的只是个计程车司机。 我看到了所有人脸上愕然的表情，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窘迫的样子，我更加得意了。可是我应该意识到，我这么做只会让若瑄更讨厌我，甚至恨我。 我开始承认我是个不管做什么事都无法考虑周全的人，在满足自己的同时，往往会给他人造成伤害，就如同我从小就被身边的人说是“智商超群，情商为负”一样。如今我已和若瑄渐行渐远，而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若瑄质问我，为什么当初口口声声说希望她幸福，而现今我的所作所为却与其背道而驰？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有可能当初说的话并不是真心话，亦或是，经过了六年漫长的时间，我早已无法做到“看着她和别人幸福”？或许，我也该去找个人问一问。 花开花落，又是一年。或许从今往后再见到若瑄时，都能看到她和那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吧。就像，大学时期她看着我一样。或许我们两个人，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一旦越过了某个点，就会越走越远。如果那个男人能够给她幸福的话，那我就尽量做到祝福她吧。 毕竟，这也是现在的我的唯一权力了。 ☆、第六章1.异样 姚可的专栏里原本应该放在年前出版的最后一篇文章，由于交稿不够及时所以拖到了春节过后。不过现已经顺利出版，且自专栏创办至现在，收穫了大匹忠实读者。当初若瑄为了兑现承诺，跑到主编那儿好说歹说，主编才勉强同意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两个版面。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阅读量还算理想，也不至于让若瑄在主编那里留下把柄。其实，对于姚可的文章若瑄都有仔细地看，似乎想从中剔出什么毛病来。不过说实话，写得确实无可挑剔，无论是文采，还是遣词造句都很有功底。若瑄不禁暗暗自嘲，人家上大学时可是被誉为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女，像她一个小小的编辑和人家根本就比不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别家杂志社会拒绝出版呢。 姚可早上打来电话，说有事想要约若瑄见个面。若瑄本不想再与她有所牵扯，可又犯贱地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说。于是就与她约了下午5点在杂志社楼下的咖啡厅见面。整个下午若瑄是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一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还是有一种在各方面都不想输给姚可的念头。
第18页 5点钟，当若瑄到的时候，姚可就已经坐在那里等她了。 若瑄想要礼貌地微笑，可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她告诉自己，无论姚可说什么都要保持冷静，不可以再像大学那会儿那么气势汹汹了。毕竟时过境迁，她们早已拥有了各自的归宿，她也没有什么再对她横眉怒目的理由了。 “来这么早。”若瑄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我也没什么事，就早来了一会儿。”姚可勾起了一丝浅笑，“再说，毕竟是我约的你，还能要你等我啊？” “……” “我给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客气。”若瑄防备地看着她，话里不带半点感情，“说吧，什么事？” “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还是这么心怀敌意啊。”姚可泯了一口面前的咖啡，莞尔一笑道。 “呵，我倒觉得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我想我们就不用再翻旧帐了吧。” “说的也是，嗯……首先，很感谢你能帮我出版我的专栏。” 若瑄其实很想说“我也很佩服我自己”，但话到嘴边，还是被她硬生生地改成了客套话：“没什么好感谢的，我既然答应了樊凯，就一定会做到。” “……你知道，六年前我为什么会退学离开吗？” “不是说你父母让你去美国念书吗？”若瑄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姚可听后嘆了口气，说：“看来樊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 “……难道不是吗？” “我离开，不是为了去什么美国，而是因为我得了胃癌。” “胃癌？” “我去医院检查身体时得知的，其实在检查之前我胃痛就很厉害了。医生告诉我，如果我不配合治疗，我就会丧命；可是就算我配合治疗，我也有可能丧命。之后我……想了很久，我必须辍学，然后……跟樊凯断绝一切关系。” “……” “他很优秀，但同样也很负责。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病而耽误了他的前程。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得放下我，忘掉我，才能踏踏实实地专注于他的学业，才能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 “……”若瑄久久不语地望着她，惊讶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就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樊凯，还离开了他？还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那么我问你，六年的时间，是短痛吗？！” “……” “你以为这样做很高尚吗？很高尚是不是？！你知道这六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上次我在医院就告诉过你了一一就因为他的负责，他的专一，六年来他没有再交过任何一个女朋友？他不停地用学习和工作来麻痹自己，但还是无法忘掉你！他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是，你得了癌症你很痛苦，可他痛苦了整整六年啊！你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好好想过！”若瑄越说越激动。 “……”姚可震惊地望着她，很久很久。她忽然轻笑了起来，“可能当初确实是我错了，以至于一一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 若瑄难以置信地瞠大双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姚可点了点头，唇边的笑容略带苦涩：“他已经不爱我了，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嘉倩姐的婚礼过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其实早在那之前我就有所发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跟我说。” “那肯定是你想多了，樊凯他不可能不爱你。”若瑄斩钉截铁地判断道。 “不，一开始我也试着这么认为，可是渐渐地我觉得，我一直在自我麻痹。他一见到我就变得很冷淡，甚至会不耐烦。我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恋人的感觉了。” 若瑄愣愣地听着，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一一她居然说樊凯已经不爱她了？鬼才会相信呢！可是再看看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啊…… “这怎么可能呢？樊凯他……过年的时候不还带你一起回老家了吗？” “那是我主动要求的。”姚可苦笑着说，“而且我猜，他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每年他家人都催他要带女朋友回家的缘故。” “可……这一切毕竟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啊。或许是因为……樊凯他最近太忙了，没时间顾得上你呢？” “可是以前他就算再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好像确实说不通，但若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童若瑄，其实说实话，你比我更适合樊凯。” 若瑄对姚可能说出这话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她也不想否认。 “你才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而且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会把他放在第一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若瑄缓缓地摇头，说：“可爱是不能勉强的，他爱的人不是我。” “不，我能感觉得出，樊凯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他只是还没有意识到。” “……” “或者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是你知道的，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不过你相信我，他真正爱的人……” “够了，你最好快想想怎么安慰安慰樊凯，让他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了，而不是在这儿胡思乱想。”若瑄冷冷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若瑄逼迫自己不要相信姚可的话，可是，为什么又特别想去相信呢？ ☆、第六章2.消融 星期一，杂志社传来一个不知是喜是悲的消息：嘉倩怀孕了。而且由于妊娠反应太严重，所以决定暂时休假在家休息。 这阵子杂志社的工作多得有些出奇一一原本美籍艺人john·s答应此次来中国会接受杂志社的专访，可如今下一期杂志的出版迫在眉睫，他突然说因为档期问题临时取消来中国，如果非要採访不可，只能由杂志社一方到美国找他。 主编为此六神无主，光开会就开了好几次，一开始打算换掉採访对象，但后来联繫了好几名艺人都因抽不出时间被拒绝了，无奈只好决定出差去美国。以往採访的时候都是嘉倩和邵远帆搭档，一个负责採访，另一个负责摄影。而现在嘉倩由于正处于怀孕初期还卧床不起，只好由杂志社的新人邓雪儿顶替嘉倩的工作，和邵远帆一起前往美国。因为邓雪儿年初才到杂志社工作，又刚刚大学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主编担心她应付不了，决定让若瑄和他们一起去，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好帮他们一下。不过主编是这么跟若瑄说的一一如果在美国没碰到什么大麻烦，你就把它当成一次旅游，好好放松放松。摄影採访什么的就交给他们吧。若瑄听后一阵窃喜心想这主编真是越来越人性化了。
第19页 邓雪儿是个“清纯可爱型”的女生。坐在飞机上，若瑄一直在偷偷观察着身边的她一一纤细的身材，晶莹剔透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皮肤嫩得仿佛一碰就会滴下水来。 “若瑄姐？”精緻的小脸儿微微泛红，她的声音羞答答的，但却也带点妩媚。 “……啊？”若瑄有些恍惚。 “你们经常这样出差吗？” “也没有啦……只是这次出了点意外……”若瑄感觉跟她讲话浑身不自在。 “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邓雪儿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那个……远帆前辈……有女朋友吗……” 什么？她是听错了吗？若瑄愣住了。她突然想起这姑娘之前看邵远帆的眼神好像有点……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邓雪儿没有重复，脸颊绯红绯红的，估计自己也觉得这么问有些不妥，“只是觉得……他看起来好像……很显年轻……” “啊……还好，他今年有27、8了。” “哦……他跟你一起共事很久了吗？” “嗯，差不多有两年多了吧。” “哦，这样啊……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他平时挺幽默的，而且待人真诚，善良。对待工作也一丝不苟。只是不是很会打理自己……不过他毕竟是个男人嘛。”若瑄边想边陈述完，看了她一眼，打趣似的问道，“怎么，对他很感兴趣？” “没、没有啦……”邓雪儿没有再问什么，脸颊反而更红了。 对哦，若瑄忽然想到，这姑娘才刚刚来，应该还不到一个月吧？这样的话，她应该还不知道邵远帆已经结婚的事吧？ 要不要告诉她呢…… 若瑄犹豫着。 “是的……下午三点开始会议……我这边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用接我，我自己会打车过去……嗯……好的，再见。”男人盯着窗外白茫茫的云雾低低地说。 下午两点钟，若瑄一行人准时到达纽约john·s的公司。可她们得到的答覆却是，john·s先生因为临时要拍宣传片，所以採访需要拖到明天上午。 “什么嘛，还讲不讲信用！”若瑄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经纪人口气还那么凶，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理亏在先！” “若瑄姐，虽然是他们的错，但明天採访的时候，我们的态度可一定要好啊……”邓雪儿提醒道。 “哦对了，我忘了跟你们讲了，明天的採访呢，就交给你们了，反正我一个编辑，在那待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事实上，若瑄已经开始筹划明天的旅行了。 “什么？！这么说你明天不来了啊？”邓雪儿叫道，“那我们……” “随她去吧，”邵远帆打断了她的话，赌气一般地强调道，“她跟我们在一起的话，确实没什么用。” 若瑄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而身边的邓雪儿却低下头腼腆地笑了。 “hello,sir,this is your room-card.” “thanks.”邵远帆接过房卡，扭头说，“若瑄，雪儿，我们上去吧。电梯在那边。” 若瑄一行人走到电梯旁，刚要伸手按按钮，只听“叮”一声，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若瑄呆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俩同时开口。 他们怔怔地望着对方，一样的猝不及防。有那么一瞬间，若瑄都怀疑他是在跟踪自己。但是她马上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他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因为他是樊凯。 “我……来纽约出差，我需要代表樊氏集团，来跟纽约x公司的老总商谈。” “……” “……你呢？” “……也是公事，john·s有个专访，本来说他会来中国接受採访，可是临时突然有事来不了了。” “採访？你不是编辑吗？” “这次负责採访的是个刚毕业的新人，主编不放心，就叫我也跟着一起。” 樊凯的目光移到了邓雪儿的身上，说：“就是你？” 邓雪儿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小声说：“是我。你是？”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若瑄比较好。”樊凯自我嘲讽地笑了笑，说，“抱歉，商谈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告辞。” “若瑄姐……” 邓雪儿弱弱地开口，却被邵远帆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是不是一点都不像青梅竹马了……”若瑄无力地靠在电梯壁边，良久，她缓缓地说，有点像在问别人，又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你答应了李晟阳之后，你们之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些什么？”邵远帆轻声问，可若瑄却似乎不愿再说，她苦笑着摇摇头。 “好啦，你们两个，下午打算干嘛？” “远帆前辈，关于明天採访的内容，有些我还不是很确定合不合适，而且还是用英语问，我心里有点没底，你能不能帮我指导一下？” “指导？”还没等邵远帆说话，若瑄就狐疑地问，“他又不是学这专业的，再说你一个大学毕业生，英语还有问题？” “若瑄，”邵远帆连忙说，“她毕竟才刚来，并且第一次接活就是个美国大咖，紧张是必然的嘛。雪儿，一会儿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好了。” “谢谢前辈。”邓雪儿开心地笑了。 若瑄将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其实之前在飞机上她就有点头晕噁心，但她还是想常常美国的香槟。 “呤一呤一呤一” 谁会打来电话？在这个时候？a市现在估计是凌晨3点左右吧？若瑄瞥了一眼手机。 “餵嘉倩。” “若瑄，到纽约了吗？” “到了大小姐，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啊？” “我睡不着。我打远帆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就……挺担心的。” “放心吧，我们一切都好。你安心养胎，别瞎操心了。”若瑄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想不通一一邵远帆为什么不接老婆电话？ “你们在工作呢？” “没呢，那些出尔反尔的傢伙，说是又临时有事要拖到明天上午。” “那远帆他……” “你放心，他跟我在一块呢，他没接电话可能是因为信号不好，好了这是国际长途不跟你多说了，你给我快点睡觉，你不困孩子还困呢！”不等嘉倩回答，若瑄挂断了电话。
第20页 “咚咚咚！” “邵远帆！开门！邵远帆！” “若瑄？”门开了，邵远帆一脸疑惑地探出头来，“你这么着急地要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接嘉倩电话？” “ 她有打电话么？”邵远帆不以为然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哦，待会儿我会给她打回去。” “待会儿给她打回去？你不知道那边现在是几点吗！”若瑄瞪大眼睛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远帆前辈，还没好吗~” “马上就来！”邵远帆回头应着，然后又对若瑄说，“我还有事。但我晚上会给她回电话。”说完就关上了门。 “喂！你什么意思啊！老婆电话不接，还和别的女人腻在一起！你知道嘉倩有多担心你吗！”若瑄拍着门大声嚷道。 纽约的天黑得很晚，等到8点钟它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一一若瑄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呢。 按了1楼的键，若瑄静静地等待电梯门关上。 这时一一 “等一下！” 伴随着急促的唿声，那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沖了进来。 若瑄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戏嚯地调侃：“樊大董事长也会抢电梯啊。” “……” “商谈结束了？” “嗯。”樊凯点点头，“你这是……” “去吃饭。” “你还没吃过？” “……” “其实，我也是去吃饭。” “……” “不如，我们一起吧。” 若瑄疑惑地看了看他一一她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她想要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附近有个咖啡馆，听说那里的简餐很好吃。” “……” “可以吗？反正……”他小声地，没什么底气地说，“反正就只是一顿饭而已……” 若瑄微微一怔，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其实，樊凯心里真正的那个人，是你。 仿佛意识已着了魔不受理智控制了似的，若瑄轻轻地点了点头。 已经8点多了的咖啡馆人不算多，吧檯的音响里播放着充斥着哀伤韵味的布鲁斯。虽然已很饿了，但在樊凯面前若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粗鲁。她想起上小学那会有一次，因为他们考试考砸了被老师留到很晚（那好像是樊凯仅有的一次考砸），回家时实在太饿了就在路边小摊叫了碗炸酱面，那时她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樊凯也是如此。可现在的话……应该再也不可能了吧…… “你……什么时候回国？” “嗯……如果明天採访顺利的话，就后天。” “……” “不过我不会参与採访的，如果交给他们没有问题的话。你呢？” “啊？” “什么时候回国？” “本来打算明天的，可是飞机票订晚了，所以……也是后天。” “……”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纽约吧？既然明天不参与採访，你就不打算逛逛纽约城？” “打算啊，以前老在电视上看到自由女神，这次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去看看真面目吧？” “自由女神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个雕像而已。” “你去过？”若瑄微微惊诧，随即莞尔，“也是，想必樊大董事长，来纽约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吧？” “……” “不如这样吧，你也知道我这人从小就不认路，明天去的时候怕是景点都还没到就迷路了。既然你已经去过了一一那明天就跟我一起，帮我指个路怎么样？” “这……”樊凯显然没有料到若瑄会主动邀请他。 “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樊凯见状勐地大叫，若瑄被他吓了一跳，抬起头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说……我本来也想陪你去的……只是……你不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为什么我会介意跟朋友一起出去玩？” “不是……我是说……”樊凯吞吞吐吐地却也说不出什么。 若瑄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勾起一丝浅笑，说：“既然你都不介意，那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这个童若瑄！ 半路上的邵远帆还在生气一一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若瑄居然嬉皮笑脸没有半点歉意地对他们说一一我要出发去曼哈顿看自由女神啦，你们要加油哦。 虽然说之前就知道她不会参与採访工作，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美国佬，万一一言不合就发起飙来，他们也不好处理。而她呢，居然就这样丢下队友面对困难，自己去逍遥自在了！还有没有天理！ “真是气死我了！”他不禁脱口而出地咒骂道。 “别生气了，远帆前辈，你要相信自己啊，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身边的邓雪儿边说边温柔地勾起邵远帆的手臂，而他竟一时忘了挣开。 一个小时前 若瑄下去的时候，樊凯早已经在宾馆大堂里等她了。她今天难得穿了一身运动服，以往披肩的长髮也被利落地扎在脑后。而樊凯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一一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 “我说，”若瑄无奈地看着他，“你今天是去玩，干吗穿得这么严肃？” “那我应该穿什么？” “你至少像我一样，休闲一点啊。” “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休闲装啊，平时去公司都是穿这些的。” 说得一点不假。若瑄也知道，这傢伙平日里压根就没有私人生活。她以前也多次提醒他要注意休息，适当放松，不要把自己忙成个工作狂。可是他就是不听啊，而且能有今天这个出去放风的机会，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个奇蹟了吧。 “可是你偶尔也要给自己放放假吧，老是这么拼，万一把身体累垮了怎么办，”若瑄埋怨似的说完，又嘆了口气，“每次说你都不听，你啊，一点不懂得爱惜自己。” “我……对不起，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看着樊凯低着头理亏的样子，若瑄有些惊讶，要知道以前他听到这些都是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 “不过，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听到你对我说这些话了。” 若瑄一愣，没有就此回答，而是环顾了下四周说：“我们快点走吧，我出去打车。” 曼哈顿岛 “看自由女神还得坐游船吗？” “对啊，因为你要坐船绕着她转一圈啊。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票。”
第21页 “怎么样啊，终于看到本尊了，有什么感想？” “其实，就像你说的，虽然她对美国人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但实际上就只是个雕像嘛。” “那你还吵着要来。” “就算会失望也要来啊，来纽约不去看自由女神的话，回去是会被笑话的。” “谁会在意这个啊？也就你自己会觉得不甘心呗。”樊凯咕哝着反驳。 “哼，随便你怎么想。” “好吧好吧，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嗯……纽约还有什么好玩的？” “那，既然来了，就在曼哈顿逛逛吧，下午我们可以去华尔街，然后晚上再去百老汇看场音乐剧怎么样？” “哟，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安排啊？” “那是你一直在小瞧我。” “那我们走吧，樊导游？看看你的讲解能力如何啊。” 那天他们天南地北地走遍了整个纽约城：曼哈顿，华尔街，唐人街，中央公园……在若瑄的记忆里，他们自从上了初中就再也没有这般无忧无虑地玩过了。原来，就算时光荏苒，时过境迁，他们也仍然可以像儿时那样，那样单纯地美好着…… 其实，青梅竹马不就是如此么，即使再怎样变化，只要放下面子，放下架子，他们依然是最亲密的，没有任何别的人能够比得上。 “我想明天我们应该是搭同一个航班回去，”放风结束，在进各自房间休息之前，樊凯提议道，“要不我让我助理备辆车，你叫上你的同事，我们一起去机场？” “不用了。”若瑄本能地拒绝，“你走你的，不用管我们。” “为什么？” “你……”若瑄有些哭笑不得，索性不再和他说客套话，“要是不麻烦你的话，也行。” “好的！”樊凯立马回答，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绽开了笑容，“就这么说定了。” “喂，你们完事了吗？” “非常完美，我们现正在回宾馆的路上。”顺利完成了任务的邵远帆显然得意得忘了形，“若瑄，你确实不该和我们一起来，不然突显不出我们超强的工作能力。” “嘁，”若瑄翻了翻白眼，不屑地泼冷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的。” “我跟你吹？我有那么无聊吗？” “行了，不跟你扯这些。明天我们不用打车去机场了，樊凯说他捎我们一起去。” “樊凯？”邵远帆吃了一惊，“你们俩这……” “我们俩怎么了？”若瑄心虚地反问道，“他跟我们同一次航班回国，怕我们打车麻烦，所以要带我们一起，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邵远帆窃笑道，“既然你们都说好了，我们也没意见，正好也省事儿了嘛。” “嗯，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哎哎等等，童若瑄，”邵远帆不怀好意地坏笑着，“你今天到底干吗去了？” “你管得着吗？！你有这闲心思，不如去给嘉倩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 “好好好，我估计这个时候她也应该醒了。挂了啊先。” 纽约 8:00 a.m. “这童若瑄怎么还不下来啊？”邵远帆第n次抬手看表道。 “若瑄姐是不是还没醒啊？” “你们不是一起下去吃的早饭吗？”樊凯问。 “不是，我们下去的时候本想叫上若瑄姐，可她说她想再睡一会不想吃了，我们就先下来了。” “打过电话了吗？” “刚刚打过没接，”邵远帆掏出手机，“我再打一次吧。” “……还是没人接吗？” “嗯。”邵远帆面色凝重。 “若瑄姐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邓雪儿担心地问。 樊凯眉头一皱，说：“找服务生，问他要若瑄房间的钥匙，我得进去看看。” “这……不太好吧？万一她在……” “可万一她真的出事了呢？！”樊凯咆哮道，并快步走向前台。“你不去我去。一一hello,sir,please give me the key to the room 5003,my friend is in it,but i can\t connect with her.” “ok,but i must go there with you.” “all right,please be quick.” “若瑄！”樊凯一把推开门冲到床前，看到若瑄正纹丝不动地平躺在床上，便使劲地摇晃她，“若瑄！醒醒！” “……嗯？”若瑄半梦半醒地张开眼睛，“樊凯……我头好痛啊……” 樊凯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好像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我睡会儿就好了……你不用管我……你们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都生病了还嘴硬。我给邵远帆打电话让他们先走，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若瑄捂着额头含煳不清地说，“我不想去医院……一动也不想动……你让我睡会儿行吗……” “……行吧，那我在这儿陪你。” 5:00p.m. 混沌中，若瑄终于感到一丝久违的凉爽，如同卸下了一身沉重的包袱般惬意。 她终于可以彻底清醒过来了。 血红的夕阳，映着樊凯略显疲惫的双眼，那写满了担忧和关心的双眼。 若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醒过来了。这情形，这画面，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直到听见了樊凯如释重负的嘆息：“你可算退烧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两行透明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若瑄能感觉到自己酸楚的眼眶一一这些都是真的，她没有在做梦。 可下一秒倏地幡然醒悟一一不行！童若瑄！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是不是发烧烧傻了？！快！不许哭了！！ 她果真就不哭了。而那颗不由自主落下来的泪水，也早已藏进了头髮丝里，或是打湿了枕头，印进枕套里，消失不见了。 她把头别到一边，故作淡漠地说：“你怎么没走？” “……我当然要留下来了。你都烧成那样了，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呢？” 若瑄没有说话，她怕自己又会忍不住哭起来。 “以前每次我发烧生病，都是你到我家照顾我，还常常整夜整夜不睡觉地守着我。这次换你生病，我总不能忘恩负义不管你吧？” “……那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暂时把机票改签到明天，如果明天你病情还严重的话，就再改。”
第22页 “我想不用。明天应该就会好了。” “那你要好好休息啊。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若瑄摇摇头：“我想再睡一会儿。” “那你睡吧，”樊凯起身说，“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叫我，我还在原来的房间。” a市机场 7:00a.m. “哟，晟阳，这么早就来接机啊。” 邵远帆和邓雪儿刚取完行李，便看见李晟阳在不远处探头张望的身影。 “你们怎么才到啊。” “远帆前辈，这是……” “哦，他是李晟阳。是若瑄的男朋友。” “若瑄姐的男朋友……” “若瑄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若瑄她发烧了，今天没办法回来。” “发烧了？！”李晟阳脸色骤然大变，惊叫道，“她怎么会发烧的？严不严重啊？你们就把她一个人扔在美国不管了？！” “晟阳你别急，听我跟你说……” “我们没有扔下她不管，”邓雪儿委屈地辩解道，“还有樊……” “我们把她送到医院，还专门请了个护工帮着照顾她，你放心吧，只是有点发热而已。我赌她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她？” “……好吧，我还是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吧……” “远帆前辈？”邓雪儿不解地望向邵远帆。 “走啦。” ☆、第六章3.出轨 回国后，若瑄好几天才倒过时差来。但是工作安排一直很紧张，上个月的杂志才出版，又要忙这个月的。嘉倩不在，那个新来的邓雪儿的工作效率又实在堪忧，她感觉什么活儿都堆到了她身上。 下午5点的时候，李晟阳来了，说若瑄已经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脸都瘦了一大圈，今天一定要按时下班。主编念在若瑄这几天确实太忙了，就批准了。 坐在车上，李晟阳说要带若瑄去吃她最爱的日本料理，好好犒劳犒劳她。这时，嘉倩打来了电话。 “若瑄，你在哪啊？” “我啊，我在晟阳车上，正准备去吃饭呢。” “你今天不加班啊？” “不加。” “那，远帆应该也不加班吧？” “他不行，他今天得留在那儿。他都好几天没加班了。” “好几天没加班？他不是天天都加的吗？” “天天？不可能啊，他这几天都是不到5点就走了，还说是你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回家照顾你呢！” “可是，他明明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来……昨天，都到了11点多呢……” “11点多？！” “嗯……而且我觉得，他最近总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若瑄的大脑飞速地胡思乱想起来。她突然想起来前天下午邵远帆和邓雪儿一起下班的情景……不会吧？！邵远帆不会是和她…… “……若瑄，你在听吗？” “嘉倩，你别担心，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多，他压力也太大了。你就安心养好身子，好好休息。不许瞎想，听到没？” 若瑄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这混蛋，才结婚多久啊，就原形毕露了！ 她发誓要把这事儿查清楚。 第二天早上 “邵远帆，今天你加不加班？”若瑄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要干什么？”邵远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昨天我不才加过么？今天就不了，嘉倩还希望我早点回去，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啊，嘉倩不舒服啊？那这样，今天下了班我跟你一起回你家看看嘉倩。” “你……不用了吧。” “为什么不用？她不舒服，我作为朋友不应该去看看吗？再说了，最近没见到她，挺想她的。就这么定了。今天我跟你去你家看望嘉倩。” “真的不用了！”邵远帆急了，勐地大声说，“我……嘉倩她真的，状况不太好……头晕，噁心的……她不希望有人去打扰……” “是这样啊，”若瑄假装妥协道，“那我就不去打扰她了，记得代我向她问好啊。” “……知道了。” 邵远帆走了。不出若瑄所料，他走后不到三分钟，邓雪儿也宣布下班回家。 要看着他们一同上了邵远帆的车，若瑄也连忙发动车子，紧紧跟上。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的车驶离了原先所在的n区，来到了一家前不久刚刚开业的购物广场。其实若瑄上个周末就来过这里，就是一个当今流行的集购物，小吃，娱乐为一体的商业广场。 他们径直上了五楼，若瑄也猜测他们会去五楼一一那儿是个imax电影院。 邵远帆买了电影票，邓雪儿说她想喝鲜榨果汁，叫邵远帆在原地等她。 这时，邵远帆的手机响了。 “喂，若瑄……什么？突然有急事？……你今天不是不加班吗？……刚走就被主编叫回去了……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什么叫说不清楚……可是我现在走不了……好吧好吧，我马上来。” 挂下电话，邵远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电梯跑去了。 邓雪儿买好果汁回来，左顾右盼却怎么也不见邵远帆的踪影。刚要掏出手机打给他，她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若瑄。 “若……若瑄姐？”她怔住了，支支吾吾地打招唿，“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在找邵远帆吗？他已经回去了。”若瑄淡淡地说。 “不可能！他明明说好会在这……”邓雪儿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闭口不说了。 “会在这等你是吗？” “……” “邓雪儿，我想，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这件事情，我在去美国的时候就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看来选择暂时不和你说，是我错了。”若瑄顿了顿，说，“其实，早在去年的12月底，邵远帆就结婚了。而且他举行婚礼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什么？！”邓雪儿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他的妻子，就是最近休假在家的于嘉倩一一她是个记者，和你是同行。我和她是大学同学，至今已经认识六年多了。我见证了她和邵远帆从相遇，相知，相爱，到最后修成正果的整个过程。” “……” “而且她现在一一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在家终日忍受着妊娠反应的折磨。她对你们的事情，一无所知。邓雪儿一一”若瑄目光犀利地直视着她，“你站在她的立场想一想，如果换做是你，自己怀孕在家，而丈夫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什么感受？”
第23页 “……”邓雪儿双手绞在一起，小脸痛苦得拧成一团，“他……从来都没跟我讲过他有结婚……” “……”若瑄冷冷一笑，“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吗？是因为他不是真的爱你，他对你也就是玩玩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他会什么都瞒着你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扔下你就走吗？是因为他的妻子身体突然不舒服。由此可见，他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可你就不一样了，我看得出来，你对邵远帆是真心的，可你这又是何必呢？插足别人的婚姻，因而背上小三的骂名一一既是害了他又害了你自己。” “……”邓雪儿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豆大的泪珠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你也不必觉得很过意不去，”若瑄的语气渐渐柔软下来，“其实感情这东西，本就不受理智的控制，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爱错人？爱错了并不可怕，你要做的是学会放下，学会忘记，不要一错再错了。你还很年轻，又很有才华，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找到那个可以和你相守一生的人，又何必把大好的青春浪费在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身上？” “……”邓雪儿没有说话，肩膀还是不停地抽动着。 “好了，”若瑄走近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早点忘记邵远帆，然后开始你新的生活吧。” 当邵远帆气喘吁吁地冲进了空无一人的杂志社时，才发现今天根本就没有人加班。他不禁恼羞成怒，愤然掏出手机时，身后响起了若瑄的声音：“你果然在这！” 邵远帆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若瑄刚要破口大骂，就被若瑄打断了：“我已经找邓雪儿谈过了。” 邵远帆大惊：“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跟踪你又怎么样？明明就是你自己理亏还好意思吼别人！你说，你这么做，对得起嘉倩吗？！”若瑄理直气壮地反过来质问。 “你知道吗，昨天嘉倩才给我打过电话，她说这几天你总是很晚才回家，还说要我提醒你在工作的同时要注意休息。就算她不在你身边，她还是那么地惦念你，担心你，她是那么地在乎你！可是你呢？！你明明知道嘉倩在家很难受你还在外面勾三搭四！你还是个人吗？！”若瑄激动地咆哮，眼里却隐隐闪烁着泪光。 “……你说得对……我这就打电话给邓雪儿说……” “她不会再接你电话了。” 邵远帆没有理她，自顾自拨了邓雪儿的电话，果不其然，手机里很快传来了“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他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却还是不停地颤抖着。 “……你说得对，”良久，他有气无力地说，“跟她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是她先追的我，可我却一时煳涂，没有跟她说清楚。我想我应该跟她解释明白可是她，她为什么会关机了……”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的话一一我想她应该已经不想再听你解释了吧。” “……”邵远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惶恐地望着若瑄，“嘉倩知道这事吗……” “你希望呢？” “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求你了……”邵远帆疯了似的摇着头。 “邵远帆，现在的重点是，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补偿嘉倩，怎么对她好，而不是一味地隐瞒！” 邵远帆颓唐地点头。 “我看你还有点良知，赶紧回家吧，嘉倩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次日 “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邓雪儿不干了。” “是啊，好想是她主动辞的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 一大清早，杂志社里众说纷纭。邓雪儿走了，她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也随着她的人一併消失了。现在主编还尚未出面宣布，所以大家也只能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 这时，主编走了出来。 “大家听好了，”主编的声音显得不如往常有气势，“我们的记者邓雪儿昨天晚上在我的办公室留了一封辞职信，说她想重返校园，为考研做准备。所以，以后她就不会再来上班了。” 杂志社一下子炸开了锅。 “什么？真不干了啊？！” “她才上了几天的班啊？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是啊，她既然想考研，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来应聘啊？” 若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邵远帆，后者则有些不堪地低下了头。 “主编啊，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又没有记者啦？” “是啊是啊，那以后谁来负责採访？” “谁说没人负责的？！”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人们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嘉倩站在门口，脸上依旧带着女王般英气逼人的微笑。 所有人的脸上都绽开了灿烂的笑容：“是嘉倩！嘉倩回来了！” ☆、第七章1.了断 b大校园内 脚下轻盈快活的步伐，伴着柔软的微风蜻蜓点水般抚过脸颊，还有池塘的水面上盪起一层层泛着闪光泡沫的涟漪。落英缤纷，芳香四溢，时光静好，让人不易察觉。 这里是他高考的第一志愿，是那时的他梦寐以求的念书的地方。毕业将近三年，他无数次回到母校，感怀，这个他深深伤过的地方。 这一次应该会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吧一一这些年他在这里，曾多次幻想，哪一天，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和她携手并肩，漫步在有他们无限回忆的b大，那种感觉，应该只有梦中才会体会得到吧。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这一次，他们真的一起来了。而他确实有种曾经从未有过的，他始料未及的感受。 太过于熟悉的场景，仿佛就是多年前他刚刚踏入校园的那一刻： “真的好大啊……这哪里是学校……分明就是个度假区嘛……” 那时的她，未经歷过刻骨铭心的伤痛和漫长无际的等待，笑容里单纯得不带一丝杂质。 “哎你说大学是不是都这样……” “真是的，跟你说话呢……” 他没有想过这一次来会想起她，那个当他有了姚可后就不愿意再多看一眼的她。但是当他回忆起这些时，整个过程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记忆里的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在听，因他太过惊嘆于这所大学的静谧和雅致。 只是那时的他并未意识到，他的那份闲适和惬意，全都源自于在身边的她。 从小到大，从未改变。 b大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是初入校园时的喜悦感？是遇见姚可后的小确幸？还是那时感到的苦涩和如今忆起的甜美？
第24页 时光漫漫，有时他做梦都在想：为什么那个老是在眼前晃悠的人是她，不是她？ 他到现在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是那么的幸福。不比如今，自她回来的那一天起，他从未真正开心过。 上苍本想通过那件事让他意识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他终却辜负了上苍的期许。 是上苍惩罚他太不懂得珍惜当下，给了他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却剥夺了他得到永久幸福的权利。 “樊凯，你还记得吗，那里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姚可指着不远处那个青草繁茂的斜坡，惊喜地叫道，“还记得吗？” 第一次遇见…… 寂静的校园，除了偶尔几声渺远而清脆的鸟鸣，就只剩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了。 “哎，你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他已经看到了，他将食指贴在双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正读书的少女，而她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梦里花落知多少？”他不由地喃喃道。 “对，就是《梦里花落知多少》。”姚可欣喜地回答，“听说，你还留着当年我送你的这本啊？” 他还留着吗？樊凯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刚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每每看到这本书，心都像锥刺一般痛，而现在，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再翻过那本早已布满灰尘的书了吧？ “樊凯，你能陪我去看看我们系的教学楼吗？” “你先去吧，我想……去看看我们系的。” “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逛逛，你先去你们系吧，待会儿我去找你。” “……嗯，好吧。” 她绝望了。最近几个月来，只要他和她在一起总是漫不经心的，甚至都没有笑过几次。她不是木头，能感觉得到他态度的转变。带他来母校，实际上是她的休主意，她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想要努力为他们的感情做最后一次争取，期待他能在这里找回当年他们在一起时的感觉。可现在，她却彻底绝望了一一这次争取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也许，这段不清不楚拖了六年多的爱情，早该告终了。 时隔六年，当他们再度走在那条曾经无数次牵手走过的林荫道上，除了回忆，就只剩下满心的空虚。再也感受不到当初心里的那股悸动了。那一刻，她终于狠下心来，做出了决定着她一生的选择。 “真的不用我送你么？” “不用了，”微笑着，姚可罕见地拒绝了他，“学校门口有一班公车，正好到我家门口，很方便。” 樊凯本很好奇，为什么来的时候是搭他的车，回去却非要麻里麻烦地坐公车。但他想，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他就不好干涉了吧。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嗯。” 樊凯并未注意到，姚可应得甚是哽咽与艰难。 公车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一站又一站，上车下车的人陆陆续续，形形□□。姚可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风景，或停或动，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正好到家门口”只是个幌子，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想想，想想未来的他们该何去何从。 她现在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受过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大风大浪，她更加懂得珍惜那些她爱的人。曾几何时，纵使失落无奈，她还誓不放手。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固执着什么，可如果他真的不爱她了，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地把他强行绑在身边呢？ 她不禁辛酸地笑笑，纠缠这么些年，她可能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莫名地失去了很多，就连患病时残留的那些美好的希冀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一切命中注定，既然她已经顿悟，这第二次分离就必定还是由她说出。若瑄曾说六年前她的决定是个错误，是打着爱的旗号伤害了樊凯，是她亲手葬送了他们充满希望的未来，现在她也终于肯承认了。就让她再残忍一次吧，她坚信这次，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离开他。 她掏出手机，解锁，点进手机联繫人樊凯，开始打字，动作里不带半点迟疑： 谢谢你今天能陪我回母校，那个充满了我和你回忆的地方。有些事情，之前我一直都不敢断定，可就在今天，在和你来过母校之后，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当我刚刚回来，你说你会原谅我并想要和我重新在一起时，我欣喜若狂，以为我们又能像六年前一样毫无隔阂地交往了。可是现在看来，我那时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感觉了。六年的时间改变了我们除了容貌以外的所有，包括我们对彼此的心。我们只是在依赖着大学时的那些记忆勉强在一起，但真正的爱情不该是这样的。所以我想，趁早结束我们这行尸走肉般的状态。我们分手吧。从我回来一直拖到现在，已经够可惜了，早点分开，对你我都好。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决定主动提出这件事，成全你未来的幸福，也成全了我，所以，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终究无法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那样，拥有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我从没看到你真正开心过。希望我走了以后，你能有勇气把握好属于你的幸福，不要来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然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姚可忽然想起了六年前在医院给樊凯打电话说分手的时候，只是今天，比那时的自己，要坚定得多。 发送。 发送完成。 她惨澹地笑了。 她在下一站下了车，打开手机后壳剥出电话卡，她使劲儿将它一拧，扔进了下水道。 一一再见了，樊凯，纵使有千般不舍与万般留恋，我依然深深地祝福你。你本就该拥有属于你的幸福，属于你和若瑄的幸福。 我们之间其实互不相欠，从此，希望我这个人能够在你的记忆中永远消失…… 眼角有滴晶莹的泪水滑落，不知是因为捨不得还是释然，可它终溶化在这馨香扑鼻的斜风中。 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樊凯把简讯连着读了多遍，是的，持续了六年多的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绝望透顶，也没有曾经以为的悲痛欲绝，他反倒觉得一身轻松，彻头彻尾的轻松。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最终是由姚可来终结。 也许，在当初姚可回来的时候，就该结束了。 拖到了今天，真是委屈了她，也委屈了若瑄。 现在姚可要开始她的新生活了，若瑄也有了男朋友…… 那他呢？他该何去何从？ 于是，轻松过后，他感到一阵恐慌袭遍全身。 即便是六年前，虽然姚可离开了，他的身边也还有若瑄的陪伴一一那个他真正爱的人。 可现在，他连她也失去了。他该怎么办呢……
第25页 他瞥了一眼摊在桌上的公司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摇头苦笑。 或许，工作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第七章2.失意 难得的，今天若瑄没有加班。 晟阳说我她现在越来越像个工作狂了，她自己也这么觉得。亏她之前还这样吐槽过樊凯。 5月8日。她望着立在电脑边的日历发呆，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的迷惘。 她把摊在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收进包里，拉上拉链的那一刻，手机骤然响起。 她眼睛一亮，连忙欣喜地掏出手机一看，神色又黯淡下去。 “妈。” “瑄瑄啊，下班没有啊？今天是你25岁生日，爸爸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爸妈。”若瑄笑得安然恬淡，是啊，她应该知足，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叫上你关系好的那些同事，一起聚个餐。不许不吃晚饭啊！” “知道了妈。你们也多注意身体。” 挂下电话，她对着屏幕盯了好久，心里无限怅然一一傻瓜啊，你到现在还在等他的电话吗？ 即使没有他也没关系……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打电话来，说几句平常很难听到的祝福。不过今年……应该不会了吧？ 是啊，他根本没有义务去记得自己的生日，可是以前每当接到他的电话，她还是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的，她平日里付出的努力并不是徒劳无功的。 这时，楼下响起两下汽车喇叭声。她探出头来，看见李晟阳笑着向她招手。背上斜挎包，再转过头去时，已收拾好心情，脸上再次瀰漫着期待的微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你生日，你当我忘了啊？”李晟阳笑得胸有成竹，“想怎么过？” “我也不知道，你来定好了。”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记得一一她本来想这么说，可下一秒又改变了主意，“我想去……看星星。” “……”李晟阳假装拧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说，“……好。” “好？今天明明是阴天。” “先上车吧。”他故作神秘地笑着，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底了。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子渐渐驶离了喧闹的市区，交通拥堵越来越少，车子跑得也越来越洒脱。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若瑄有些惊慌地问。 “到了就知道了。” “虽然这里荒郊野外，视野比较开阔……可是阴天就是阴天，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星星啊。” “谁说的？” “这是常识啊。”若瑄哭笑不得，“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提前说了的话，就不是惊喜了。”李晟阳的嘴角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你就先别管了。”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李晟阳把车子停在了一大片洼田旁，说：“我们的车能力有限，过不去这片田。所以只能下来走过去了。” “这到底是哪里啊……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若瑄一边不满地嘟囔着，一边磨磨蹭蹭地从车上下来。 “……我们是要从这儿穿过去吗？” “对，这边路比较难走。”他向若瑄伸出了手，“来，手给我。” “……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很快啦。” “真是的，过个生日跟受罪一样……”若瑄边走边继续着她的怨声载道，“……还说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好保密的……你看我这鞋都沾上土了……” “好啦，别说了，”李晟阳不禁暗觉好笑，他轻轻拍了拍若瑄肩膀，说，“你看那儿！” 若瑄撇了撇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仿佛置身于虚幻的仙境一般一一无数微小的，耀眼的，五颜六色的光点占据了视线的全部，而每个光点又似乎也在不停变换着自己的颜色，无边无际，如梦如幻。因为没有了城市里的灯红酒绿，所以这一片绚烂的五彩缤纷在黑黢黢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 远远地一看，真的就像满满一片调皮地眨着眼睛的星星一样。 “……”若瑄呆若木鸡地望着，久久无言。 “怎么样啊，”一旁李晟阳尾音得意地上扬着，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这一片树林呢，因为从不会有人来打理，很久以前就全都枯死了，所以我灵机一动，就选择在这儿给你个惊喜一一这里虽然没有城市繁华，但至少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啊。这要是在城里啊，说不定我灯条还没挂完，就被抓起来了。” “……” “漂不漂亮？我昨天可是连夜挂上去的哦。” 若瑄感到喉咙口一阵酸涩，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不敢使劲儿点头，她怕泪水会跟着掉下来。 不能哭啊……这是晟阳特意为我布置的……不能哭……！！要笑！知道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看星星？” “因为我们俩心有灵犀啊！”李晟阳顽皮地说，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开玩笑的啦。我本来也不知道，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晟阳，”若瑄感觉一股暖意融融涌遍全身，她感激地看着李晟阳，“…谢谢你。” “若瑄。”他突然正经八百地看着她的眼睛，从裤兜里掏出一枚戒指并单膝跪了下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若瑄呆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求婚。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仓促……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落寞的样子了，可能在你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放不下的人，但我不在乎，我不想你再为了他而难过心碎了，因为我爱你，我想名正言顺地让你幸福，永远幸福。” 人们说，人在感动得一塌煳涂的时候，神志是不清醒的。若瑄就这样呆呆的，毫无任何意识地听他说着，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你可以，答应我吗？” 若瑄傻傻地点头。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都没有考虑过答应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看到了面前的李晟阳洋溢着一脸幸福地为她戴上戒指，并亲吻她的手背时，她才慌乱地回过神来，她才意识到不久后自己就要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他将成为她永远的伴侣。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当初答应做他女朋友是因为樊凯在，那现在呢？现在他们周围没有任何人，我为什么还要答应他呢？ 9:30p.m. “好了，”李晟阳把车停在了若瑄的家门口，并没有熄火，“快上去早点休息吧。”
第26页 “嗯？”若瑄神情恍惚地打开车门，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心里暗暗对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懊悔不已。 不是说他不好…而是一一我连想都没有想一下，我是否真的爱他，就这么一口答应了他。我真的……可以和他相守一辈子吗？ 若瑄竟然都想像不出来。 “喂，你在那儿愣什么神呢，”李晟阳调侃道，“走之前不打算跟我告个别？” “哦，”若瑄心不在焉地说，“再见。” “哎你就这么……”不等李晟阳说完，若瑄砰地关上了车门。 昏暗的楼道里，依稀能看见一个独自茕茕的影子斜靠在墙边，微弱的灯光勾勒出了樊凯瘦削的轮廓。 他隐约望见，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眼睛里顿时闪烁着光芒，就仿佛看见了即将堕入深谷之时的援助之手。 但是他并没有唿唤她的名字。 直至她也终于发现了他。“你……”她的惊讶显然溢于言表。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打过你电话，你关机了，”他说话声低低的，有些底气不足，“今天是你的生日，以前都是你给我过……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接电话……” “什么…”什么？若瑄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他会想要给她过生日？她没听错吧？ “对不起……我早该想到，李晟阳他一定会陪你一起过……是不希望我来打……” 他突然停住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若瑄的左手。即使光线如此幽暗，那颗钻戒依然璀璨夺目，亮得刺眼。 “你……，”他的神情就像看到了世上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在了他的头上，“你要……结婚了？” “我……” 莫名的，若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丝歉疚。不行！她对自己说，有什么好内疚的！童若瑄！马上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一一是的，没错，我要结婚了！ 可是就当她抬头看到了樊凯的双眼，她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一一他的眼睛，是那么忧郁，那么落寞，那么凄楚…… 千言万语都梗在了嗓子眼。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樊凯一直失魂落魄地杵在那儿，良久，他勾起一丝自嘲的浅笑：“没事……就当我没问过……我，祝你幸福。” 若瑄的心狠狠地揪痛了起来。 “哦对了，”樊凯刚刚抬起脚步，又停了下来，露出比哭还让人不忍去看的笑容，“还没对你说……生日快乐。” 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他感到一滴热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一一别傻了，樊凯啊，若瑄她早就已经不属于你了，她爱的早就已经不再是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迷不悟呢？你要知道，你可是那个把她害得伤痕累累的人，而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干预她的幸福呢？认命吧，即使你现在后悔，也已经太晚了…… ☆、第七章3.悔婚 这几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若瑄的心情也闷闷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有件很沉重的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时地扪心自问：我真的想好了吗？我真的愿意嫁给李晟阳吗？ 可是这些都是徒劳的，她早就已经答应人家了…… 求婚以后的第二天，眼尖的嘉倩立马发现了她手上的钻戒。逼问之下，若瑄只好全部招供。嘉倩并没有欣喜地祝贺，而是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一一你想好了吗？你真的放下过去了吗？ 她真是越来越懂她了。可是若瑄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一一这有什么想没想好的。当初我们刚交往的时候，你不还鼓励我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担起心来了？ 你要知道恋爱谈一谈什么的都无所谓，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否认他对你好，可是你呢？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心甘情愿吗？嘉倩严肃起来，就像她说过的一一跟邵远帆结婚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对你说过的话负责任。而且，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幸福。嘉倩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我真的确定了吗……樊凯，这个令人痛心的名字，真的可以在心中永久的抹去了吗…… “哎，若瑄，这周五晚上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啊？” “什么聚会啊，”若瑄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嘟囔，“聚什么聚啊，没心情。”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嘉倩气鼓鼓地埋怨道，“毕业这么久了，难道你不想他们吗？” “你去我就去，”若瑄似乎打定了嘉倩去不成，“你去么？” “我当然去了。” “别开玩笑了，”若瑄吓得下巴快掉下来，“你那都六个月了，怎么去？” “远帆会照顾好我的。我不管，毕竟这是毕业以后第一次聚会，听说他们好多都是专程从外地赶回来的。你刚才可说了啊，我去了你就去，说话算数。” \"嘁。\"若瑄埋下头继续工作，不理她。 周五 暮□□临，若瑄还在不慌不忙地对今天的文章做整理汇总，嘉倩早已在那坐立不安迫不及待了。 “若瑄，你忙完没有？远帆啊，你好了没有？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该过去了？”她不停地小声催促着。 “你这话啊，可千万别让主编听到了，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她在办公室里怎么听到？再说了，还有三分钟就五点了，怎么就不能说？” “没说不能，”若瑄拎起包站起来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邵远帆，你可以了吧？再不走，你老婆要疯了。” “看得出来你还蛮期待的嘛，之前还装作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嘉倩挽着若瑄的胳膊说。 “那还不是怕你急出事来。” “你这是什么话……” “若瑄！我在这儿！” 若瑄闻声抬头，看见路边的李晟阳靠在车旁正向她招手。 “哟，”嘉倩笑眯眯地调侃，“五好男友啊，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未婚夫了吧？” “若瑄，今天去我那吃饭吧？”李晟阳走过来，为她取下肩上的包。 “若瑄今天可没法陪你吃烛光晚餐咯，我们大学同学正好要聚会。” “晟阳，抱歉啊。” “没事，”李晟阳摇着头笑笑，“同学难得聚一次一定要去，我送你。嘉倩，一起吗？” “不用了，远帆带我去，你看他都催我了。若瑄，一会儿酒店见咯。” 那时候的若瑄，在整个编辑出版系，甚至整个b大默默无闻。没有樊凯那样出类拔萃，也没有姚可那么才华横溢。每天循规蹈矩的作息，堆了满桌子的教材，除了每周六下午和秋雨的电话粥（她只有周六下午有空），还有每晚和嘉倩盘腿坐在床上自习，就是在姚可离开后，常常跟在樊凯身边，哪怕只是静默地走过那条在深秋时铺满残缺枯叶的林荫小径，话都不敢多说几句，多说多错，她怕他更加嫌弃，也怕给他本伤痕累累的心再增加负担。
第27页 而对于她的那些同学印象反倒没有那么深了。她的三个室友，除了嘉倩，其他一个一毕业就回了老家，另一个则去了国外。直到现在跟她也没有什么联繫。她本不想参加这个同学会，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见到他们该聊些什么。只是陈述自己这几年的生活经歷吗？可是她连他们的经歷都不感兴趣，又怎么指望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津津乐道呢？ “想什么呢，是不是马上要见到老同学，心情很激动啊？” 若瑄明知道自己并没有激动，但她也懒得再说明什么，只是淡淡地说：“对啊，当然了。” 若瑄远远地看见邵远帆的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了。嘉倩和几个同学站在那里，一脸幸福而骄傲地笑着，邵远帆在她旁边。若瑄估计他们在询问她怀孕的事。这时她回过头看到了他们，叫着“若瑄来了”就朝他们走过来。后面有几个人跟着她。 若瑄打开车门，露出礼貌性的笑容：“好久不见。” “呀，若瑄，好久不见啊，你还是一点也没变。”一个留着齐耳短髮的瘦高女子笑着说。 “你是……”若瑄盯着她看了许久，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你是…小娟？” “是我呀。”女子依旧嘻嘻地笑着。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还把头髮剪这么短？” “哈哈，没认出来吧？” “真的哎，想当初你可是我们寝室最胖的那个。你这次是专门从美国回来的？” “对呀。因为想你们了嘛。” “我们先进去吧。人都到齐了吧。”若瑄提议道，然后转过身说，“晟阳，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结束了我自己回去。” “哎哎等等，”小娟带头起闹道，“这位是……你什么人吶？” “哦这是我的一个…” “你们好，我是李晟阳，若瑄的未婚夫。”李晟阳抢过若瑄的话自我介绍道。 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若瑄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一言未发。有些气愤，可无奈他说的都是事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呀，若瑄你都有未婚夫啦？” “不会吧？我以为你会一直单身呢！” “祝福哦，什么时候摆酒啊，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去啊！” “啊，是啊…”若瑄撩着头髮敷衍地回答，并回过头给了李晟阳一个命令般凌厉的眼神，“你先回去。” “回什么回啊？既然是未婚夫，就留下来吃完再走嘛。” “就是嘛。人家嘉倩都带老公一起，你怎么还赶人家走呢？” 这时嘉倩上前揽住若瑄露出的看似央求的神色中，明显在警告她注意场合。 “……好吧，”背对着李晟阳，若瑄的脸阴下来好几分，然后她又回过头，“你可以吗？” “我ok啊。” 一整顿饭，若瑄都感到一种提心弔胆的约束感钳制着她。所有的同学中，只有她和嘉倩带来了“家属”，所以前前后后几十张嘴的矛头都对准了她俩。嘉倩倒是一直表现得光明磊落，有问必答。毕竟人家跟邵远帆已经结婚了嘛。于是，在大家把嘉倩所有的老底都摸清楚之后，就轮到了她童若瑄。 刚刚把食物夹进嘴里，就有人问，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什么时候订的婚啊？每次都能把她呛到差点背过气去。 她勉强地微笑着，心里早已暗暗咒骂了一万遍“你给我去死。” 李晟阳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极其不自然的状态，他只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有个男同学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一副摆明了要挑起事端的样子：“若瑄啊，我得敬你一杯。大家都知道，上大学那会儿，若瑄可是天天寸步不离地跟在金融系的一个男的后面，不过那男的一开始就拒绝她了，可是若瑄那毅力我们都自嘆不如，太坚定了，还发誓以后非他不嫁。所以若瑄啊，今天，不管你是反悔了还是怎么着，我都敬佩你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精神！哈哈哈哎话说那个金融系男的叫什么来着……” 若瑄呆住了，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其实早知道这一刻会来，她那个时候喜欢樊凯几乎全系的人都知道。只是面对着李晟阳，面对着这么多年的同学们，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晟阳，只见他正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杯里的红酒。看似不当回事，实则另一只手早已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也对，这个时候确实没法指望他能帮自己解围，他能像现在这样镇定自若就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若瑄刚要开口之时，嘉倩突然□□起来：“哎呀……” “怎么了嘉倩，你别吓我们啊。”众人都惊恐地看着她。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想去下洗手间…”嘉倩艰难地说。 “我陪你去。”邵远帆慌忙站起来。 “不用了…难不成你陪我去女厕所啊…若瑄，你陪我去…” “哦，好的。”若瑄连忙扶住嘉倩。 “早知道你是装的了。” “还不快谢谢我。” “……谢谢。” “唉，”嘉倩嘆了口气，“你也不容易，要是换做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也应付不了。” “没办法，那个傢伙，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没事找事。” “幸好今天他没来。不然你们三个得多尴尬。” “呵，”若瑄苦笑一声，“他要是来，我就肯定不来了。” “……” “唉，今天就不应该让李晟阳来，这种事要是只我一个人，处理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顾虑。” “哎说起这事我得说你啊，刚刚在门口，你真的不应该那种态度，太不尊重人家李晟阳了，你让人家怎么想。” “可这种场面根本就避之不及嘛，早知道今天就不该让他来接我。”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李晟阳心里也不可能没有结。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解释吧。” “嘉倩，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就是……” “我知道，其实我也料到你会是那种反应。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会那样一点也不奇怪。”嘉倩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要我说，你这个决定真的有点太仓促了。” “……” “好了，回去了，回去跟他们报个平安。” 若瑄望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出神。 昨晚，是邵远帆开车把他们分别送回了各自家里，因为只有他和嘉倩两个人全程滴酒未沾。还好，还好李晟阳喝了酒无法开车，那种情况下，她不要他们两个人独处。
第28页 没有答案，她也给不出什么解释。真的要把一切都说明清楚吗？毕竟婚都订了。再说，就算说明清楚了，不是更加伤他的心吗？ 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李晟阳早晚会知道。她想起昨晚清醒的嘉倩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唉…… “若瑄，若瑄，你猜我刚刚在楼下遇见谁了？”一扭头，发现嘉倩刚刚来包都没放下就风风火火地说。 “谁啊。” “是樊凯。他刚才一直现在楼下傻傻地看着咱们社，眼睛一眨不眨。我过去跟他打招唿，问他最近的情况，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姚可走了一一没错，他亲口告诉我的，姚可离开他了至于去了哪里，他说他也不知道一一天啊，我都不敢相信一一” “……怎么，怎么可能……”若瑄骇然道，“你说他们……分开了？” “千真万确。”嘉倩神情笃定地说，“他自己说的。他还说，其实他早就发现他已经不爱姚可了，但是他始终没有说。” “……那意思是说，是姚可甩了他？” “大概吧。”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樊凯心心念念地等待爱人六年，最后却落得分手的下场？简直太荒唐了。 一一我感觉得出来，樊凯他已经不爱我了。 一一他真正爱的人，是你。 姚可那天在咖啡馆里说的话又一次迴荡在脑海中。那时她死活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 “唉，看来樊凯他真的已经变了。”嘉倩话里带话地说，“真是难得啊，可惜，你马上就要告别单身喽……” 难道，樊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爱她吗？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那么…… “我现在就下去找他！” 若瑄说完就冲出门去，留下嘉倩急急地叫：“我已经叫他走了！喂！童若瑄！现在是上班时间！” 一天下来，若瑄一直都心不在焉地寻思着心事。以至于下班时李晟阳进来的时候，她都浑然不知。 “若瑄，想什么呢？！你的‘未婚夫’都已经在那等半天了！”嘉倩说。 “哦，那，那我先走了。”若瑄定了定神，“你还要加班吗？” “今天有那么多工作吗？是不是煳涂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早点……看清楚你自己。” “……” 一路上，若瑄一句话也没说。李晟阳几次三番地看看她，也只好同样地沉默着。 “……若瑄，到了。”李晟阳将车缓缓地停稳，扭过头微笑。 若瑄仍然保持着原先姿势一动没动。 “你……心情不好？或者……有什么心事？”李晟阳试探地询问。 “……”若瑄轻轻地摇头，沉思了良久，开口道，“晟阳，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 “我记得当初嘉倩举行完婚礼之后，你问我，樊凯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对你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 “而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兑现我的承诺了。” “……” 若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和他，在二十五年前就认识了。是的，当我们都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就在一起玩了。我们一起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光一一一起长大，上同一所学校，住同一个小区。他是那种，有些内向，有些高冷，但学习成绩拔尖的男生。小的时候，每当我被别的同学欺负时，他都会站出来替我出气。所以，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b大，大一那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叫姚可。其实作为一个女生，我一直都很有自信一一直到我见到了她。她是当时汉语言文学系的才女，而樊凯是金融学系的高材生，所以几乎每天都有人羡慕地夸他们有多么般配。那时我才知道，作为他青梅竹马的我，一直都只是他的普通朋友而已。” “后来，姚可被查出得了胃癌，必须住院治疗。不想耽误了樊凯前途的她，就骗樊凯说她去了美国，还和他分了手。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刚刚分开的那段日子，樊凯有多么的消沉，甚至差点患上了抑郁症。就是那个时候，我向他告白了，可是他拒绝了我。虽然这都在意料之中，但那时我的心还是像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一样痛。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选择守在他身边，陪着他，整整六年。大学毕业后，他继承了他爸爸的樊氏集团，当了新任董事长。而我，就去找了一份编辑的工作。我原本以为，姚可她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决定，就这样一辈子安安心心地陪在樊凯的身边。可是就在大约一年前，姚可她回来了。” “她向樊凯坦白了她患病的真相樊凯也理所当然地和她重归于好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就像一个跳樑小丑，我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也许一文不值，而在别人眼里，却显得那么的可笑可悲。于是，我决定放手了。我想，只要静静地看着他幸福就够了，而自己就算再受伤，也不算什么了。再后来，我遇见了你。于是就有了后面你知道的所有事。” “就在今天，嘉倩告诉我，樊凯和姚可已经分手了。而且是樊凯亲口跟她说的。他说，六年的时间改变了他们，也改变了他记忆里姚可应有的样子。” “……那他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么？” 若瑄点点头：“我生日那天晚上，我在我家下面碰到了他。他看见了，他看见了我的戒指。” 李晟阳盯着若瑄中指上的钻戒望了许久，突然说道：“下个月三号就是婚礼了。” “……” “若瑄，你知道么，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 “……” “是你让我相信，我虽然是个计程车司机，但也可以被人尊重，被人看得起。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渐渐地找回了自我价值。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认定，我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 “可是就是因为爱你，我才更希望你能幸福。” “……” “所以，如果你现在悔婚，我是不会介意的。” “晟阳……” “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只要能看到你获得真正的幸福，我才会快乐。” “……” “若瑄，你的幸福掌握在你的手上。你应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归属。” “晟阳，对不起……” “我不是说了么，不要说对不起。”李晟阳温柔地笑笑，笑得有些许苦涩，“其实在昨天你的同学聚会上我就意识到了，我终究不会成为你心里的那个人。没关系，这样也好，若瑄，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相识。”
第29页 若瑄久久地凝视着他，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摘下了手上的戒指。那一刻，她分明清楚地看见，李晟阳眼底那一丝绝望的颤抖。 晟阳，对不起，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的心意。因为我还是不忍心去伤害你一辈子，当我的心还系在另一个人身上时，我必须坦诚地面对，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 ☆、第八章1、追逐 （以下内容以童若瑄为第一人称叙述） 我决定去和樊凯坦白。我不可以再犹豫不决了，不管怎么样，不管他会不会答应，我都必须再向他告白一次！就像李晟阳在告别时和我说过的，我的幸福是由我亲手掌控的，不可以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才清楚地发觉，这一生，只有樊凯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要把这一切统统都告诉他，哪怕他再一次拒绝我，我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内心了。 而当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正要走进樊氏集团时，却被门口那两个保安拦住了。 “哎，童小姐，你是来找我们董事长的吧？” “对。他在的吧？” “真不好意思，董事长他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了？” “听说好像是出国了。” “出国了？他又出差了吗？” “这……” “哎？这不是若瑄吗？” 我抬头一看，樊凯的父亲西装革履地正从大门处走过来。 “樊叔叔？您怎么在这？樊凯呢？” “你来晚了一步，樊凯已经去机场了，今天下午两点去纽约的航班。”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起码要等到六年后。” “六年后？！”我顿时傻了眼，“那，樊氏集团怎么办？” “樊氏董事长暂时由我来代任，等他回来了，再把这个位子交给他吧。”樊父长长地嘆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总算懂点事了，他那天突然告诉我说，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浮气躁，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也好，既然他自己提出来要出国深造，那就让他好好静一静吧……” 我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樊父后面都说了些什么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两点钟的航班……两点钟的航班…… 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要……一点半了！！ 我不顾一切地沖了出去。 一一我一定要在两点之间赶到机场！我一定要把我想对他说的话说出来！不管能不能挽留住他，我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 车子开到距离机场不到两公里的时候，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堵起了车。也不知道是前方修路还是有交通事故发生，几分钟下来竟不见一丝可以挪动的徵兆。 我焦急地伸头望着前面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的“车龙”，有的车都已经熄火了，还有的司机探出头来骂骂咧咧地嚷着“怎么回事啊！我都快赶不上航班了！”…… 怎么会这样……再这样下去，真的就来不及了…… 我不停地瞥着面前的秒表。 13:45……13:46…… 怎么办……怎么办……老天，你就真的忍心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樊凯离开这个城市吗！ “快走啊！怎么还不走啊！”我烦躁地砸着方向盘，带着哭腔喊着，“怎么办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前方的汽车喇叭不断地发出尖锐而刺耳的撕裂声，仿佛在奸笑着嘲讽我说一一童若瑄，你就认命吧，你再也不可能见到樊凯了！再也不可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匆匆前进着。 细密的汗珠一层层地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来，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到我的手背上。 秒表上显示的数字触目惊心一一13:49:53……54……55……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一一我毅然决然地打开车门沖了出去。 我必须在2点之前赶到机场！ 哪怕……什么都不能对他说…… 哪怕……哪怕就只是看他最后一面…… 我都必须赶到！！ 面前是黑压压的人群。 我大口喘着粗气，头一阵一阵地晕眩，差点没昏倒过去。 天旋地转，眼前被蒙上了一片又黄又绿的小光点。整个大厅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然而我好像不管看谁都长一个样。 我慌慌张张掏出手机，2点08分。 一阵难以名状的空虚感袭遍全身。 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么……樊凯…… …… “你来晚了一步，樊凯已经去机场了，今天下午两点去纽约的航班。”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起码要等到六年后。” …… “樊凯……樊凯……”我无力地喊着，任身体一点一点地瘫坐到地上。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可是，怎么我连个像你的身影都找不到…… 难道……又是一个六年…… “樊凯……”我颤抖着哭了出来，“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拒绝我就拒绝好了，干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掉？！为什么每次都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情呢……” 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从来都不曾和你分隔两地，你让我怎么受得了没有你的生活…… 我原本想过的最坏的结果，不过只是我看着你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可是如今，上苍连你的背影都不肯留给我…… 从儿时的牙牙学语，到背着书包唱着歌一同去幼儿园；从夏日的午后在院儿里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到高考那天并肩坚定而自信地走进考场……一幕一幕，二十五年。 脑海里不停地再现着我们一起经歷过的往事，一切都歷歷在目得如同才刚刚发生。我越哭越想哭，越哭越难过，越哭越肆无忌惮。我知道此时一定有很多人正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但我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生平第一次，我的情绪毫无顾忌地爆发了出来，只因我失去了你。 周围变得昏天黑地，模煳不清，我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抽噎着。恍惚中，你的脸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我越是努力想要抓住，它离我就越遥远。我是多么地留恋这张脸，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若瑄，我来帮你扫吧。” …… “检查只能拜託你自己来写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那些傢伙一点颜色瞧瞧，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 “其实我也是要去吃饭。不如，我们一起吧。” …… “不过，我真的好久都没听到你对我说这些话了。”
第30页 …… “今天是你生日……以前都是你给我过……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了……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接电话……” …… “若瑄，你……，你要…结婚了？” …… “没事……就当我没问过……我祝你幸福。” …… ……笨蛋！原本还打算，即使是被拒绝，也要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樊凯……樊凯……樊凯……樊凯…… 我突然感到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 是什么错觉吗……我停下了哭泣。 又一下，轻柔而有力。 我转过头去。一一我呆住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 我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十五年前的那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当我饱含泪水，拖着一个跟我差不多高大的扫把吃力地打扫教室时，他也是这般出现在我身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一缕象徵着希望的阳光洒在我的心间。 而如今，他的眼神一如当初一样，那么温暖，那么铿锵有力，那么激励人心。 “你……” 我跳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再一次消失不见，可是怀中他结实的身躯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原本已经差不多快要流干了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倾斜而下，我抱紧他歇斯底里地咆哮：“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去美国啊！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你以为你走了就一了百了了是吗？！你有考虑过我吗……有考虑过我怎么办吗？！你不知道我爱你吗！你拒绝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离开我啊！！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我以后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啊！！” 我使劲儿地捶打着他的后背以泄愤，但双手始终没有松开他。 他像是震住了，一动也没动。然后，他慢慢地，也同样用力地抱住我。 “你怎么没走……我还以为我失去你了……”我有气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 “你……你怎么会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别走……”我收紧了手臂，抽咽道，“你别走……我爱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都要结婚了吗……” “笨蛋，”我破涕为笑，伸出左手在他面前，“你看。” “戒……戒指呢……”他懵懵地问。 “退掉啦，”我耸耸肩，望着他的眼睛，“我想过了，我不能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所以我跟李晟阳说，我不会跟他结婚了，很不道德是不是？我承认，答应他的那天我并没有考虑清楚，所以才要及时跟他说明白，才不会铸成大错。” 他久久地凝视着我。这一次换成他主动抱住我，我从他的脖颈和宽厚的肩膀中间探出头来，笑了。 无需再说些什么，就这样傻傻地在他怀里流着眼泪微笑吧，因为我确信，在这一刻，他是爱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希望，当你们在看完这章时不要只是埋怨“怎么又是千年老梗”，如果我那比千年老梗稍微出彩一点点的文笔能给人以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的话，我会非常欣慰的 ☆、第八章2.喜乐（一） 预产期在下个星期。我打算去採购点母婴用品，等嘉倩一生完就去看她，当然还要带上樊凯。虽然当初他们做了三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学同学，但之间的对话一直只限于寒暄。我觉得很有必要教教他怎样建立好的人际关系。 我原本带着樊凯一起去专卖店，结果才刚刚开始逛他就叫苦不迭地喊着无聊死了，还埋怨我只顾着买东西都不看他，我念在他是个大男人的份上，便打发他去对面餐馆等着我，我买完就过去一起吃饭。 当我拎着一大包“战利品”走进餐馆时，这傢伙看得眼都直了：“你怎么买这么多呀！” 我白了他一眼：“又没花你的钱。” 他有点难为情，小声咕哝着说：“又不是不可以花我的……” “你说什么？”我故意装作没听见。 “我，我是说，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又换了中口气，“不就生个孩子吗，至于买这么多嘛。” “你懂什么，”我摆出说教他的架势，一本正经地说，“嘉倩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这辈子就打算结这一次婚，生这一个孩子，我难道不应该给她多买点吗？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吗，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问题，以后你给我多学着点。” “哦，好吧。” 看着他服服帖帖的样子，我有些忍俊不禁。这傢伙现在倒是越来越懂得谦虚了，我“管制”起来也相对轻松了些。 一周后 市医院 “嘉倩！”我推门走进病房，两只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醒了吗？” “没有一一”房内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 “嘁，真矫情。你现在可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懒啊。” “我懒？这才几点啊，你就来了，是你太亢奋了吧。”嘉倩反驳道。 “你呀，刚生完就有力气损人，”我走过去，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床边的桌上，“喏，这是给你和宝宝买的。” “哎呀你太客气了，跟我还买什么东西啊。” “哇，这是你儿子啊。”我看着她臂弯里熟睡的婴儿，惊喜地叫道，“太漂亮了吧。” “是啊，知道你要过来，所以提前让护士把他抱过来了。怎么样啊？”嘉倩也望着孩子，脸上泛滥着母爱的光芒。 “太可爱了，樊凯，你快看……”我回过头，结果身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这傢伙，跑哪去了？！”我冲出病房，一把揪住在门外磨磨唧唧的樊凯往里走，“叫你跟着进来，你怎么不听呢……” “樊凯？！”嘉倩看见他，大吃一惊，“你们这……” “嗯，”我点点头，“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哇……不是吧！我的天啊！”嘉倩夸张地叫道，将手半插进嘴里一脸的不可思议。 “嘘！叫什么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当心吵着孩子！” “不是……”嘉倩依旧没缓过神来，“樊凯，你不是去美国了吗？” “谁说他去美……” “我问他没问你！” “是这样的，本来呢我是要去的，可是若瑄那天可怜巴巴地跑到机场求我，我就……啊！！！”
第31页 我狠狠地在他背后捅了他一拳：“会不会说话！” “真的吗？天哪若瑄，真有你的啊！” “哎对了樊凯，我一直没问你，你爸说那天你是两点钟的航班，可我到机场的时候都两点多了，你怎么还没走呢？” “飞机晚点了啊，那天我正好要去登机，就看见你蹲在地上哭。” “飞机晚点啊……”我回忆起上次在机场等樊凯的时候，“哎你还记不记得，差不多一年前，你出差回来，我去机场接你的机，那时候也是飞机晚点，害得我等了快三个小时。” “嗯。我想起来了。” “我当时都怀疑你是不是早就回去了，后来你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好讨厌飞机晚点。但现在想想……飞机晚点原来也是件好事嘛。” “我觉得啊，那飞机肯定是故意的，”被晾在一边的嘉倩不甘心，插嘴道，“它想啊，若瑄和樊凯还没有见到面呢，我怎么能这么快就飞走了呢？” “是吗，看来我还得谢谢那飞机了？” 说罢，我们三个人捧腹大笑起来。 这时，初升的太阳正好爬到了和病房窗户成45度角的地方，柔柔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甚是温暖。 ☆、第八章2.喜乐（二） 从明天开始是为期一周的国庆节假，我和樊凯订了晚上8点的航班飞夏威夷岛，对于夏威夷岛来说，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并不充足，但是国庆节假期也算是一年里最长的假期了。 我们早上说好，我下午5点下班后先去他公司，然后我们一起开他的车去机场。 依旧是那两个保安，他们笑容满面地跟我打招唿：“来了？董事长他一直在等你，还嘱咐我们说，你要是来了，不用通知他就可以让你进来。” “是吗？” “你知道吗，听说樊董他们今天接下了美国一个大公司的单子，心情特别好，给公司每个人都发了奖金。” “哦？发奖金？那你们做保安的有吗？” “当然有啦，这可是我到樊氏上班以来领到过最多的一笔！” 发奖金这回事，让我吃惊不小。在我的印象里，樊凯和我们主编一样，都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我记得有一次他跟我说，他公司的员工整天抱怨薪水低，福利少。我说那你给他们多发点不就行了，他们拼死拼活地工作工资还那么微薄当然会抱怨了。他却振振有词地呛声说一一他们想要更多的薪水，就得先提高自身的工作质量和效率，天天好吃懒做还想要多赚钱，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便宜给他们占？实在不满意就辞职去啊，谁也没逼着他们呆在樊氏。 当时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劝他。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电梯刚到，他的助理便看到了我，正要进门汇报，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打发他一边忙去，自己推门进去。我看到他正在墙角的书架旁翻阅文件，便一屁股坐到办公桌边董事长专属的沙发靠椅上。 “你来了？” “樊大董事长，”我故意提高了嗓门道，“能不能不忙了呀？” “好。”他立刻合上了文件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你坐了我的位子。” “我累了。” “可我也很累啊。” “你让着我点不行啊？” “好好好。”他露出一副服软的样子，迁就地说，“你坐，你坐。” “怎么，樊董今天心情不错啊？” “那是，马上要去旅行当然开心了。” “得了吧你，我都听说了，谈成一笔大单子，收益不低啊？” 我本想调侃他一下，不料他勐地靠过身来，突然放大的脸吓了我一跳。只见他邪魅地、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放心，不用嫉妒，我赚的都是你的。” “我，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感觉他有些暧昧的气息喷吐到脸上，我不禁结巴起来，脸颊发烧似的绯红绯红，“我说，咱俩能不能别这么别扭，站好。” “你才别扭呢……若瑄，一天都没吻你了，嘴唇痒……”他的眼眸中尽是迷离的笑意。 “……那又怎样，我又不痒……” “我不管……反正你得满足我……” “这可是公司你注意点形象……” “这是我的办公室……” “那万一你助理进来了怎么办……” “我没让他进来他敢进来……” “可是……” “你哪来那么多话……” 于是，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唇便被两片柔软含住。面前他的轮廓一点点模煳不清，我缓缓闭上眼睛，想像着他的样子，我原本想提醒自己是多么的三生有幸，多年的愿望终得以实现。可我为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感受当下？ “…可满意，樊董？”一吻毕，我坏笑道。 “怎么，”他顿时饶有兴趣地痞笑着，“不满意还能再来一次么？” “少做梦了，”我推开他，拎起包就往门外走，“走啦，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当我们路过楼下统一办公区，所有的职员都纷纷站了起来，虽然毕恭毕敬，但喜悦兴奋的心情还是难掩地写在脸上：“谢谢樊董！樊董再见！” 我悄悄问：“听说你给他们发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一笔奖金？” “是啊，你看他们乐得。” 我突然停住脚步，面朝大家，拍拍手大声宣布：“大伙儿听好了！现在，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下班！” “可是…樊董没说…” “你们樊董现在听我的！我说下班就下班！” 于是，在所有人兴高采烈的欢唿声中，我得意洋洋地拉着早已吓傻了的樊凯阔步走出了公司大门。 “你搞这么一出，回头这帮人会让我很难管的。”上车后，他无奈地说。 “你想多了，你作为公司领导人，不能让你手底下这些人整天埋头苦干尝不到一点甜头。我这么做，是想让他们更长久地效力于你。” “呵，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管理人才啊。” “不敢不敢，不过樊董日后要是有什么困惑之处也可以向我请教请教。” 照樊凯的话说，仅仅是一觉醒来的工夫，我们就到了夏威夷。 可我就不一样了，整整12个小时我就没合过眼。人坐着怎么睡觉？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上次去美国也是如此。从起飞到落地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无聊透顶。没有事可以做，没有人跟我说话，本来还想和樊凯聊会天，可当扭过头看到他流着口水酣睡得正香，又实在不忍心把他叫醒。最难以忍受的是最后两个小时，由于飞机激烈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得实在受不了跑到厕所大吐特吐，吐完回到座位上发现发现樊凯丝毫没受影响，刚刚颠成那样他居然还能继续睡下去。
第32页 不管怎样都要睡一会，总不能到了以后耷拉着脑袋去玩吧一一我正这样想着，飞机就提示我们马上就要抵达了。 这时候樊凯神奇地醒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扭头便看到了无精打采的我，惊诧地问：“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我瞪了他一眼，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这才感觉到有些惭愧，便也不再说话。 我们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海边，樊凯给我支了个阳伞让我在沙滩上休息，我嘱咐他下海玩的时候要小心点，就沉沉睡去了。 我也并没有睡多久，可能潜意识也在提醒我不要耽误了这难得的假期。 樊凯正在距岸边几十米远的地方跌跌撞撞地游着泳。哟半眯着眼，看好戏似的远远观望着。樊凯小的时候曾和我一起学过游泳，不过后来因为学业和工作的原因就渐渐荒废了。就像他现在一一游泳的姿势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却只能原地划水，根本游不起来。 后来他终于折腾累了，抖着头上的水朝岸边走来，我把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去才意识到我已经醒了，再想起刚刚游泳时出糗的样子，难堪地红着脸问：“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你得多少年没游过泳，才能生疏成这样啊？”我也不给他留面子，直接问道。 “你再睡会儿吧。” “不想睡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白来。”我站起来，“走，我教你游泳。” “可我想歇一会儿……” “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过来！” 暮色渐深，一道血红的残阳铺洒在海面上，我们赤脚奔跑在进退的浪潮之间，跑累了，就席地而坐，把两脚伸进凉凉的海水里，看渐渐沉沦于海岸线的太阳，只剩下半个红彤彤的露出来，向四面八方投射着万丈光芒。 远远地看见一对老夫妇，满头银髮，手牵手沿着我们来时的路走来，其脸上恬静的笑容，紧握的双手，仿佛世间万物都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我问樊凯：“你觉得他们有多少岁？” 他凝望着思考片刻：“快70岁了吧。” “嗯，真羡慕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感情还这么好。” “你放心，等我们到了这岁数，感情也会像他们一样好。” “是吗？”我收回视线，出神地望着他。 “是啊，只要是真正有爱的夫妻，无论过了多少年，都还会像最初的时候那样，那样纯美。” “纯美？”我不禁笑了，“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女人了？” “还不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哦？”我威胁着逼近他，“那你说，我是朱，还是墨啊？” “当然是……” “youe here for a holiday？” “ah，yes.”刚刚那对夫妇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我们连忙站起来，报以微笑。 “where are you from？” “wee from china.are you local people？” “oh yeah.we dont le□□e far from here……” 我们用蹩脚的英语聊了几句，原来这位老先生是个渔夫，经常要出海，所以他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足三公里的地方。 后来我们渐渐混熟了，老夫妇便邀请我们去他们家吃海鲜。还说，如果我们不介意的话，晚上可以借宿在他们家。我本想婉拒其好意，但他们却说，他们的儿女们多年前就去城市里打拼，这么些年来就他们两个整日守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还解释说，他们只是希望家里人多热闹，有人可以陪他们说说话，没有恶意。眼看着自己单纯的想法就要被误解，又转念一想，我们来之前好像忘了订酒店，就答应了。 整个晚上比我想像得要和谐得多。这老夫妇也都是很健谈的人，丝毫不介意我们俩慢热的性格。他们还煮了一大碗鲜美的扇贝和海螺给我们吃，还有他们自制的酱汁。饭桌上，他们给我们讲了很多每天出海打鱼的趣事，而作为从没怎么出过远门的纯正本地人的他们，在听到关于中国的风土人情时自然也会感到十分新奇。 然而，这美好的气氛竟被樊凯的一句话给毁了。 要回屋休息的时候，老夫妇问我们是要两间房还是一间，本来这就是个挺尴尬的问题了，正当我要回答两间时，身边这个傢伙突然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一一of course one,we h□□e already married for two years.我一愣，震惊地望着他，而对面的老夫妇则一副秒懂的神情，笑着答应了。 “没你这么会占便宜的，谁跟你结婚两年了？”一进房间，我便忍无可忍地质问他。 “你睡床，我睡沙发。”他连忙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不要两间？” “……”他笑而不语，而是径直爬上沙发开始装睡。 “真是的。”我一边嘟囔着，一边也爬上了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看着那狭小，一点也不柔软的沙发，心想，睡惯了一米八大床的傲娇的董事长，在这样的沙发上会睡得好吗？ 不过，当五分钟过后，听到他平稳的唿吸声传来，我便打消了这个顾虑，安心地闭上眼睛。就感觉，这一天就好像在做梦一般奇妙，似乎刚刚还在樊凯的办公室，怎么一转眼就已经在夏威夷，睡在两个本地人家里的床上呢，这节奏快得让人有点应接不暇，但却不亦乐乎。 不知明天，以及往后的日子，会带给我怎么样的惊喜呢…… ☆、第八章3.最终章 三年后 “若瑄，快来帮我系一下围裙，我手上没空！” “那你不会做饭之前就戴上吗，真是的，这么些年了，每天都这样……”我边嘟囔着，边拿了围裙，一路小跑到厨房，动作娴熟地给他套上。 “这不是忘了吗……” 三年了，春去秋来，时光消逝于无声中，岁月流淌在弹指间。不知何时，我似乎也已经离不开樊凯亲手做的，起初那令我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我在他腰间伸手环抱住他，头却不停地往锅里探。 “你最爱吃的，油焖大虾。” 他转过身来，举起戴着塑料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抬头，正好对上他写满宠溺的双眸，阳光从他身后穿过，映着他柔和却闪耀的眼波，美丽异常。我望着，不自觉竟看得痴了过去。 “看什么，”他好笑地问，“你不会又要告诉我，你突然不想吃了吧？” “你眼角那里怎么长了一颗痣？” “这话你跟我说了无数遍了，什么长了一颗痣，明明就是又被我的美色惊艷到了，唉，你说你从小看我看到大，怎么还是看不够呢……” “那又怎么样，”我也不想否认，只是埋首于他暖融融的白色毛衣里，嗅着只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感觉安定感一点点把心填满，“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因为我还要看上很多很多很多年……”
第33页 三年，似乎一切都还是那么的天时地利人和。而当我再回想当年的自己，我会笑得云淡风轻，还好，最后关头的自己，终于良心发现，做出了正确的人生选择。 不然，如果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话，确实是挺可怕的呢。 我还是从前那个小小的编辑，薪水不算很高，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和嘉倩一起聊聊八卦偷偷懒。三年，我的生活可以说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对于我来说，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至于樊凯，我的丈夫，樊氏集团在他的管理下也算是风生水起，这段时间也正在筹划着名设立国内的第五家分公司。这些年他进步了不少，无论是做人做事，他都比以前更加细腻，更加圆滑了。 除此之外，他磨嘴皮的本事也越来越强了。结婚三年，他不停地说服我要孩子，可我就是不答应，嘿嘿。这样的生活我心心念念地盼了二十多年，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个“外人”打扰了？不过一年前我终于同意了，怀孕六个月时，我开始纠结孩子的名字，樊凯却说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就叫樊晓童。我说这个名字有点女性化了，你怎么知道一定生女儿呢？后来生的时候，果真是个女儿。而且当我现在再念几遍这个名字一一樊晓童，樊晓童……确实还蛮好听的呢。 我记得当初要举行婚礼的时候，嘉倩一脸惋惜地对我说：“本来还想给你当伴娘的，可惜我比你早嫁了。”后来又转念一想，说，“不过你们俩最终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个奇蹟了。” 是啊，我有时也会有这般感慨，人生还真是戏剧化啊。可事在人为，我今天得到的一切，还不是因为当初自己不顾一切地努力争取吗？ 嘉倩还是老样子，那个强迫症的老毛病一点也没改。她和邵远帆的夫妻生活似乎比我和樊凯更闹腾一点，总是吵吵闹闹，欢欢笑笑。不过邵远帆也没有再做过什么对不起嘉倩的事，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从三年前和李晟阳告别后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和他联络过。不过邵远帆和他的联繫好像一直都没断。听说他回到了老家，在那里找了份安稳的工作。而且据八卦的邵远帆透露，他好像找了个姓田的女朋友。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每每想起他，我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内疚感。所以我真心但愿，这次他是已经放下了我和他当年的那段感情纠葛，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那个人。 明天是秋雨的祭日，今天夜里估计又没有睡着的希望了。不如就好好想一想这一年发生过的事，好讲给她听。 我们六点就出发了。我给秋雨准备了一大束沾满露水的新鲜的百合花。到墓园的时候我看见，去年我放在她墓碑前的那束百合还依然静静地躺在那儿。 “秋雨，我和樊凯来看你了。又到了一年中我们三个聚在一起的这一天。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我蹲下来，拿开已经蔫儿了的旧百合，摆上我新买的那束，“这束花已经不香了，你也已经看够了。你放心，我给你带了新的，是粉红色的香水百合，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我拿出手帕，轻轻地拂去覆在碑上的灰尘，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正中央她黑白色的照片。我恬淡地笑道：“秋雨，我都老了，再过一两年就要三十岁了，你怎么还这么年轻呢？不过，我们都还挺好的，生活也挺顺利的，你也不用挂念了。哦对了，我们还有了一个女儿，只是她还太小了所以没有办法带她来看你。如果你还在的话，我一定要你做她的干妈，可惜了。叔叔阿姨都还挺好的，这几年他们也豁达了很多，不怎么会伤心了。前段时间他们还一起去欧洲旅行了呢。秋雨，我觉得这一年我坚强了好多，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哭了呢。可是你看，今年我就没有哭，你是不是很开心啊？我想，我不能让你担心，更不能让你笑话我，对不对？但其实，我还是很想念你，很想再听听你的琴声，也很想听你说句话。可是，我知道，这都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我也该认清事实了。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仿佛已经听到了秋雨回答我的渺远的声音。于是我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樊凯说：“你也来跟秋雨说几句吧。” 他点点头，走上前去道：“秋雨，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啊。若瑄和我这一年都很想你，也很怀念我们小时候一起度过的时光。都说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可是我却想说，我们永远都会把你放在心里，不管过去多少年，你的音容笑貌，永远都是我们最为想念的。愿你在那边一切都好，我们也一定会常来看你的。你放心吧，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好好照顾若瑄，一起安心地生活，一定不会让你担心。” 他揽过我的肩膀，我笑了。淡然微笑，如沐春风。就像我对秋雨说过的，我不会再哭了，因为我不会再感到孤独。闭上眼，梦里会时时浮现出秋雨甜美的笑容；而当梦醒时分，则有樊凯在身边陪着我。当然，我还有我们可爱的女儿。生活简单，闲适，时刻都充满了满足的笑声。我又怎么不会乐在其中。 春意渐回，东风拂面，落英缤纷，色彩斑斓。阳光的射线穿过万千花瓣，似乎也变得五颜六色了。过去的那些万劫不復的往事，曾让我一度消极地想，我爱的人不爱我，我嚮往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这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我无能为力也无法改变只能选择一味逃避。只有逃避，才能使身心得到永久的平静。其实不然，逃避，什么都无法让我得到，反而证明了我的懦弱。这辈子的劫难，又怎能是我想躲就能躲得及的？既然我註定要与命中的那个人相互纠缠，况且在内心深处，他也是自己真正深爱的人，那就不要在折磨自己，折磨对方，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吧。 我曾经在闲来无事是跟樊凯有感而发：“幸亏我当初清醒得及时，果断和李晟阳解除了婚约。不然的话，我们可能真的要兜兜转转一辈子了。” “是吗？”他坏坏地笑道，“虽然我们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兜兜转转，但我会换种方式，真正地纠缠你，一辈子。” 是啊，没错。我笑着想到，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今世之劫，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既然这样，那就不躲了吧。 ☆、番外2.瑄凯夫妇日常 1 若瑄怀孕第三个月。 都说女人怀孕的前三个月是非常时期，做任何事都千万小心谨慎。想尽到一个丈夫责任的樊凯这天早早下了班想亲自下厨，结果买了菜回家，在锅边一通鸡飞蛋打的忙活后，却被若瑄一个电话告知今天同事聚会不回家吃了： “什么？！你说你不回家吃饭了？” “你那么惊讶干什么？你平常都忙得没法回家，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因为今天我专门早下班给你做饭啊！” “噢，樊董事长辛苦了！” “知道我辛苦还不乖乖回来啊？” “i\m sorry啊，今天真的不行，我都答应要去了，总不好放大家鸽子吧！”
第34页 “那你就放我鸽子啊……要么我去找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哎呀你还是别来了，再说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这边有好多男同事呢，你来了我怕你吃醋。” “你……” “好了不说了，我马上要去了，你自己吃吧啊，我挂了拜拜~” “哎，你……” 于是樊凯一直闷闷地坐在沙发上，饭也没吃。 不料半个小时后门突然开了，若瑄人还未见，嚷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快饿死了，樊凯，你是不是把饭都吃光了？” 樊凯见到她顿时傻了眼：“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吗？” “我是担心你，饭做得太难吃连自己都难以下咽，所以回来帮你吃啊！” “说人话！” “唉，其实是因为你今天难得回家做饭，再怎么说也要赏你个面子是不是？” “跟你说了，说人话！” “好啦好啦，我同事知道我有个好老公在家给我做饭，不忍心不成全我，所以就放我回来了啊。”若瑄满脸堆笑地在樊凯背后将其抱住安慰道，一转眼便瞥见丝毫未动的饭菜，“呀，你怎么还没吃啊？快点都拿去热热……” （rance:好吧又烂尾了へ（゜、°）へ） 2 若瑄女儿樊晓童四岁。 这天樊大董事长下班回家带了一束沾满露水的鲜月季。说是下属家里种的，他带回来给若瑄作礼物。 樊晓童看得目不转睛：“妈妈，爸爸买这么一大束花给你，是不是要向你求婚啊？” 若瑄瞪她一眼，嗔道：“什么求婚，妈妈已经结过婚了。” “咦？妈妈已经结过婚了，那爸爸为什么还送你花？难道，是庆祝你们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 “妈妈都还没到五十岁好吧！怎么可能结婚五十周年？” “没到五十年……那二十年总到了吧？你今年三十岁，难道你十岁就结婚了？” “……”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