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烙王朝之乱世成殇》 第一章 皇室家宴,连连逼婚 二皇子锦洋向来低调,生辰从来都不喜欢大办宴席,连立冠生辰也一样,只是按例到太庙进了香,禀明了祖宗。之后按皇后的意思,请淑妃在御花园安排了家宴,众人来到之后纷纷先送了贺礼,开宴之前,皇太孙,二皇孙,小公主在人前跑来跑去地嬉戏玩闹,将众人都逗乐了,太后看着也满心欢喜,却见锦云夫妇没有带女儿来赴宴,锦云看上去也有点心不在焉,“云儿,为何不把沁儿带来赴宴,哀家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回皇祖母,沁儿近日有些不舒服,胃口不大好,就不带她来折腾了,让她在府上休息休息,奶娘看着,改日再带她进宫向皇祖母请安。”锦云强行在脸上扯出一抹微笑,想让太后宽心。 “你是初次为人母,不懂的地方可要多向淑儿请教,不行就让你母后在宫里寻多几个好点的奶娘到你府上帮你。” “皇祖母不必挂心,沁儿只是有些厌食而已,并无大碍,府上人手足矣。”锦云微笑着婉拒。 宛莹长公主见状也帮腔想让太后宽心,“太后娘娘就放心吧,云儿能干着呢。” “皇姑过誉了,侄儿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太子妃嫂嫂学习的!”她说完微笑地看向宁淑,宁淑也回以她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向她点了下头。 哲王也朗声笑了笑,接过话题,“云儿不必过谦,你当了母亲之后确实长进很大,懂事了许多,皇兄都放心多了。” “哲王叔过誉了,侄儿怎比得上建昭弟弟长进大呀?”锦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说着,“侄儿可是听说了,建昭弟弟在军中比赛上屡屡力压群雄,哲王叔府上的贵客可是络绎不绝的,都城里有些地位的人家都盼着能与王叔交好,攀上建昭弟弟这门亲事,毕竟以建昭弟弟的能力,他日建功立业,封官进爵是指日可待的。” 宛莹长公主闻言也打趣道,“九哥当年在都城可是盛名在外,这后府比皇兄的后宫还精彩,如今建昭的魅力不输你当年,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只怕过不了多久,九哥也该抱上孙子了。” “你们胡说,贵客络绎不绝的该是相阳王府,洋儿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有多少大家闺秀为之倾倒,只怕今日行过冠礼之后,明日不知会有多少朝臣准备向皇兄提亲,这御书房的门槛估计是要被踏破的了。”他这样一说,大家纷纷看向寿星,锦洋这些年越长越英俊,皇上不许他接触朝政,所以他除了习文练武之外,是经常与建昭一起在京中闲逛,确实是时不时会从一些妙龄少女人群旁边路过,而后引起一阵阵的唏嘘。为此,皇后前段时间还说过他,让他在京中不要太过招摇,低调行事,所以他近段时间才有所收敛,减少了在京中闲逛的次数。 他尴尬一笑,连忙开口将众人的焦点从自己身上移走,“九王叔就爱拿侄儿开玩笑,明明被踏破的是八王叔府的门槛,如芊姐姐才名远扬许久,不止京城,其他各城乃至异国都有人为之倾慕,慕名前来求见,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结下良缘。” 如芊的才名一日胜一日,求亲的人确实不少,但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允王夫妇倒也不着急,只求她能觅得志趣相投的有缘人,日后可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见锦洋把焦点引至她身上,她却十分淡定,柔声细语地问:“当下最该着急定亲的不是宜香姐姐吗?” 宜香如今正处于年过十八仍旧待字闺中的尴尬年纪,是皇室人当下最棘手的事,她的问题成功将众人的视线移至宜香身上,宜香只能暗自叫苦并给了她一个幽怨地眼神,她回了宜香一个充满幸灾乐祸的微笑。 提到宜香,宛莹长公主是真的替她着急了,“宜香啊,你真的不要再推脱大家的关心和安排了,你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云儿比你年幼,但人家女儿都可以在家宴上表演节目了,你却还待字闺中,见过公主的人会觉得是公主眼光高,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公主其貌不扬,嫁不出去呢!二哥二嫂,你们要好好劝劝她。”宜香看着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并不说话。 锦云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韩显,“舅舅,程副将是不是过了三年守孝期了?” 被她突然点名提问的韩显不明原委,只能疑惑地看向她,“刚过不久。” 锦云听完佯装责备的语气说,“那他为何还不向父皇和二皇叔提亲?他不会是变心了吧?宜香姐姐可是等了他三年,他要是敢变心,我饶不了他—”坐在她右侧的宜香疾步飞奔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锦云的目的是让大家知道宜香在等韩显的副将程诺飞,目的达到,自然乖乖闭上嘴。 众人也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面对众人投过来的恍然大悟的目光,宜香只能放开锦云,回到座位上一脸害羞地坐下。 太后将审视的目光从宜香身上移开,转向韩显,“不知国舅对这程副将是否了解,宜香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哀家与皇爷,皇妃也担心她受骗。” “回太后的话,程副将在臣手下谋事多年,为人算老实本分,有上进心,谦虚好学,依臣了解,挺不错的。” “好,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宇儿,你寻个时间试探一下他,然后再议其他。” “是。”太上皇爷点头应下。 太后满意地笑了,然后举杯,“几个孩子的亲事你们当父母的就多多留心吧!今日是洋儿的立冠生辰宴,大家一起共饮此杯,祝贺洋儿长大成年了。”太后话音落,众人纷纷举杯应声祝贺锦洋,锦洋也高兴地举杯答谢。 第二章 太子争权,咄咄相逼(1) 共饮过后,宴会开始至今一直没说过话的锦翔起身向主位上的父母作了个揖,“父皇,如今二弟已成年,学堂的课业也算有所成,应当参与朝政,替父皇分忧了。” 靖轩审视了一下他们兄弟二人后淡淡地开口拒绝“你二弟需要打理宫外的事,定亲一事也要着手安排了,暂时就不必参与朝政了。” 锦翔明白靖轩的意思,宫外的轩月宫一直是锦洋在打理,他只是偶尔去看看,打理轩月宫事的确是需要费些精力,“那请父皇允准,让儿臣复理朝政,替父皇分忧。” 靖轩听完并未答复他,而是若有所思地侧头看向敏娴,敏娴对上他有些无奈的眼神也有点无可奈何,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些年,太子私下已经不止一次请求复理朝政,但都被靖轩拦下了,然而随着皇孙们一天天长大,靖轩也阻拦不了多久了,他们有预感,今日怕是要拦不住了,敏娴柔声劝答,“翔儿,翰儿和昕儿都还小,昊儿也才刚进学堂,还需要多费神,朝政上的事,你还是先不要管了!” “母后是不信任儿臣的能力,觉得儿臣并不能在协理朝政的同时兼顾教导儿女?还是不信任宁淑?” 听到锦翔扯到了宁淑,敏娴便移眸看了一眼他右侧的宁淑,宁淑正颔首恭肃地聆听着他们的话,敏娴看着锦翔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淑儿是本宫认准的太子妃,本宫自然相信她的能力,母后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您是儿臣的母亲,会担心儿臣的身体,难道皇祖母就不会担心父皇的身体了吗?”他这样一说,太后和靖轩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尴尬地双双转头看向他。而敏娴忽然意识到什么只是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靖轩不再劝说他。 靖轩见敏娴败下阵便悠然开口,“与你相比,朕的处境要略微好些。你们均已长大,你已为人夫,为人父,且一直以来都很懂事稳重,朕不必挂心;云儿嫁作人妻后也懂事了,朕也不用太挂心;洋儿也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这些年将宫外的事打理得还可以,朕也放心;溢儿有你皇祖母和母后,朕更加不用操心;朕可以全力处理朝政。而昊儿,翰儿,昕儿都还小,还需悉心栽培才是。” 虽然靖轩所言有理,但锦翔却不愿罢休,仍然力争,“请恕儿臣不能完全认同父皇所言。孩儿们虽然年纪尚幼,但昊儿已经上学堂,自应由先生教导,儿臣只需每日抽空看看他学得如何,稍加引导即可。翰儿和昕儿有宁淑教导完全足矣,父皇应当相信母后的眼光,信任宁淑。其次,虽然父皇与母后这些年已在竭力弥补三弟,但是您别忘了还有二弟,二弟的能力虽然见长,无需操心,但你们别忘了,他从小就被送出了宫,与父母接触以及得父母关爱的日子并不多,而这些年父皇也不让他学习协理朝政,他一直在处理宫外的事,与您的接触依然是寥寥而已。至于云儿,貌似虽与母后不再敌对,但却似陌生人一般,这些父皇还需操心。”靖轩审视了一下一直默不作声锦洋,又无奈地看了一下相处冷淡地敏娴与锦云母女俩,而后淡定地说了句“翔儿提醒得是,朕自会留心处理。” “父皇,儿臣并非想独揽朝政而架空父皇,只是朝政繁杂,儿臣实在忧心父皇的身体,请父皇让儿臣恢复协理朝政,让二弟也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务,让我们替您分忧,我们父子三人一起分担繁杂的政务!” 太后见一向沉着冷静识大体的太子锦翔居然在锦洋的生辰家宴上挑起争论,深知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于是肃声开口,“好了,别争了,哀家知道皇上和皇后心疼儿子,所以不想让儿子为朝政烦忧。而太子忧心父亲的身体,所以着急想替他分忧,双方均是一片苦心!为了平息这场争论,先听哀家说几句吧。淑儿自幼便伴在翔儿身侧,照顾翔儿,帮着翔儿料理府中事务,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她聪慧能干,府上的事根本费不了她什么精力,如今只是多了三孩子需要费神,哀家相信她依然能应付得过来,皇后当初既然看上她当太子妃也该想到她是要撑起翔儿身后的半边天的。而翔儿自小就上进,协理朝政那些年,眼光独到,能力极佳,已是可独挡一面。我烙朝有此太子,百姓和大臣都可安心,因皇室后继有贤能之才,邻国不敢轻易来犯,国事也会昌顺。但是,一直让太子远离朝政,深居府邸,朝臣和百姓会作如何感想?皇上圣寿之后,远离朝政多年的太子继位如何让朝臣信服,让百姓安心?历朝历代都不曾有可以一直远离朝政的太子,皇上和皇后担心儿子可以,那就改立太子吧,只要翔儿不再是太子,你们让他一辈子安居府邸,照顾妻儿,他也不敢又异议,其他人更不敢有异议。但,不管是翔儿还是洋儿,或者其他人,只要当了太子,就不能置朝政和百姓于不顾,因他不仅仅是母亲的儿子,也大烙的储君,他有着与其他皇子不一样的使命,他身上肩负着大烙的天下和万民。”敏娴一向尊敬太后,不敢多说什么,靖轩这些年也渐渐的有些理解太后,不会再人前与她起冲突。太后见大家都不说话,缓缓起身,继续说:“哀家既担心儿子的身体吃不消,也担心孙子太辛苦,且又需顾念朝臣和百姓,不敢替你们裁决。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宫了。”太后言毕便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第三章 太子争权,咄咄相逼(2) 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告退了,宁淑也示意彩云先带孩子们回府,只剩靖轩,敏娴与锦翔夫妇。明月忽然隐身到了如浓墨般漆黑的乌云身后,原本被月色笼罩着的御花园随即暗了几分,只有四周的烛火透过明黄的灯笼纸散出淡淡的柔光。夜空幽深静谧,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御花园一样,原本被谈笑声所掩盖的虫鸣此时此刻却格外清晰。 太子见宴席不欢而散连忙离座行至御前跪下,宁淑也紧随其后跪下,“儿臣破坏了二弟的寿辰家宴,请父皇责罚!” 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靖轩无奈地说,“你们先起来吧!朕不会责罚你们。” “儿臣犯了错就该受到责罚,请父皇降罪责罚。但,请父皇允准儿臣恢复协理朝政。” 靖轩凝眸盯着他,冷冷地说:“太子想要逼宫?” 锦翔明显感觉到了靖轩的不悦,忙低下头却并不打算放弃,“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忧心父皇的身体。” “朕的身体虽不如你,但也不至于会被朝政压垮!” “父皇不宜过于劳累!” 一旁的敏娴见二人一直跪着不肯起来难免心疼,忍不住道:“翔儿所请你父皇会考虑的,但眼下是不会应允的,翰儿和昕儿的麻疹刚治愈,还需多费神,昊儿刚进学堂,很多事都未曾适应,你需多花些时间引导他。本宫见淑儿今日的精神和脸色都不佳,想必是连日贴身照顾孩子们,未曾休息好吧,你们就先回去吧!夜深露重,你若是真的孝顺,就勿要在此再相逼了!” 见敏娴松了口,而靖轩确实没有要立刻应允的意思,考虑到宁淑近些日子日夜贴身照顾翰儿和昕儿,确实是累坏了,锦翔只好暂且作罢带着宁淑跪安离宫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靖轩无力而愧疚地看着敏娴,“我曾答应你,尽可能让孩子远离朝政的,今日看来,又要食言了” 敏娴上前握住他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柔声轻轻道,“不必自责,如母后所言,这是他的责任,我们别无选择。再说了,你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以免病根恶化。之前我的重心一直在孩子们身上,差点忘了我的夫君身上有病根,你曾许诺我的余生不可食言,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靖轩温柔地看着她,脸上是浅浅的笑,对她点了点头,而后拥她入怀~ 夜阑人静,太子的马车穿过寂静的京城主街道缓缓向太子府方向使去,马车上的太子锦翔一语不发,旁边的太子妃郑宁淑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安静地陪在他身侧。马车从主街拐进了太子府所在的巷子而后在太子府门前停下,锦翔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他宽厚而修长的手牵宁淑下马车,接着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府,直接回了卧房,期间锦翔仍旧是一语不发,在卧房门口,宁淑挣脱了他的手“我先去看看孩子们!”锦翔只是点了点头便放开了她,自己进了卧房。宁淑逐一看过孩子们,见他们均已安睡才回卧房,她进房后却见锦翔坐在椅子上沉思,她缓步向他走过去,倒了杯茶递给他,他这才回神接过茶,看向她,“你说,我今晚是否将父皇逼得太过了?” “你也是忧心父皇的身体,他不会怪罪的。”宁淑见他自责便柔声宽慰他。 “我想起从前,父皇认为我是储君,这万里江山迟早是要交到我手上的,他希望接受各种磨炼,所以让我协助他,跟在他身边,事事都让我接触,再从中教导我。哪怕母后担心我而埋怨他,他也丝毫不会心软。可如今,自从母后白发归来之后,他就变了。” “母后一直以来都十分心疼你,而父皇在经过失而复得之后最在乎的便是母后了,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不过,母后今晚不是松口了吗?相信让你恢复协理朝政的旨意很快便会传来了,放心吧!”宁淑温柔一笑,示意他不必再忧心。 锦翔看着她无比温柔的笑脸忽然心生愧疚,牵过她的玉手紧紧握住,“你会不会在心里偷偷埋怨我?如母后所言,我该多花点精力来陪你和孩子们的。” “不会,如皇祖母所言,我本该撑起你身后的半边天的,不是吗?你心里不怪我成为母后阻挡你的借口便好!”宁淑清澈的眼眸始终温柔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原本由他握着的双手也变成紧握着他的手。 “有你真好!”锦翔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完后拥她入怀,脸上溢着满足,宁淑依偎在他的怀里也满足地笑了。 第四章 复理朝政 又过去了十多日,锦翔终于等来了让他恢复协理朝政的旨意,靖轩这次不止让他恢复协理,还让相阳王锦洋也参与到朝政上,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务,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锦翔复理朝政,锦洋参与议政,二人便不同以往那般轻松了,平日里除了上朝参与议政之外,要督查六部政务,要时常出入御书房向靖轩汇报重要政务,还要时常到军营去巡查。最近朝中的大事就是西南五县的水患,虽说朝廷已经派出官员主理赈灾,但毕竟有五县百姓饱受灾苦,靖轩每每思及此处都忧心忡忡。 今日,锦翔正陪同锦洋向靖轩汇报着江湖中的事,这些年天下太平无战事,江湖各门派也各自偏安一方,无纷争,然而有几个新门派趁着这太平盛世破土而出,势头正盛。 “父皇,据教徒所查,我们大烙境内新起的三个门派并无异常,但是南商朝境内新起的两个门派却不简单,玉泉谷的谷主原是南朝皇帝的堂弟,但他的父亲死后他却没有子承父爵,反而被削了王爵,举家迁移至南商朝东境的月泉城,隐居在城外的山谷中,且时隔五年之后才创建这玉泉谷,不过玉泉谷还算得上正派,他们从不在外生事,只专注内修自保。另外一个玉龙山庄的庄主祖上只是开镖局的,据说后来镖局被对手围攻,死伤惨重,庄主当年年幼,在外学艺,免于灾祸,后来他学成归来便重建家业,此人谋略过人,短短几年时间便重建了家族的镖局,除此之外还增设了其他产业,南商朝的赌场七成是他开的,好几家大妓院幕后老板也是他,还有南商朝的漕运除了官家主管的几个重要州城的漕运点之外其他小城的漕运几乎已被他垄断,玉龙山庄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富可敌国。”锦洋认真地向靖轩汇报着轩月宫教徒对新起的各门派的调查结果。 “父皇,这南商朝居然会容忍他们自己的境内出现玉龙山庄这样的强大的江湖组织,甚是奇怪呀!”锦翔听完冷静地分析道。 “也许是因为玉龙山庄的人遍布各城,而且善于用毒,他们朝廷也不好制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壮大。” “二弟,你不了解南商朝太子南宫耀这个人,他的心智和谋略远比你想象中高。他不会轻易让一个江湖组织有些许能力可以抗衡朝廷的。这玉龙山庄怕是与南商朝的朝廷有牵扯,说不定连他们皇室都有人牵涉其中。” “太子哥哥是怀疑玉龙山庄还有幕后庄主,而且是他们南商朝皇室中人?那么会是谁呢?南商朝皇帝,南宫太子,还是他们的大皇子?” “翔儿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这南商朝朝中势力复杂,我们并没有身涉其中,也很难猜测得出这玉龙山庄与他们朝廷的关系。此事也不必过多纠结,洋儿,你让轩月宫的教徒多多留意些便是。”靖轩明白南商朝的局势不是他们这些远在他国的人能轻易看明的,他们注意提防就好,无需过多纠结。 “是,父皇!对了,还有一事儿臣觉得有必要向父皇禀报,两月前,北傲国境内的一家专门买卖消息的乐坊突然关闭的,但是半月前,有教徒发现,南华城内一家青楼的老板换成了那家乐坊的主人。” “南华城是我南境边城,南境这些年安稳,南华城也渐渐富饶起来,并且各国之间均有贸易往来,驻扎以及途径南华城商队也逐渐增多,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在那里做消息买卖确实比北傲国要好些!但是,南华城内的人太复杂对于南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翔儿,你命南境守将平日里要多重视南华城内的治安!”靖轩分析完现下南境的情况便肃声吩咐锦翔。此时,陆总管来报,苏丞相与户部,工部两位尚书请见,江湖之事已议完,也该商议一下政事了,靖轩便让他们进来了。户部尚书回禀了治理西南五县的水患之事,工部尚书却提议重修河坝,以减免日后的水患。 太子锦翔思虑了片刻问道:“齐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拆了整片河坝重新建?本宫出巡时去过那一带,这个工程十分浩大呀!” “回太子殿下,工程的确浩大,但是,那一带的河坝都已经十分破旧,每年都会出现崩缺,引起水患。那些河坝是前朝时期民间百姓集力所修,由于当时人力物力不足,河坝矮弱,根基一般,只要一遇上大水就会出现崩塌,引起水患,而根基不稳我们也没办法去加高加固,我们连年的补修也只能短暂维持一两年,治标不治本。依臣之见,需要拆坝,加固根基,然后再重建高坝,这样在初夏交接的大水之季挡住潮水,避免水患。” 苏丞相也附议,“皇上,齐大人的提议在眼下看来确实是个大工程,所耗费的人力和财力也不小,但这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此番重建之后,可避免往后每年这五县再发生水患,省去赈灾以及修缮堤坝的钱粮。对于当地百姓而言,这也是天大的恩泽呀!” 西南五县几乎每年都出现水患,是朝政上的一大烦忧,每年春夏交接的时候皇上都难免为这五县的水患烦忧,而工部尚书和丞相此次所言都有理,拆坝重建确实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二位爱卿所言有理,柳爱卿,国库的情况如何?可支撑得住这个大工程?”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连忙拱手答:“回皇上,臣方才与齐大人粗略估算了一下,国库尚可支撑!” 靖轩听完眸色忽转凌厉,肃声道:“那丞相与两位爱卿便着手安排吧,一应人手,以及钱粮的调配都需安排妥当,你们先粗略拟定方案,待朕看过之后便可开始这个工程。” “是,臣等遵旨!” 三人领旨告退了。太子和二皇子也无其他要事,便跟着一起告退了。他们走后靖轩便回后宫陪敏娴一起教导三皇子去了。 第五章 南朝使臣来访 又过了两日,齐尚书上呈了重修河坝的粗略方案,靖轩召了太子,二皇子户部尚书,还有丞相与齐尚书一起商讨方案,由于牵涉的事情和人手比较广,他们商议了许久才定下方案并由齐尚书安排下去。内阁还收到一个重要的文书,南商朝又要派使臣来访,锦翔心里对于这次南商朝使臣来访有些忧虑。 晚上,锦翔回到太子府,宁淑哄三个孩子睡着回到卧房时见他已经更完衣半躺在床榻上看书,他见宁淑回来便问:“孩子们都睡了吧?” 宁淑轻轻地挪着莲步向他走过去,“嗯,奶娘和侍女们守着!”边说边行至他身后为他揉肩,而后问:“你都忙了一天了,怎不睡下,还看书?” 闻言锦翔将手中的书放下,伸手握住她的玉手,转身让她坐下,脸上扬着温柔的笑,眸色似水般柔情地看着她,语气极其轻柔地说:“等你呀!你不在身侧,我如何能入眠?” “那你现在可以休息了。”宁淑柔声说完便宽下外衣上了床榻,随他一同躺下。 他拥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明日白日里可能不能回府与你一同用膳了!” “嗯,知道了!你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宁淑伏在他怀里,轻轻地答。 锦翔见她这般淡定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我要忙什么,连午膳都不能陪你?” “后宫不得干政,你不说我便不问!” 锦翔见她闭目依偎在自己怀里淡然地回答着,丝毫不以为然,他只好无奈地开口告诉她:“明日早朝过后要去迎接南商朝的访使,会在驿馆设宴款待他们。这次南宫太子携胞妹来访,其意怕是不简单呀!” 宁淑依旧闭目依偎在他怀里,她想起上次南宫耀来访,秘密提前到京都与她相遇一事,而那次锦翔早已知道南宫耀悄然先到京城,想来这京城诸事都在锦翔掌控之中,想必南宫耀刚踏足大烙边境他便已经知晓并命人监视南宫耀了,她淡淡的问:“你手底下的人没有打探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锦翔也明白她心中所想,“自上次一事之后,南宫耀警惕了许多,手底下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打探不到太隐秘的事情。” “好了,别忧心了,睡吧,明日见了他自然会知晓,你向来喜欢以静制动,这次就先静观其变吧!” “嗯,睡吧!”两人相拥而眠。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宫耀这次来访会使得他们历经数难,消然遁世。 翌日响午,太子锦翔在城门口亲迎南商朝使团,之后安排他们在驿馆住下并在驿馆设宴款待他们,相阳王锦洋和哲王世子建昭陪同在侧。几年不见,南宫耀看上去又成熟了许多,浓墨般的双眸看起来依旧让人感觉是那样的深不可测,锦翔向他举杯,“南宫太子为两国邦交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太子替父皇设下这宴席替南宫太子接风洗尘!” “石太子客气了!”南宫耀也举杯与锦翔对饮,他深邃的眼眸在锦洋和建昭身上扫视了一遍后问“这二位是?” 闻言,锦翔便转过头指着二人分别介绍,“这是我二弟和九王叔府上世子。” 南宫耀听完脸上扯出了一抹惊喜之色,“原来是相阳王殿下和哲王世子殿下,早就听闻这烙朝二皇子相阳王殿下少年俊才,哲王世子也是少年勇将,今日得见,实在是南宫之幸!” “南宫太子说笑了,南宫太子文韬武略,少年雄才,今日有幸一见,应是小王与堂弟的荣幸!”锦洋也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道。 “相阳王殿下过奖了。来,南宫敬诸位一杯,谢过诸位的款待!干!”他言毕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锦翔三人也举杯回敬他并饮尽杯中酒。 南宫耀双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向锦翔,“南宫多年不到访,听闻石太子已为人父,太子妃诞育了三位皇孙,石太子真是好福气呀!” 南宫耀提起了宁淑,锦翔立刻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却也只能淡然应之“南宫太子谬赞了!” “说起来,太子妃曾救过南宫性命,算是南宫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婚,南宫却未能亲自前来祝贺,实在是惭愧,这次到访,南宫定当亲自到府上拜访,以表歉意!” 南宫耀此言在锦翔看来不曾有歉意,反倒是不怀好意居多,甚至有挑衅之意。“南宫太子有心了,这几日小儿闹腾得很,南宫太子若是到访,淑儿怕是会照顾不周,改日,待本太子得空便在府上设宴,邀请南宫太子过府!”尽管知晓南宫耀不怀好意,锦翔也从容不迫,大方应对。 南宫耀闻言爽声答:“好,如此便有劳石太子费心了!”接着锦翔与南宫耀又客气了几句,嘱咐了他在烙城要注意的一些事宜,然后锦翔三人便告辞了。 第六章 两国联姻(1) 翌日早朝,南宫耀正式觐见了皇上,呈上可国书,国书上提到:为了延续两国之好,欲再次联姻,希望烙朝将皇室公主嫁予南宫耀为妻,又或者烙朝太子娶南商朝公主为妃。靖轩看完国书之后有些为难以及疑惑地看向锦翔和南宫耀。 南宫耀也看出了靖轩有些为难,便朗声道:“烙朝皇上,我商朝诚心欲续两国之好,万望烙朝皇上同意。” 靖轩也不跟他绕弯子或者避言,直接回:“南宫太子可为难朕了,我大烙太子已娶妻生子,正妃已有人,若是让南宫公主委居侧妃,朕却是过意不去。南宫太子尚未娶妻,并愿娶我朝公主为妻,这是莫大的荣幸,无奈,朕膝下独有长云公主一女,现已嫁丞相之孙,并育有孩子,皇室实在是无公主可嫁呀!” 南宫耀并未因此退缩,而是一脸真诚地说:“南宫听闻,烙朝前皇上,今太上皇爷之女宜香公主尚且待字闺中,南宫若有幸娶得宜香公主为妻,续两国之好,自然是美事一桩。”南宫耀此言一出,皇室宗亲均为此事感到为难,靖轩看向太上皇爷靖宇,眸中也尽是为难之色。南宫耀看出了靖轩的样子颇有为难,但他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于是他转而道:“皇上,若是宜香公主已定有婚约而南宫却不知,且不必为难,南宫不会强求的,就当南宫与宜香公主没有缘分。但是,南宫方才已经言明,我商朝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欲续这两国之好的,当年我皇姑愿嫁予太上皇爷为侧妃已经代表了我们的诚意,如今诚意依旧,故,我朝公主可嫁予烙朝太子殿下为侧妃,但烙朝需得承诺,我朝公主是位份最高的侧妃,他日烙朝太子登基为帝之后,我朝公主当是唯一的皇贵妃,位份仅次于正宫皇后!” 南宫耀说出此番话众人仍旧是为难,群臣也皆知太子与太子妃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娶侧妃一事太子怕是不愿,他们虽然不知宜香公主已心有所属一事,但是宜香公主乃太上皇爷独女,要远嫁他国,太上皇爷也会不舍;而太子知晓内情,知道皇上宠爱宜香公主,应当不会让宜香公主远嫁,所以,此事最是为难的是太子。 靖轩心里明白,此事需与靖宇和锦翔好好商议,此刻不能决断,“此事涉及宜香公主是否与人有婚约,待朕问清楚了再答复南宫太子,南宫太子先行回驿馆休息,朕改日答复你。” 南宫耀也有分寸,不敢咄咄相逼,“那南宫就恭候皇上的消息了!”言毕便行礼告退了。 南宫耀走后,靖轩肃目审视了一下殿中左顾右盼的群臣,“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苏丞相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在左顾右盼却没有人出列,他犹豫了一下只能出列答,“皇上,依臣之见,南商朝确是有意结亲,续两国之好,若亲结不成,怕是会引起战乱呀!毕竟商朝公主已经甘愿委居侧室,若我朝还不同意,便会有看不起南商朝之嫌,对方一怒之下,挑起战事也不无可能呀!”苏丞相话落群臣便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苏丞相所言有理。 户部尚书闻言也出列道,“皇上,自从已故齐老王爷娶了南商朝的和亲公主起,再到静公主嫁予太上皇爷,我朝已经近几十载不曾与南商朝有战乱,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若能继续续两国之好,是百姓之福呀!”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附议。 皇上淡定地扫了一眼众臣最后将深邃的眸子锁定在未曾发言的韩显身上,“韩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被点名的韩显这才出列肃声答:“微臣建议联姻。这几十年我们大烙与商朝相安无事,百姓得以安生!而我朝在经历了北方汤国以及北傲国之战后大军的元气有所损伤,近几年才稍得生息,但是南商朝这几十载除了一次内乱之外不曾经历过任何对外的战役,几乎算得上是一直在休养生息,他们的兵马军备到底实力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倘若真的开战,我军未必占得了优势,若是陷入长久战事,受苦的便是百姓,对双方亦无益处。” 兵部尚书杨朗也附议:“侯爷所言甚是,南朝将士休养生息几十载,士气必然不弱,而我军才稍得生息,未必占得优势,若陷入持久战,对双方都无益,届时,若让他国趁虚而入,更是一重大打击,百年前那场大战便是例子,为了大烙天下的万千百姓,实在不易轻易开战。” 靖轩心里也明白此时挑起与南商朝的战争并非良策,“既然众卿皆主张联姻,那就联姻吧。接下来该商议是娶公主还是嫁公主了!” 此事涉及皇室家事,众臣不便多言,纷纷低头不语,哲王见状出列道:“皇兄,臣弟以为当娶公主。二哥膝下就只有宜香一个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远嫁的好。而如今南商朝公主甘愿为太子侧妃,无非就是太子府多个人,何乐而不为?” 靖轩见锦翔一直沉默不语便说:“此事太上皇爷和太子随朕到御书房商议,退朝!” 靖轩说完便起身走了,靖宇与锦翔随百官恭送过后才向御书房走去。散朝后,靖轩回御书房途中命人去传太上皇妃与宜香公主也到御书房,三人在御书房各自沉思了片刻太上皇妃与宜香公主也到了,皇上便把事情原委与她们二人说了一遍。 太上皇妃看了一眼脸色深沉的靖宇和锦翔,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先听听宜香的想法。” 宜香公主疾步到御前跪下:“皇伯伯,那次家宴锦云妹妹所言并不假,宜香确实与程副将彼此属意,我们相约好等他此次从西北换防回京便向皇伯伯和父王求亲,还望皇伯伯成全,不要让侄儿远嫁。” “宜香先起身。”靖轩一脸疼惜地扶起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嫁到南商朝去,待程副将换防回京,朕便为你二人赐婚。” “谢皇伯伯!”宜香欣喜地答谢。 靖轩看着她脸上的欢喜也淡淡地笑了。而后转头看向锦翔,有些为难地道:“翔儿,是战是和,由你决定!”锦翔扫视了一眼殿中的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靖宇满眼心疼地看向锦翔,无奈地说:“南朝的条件并不算过分,他们并没有要求淑儿的正室之位,只求侧室中最高位份,你们夫妻情深,宁淑不会太过委屈,此次联姻能免百姓于战乱,想必淑儿也是支持的。但也确实是委屈你们了!” 锦翔闭目缓了缓此前的纠结与为难,深深地叹了口气,艰难地做了最后的决定,再次睁开眼时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和坚稳,“父皇,下旨联姻吧,孩儿可娶南宫公主为侧妃!” 靖轩有些心疼地看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翔儿,委屈你和淑儿了!” 锦翔不语,他在思虑该如何向宁淑开口说明此事。靖轩也看出了他的忧虑便让众人退去了。 第七章 两国联姻(2) 响午时分,锦翔满怀忧虑的样子回到太子府,宁淑已经备好午膳,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前,锦翔看着她笑盈盈地样子内心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知宁淑此事,他不忍她难过。宁淑拉他到席间坐下,为他的碗中添上膳食,转头却见他静静地坐着,脸上表情也十分凝重,“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锦翔忐忑的双眸对上向她温柔而担忧的眼神心里尽是于心不忍,却最终还是决定亲口告诉她,“今日南宫耀在早朝面圣中提出两国联姻以续两国之好,为避免战乱,朝臣一致认为该联姻,南宫耀提出迎娶宜香妹妹或嫁公主予我,经父皇与二皇叔商议决定,由我迎娶南商朝公主为侧妃,我同意了!”宁淑听完,握着筷子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原本担忧地看着锦翔的双眸也避开了锦翔,她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让锦翔害怕。锦翔慌忙抓过她的双手解释,却发现她的双手有些冰凉,他厚实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筋骨分明的玉手,“你是知道的,我心尖上的是你,南商朝公主只不过是一枚和亲的棋子,她不会影响得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宁淑缓缓转头再次看向他,脸上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你无须紧张,我虽不多知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但我相信自己是了解你的,想必你也是经过一番纠结才应下这次联姻的。虽然我内心深处一直希望我们能像普通人家的夫妻那般举案齐眉,没有外人打扰,但我心里也清楚,你身上肩负着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个小家,还有大烙天下百姓的安乐,无论我多么想独占着你,总有万般无奈的时候。联姻一事,既然已经是这般结果,你我夫妻同心,自然是一同承担,你不必过于愧疚!”宁淑说完温婉的脸上还扯出了一抹柔情地笑,她在宽慰他! 锦翔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明明她心里也不舒服,却还要强迫她自己欣然接受这件事,还反过来宽慰他。他不禁感叹道:“有妻如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大烙能得你这样的太子妃也是百姓的福分!为夫替受此次联姻而免于战乱之苦的百姓谢过吾妻了!” “你呀,就别恭维我了,我可受不起你这当朝太子的恭维!”宁淑嫣然笑答。 “为夫所言皆是事实,你受得起,受得理所应当!”锦翔也继续笑言,见宁淑是这样欣然的态度,锦翔心中的愧疚稍稍得以放下~ “好了,用膳吧!”说着宁淑便抽回双手给他添菜,忽然想到什么事便问:“那今日可有商议婚期?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这些细节尚未商议,故,联姻的圣旨还未出。此次联姻牵涉两国邦交,不能马虎,父皇还需与礼部和钦天监细细商议。你也不必过于在意此事,不外乎是府上多养几个闲人而已,我吩咐人收拾出一处院子便是,其他的事礼部的人自然会安排,需要你配合的事礼部的人自然会来向你请示,我会吩咐他们,除了必须之事,其他的能免则免,故,你不必过多费神。好了,不说此事了,用膳吧!”锦翔不愿此次联姻影响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便不多说,宁淑见他考虑周全,已尽可能顾及了自己也不再多说。她端起了面前的一碗莲子羹来喝,可明明是一样的配方和做法,今日这碗莲子羹喝着却感觉要比以往的苦涩些~ 翌日早朝,皇上召见了南宫耀,当众下旨联姻,由太子锦翔迎娶南商朝公主南宫清为侧妃,于十日之后举行纳妃典礼。 午膳过后,锦翔如往常一般出门处理朝政去了,宁淑也如往日般在后花园陪着三个孩子玩闹,管家来报宜香公主到访,宁淑有些诧异,她吩咐彩云看着孩子们,然后前去大厅见宜香。一直在大厅候着的宜香见她进来立刻躬身向她行礼:“宜香给太子妃嫂嫂请安!” 宁淑行至她身边扶起她,微笑着柔声吩咐她坐下,自己也行至主位坐下,然后才说:“妹妹自幼便一直长在深宫中,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特意到访可是有要事?” 宜香见她神情淡然,与往日无异,猜不准她对联姻一事的态度便直接说:“宜香今日来是为了联姻一事,圣旨已下,此事便成了定局。宜香素来知晓太子哥哥与嫂嫂夫妻情深,此次联姻太子哥哥与嫂嫂怕是多有为难,宜香此次特意前来感谢太子哥哥和嫂嫂的成全。”宜香言毕便从椅子上起身跪下向宁淑行了个大礼。 宁淑面色淡然地起身扶起她:“妹妹言重了,不必行此大礼!” 宜香被她扶起之后满眼感激地说:“皇伯父宠爱宜香,当宜香言明与程将军有约之后,皇伯父便直言无需宜香远嫁,将决定权留给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能选的便是联姻或冒险拒绝而后可能会引发战乱,太子哥哥心系百姓便答应了联姻,宜香知道此事就算嫂嫂同意了,但你心里多少还是会委屈的,可是,如果宜香答应嫁到南商朝联姻,嫂嫂便可不必委屈于此事,宜香自当感谢太子哥哥和嫂嫂成全!” “妹妹无须愧疚,就此事而言,眼下的局面是最好的。如你所言,太子与本宫夫妻情深,那就不是旁人可轻易影响的。既然南商朝的公主愿意嫁过来,无非就是府里多养几个闲人,这远胜于你远嫁,本宫也算是陪着你和云儿一同长大的,又如何舍得你嫁到那异国他乡去?你不必担心,本宫没事!”宁淑微笑着柔声宽慰她。 “嫂嫂的宠爱宜香定当谨记,嫂嫂无碍便好,宜香先告辞了,改日得空再来探望嫂嫂。”宜香十分感激地向宁淑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了。 宜香公主前脚刚走宛莹长公主便来了,也是为了联姻一事来宽慰宁淑的,接着皇后和长云公主也纷纷前来就联姻一事宽慰宁淑,原本宁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联姻,今日因为她们的陆续来访宽慰变得想不放在心上也不行了。 第八章 纳妃大典 转眼便到了纳妃典礼,太子娶侧妃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须太隆重,无奈这位侧妃娘娘并非普通人,乃南商朝公主,身份尊贵,虽为侧妃,但一应礼节皆须按侧妃中最高礼仪章程,典礼的阵势都快赶上宁淑这位正妃了。礼部的人随哲王到驿馆接来新娘子,宁淑在房间内亲自伺候锦翔更衣,二人脸上均看不出半分喜色,宁淑脸上尽是无奈,锦翔看着她则是一脸愧疚。前院的宾客络绎不绝地到来,皇上已在前厅与南宫太子相饮,几位王爷也携眷来到,太后没有来,太后本就不再出席家宴外的宴会,而这个纳妃典礼背后的原因太后心里明白,她清楚锦翔和宁淑的无奈,便不参加这个典礼,况且,一国之君的皇上已经到场,足矣!皇后也没有来,皇后自白发归来之后也不再出席家宴外的宴会,不见外臣,就连很多祭祀典礼需要帝后一同出席的她都称病让淑妃代行,就连凤印也仍由淑妃代掌,后宫的事务也由淑妃代理,皇上宠爱她,一切都随她心意,她平日在宫里只是在凤宁宫陪伴和相教锦溢,或亲自给皇上做些小点心,或者去宁孝殿陪太后礼佛,偶尔会去宫外的茶仙阁听听红衣宫教徒汇报各坛的近况,除非十分棘手的事情她会亲自出手以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是由秋雅全权处理,然后她只听结果。太子娶侧妃这件事她不会放在眼里,且,以她对宁淑的偏爱是万万不会出席的。宁淑和锦翔更好衣之后便携手来到前厅参加典礼,接受南宫公主的朝拜,南宫耀在看到宁淑那一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宁淑仅仅是在扫视众人的时候扫视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那位南宫公主身上,宁淑看不清她红盖头下的容貌,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典礼在礼部的引导下开始了,宁淑全程面带着礼貌且温婉典雅的微笑,锦翔则面无表情。礼节过后锦翔需要向众宾客敬酒,宁淑则在主宴席桌上向众皇族一一回礼,之后她便回了后院照看孩子去了,她内心实在不愿自己在这纷杂中久留。 宴席结束,送走了所有宾客,锦翔微醉的样子回到东院的翔和殿,宁淑已经照看完孩子们入睡,正在房间里看医书。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门进去,看到他进来宁淑略感意外,见他有些醉了连忙上前扶着他到桌前坐下,然后倒了杯茶给他,锦翔有些颤抖地抬手接过茶一饮而尽,而后握着茶杯的手重重地拍到了桌面,桌子顿时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茶具也伴随着桌子的震动‘哐当哐当’地发出一阵阵轻浅的声音,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茶杯也顿时出现了裂痕,宁淑先是被他的动作吓到,惊颤了一下,然后见他手中的杯子已出现裂痕立刻将他的手指掰开,小心翼翼地拿出将要破裂的杯子放到一旁,而后转头担忧地看向他。锦翔伸手一把将她拉近然后抱着她靠在她肩头一语不发,宁淑明白他的无奈和愧疚,尽管眼下最需要被宽慰的应当是她自己,但她也只能先开口去宽慰他,她缓缓地抬起双手回抱着他,在他背后轻轻地拍了怕,柔声宽慰他,“好了,戏演到这一步还需继续走下去不是吗?否则前面所做的一切皆会前功尽弃。你既然让我不要放在心上,那你自己又何须太过在意,徒增烦忧的,去吧,将这场戏演完,让礼部的人有所交代。” 锦翔听完并不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便这般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划过耳际,倾听着彼此复杂的心跳声。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着,像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在跳着舞,然而,在烛火之下,烛油却像一滴滴滚烫的眼泪在徐徐往下掉,那是一个凄美合演!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锦翔才悠悠地将宁淑放开,缓缓起身转过去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他一眼也不敢看她,生怕看了她一眼之后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愧疚感会再次攀升。令他无法继续演完这场戏,让他之前做的决定前功尽弃。宁淑无奈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她默默地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逢场作戏而已,不必在意。 锦翔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一贯的漠然来到新房,按照喜娘的引导完成了一系列仪式,接着喜娘便退下向礼部复命去了,侍女们也纷纷退下了。锦翔抬眼看向眼前的这位南宫公主,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城,也无法与宁淑相比,但也说得上是个美人。而此时的南宫清只是漠然地目视着前方,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作为新娘子的喜悦和娇羞。锦翔不禁问:“南宫公主这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还是对本太子有所失望?” “太子殿下不是也不满意这次联姻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南宫清淡然地看向他高冷地答。 南宫清如此坦白倒是正符合了锦翔的心意,锦翔也不和她绕弯子,也开门见山地说:“既然南宫公主如此坦诚,本太子也就直说了,你我素未谋面,喜欢都谈不上,就更别说爱了,这桩婚事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无奈,你无须知道我的无奈,我也不想了解你的苦衷。你我二人将那场面上的戏演好即可,私下,你我互不干涉,不知南宫公主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南宫清谢过太子殿下的体谅!” “南宫公主不必言谢,你我是互助。令兄长过两日便会回国,你远嫁至此,他想必也是十分挂心的,这陪嫁的侍女定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故,这两日有些场面戏还需做足,本太子今晚需在你房里歇下,不过你放心,本太子不会对你如何的!” 南宫清心里也明白锦翔所言,她的陪嫁侍女中有故国的眼线,为了避免有不好的东西传到南宫耀耳朵里,这几日她需要将戏演好。锦翔自行在床塌的一边歇下,南宫清在另一边歇下,中间隔着一排枕头,床榻很大,他们中间至少还能睡下三四个人,他们两人各怀心思至天亮,翔和殿的宁淑也一夜都未能安眠。 次日,按规矩,南宫清需要向宁淑敬茶行礼问安,由于心情不畅,不能安眠,宁淑早早便起身,得知锦翔已去上朝便在翔和殿陪着孩子们一同用早膳。刚用完早膳便听到下人禀报侧妃过来请安,宁淑示意奶娘带走了孩子们。虽说南宫清迟早会与孩子们相见,会认识,但宁淑直觉南宫清和亲目的不简单,她想要尽可能地多保护一阵孩子们,孩子们回避之后她才让侍女将南宫清请进来。 南宫清进来之后盈盈跪下以烙朝之礼向宁淑行了个正规大礼:“臣妾南宫清参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淑看着殿中跪着的女子略感意外,她没想到这位异国公主会如此识大体,她本以为这位公主会有些骄纵,会端架子,自己可能需要费些精力去应付她。宁淑稍稍有些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于是便立刻让她平身赐座。待她坐下宁淑淡然看向她,她的容貌姣好,蛾眉皓齿,冰肌玉骨,她的美不属于温婉柔媚型,更偏向于高贵冷艳型。两人对话了片刻,宁淑简单介绍了一下府里的情况,宽慰了一下她背井离乡的苦楚,她适时答话并不多言,言语间带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而又不失大体,宁淑把该说的说完也不多留她。南宫清走后宁淑在院子里看起了医书,三个孩子也在院子里,太孙在一旁认真地抄写着经书,彩云陪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在不远处玩耍,这一刻的翔和殿内依旧很是温馨。不久后管家来报说锦翔命人传话回来,今晚要在府里设宴款待南宫太子,于是,宁淑便督办宴席去了。 第九章 宴请南宫耀 傍晚时分,锦翔领着南宫耀一同回到太子府,宁淑早已命人备好宴席并携同南宫清一起在前厅等候,南宫耀一见她便微笑上前作揖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南宫太子不必多礼。”宁淑淡淡地点头回礼。 接着众人便一同前往后院入席,才落座管家便报锦洋和建昭也来了。锦翔这次接待南宫耀以及使团的每次会面都会带上他们二人,因为皇上希望他们二人能得到历练,能从旁学习,日后可替锦翔分忧解难。他们二人此番是受邀在完成了军营检查后到太子府参加这次的宴会。亭中歌舞起,南宫耀举杯道:“我敬石太子一杯,多谢款待,日后舍妹也依仗石太子多多照顾了。”话间兄妹二人还对视了一下,但锦翔看得出他的眼神中并非是不舍,反倒是有些警示之意。 “南宫太子客气了!”锦翔也举杯与其对饮。 “说来惭愧,太子妃是我的救命恩人,二位的婚礼我本该前来观礼的,无奈那段时间母后身体微恙加上国中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未能前来参加二位的婚礼,我自罚三杯。”言毕南宫耀真的自饮了三杯,面色也确实带着歉意。 宁淑只是淡淡地回他,“南宫太子客气了,本宫曾说过,南宫太子救过本宫一次,本宫救回你一次,你我算是两不相欠,南宫太子实在不必觉得有所歉疚。”锦翔说过南宫耀深不可测,宁淑实在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故,言语之前略有疏远之意。 但是南宫耀并非一般人,这种语言上的较量他也不会轻易输,“太子妃见外了,你我互相搭救过,如今舍妹又成了石太子的侧妃,这以后大家便算是姻亲了,我岂能失礼,该致歉的地方还是要致歉!” 南宫耀此言倒是戳中了宁淑的心伤,让宁淑一时无以反驳,与他成为姻亲,宁淑的心里是万般无奈的。 锦翔适时替宁淑解围,“如此南宫太子更不必客气了,来,本太子敬你一杯,你明日便要启程归国了,算本太子提前为你践行!” 南宫耀也听出了锦翔的言下之意,他再纠缠这件事,锦翔怕是要下逐客令了。他便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回敬锦翔,二人对饮过后便继续看着亭中的声乐。 一曲完毕,锦洋不禁问:“听闻你们南商朝的人也十分擅长音律,而且有着许多特别编制的乐谱,还有着许多特制的乐器,不知小王今日是否有幸听上一曲。” 南宫耀闻言微微扬了扬眉梢,“我此行并未带乐师,怕是要让相阳王殿下失望了!” 锦洋微微瞟了一眼在他身侧安静地坐着的南宫清,“坊间传言,南宫公主不仅相貌出众更是一位音律高人,不知可否屈尊满足一下小王的好奇心?” 锦洋话落,南宫耀便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答:“相阳王殿下可为难我了,如今舍妹乃烙朝太子侧妃,让她当众献艺的命令我可不敢下。” 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顿时将锦洋的请求转变成了挑拨锦翔兄弟关系以及有损烙朝太子颜面的事件。可惜,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锦翔和南宫清不过是尽力扮演好各自的角色而已。锦翔看向南宫公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今日之宴乃本府的私宴,并无外臣,既然二弟有此请求就有劳爱妃为大家演奏一曲吧!” 南宫清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南宫耀,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无奈地应下了。 宁淑见状忽然道:“既然如此,本宫也抚上一曲为大家助兴吧,可不能让下人们觉得你们兄弟二人联手欺负南宫公主,不知二位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大家都明白宁淑言语中说的是下人们,实质是指南宫耀。 锦翔转向她,对上她若无其事的神情,只是沉默不语。南宫耀则十分高兴地笑答:“太子妃娘娘愿意赐教是舍妹的荣幸,我自然也是十分期待听到天籁之音的。” 宁淑微笑不语,彩云会意离开去取来锦云出巡时给宁淑带回来的古琴。南宫清已经准备好琵琶,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开始了演奏,琴声悠长远扬,婉约动听,众人均专心听着她的弹奏,一曲毕,锦洋礼貌性地拍掌赞道:“南宫公主果然是音律高人,此曲悦耳动听,小王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这样的妙音了!” 南宫清微微颔首致谢然后温温地说:“相阳王殿下谬赞了。倒是听闻太子妃娘娘琴艺过人,今日能得太子妃娘娘赐教,臣妾万分期待。”她说完便起身退回了席间坐下。 彩云适时将古琴架到了歌舞台中央,宁淑也起身抬着轻盈的步伐悠然行至古琴前坐下,她抬起纤纤素手轻抚了一遍琴弦,然后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南宫清身上,“今日听南宫公主提及有关本宫琴艺的传闻倒是让本宫觉得传言有些夸张了,本宫琴艺一般,远不及宫中以及王府的各位娘娘,承蒙各位不嫌弃,本宫今日抚上一曲为今日之宴助兴罢了,谈不上赐教,本宫就献丑了!”宁淑言毕玉指便在琴弦上舞动起来了,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细流,时而急促如飞瀑,悠悠扬扬却又高荡起伏,令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一曲毕,众人皆沉浸在她婉约而不失坚韧的琴声,久久未能回神。 南宫清最先回过神,温柔地拍掌赞道:“太子妃娘娘果然是圣手,臣妾受教了,日后自当多向娘娘请教!” 锦洋回过神来也十分高兴地鼓掌赞叹,“当年家宴母后所言果然不虚,嫂嫂在古琴上的造诣果然不低,这些年嫂嫂不曾在人前演奏过,外人不得知,今日这一曲堪称一绝,就连名满天下的大烙才女如芊姐姐怕是也要对嫂嫂甘拜下风呀!” “二弟此言过誉了,本宫哪里比得上如芊妹妹的琴艺呀!”宁淑做任何事情都是随心而已,从未在意这些身外之名,面对南宫清和锦洋的赞赏丝毫不以为意。 “我倒是觉得相阳王殿下所言有理,我也有幸曾经在允王爷的雅楼听过郡主的演奏以及吟诗作画,郡主的确是难得的才女,但今日太子妃的这一曲也不逊色。我敬太子妃一杯,感谢太子妃对舍妹的赐教,也感谢太子妃为大家助兴。”南宫耀也附声赞扬宁淑今日的演奏。 宁淑颔了颔首对她以表感谢后便起身回到主位落座。锦翔偶尔看向南宫耀明显感觉到他对宁淑余情未了。 接着,众人又看了两三个歌舞表演,暮色降临,宴席也散了~ 第十章 送别南宫耀 宴席结束后,锦翔随宁淑回到翔和殿主卧,侍女为二人沏好茶后便识趣地退下了,锦翔望着宁淑有些不安,“南宫耀明日便回国了,但我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 “有何不安?你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何时竟开始惧怕他了?”宁淑喝了口茶不以为然地问。 “并非是我惧怕他。我只是一直觉得南商朝此次联姻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两国交好,还有其他目的。” “那你觉得他们还有何目的?” “这些年大烙与北边还有西北的各国一直有着战事,唯独与南边的商朝相安无事,其中看似因为静公主还健在,两国是姻亲的关系,其实还因当今商朝皇帝野心不大且不喜战事,但是南宫耀绝非善类,此人野心比他父亲大许多,这些年南朝与别国并无战事,但是据探子回报,南宫耀十分看重军政,他日,两国必有一战。” “你是担心大烙会不敌商朝?” “不是,与商朝的之战父皇和我都心中早有预感,这些年军务并无放松,倒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锦翔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一双带着忧虑的眼眸紧紧盯着宁淑,然后继续说:“我担心他会冲你而战!” “冲我?”宁淑听到他这样说一脸疑惑,“何出此言?” “你别忘了,当年他可是当众提出要娶你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当年可是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你的且这些年一直未成婚,说必定他心里还有你,在谋划着什么。” 宁淑听完他的解释有些无奈,“依你所言,他日两国会起战乱极可能是因为我红颜祸水,如此,还请太子殿下处死我吧,或许能避免一场战争,免百姓于战乱之苦!” “胡说,处死你,我如何能独活?”他明白宁淑此言是在抱怨他全凭感情议事,但他还是呵止了,他不想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嫁予你已经多年,孩子都育有三个了,他早该死心,断了一切想法。” “万一他就是不死心呢,这次他来访对你的态度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他每次看你的眼神不是爱慕就是心有不甘,可见他确实对你用情至深!” 见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宁淑很是无奈,“他此行,我并未与他单独见过,第一次是纳妃典礼上,今日是第二次,我未曾留意到他有用不妥的眼神看着我,你如此说,那我是否需要和他谈谈,断了他的任何念想?” “不必了,我并不希望你与他过多见面,我现在只希望将你藏起来,不再与他多见一面。” “太子爷果然霸道!好了,我不与你费口舌了,我去看看孩子们,顺道看看膳房的醋瓶子是不是倒了~”宁淑淡淡一笑,无奈地起身离开了。 锦翔没有理会她的讽刺而是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某些安排~ 翌日,如同来时迎候的一样,送别依旧是锦翔带着锦洋和建昭在城门相送南宫耀,不一样的是,来时,南宫清在使团队伍中,而今日她却站在了送别的队伍中。兄妹二人一番话别后南宫清便退至一旁,南宫耀上前对锦翔道:“有劳石太子相送了,舍妹就交托予石太子了!” “南宫太子不必客气,本宫定当尽力让令妹一世安稳。他日若是贵国方便,本太子也会亲自陪同令妹回国省亲,亲自拜见贵国圣上的。” 锦翔的言外之意是要去南商朝看看他们的真实现状如何,以便日后有需要之时作出精准地判断与安排。南宫耀自然也清楚他的意思,但又不好拒绝他,只能强行微笑而答:“那自然是好的,待我回国禀明父皇之后,方便之时定当奉上国书相邀!”而后,他又叹了口气,“舍妹自小娇宠任性,如今经过我的一番说教已有些收敛,他日她若是再有任性之举,只要不算过分,还请石太子海涵,不与她计较,念在她远嫁至此的份上原谅她。” 锦翔听完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身侧的南宫清,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 “那好,我就告辞了,有劳各位款待与相送。”南宫耀拱手纷纷向锦翔,锦洋和建昭施礼告辞,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驶离烙城,锦翔带着南宫清先行回府,其他送行的人也纷纷散了。 第十一章 稚子皇孙 太子府中,宁淑正在花园看着三个孩子玩耍,锦翔和南宫清回来刚好与他们遇上了,南宫清微微欠身向宁淑施了礼,宁淑温柔地示意她平身,“南宫太子已经启程回国了吗?” “嗯,兄长已经踏上了归国之路。”南宫清柔声回答着宁淑,脸上浮起了不舍之色。 宁淑见她脸色渐沉心里也明白她此刻的思乡之情,她甚至又一次暗自安慰自己-锦翔答应此次联姻是对的,她也不希望宜香远嫁,在南商朝日日受着这思乡的苦楚!她心中也有些不忍,温温地劝慰南宫清:“南宫公主也不必太过伤怀,还需保重身体以待来日再见。” “谢太子妃娘娘关心,让您见笑了!”南宫清稍稍缓解了一下低沉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答谢。 院子里正在玩耍的三个孩子见到锦翔便呼喊着“父王”向他跑过来,锦翔看着他们慈颜笑意地应了声:“乖”接着蹲下抱起小公主云昕捏了捏她稚嫩的小脸蛋宠溺地问:“昕儿今日可乖,可有听母妃的话?” “昕儿乖!”小公主天真的点了点头答道。 “那你可曾想念父王?” “想,父王陪昕儿玩好不好?”小公主笑容灿烂地问道。 “好,那父王带昕儿上街玩!”话落锦翔就抱着小公主高兴地转身出门了。 宁淑看着他们父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南宫清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色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淡淡的笑。 小皇孙云翰见太子锦翔抱着扯着小公主走了,没有带自己去,于是扯着宁淑的衣裙嘟着小嘴奶声奶气地说:“母妃,孩儿也想上街玩。” 宁淑蹲下身扶着小皇孙的肩头,又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皇太孙有些无奈,锦翔极宠小公主,时常忽略两位小皇子,她多次提醒,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宁淑面露慈笑,语调温温地对小皇孙说:“母妃可以带你们上街玩,但你们得先完成今日的功课。” 皇太孙听话默默转身往书房去了,小皇孙却扯着宁淑的衣裙撒娇:“母妃,您就先带孩儿去玩吧,孩儿保证回府后一定完成功课再就寝。” 宁淑面色依旧温和地看着他却拒绝道:“不行,先完成功课再去玩。” “先去玩好不好?求求您了,母妃。”小皇孙继续撒娇。 宁淑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不行,你先把功课完成。母妃可提醒你哦,哥哥现在已经在书房了,如果他先完成,母妃可就先带哥哥去玩,不等你了哦。”小皇孙一听马上停止撒娇向书房小跑而去了。一旁的南宫清看着这个小身影笑意更浓了。 宁淑见状淡淡说到:“翰儿顽劣,让南宫公主见笑了。” 南宫清颔首道:“娘娘言重了,小皇孙如此小的年纪您便开始教授他文学知识,他日定当学识渊博,名满天下,臣妾岂敢笑话他。” “本宫也只是教他认一些字,读一些简单的诗词而已,翰儿顽劣,不喜读书,本宫也只能尽力教导他,日后他也未必会如你所言,学识渊博,名满天下!”小皇孙的才智宁淑心里明白,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但是,宁淑却不想南宫清过于注意到他,为了保护孩子们,她也只能尽力帮他们隐藏锋芒。 南宫清似乎并不明白宁淑心中所想,只当她是担忧,语调温温地劝慰:“娘娘不必过于担心,小皇孙还小,再长大些必定有所进益的。” 宁淑淡淡一笑,并不想与她过多谈论孩子,于是转而说:“南宫公主可想逛逛这烙城,本宫可命人引路。” 整日待着府里确实无聊,南宫清正想出门走走,宁淑此言正合她的意,她微微笑答:“如此便有劳娘娘安排了。” 闻言宁淑便唤来一名侍卫命他带南宫清出去走走并且保护好她的安全,南宫清向她福了福身答了谢便出门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孙和小皇孙一起从书房里出来,小皇孙拉起宁淑的手兴奋地说:“母妃,您让我背的诗词都已经背完了,我们去玩吧!”宁淑要当场验收,小家伙一脸得意地背完了三首诗词,宁淑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二子上街去了。烙城作为大烙的京都城,是大烙最大的一座城池,城中心几乎每日都是一片繁华热闹之景,锦翔和南宫公主以及宁淑陆续出门想逛,彼此也没有遇上。 第十二章 秋猎(一) 转眼过去了半年多,南宫清已经嫁过来半年多了,期间她都规规矩矩的,不曾逾越半分,宁淑与锦翔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府上的下人们心知她不得太子所爱,但是也明白她身份尊贵,不敢怠慢于她!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变得十分爽朗,秋猎的日子也近了。烙朝每年一次的春猎以及每三年一次的秋猎都是大日子,皇帝都会带领群臣一起参加狩猎仪典,各达官显贵府上的男子也会参加狩猎,每年这个日子都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和武将们大显神勇的时候,宛莹长公主每年都会跟着去凑热闹,现如今韩赫也已经十三岁了,已成了小大人,况且在韩显的教导下,十分善于骑射,他是肯定会参与狩猎的比赛的,次子韩铭一直被宛莹过于溺爱着,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所以十一岁的他除了会一些防身功夫以外,在骑射上的技术一般,他的文采却极好,也熟读许多兵书。琴棋书画样样也都会,虽然不是十分精通,但也算得上熟练。宛莹长公主疼爱孩子,但也希望他们能像韩显那样,精于武术和兵法,继承韩显的神勇,成为一员猛将,将来为国出力,抵御外敌,所以她放手让韩显全面教导韩赫,自己从不干涉,但是对于韩铭,她却放不开手,韩显也希望有个孩子能常常陪陪她,所以韩显并未打算把韩铭也往武将方面教导,只是让他像锦溢一样到御书院上课,将来能做一位学识渊博的文人就好。宛莹长公主每年都会带着韩铭到猎场凑热闹,但他们也只是随行帅帐看热闹而已,韩铭从不参加狩猎比赛,只有韩赫会参加。宁淑也会带着孩子们去凑热闹,让他们见识一下猎场上的每个神勇英姿。锦云公主以前也会跟着去凑热闹,但是自从她的孩子出生后她便没有去过了。 这日,宁淑正在翔和殿内安排着明日去猎场的相关细务,侍女来报说南宫清请见,宁淑闻言有些疑惑,平日里她几乎不会主动来请见宁淑的,不知今日她有什么重要之事,于是便命侍女将她领进来。南宫清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礼,她也十分客气地赐了座,而后开门见山问道: “不知南宫公主今日请见本宫是所为何事,是府里的人照顾不周吗?” “不是的,府里一切都好,是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和娘娘明日要去参加秋猎,臣妾是想问问能否带臣妾一同前往,让臣妾也见识见识。”南宫清一脸诚恳地问。 宁淑听完微微一愣而后答:“是本宫疏忽了,南宫公主整日待在府中想必也会感到无趣,秋猎是今年的盛典,也该带着公主一同前往看看,让公主也能同庆。那公主就先回去打点一下,出门在外,人不能带太多,公主带上2名伺候得顺心的丫头随行便好,明日辰时中出发,三日后方归。”宁淑向来都很体贴人,南宫清远嫁至此,本本分分,对宁淑也是礼敬有加,宁淑自然也会体谅她的孤单之求,给太子府的内眷加一个帐篷这样的事她还是能办到的,自然也就会满足南宫清的请求。 “臣妾谢过太子妃娘娘的体贴,如此臣妾便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她一脸恭谦地答谢后便行礼告退了。她走后宁淑又继续忙着打点参加秋猎随行的诸多细节。 翌日辰时,管家早已安排好马车在外等候,宁淑则带着孩子们在前厅候着,南宫清带着两名侍女款款而至,今日她的穿着打扮倒是与平常不同,相比往日华贵的装扮,今日她的着装要简便许多,一身轻便素雅的衣裙,乌黑的头发仅用一根银簪简单地盘在脑后,看上去要比往日少了几分高贵却多了几分冷艳。她盈盈行至宁淑面前,福了福身道: “见过太子妃娘娘,让娘娘久等了,实在抱歉!”南宫清是按宁淑昨日所说的时辰来到前厅的,算不上迟到,但见宁淑已经在等候,还是知趣地行礼道歉了。 宁淑看着她淡然一笑并未介怀:“不必多礼,是本宫早到了!人齐了我们便出发吧。”宁淑说完便牵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向门外走去,皇太孙则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彩云和侍女伴在太孙身侧。南宫清也领命带着侍女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向门外走去。太子府的门外,曹管家带领着四名仆人在等候着,门前停车两辆马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马车两旁列着两条卫队。宁淑领着孩子们向大马车走去,南宫清也知趣地向小马车走去,她扫视了一下随行的队伍,只有10名护卫,而太子锦翔却没有在,“娘娘,太子殿下不参加此次秋猎吗?”南宫清有些疑惑地看向宁淑问道。 宁淑淡然地看向她回到:“太子殿下每次都会参加,但他要领队陪伴圣驾左右,不与我们同行,我们内眷的马车只能随行在圣驾的卫队之后,上车吧,圣驾出宫门前我们需要到宫门前候着。 听完宁淑的话南宫清恭敬地道谢:“臣妾谢娘娘赐教!”而后领着侍女上了马车。队伍缓缓向街口走去,曹管家带着仆人在门口恭送~ 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不远处的民房区却炊烟袅袅,马车缓缓地在街上行驶着,街上的人逐渐增多,整个烙城仿佛正在缓缓的苏醒中!太子府的马车到达宫门前的时候镇国侯府的马车也刚好到达,还有一些王公大臣内眷的马车也早早便到了,大家都掀开车帘恭候着圣驾,见到宛莹长公主和宁淑的马车纷纷微微行礼以示敬意,长公主一向热情亲民,忍不住会与旁边车马上的人闲聊一下,宁淑则是温婉地向大家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之后便静静地候着。 片刻之后,由镇国侯韩显以及禁军统领带领着的皇家卫队便从宫门出来,接着便是圣驾的车鸾,太子锦翔、相阳王锦洋,三皇子锦溢和哲王世子建昭策马护在圣驾两侧,四人英姿挺拔,气宇轩昂,卫队看上去更加贵气逼人。接着便是太上皇爷的马车,后宫没有娘娘随行,后面便跟一队护卫。圣驾的卫队出了宫门之后,在宫门处的内眷车队按尊卑顺序纷纷跟上,先是太子府,接着是各位王爷府上的,然后是镇国侯府,再到王公大臣的家眷。文武大臣中正职官员也纷纷随行,副职留守京中处理政务,一行人马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城外行进。 第十三章 秋猎(二) 猎场位于烙城城西五十公里的天城山,此山不算太高,但到处都是密林。天城山作为皇家猎场,平常也是有官兵在外围的主要出入口看守的,防止人随意进出,到了春秋猎的日子,山的外围便会有五百名禁军全线戒严,任何人未经圣上允许都不许进入。而在皇上带领众臣进入猎场之前,禁军会对山内进行严密的排查,确保除了猎物以外绝无半个人在山内,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而在圣驾到达之前,工部会连同禁军一起按内务府提供的数据提前搭好所需的营帐,营帐区一般位于东边的一个小山丘上,山丘很广,几乎占据了天城山的一半,营帐设在此处,仪典会在此处举行,主营台也在此处。猎手们会将打到的猎物集中在此,然后搭火烤上,皇上在此处与百官以及猎手们共饮以示庆贺,不去打猎的内眷以及官员们也会围着坐在主营台四周谈笑,看热闹。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猎山之后,先是集体下马车参加祭典仪式,皇上会在礼部的陪同下主导一个简单的祭天仪式,点燃九个主火炬,其他人需肃目观礼;然后由皇上向天射出第一支箭宣布狩猎开始,各位猎手一阵欢呼之后便会齐齐策马奔向西边的密林开启他们在猎场的第一场狩猎之战。其他人可领着侍从们回营帐或者聚在主营台谈天说地,听着内侍随时汇报狩猎的战果。 宁淑带着孩子们先回了营帐,彩云和侍女熟练地开始布置营帐,她突然想起南宫清这次有随行,而想到南宫清第一次参加大烙的秋猎,怕她不适应,也怕内务府的人安排不周有损朝廷颜面,她毕竟是南商朝的公主。而南宫清是她要带来的,她理应安排好一切。南宫清的营帐就在就在她的旁边,她便吩咐彩云照看好孩子们趁着侍女还在整理他们行装之际出了营帐去看看南宫清的营帐。门前的守卫见她到连忙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宁淑应完便缓步向帐内走去,侍女们正在整理南宫清的行装,南宫清则在案前摆弄着茶具,见宁淑进来她连忙起身上前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何吩咐?” “本宫抽空来看看你营帐的情况。”宁淑柔声地说到,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帐内大小和布置都一切如常,内务府的人安排得还算得体。“在外扎营不比在府,东西有限,一切都要从简,但你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告知本宫,本宫尽力为你办。” 南宫清福了福身,“谢娘娘关心,必需物品臣妾都带了,其他的东西营帐内该有的也有,臣妾什么都不缺。” “那便好,出门在外,人手有限,本宫需要照看孩子们,就不时时来看你,你缺什么就派人告知本宫。你先休息一下吧,休息好了便可到主营台去,再过两个时辰猎手们便会陆续归来,宴席也会随之开始。本宫就先不打扰你了。”宁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南宫清施礼恭送,神情淡然,她看着宁淑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禁感叹,真是位贤德的女子!她嫁过来这半年见证了锦翔的忙碌,也见证了这位未来国母的贤德,太子锦翔几乎每日都在外忙着各种事情,而太子府上的一切都是太子妃宁淑在打理,府上日常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孩子们的生活起居都是她在照管,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太子偶尔得空在府会教导一下孩子。而这位与太子夫妻情深的太子妃对她这位侧妃也很关心,尽可能去顾及她,尽管她内心可能不太愿意,但她仍然在尽力关照她。 宁淑回到营帐之后便忙着照顾三个孩子,今日早起,坐了半日的马车才到这里,孩子们都疲倦了,饿了,照顾完他们用膳,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宁淑才带着他们到主营台去。他们到的时候宛莹长公主已经在与哲王侧妃畅谈,宁淑向二位长辈略施小礼后也落座参与其中。片刻之后南宫清也来到主营台,她礼貌性地向宁淑,长公主和哲王侧妃点头施过小礼后便静静地坐在了宁淑身后的位置,看着主营台内谈笑风生。 镇国侯二公子韩铭见太孙云昊来了便拉着他一起让其父韩显教他们骑马,二皇孙和小公主则由彩云和侍女们陪着在一旁的山丘上玩耍,孩子们都乐在其中! 长公主看着不远处的两匹马以及马上的两个小身影不禁感叹:“昊儿真是越来越有翔儿的影子了,如此小的年纪学骑马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宁淑寻影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下,韩铭十分娴熟地策马缓缓在前走着,其身后太孙云昊也独自策马跟着,而韩显则紧紧陪在太孙身侧护着。 “皇姑过誉了,昊儿比起当年的太子还是差了一些。”宁淑淡然地回道,太孙云昊眼下的年纪比宁淑小时候初见的太子锦翔稍微小一点点,但是当年的锦翔无论是武术,骑射还是文学理论在同龄人中都是最出色的,云昊眼下也很出色,但宁淑始终觉得他比当年的锦翔差了一点。宁淑看着韩铭的样子继续道:“倒是这二表弟,不愧是将门之后,尽管皇姑疼爱他,不让他过多接触武学和骑射,但是他天赋极佳,稍稍学习便已经很好,丝毫不比大表弟差。听说大表弟近年来骑射大有进益,看来今日的猎手三甲定有大表弟的份。” 面对宁淑的夸赞宛莹长公主并未过多高兴而是叹了口气说:“三甲是不大可能的了,有翔儿,洋儿和昭儿在,我们家赫儿进不了三甲,还需继续进益!” “我看大表弟这个人中翘楚再长大些便会超越二弟和建昭弟弟!” “你就别期待了,我一点都不希望赫儿超越他们,我的赫儿平安自在就好,我不想他太辛苦。” 宁淑知道长公主是真的心疼韩赫,只是韩家毕竟是将门,韩显又无其他兄弟,总要有个孩子继承他的衣钵,宛莹长公主也只能心疼一下韩赫,该苦练的还是要练! 第十四章 秋猎(三) 他们正讨论着便远远看见猎手们策马而归了,马队越来越近,其身后一片尘土飞扬。马群在主营台外二百米的地方停下,猎手们纷纷下马,提着自己打到的猎物来到主营台中间,齐刷刷地向主位上的皇上行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以及众臣见他们满载而归也是十分高兴,“好,都平身吧!”皇上朗声吩咐他们起身之后,内侍们纷纷上前清点他们带回来的猎物,然后向皇上汇报结果,等候期间,台中的猎手们虽然一言不发,但表情各异,太子锦翔一张漠然的脸,看不出对此次战果的态度;二皇子锦洋脸上则是一副熟悉的邪魅之笑,看样子对结果了如指掌;三皇子锦溢则是一脸严肃认真,他很期待结果;哲王世子一副得意的样子,看来是进三甲了;镇国侯世子韩赫则是有点不满,看来这次他的战果不好,其他朝臣的公子则是一脸恭敬地等待着结果。 皇上接过内侍呈上的奏报看了一眼,先是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锦翔而后赞道:“不错,大家的骑射都十分精湛。此次三甲分别是:相阳王锦洋,太傅之子残不凡,哲王世子建昭。赏!” 三人纷纷跪下谢恩,而众人纷纷看着太子窃窃私语,太子锦翔文韬武略,一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没想到这次围猎竟然不在三甲之内。而御座侧的太上皇爷则笑言:“太子殿下年年夺冠,次次位列榜首,已然像独孤求败一样觉得无趣,不过这水一下子放到底,退出了三甲之外也的确让人意外。” 闻言镇国侯世子也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太子哥哥这次放水放得真的太过分了,遇到猎物不是让给不凡就是让给锦溢哥哥,最后他的猎物比我都少。” 太上皇爷看着一脸不满的韩赫宠爱般轻轻一笑,而后缓缓地说:“以前太子不放水时,你们埋怨他太厉害了,不顾及你们,现在他放水了,你们又埋怨他放水放得太过分,怎么都不合你们的心意呀!”众人听完太上皇爷这番打趣的话都笑了。 “朕看韩赫这次进步很大呀,只比建昭少了一头鹿,不错不错,下次就该进三甲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呀!”皇上也十分宠溺地看着韩赫赞道。 得到了皇上的夸奖韩赫十分高兴地谢了恩,坐在一旁的镇国侯与长公主看着站在主营台中一脸高兴的儿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而,两人的眼神却不一样,镇国侯韩显对于儿子今日的战果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满意只因他一向对韩赫要求较高,韩赫最近也确实大有进益,但是还未达到他的期望。长公主宛莹并不过多在意韩赫今日的战果,只愿他开心就好。 行赏过后,晚宴便开始了,所有人纷纷入座,韩赫才刚坐下宛莹长公主就命人给他递去她亲手熬制的补汤,韩赫已经见惯不怪了,宛莹长公主每三日就会给他父亲和他亲手熬制补品,以往外出狩猎也会带着,今日也无例外,他习惯性地端起一口喝掉把碗还给下人,然后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回了他一个满意地笑。 太子锦翔一脸平静地向宁淑走去,然后在她的左侧落座,两人温柔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转看向台中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锦翔在外的一切表现他们都不会在外人面前主动讨论,两人一同出席宴会时也尽可能表现出大方得体的样子,不窃窃私语,别人不主动提及他们,他们也尽可能少言,各自今日发生的事有必要让对方知道的,睡前躺在床榻上时会静静地听着对方轻轻诉说!今日锦翔令众人意外的战果背后的原因宁淑并不着急想知道,她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间与自己说明白。 主营台下方,侍从们陆续把今日大家所猎到的猎物架火烤起,烤熟的食物再一一分送到各桌上,皇上与众人一同享用着美食,饮酒谈笑,残不凡和建昭还表演了一段武术为大家助兴,太傅之子残不凡自幼便跟在太子和二皇子身边学文习武,也是位少年英才,太傅残月也对这个儿子的寄予厚望。 晚宴全程南宫清都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宁淑身后看着台中的热闹,行赏结束之时,她的眼底悄然闪过一丝谋划之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翌日的狩猎安排主要以考核大家的追踪之术,皇上将预先准备好的三只狐狸在丛林里放生,猎手们一起进入林子寻狐狸,谁先找到并抓获就获胜,按照擒获的顺序评三甲。这次太子锦翔没有没有再放水,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擒获了一只狐狸回来,获得第一,相阳王锦洋第二,哲王世子建昭第三。对于这个排名大家并不意外,太子和二皇子只要认真起来,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 第三日并无考核,行程大家自由安排,皇上和百官在丛林中自由散步,欣赏着林中的风貌,其他人或是随行,或是留在山丘上相互讨教骑射,响午过后,此次狩猎便结束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启程回京了。 第十五章 彼此彼此 宁淑的马车从猎场回到太子府时已经将近戍时,天色已经暗下,三个孩子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困倦陆续在马车里睡着了。马车在府门口停下,管家带着六名侍从分别向宁淑和南宫清的马车走去,彩云和侍女们分别抱着孩子先下了车往内院走去,宁淑下车时见南宫清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马车旁看着她下车,见她已经下车便盈盈走上前福身行礼道:“此次出行臣妾给娘娘添麻烦了,一路上,娘娘要照顾几位皇子和公主还要留心臣妾,实在是辛苦了。” 宁淑温温一笑,淡淡地对她说:“无妨,出门在外,劳苦是在所难免的,本宫已然习惯。这三日你也辛苦了,回房用过晚膳之后就早些休息吧。” “谢娘娘关心,娘娘先请。”南宫清柔声答了谢,然后退至了宁淑身后,让宁淑先行回府。宁淑也不跟她客气,先抬步进了府,南宫清跟在她身后进了府门,管家和侍从将她们的行装从马车上搬下来后便跟随在后分别送回她们房中。 宁淑回到殿里时三个孩子已经在彩云的照顾之下渐渐睡着了,他在房里简单用过晚膳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锦翔回来,尽管她已经有些疲倦,但她还是想等他回来,这几天在外扎营,他们虽然每日都能见到,但却没时间细细地说说话。她一直等到戍时末才见锦翔回来,锦翔踏进房间便见满脸倦容的她单手撑着头靠坐在桌子旁边瞌睡,锦翔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欲抱她到床榻上去睡,他弯腰轻轻地将她的另外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她却突然醒来,宁淑站起身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让自己清醒,锦翔握着她的手心疼地沉声说:“我不是命人传了话,我送父皇回宫后被母后留下用膳了,让你不必等我吗?你怎么还不歇息?这几日累坏了吧?快歇息去吧!” “我见你未归,睡不着。这几日扎营在外狩猎,你要时时保持警惕,吃不好,睡不好,实在是辛苦了,我熬了药膳给你,让人一直热着呢,这就端来给你吃。”她说完便吩咐门口值守的侍女到小厨房去端药膳。 锦翔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椅子坐下:“这个事你吩咐丫头们候着就好,何必亲自等呢,这几日你也累了,应该早些歇下的。” “我要亲自看着你喝下才放心!” “有你如此挂心,我真是三生有幸!”锦翔感叹了一下随即又愧疚地说:“但你也不要太操劳了,要教导孩子,要打理府中一切大小细务,还要亲自照看我们的饮食,还要时时进宫替我到皇祖母和母后那里侍奉尽孝,太辛苦你了!”锦翔说着,握着宁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一想到她这么辛苦他就于心不忍,无比心疼! 宁淑感觉到了他的内疚于是反握住他的手宽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你整日要为国事操劳,为百姓操心,我理应照顾好府里的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的,我希望自己能多替你分担些,看到你太辛苦我也心疼!” 说话间侍女已经端来药膳,锦翔感动地端起药膳在她的注视之下喝完了,侍女接过空碗退出了房内。 然后宁淑又牵他起身踏出房门向偏殿走去,刚才侍女们已经按宁淑吩咐准备好了药浴,宁淑吩咐其他人退下后亲自伺候他泡药浴,“这个药浴是我特意为你配的,有舒筋活血的功效。”说着便替他按摩着手臂,然后替他拭擦后背,他光滑而厚实的背上一道两寸长的疤痕显得额外突兀,就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中有一道裂纹,破坏了整个美感!那是他当年替自己挡剑留下的伤疤,是他身上唯一的一道伤疤。宁淑抬起她纤细又骨感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疤,内疚地轻声说到:“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意气用事,你就不会受伤了!” 闻言锦翔伸手从背后抓过她抚摸着他的伤疤的手,紧紧握在他手里,宁淑原本有些凉意的手瞬间暖和了少许。锦翔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不能怪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当年的优柔寡断,没有直视自己对你的感情。” 宁淑从他身后伸过另外一只手,而后紧紧地从他身后抱着他,俯身靠在他肩上,被药浴的水雾熏得微红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耳鬓,轻轻地感叹:“感谢你当年来寻我,让我能相伴在你身侧,此生有你真好!”她的话语一一传进他的耳中,她轻柔的声音在雾气袅袅的药浴之上充满着诱惑! 锦翔魅惑般轻轻一笑,缓缓转头看向她,雾气中的她清透迷人,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似水般柔情,清浅的呼吸缓缓划过对方的脸留下一丝丝暖意。锦翔在她娇滴滴的红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深情地望着她回了句:“彼此彼此!” 宁淑望着他,脸上也渐渐浮起了满意的笑。泡完药浴之后,锦翔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夫妻二人回到床榻相拥而眠,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十分安心踏实! 第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 翌日,锦翔上朝后不久,南宫清带着贴身侍女便来向宁淑请示,说想出府走走,宁淑从不限制南宫清出府,只是安全起见,会派几名侍卫随行。而南宫清也懂得分寸,只是在城内走走,从不出城,而她在城内会去的地方也不多,允王的雅楼,城中的一家酒楼,还有城西一家乐坊是她经常去的地方。今日也不例外,宁淑安排好随行的护卫之后便让她出府了。南宫清出了太子府后先去了允王的雅楼,在那里吃了顿饭,听了一会曲子,然后便去了乐坊,在乐坊也听了几首曲子,最后买下了一把琵琶,只是付钱的时候在银两中夹了一个小纸团,掌柜看见之后立刻藏进了手心,待她离开之后掌柜才转身进了厢房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相阳哲世,左膀右臂!”掌柜看完之后随手烧掉纸团,凝眉思虑了一下才恢复平日的笑脸出去继续招揽生意。 宁淑今日带着二皇孙和小公主进宫去看太后了,太孙正在书院上课,她想着看望完太后刚好可以接太孙回府。她带着孩子们到达宁孝殿时刚好皇后、太上皇妃、淑妃、静侧妃、相阳王锦洋以及哲王世子建昭都在殿内陪着太后聊天,一番见礼之后两孩子便被嬷嬷带到院子去玩了,宁淑在殿内陪着各位长辈听锦洋和建昭讲讲近日来京城中的一些趣事,说着说着大家突然又谈起了锦洋和建昭议亲一事,宜香公主两个月前已经出嫁了,接下来大家的焦点自然是放在如芊,锦洋和建昭三人身上,今日他们二人进宫向太后请安,而其他女性长辈又刚好在,他们二人今日算是正巧撞到枪口上了。建昭一见情况不太对就立刻找借口先溜之大吉:“皇祖母,孙儿忽然想起今日答应了母妃要陪她一起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祈福,时辰也差不多了,孙儿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向您请安!”建昭给了锦洋一个幸灾落祸的笑容便急忙退下了,太后心里明白他是故意避开的却也不拦他。 建昭走了之后就剩下锦洋独自一人面对全部的火力,锦洋看了一眼众人尴尬一笑,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躲避,宁淑则抢先一步柔声开口道:“本宫记得二弟当年随师母学笛子的时候与若若相处得挺好的,这么多年的相处都没有处出一丝情谊吗?” 锦洋还来不及开口解答,太上皇妃就抢先一步问道:“淑儿说的可是残太傅之女残若若?”太上皇妃十分有兴致地看向宁淑问,宁淑含笑点了点头以示确认。她继续说:“本宫记得那孩子,当年见她时应该是十岁左右,亭亭玉立的一个小美人,今年也有十五了吧?这么多年没见过那孩子了,不知现在出落得如何了?” “回婶娘,若若从小便是个美人,如今更是出落得美丽大方,温娴雅致,楚楚动人。”宁淑满眼欢喜地答,看得出她很喜欢残若若。 “那便好,改日让残夫人把她带进宫,让太后娘娘和我们都看看。”太上皇妃仿佛是听见了宁淑说残若若与锦洋彼此属意一样,想着太后娘娘看过之后便定亲了。 锦洋急忙打断她:“二婶娘,你先停一下,先听我说,好吗?”太上皇妃这才停下,疑惑地看向锦洋,锦洋微微一笑,然后无奈地继续说:“嫂嫂,您误会了,我一直将若若当妹妹看待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您不能乱点鸳鸯谱。” “可惜了!若若这么好的女孩你居然看不上,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公子!”宁淑一脸惋惜地道。她从小就与残若若接触,那个女孩从小就乖巧听话,聪慧,谦虚有礼,比起哥哥和弟弟,她更得父母宠爱,而她从不恃宠而骄,一直都懂事孝顺,宁淑十分喜欢她。 锦洋眼波流转,忽然扯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缓缓说:“不可惜,应该会便宜了九王叔家的公子。”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喜地看向他,他继续解释:“据我所知,建昭十分倾慕若若,至于若若对建昭什么看法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意思问,要不劳烦嫂嫂问问?你和若若要亲近些。”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淑儿去探探若若的意思再看怎么办吧!”一直默默听他们说得起劲的太后知道建昭的心思后便开口让宁淑去打听。 “是皇祖母!”太后发话宁淑只好出面去牵这根红线。 “洋儿呀,你的眼光也别太挑剔了,京城这么大,你整日在街上游走,各朝臣的府邸你也基本都去过了吧,就没有中意的女子?”太后一改往日的慈笑,严肃而无奈地问。 锦洋苦笑着答;“皇祖母,姻缘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可能是孙儿缘分未到吧!” 一旁的皇后见儿子应付众人逼亲有些费力难免心疼他,温温地开口替他解围:“母后,您也别太挂心了,皇上与儿媳会多多留意洋儿的亲事的,大家在这叨扰了您半日,您也该累了,太书院也快下课了,溢儿也该从书院归来了,儿媳就先告退了。” 太后岂会不明白皇后的心思,此事确实是急不来,她慈祥地笑了笑,“也罢,让你们当父母的操心去吧!哀家今日也乏了,你们都跪安吧!” 见太后下了逐客令,众人纷纷告退了。 第十七章 相阳王的隐情 相阳王锦洋出了宁孝殿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陪着皇后一同回了凤宁宫,他一路陪在皇后身侧进了内殿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儿臣有一事想求母后相助。” 皇后见他一路陪着自己回到凤宁宫,路上却半句话也不说,知道他有事要跟自己说,所以并不意外,她遣退了侍女,殿内就只剩他们母子二人,她行至主位坐下后幽幽开口问:“什么事?” 锦洋有些忐忑地轻声道:“儿臣恳请母后恩准儿臣从宫里选一名侍女到儿臣府中去侍候。” “这等小事你直接说与淑妃就好,她掌管公务以来对你们何曾严苛过,不都是有求必应的吗?莫说是一名侍女了,就算是十名她依然会照准的,又何必请求本宫呢?”皇后不以为然地问。 “母后,这个人怕是淑妃娘娘不敢作主,她是罪奴,是当年因欧相一门谋逆而受牵连入宫为奴的,需要父皇许可方能出宫,谋逆一事一直是父皇最忌讳的,儿臣索要一名罪奴,父皇肯定要刨根究底,但儿臣不愿此事惊动太多。母后您一定能找到理由让父皇不深究,还请母后助儿臣这一次。”锦洋恭敬地躬身低头请求道。 皇后锐利的目光细细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锦洋小时候摔断腿之后就被送出宫中养在太子府中,从那之后他就十分懂事隐忍,对很多事也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只因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和亲哥哥也不愿!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他绝不麻烦他人,这么多年也几乎是无所求。今日见从未这般认真地向父母请求过任何东西的他,为了一名罪奴如此大费周章,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肃声问:“你是不是对那女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见被她看穿锦洋也只好老实交代:“儿臣确实对她动了心,但她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儿臣,儿臣不愿勉强于她,只希望将她留在府中,那样她能少受一些累,过得好些!” “看来你是为了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议亲的事了。洋儿,母后把丑话说在前,本宫可以想办法让你父皇答应将她调派到你的府中,并且将你对她动心一事瞒着你父皇,将来她若是愿意接受你了,留她在你身边当个侍妾也未尝不可,但是若你打算娶她为妃,本宫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你父皇都不会答应的,本宫也不会答应的,并非本宫要棒打鸳鸯,而是本宫不能让你打了你父皇的脸,让你罔顾祖宗礼法。”皇后厉声警告了他,皇后本也不在意门当户对,锦洋若是看上一个平民丫头倒也没什么,但是谋逆的罪臣遗孤就算了,皇上对谋逆之事一直都十分忌讳,就算是再如何不计较,但祖宗礼法还是要顾及的。 锦洋听完尴尬一笑,忙解释:“母后,您扯远了,儿臣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些,并未想过其他。” “那样最好。本宫会想办法将她调派到你的府上去,但是这件事会尽可能低调而行,你的心思暂时你我母子二人知道便好,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儿臣明白!谢母后!”锦洋听到皇后愿意帮自己,十分高兴地道了谢。 “你三弟也差不多要从书院回来了,你今日就留在这陪我们一同用膳吧。” “是,儿臣遵旨!”锦洋恭恭敬敬地应下之后便陪着皇后到了凤宁宫偏殿,侍女们已经开始布菜,他们刚到偏殿锦溢就回来了,母子三人便一起在凤宁宫用了午膳,餐席间皇后和锦洋都各怀心事,锦溢并未察觉,高高兴兴地说着今日学堂中的趣事。 锦洋从凤宁宫跪安之后皇后陷入了沉思,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要调派一名罪奴出宫并非什么难事,理由不要太荒谬就好。她担心的是锦洋,怕他陷得太深,他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她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一帆风顺,娶一位知心人贤妻,伴在他身边,相互照顾,知冷知热!可是眼下这个女子身份实在是尴尬,日后锦洋若真想娶她难免要经历一番波折。 有了皇后的首肯锦洋心里就踏实多了,他出宫之后就立刻回了府,亲自督促府中管事给那女子准备房间,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特殊,不想引人注意,他都想亲手给她布置了房间了,锦洋看着正布置中的房间满眼期待着她到府上。那女子便是欧若素,当年受欧相指使,对太子锦翔下药之人,她比锦洋年长五岁,说起她与锦洋的渊源要追溯到三个月前宜香公主出嫁那日,那日锦洋第一次见她,冷若冰霜的她让一向对许多事都漠不关心锦洋第一次对宫里的侍女动了恻隐之心,后来竟越来越忍不住去注意她。 第十八章 欧若素 那日宫里大喜,宜香公主出嫁,其排场不比当年的锦云公主差,所有章程均按嫡公主出嫁的最高规格,宫中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康和宫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日,锦洋也被安排在送亲的队伍中,队伍在康和宫外等候宜香公主上轿,因为时辰未到,锦洋便在康和宫内四处转转,在偏门的长廊遇见了欧若素。 她那日奉命到康和宫送新做好的锦被和衣裳,因为来迟正被管事的嬷嬷责骂着,面对嬷嬷的责骂她一言不发,只是冷着一张美艳的脸盯着那嬷嬷,她虽身穿杂役库的粗布麻衣,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冷艳。她瞪着一双幽深的眼眸无比寒冷地盯着嬷嬷,不管嬷嬷如何责骂她始终都默不出声,一句服软求饶的话也没有,只是倔强地站着冷冷地看着那嬷嬷。 她的倔强和隐忍让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锦洋不禁对她心生怜悯,出面替她解围:“耽误了公主上轿的时辰受罚的可不止她一人。嬷嬷还是省些力气在此责骂她吧,公主的陪嫁之物还不快送进殿内?”锦洋漫不经心地说着一步一步靠近她们。 嬷嬷一见来人是他立刻换掉此前凶狠刻薄的嘴脸,换成一张献媚的老脸向他福身行礼:“奴才见过相阳王殿下,殿下万安!” 她身后的欧若素双手抱着锦被衣裳,只是向锦洋福了福身行礼却依旧不说话。她低着头锦洋看不出此刻她的脸上是何表情却感受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意,想来自己替她解围并未得到她的感激,她依旧是那样的冷若冰霜。 锦洋也不过多在意,转头看向嬷嬷讥讽地笑着问:“怎么?还不将公主的陪嫁之物送进去,真想受罚呀?”嬷嬷闻言这才向他行礼告退带着欧若素进了大殿。锦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轻一笑,然后跨步回到了前院与送亲队伍一起等待宜香公主上轿! 与欧若素的第二次见面是两日后宜香公主的回门宴那日。宜香公主回门,太上皇爷在康和宫设宴款待皇室宗亲,锦洋应邀进宫参加宴席,热闹的宴席结束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出宫了,锦洋和建昭一起出宫,在御花园又遇见了欧若素,她清冷的眼眸对上锦洋探究的眼神后立刻低下了头不再看他,而迎面走来的她明明在远处已经看到了锦洋他们,她却假装看不见在行至御花园中间岔路的时候向左拐走了,避开了他们,她逃得那么明显,建昭有些不高兴了,正要开口叫住她责备一番被锦洋拦下了:“算了,今日是宜香姐姐回门的大日子,方才的宴席上大家都那么高兴,你也犯不着在为了一个奴才生气!”建昭被他劝住了,没有再为难欧若素。 锦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他没有继续和建昭一起出宫,而是找了个借口暂留宫里,然后远远尾随欧若素来到了杂役库,欧若素回到杂役库又挨了骂,管事的嬷嬷一见她回来又开始责骂她:“你个死丫头,叫你到宁孝殿送个东西,你又偷偷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面对嬷嬷的责骂她仍旧是低头不语,嬷嬷见她这样的态度就更加生气了,伸手在她的胳膊上重重地拧了一下,然后继续责骂到:“又是这副让人讨厌的死样子,今天所有水缸的水你一个人挑满,挑不满晚膳就别想了,让你偷懒。”说完又拧了她一下,而欧若素也不躲,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任由她打骂。 锦洋在远处见状忍不住现身上前替她解围:“让他帮本王办点事就算偷懒啦?”锦洋随声而至,杂役库的奴仆见到他纷纷跪下行礼,欧若素也跟着大家一起跪下行礼,锦洋下令众人平身之后才盯着管事的嬷嬷冷声问:“怎么?本王出宫开府之后就使唤不得宫中的婢女啦?” 嬷嬷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责备之意,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解释:“殿下恕罪,您自然是可以随意使唤宫里奴才的。只是殿下有所不知,这丫头平常笨手笨脚的,又经常偷懒,老奴实在是怕她误了殿下的正事,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老奴亲自给您办。” “不必了,她便可以。”说着转向欧若素吩咐:“你随本王来,方才的事未办完,你接着替本王办完。”锦洋说完便转身缓步离开了。欧若素抬头疑惑地看向他的背影,然后在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跟着他离开了。 二人行至御花园,见四下无人,欧若素这才疾步行至他前面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她的声音温婉清脆,很是动听。 见她终于都开口说话了,锦洋这才停下淡淡地回答她:“你终于说话了,本宫见你每次被嬷嬷责骂都一言不发,不曾辩解半句,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面对她的调侃欧若素并不过多理会,继续说:“殿下有事还请吩咐。” 看着眼前这个高冷的人锦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看不出本王是在替你解围吗?” 欧若素微微抬眸冷冷地直视他说:“我是谋逆罪臣之后,是整个皇族的敌人,落魄至此之后,宫里人人幸灾落祸!奴才不知殿下今日出言维护意欲何为?但希望殿下明白奴才并非可随意戏弄之人。” “戏弄?你一向都是这般以恶度人吗?本王今日是出于好意相帮,本王从不大费周章去戏弄一个奴才。”见自己一番好意被恶意揣测锦洋有些不高兴。 “并非我要恶意揣测,您是皇子,我逆臣罪眷,你我本应是敌人,且听闻殿下一向不爱管无关之人的事,实在想不出殿下为何要相帮于我。” “照你这么说,本王帮你还帮错了?” 欧若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确实是好意相帮自己!她不好再过度揣测于是低下头冷声答:“奴才谢过殿下的好意,还请殿下日后不管任何时候见到奴才受罚都不要出言维护,您的维护对奴才而言,是祸,不是福!殿下若无其他事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她话落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锦洋一脸的不明所以,她算是引起了锦洋极大的注意。 再后来锦洋忍不住私下调查了她一番,对于她的家世以及入宫为奴一事他年幼时曾经听说过,入宫为奴之后她经常收到不公平的待遇,但是由于她是叛臣罪奴,宫里也没人敢替她出头,宫人要么就是对她落井下石,要么就是避而远之,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也不反抗,她也无法反抗。一直生活在不公平的生活环境中,慢慢地她也就形成了先以恶度人的习惯。锦洋还得知了,那两次他出言维护她之后,她回到杂役库受到其他人的排挤以及管事嬷嬷莫名的处罚,这就是她所说的‘是祸,不是福!’所以,锦洋才想着把她调出宫,调到自己府上,那样他才能保证她不再受人欺负。 过了两日,若素便同另一名侍女一起调到了相阳王府,锦洋安排好她在府中的事之后也安心了。 第十九章 临巡前夕 吏部的人在江南一带修水坝已经四个多月了,工程虽然在顺利进行中,但由于工程浩大,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工,然而,水坝必需在来年开春之前完工,否则来年春夏交接的雨季,工程可能要暂停,水患依然不能避免,百姓还要受苦。锦洋每次看到的工程进度汇报奏折都很焦虑,他担心会有意外,耽误工程进度,开春前不能完工,那样来年雨季那一带的百姓还是会受水患困扰! 这日,午膳之后,锦翔和锦洋一同到御书房汇报军务安防之事,正好遇到户部尚书请奏拨出第三批修缮水坝的银粮。锦翔想起吏部修水坝的进度奏折有些不放心,便开口提议:“父皇,儿臣请旨前往西南督察水坝修缮!” “太子为何忽然由此提议?” “回父皇,西南堤坝修缮的进度虽说在计划之内,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前应当能完成,但是儿臣怕入冬之后会因天气原因有意外,耽误进度,所以儿臣想去实地查看一番,一来可以看看有没有可能加快进程,二来也可以慰工匠以及百姓以昭显皇恩。” 皇上沉思了片刻肃声道:“太子此番提议确实在理,那就辛苦你和洋儿走一趟了,替朕好好慰问一下百姓和工匠们。” 而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锦洋闻言却道:“父皇,太子哥哥此行最快都恐怕要两个月方归,若儿臣一同前往只怕京中诸事繁多,父皇太过辛苦了,儿臣觉得可派建昭弟弟随太子哥哥出行,相助太子哥哥,儿臣留在京中为父皇分忧!” 太子锦翔也附议:“儿臣觉得二弟所言也有理,京中诸事需要人协助父皇,且许多事一直是二弟在负责,他留在京中比较好。” 皇上自然明白太子的话,不仅仅是朝政,还有江湖中的事,轩月宫也一直是锦洋在协助管理,他们兄弟二人确实不能同时离京许久,需要留一人在京中协助皇上。 “既然你们兄弟二人都这样提议,那洋儿就留下吧,让建昭一同前往协助太子。此事也不必太过着急,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后天早上出发吧。” “是,儿臣遵旨!”兄弟二人领命退下了。 锦洋这个提议既存公心亦存有私心,朝政和轩月宫确实需要人协助皇上打理,而欧若素刚调派到相阳王府不久,若他此时离京难免会担心她在王府不适应或者受欺负,他希望自己留在京城。 锦翔回到太子府时宁淑刚好从宫中回来,二人碰巧在门口遇上了,锦翔看着有些诧异的宁淑上前牵着她一同往府内走:“今日议事结束得早,我也想偷个懒,就先回来了。” 难得听到锦翔说想偷懒,宁淑感觉到他心中有事,但他不说她也不着急问,而是说起今日进宫听到的事,“我今日进宫看望皇祖母和母后,出宫时偶然听到宫人们在议论,淑妃娘娘从宫中拨了两名侍女到二弟府上,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听说其中一人是谋逆罪臣的家眷,二弟曾经出言维护过她。” 锦翔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谋逆罪臣?” “就是欧家,那侍女就是当年给你下药那名女子!” “罪奴没得到父皇的允准淑妃娘娘是不敢把她调出宫的,此事父皇想必是知晓的,二弟无求淑妃娘娘也不会往他府上调人,此事怕是不简单。不过父皇英明,背后之事父皇心中肯定早已有了盘算,我们暂且不必费心!”锦翔冷静地分析着这件事背后的种种,他相信不管皇上还是二皇子对此事的安排都不会让他们自己陷入险境。 宁淑也觉得他分析在理,也安心了些。她忽然转头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锦翔,幽幽地说:“我今天在二弟府上见过那侍女一面,她长得还是挺美艳的,当年你何不从了她呢?” 锦翔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她,她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笑,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便也跟她开起了玩笑,他假装思索道:“是呀,我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非要远远跑到平汤侯府去,明明当场就有人愿意舍身救我,还那样美艳,我也不亏。” “去平汤侯府是鬼迷心窍是吧?”宁淑假装生气,抬眸紧紧盯着他问道。在宁淑即将做出下一个攻击动作之前锦翔率先放开她,往翔和殿内殿跑去,宁淑喊了一声“别跑,站住!”便追着他跑着去。 远处花园一角,南宫清站在鱼池边停下了投食的动作,冷冷地看着两人打闹着进了翔和殿,她握着鱼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第二日,太子锦翔几乎一直在陪着宁淑连早朝都不去上,就陪着宁淑在府里忙活,有时候帮着打点一下府里的事务,帮着教导儿女,陪着她到医馆巡视。晚上,忙活了一天的宁淑在房间里给孩子们绣着衣服,太子锦翔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对于她今日几乎形影不离的陪伴宁淑自然是察觉出了异样,见他一直没开口跟自己说她忍不住先问了:“你今日是怎么啦?连府门都没出过,早朝也没有去,是父皇又禁止你参政了?”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响起锦翔放下手中的书向她望去,她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个圆矮的竹筐,竹筐里是布片和针线,桌上的烛火随意地舞动着,柔和的烛火下,她正全神贯注舞动着针线绣着衣服,一针一线都十分认真,丝毫没有看他,仿佛刚才发问的不是她一样。锦翔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案旁的椅子起身,迈着轻柔的步伐向她走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下,见她仍然忙着手中的活,丝毫不看他,于是抓住她的手,强行打断她,把她手中的针线和衣服一一取过放回竹筐内,他厚实的双手抓过她修长而白净的玉手紧紧地握住,对于他突然这样认真的举动宁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只见他握着宁淑的手,低眸柔声问:“淑儿,这么多年你可曾感到过疲惫不堪?” “啊?”对于他突然的问题宁淑不明他的意思,只能疑惑的看向他。 他缓缓抬眸看向她,眸色中充满着心疼,继续开口道:“自母后出事那一年起,你便开始走进我的生活,接触我府中的事、我的饮食,后来我们成亲了,这些事就全压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替我进宫尽孝,孩子们也都是你在照顾,你还有医馆的事,十几年了,我想知道你可曾有过念头想不管这一切?” “有过!”宁淑神色温和而坚定地回答他。锦翔虽然也曾想过她也许想过放弃,但真真切切听到这样的答案他还是微微一怔。而宁淑又继续说:“曾经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我舍不得你一人受累,所以十分坚定自己要陪你一起分担。” 锦翔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安稳了许多,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眸色无比温柔地看着一脸坚定的宁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说:“明日早上我将启程前往西南督察修建水坝一事,可能要两月后方归,府中大小事就辛苦你了。” 闻言宁淑忽然紧张起来:“明早就出发?你这一整天都跟着我,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未帮你收拾行装呢!”她说着便起身欲去给锦翔收拾行装。 锦翔忙拉住她语气温温地说:“你坐下,不必忙活了,要带的东西我都已经让管家备好,行装我也收拾好了,你无需操心。”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屋外而后对宁淑说:“将别数月,今晚月色甚好,你陪我走走可好?” 闻言宁淑也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确实不错,明月高照,洒下斑驳的银辉,屋外是一片朦胧而寂静之美。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行至衣柜取出二人的斗篷说:“时值深秋,屋外露重,披上免得着凉了!” “好!”锦翔宠溺般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斗篷,两人相互披上之后便牵着手出了门。 第二十章 月下回忆 幽深而美丽的月色之下,二人将诸事都暂时抛之脑后,悠闲地漫步在花园中,他们认识以来似乎没有这般悠闲地一起散过步,此刻他们十指相扣,眼里除了这幽美的月色就只有彼此了,锦翔的思绪不禁回飘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淡淡地开口问:“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见时的情形?” 怎么可能不记得?年幼时初见他的宁淑莫名地被他身上的孤独之影所牵引,忍不住想要走近他,但眼下的她却故意答道:“年纪太小了,只是大概有印象,记不太清了。” 听到宁淑这样说,锦翔有些意外,还有些失落,转头看了被他牵在身侧的宁淑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往前,继续淡淡地说:“那年岳父战死沙场,遗留下年幼的你,五王叔安排你进宫,希望宫里人多能助你排解丧父之痛,你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陪着五婶进了宫。那日,一身素服的你乖巧地站在五王婶身边,母后向众人介绍着你,让我带你熟悉皇宫,我看向你时,你被宜香和锦云过分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你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你不太愿意跟她们走,却又圣命难违。表面上你故作坚强,甚至去宽慰五王婶,但我感觉到你眼神中的悲伤,我猜,其实你更需要独自一人安静一段时间,那些被你强行压在心底的悲伤总需要发泄出来,你需要自己一点点慢慢消化丧父之痛!” 宁淑的思绪随着他的话也飘到了那段久远而悲痛的日子,那时她确实想一个人待着,但又不好拒绝姑父的安排让他担心,便强撑着陪姑母进宫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里,宫里的人都很关心她,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每天拉着她玩闹,逗她开心,可是到了夜里,剩她一人在房间的时候,丧父之痛崩涌而出,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锦翔转头看着她有些伤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温柔宽慰:“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我和孩子们都会好好爱你的,相信岳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是欣慰的。” 宁淑从那悲伤的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转而说到:“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锦翔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等着她的下文,“在师傅和师母的婚礼上我们见过一面。那日我随父亲去观礼,你就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淡然地看着堂中的热闹,小身影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孤独,与那满堂的喜庆格格不入,我猜当日堂中观礼的人除了你认识的长辈,其他你一个都不曾留意过吧,自然也就不会留意那时我就站在你对面,且一直看着你。” 确实如她所说,锦翔那时一心想着快些进益可以为父母分忧,独来独往惯了,一向不爱理会旁人旁事,残太傅是他师父,按理他应该去观礼,那日他并未过多留意旁人,只记得一同前往观礼的几位王叔。他轻轻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原来你那时便对我芳心暗许了呀?” 宁淑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倒也不害羞遮掩,大方承认:“是,太子殿下自小就冷峻风色,小女子那时就对您一见倾心,您满意了吧?” 锦翔转头见她正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低头在她的朱唇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让宁淑微微一怔,她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结束了转过头继续向前感叹道:“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吧,自你出现之后我总是会莫名想到你,从来不管旁人之事的我,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去求父皇,求他让你和我一起随师父学武艺,从那时起,只要是你的事我总是忍不住要插手管一下。那年,欧相给我下药,药性很猛,我瞬间感觉全身血脉奔流,心也跳得极快,仿佛要冲破身体而出,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真的要死了,我只求能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我强撑着去到了侯府,见到你那一刻我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憾了。命运是帮我们的,所以我们会因祸得福!” 闻言,宁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柔声感叹道:“感谢命运!” 二人继续散着步,月光下的青石小路泛着银辉,他们的影子相互交叠纠缠,回忆在两人脑海中逐一而过,他公然处处维护她,她悄然细细照顾他,他消沉她宽慰,她出走他追寻,她舍身救他,他舍命救她!他们成亲,第一个孩子出生,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出生,一幕幕仿佛昨日发生一般。。。。 第二十一章 启程出巡 他们昨日将近亥时末才回房休息,也许因为将要分别内心有些不舍,两人均睡得不踏实,今早卯时末便起身了。宁淑亲自伺候着他更衣,给他换上许久未穿的轻装,有些不舍地嘱咐着:“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放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孩子们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锦翔拥着她语气温温地叮嘱,他相信她是自己坚稳的后盾,会照顾好孩子和府里的一切,但是他担心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太劳累。 宁淑点了点头随即转而说:“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昨日我去相府看云儿,她似乎又有身孕了。” “是吗?那她为何不告诉大家?”锦翔疑惑地问。 宁淑边思虑着边淡淡地回答:“她也没有与我明说,我自己看出来的,也许是月份还小,她不想说吧。” “她与母后之间的心结始终未消,我们一直周旋无果,而母后也似乎放任她仇视自己,我们也暂且放一放吧,你不忙就去看看她,要是累了就暂且先不管吧,我吩咐二弟和三弟多多留意一下她。”锦翔有些无奈地说。 “嗯。你也不必挂心,云儿那还有苏扬照顾着呢,我也会量力而行的。”宁淑抬手紧紧回抱着他,一想到要分开数月,彼此都十分不舍!深秋晨曦,微风轻轻扫着,透过窗棱吹进了屋内,微微吹拂着一切,淡白的天光也渐渐晒进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屋内的锦翔和宁淑彼此相拥着,久久不愿分开。 辰时初,锦翔准备动身出巡西南,宁淑领着府上众人在太子府门前相送,出巡的一切事宜早已准备好,二皇子锦洋也早早就来到太子府相送。此次出巡太子主张低调而行,故随行的人马不多,除了哲王世子,太子仅仅从禁军中挑选了二十名精卫同行,此刻,二十名精卫早已策马列队在太子府门前等候。 而哲王世子却姗姗来迟,大家在太子府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他才策马赶来。 待他匆忙下马后二皇子上前责备道:“不是说了辰时三刻出发的吗?我害怕你耽误行程,早早就到哲王府去喊你,九王叔说你已经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过来等太子哥哥了,结果,我们在这等了你许久。” 建昭没有理会他的责备而是行至太子锦翔面前恭敬道:“临时有事要处理,耽误行程了,还请太子哥哥见谅!” 锦翔倒也没怪罪他,他清楚建昭的个性随他父亲,一向没规矩,但分寸和底线还是有的,迟到了一小会倒也无大碍,他淡淡开口:“无妨,既然人齐了,那就启程吧。”他吩咐完便纵身一跃翻身上马了,其他人也纷纷紧随其后上了马,随行的都是禁军中的精锐,上马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气势不凡。 锦翔有些不舍地看向宁淑,宁淑虽然也十分不舍但却不愿他有太多顾虑,她柔声宽慰:“放心,府中一切有我!” 一旁的锦洋也恭敬开口:“太子哥哥放心,京中诸事有我在,我会为父皇和嫂嫂分忧的。” 锦翔看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策马缓步前行了。跟在他身后的建昭忽然停歇转头匆忙说了句:“嫂嫂,残夫人说多日未见你,甚是想念,邀你得空过府以叙。”言毕便策马快速跟上锦翔了。 宁淑闻言与锦洋对视了一眼,二人瞬间便明白了,他今早之所以早早出门还迟到,怕不是去太傅府看残若若去了。那日在太后宫里锦洋提到的事宁淑这几日未曾得空去探过残若若的意思,看来是要找时间去残府一趟了。 宁淑看着锦翔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除了不舍还有些许莫名的不安,太子以前也曾经出巡过,她也在这府门前目送过他离开,今日并非初次目送他离京,可是,不知怎的,这一次她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众人目送太子等人离开后纷纷在太子府门前散了,锦洋进了宫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去了,宁淑领着府中众人回了府,然后各自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南宫清回到自己房间,她悠悠写下一张纸条递交给心腹侍女,那侍女会意藏好淡定地出了房门,然后匆忙出了府。宁淑回到房间如常处理着府中的事务,交代完所有事情便吩咐了管教备马车。曹管家领命退下后宁淑唤来彩云,吩咐彩云照顾好二皇孙和小公主便带着两名侍女出了门上了马车。 第二十二章 探访太傅府 太傅府说是与太子府相邻,只隔着一片小山丘竹林,但是两府的大门正好相反的方向,以前太子习惯从后门穿林而过去请教太傅,那样走倒是不远。但是宁淑一直都是走正门,还是有些距离的,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在太傅府门前停下,门前当值的守卫见是太子妃的马车立刻进府通报。宁淑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另外一名侍卫赶紧上前引宁淑进府,宁淑自小也曾跟随太傅学武艺,太傅府也算是随意出入过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必等通报便可入府,守卫进门通报也只是知会一声主人太子妃来了。宁淑来到前厅时残夫人正带着女儿站在厅中相迎,见她来到面前笑盈盈地躬身行礼:“臣妇\/女参见太子妃娘娘!” 宁淑赶紧上前扶起残夫人笑道:“师母不必多礼,多日未到府上,师母倒是客气起来了,这样可就生分了哦。” 残夫人微笑回道:“没有生分,只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比较好。” “师母也就欺负我耳根子软,要是换成太子殿下,这府内哪里有这些虚礼!”宁淑佯装不悦地说。 残夫人闻言无奈一笑,“好好好,咱们不管这些虚礼,淑儿,坐吧!”宁淑听到残夫人亲切地唤她‘淑儿’才高兴落座。三人纷纷坐下后残夫人继续微笑着说:“早上哲王世子来送东西,我也就随口说了句你多日未过府了,没想到你就来了。” “是徒儿的不是,确实许久未过来看望您和师父了。”宁淑说着脸上有些歉疚。 “你一向事多我自然是知道的,要是忙就不必亲自过来,你隔三差五就往这送东西,时时记挂着我们,这份心意我和你师父心里都明白!” “感谢师母体谅!小时候太子殿下与我跟随师父学武,师父和师母一向都十分照顾我们,我们也理应孝敬你们!今日得空过来是看看您顺道给您道个喜,听太子说,不凡师弟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年后便成婚,听说对方也是名门闺秀,与不凡师弟十分相配,恭喜师父和师母得此佳人儿媳!” “淑儿见笑了,你师父和我倒也不指望太多,只希望他们小夫妻二人同心,相互扶持就好。”残不凡的未婚妻是大烙百年书香世家杜家的嫡次女杜涵,在京城也算广有名气,残不凡与她曾经一起在外游学半年,也因此许下良缘。杜涵知书达理,相貌出众,虽不及如芊郡主那般广负盛名,但也算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与残夫人也十分投缘,残夫人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 “师母说得是,什么都不上一位知心人。”宁淑微笑附和着。她眼波流转,忽然转看向一旁的残若若淡淡开口:“若若今年也十五了吧?” 面对她忽然的问题,一旁一直未出声静静听着她们聊天的残若若有些怔了怔,而后温柔地回答:“是,上个月刚过十五岁生辰,姐姐还送了礼,您忘啦?” “没忘,我只是在想,你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也要开始议亲了,这京城里一般的公子可配不上你,我们可舍不得你嫁得太随便日后受委屈,师母,您说是吧? “是,淑儿一向疼爱若若,最懂我心了,我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的亲事我还要细细斟酌。” “若若,你同我们说说,你可有半个意中人?”宁淑微笑着看向残若若,不怀好意地问。 残若若被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有些害羞了,连忙跑到宁淑身边拉着她道:“郡主姐姐,你就别拿我说笑了,什么一个半个的,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宁淑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衣袖着急辩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宁淑小时候跟随残太傅,残若若自小就喜欢跟着她,喊她郡主姐姐,后来宁淑成了亲,当了太子妃,但她仍然喊她‘郡主姐姐’,宁淑也不想她改口,便一直让她这样唤自己。 见她着急了,残夫人与宁淑相视而笑,宠溺地安抚她:“好,不拿你说笑了!”说着残夫人缓缓起身吩咐:“你们姐妹先说着话,我去看看今天的采办是否到了,安排一下午膳,淑儿今日就在这用膳吧!” “好,有劳师母了!”宁淑也不拘谨,很乐意地应下了。 听到宁淑应允了,残夫人便转身离开前厅去安排午膳去了,有客人要在府里用膳,膳食就不能太随意了,她要重新选选菜式。 第二十三章 仅此而已 残夫人离开前厅之后宁淑和若若便一起往后花园闲逛去了。刚才在前厅当着残夫人的面,宁淑不好深究若若对建昭的想法,眼下剩她们姐妹二人她便要完成此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了!她淡然开口继续说:“听说建昭弟弟今早匆忙过来给你送了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呀?竟如此着急,连耽误出巡时辰都顾不得了。” 残若若听到宁淑谈及此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也没什么,就是一份乐谱,我寻了许久,世子听说城外一家寺庙有收藏便去求了,趁离京前给我送来了。” “哦?是吗?什么样的乐谱竟如此难寻?我也想看看。”宁淑敏锐的目光直直审视着她。 残若若对上她的目光有些心虚,强装镇定地回答:“乐谱原稿有些破损我送去修缮了,姐姐想要改日我摘抄一份给您送去。” “那好,我等着你的好东西!”说完宁淑淡淡一笑,转头向前不再审视她,随即别有用意地感叹:“哎呀,建昭弟弟常常跟随二弟来向师母学艺,确实要与你亲近些,这寻了好东西也先送给你,我也是爱好音律之人,他可不曾想过送给我。” 她这话暗喻得明显,残若若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思索了一下才回:“太子殿下极为宠爱姐姐,姐姐想要的东西怕是没有寻不到的吧,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姐姐开口,太子殿下怕是也有法子摘来给姐姐!” 面对她的调侃宁淑丝毫不以为然继续着自己的目的淡淡地说:“是呀,太子殿下是我夫君,宠着我也无可厚非。可是这建昭弟弟对你这位朋友也太宠了吧?我可听说了,你想要做的事,想求的东西他无一不奉陪,无一不想办法替你去求,你的喜怒哀乐甚至直接影响到他,他竟然对你如此上心,连从小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二弟都有些吃醋了。” 宁淑说这番话背后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若若也明白她真正想表达什么。眼神有些闪烁的若若试探性地问了句:“二皇子还与姐姐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了建昭弟弟对你过分上心,怕是喜欢你。”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宁淑也就开门见山和她说了。 宁淑说得坦白,残若若也是个有些直率的女孩,她也坦诚回答:“是,世子的确向我表达过喜欢我,喜欢和我在一起,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许诺过余生或者将来。” 宁淑听她这样一说便暗暗在心里骂了建昭一通,这小子,真能给自己招厌恶,随意去招惹一个女子却又不敢许诺将来,这在女子看来就是轻浮浪荡之人!但是宁淑还是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那你可对他有动心,喜欢他?” 残若若思虑了一下有些哀怨地回答:“喜欢又如何?他又不缺人喜欢!没有将来的动心又有何用?” 宁淑算是明白了若若的心思,她动了心,但是她在等建昭一个关于余生的承诺,这个承诺他不主动许下她便不求。宁淑见状还是尽力为二人助一分力:“可是,我和二弟都看得出来,他待你与旁人不同,可算是视你如同珍宝。” “那又如何,再珍贵的宝物也有厌倦的一天,也许他还有更好的宝物呢?”残若若说得很淡然,似乎看的很开,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她已让给了建昭。 宁淑握了握她的手宽慰:“你放心,我是绝对护着你的!等他从西南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他若敢负你,我饶不了他!” “我知姐姐疼我,但还是算了吧,我不想逼他,一切遵循他自己的内心吧!我也再好好想想。” 她话刚落便有一侍女来报:“太子妃娘娘,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夫人命奴婢过来请你们到前厅用膳。”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残若若打发了侍女之后又对宁淑说:“此事还请姐姐先不要与我父亲和母亲他们说,我不想他们烦忧。” 宁淑会意地点头应下二人才一起往前厅走去。残太傅和大儿子残不凡忙于军务,今日不回府用午膳,就只有残夫人,若若,小儿子残不铮以及宁淑四人用膳。用膳期间,残夫人与宁淑谈起了不铮和太孙在学堂中的趣事,若若则不插话,静静地吃着东西。 回府的马车上,宁淑一心想着建昭与若若的事,此事怕是没有太后她们想的那样简单,一切还需等建昭回京再看。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宁淑刚下马车就看见锦洋牵着太孙云昊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二人看到宁淑忙上前见礼:“见过嫂嫂\/母妃。” 宁淑微微一笑回应之后有些疑惑地看向锦洋:“二弟这是?” “我在御书房陪父皇议事结束后出宫时刚好遇上昊儿散学出宫回家,见他自己随护卫回家便送他一下。” “有劳你了!”宁淑向锦洋致了谢,又看向太孙说:“昊儿今日回来得有些晚了哦?” 太孙认真恭敬地回:“母妃,对不起,今日与夫子讨论一篇游记一时忘了时辰就回来晚了,让母妃担心了!” 宁淑温柔地看向他说:“饿了吧?快进府用膳吧!” “是。”太孙恭敬应下后又转身对锦洋道:“感谢二叔今日相送。”说完便转身进了府。 锦洋看着他走远的小身影宠溺般笑了笑,转而看向宁淑和她身后的马车问:“嫂嫂这是去哪里了? “去看了一下师母顺便道个喜,不凡师弟的亲事定下多日了,我还未去给她道喜呢!”宁淑淡淡地说着。 锦洋闻言想起了此前自己在宁孝殿说到的事忍不住问:“那可有打探到若若师妹对建昭的意思?” 提起此事宁淑就有些无奈,“此事还需等建昭回来再看,你最近就先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此事免得师母为难!还有,我警告你,你要是没想清楚千万别乱招惹别人家的女儿!” 锦洋本来是想先一步八卦一下建昭和若若的事,结果没有探到若若的意思还莫名其妙被宁淑警告了,他有些错愕了应了声:“哦!” “二弟还未用午膳吧?进府和昊儿一起吧!”宁淑不想再说若若的事,警告完他之后便缓了缓语气邀他进府用膳。 锦洋见情况不对,猜想若若对建昭印象不好,而宁淑一向疼爱若若,所以她对此事有些不悦,为了不被殃及,婉拒了宁淑的邀请,行礼告退了。 第二十四章 督导修坝 锦翔一行人快马兼程,三日便到了西南五镇水坝修建中心之镇青石镇,水坝正在此镇修建中,他直接去了衙门,县令见到他来立刻派人去请回了正在监工的工部侍郎齐平并为锦翔等人安排了住所。锦翔在府衙听完工部侍郎齐大人的进度汇报之后休整了片刻便同他一起去到了水坝修建现场,青石镇的河道要比其他四镇的宽一些,水位相对来说要浅一些,此镇的旧坝却是已然全线崩塌,倒是省去了拆旧坝的功夫。锦翔来到现场便见河道两岸均在修建之中,近百名工匠均在忙碌中,然而锦翔看着工人们都十分疲倦,动作比起正常要慢一些,想来是因为连月来的俢坝赶工,大家都没休息好。他忍不住道:“齐大人,这些工匠看着都十分疲倦,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这会影响进展呀!” 工部负责修坝的齐侍郎闻言也满脸愁容地答:“太子殿下所担心之事下官也明白。但是皇上爱民,不愿强行征工匠,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受灾五镇百姓中自愿应征的,他们已经辛苦劳作了两个多月了,下官眼看着他们的体力一点点下降,也是着急,但是为了能及时完工,下官也不敢让他们歇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不过下官一定会抓紧时间加征人手,绝不会耽误工程进展!” 锦翔思考了片刻吩咐:“你命大家响午过后歇息半日,傍晚酉时三刻在此集合,本宫有重要安排!” 齐平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也听说了,这位太子殿下与其他京中的闲散皇子不同,他从小就是被刻意培养的,田埂乡间、灾患之所、战乱沙场等等他孩童时期均已见识过,文韬武略,才智过人,协理朝政以来,处事方法独到,替皇上处理过的朝政无一出错。想必修建河坝一事他有更好的安排,所以齐平恭敬领命退下去安排了! 在衙门简单用过午膳之后锦翔便领着两名随从到街上去了,他以往出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自己隐身于百姓之中,听听民声,看看民情,百姓会给予他许多处事灵感!青石镇的百姓连年受水患所扰,要比其他诸城的百姓穷苦些,但是他们似乎已习惯了。每年春夏一季的农作物基本无收成,他们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秋冬一季,都勤勤恳恳,辛苦劳作,祈祷能有好收成,囤积一些粮食,能平安度过来年春夏两季。锦翔听着百姓的诉说,看着他们拼命劳作的样子暗暗在心中立誓,他一定要让河坝顺利建成,来年开春之后这五镇百姓得以安乐,他相信人定胜天,如此勤恳的老百姓定能战胜天灾! 酉时三刻,锦翔来到河坝修建之处时齐大人已经集齐一众工匠在此处等候,众人见他来纷纷跪下行礼:“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待众人起身后锦翔肃目看向众人,向众人作揖后朗声道:“本宫代表皇上以及朝廷谢过诸位连月来的辛苦。西南五镇同处乌江所经之地,由于河坝太旧,时常崩塌,常年遭受水患所忧,皇上每每听及忧思万分。如今,皇上下令朝廷出资重修河坝护五镇百姓于水患,此乃朝廷今年最重要的政举,皇上特派本宫前来巡查协助!河坝需要在开春前完工,诸位连月来辛苦赶工未曾休息过,齐大人都与本宫说了,本宫会为诸位请求嘉奖的!但是,工程尚未完成,诸位还需保重身体,为了让诸位既能得到歇息又不耽误河坝修建的进展,今日起,你们这八十人将会分为两组,分早晚开工,每队伍每日开工之前会分配好任务,提前完成的便可多休息,前提是要保证修建的结果达到要求,本宫或者齐大人会亲自查验。另外,本宫会从朝廷调派粮食过来,所有参加河坝修建的工匠除了对应的月银还会有粮食可领,诸位还有亲友力气尚可的均可叫过来!诸位,这河坝修建好之后得益的是你们这五镇的百姓,你们不是为了朝廷在付出汗水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以及亲人,诸位当感念皇恩,全力以赴,来年开春之际可一同享春耕之乐!” 锦翔语毕众人齐齐跪下高呼:“谢皇上,谢太子殿下,草民定当拼尽全力!” 当天夜里,太子锦翔,工部侍郎齐平以及几位领头的工匠齐齐聚在衙门大堂商定分配好两组工匠名单,任务分配以及职责安排。次日寅时,第一批工匠便精神饱满地开始了他们当日的任务,午时中完成所指派的任务,锦翔亲自查验过关后便让他们下工休息了。申时,第二批工匠也神气十足地开始了他们的任务,子时一刻他们也结束了。两批工匠的速度都比预设得要快些,齐大人满心欢喜,问锦翔是否要加大任务量。 锦翔却否决了:“他们今日有些亢奋,难免会快些往后就不一定了。按现在的分配,他们只要能按时完成每日的任务,整个工程就比预设的要快半个月,足矣!” 齐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殿下放心,一定能完成的。今日已经有百姓过来应征工匠了,人越来越多了。还是太子殿下英明,下官之前百般劝说他们,甚至都说可加多例银了,可他们宁愿种地也不愿意来,没想到加点粮食他们就都来了!” “都是些农民,对他们而言,祖辈留下的祖屋和耕地是最重要的,他们不会想着离开,银子对他们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怕的是有钱买不到吃的,所以粮食对他们更有用,有了粮食一家人能吃饱,活下去了,他们也就愿意过来为乡民出一份力了。”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齐平闻言不禁佩服这位太子殿下对百姓的了解。 又过去两个月,河坝修建将要完工,他们已经在最后的柳叶镇修建了将近一个月,再过十多日便可完工,比计划要提前半个月,不出意外的话能赶在除夕前回京,大家也能开开心心地过个年。这两个多月建昭跟在锦翔身边忙前忙后,长了不少见识,可算得上是锦翔的得力臂膀! 第二十五章 大烙好皇子 京城里,一切的繁华喧闹以及琳琅满目皆如常,与那西南五镇的景象天壤之别。年关将至,各府之间将开始要相互走动,相互祝贺!宁淑要安排好各府贺年的礼物,各人喜好不同,还要尽可能不重样,她要一一列明送到各府的贺礼,安排提前采买,日常开销的账本也要审查复核。锦洋就更忙了,自从锦翔出巡之后,他就一头扎进了朝政之中,年底朝政上诸事都要做年终审查,朝中六部的各项报表要一一审核,查阅再选重要的上报皇上。他以往只是协助锦翔,给点意见,很多细节他都不曾参与,如今是第一次亲自查核,很多细节的东西他要反复核查,生怕有半点出错,辜负了皇上和太子的信任,他常常要忙到深夜,有时候误了出宫的时辰就直接在政务处卧地而歇。 这日早朝过后,皇后特意派人去殿外等候,请他到凤宁宫一趟,皇后命人在议政殿外等他还是第一次,他有些疑惑,以为是出了大事,便立刻前往了凤宁宫。一进到凤宁宫大殿却见皇后悠闲地倚坐在卧榻看书,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皇后抬眸看向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见他满脸倦容,眼睛里微微泛着血丝,皇后心头滑过一阵心疼。她指着旁边一碗汤药声音清冷地说了句:“趁热喝了它!”侍女会意地将汤药端向他。 锦洋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面前这位是最疼爱他的母亲,绝对不会害他的,所以他听话地伸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递还给侍女,侍女端着空碗退下了。 见锦洋已经喝下药皇后才继续缓缓地开口:“你大哥和和你都是这大烙朝的好皇子却不是本宫的好儿子呀!”她的语气很温柔,虽然话语中有责怪之意却并未动怒。 听到他这样说锦洋有些不安:“儿臣愚钝,不知儿臣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母后您生气了?” “你太子哥哥出巡了,本宫两个多月未曾见到他了。而你呢,也随之淡出本宫的视线了,本宫是有多少日未见到你了?”她淡淡地问道。 “是儿臣的疏忽,近日忙于朝政耽误过来给母后请安了。” “本宫不需要你日日来请安。本宫听说你已经连续五日未回过府歇息了,日日在政务殿忙到深夜,每日就只是稍微眯一两个时辰。你父皇屡屡提醒,可你就是不听!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得起本宫吗?”皇后似怒非怒地问。 锦洋见状立刻辩解:“年关将近,朝政事多,儿臣也是希望能多替父皇分忧。母后放心,等忙完这两日儿臣定当好好歇息一下。” “这话本宫听得太多了,这次就依不得你了!催眠药你已经喝下,药效快要发作了,你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朝政上的事你父皇已经命你八王叔和九王淑进宫协理了,你三弟也去旁听协助了,你就不用管了!” “母后,可是—”锦洋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不要可是了,本宫不想听。来人,把二皇子带到偏房锁起来。”皇后吩咐完就疾步进了内殿不再理会他,两名侍女听令进来将他请走,他只能无奈地被请到了偏房,催眠药已起效,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锦洋这一觉从当日响午睡到了午夜,醒来时皇后就在他床榻边守着,见他醒来,从一旁的温盒端出粥膳递给他。睡了许久,确实饿了,锦洋接过粥膳几口便吃完了。 皇后宠溺地眼神看着他柔声说:“慢点吃,别呛着!” 锦洋微微一笑:“母后辛苦了,这么晚了还亲自照顾儿臣!” 皇后见他歇息好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才开怀地说:“本宫不辛苦,本宫是没办法了,你们父子三人,一忙起朝政就不知时辰,不知饥渴,你大哥有淑儿盯着,你父皇本宫盯着,唯独你,差点就成了没人管的了,本宫只好亲自管你了。” “是儿臣的不是,让母后担心了。”锦洋愧疚地道了歉又转而笑道:“能被母后这么管着,比什么人都好!” “你就别在本宫这里卖口乖了,你费尽心思接到府上的那丫头就这么不管人家啦?” “他意不在儿臣,儿臣不强求,儿臣最近忙也顾不上她!还是劳烦母后继续管儿臣吧!”锦洋一脸献媚地笑着说。 皇后看着他滑稽的笑样无奈地笑了笑:“下半夜你就继续好好休息吧,放心,天塌不下来!” “母后放心,儿臣定当好好休息。”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转而又担忧地说:“也不知道你大哥如何了,淑儿不在他身旁,他怕是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只会不分昼夜地忙碌~” 想到太子锦翔这母子二人都有些挂心,他已经离京两个多月了,也就送回来过一次奏报,简单地说明了一切尽在计划中,暂无意外!其他的并不多言,一封家书也没有,宁淑每每问及他们也很无奈。 第二十六章 下落不明 连着几日的小雪丝毫挡不住京城的忙碌,在忙完年终祭典之后锦洋总算是得以好好歇息两日了,而宫里淑妃却正忙着安排除夕宫宴的相关事宜,明日的除夕宫宴是皇上犒劳百官的宴会,可不能马虎!锦洋审核过礼部为宫宴准备的采办礼单之后,剩下的事礼部和淑妃自会安排好,他就先回府了。 响午时分,一队人马急急忙忙进了城往皇宫方向奔去,惊得主街上的人群议论纷纷。马队在宫门前停下,领头的一人匆忙进了宫。皇宫内御书房里皇上正与哲王,祥王下着棋,宫人匆忙来报说:“皇上,哲王世子殿下回京了。”皇上与二位王爷均十分诧异,皇上今日确实收到太子送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准备回来了,但太子信上说了要明日才抵达京城呀!他们正在疑惑中便看见建昭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面容憔悴,衣衫脏乱,发冠不整,着急地在御前‘扑通’一声跪下,他这一跪似乎有一股酸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只见他声音沙哑地说:“皇伯父,快派人去救太子哥哥!” 他这话一出房内众人皆是一惊,哲王抢先问:“昭儿,你说什么?太子怎么啦?” 建昭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我们三日前启程回京,可是当晚就遇到了刺客,太子哥哥为了救我,独身去引开刺客,打斗中掉入江中,下落不明,我在附近寻了一整日都不见太子哥哥的踪影,就连夜马不停蹄赶回来了,皇伯父,您快些派人沿着柳叶镇的江边去寻太子哥哥。”他语毕重重地向皇上磕了个头。 皇上听闻太子失踪了也有些担忧但仍然镇定地吩咐:“九弟,你先带昭儿回府好好洗漱之后休息一下,此事不要声张,免得引起恐慌。五弟,今日就先到此吧,你先回去,我们改日再继续。此事暂时不要让弟妹知晓,你们一家难得回京,月欣和宁淑姑侄二人难得相聚,此事先瞒着二人,尤其是不能让宁淑知道,待朕安排好诸事之后再看。” “臣弟明白!”祥王和哲王应声退下了。 祥王一家自从隐居江南的江城之后就固定了每年过年时回京小住半月,平常几乎极少回京,就算是回来参加皇室子弟的婚礼也只待两日,太子妃郑宁淑与祥王妃郑月欣姑侄二人也就过年的时候得以小聚几日,他们一家是昨日到京城的,宁淑现在应该就在祥王府上。 皇上冷静思考了片刻吩咐:“来人,立刻传相阳王进宫到凤宁宫见驾!”他吩咐完便直直向凤宁宫奔走而去了。 凤宁宫了,皇后与三皇子锦溢刚用完午膳,侍女们正在撤走余膳便看见皇上匆忙进来了,皇上见锦溢也在便开口打发他走:“溢儿,昨日你针对换防一事写的心得不行,你现在去调阅历年驻军换防的相关奏报然后重写一份,朕今晚要看到重写的心得。” 锦溢见他如此着急的样子过来,以为自己写得太差,不敢怠慢,听命离开了凤宁宫。皇后见他十分着急的样子,明白是出大事了,但却与锦溢无关,有些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等等,等洋儿来了一起商议。”皇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着急的情绪说。 皇后端起一碗汤递给他说:“既然要等,那你就先把这碗清心安神汤喝了吧。” 皇上接过汤药喝完刚放下碗便听到通传说锦洋来了,锦洋进入到内殿向二人恭敬地行过礼后问:“父皇急召儿臣到母后宫里来是有何吩咐?” 皇上看着他面色凝重地说:“你皇兄出事了!” 他此言一出皇后以及锦洋纷纷一惊:“翔儿?\/太子哥哥?” “刚刚建昭匆忙回京面见了朕,他们回京途中遇到了刺客,翔儿掉入乌江,下落不明了!” “不会的,太子哥哥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不会有事的。”锦洋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地囔囔着。 皇后则镇定地问:“怎么回事?说明白些!” “具体情况建昭并未说得很清楚,只是听说是在柳叶镇落江的。此事暂时要瞒着淑儿免得她一时冲动作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所以不宜明目张胆地派兵搜寻,所以洋儿,你火速从回来的精卫中了解具体情况,然后调集轩月宫所有在京高手前去搜寻!”皇上冷静地吩咐。 “是!儿臣立刻就去!”锦洋也冷静下来迅速领命退下了。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十分镇定的皇后无奈开口:“我知道拦不住你,你一切小心,敢对翔儿下手的人,其背后势力不小呀!” 皇后明白此事皇上定是十分自责的,他当初如果不同意锦翔出巡的提议,锦翔就不会有今日之难。她握住他的手说了句:“放心!”便转身离开出宫了。 半个时辰后,轩月宫以及红衣宫京城分坛的高手纷纷离京南下了。 第二十七章 来回奔走 傍晚时刻,宁淑从祥王府回到太子府,许久未见,她和祥王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若非时辰已经不早,她不放心孩子们,怕是还舍不得回来。她刚踏进府门管家便迎上前禀报:“太子妃娘娘,哲王世子殿下今日回到京城了。” 宁淑一听以为锦翔也回京了,激动地问:“太子殿下回来了?” 管家摇了摇头答:“奴才听说今日响午哲王世子回京了,可却未见太子殿下同行回来,许是世子先行,太子殿下在后吧,太子殿下做事一向严谨有始有终,应当是确认诸事完毕才回来!” “世子可有说太子殿下何时归来?” “听宫里的人说,世子面圣之后就随哲王爷回府了。老奴去了一趟哲王府,世子因为劳累过度,午睡时便发起了高烧,现在还在昏迷中,问不了话,要想知道太子殿下何时归来,怕是要问皇上了。” 宁淑听完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可眼下天色已晚,宫门已关,她也不好进宫问皇上,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明日再进宫问了。 夜里,辗转了许久的宁淑刚睡着便进入了一个噩梦中,梦里她上山采药,不小心跌入河流之中,河水瞬间淹没了她,她苦苦挣扎了许久,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沉入水底的时候一人逆光向她游来,伸手拉着她一同游向水面,游回岸上,她努力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锦翔,她激动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可是,画面一转,锦翔拉着她在逃跑,他们身后是一群黑衣人对他们紧追不舍,他们被逼到一江边,锦翔与人打斗中掉入江中,消失了,她惊慌地对着江面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她从梦中惊醒,定神看了看周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后便再也无法入眠,看着医书到天明。 除夕日,一大早府里的下人们便开始忙活起来,忙着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各院的廊中挂上红灯笼。宁淑一直心神不宁,简单用过早膳之后便匆忙进了宫,本来是要请见皇上问锦翔何时归来的,可是却扑了个空,公公告知她皇上和皇后娘娘出宫去了,不知何时才归来。在皇宫扑空之后她便匆忙出宫去了哲王府,可没想到建昭高烧了一夜,今早才退烧,还在昏迷之中,哲王与孙侧妃一直守在床榻边,十分担心,她不好再过多追问,宽慰了孙侧妃几句便走了。 除夕宫宴如常举行,一直忐忑不安的宁淑早早便领着孩子们以及南宫侧妃进了宫,她本想着在宫宴开始之前找皇上问个究竟,可御书房的宫人却告知她皇上尚未回宫,她只好在欢庆殿宴厅一直候着。百官以及宗亲陆陆续续来到欢庆殿中,可听说哲王爷一家因世子还在病中告了假,而一向爱看热闹的二皇子迟迟不见人,所有的事情都向宁淑透露着不安的信息。按规矩,宁淑和锦翔同坐在前面的位置,后面是孩子们再到侧妃,宁淑看着身旁的空位置陷入了沉思,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里,她的身边没有他。片刻之后便听到内侍高呼:“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宁淑转头便看见皇上和淑妃自殿门款款而进,宁淑看着这位她寻了一整日的人终于出现了,内心激动万分,可这样的场合她不好追问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答案。她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激动,一直等到了宴席结束。她匆忙吩咐彩云先带孩子们和南宫侧妃回了府,而后快步去追先一步离开的皇上和淑妃,而皇上似乎早有预料,在欢庆殿往内宫的的回廊等着她,淑妃先行回了后宫。 宁淑匆忙来到御前盈盈一跪:“儿媳参见父皇!” “你先起来吧!”皇上看着匆忙而来的她温声道。 “谢父皇!” “你追着朕而来所为何事?” “父皇,儿媳听说建昭弟弟已经回京,想问问父皇,太子殿下可有说何时返京?” “翔儿归期未定,你放心,他会没事的。皇孙们都等着你陪他们守岁呢,翔儿不在,你辛苦了,快些回去吧!朕也该去陪溢儿守岁了。”皇上言毕便转身离开了。宁淑福了福身恭送,她并未细想皇上的话,以为锦翔没事,只是事情尚未结束,不知具体归期,她稍稍宽心了些匆忙回府了。确实,锦翔没在,她应当好好陪着孩子们守岁的,免得孩子们失落。宁淑回到府中,陪着孩子们守岁,小皇孙和小公主闹着要与她同寝,她见锦翔不在,自己也是一人就寝便应允了,让三个孩子都与她同寝,有了孩子们的陪伴,她总算是睡得踏实了些。 而与此同时,南宫侧妃却是有些辗转了,只因她刚得到消息,知道了太子锦翔落江一事,不禁一点点回忆和盘算着这两日大烙京城中的诸事,除了除夕宫宴不见二皇子以及哲王一家的踪影,其他的倒是并无异常,这两日也没有人带兵出城,按理说,哲王世子已回京,皇上必定已然知晓太子落江一事,储君出事,京城不应该这般安静如常,就连与太子夫妻情深的太子妃也安心在府,她一时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哲王世子未来得及禀报就晕倒了?她思虑了许久才睡去~ 翌日一早,宁淑醒来,帮着彩云给孩子们换上喜庆的新衣裳,用过早膳后管家准备好了马车她便带着孩子们进宫向太后拜年去了。宁孝殿了,太上皇,祥王,允王,长公主以及长云公主等全家均已在向太后请安,哲王的折子也送来了,建昭已醒只是身体虚弱,哲王一家就没有进宫,只是递了拜年的折子,太后看完嘱咐了众人得空到哲王府去看看。而令人奇怪的是,皇上,皇后以及相阳王均不在,听说皇上皇后早早就出宫游玩去了,而相阳王好像是去处理一件紧急的朝政去了,帝后还是第一次在大年初一撇下众人去游玩,众人也只当他们夫妻情深,并未多想,只有祥王心里明白了几分却不语。 众人正高兴地说笑着便见小皇孙拿着一个剪纸跑了进来,小公主追至门口得意地说:“就算它已经在你手里也没用,我会拿回来的。”众人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宁淑却忽然被小公主的话点醒,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已经’和‘会’这两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忙领着孩子们告退了,众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着急告退,祥王似乎猜到了什么。 出宫之后,宁淑安排人送孩子们回府之后便直奔向哲王府,一路上,她仔细分析着皇上的话,皇上说的是‘他会没事的’而不是‘他没事’,也就是说锦翔已经出事了,皇上猜测他会没事的。宁淑越是细想心里就越是不安,见到建昭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太子殿下呢?” 面对她的质问建昭有些心虚,他听到皇上说要瞒着宁淑,但是他又不敢坚称锦翔没事,于是便推脱地答了句:“皇伯父说不能告知您。” 他的话已经证实了宁淑的猜测,宁淑迅速离开哲王府直奔向皇宫,进宫之后就一直等候在御书房门前,等到响午才见皇上回来,皇上远远见她候在御书房门口便明白今日不告诉她真相她是不会离开的了。 宁淑随皇上进入御书房之后‘扑通’一声跪下,着急地请求道:“请父皇告诉儿媳真相!” 皇上看着满脸疲惫和着急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翔儿遇刺,落入江中,下落不明,你母后和洋儿去寻了。” 宁淑已经做好面对锦翔出事的心理准备,可真真切切听到他出事的话还是有些慌了神:“怎,怎,怎么会?”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一句话。 皇上见她十分慌乱的样子连忙宽慰她:“淑儿莫要担心,翔儿的身手朕清楚,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一般人伤不了他,他通晓水性,一定会没事的,你母后和洋儿昨日已经带着高手去寻了,很快就会找到的。” “父皇可否派一队人马随儿媳一同前往寻找,儿媳要亲自去寻他,不要留着京中等消息。”宁淑着急地哀求道。 “淑儿,你先冷静下来,派多少人随你同去都不是问题,只是路途遥远,你要亲自去寻找就要离京一段时日,此行程怕是不短,皇孙们你要如何安置,敢对翔儿下手只怕贼人的势力不简单,万一你要是出什么好歹,翔儿归来你要朕如何向翔儿交代?此次我们不光要寻回翔儿,还要查清凶手,对太子下手是要动我大烙根基的呀,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翔儿更不会,他若无事定会隐藏起来顺藤摸瓜追查凶手,怕是不会太快归来。凶手对翔儿下手了就必定会有后手,朕已命禁军加强了京城的安防,你最重要的是护好太子府里朕的皇孙们,还有你自己。京城里不能出现恐慌,所以朕暂不会对外宣称,也不会大肆搜寻,你还是留在京城为妥。朕相信翔儿,洋儿还有你母后,你也该相信他们,我们稳住后方便好,你明白吗?” 皇上的话句句在理,确实让宁淑冷静了下来,皇上说得对,她该相信他的,她不能慌,她要为他稳住后方,静候佳讯! 宁淑从皇宫离开后皇上召了太傅残月进宫,吩咐他带着随建昭归来的禁卫以及一队人马以出巡安防为由低调前往西南寻找太子锦翔。 第二十八章 一定是他 过了半个月,仍然没有太子锦翔的消息。这些日子宁淑一直在照顾孩子们,等着锦翔的消息,可是,到目前为止仍然音讯全无,就连皇后和二皇子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宁淑每日装作平静如常地等待着锦翔出巡归来,却常常忍不住陷入沉思与担忧中,南宫侧妃听说了相阳王不在京城以及太傅大年初一带人出京去巡防也猜测到他们是去寻太子锦翔去了,她心里明白了,大烙皇帝是将太子遇刺失踪的消息隐瞒了。 元宵节到了,烙城的街上处处挂满了彩灯,缤纷绚丽,好看极了,宁淑陪着孩子们在街上赏灯,南宫侧妃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享着元宵之乐。南宫清见宁淑有些心不在焉便道:“太子妃娘娘,臣妾见您今日面色有些欠佳。可是有烦忧之事?不知臣妾可否有荣幸为娘娘分忧。” 宁淑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说:“没有,本宫只是昨晚未歇息好而已!” “太子殿下不在,府上诸事都是娘娘在打理,实在是辛苦了,还请娘娘保重玉体。”她猜到宁淑肯定是因太子锦翔失踪一事而烦忧,所以她故意将话题引到太子锦翔身上,这段时间她手下的人一直未有关于太子锦翔的消息,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宁淑是否知道什么消息,“说来太子殿下出巡西南已由三个多月了,不知事情是否已办妥,何时能归来?这么久未归,实在是让人担心呀。” 南宫清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不主动打听大烙朝政上的事。宁淑不知她此问有何用意,是忽然想起还是故意打听,但宁淑知道她既然问了,自己便不好不答,那样更会让人起疑,所以她淡淡地回了她:“回来的奏折说河坝修缮之事已完工,太子殿下还在善后,应该快回京了,你不必担心!” “那便好!”南宫清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宁淑回答时很淡定,她不确定宁淑是否知晓太子锦翔落江的事,也许宁淑已知晓却故意瞒着她,也许宁淑也被皇帝隐瞒了。然而,不管宁淑是否知晓她今日的试探都要适可而止了,再问下去就明显了。 次日清早,宁淑刚起身洗漱完管家便来报说茶仙阁主事老板有要事想请宁淑去一趟。宁淑一听便觉得定是锦翔有消息了,火速前去了茶仙阁。店小二将她引进了内院厢房,管事的秋雅已在厢房等候,宁淑一见她便着急问:“是否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秋雅摇了摇头答:“没有,宫主她还没有消息传回。今日请太子妃娘娘过来是因为我们昨夜收到一封信,信的封面一个字也没有,我们拆开之后,信封里面还有一层信封,写的是‘宁淑亲启’。”秋雅说着将信交给了她。 宁淑有些疑惑地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有些陌生,她慢慢打开倒出信封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玉质扳指和一张信纸。宁淑看到扳指那一刻瞬间激动了,那时当年送给锦翔的生辰礼物,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锦翔一直随身带着从未离过身。她激动地打开信纸,上面仍然是陌生字迹写着十六个字:良人安好,独思佳人,良人将至,佳人静迎! 宁淑看完收起信匆忙进了宫。进宫后直奔御书房请见,她将信纸递给皇上看,皇上看完却疑惑地问她:“淑儿这是?” “父皇,这是太子给儿媳送的信,茶仙阁昨夜收到的,信上说了,太子殿下安好,不久将会归来。” 皇上听完又看了看信上的字说:“可这不是翔儿的字迹呀,也没有落款,何以见得是翔儿的信?” “是他,一定是他!”宁淑十分肯定地说随即又拿出扳指解释:“这是和信一起送到茶仙阁的,是太子的随身之物,儿媳敢断定,信就是太子殿下的,他平安无碍!” “翔儿确实无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皇后随声而至,走近他们之后继续道:“我们昨日已经寻到翔儿,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但已获救,性命无碍,只是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几日方能走动,眼下他正在一村民家中休养,本宫先回来报个平安,洋儿继续陪着他,顺便追查凶手,查清之后他们便会归来。” “他的伤确实无大碍了吗?是否先接他回京,儿媳和御医们仔细看看?” “淑儿,我知你担心翔儿,但翔儿他自有安排,凶手还未查到,他继续留在那里便于暗中追查。你放心,他身边有位民间医者,医术尚可,不会有事的。” 皇后这样说她倒是安心了些,她也明白,查明凶手的来历才能更精确地安排护卫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眼下她只能继续等待。 皇后回来后的第三日相阳王锦洋也回来了,听说是太子锦翔不让他留在那里,一来是因为轩月宫的高手全部都离京去寻他去了,他不放心京城。二来是因为开年朝堂事多,锦洋还是回京的比较好。所以,他让锦洋先带一部分的高手先回来,他那里有红衣宫西南分坛的人,有轩月宫部分高手还有太傅残月带去的精锐,足矣! 第二十九章 良人归来 又过去了半月,失踪了将近四个月的太子锦翔终于归来了。这日,宁淑正在屋内研究着一种新的补药,听到下人们高呼:“太子殿下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宁淑激动起身,连碰到一旁的药瓶也顾不上了,她几步便奔跑至门口,看见锦翔身穿碧蓝色衣袍,衣冠整齐地站在门前的院子里,深邃的眼眸正看着她,她一个箭步奔向他,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这个与她分别了将近四个月,她日思夜想,忧心牵挂的人终于都回来了,一想到他被行刺,她差点失去他,她心中就充满恐惧。此刻,她只想这样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要分开。一旁的下人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妃这般肆意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以前,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刻意保持端庄得体的举止,最多也就是与太子眉目传情,今日在人前这般还是初见! 锦翔见宁淑一直埋头在他胸前,一言不发,而且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将自己揉嵌进她怀里,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不安,缓缓抬手回拥住她低声宽慰:“放心,我无碍。我们先进屋如何?” “不好!”宁淑淡淡地回了他两字,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此刻,她抱着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以及熟悉的体香,再也不是梦中那一碰就破碎消失的幻影,她才不要放开他,她只想一直这样抱着他,永远都不分开。 锦翔明白,自己遇刺之事是真的吓到她了,这些日子她一定十分不安,他紧紧拥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我在!” 宁淑没有再说话,就这般紧紧地抱着他,埋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声从自己头顶划过,触碰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温暖的怀抱。下人们早已悄然退下,就剩他们二人在院中静静地彼此紧紧相拥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仿佛是过了几辈子一样。过了许久,宁淑终于觉得双腿有点体力不支了,锦翔也感受到了,他一个侧身弯腰将她抱起走了屋内坐下,让宁淑就坐在他怀里,宁淑定定地看着他,她本有一堆的话要与他说,可是见到他之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锦翔低沉温润的声音想起,打断了正在思虑着该如何开口的她,“我是先回府见了你的,还需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当面回禀父皇,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就要关宫门了,有什么话待我回来再说。”言毕在她娇滴滴的红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放开她出了房间。宁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锦翔进宫回禀了修缮河坝的一些细节之事,然后就是自己查到的凶手。根据线索,他们怀疑是玉龙山庄的人,玉龙山庄是南商朝境内的江湖帮派,这次刺杀到底是江湖恩怨还是家国恩怨就不得而知了,刺客被抓时全都当场自杀了,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锦翔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张大网正一点点的向他围过来。 酉时初,锦翔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宁淑早已命人备好了晚膳,一桌子全是滋补的膳食,宁淑不停地给他添膳,他吃得几乎快要吐出来了,便开口阻止她:“好了,淑儿,命人撤了吧,你是医者,应当知晓元气要慢慢调理的,别因心中的不安失了分寸。”宁淑这才放弃让他进食,命人撤走了余膳。 下人们都退下关上了房间门之后,房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宁淑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的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说,可他却久久未等到她说一句话。他看着她的眼眸渐渐湿润,泪水掩盖了她通透的双眸而后夺眶而出,面对她无声的哭泣锦翔忽然慌了神。宁淑一向坚忍独立,清傲,从不在人前表现过自己的脆弱,在他面前也没有,甚至当年她父亲战死的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听到消息都能在人前忍住不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可他不知,她父亲战死时,所有人都不是她心底最能依靠的人,所以她忍住了不在任何一人面前落泪,可眼下,面前这个是她心尖上最想依靠的人,她的脆弱只愿向他示!锦翔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有些慌乱地抬头为她一点点拭去泪水,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我真的没事!” 宁淑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与不安,低低地开始哭诉:“听说你出事了,我要去寻你,可是我不能,听说你受伤了,我想要亲自为你诊治,可我还是不能,梦里,你一次次呼喊我救你,可是我却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救不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担心的。”听到她一声声的哭诉锦翔也十分揪心,他一边轻轻地为她拭泪,安慰她,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不该让她这般担心和难过的。 可宁淑这次的哭诉实在是忍了太久了,有了开端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任凭他怎么安慰她都像听不见一般。她的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心里,哭诉声也一声一声敲打着他的心,他的心被越揪越紧,慌乱到手足无措地一把扣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住了正一遍遍地哭诉着的她,他霸道地想将她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原本哭诉得激动的宁淑一点点软在了他霸道的吻中,软在了他温暖的怀里,最后软在了他身下!夜原本很静,屋外却渐渐地下起了雨,轻风吹拂进了屋内,吹起了轻柔的纱帐,纱帐在房内飞舞,伴着滴答滴答的雨声,与床榻上正纠缠诉说着相思的身影一起共舞。。。。。 雨在夜里悄然停下,翌日清晨,柔和的晨光洒进了房内,唤醒了宁淑,她揉了揉眼看向面前正拥着她的锦翔,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俊逸的脸,纤细的玉手抚上他光滑而厚实的胸膛,心中尽是失而复得的美好!锦翔悠悠睁眼,见她正柔情似水般盯着自己看便在她娇艳的唇上轻轻一啄,转身正欲起身穿衣却被她按下了,她淡淡地说了句:“我已经向父皇告了假,待你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协理朝政,今日你不必早朝,时辰尚早,你再多睡会吧。”言毕就靠在他怀里迷上了眼不再说话。 锦翔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暗自在心里说:就放任她一次,陪着她吧!他伸手拥着她也闭上了眼,谁也没有再睡着,只是相拥假寐。 第三十章 软禁太子 用过早膳之后,宁淑替锦翔细细地诊了脉,然后开始写方子帮他调理身体,补元气。半个时辰之后她把一份补药方子递给了锦翔说:“这是十天的方子,要服三次,所以,这一个月你就在府内调理身体。” 锦翔看着手中的这份方子,足足有六页纸,他都要质疑宁淑是否补得太过了。 宁淑语气一转,郑重其事地说:“今日起,你不得出府半步,所有朝堂上消息不得进府,太子府谢绝所有人探视。” 锦翔听完不禁苦笑了一下说:“这未免太过隆重些了吧,我保证一定听你的话调理身体,这朝堂上的事我也不多管,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要知晓一下比较好。” 宁淑肃目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行,任何消息不得进府,谢绝探视!” 锦翔见她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谄笑着说:“夫人这是要软禁为夫的意思呀!只是为夫身份特殊,朝臣们若是知晓了,难免会对夫人的名声有损呀!” “无妨,就让他们向皇上参臣妾去吧,届时就要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来救殿下了。”面对他的谄媚玩笑宁淑并不在意,反而侧面告诉他,皇上与皇后娘娘是支持她的。 锦翔心里也有数了,“看来夫人是与皇上和皇后娘娘达成共识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为夫这次怕是要任夫人宰割了!” 宁淑见他清楚了形势嫣然一笑,赞道:“殿下真是英明!还请殿下好好待着府中吧!” 锦翔见她是真的要自己隔绝一切在府中调养身体,不再开玩笑,低声哀求道:“淑儿,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真的无大碍,我答应你,少操心,你就放了我,可否?” “我才是大夫,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我自然清楚。要你陪陪我就这般难吗?还是要我跪下求你,你才肯暂时放下一切在府里陪陪我?”宁淑温润的眼眸紧紧看着他,轻柔的声音冷冷地问,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宁淑有些生气。锦翔见她着急了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宁淑见他神情有些诧异便调整了一下情绪,缓了缓语气,淡淡地继续说:“自你出巡开始,我便没了你的消息,回来的奏折也只是朝政上的事,一封家书也没有,我虽担心,但还是不停跟自己说,要相信你,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出事的消息父皇一开始想瞒着我,可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的不寻常,我自然感受到了不安。后来我知道了你掉落江中下落不明一事,要去寻你,可是他们拦住了我,要我相信你,替你稳住后方。再后来,终于有了你的消息,可你还不能归来,他们又让我相信你自有安排,不要乱了你的计划。可他们不知道,我并非不相信你,我是需要你,需要真真切切的你,而不是你一直与我同在的信念!” 她这样一说锦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无比心疼地看着她。宁淑自幼便伴在他身侧,心里十分清楚他是以苍生为己任的人,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变强,变独立,帮他撑起他背后的半边天。她从未开口要求过让他放弃朝堂和百姓陪着她,因为她心里明白他放不下!他习惯了她默默地在他身后替他撑起半边天,他也习惯了当他累了回到府里她便会陪着他,支撑着他,他需要时她定会在。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守护大烙的江山与百姓,也可以随时随地退至她身边寻求一份支撑。他会心疼坚韧独立的她,可他却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真切地需要他!这些年,他几乎也没有全心全意地好好陪过她,他对她一直是愧疚的。 又过去了十日,这十日真的像宁淑所说一样,锦翔不出府,朝堂之事不进府,谢绝了所有人探视,锦翔就安心地在府里调养身子,陪着宁淑和孩子们!这日,众皇室宗亲进宫向太后请安,而唯独又不见太子一家,太后问及,锦洋忍不住抢着回答:“太子哥哥被嫂嫂软禁了十日了,我去了三次,均未见到太子哥哥就被挡回来了,皇祖母要是想见太子哥哥,怕是要亲临太子府才能见到了,嫂嫂应当不会阻拦您的。” “翔儿的伤不是无碍吗?淑儿为何要这般?”太后有些不解。 皇后悠然地回:“母后放心,翔儿的伤确实无碍,想必淑儿是被翔儿遇刺一事吓到了,所以才这般紧张。” 锦洋见皇后劝住了太后,便追问:“母后,你们当真不去解救太子哥哥吗?太子哥哥心系父皇、朝政和百姓,让他什么都不管在府中养身体,他怎能待得住?” 皇后无奈一笑:“洋儿,你不了解你太子哥哥和嫂嫂。你想想,你太子哥哥若真的待不住,你嫂嫂当真会阻扰吗?她又真的阻拦得住吗?他若真的待不住,无需我们解救,他自会回归朝堂。你就别管太子哥哥他们的事了,管好你自己就好。” 锦洋听完只好作罢不再追问,他刚刚提议让太后和皇后去解救太子一事,万一传到宁淑的耳朵里,宁淑怕是要教训他了,他这个嫂嫂教训起人来有的是法子,他可不敢惹她,仔细一想,还是不要管他们的事比较好。 又过去十日,宁淑终于放锦翔出来了,其因一是因为他的身体确实无大碍,元气调理得差不多了;其因二是因为,他虽忍住了不去管朝堂上的事,但宁淑看得出来,他并未全然放下。但是,锦翔却未出府上朝,既然宁淑已经替他告了一个月假,他便好好歇息一下吧。她心疼他放不下,他又何曾不心疼她的相知与隐忍。 这日,锦洋和建昭过府拜见终于是见上锦翔一面,说上话了。 “太子哥哥终于见到你了,这些日子嫂嫂一直不让我见您,我还以为您的伤加重了呢,今日看来,你非但无碍,气色反而更胜从前了。”建昭一直十分担心,自锦翔落江之后他便一直未见过锦翔,虽然大家都说锦翔并无大碍,可他却不能全然安心,如今见着锦翔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锦洋也笑着附和:“嫂嫂医术精湛,闭门调理了些日子,太子哥哥的气色确实胜于从前了。” 宁淑刚好给锦翔送补药过来就听见锦洋在夸她,她却不领情,反而幽幽地说:“二弟自幼长在太子府,果然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探望的次数比其他人多,见不到人不放心,都去求皇祖母和母后出面了,还试图通过昊儿传信,这份心意本宫替太子殿下记下了。” 锦洋闻言心中暗自叫苦,果然瞒不了这位精明的嫂嫂,她要教训自己了。锦洋硬生生扯出一抹微笑,道:“嫂嫂客气了,太子哥哥受伤在府静养,小弟自然是有些挂心的。” “是呀,二弟的挂心最实在了,别人多是在心中挂念,唯独二弟又是让昊儿送信,又是请皇祖母和母后出面,这太子殿下一日未回归朝堂,二弟便一日不安心呀!”宁淑这是在责怪锦洋不该在太子静养的时候还试图利用太孙云昊将朝堂上的事传进来。 “嫂嫂让太子哥哥远离朝政,安心静养,既是为了太子哥哥好,也是为了这大烙天下好,一片苦心,臣弟又岂会不懂。只是太子哥哥心怀天下百姓,臣弟实在是担心太子哥哥过于记挂朝政上的事,不能安心静养,才让昊儿传信,让太子哥哥安心!”锦洋一边夸着宁淑一边想将此事归结于是太子想知道,试图转移宁淑生气的目标对象。 而一旁已经喝完药的锦翔优雅地拭了拭唇角,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些年二弟的才能日益见长,有二弟帮着协助父皇处理朝政,本宫十分放心。” 锦洋本以为太子锦翔被留着府中的这些日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情愿,就算不会解救自己也会隔山观虎斗,不会与宁淑一条战线的。然而,他错了,如皇后所言,他并不了解这一对伉俪夫妻,没想到锦翔会有此违心一说。他们夫妻统一口径,他根本就占不得半点优势。因此,他只能认栽了:“太子哥哥和嫂嫂所言甚至,是臣弟考虑不周了。” 宁淑却并未真的打算与他计较,见他认了错便放过他了,“二弟一向辛苦,本宫自然也是明白的,还请日后不必如此挂心你太子哥哥了,以你太子哥哥的能耐,无人能困得了他,本宫也不能。” 锦洋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次是他多此一举了!他笑了笑,不再说话,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他定会静观其变的。 “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宁淑说完便端起药碗离开了。她心里明白,朝堂诸事锦翔还等着锦洋一一道清楚他方能真正安心! 第三十一章 她僭越了 锦洋一一将最近朝堂上所发生的一些事的以及处置结果与锦翔都说了。今年开年朝政上最重要的就是科考一事了,朝廷官员更新换代是正常,只是这人才的选用不是简单的事,主考官的人选尤为重要,锦翔向锦洋提了几个名字,让他重点去考察是否可用。 见朝堂上的事说完建昭这才开口请求:“请太子哥哥指点臣弟的武功。”他此言一出锦洋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而锦翔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指点一二也无妨,便答应了他。 三人从书房来到后院,建昭便开始演示他所练的武功招式,而锦翔看着他似乎有些发狠的招式有些疑惑,“建昭这是怎么了?他这个样子不妙呀!” 站在他身旁的锦洋无奈地解释:“自打您遇刺落江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是他武艺不佳才连累了您,所以他便开始执着于练功,舅舅只要得空就会被他求着指点,他每日都会去舅舅府上等候,一开始姑姑还夸他上进,后来,连姑姑都有点受不了他了,下了几次的逐客令,更甚至让舅舅避着他。这些日子,他在府里也是练得是越发用功了,九王叔怕他太累了,让我每日去拉他出府跟着我。” 锦洋话音刚落建昭便停下走过来问:“太子哥哥,方才我这套剑法都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改进的?” 锦翔看着他淡淡地说:“天下武功,唯快而不破,剑法亦是如此,当你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所有的不足与破绽就都不是问题了。但是,练功要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建昭听完又默默地回到了院中继续练了,招式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锦翔有些担忧地对锦洋说:“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走火入魔的,需要有人劝解才好。” “九王叔,婶娘,舅舅,姑姑,父皇,皇祖母他们都已经劝过了,可他丝毫不听呀,你我的劝他怕是也不会听的。”锦洋说着有些无奈。 “每个人都劝劝他吧,实在不行,他在府的时候就让九王叔把他绑起来。” 锦洋思虑了片刻说:“他一向倒是比较听若若师妹的话,可自从遇刺归来,他连若若师妹都不去见了,实在是让人担心!” “那就请若若帮忙,他不去见若若就让若若去见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锦洋听完锦翔的建议点了点头,看来是该去求若若帮忙了,他再看向院中正发狠练着剑的人叹了口气。 又过了两日,建昭在哲王府疯狂练着剑法的时候锦洋把残若若请来了,孙侧妃告诉他们,光是今日建昭就练了四个时辰了,废寝忘食的。 “这小子真能折腾!”锦洋低声吐槽完便开口安抚满脸着急的孙侧妃:“婶娘,您先去忙吧,这儿就交给我们了。”孙侧妃怀着担忧先退出了后院。锦洋又吩咐残若若道:“若若师妹,我在前厅等你!有事就叫我。”若若点了点头锦洋便转身离开了。 锦洋走后院中就只剩建昭与若若,若若见建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没发现她在院中一般,她便走上前去阻止他,建昭的剑差一点就刺中了她,还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收住了剑招,他不禁怒道:“你不要命啦?” 残若若冷眼看着他回了句:“我看是你不要命了吧!” 建昭收了剑,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她,缓了缓语气,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二殿下说世子可能要成魔了,让我这位人间朋友来见世子最后一面。” 建昭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丝毫不在意地说:“锦洋哥哥竟然想到让你来劝我?你也不必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回吧,不要再来了。” 残若若见他这样的态度生气了,他出巡三个多月,回京将近一个月,却一直没有去过太傅府,他们几乎四个多月未见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竟然直接开口赶她走。若若声音清冷地回他:“是若若僭越了,若若不该来的,以后也绝不敢干涉世子殿下的事,若若这就告退。”她说完生气地转身离开了。 建昭看着她负气离开的样子心中闪过一阵刺痛,随即又强行压住了那股刺痛,他收起剑,在廊中的石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他刚喝完便见锦洋急匆匆而来,着急质问他:“你和若若师妹说什么了,为何她那样生气。”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不要管我的事,让她先回了,不要再来。” “你赶她走的?你亲口赶她走的?”锦洋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他,自己好说歹说了一番若若才肯来,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不识好歹。锦洋也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这般能折腾呀?明明是你主动招惹的她,此前,你可是几乎日日登府,只求能见上她一面,她的喜怒哀乐你比谁都紧张。出巡回京之后,你忽然就变了,就不理人家了,一次都没去找过她,她今日好不容易答应来见你,你居然赶她走,你在想什么?” “锦洋哥哥,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对她,可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得了她,还不如趁早放掉她,趁着她如今对我还未曾有其他感情,及时放掉她,止步于朋友关系。”建昭有些无力地说完。 “你到底要何时才能清醒,太子哥哥落江一事不是你的错,敌人太多了,毫无准备之下,你们寡不敌众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子哥哥去引开敌人保全你们的策略也是对的,是最合适的。说不定太子哥哥正好想利用受伤落江隐藏身份追查刺客。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天资不同,处事的方式也不一样,你不该因为一次突然的行刺就全盘否定自己,继而放弃若若! 人心一旦伤了,是修补不回最初的模样的,今日伤了若若,日后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锦洋冷冷地说完便走了,只剩下建昭继续沉思。 锦洋出了哲王府没有立刻去追若若,而是去了太子府求宁淑去安抚若若,宁淑待若若极好,她们一向是无话不谈,宁淑去要比锦洋去合适些。 第三十二章 她动了心 这几日锦翔虽然未归朝,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处理结果锦洋都会告诉他一声,而他也忍住了不干涉太多,只听结果。今日的早朝,镇国侯提议边境驻军主将相互交替出任一事,大臣们议论纷纷,这样做能更加稳定军权在皇上手里,降低谋逆的风险;可是,各个边境的守将所要面对的敌国不一样,他们都是通过一次次的交手才能一点点熟悉敌军,若是实行交替出任的政策,那各边境的守将必将要重新熟悉所任边境的敌军,万一新的守将未熟悉敌军便要交战,那样可能会葬送了边境士兵的命,这样的风险也不小,早朝上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未有结论,皇上便下令先退朝了。 早朝过后,建昭陪着锦洋到太子府汇报边境守军置换一事,可他们却在门口被拦住了,曹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建昭说:“世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说了,不准您踏进太子府一步。” 建昭听了却不以为然,笑着说:“曹管家居然会开玩笑了,实在是难得呀,只是嫂嫂怎么可能会拦我呢?你这玩笑开得不对哦。”他说着便巧身越过管家进了府,曹管家只好一脸着急得跟着进去了。 太子府前厅,锦翔和宁淑正听着太孙云昊讲述新写的文章,见他们二人正大步走来,而管家在后面追得有些吃力。二人来到他们面前见了礼:“臣弟见过太子哥哥和嫂嫂,太子哥哥和嫂嫂万安!” 曹管家则战战兢兢地跪下说:“老奴没能拦住世子殿下,还请太子妃娘娘降罪!” 闻言,锦翔,锦洋和建昭都有些疑惑,建昭惊讶地问:“嫂嫂,您当真下令不准我进府呀?” 宁淑冷眼看了看他朗声吩咐:“来人,给本宫将这个登徒子轰出府!” 厅外的两名侍卫闻声走了进来,锦翔见宁淑这个样子更是不解了,她是真的生气了,不是开玩笑,只是锦翔不明白,宁淑一向疼爱他的这些弟弟妹妹,建昭到底是因何事惹得宁淑这般生气。而锦洋却在听到宁淑说‘登徒子’的时候明白了过来,宁淑这是要替残若若出一口气教训建昭,他知趣地一旁默默地坐下,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建昭看见来了两名侍卫要将他赶走,着急地问:“嫂嫂,这是为何?小弟这是犯了何事惹得您这般生气?” 宁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冷冷地重复了一句:“轰出去!” “等等!”一旁一直十分疑惑不解的锦翔开口阻止了正要将建昭拉走的侍卫,“你们先退下吧!” “是!”管家和侍卫都退下之后,锦翔看了看正冷眼怒视着建昭的宁淑,一脸茫然无措的建昭,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正坐着悠然自得地喝茶看戏的锦洋身上,沉声问:“二弟,到底是何事?” 锦洋玩味一笑回道:“此事还是让建昭弟弟说吧。”他说着看向建昭,见他还不知道自己因何事惹得宁淑不悦,于是补充了一句提醒建昭:“我猜应当是因为若若师妹吧!” 建昭这才明白过来,辩解道:“嫂嫂,我真的是为了若若好。” “居然还狡辩,看来是要我亲自将你赶出府了。”宁淑言毕便要起身亲自赶他。 锦翔也立刻起身阻止了她,示意她先坐回去,然后说:“建昭,你嫂嫂一向仁爱,在京城百姓口中享有贤仁之名,今日她若真的亲自将你逐出府,不出半日,这京城之中必定议论纷纷,怕是对她和你二人的名声都不好。你到底是将若若如何了,竟惹得你嫂嫂这般不计后果。” 建昭着急地继续解释:“嫂嫂应该是知晓我心属若若,可我却决定要将她放了,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宁淑越听越生气:“你既然知道自己护不好她,当初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她,如今却又要不负责任地舍弃她。” “嫂嫂,就是因为我知自己不能不负责任,所以才决定在未造成伤害前放掉她。” “她已经动心了,你的伤害已经造成。你若真的爱她就该明白,一旦你决定了去招惹她,想与她开启一段感情,就不该因任何的理由而中途放弃,所有的困难你都该想着与她一同去面对!” 听到宁淑的话锦洋和建昭微微一愣。若若对建昭动心了,事情就没有建昭想的那样简单了,锦洋也明白了,宁淑上次其实已经知晓了若若对建昭的心思,而她也猜到了建昭在此事上的决心不够坚定,所以她才说要等建昭回京再说,还警告了他。 “好了,淑儿先别激动,此事确实是建昭做得不对,是他对不起若若,我们替你教训他。”锦翔见宁淑有些激动了,便阻拦她继续说下去,示意锦洋先带建昭离开,锦洋也知趣地将错愕中的建昭拉走了。 他们二人走后,锦翔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劝解开宁淑,宁淑一向将残若若视作亲妹妹看待,建昭这次的事真的不好收场,自己虽然安抚住了宁淑,可若建昭不能尽快解决他与若若之间的事,宁淑怕是依然饶不了他。 第三十三章 开春时疫 又过了几日,锦翔终于回归朝堂了,宁淑知道他放不下天下百姓,她虽困住了他的人,却困不住他的心,他的身体调养好了宁淑也只能放他回归朝堂守护百姓。开春之际,连着几日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所幸的是西南五镇百姓终于不必为了水患而担忧,他们终于可以为春耕做准备了。虽然锦翔去督导俢坝遇刺受过伤,但一想到西南五镇的百姓得以免受天灾,锦翔心里也是欣慰的。 太子锦翔回归朝堂之后便如同从前一般忙碌,但他却尽可能坚持每日回府陪宁淑用膳,而宁淑最近却是十分繁忙,因开春时疫增多,药房里的医者都忙不过来了,宁淑只能亲自到药房帮忙。这日,太子锦翔如常回府用午膳,却不见宁淑的身影,从管家口中得知,宁淑还在药房忙着,他简单用过午膳之后便拿着让管家准备好的食盒前往平汤侯府的药房去了。 锦翔来到药房前见门外候着许多人,都是等着看病的,他剑眉微微一凝,看了看这些人,依稀感觉到背后之事不简单。他行至正门进了侯府再从后门来到药房,远远便见宁淑正忙着给病人看诊,他疑惑上前问:“怎么回事,其他医者呢?” 宁淑见他来了,便停下手中的事情拉他到后院说:“我正要命人去找你呢,开春之际,时疫增多,这本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年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可控了,城郊的两个村子都出现了聚集性疫病,药房的医者我都派出去了,你派禁军去看看,若是有必要,可能要封闭村子防止疫病扩散。” “今早,京城府尹的确有上报城郊有两个村出现了时疫,但并未说不可控呀!”锦翔皱了皱眉头回想着朝堂上京城府尹所汇报之事。 宁淑看了看药堂门口的病人,担忧地说:“今日好些病人都是从城郊的村子而来,我看过他们的情况,怕是还要恶化。这段时日我可能都需要在药房,你回府去,吩咐府里的人禁止不必要的外出,让彩云姑姑带孩子们进宫,托付给母后照顾吧,皇宫即日起,最好也要加强管控。 锦翔自然是相信宁淑的医道的,她说会恶化那就不得不防了,他火速吩咐:“来人,去太医院传本宫口谕,派三名当值的医官来协助太子妃!” “是!”随行的侍卫领命退下了。 侍卫走后锦翔眸色凝重地看着宁淑,沉声道:“照顾好自己!”他言毕便转身离开了,锦翔走后宁淑回到医馆正堂继续为病人看诊了。 锦翔回到太子府,按宁淑所言吩咐完管家之后就命彩云带着皇孙们随他进宫了,他向皇后简单说了情况以及宁淑的预测之后便带着一百名禁军去了城郊。 城郊的红石村最早出现疫病,现已扩散至旁边的兰溪村,锦翔根据京城府尹的指引带着禁军来到了红石村,郑医馆的医者白青见到他立即迎上前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白大夫请起,红石村现在的状况如何了?”锦翔看着村内乌烟瘴气的人群问道。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今早派我等过来时,村里的疫病感染者已经过半,眼下还在不断地有新增的感染者,小民刚刚已经派人回京城请求京城府衙派官差过来封闭红石村与旁边的兰溪村,禁止村民随意走动,防止疫病扩散。” “人本宫带来了,本宫这就下令封闭村子。” 白青递给他一瓶药说:“太子殿下,这是郑医馆新研制的丹药,对清热解毒抗邪气有奇效,请殿下和参与的士兵们都吃下一颗,并用面巾蒙上口鼻。” 锦翔接过药瓶按白青所说吩咐下去了,禁军开始设障碍封闭村子,村民们见状纷纷欲往外涌却被士兵们拦下了,一时间场面有些沸腾,锦翔纵身一跃站在了一个高处,肃目看着惊慌的村民朗声道:“诸位,诸位,请听我说,村子这次的时疫比以往要严重,朝廷十分重视,已派出最好的医者过来为大家治病,为了防止疫病蔓延,村民们暂时不得外出。诸位要相信,朝廷已派出最好的医者来到村子,外面没有比村子更安全的地方了,大家暂时留在村里,配合医者,很快便会没事的。” “当官的最会欺上瞒下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其中一较为年轻的村民质问。 “第一批医者今晨已经来到村里为大家医治,相信大家也已经看到了,太医院还会陆续派医官前来,所需的药物也会一一送来。封闭村子这段日子,本宫会与诸位医者一同留在这里,帮助诸位医者治病救人。本宫乃当朝太子,本宫不会放弃你们,朝廷也不会放弃你们!”锦翔话落便走下去,穿过人群来到白青身边帮着他安置病人和煎药,百姓们见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与他们同在也就安心了不少,纷纷配合着诊治。 京城里,锦翔安排好一切布防之后就交由锦洋监察了。巡防营的人对所有进入都城的人一一排查,有身体不适者当即送往郑医馆。医馆里,宁淑和太医们都忙着给病人看诊救治,由于病人越来越多,宁淑下令,将侯府靠近医馆一侧的所有厢房都尽数空出来,用于安置病人。宛莹长公主听了消息也跟着镇国侯来到郑医馆帮忙,长云公主(锦云)医道尚浅却也想来为百姓出一份力,只是她怀有身孕,不宜操劳,此次疫病又过于凶险,驸马苏扬劝拦住了她,不让她出门。其他各府锦洋均已一一告知他们避免非必要的外出。过了三日,病患的人数已基本稳定,无大幅度的新病患增加,可是,患病的人目前仍然得不到准确的救治,少部分病患甚至在恶化,宁淑和太医们研究了好几个药方,但都只是起到了缓解之用,未能彻底根治,他们仍旧在调配着清除疫病的药方。锦翔留在了红石村,京城诸事都交给了锦洋,锦洋丝毫不敢疏忽,他和宁淑已经三天未曾合眼了,两人今日双双累倒了,镇国侯和长公主见状分别命人将二人送去了侯府前院的两间厢房休息,而二人均歇下不到一个时辰便陆续从不安中惊醒了,宁淑挣扎着起身回到了药堂继续研究调配药方,而锦洋则是在医馆外帮着侍卫们引导病患。忽然,锦洋眼前一黑倒在了医馆前,侍卫将他送进医馆内,太医令连忙上前为他诊治,只见他浑身发热,冒着虚汗,太医着急地命人将锦洋抬进内室厢房并唤来宁淑和长公主,三人诊治的结论是:锦洋染上时疫了! “太子妃娘娘,眼下我们尚未调配出解药,相阳王殿下染病了,这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老臣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呀?”太医令有些担忧地问。 宁淑见他开始慌乱了,便宽慰他:“杜太医,先别急,我们再继续查阅一下相关医书古籍,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说完又肃目扫视了房内的侍卫厉声吩咐:“相阳王殿下染病一事暂时需封锁消息,你们不能在外透露半个字,包括皇上那里,以免引起恐慌,日后有任何情况本宫一力承担,都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在房内的四名侍卫恭敬地应声。 第三十四章 我愿试药 宁淑吩咐完便又回到了药房扎进书堆和疫病患者的脉案堆里继续研究药方去了,太医令和长公主也紧随其后一同研究药方去了。医馆里,他们试了一遍又一遍的药方却始终未能彻底解开大家的疫病,不断有病人恶化倒下,年轻一点的病患情况稍微得到了缓解,可年纪大的病患还在继续恶化。锦洋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大家却不敢贸然对他用药,只是给他用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尽力压制着病情,又过了一夜,宁淑终于改善出一份在她看来是解药的方子,长公主和太医令看过之后说“太子妃娘娘,按理,这药方应该能解决此前的药方所产生的意外症状并彻底清除疫病,可是这个药方有些冒险,万一不能解开患者的疫病,那病患就可能会陷入永久的昏迷呀!” “淑儿,杜太医所言极是,这个药方过于凶险,需要有人试验才好。”长公主也有些担忧杜太医所说的万一。 “我明白,可是,所有的患者都应该是被一视同仁地对待的,又能选谁试药呢?”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内殿的锦洋还是大堂和偏殿的任何一位病患,他们都应该被平等对待的,作为医者,他们无权决定谁可冒险。于是他们便尝试去调整药方,让风险降到最低。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尚未想出更好的法子。 “我来试药。”一个虚弱的女声打破了他们的沉思,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撑着门站在门口,她的面色苍白无色,冒着虚汗。 宁淑过去替她探了探额头,十分烫手,替她诊过脉象之后便赶紧扶她坐下说:“本宫认得你,你是相阳王府的人,不是吩咐了所有人不可随意出府了吗?你是如何染上时疫的?” “回娘娘,我家王爷多日未曾回府,奴婢前来给王爷送衣食之物,却得知王爷染了病,奴婢意外撞见了你们的谈话,我便接触了前院病情严重之人,如今我已染病,我愿意为大家试药,不管结果如何,绝不后悔。”此人便是欧若素,此刻正坚定地看着宁淑,希望宁淑可以让她试药。 宁淑与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长公主也是赞同的,于是她便同意了:“好,你随本宫来。”宁淑将她带到了锦洋旁边的厢房,让她躺下,亲自为她仔细诊过脉,查看了她的情况,然后按照新的药方结合她的情况调整了剂量,煎了药给她喂下,之后宁淑便一直守在她身边,随时留意她的状况,第一副药喂下之后她的病情不再恶化了,但仍然高烧不退,还在昏迷当中,又过了两个时辰,宁淑给她服下了第二副药,半个时辰之后她的情况开始好转,高烧也褪去了。又过了一个时辰,她缓缓醒了过来,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宁淑,长公主和太医令一起给她号了脉,三人一致认为她的疫病得到了医治,正在好转当中,宁淑最新调配出来的药方可解此次时疫。于是宁淑便立刻吩咐:“杜太医,你安排下去,根据病人各自的情况适当调整药方的剂量为京中的病患配药解病。” “是,臣这就去安排!”太医令高兴地领命出去了。 宁淑又转向长公主说:“皇姑,二弟还需劳烦您亲自为他配药,我需尽快将药方送至红石村,太子殿下还在那里,那里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也不知情况如何了,亲自去看过我才能安心。” 长公主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柔声宽慰她:“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本公主在,定砸不了你郑医馆的招牌。” 长公主的医道宁淑自然信得过,时疫的源头不在京城,京城的情况也并非最紧迫的,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立刻赶去了红石村,那里不仅仅有病情最严重的病人,还有她最爱的夫君,她一刻都不敢懈怠。镇国侯要命人给她准备马车她都等不及了,抢了侍卫的马之后就策马狂奔出城了。宁淑一路策马向红石村狂奔而去,所经之处,一旁的路人尚未看清马上人的模样马便已经远去,只留下马背上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英豪背影。快到红石村了,宁淑却没有提前让马慢下来,马匹飞速冲来,在外围布防的侍卫见拦不住了慌忙躲开了,锦翔远远看到来人熟悉的身影,心中一紧,忙纵身飞跃过去,落于她身后,在马即将冲进人群沸腾的红石村之前拉住了缰绳,勒停了马,然后抱着她一个利索的翻身下了马,将马交给了一旁的侍卫,然后握着宁淑的双肩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可还好?”宁淑并未在意方才的意外,而是担心地看向他。 锦翔忍不住责备道:“何事让你如此急躁?竟策马赶来?你的马术不佳,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面对他的责备宁淑则是宛然一笑回:“小时候父亲教过我骑马的,只是太久未骑,今日也是一时着急,忘了提前让马慢下来而已。我们配制出了清除疫病的药方了,红石村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我担心你,就赶过来了。” 锦翔见她也是担心自己,一时乱了分寸,便缓了缓语气说:“我无碍,白大夫考虑得十分周全,我们虽然在村外管控,但每日该做的预防事宜都有做,你不必担心,下次不可这般冒险了。” “知道了。”宁淑微笑着应下了,随即转而说:“我先将药方送进去给白大夫,帮白大夫一起诊治病人了。”见锦翔没事宁淑就放心了,她话落便转身进去为村民诊病去了,锦翔见状也跟在她身后进去协助她。 第三十五章 为你而建 宁淑将药方给几位大夫和医官看过之后又命人送去给一旁兰溪村的御医,她留在红石村帮着一起诊脉配药。红石村几乎八成村民都染上了时疫,宁淑和医者们忙了一天一夜终于为所有患病的村民们配好了药,宁淑也实在是太累了,帮忙煎药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还好白大夫替她诊治过,只是疲累所致的晕倒,没有染上时疫。锦翔询问过村里的情况之后便吩咐了禁军的副统领接下来领兵配合以及维护村里的救治,而后,他便将宁淑带回了城中,送回到太子府休息。宁淑也真的是累坏了,一路上的马车颠簸都没让她醒过来,回到府门前锦翔将她抱进府,抱回房间,抱至床榻,轻轻地放她睡下,而后便一直守在床榻边,侍女端来热水,他便亲自接过手帕替她一点点拭去脸上的尘土,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替他拭擦干净,待他替宁淑擦干净手和脸之后,侍女们会意地退出了房间,房内就只剩他们夫妻二人,他温柔地看着床榻上憔悴无比的佳人,几日不见,宁淑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满是心疼!忽然,宁淑不安地惊醒了过来,锦翔赶紧抓住她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安慰了一句:“别怕,有我在!” 宁淑定了定神,扫视了一眼熟悉的房间问:“我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在红石村吗?” “你晕倒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你放心,我问过白大夫了,你带去的药方能解此次的疫症,他们定会按方子为病人配药的。你一定是几日不眠不休了吧?你现在的脸色可比那些病人还要吓人,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陪着你,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吧。”他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柔声说到。 说话间侍女们端进了粥膳,锦翔扶她到桌子旁,一起吃过东西之后锦翔便抱着她向梅园走去了。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南宫清,南宫清关切地向他们行礼问候:“见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听闻城郊时疫凶险,殿下与娘娘连日来都在为患病的百姓劳心,臣妾在府中也是忧心不已,你们今日总算是回来了,臣妾也放心了。” 宁淑见状挣扎着要锦翔放下她,锦翔却抱得更紧了些,他客气地回应南宫清的话:“劳南宫公主挂心了,一切都好!”锦翔说完便抱着宁淑继续往梅园而去了,南宫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锦翔抱着宁淑进到梅园之后才放下她顺手关上了院门,侍女们都在外头候着,宁淑疑惑地看着他牵着自己往梅园的左侧院子走去,过了拐角处便见眼前一个小小的温泉汤池正在缓缓冒着气泡,池中的水清澈见底,水气升腾,池面上水雾缭绕。宁淑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梅园怎么会温泉汤池?往日此处并未见有汤池呀?” “这是我被你幽禁那段时间无意发现的,此处原是一个小小的荷花池,我意外发现池中的泉眼在春初冒出的水竟然是温热的,于是便将此处改建为一个汤池了,只是泉眼太小,只能建成一个小小的汤池,不过,你我二人隔三差五来一次应当是能满足的。” “可是,这梅园的一切你向来不允许别人碰的,说要维持父皇和母后原来住在此处的模样,为何会想着改建一个汤池?”梅园在太子府中几乎属于禁地,除了宁淑和曹管家,锦翔一直不许其他人进入梅园,更不许人破坏里面的任何陈设,平日里的打扫都是宁淑或者曹管家亲力而为,故,宁淑十分惊讶锦翔竟然会破坏原来的荷花池,改建成汤池。 锦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款款而说:“这是我特意为你而建的,儿时与父皇和母后一起生活的回忆我想留着,我更希望这份回忆中有你!府内有此温泉池便不必远行,你我二人,疲倦之际,藏身此处,共沐汤浴,月影星空,氤氲泉水,温温耳语,轻轻浅浅,何其快哉?”宁淑听着他温柔魅惑的话语,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柔情似水般笑开了。 二人褪去衣衫,相拥共浴在池中,轻声说着这几日各自的所见所闻,这几日,他们夫妻二人分别在外忙碌,可是免不了相互牵挂!连着几日在外忙碌,他们都深感疲惫,身上也有些脏乱了,沐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天已暗去,锦翔抱着宁淑从梅园出来回到翔和殿的卧房中,而后拥着她渐渐睡去了。 第三十六章 她不值得 夜已深,而此时的相阳王府门前一辆马车渐渐停下,锦洋缓缓从车里出来下了车,在欧若素的搀扶下进了府内,他已服过解药,病情已有所好转,回府之后服下最后一贴解药,休养几日便好。他本是在医馆由长公主亲自诊治的,见他已经有所好转,而医馆人多,不利于他休养,长公主便吩咐欧若素按时为他煎服最后一贴药,让他静养三日再可出府,然后便命人将他送回了府中。 欧若素扶他回到卧房伺候他躺下之后吩咐另一名侍女去煎药,她便在旁一直守着。锦洋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想到她也是大病初愈,一定也需要休息便轻声说了句:“你退下去休息吧,让其他人伺候便好。” “长公主吩咐奴婢要随时留意王爷的情况,照顾好王爷,奴婢不敢违令,还是亲自照顾王爷的好。”欧若素淡淡地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平静,冷然。 “你也是大病初愈,还需好好休息,这是本王的王府,不是长公主府,你该听本王的,退下吧。”见她不愿意去休息,锦洋着急地冷声吩咐。欧若素这才退下休息,她走后锦洋喝过药也渐渐睡去了。 次日清晨,锦洋醒来时欧若素已经候在床边,伺候他洗漱之后给他递来早膳,他伸手接过膳食吃完之后将碗递还给她,然后就盯着她看了许久都不说话,若素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慌忙避开了。锦洋一副慵懒的样子靠着床边,沉声问:“你到王府这么久,一直对本王爱搭不理,有时候甚至绕开本王走,如今为何突然主动靠近本王?亲自照顾本王?” 欧若素清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低头淡淡说道:“承蒙王爷厚爱,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也并非无心之人,自然是感激王爷的,平日里王爷诸事繁忙,奴婢不希望耽误王爷的事,如今王爷病着,奴婢理应亲自照顾。” 闻言锦洋嘴角微微一扬并未过多在意她的回答,而是转开话题说:“本王想去花园走走,你便陪着吧!”他说着便起身缓步向外走去,若素紧紧跟在他身后。 入春之后已经下过几场蒙蒙细雨了,这个季节的花园景色最佳,相阳王府的花园不大,锦洋平日也极少打理这些花草,倒是欧若素极为上心,自她到王府之后,这花园倒是被打理得越发多式多样了,园中最多的是玉兰花,眼下大朵大朵的玉兰花正盛开,十分美丽,犹如一个个白衣少女悠然而立在其中。远处墙边的一排梨花也在春雨之后敞开了一朵朵小小的百花,在一片片洁白的花丘中,牡丹和玫瑰傲然而立,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却能在百花中脱颖而出,以王者之势傲视群芳;还有那紫红紫红的杜鹃和金黄相间的水仙,它们也都在争奇斗艳,芬芳吐香,使得花园香气飘溢。锦洋站在花园中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全身心的舒爽。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自你到王府之后,这花园的景致是越发好了,只是你可还适应?” “王爷对奴婢照顾有加,王府里的人也都对奴婢十分友好,奴婢自然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会慢慢适应的。” “你对这些花草如此上心,颇有研究,从前在宫中倒是屈才了,你该是一名花匠的。” “花匠和杂役又有何区别,不过是罪奴而已。”提及过去,若素总是显得那样伤感和无力。 见她提及过去自己的身份这样无奈锦洋忍不住宽慰:“说到底你也是受牵连之人,并非你自己要谋逆,你自己当看开些,不必对罪奴身份耿耿于怀!” 若素轻轻一笑而后答到:“奴婢倒是看得开,可世人看不开,世上觉得我罪有应得的人比比皆是!” “你放心,你此次为百姓试药有功,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一份恩赦的,本王会请求父王昭告天下,免除你罪奴的身份,让世人看看你是何等的心善,欧家之罪,罪不至你!” “如此小事不值一提,王爷就不必费心了,奴婢身份尴尬,王爷为了奴婢已经坏了宫中规矩,再去求恩赦,皇上该忌惮奴婢了。奴婢还是不要给王爷添麻烦的好。” 锦洋有些心疼地看向她,眼神也渐渐变得炙热,“只要你愿意,本王就不怕麻烦。本王怕的是无论本王如何做都捂不热你那冰封沉寂的心。” 欧若素抬眸对上他炙热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她清冷的眼眸渐渐有些温润,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所以她愿意付出性命为他试药。可是,她不值得他这般爱护!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淡淡地说:“奴婢不值得王爷如此厚爱!”她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锦洋抓住她的手臂移步到她面前急切地说:“本王说你值得,你便值得!”欧若素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时而委屈,时而不甘,还有一些担忧~ 第三十七章 非他不愿 他们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他希望她能答应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也想答应,可是她不能,她不想连累他。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看您了。”管家的话打断了正在对视的二人,锦洋这才放开若素,转头对管家吩咐:“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他话音刚落便见锦翔和宁淑出现在后院长廊的门口,宁淑远远看着花园中的二人,直觉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但她并未过多在意,而是一边走近他们一边说:“尚在病中,不好好在房内休息,还在园中吹着风,当心受了寒气。” 锦洋微笑着迎上前:“嫂嫂不必担心,我的病已无大碍,太子哥哥和嫂嫂怎么得空过来?” “疫病已经在掌控之中,听你嫂嫂说你也染病了,便过来看看你,你感觉如何?”太子锦翔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问。 太子锦翔自小就对锦洋照顾有加,锦洋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便笑着答:“太子哥哥放心,解药已经服过,已无大碍,姑姑说静养几日就好,臣弟也觉得身体无碍了。” “我既然来了,就再替你诊一下脉看看具体恢复得如何吧?”不是宁淑信不过长公主,而是锦洋身份特殊,她既已来了,再诊看一次比较安心些。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嫂嫂先替若素看看吧,臣弟刚好有些事情要与太子哥哥说。”他说完便急切地将锦翔拉向书房了。 宁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将若素喊至一旁的凉亭中替她诊了脉,“疫症已全解,但还需注意休息,切莫过于劳累!” “谢太子妃娘娘!”若素淡淡的向她谢了恩。 宁淑锐利的双眸忍不住看向她,审视了一眼淡然自若的她之后悠悠开口问:“本宫一直有个疑问,如若二弟当日未曾染上疫病,你是否还会那般义无反顾地为大家试药?” 面对宁淑的质问欧若素并未有半点慌乱,而是十分坚定从容地看向宁淑回答:“不会!非他不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宁淑并未过多干涉而是适时止住了继续探问,转而说:“你好好养病,本宫看看二弟去了。”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书房里,锦洋刚与锦翔说完他前几日在京中的发现,此次时疫如此凶险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只是他抓到的人都服毒自尽了,线索断了。 “二弟的病尚未痊愈,若非十分紧要的事就先放一放,先别费神吧!”宁淑随声而至,他们便不再继续讨论下去了。接着宁淑便替锦洋诊了脉,“确实已无大碍,也确实需要静养,我开两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你按方子调理吧。”她说完锦翔也放心了,于是她便转头对锦翔说:“我给二弟开完方子之后还想去医馆看看,今日就不赔你进宫了,你给父皇和母后报个平安便顺道将孩子们接回府吧。” 锦翔和宁淑本来是打算一起看过锦洋之后进宫去的,对于宁淑忽然改变主意他也只是认为宁淑放心不下那些病人,并未多想,“好,那二弟便安心养着吧!”锦翔话落便离开了。 锦翔走后宁淑一边准备写方子一边说:“那侍女已无大碍,只是还要注意休养,切莫太劳累!” 面对宁淑突然的话锦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应了声:“好!” 宁淑敏锐的双眸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锦洋之后便低头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才继续淡淡地开口说:“你放心,有些事情你不想让人知道本宫也不会多说什么,所以本宫连你太子哥哥也支走了。她是位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女子,只是你们要走的这条路不好走,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宁淑说得坦白,锦洋也不好再遮掩,“嫂嫂慧眼,心思也细腻通透,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她不愿意而已,她若愿意,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换一个她。” 宁淑听完不语,拿起药方交给了他吩咐了句:“好好养病!”便离开了。宁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来送点心欧若素,若素微微屈膝向她行礼,她顿了顿,审视了若素一眼便继续往外走了。听了锦洋的话宁淑不禁有些羡慕欧若素,锦洋竟如此坚定只要她。这是宁淑从不敢奢求的,因为她知道锦翔不可能放弃一切只求一个她。 第三十八章 释然相伴 宁淑走后,欧若素端来点心和药,伺候锦洋用完之后他说要休息,不让人打扰。若素便同另外一名侍女候在了房门。 春日的暮色仿佛一张大网悄然落下,渐渐地吞蚀了万物,在静谧的夜里,只有那柔和的月光和点点星光。锦洋坐在花园中静静看着那柔和的月光,闻着隐隐花香。若素为他取来披衫道:“夜深了,王爷披上外衫吧,免得受了寒气。”她说完便将外衣为锦洋披上,锦洋仍然保持着抬头看月色的姿势,由她为自己披上外衣。若素为他披好外衣之后便站在他身侧,陪他一起看着柔美的月色。 “月色佳人,相伴此刻,人生幸事!”锦洋轻声感叹着,却始终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并未看若素。 若素看着这柔美的月色,回忆起一些往事,淡淡开口:“小的时候,我和母亲也常常在院子里看月色,母亲会给我将一些关于月光的传说,我听着听着便会在她怀里睡着,第二天醒来会追着母亲讲后面的故事,可是母亲总是推脱要下次看月光的时候再讲,可是下次她会重复讲半段再往后讲,而我依然会很快便睡着,所以,一个故事母亲总要讲许多次我才能听完整。” 闻言锦洋缓缓转头望向她,她正抬头仰望着夜色,她那同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入锦洋的眼中,她的侧颜是那样的冷艳俊色却又不失柔美。锦洋温温开口:“提及你的过往你一直都不太乐意,今日倒是少有听见你自己提起过往。其实,不管以往你都经历过什么,那都已然成为过去,你该学会放下,向前走。” 若素低下头顿了顿,沉思了片刻,像是终于做了某个决定,缓缓地吐了口气,看向锦洋时,眸色中多了些柔和,她悠悠地说:“世人皆知,我本是相府千金,却因祖父谋逆而牵连入狱。可如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为普通草民也不愿入那高贵官门。倒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那高门贵府太让人寒心。我的母亲出身贫寒,偶然救了父亲并为之倾心,二人私定了终身,而后母亲便入了相府成了众多可悲的妾室中的一人,后来父亲逐渐忘了她,可她依然终日等待着,她却始终等不来父亲的身影,她等来的只是正室娘子和其他妾室的欺辱。而母亲不愿父亲为难,从不肯去找父亲,她也在无尽的等待中病逝了,我去求父亲来见她最后一面,可是被正房的下人拦在了院子外,没能见到父亲。那时我十岁,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死后我便像是被父亲遗忘的孩子,靠着下人们的怜悯在相府卑微地活着,直到十六岁那一年,父亲突然来看我这个被遗忘的女儿,其他人也突然对我很好,原来他们是希望我配合他们在太子殿下的茶中下药,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以此保住欧府的荣耀。我本不愿意,可他们却以我母亲要挟,他们允诺,如若我同意帮他们,我母亲便可迁入宗族正堂陵寝,父亲百年之后让母亲同正室娘子一同伴在左右,若我不愿意,便将我逐出欧府,连同我母亲也被宗族除名。我被逐出府倒也没什么,可是母亲等了一辈子,我又如何忍心让她死后被宗族除名,连妾陵都不得葬,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我赌上了自己的一辈子与他们达成了交易。后来事情败了,祖父又想将我嫁给他的门生为妾,以此笼络那人一直支持他。可惜,他还未曾来得及安排,我们便因下药一事被太子殿下抓拿了,我本想揽下所有事以保全祖父,以感谢欧家的一丝血脉之情,而后求得他们留下母亲的坟在欧家妾陵,从此,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与欧家再无半点关系。可惜,太子殿下并不相信,我和祖父双双下了狱,我便成了弃子,可笑的是,我这名弃子还要受他们谋逆牵连而入宫为奴。”说到最后若素含泪讽刺般淡淡地笑了。 锦洋缓缓站起,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轻声安慰她:“都过去了,以后本王会护着你的。” 若素温柔地笑了笑,淡然地说:“以前我之所以那么卑微地活着是因为我答应了母亲,要好好活下去。以后我会为王爷您活着,守在王爷您身边!看着您娶一位贤妻,看着您儿孙满堂!以感谢王爷的垂青,也全我的一片真心!” “可是本王只想娶你!”他求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知道她心中有自己,锦洋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娶她。 若素微微一怔而后说:“奴婢身份低微,不是王爷的良配,况且我曾答应母亲,这辈子‘宁为贫妻,不为贵妾!’奴婢此生只求默默守着王爷,不求半点名分,还请王爷不必强求,千万不要为我而去求太多。 “本王便是为你当一世贫夫又如何?这些虚荣本王从不在乎!”锦洋拉过她的手真切地道。 若素挣脱他的手回:“我在乎,我不愿你为了我做那样的牺牲。”她坚定地说完见锦洋仍然不肯松口便主动牵过他的手温柔地解释:“王爷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怕是又要成为天下人的谈资了,让一位皇子放弃一切成为庶民,我该是何等祸国殃民的妖女呀?” 锦洋也明白,如若自己真的那样做了就等同于将欧若素推向了风口浪尖,可是他又不甘心:“可本王不愿你再委屈半分。” “能得王爷垂青,被接到王府,处处有王爷护着,一直守在王爷身边我便不委屈了。” 被她如此温柔地劝慰之后锦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下他们心有彼此,这般相伴着也是极好的。 第三十九章 世事难两全 又过了三日,京郊的时疫已经控制住了,相阳王锦洋也康复回归朝堂。早朝过后,太子与相阳王兄弟二人奉召来到了御书房,皇上关切地问:“洋儿的病痊愈了?” “回父皇,嫂嫂和太医令均已看过,确实痊愈了!父皇不必挂心!” “那就好!此次时疫凶险,幸好翔儿和淑儿处事果断,应对得体,才让京城的百姓幸免于难!朕心甚慰!”此次的时疫虽然凶险,好在锦翔,宁淑和锦洋应对及时,得体,京城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皇上是欣慰的。 “父皇,关于时疫,儿臣查到一些事,那日二弟提起此次时疫如此凶险也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二弟查到的人已身亡,线索断了。儿臣这两日也私下探查了一番,此次时疫如此凶险的确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包括二弟染病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使得二弟染病,儿臣查到幕后之人与玉龙山庄有关系。”锦翔面色沉静地说着。 皇上凝眉沉思了一下问:“又是玉龙山庄?依翔儿之见,此乃江湖恩怨还是家国之怨?” “依儿臣之见,当是家国之怨,二弟虽然管理着轩月宫的一些事务,可他从不踏足江湖,不该有江湖恩怨!” “上次你遇刺一事也跟这玉龙山庄有关系,虽说最后是你落江,引开了杀手,可是你也说过,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建昭。这次的目标是洋儿,建昭和洋儿一直帮着你处理政事,玉龙山庄这是要砍掉你的左膀右臂呀!” 锦洋听完他们的分析也觉得此事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简单,应当是家国之怨,“如此看来,玉龙山庄的背后必有南商朝皇室之人!这南商朝可真是好算计,一边嫁公主和亲,想以此迷惑我们,让我们掉以轻心,一边在背后动用江湖势力加害建昭弟弟与我,看来南商朝与我们大烙的战争已经暗自开始了!” “与南商朝的战事父皇与我一直心里有数,这些年军政上丝毫不敢有懈怠,不过,既然他们要动用江湖势力,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吧!二弟你部署一下,让轩月宫和红衣宫的教徒密切留意玉龙山庄在我大烙境内的一举一动!” “臣弟明白!”锦洋肃声应下。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兄弟二人处事越发沉稳且有远见了,许多事朕已不必费心,有你们在,大烙的天下何愁不兴!” “父皇过誉了,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们受益良多,大烙得以繁荣昌盛全仰仗父皇的励精图治!” “你们的用心以及辛劳朕都看在眼里,朕相信,百姓们也看在眼里,感念在心的!好了,你们该去向你母后请安了,尤其是洋儿,病的这几日,母后日日担忧,该去让她瞧瞧了,她可是说了,你们是大烙王朝的好皇子,却从不是她的好儿子!你们得空该好好陪陪她的。”想起皇后的话皇上有些无奈,她既想要孩子们过得轻松些不被朝政所累,可是她又担心自己,想要孩子们可以替自己分担,他也想一人撑下所有,可是又怕曾经许以她的余生做不到,人活在这世上终究是免不了要面对不能两全之事~ “是,父皇!”兄弟二人齐声应下了。其实皇后曾私下潜入相阳王府看过锦洋,只是皇上不知而已! “对了,明日南华城守将回京述职,你们二人可细细向他了解南华城如今的境况!” “儿臣明白!” “嗯,退下吧!” “儿臣告退!” 兄弟二人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去了凤宁宫,皇后正与三皇子在对弈,他们二人上前见礼后皇后盯着锦洋细细了看了看,“看气色,病是好了,有淑儿在,本宫的确可以放心!你们兄弟二人今日怎会得空过来?你们放下朝政一同过来,这大烙的天下该震动了吧?” 他们兄弟二人自然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锦洋立刻换上一副撒娇的嘴脸上前替皇后按着肩膀,边按边说:“母后,让您挂心是孩儿的不是,父皇已经训斥过孩儿与太子哥哥了,孩儿和太子哥哥向您请罪来了,您有任何不满,尽管责罚!” 皇后知道他在卖乖巧,无奈地笑了笑,“本宫有溢儿陪着,满意得很!至于你们俩,你们不记挂本宫,本宫自然也不记挂你们。” 锦溢见状帮腔道:“母后,下棋前您还说到太子哥哥和二哥呢!”他刚说完便被皇后投来警告的眼神,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锦翔唤来侍女吩咐:“告诉御膳房,今日本宫和相阳王要留在凤宁宫陪母后用午膳,让他们多备些菜式。”侍女领命退下后锦翔才恭敬地对皇后说:“母后,看在今日儿臣撇下宁淑和孩子们陪您用膳的份上,您就原谅我们吧,我们可是时时记挂着您的,只因诸事繁多,所以才不能日日开看您!” 听到锦翔这样说皇后更是无奈了,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她也只能放手,许多事不再能强求,好在宁淑这个儿媳她是十分放心的,她相信宁淑定会照顾好锦翔的。“本宫并不要求你们日日来看本宫,你们照顾好自己便足矣。可是你们一下子落江,一下子染上时疫,听得本宫也心慌!” “是,儿臣和二弟日后定当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让母后担心!” “你们陪溢儿下棋吧,本宫去小厨房给您们做点汤羹!” “谢母后!” 皇后走后锦翔便与锦溢对弈起来,锦溢的棋步步谨慎,攻守有章法,锦翔稍微走错一步棋就输给了他,“三弟的棋艺是越发出色了,为兄输了!” “是太子哥哥让着臣弟了!” “你不必谦虚,你写的驻军换防心得父皇给为兄看了,写得极好,眼光独到,这些年你进益了不少!” “臣弟的身子骨弱,不擅骑射武艺,也只能做做这些纸上谈兵的事,比不上二位兄长的能力与谋略!” “三弟此言差矣,眼下我们并不处于打江山的时候,而是要守江山,三弟独特的见解和运筹帷幄的谋略正是辅佐父皇与太子哥哥最合适的!” 得到两位兄长的肯定锦溢很是高兴:“臣弟定当尽全力为父皇与太子哥哥分忧!” 母子四人一起在凤宁宫用了午膳,有说有笑的,十分温馨,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小时候一般,可惜,锦云公主不在。不过,锦云公主与皇后的心结未解,她若在,怕是没有这般舒适的场面!皇后满眼慈爱看着他们兄弟三人互相说笑,孩子们陆续长大成人,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今日难得欢聚一堂,她看着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第四十章 青烟之源 午膳过后,太子府管家前来报信说太子妃急寻太子殿下回府有要事商议,锦翔和锦洋便一起出了宫,各自回了府。锦翔回到太子府时,宁淑正在前厅坐着,南宫清坐在其左下侧,厅中跪着一名女子,她的背影锦翔有些熟悉,听到下人禀报:太子殿下回府!那名女子转过头看向锦翔,锦翔在看清楚她的面容那一刻,心中猛地一紧!而后那名女子便起身冲向他,扑到他怀里哭泣道:“石哥哥,救救我!” 众人均被这一幕惊呆了,南宫清撇了一眼主位上的宁淑随即转开了目光,看着锦翔与他怀中正在哭泣的女子,悠然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宁淑的神情十分平静,尽管她的心像是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撬开,在隐隐作痛,但她仍然保持淡定的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锦翔将那名女子从怀中拉开,扶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温柔地问:“别急,你慢慢道来,发生何事了?” 女子慢慢缓过神答:“半个月前,我们忽然被告知之前药铺欠的两个月租金需按原租金的三倍补交,叔父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便逼叔父将我卖给他们抵债,叔父不愿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便趁乱逃了出来!求石哥哥救救我,替叔父讨回公道。”那名女子说到最后慌忙向锦翔跪下了。 锦翔一把扶起她宽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在府中住下,待我了解过具体情况之后再定夺!” 锦翔说完转头看向宁淑,宁淑对上他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开口吩咐:“曹管家,你马上带人将宁阳殿的厢房整理出来给这位姑娘住。其他人没什么事也都散了吧!”宁淑吩咐完率先一步离开了前厅,回了翔和殿的卧房,将卧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自己随即瘫坐在了地上。人前她一直强撑着,保持着该有的端庄大方,可是,人后,回到了这小小的房间,她终于是忍不住了,那女子扑向的锦翔怀中以及锦翔温柔地宽慰那女子的场景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划过,看样子,他们此前便相识,可是她与锦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从未听说过锦翔有什么交好的女子友人,锦翔也从未向她提及此人,她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此人竟能让锦翔破天荒地向自己隐瞒,他们二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他们相识多久了,如何相识的?锦翔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宁淑慌乱的思绪,门外传来了锦翔的声音:“淑儿,开门!” 宁淑缓了缓情绪,慢慢地从地上起来,打开了门随即转过身走到桌椅旁坐下,锦翔见她神情异常冷静,急切地走到她身边解释:“她只是救命恩人之女,你千万别多想!” 宁淑给他倒了杯水,目光冷然地看向他,淡淡地说:“你慢慢说。” “我遇刺落入乌江正是被她父亲所救,在她家药庐养伤期间也多亏她父亲照顾,后来调查刺客之时,她父亲为了救我惨遭杀害,临终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欲将她带到京城安顿,可她不愿,便留在了她的叔父家里。方才听她所言,她家中遭了难,叔父遇害身亡了,希望我能替她找到凶手为她叔父报仇。” “为何此前你从未提过她?” “我本以为日后也不会再遇见了,一位过客而已,不提也罢!” “今日看来,她不仅仅是一位过客了,她来寻你也绝非为叔父报仇一事这么简单,怕是还有其他心思,你需想想日后要如何安顿她。” “查清她叔父之死,为她叔父报仇之后便替她寻一门好人家嫁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心里的人一直都只有你!” “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只是,她可能不好安顿!” 锦翔握住她的双手温温地说:“你只管信我便好,至于其他事,我来处理!” 宁淑看着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她选择相信他,可她的内心深处莫名地有股不安! 云霞殿里,南宫清的心情极好,胃口都比平日要好许多,一旁伺候的侍女递给她一杯茶后好奇地问:“娘娘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奴婢瞧着您心情甚好,午膳都用得比平日里多。” “嫁过来这么久,一直在看着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好生无趣,今日府上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日后府里可就热闹了,咱们呀,有好戏看了!” “奴婢打听过了,这柳姑娘的父亲救过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肯收留她,帮她。娘娘的意思是柳姑娘对太子殿下有别的意思?” “这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好报的,太子殿下日后可能要麻烦了,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要如何了!”她说完喝了口茶转而肃声说:“对了,你吩咐下去,太子和相阳王既然有所察觉,就让我们的人暂时蛰伏,不要轻举妄动,过段日子再说。” “明白”侍女领命退下了。南宫清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夜里,宁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境之初是她初见柳青烟的场景,那日,宁淑刚从药房巡视回府,她刚下马车,一名女子便从不远处走近跪倒在她面前喊着:“民女求见太子殿下!”宁淑低头望去,只见她着一袭素白衣裳,上面锈蝴蝶暗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用一对点翠蝶形水晶簪子简单地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她的容貌姣好,柳眉杏眼,朱唇皓齿,两道黛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娇美的容颜!她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白里透着红,尽管她正落魄求人,也丝毫盖不住她身上清雅出尘的气质。梦境突变,柳青烟站在锦翔身侧,得意地看着宁淑,柳青烟说锦翔已经同意将二皇孙云翰交给她抚养,说着侍女便要从宁淑身边抢走云翰,宁淑见状呼喊着‘翰儿’欲拦住侍女,场面陷入了混乱,宁淑呼喊着惊醒过来,锦翔正侧卧着撑起头担忧地看着她问:“可还好?” 宁淑缓了缓神答:“无碍,做恶梦而已!” “不要担心太多,一切有我。”他说完便伸手将宁淑拥入了怀中安抚她,宁淑埋头在他怀里久久才平静下来~ 第四十一章 司徒之将 翌日清晨,城门刚开,一小队人马就有序地缓缓进城了,为首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身躯凛凛,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风。一行人策马至皇城门口停下,为首的男子将佩剑交给下属之后正了正衣冠便昂首阔步进宫了。此人正是南境守将司徒煜,今日回京述职。 司徒煜,大烙开国大将之后,司徒家世代替大烙镇守南境,其父司徒广文在宇康五年的平叛之战中受了重伤,昏迷了五年,期间欧太后和欧相趁机夺了司徒家的兵权,派欧相的门生去镇守南境。司徒家南安王的爵位是世袭的,太祖曾明旨昭告后世子孙,大烙皇室需永远善待司徒家,司徒家世袭的爵位任何一代君主都不能废。司徒家也是大烙建朝以来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司徒广文醒来之后见朝局已然大变,而他因为长期的昏迷用药导致全身的经脉衰退,心肺衰弱,武力已然大不如从前,只能接受被恩养在府。但是司徒家毕竟是将门,司徒广文对子女的教导不曾有怠慢,因此司徒家长女司徒仪自小便要研习兵法,习文练武。轩平元年,司徒广文之妻在生其子司徒煜之时难产去世了,半年之后,司徒广文也因体弱病逝了,独留下十岁的女儿司徒仪和半岁的儿子司徒煜以及其母司徒老夫人。 父母相继离世,十岁的司徒仪在祖母的教导下担起了维护王府以及照顾幼弟的担子,司徒仪,作为将门之后,尽管是女儿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虽然她不在军中,但是论起兵法以及武艺,军中也是少有对手。欧相谋逆之后,经太子以及镇国侯的举荐,司徒仪以女子之身挂帅携幼弟一起接替司徒家原本的家族使命去镇守南境。司徒煜成年袭爵之后司徒仪便将军政大权逐渐交给了他,自己退居京城,伴在祖母身侧。司徒煜也不负众望,这些年南境在他的治理之下日益繁盛, 今日的早朝,司徒煜详细回禀了这一年多以来南境的南华城诸项情况,过去的一年南华城的百姓安居乐业,税收也是大烙诸城之最,皇上重重赏了他。午后,太子锦翔与相阳王锦洋一同邀请了南境守将司徒煜到允王的雅搂一叙,向他具体了解南境如今的形势以及南华城内的各股复杂势力。一番见礼之后三人陆续落座了,太子锦翔率先道:“司徒王爷今日回京述职,该回禀的情况已在朝堂之上一一向父皇详禀,王爷少年英才,短短几年便将南境的军民治理得井然有序,震慑了南商朝,为大烙百姓抵御外敌,实在是劳苦功高!” “当年承蒙太子殿下与镇国侯信任,举荐家姐与臣去镇守南境,臣自然不能辜负太子殿下与镇国侯的一番信任,更不能辜负我司徒家训,理当尽心尽力治理好南境,守护好南境的军民,为皇上以及南境的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言辛苦!”司徒煜一脸恭敬地答。司徒家被恩养多年重新被重用,司徒煜心中自然感念镇国侯和太子的知遇之恩。 “司徒王爷为大烙的付出父皇与本宫都看在眼里,也相信南境在王爷的治理下会越来越繁荣!本宫今日邀请王爷一叙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朝堂上说,以免引起恐慌,但想王爷为本宫解惑。”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臣定当尽力为殿下解惑!” “近日京城和西南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与南商朝境内的玉龙山庄有牵扯,王爷在南华城多年,不知可听说了这个江湖组织?” 司徒煜镇守大烙的南境,面对的敌人便是南商朝,自然对南商朝的事有一定的了解,“臣知道,玉龙山庄是南商朝境内一个庞大的组织,其门下的产业不仅仅是镖局,涉及妓院、赌场等产业,就连南商朝的朝运也有牵涉,在南商朝可算是富可敌国!不知殿下的疑惑是?” “放任如此庞大的组织在境内发展,王爷觉得南商朝的朝廷意欲何为?” 司徒煜凝眉思索了片刻问:“殿下的意思是这个组织背后可能是南商朝朝廷的人?” “本宫与南宫太子见过几次面,以本宫对南宫太子的了解,他不可能放任一个毫无关系的组织在南商朝境内发展到如今富可敌国的境地,不知王爷又是如何看的?”太子锦翔当初举荐司徒煜去镇守南境自然也是看出他除了勇猛过人还才智非凡,所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希望司徒煜可以根据他的猜测结合自己在南境收集到的信息,详尽地分析一下。 “殿下所言在理,以臣的猜测,玉龙山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南宫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五年前,南商朝皇帝在贵妃的蛊惑下曾想过要改立太子,立手握重兵的大皇子为太子?”锦翔与锦洋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臣也是最近碰到一位南商朝大皇子的属下,此人酒醉之后说到的,但是他酒醒之后矢口否认了,臣认为他所说是真的!可是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据说当时南商朝皇帝将南宫太子召进内宫本来是要收回储君之印囚禁起来的,但是后来南宫太子居然安然无恙地从皇宫出来了,自那开始,南商朝的兵权也逐渐转给了南宫太子的党羽,臣猜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南宫太子用这个富可敌国的组织保住了自己的储君之位,打败了手握重兵的大皇子。” 锦洋细细听完司徒煜的分析之后道:“如此说来南宫太子实在是居心裹测,竟暗地里对付我们呀!” “相阳王殿下何出此言?”南宫煜有些不解,就算玉龙山庄真的是南宫耀组建的,可据他所了解,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分舵还算安份,不与大烙朝廷为敌,也不欺压乡民。 锦洋认真地向他解释:“司徒王爷,皇兄此前出巡西南曾经遇刺过,刺客就是玉龙山庄的人,而前段时间京郊凶险的时疫也是玉龙山庄的人刻意引起的。如果玉龙山庄幕后之人真的是南宫太子,他假意送公主过来和亲却背地里做了这么些事情,他日,两国必有一战,司徒王爷还需时刻留意提防南商朝的军队,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 司徒煜听完锦洋的分析后肃声答:“本王明白了!此次回南境之后定会重整军务,时刻留意南商朝的一举一动!” 锦翔深邃的眼眸一转随即又问到:“南华城内潜伏着的那些势力,王爷可曾有细细盘点调查过?” “回殿下,本王的确有调查盘点过,可是城内许多临时的点,会经常易主,不好追踪!”边境城池向来是各国细作盘踞之地,人员复杂,司徒煜镇守着南华城,对城内的事自然也不敢放松,都尽可能地盘查清楚。 “南华城内的势力错综复杂,要全部掌握绝非易事,镇守南华城比其他边城要难,司徒王爷已经管理得不错了,本宫也只是提个醒,他日两国若起战乱,城内这些潜伏着的势力一定会妨碍司徒王爷抵御外敌,王爷要提前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做好部署!” “感谢太子殿下提醒,此番回南境之后本王定当重整军务和城防细节,随时留意南商朝的一举一动!”司徒煜拱手肃声道。 “司徒王爷见识高远,治城有方,本宫相信有王爷镇守南境,南商朝短时间内还不敢妄动,王爷暂且放心在京多陪陪家人。” 司徒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也不适应南方的生活,便一直留在京城,司徒煜常年在南华城镇守,极少回京,而他的姐姐司徒仪只好在他成年袭爵之后回京陪伴祖母了,司徒煜自然也是希望能多陪伴家人的,“感谢太子殿下的体谅,本王绝不会辜负殿下的赏识,定会护好我大烙南境。” 锦翔举起酒杯朗声道:“好,本宫替南境百姓敬司徒王爷一杯!”锦洋也举杯附和,三人在雅楼用完午膳出来之后便各自回府了。 第四十二章 女子典范 京城的繁华辅成了这里的消息传得非常快,昨日柳青烟素衣在太子府门前求见太子之后被收留在太子府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其他王府里,今日宁淑去给锦云公主诊脉的时候锦云公主问及了此事,“太子哥哥处事一向果断干脆,是什么人竟敢素衣在太子府门前闹呀?” 提及柳青烟宁淑心里便有些抵触,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然自若地答:“上次太子落江救他之人的女儿,其实也不算闹,只是素衣在太子府门前等了许久,消息被传着传着就夸大了些!” 锦云公主看着她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道:“我的好嫂嫂,也就你有一颗宽大的心而已,素衣堵在府门,这是无声地在闹呀!” 宁淑淡淡地笑了笑,“你太子哥哥会处理的,我都不操心,你也就不必费心了,你如今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子越发笨重了,万事小心些,好好养着,你这一胎是双生子,半点也马虎不得!我隔日来替你诊一次脉。” “嫂嫂你要是忙就不必常来,自从得知我这一胎是双生子之后,父皇便下了令,太医日日来请脉,淑妃娘娘又寻了两位稳婆给我派来了,我这身边时时围满了人,您不用担心!”一想到宁淑事情多还要挂心自己,为自己奔走锦云便有些不忍。 宁淑温柔一笑,对她说:“我还是亲自瞧瞧你比较好,你这次有孕与上次不同,多一人看着多一份安心!” “嫂嫂,你真的是这世上最最最贤惠的女子了,也不知我那日理万机的太子哥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竟然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宁淑这些年为锦翔所做的一切在锦云公主看来她撑起的并不止锦翔身后的半边天,应当更甚,锦云自觉同为人妻的自己是做不到宁淑这般的。世人常说的是: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可是,在锦云公主看来,大烙这些年当得上天下女子典范的并非皇后,而应当是这位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面对锦云公主玩笑般的称赞宁淑也只是淡然一笑,“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他吧!好了,我医馆还有事,就不多说了,你好好养着!”她叮嘱完毕便离开了。 宁淑从相府离开后回到了郑医馆,今日的郑医馆虽然不及时疫那段时间人潮人涌,但几位医者也不得闲暇。宁淑刚进门便见曹管家便迎上前说:“娘娘,可算找到您了,宫里太后娘娘传话让您进宫。” 宁淑得空便会进宫请安,太后也明白她的孝心,若不见她进宫便是她有要事在忙,所以太后极少会宣召她,今日忽然宣召怕是有要事,宁淑想着便转身又上了马车,向皇宫方向去了。 宁孝殿里此刻正一片热闹,宜香公主即将临盆,驸马程诺飞怕家中的人照顾不周,前几日便安排宜香公主进宫待产,允王妃,哲王侧妃今日也进宫来向太后请安,眼下皇后,太上皇妃,宜香公主,允王妃,哲王妃,正陪着太后说笑。宫人通报之后宁淑便进殿去向一众长辈一一见礼问安,太后见她来了,忙抬手招呼她在自己跟前落座,宁淑恭敬地应下落座后微笑开口:“皇祖母今日召孙媳进宫可是有要事吩咐?” 太后慈爱地看着她,“无要紧之事,今日几位婶娘过来请安,宜香也在,哀家留她们在宁孝殿用午膳,忽然想起有两三日未曾见到你了,便让你进宫一起来热闹热闹,哀家可没有耽误你的事吧?” “今日刚好得空,方才去看了锦云妹妹,本想着午后再进宫给您请安的,听闻您召见便来了!近日京中时疫刚过,医馆有些忙,便未曾进宫给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见谅!” “无碍,哀家知道你忙,今日召见没有耽误你的事便好。云儿可还好?”太后听说她去看望了锦云公主,也想知道锦云公主的情况。 “回皇祖母,锦云妹妹一切都好,该添的人手父皇和淑妃娘娘都派去了。只是这次她怀的双生子,一切都需要小心谨慎,我便想着多去瞧瞧她。” 太后闻言满眼疼惜地看着宁淑说:“有劳你了,你也要当心,千万别累着了。”一旁的皇后听着也有些无奈,锦云仍旧与她敌对,眼下作为母亲的她不敢去关心锦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辛苦宁淑多去看看锦云。 宜香公主有些心疼看向宁淑道:“嫂嫂时时牵挂着我们每个人,不瞧过不放心,前几个月常常到我府上,后来又遇上时疫,夙夜忙着,接下来还要常常去看云儿,还有孩子们以及府中大大小小之事,我都担心她累着。” “宜香妹妹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府中的事管家和彩云姑姑都替我分担着呢。” 太上皇妃听宁淑说起府中之事想起自己今日听到的传言便担忧地问:“本宫今日听宫人议论,说是昨日有名女子在太子府门前大闹,不是什么大事吧?” 又一次听人提及柳青烟这个她的夫君起初对她有所隐瞒的人,宁淑心中仍然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淡然开口讲清楚事情经过,“二婶娘放心,小事而已,只是太子救命恩人之女素衣求见太子被侍卫拦下了,在门口等了许久,坊间传着传着便被传成了大闹府门。” 太后闻言疑惑地问:“素衣求见?因何事要素衣求见?” “那女子家中遭了祸,叔父身亡了,求太子替她伸冤,太子已经在处理了,那女子暂时被安置在太子府里。” 听说了缘由并且知道锦翔已经在处理太后也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便好。” “太子哥哥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很快便会处理好的,皇祖母放心!”宜香公主见先前太后有些担心便开口宽慰。 说清楚事情经过之后众人都放心了,唯独宁淑的心里有些不安,她淡淡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她隐隐约约觉得柳青烟的出现将会引起许多麻烦甚至祸事。 第四十三章 喜宴初见 残太傅是当今圣上一手培养提拔的,深得圣上宠信,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与兵部尚书又是姻亲关系,残夫人还是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又与皇后娘娘交好,残家在京城的地位算得上是举足轻重,太傅残月的长子残不凡大婚,收到邀请的朝臣自然都是要去赴宴的。晌午开始,宾客便陆续而来,太傅残月,残夫人,残家二爷残星一直在门口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宾客,连残不铮都在前院帮忙安顿宾客,而作为女眷的残若若只好在后院帮忙盯着下人们准备晚宴。宁淑早早便到了,在后院陪着若若监督下人,各位王爷也陆续到了,在前院喝茶谈笑,皇上没有亲自来,却命宫人送来了亲笔祝词,太子锦翔,相阳王,哲王世子从处政殿忙完出宫后也直奔太傅府而来,见太傅在门口相迎微笑上前道:“恭喜师父和师母了!” “谢三位殿下!” 锦洋也附和:“不凡师弟长大娶妻,师傅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放下一块了,徒儿也没什么好送给师弟的,听说新娘子也是书香世家的千金,徒儿偶然得了一副柳夫子的字画,上面还有太祖亲自提的字,徒儿便将它作为贺礼带过来赠予不凡师弟,还请师傅替不凡师弟收下!” 残夫人笑着接过字画直接递给了身后的嬷嬷,温声道:“二殿下这些年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不凡,为师替不凡谢过殿下了,以后莫要这么客气了。” 一旁的建昭接着问道“夫人,我直接从宫里过来的,我父王已经带着贺礼过来了吧?” “几位王爷都到了,在前院喝着茶呢。淑儿也到了,在后院陪着若若。三位殿下也请进吧!” 听到残夫人提到若若建昭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三人进府之后锦翔说要去后院找宁淑,便与锦洋和建昭分开了。锦洋看着锦翔往后院而去的背影转头问建昭:“你小子还是对若若避而不见呀?” “我不忍心她受到半点伤害,不敢冒险!”他说完便去找几位王爷了,锦洋也只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跟上他。 司徒煜尚在京中,便陪着司徒仪一同前来残府饮宴,太子他们刚进府司徒仪和司徒煜也来到了,“恭喜太傅大人和夫人!” “郡主和王爷能来实属小儿的福气呀!里面请。”残太傅刚要亲自将司徒仪和司徒煜迎进去,兵部尚书杨朗便到了,他远远便道:“实在是对不住,来晚了!” 闻声残月,司徒仪和司徒煜停住了脚步看向他,他几步来到他们跟前对残月和残夫人说:“对不住了,为兄临时有事,来晚了。”他说着见司徒仪和司徒煜在忙向二人见礼:“见过南安王和郡主殿下!” “杨大人不必多礼!” “兄长是兵部尚书,与王爷的交集要比下官多些,劳烦兄长好好陪陪王爷!王爷难得过府,下官今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太傅大人言重了,今日令公子大婚,您身为家翁,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不必为本王分心,有杨大人相陪足矣!” “王爷说的是,您请!” 杨朗一路陪着司徒煜姐弟到了前院与相熟之人大过招呼之后便坐下闲聊了几句,等着新人回府,杨朗看着前院如云似的宾客转念一想随即问到:“新人尚未回府,宴席怕是还要一阵才开始,前院这些宾客王爷大多不识想必也有些发闷,下官领着王爷和郡主参观参观这太傅府可好?” “杨大人真是体贴,本王久居南华城,对京城的许多人和事都不大知道,这院中相识的人确实也不多,如此便有劳杨大人了!” “王爷客气了!请!”说着杨朗便带着二人一路参观介绍往后院去了。 刚踏进后花园便远远看见太子,太子妃以及若若正在花园的凉亭里说着话,残若若见杨朗来了,急急地起身高兴地向他跑过去,好似旁若无人一般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蹭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舅舅,您可来了,我等了您半天了!” “若若,不得无礼。还不快些见过南安王爷和郡主!” 残若若这才意识到杨朗身边好像还有其他人,她猛地站直身,换成了一副乖巧端庄的样子微微屈了屈膝柔声细语地见礼:“若若见过南安王爷和郡主!” 杨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让王爷和郡主见笑了,这是残大人的女儿,下官平常比较宠她了,以至于她一时高兴便失礼了!” 司徒煜看着残若若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司徒仪一边暗暗地轻轻推了推他一边笑着回应杨朗:“杨大人言重了,大小姐天真直率,本郡主可是十分羡慕呢,怎得算失礼呢?”得到司徒仪的提醒司徒煜忙收住了慌神的眼神,不再直视若若。 “都说若若师妹与杨大人最亲,本宫看来的确如此,今日这一幕本宫可从未见若若在师父面前表现过,倒是在杨大人面前见过几次了!”宁淑边打趣般说着边向他们走来,锦翔随她一起走来,杨朗,司徒仪和司徒煜忙向他们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今日大家都是来饮宴和恭喜太傅大人的,就不必多礼了!” “谢殿下!” 宁淑扫视了一眼旁边乖巧的若若笑着说:“杨大人,您可算来了,您这外甥女可是一直念叨着您,您再不到她怕是要亲自去接你了!” “姐姐!”见宁淑一直在取笑自己若若有些害羞了,毕竟有外人在,她只好低声哀求宁淑不要再说了!宁淑也只好放过她。她便调整好神色与举止温柔地对司徒仪和司徒煜说:“若若见到舅舅太高兴了,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让二位见笑了。若若在亭中备了茶点,二位不嫌弃便在亭中稍作休息,前院时辰到了再过去!” “有劳大小姐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先请!”司徒仪客气地说完,便跟随众人一起移步凉亭中,司徒煜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偶尔不经意地看一眼走在侧前方引路的残若若,除了司徒仪,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众人落座后下人一一为他们倒了茶,若若端坐在宁淑与司徒仪中间听着他们谈说,偶尔应个话并不多言,司徒煜自落座后也不再看她,而是专心听着大家说一些京中趣事。约过了半刻钟外面便传来轻轻的吹打声,接着便听到前院传来鞭炮声,众人知道是新人回府了便往前院观礼去了! 鞭炮声止,媒人将新娘从娇子里牵出,将火红的喜带交到二人手中,二人便齐齐地抬步走向府内,穿过人群沸然的前院来到前厅,厅中正主位上残太傅与夫人端坐着,脸上洋溢着满意地笑,拜礼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一旁地残若若满眼羡慕地看着厅中的一对碧人,她的眼眸不自觉地转看向对面人群中的建昭,正好对上建昭复杂的眼神,她脸上的羡慕与高兴顿时褪去了几分,她连忙移开眼眸不再看向他。他们二人自从上次在哲王府不欢而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建昭刻意避着不见若若,而若若也有着她的小倔强,不主动去找建昭,二人便暂时断了来往。站在若若后侧方的司徒煜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短暂而不寻常的对视,眼底划过一阵思索。拜礼结束之后新娘子便送到了新房,若若便跟着去陪新娘子解闷,其他人留在了前院饮宴。 第四十四章 初见知终身 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司徒仪和司徒煜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缓缓地在街上走着,来的时候还时不时掀开车帘子观察街上动向的司徒煜此刻陷入了沉思,安静地坐在马车内,翻看着手中的玉佩,一言不发,一旁的司徒仪心如明镜般悠然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打破了马车内的安静,“怎么,看上太傅家的大小姐啦?” 闻言司徒煜微微一怔,眼神有些闪烁地开口辩解:“长姐可别说笑了!” 面对他的否认司徒仪却不以为然,而是继续悠悠地说:“你可瞒不了我,方才你看着人家姑娘都慌神了,还有,此刻你如此认真地端详着这块玉佩是心中有了想赠送之人了吧,祖母可是说过的,让你随身带着她传给娘亲的这块玉佩,一来是想让你有个念想,二来他日你若是在南境遇到了意中人,她赶不及过去,你就将玉佩交给你的意中人,以示我司徒家对人家姑娘的认同。你此刻是想着该如何将着玉佩送给太傅家的大小姐吧?” 见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破,司徒煜也只好承认了,“长姐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小弟实在是佩服!只是我想的不是如何将这玉佩送给她,而是我是否还有这个机会送给她。” 他这话倒是让司徒仪有些不解了,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他会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呢?“哦?何处此言?” 司徒煜目带肯盼地望着她问:“长姐常居京城,可曾听说过她是否有意中人?” 司徒仪凝眉思索了片刻缓缓回道:“不曾,上次我陪祖母到庙里进香,遇到残夫人因大公子定了亲而去还愿,偶然听她提到希望女儿也觅得一户好人家,大小姐应当未有意中人。” “哲王世子呢?他们的交情如何?”司徒煜小心地问着,回想起在大厅里若若与建昭的那个对视,司徒煜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相阳王殿下自幼便跟随残夫人学习笛子,哲王世子一直跟随左右,世子与太傅家交情应当也是不错的。只是,早前太后娘娘便开始为相阳王殿下和哲王世子议亲,可到眼下他们二人都未定下亲事,若他们之中有一人与大小姐彼此属意,大小姐早就该定下亲事了,看来也只是寻常的深交!”司徒仪淡淡地分析着。 司徒煜认真听着她的分析,内心也希望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俩只是寻常的深交,“当真是这样就好。” “你何时变得这般模棱两可了?真想知道,我明日领着祖母去太傅府探探便知!”见他为此事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不似他的风格,司徒仪只好提议自己出面帮他去试探一下。 “那便劳烦长姐走一趟了!”司徒煜高兴地说完转念一想又说到:“还是算了,此事长姐与祖母还是先别管了,万一你们这般直接的试探,吓着人家可就不好,我自己想办法。” 司徒仪淡淡一笑说:“看来我们家小王爷真的是长大了,万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了,不需要我这位长姐提点了。” “长姐,我并无否决您的意思,只是若若她不一样,她是我初见便知终身的人,我实在害怕吓着她。”司徒煜急切地辩解,事关若若他不敢冒险。 “若若?今日才初见你就这般亲密地称呼她,看来她与你而言,的确很重要!”司徒仪含笑说着,“好了,此事还是让我来吧,你久居南境,何曾与京中这些贵女打过交道?能想出什么方法?怕是到时候真吓着她了。你放心,我必定会小心行事,定不会吓跑你的心上人。”司徒煜闻言也觉得司徒仪所言有理,他自幼便跟随姐姐练习兵法武艺,之后便一直在南境与军旅之后打交道,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应下由司徒仪先去探探。 司徒仪是个行事十分利索的人,当日晚上便命人准备好了帖子,邀请京城中的各王公大臣的女眷后日到南安王府参加春日宴。司徒仪刚回京那段时间为了与各府交好,也办过春日宴,之后也办过秋菊宴,这对于各府内眷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今年的春日宴似乎要早了些。下人送请帖到太傅府时残若若正陪着太傅夫人在清点前日婚宴所收到的礼品,太傅夫人接过帖子看了看,帖子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的帖子写明邀残若若一同前往,残夫人虽有些诧异,但是南安王府的邀约还是不好推辞的。 第四十五章 春日宴会 春日宴当日,城中各大臣府的女眷纷纷应邀来到南安王府,司徒仪早早便携司徒老夫人在前院迎候,而司徒煜却不见踪影,众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位少年王爷常年不在京城,这南安王府一直是老夫人和郡主当家的,况且,这是女眷的宴会,老夫人和郡主在便可。司徒煜今日不在府一方面原因是他真的有些军务要与兵部对接,另外一方面,司徒仪也是有意支开他的,有些事,他不在说起来反而轻松。 残夫人带着残若若随下人进了南安王府,司徒仪远远见着便迎上前去笑言:“夫人和大小姐可算来了,方才杨夫人还在追问你们是否已到呢!” 残夫人和若若含笑微微行了礼:“见过司徒郡主金安!” “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司徒仪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入座。她们选在了兵部尚书杨夫人的旁边坐下了,她们稍等了片刻之后,除了宁淑命人传话说要晚些到,众人不必相候之外,其他宾客都陆续到齐了。主位上的司徒仪向大家举杯“感谢各位夫人和小姐赏光,过府参加这春日宴,我先干为敬!”她话落便爽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回敬她。共饮过后杨夫人率先说:“南安王府花园的春色乃京中一绝,我们可是早早就盼着郡主今年办春日宴呢!” “时节尚早,有些花尚未开透,今日若未尽兴,过些日子大家得空可再过府观赏。” “那样岂非太叨扰郡主了?” “无妨,我将这些花养得这般好,自然也是希望它能遇到伯乐的。” “郡主如此蕙质兰心又巾帼不让须眉,多少闺阁女儿对您满是敬佩!一般的男子当真是配不上您。” “杨夫人过誉了。这京城中,盛名远扬的姑娘可不少,太傅家的大小姐便在其中,我可听说了,军中许多才俊向杨大人打听过太傅家的大小姐,都被杨大人婉拒了。” “我家老爷一直都偏宠这个外甥女,自然是舍不得她嫁得太早!” “早嫁晚嫁倒是不打紧,若有意中人还是早早定下亲事的好,也安心些。” “这丫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什么意中人!” 司徒老夫人接过话道,“老身倒是十分喜欢若若丫头,若是我那孙儿能娶得若若丫头为妻,老身怕是做梦也能笑醒!” 老夫人的话说得直接,残夫人和若若一下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司徒仪见状忙打圆场,笑言:“祖母一心挂念我们家小王爷的亲事,她又极为喜欢若若姑娘,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和大小姐莫怪。” “承蒙老夫人喜爱,是我家若若的福气,只是姻缘天定,我们也只好顺其自然!” “太子妃娘娘到!”传话声打破了院中的谈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宁淑身穿一身浅绿纱裙盈盈而至,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 “诸位免礼!”宁淑温柔地看向大家笑言:“郡主今年的春日宴办得虽早了几日,但这满园春色倒是十分争气,尤其这牡丹,开得甚好,甚艳,本宫也只在相阳王府见过这般艳丽的牡丹,御花园的牡丹尚要比这逊色些!” “相阳王府尚无女眷,这花园里竟藏着比御园都好的牡丹,看来王爷也是同道中人,臣女的拜帖倒是少了相阳王府一份,改日定让我家小王爷邀请相阳王殿下过府一叙!”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宁淑,宁淑算是看着锦洋长大的,自然知晓他的心思极少在花草上,此事背后怕是另有隐情。“郡主玲珑之心一般人可比不上,这南安王府的春色一直是京城之最,我们都是有眼福之人,谢过郡主的宴请和款待了!” “娘娘客气了,京中谁人不知娘娘贤淑仁心,乃天下女子表率,能得您驾临是我南安王府的荣幸!臣女敬您一杯!”司徒仪话落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仪向来豪爽不拘小节,众人早已见惯不怪,宁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示回礼!客套的话说完了,众人陆续离开席间自行在花园中观赏着各式各样鲜艳美丽的花朵,杨朗之女也拉着若若到不远处去观赏紫牡丹去了,厅中只剩司徒仪与残夫人,看着她们一路飞奔的样子残夫人不好意思地说:“若若一高兴就会有点忘形,还望郡主莫怪!” “夫人说得是哪里话?大小姐个性直率,不拘小节,甚对我胃口!若真如祖母所言,我家小王爷能娶到大小姐,我也是甚欢喜的,就怕残大人和夫人觉得我家王爷不是良配。” “郡主说笑了,南安王爷少年英才,深的皇上信赖,京城里多少少女都盼着成为南安王妃,我们还觉得若若不一定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呢又岂会轻看了王爷,只是姻缘之事还需看缘分,即便身为父母,也不能强求。” “夫人说得是,还需看他们是否有缘分!我听说夫人喜欢芍药,想来是颇有研究的,花园东边刚好种了几株,能否请夫人随我前去一观,也好指点一二。” “指点倒是不敢,能与郡主一起探讨是我的荣幸,郡主请。”二人说完便往花园东边去了。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各自回了府,司徒煜回府的时候司徒仪刚好送走了残夫人与宁淑,他急切地想知道司徒仪今日的收获,司徒仪也明白他的心思,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转身与他说:“残家大小姐并无婚约在身,也尚无意中人,对于她的婚事,残大人与夫人更多的是尊重她的意愿与想法,接下来你是要如何成为她的眼中人,你可有对策了?” “讨女子的芳心光对策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要真心!今日长姐辛苦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来!” 马车上残夫人面色凝重地与若若说:“今日老夫人和郡主都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希望你能嫁进南安王府,母亲猜测南安王府是有意要与我们结亲的,以他们的地位,大可直接请求皇上赐婚的,但是他们没有,还是顾及了我们的想法的,你是如何看南安王爷的?” “母亲,女儿与小王爷只是一面之缘,算不上了解,短暂的接触来看,他心怀边境与百姓,确实是一位好藩王,女儿也是敬佩他的。至于其他事,女儿并不过多在意与了解,一切随缘便好!” 多年前,若若也曾同其他闺阁女子一起围观过这位少年英才的边城大将刚成年袭爵初掌帅印归程述职的队伍,那时马背上的少年将军英姿挺拔、气宇轩昂,若若也曾像其他女子一般倾慕过他,只是后来这份情动初开的少女悸动逐渐隐去了。再后来,建昭向她表明了爱意,她的心便放在了建昭身上~ 第四十六章 不负相许 又过了三日,当司徒仪正想追问司徒煜与残若若之事的时候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司徒煜接过圣旨打发了宣旨的公公之后对手下吩咐:“清点好聘礼稍后随本王一同过去!”司徒仪看着他欢喜地接过圣旨并打赏了来送圣旨的公公,吩咐了下人,而后着急地问:“是你去求皇上赐的婚?” “是,是我向皇上请求赐婚的。” 司徒仪了解若若的个性,听完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那若若姑娘可愿意?你要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是会言听计从的。” “我知道,她说她愿意。”司徒煜若有所思地回答着。他的思绪也随之飘到了昨日,他在雅搂设宴,宴请了残不凡与若若兄妹、宁淑、相阳王锦洋以及哲王世子建昭,不凡和若若如约前来赴宴,宁淑,锦洋和建昭先到了,司徒煜正与他们在说着雅搂此前发生的一些趣事,若若一进来,宁淑、建昭和锦洋的神情随即发生了变化,连若若也微微愣了一愣,司徒煜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的异样,他笑着招呼着残不凡与若若落座。 司徒煜常居南华城,与京中的这些贵子少有交集,大家并不相熟,不凡坐下后有些疑惑地问:“不知司徒小王爷邀下臣与舍妹前来是所谓何事?” “今日乃私宴,诸位是若若姑娘的兄长和好友,邀诸位前来是想诸位替本王做个见证。”司徒煜郑重其事地说着,然后起身拿出一个雕花檀木匣子随手打开,其他人见他站起来了也缓缓站了起来,一脸不知所然地看着他,只见他缓步走到若若面前,微微躬身双手将木匣子递到若若面前而后道:“这里面是南境军的军令以及京城南安王府和南华城司徒府的地契,本王今日在诸位面前以身家性命相托,望能求得若若姑娘垂青,还请姑娘给在下一次机会,在下对姑娘是一见倾心,若得姑娘应允,我司徒煜此生定不相负。”他无比恳切地一字一句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完便恭敬地举着木匣子低着头等着若若的回应,若若也被他这举动惊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司徒煜久久未等到若若说话,缓缓抬起头轻声道:“在下知道此举有些唐突了,但请姑娘相信在下对你的一片真心!如若姑娘心有所属,也大可直言,且不必为难,在下向姑娘表明心迹也只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若若听完他真挚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不凡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宁淑和锦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当她看向建昭时,他却是不以为然地低头给自己倒茶,看着他这般不在意的样子若若也彻底放弃了,她转头看向司徒煜回:“得王爷青睐是若若的福份,若若愿托付余生!” “师妹\/若若”宁淑和锦洋几乎是同时喊住她,建昭倒了一半的茶也顿住了,不凡紧接着认真地对她说:“妹妹,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清楚!” “兄长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小王爷少年英才,若若早些年也是极为倾慕的,今日有幸得王爷以身家性命相许,我当回以余生相托!”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被司徒煜抢先一步打断了“不凡兄放心,我司徒煜此生定不负若若!”众人见状不再说什么,几人各怀心思应付完宴席便纷纷回府了。 司徒煜从雅搂出来后直接进了宫请求面圣,他进入御书房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朗声道:“臣进宫面圣有一事相求,臣与残太傅之女残若若彼此属意,望皇上为我二人赐婚!” “既是心意相通,上门提亲便好,为何要朕赐婚?朕相信太傅是尊重孩子想法的。” “臣之所以请圣上赐婚一来是想让这桩婚事重于泰山,任何人不得轻易言废,二来是想让太傅一家相信臣的诚意,臣愿许若若一人以偏爱,皇上可在赐婚圣旨中写上:不论日后境况如何,司徒煜此生不得负残若若,不得有任何妾室,否则削爵幽禁!” 皇上都被他的诚意打动了,果断写下赐婚诏书,因天色已晚便等到了第二日才宣旨。 两道圣旨一起抵达了南安王府和太傅府,今日朝堂上皇上还恭喜了残太傅得了佳婿,残若若即将成为南安王妃一事很快便满城皆知了,可让不少闺阁少女羡慕! 早朝过后不久,锦洋火急火燎地随太子到了太子府寻宁淑,“嫂嫂,你想想法子,和若若谈谈,看不看能不能阻止这场婚事,建昭弟弟心中有若若,若若不能嫁给别人!” “二弟又说笑了,赐婚圣旨都下来了,我又如何阻止得了!那日建昭弟弟在场一声不吭,拱手将若若让与他人,我们又为何要阻止?建昭弟弟与若若青梅竹马却不敢相守,而南安王爷一见倾心便愿以身家性命相托,说到底,建昭弟弟还是不够爱若若,所以才这般瞻前顾后,不似南安王爷那般果断利落!”一想到昨日她和锦洋都开口相劝了,而建昭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宁淑就有点生气。而司徒煜行事当真利索,昨日表明心迹,今日赐婚圣旨就下来了,皇上从来不主动管朝臣的家务事,赐婚一事多半也是司徒煜去求来的,他的这份心思连上行动还是让人有些佩服的。 “可是,若若师妹嫁给了司徒煜,日后要么是夫妻两地相隔,要么便是一同前往边境镇守,您向来宠爱她,又如何舍得?” “南安王爷如若真能爱她一世,护她一世,那又何妨?”宁淑虽质问得理直气壮可内心深处免不了有些无奈。她看得出司徒煜是真心喜欢若若的,但若若答应嫁给他多少有点在与建昭赌气,可眼下圣旨已下,怕是难以挽回了。眼下不仅仅是锦洋,宫里那些对建昭与若若之间的事听风就是雨的长辈怕是也要着急了,“本宫现在担心的是皇祖母那不好交代,她定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可明明是建昭弟弟凭一己之力将媳妇拱手相让的。对了,建昭弟弟现下如何了?” “九王叔说,昨日一直闭门不出,今日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躲起来独自伤悲了!”昨日之事锦洋一直心有不安,今日早朝前特意去寻建昭可是却没有见到他。 宁淑有些赌气般愤愤而道:“他活该,若若这么好的女孩子生生让他拱手让人了!” 这时一下人来报:“太子妃娘娘,宫里太后娘娘传话说,让您今日务必进宫一趟!” 锦翔和锦洋闻言纷纷审视着宁淑,宁淑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后才淡淡地说:“皇祖母是要我的交代了,还望她老人家别生气!” “我陪你进宫一趟吧,一起安抚一下皇祖母!”一旁一直看着锦洋和宁淑为若若之事惆怅的锦翔有些心疼地看向宁淑淡然地开口,他知道,太后只不过想详细了解一下此事并不会责怪宁淑,他知道宁淑这两日一直在为此事烦忧,所以,他不过是想借机陪陪她,多听她说说心中的烦闷。 宁淑见他眸中尽是心疼地看着自己,心中渐生一股暖意,微微一笑,却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道:“你派去调查柳姑娘叔父之事的人方才回来了,你还是先看看吧。” “不急,我陪你进宫回来再说。”锦翔回答得干脆,说完便吩咐管家准备马车陪宁淑进宫去了,锦洋也顺道一起进宫看太后去了。宁淑将事情的大概与太后说了一下,太后听到是因建昭犹豫不决才断送了这段好姻缘也有些许生气,锦翔和宁淑劝解之后,她却也只能当建昭与若若之间是有缘无份。 第四十七章 彼此放过 残太傅府里,建昭一早便来请见若若,可他等了许久还未见到若若圣旨便到了,残夫人随即命人通知家中所有人前来接旨,建昭跟着一起听过圣旨之后一时间慌了神,回过神后迅速抓起若若的衣袖便往后花园去了,残家其他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若若被他拽着,一路小跑跟着他行至花园无人处才挣脱开他,微怒道:“还请世子自重!” “你为何要答应司徒煜?”他问得直接,脸上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若若眸色清冷地望向他道:“他钟情于我,以身家性命相许,我亦曾倾慕于他,为何不能答应他?” “可是你如今并不爱他。” 若若讥讽般轻轻一笑,幽幽地问:“我如今爱的人已弃我,难道不可另觅爱人?” 她在责备他表过心意之后突然放手,弃了她,可是他仍然在后怕,不敢携她之手,他着急地解释:“我护不了你,你值得更好的,可不是司徒煜,他是镇守一方的武将,沙场上刀剑无眼,生死由命,你不能选他!” 若若听完他的解释清冷的眼神染上了些许怒色,她的语气也随之冷了几分,仿若冬日里的湖面结上了一层薄冰,沁冷透骨,“要选谁,会有怎样的后果,那都是我的事,与世子无关!世子请回吧,你我日后不再相见!”若若说完便疾步离开回了房间。建昭劝说无果便失落地离开了。 晌午时分,司徒煜领着一支卫队,抬着聘礼浩浩荡荡地向太傅府而去,由三十六大箱聘礼组成的送礼队伍在京城的主街上引起了一片哗然,不少人在议论,如此丰厚的聘礼寻常人家怕是拿不出的,南安王怕是将所有的家底都抬到了太傅府。司徒煜率先进了太傅府,后面跟着的送礼队伍分了几批进府,残月和夫人看着这阵仗都有些惊呆了,最后一箱聘礼进了府,三十六箱聘礼整齐地布满了整个前院,司徒煜呈上礼单恭恭敬敬地拱手向二人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王爷快请起。”残夫人扫了一眼院中的礼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爷这礼未免也贵重了,不必这么多的。” “这些东西比不上若若万分之一的贵重!也根本无法表达小婿对若若的重视,还请岳母大人尽数收下。”司徒煜一脸恭敬地温声答着。 他们正说着话,方才残夫人派去叫若若的侍女便同若若一同来到前厅,若若看着院中的阵仗也有些惊呆了,她缓步上前向众人行了礼,之后温柔地问:“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司徒煜应下之后便随若若去了后院。 昨日若若答应得笃定而此刻却有些迟疑了,纠结地开口:“王爷,有些事若若想与您说清楚!” 司徒煜以为她要反悔了,心里划过一刹那的失落却依旧神色不变地道:“姑娘但说无妨!若是觉得成亲一事太过仓促,我亦可向皇上解释清楚,延迟婚期—” “不是的王爷。”若若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连忙否决打断了他,而后移开了双眸,柔声细语地继续解释“我既已答应托付余生便不会反悔,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心里曾经也有过想托付终身的人而我暂时还不能完全忘掉和放下他,婚期不必延后,但请王爷给我些时日放下那段过往!” “好,我有你的余生,不急。”听完她的解释司徒煜方才揪得紧紧的一颗心松下了,他极为宠溺地看着若若,温柔地应了她。随即又转而说:“我还要感谢哲王世子的成全!” 若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从不在人面有过任何表现,您是如何得知的?” 司徒煜温柔一笑,眉目如星地看着她缓缓道:“我说过,我对你是一见倾心,从喜宴上初见你开始,我便一直默默关注着你,也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不一样。你们之间的事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不过是年少的一时情动初开,没管住自己的心而已,终究是没有缘分,我会慢慢放下的,请给我些时间!” 若若说得有些许伤感,司徒煜看在眼里,尽是心疼,如果自己能早些遇到她多好,那样她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失意和烦忧了吧?他字句恳切地应了句:“好,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司徒煜从太傅府离开后便回府筹备婚礼去了,婚礼的日期在半个月后,司徒煜本欲要给若若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若若的福份,司徒老夫人和司徒仪也是默许的,毕竟司徒煜乃司徒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了,又自小失了双亲,早些年司徒家失了南境的兵权,他们婆孙三人也是受了些冷眼的,好在他们姐弟二人争气,被圣上重新重用,这些年司徒家在京城才逐渐恢复了它该有的份量。眼下司徒煜娶妻当算得上是司徒家近三十载最重要的喜事,便是倾尽家财她们也是愿意的。但是若若劝住了他,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对她的看法都不重要。她让司徒煜宴请了所有对司徒家有恩的,一直与司徒家交好的人便好,不必铺张浪费。 婚礼当日,宁淑一直陪在若若身边帮着她一起梳妆打扮,等候上轿的时候宁淑见房中无其他人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今日之后妹妹便是南安王妃了,与建昭弟弟再无瓜葛,妹妹当真不后悔?” 若若淡然地回她:“我们之间纠缠得太久了,我倦了,让我们放过彼此向前走吧,我不后悔!” “当真能放下吗?” “小王爷是个很体贴的人,对我很包容,我会慢慢放下的。” 宁淑看着若若提及建昭脸上只有淡然,而提及司徒煜她的脸上除了温柔更带着些许对未来的期盼,宁淑心里明白,此事再无回旋之地了。她握着若若的玉手柔声对她说:“你想清楚便好,不管你如何选择,或者将来身处何地,只要你是幸福的便足矣!” 若若也回握住她纤细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明媚的笑,示意她放宽心。说话间喜娘笑盈盈地进来掺扶着若若出门上花轿了,宁淑便一直陪在残夫人身边。残夫人舍不得女儿,轿门放下的那一刻她终究是忍不住转过身低低地哭泣了,宁淑和不凡的妻子杜涵忙跟着转身宽慰她。喜庆的迎亲队伍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回到了王府,拜礼结束后若若便被送进了新房候着,她的内心十分忐忑,大婚之日,他们本该有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的,可她还未曾准备好,她的心还不全在她夫君身上。宴请的宾客不多,司徒煜早早便回了婚房,他见若若有些拘谨地端坐在床边,知她心中不安便低声道:“我特意命人在房里备了张软榻,我便歇在软榻,你放心,我答应等你些时日便会做到。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下吧!” 见司徒煜这般温柔体贴若若顿时安心了不少,内心深处那份被隐去的倾慕似乎有点蠢蠢欲动了。司徒煜本想上前助她宽衣的,但又担心靠她太近引起了她的不安,一时间有些慌乱,竟忘记了传唤侍女进来伺候她宽衣,而若若初次与他独处一室,心中也有些忐忑,竟也忘了,于是她便在他不远不近,若有似无的注视之下,缓缓卸下了钗环和宽下了外衣,随后有些尴尬地相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安寝了! 因为成亲一事,司徒煜推迟了返南境的时间,但是前些日子听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分析后,他对南商朝更不放心了,成亲后第三日便动身返回驻地,若若也随他一同前往南华城。宁淑和锦洋都纷纷到城门相送,建昭也偷偷隐身在百姓中远远看着他们道别。 第四十八章 勉为其难 这些时日,太子命去处理柳青烟叔父一事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今日最后一人刚好回到京城,锦翔便召集了所有人一起到太子府向柳青烟细说事情的处理结果,宁淑和南宫清也在旁听着,锦翔最得力的属下卫亦当着着众人将事情处理的结果向锦翔详禀:“回太子殿下,我们已经将柳姑娘的叔父重新安葬,并在柳叶镇调查清楚了柳姑娘叔父之死,经过多方证实,柳姑娘的叔父的确受药庐的房主逼迫而死,房主肆意更改租契,逼死承租人,相关的人证和物证属下均已收集完毕交给当地府衙处置,府衙审理完此案之后判决房主死刑,没收其财产,并将药庐所在的房舍判给了柳姑娘作为偿还。此案的定罪文书已上交刑部,属下手抄了一份,以便太子殿下与柳姑娘查阅。”他说着便将一份文书递给了锦翔,锦翔接过静静看完之后将文书递给了柳青烟,柳青烟看着看着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随后疾步到了锦翔面前叩首道:“谢过太子殿下替叔父报了仇!” 锦翔示意下属退下后抬手扶起她轻声宽慰:“逝者已矣,你当好好活着,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如今恶人已被处置了,药庐已经判给了你家,此前你叔父在,你投奔了他,不愿意到京城来,如今叔父故去了,你接下来如何做打算?” “故土亲人已不在,再回去也是徒增伤悲,可是若青烟留在京城,怕是也只能麻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平日里诸事繁多,青烟也不好叨扰。”柳青烟谦谨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与不好意思。 “你父亲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临终拜托本宫护着你,本宫答应了他,自会护你周全,你若选择留在京城,本宫自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你不必担忧。” 一旁的宁淑听着锦翔的话心里也明白,如若柳青烟没有留在京城,一人回了柳叶镇,锦翔多半也是不会放心的,她看着柳青烟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淡淡地开口:“柳姑娘不必为难,家中既已无亲人,你就听太子殿下的,留在京城吧,你父亲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便是太子府的贵客,你且安心住在此处,有任何事亦可以与本宫说,能办的本宫都会尽力替你办的。” 柳青烟闻言,满怀感激地看向她,柔声答谢:“青烟谢过娘娘的关怀体贴,如此青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怕是要麻烦娘娘了。” “无碍。”宁淑轻轻地应了声,尽管她内心一万个不愿意柳青烟继续留在太子府,但她看出了锦翔的不放心,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她。 一直静静看着厅中事情发展的南宫清见宁淑开口留下了柳青烟便跟着说:“柳姑娘既然还要继续住一段时间,那还是要置办一些心仪之物在房内,那样住得更舒心些,本宫今日刚好要出府逛逛,不如就由本宫引路,带柳姑娘置办些心仪的贴身之物吧。” 柳青烟住进来这几日只与南宫清偶然遇到两次,每次也只是客套性说过几句话,对于南宫清突然的热情她有些不知所措,“青烟怎敢劳烦侧妃娘娘?我如今一切都好,暂时就先不用置办了。” “太子妃娘娘一向体贴周到,姑娘的房里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本宫见姑娘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想着带姑娘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而已!” “是本宫疏忽了,还是南宫公主考虑得周到,太子殿下与本宫诸事繁多,便劳烦南宫公主带柳姑娘好好逛逛这京城了。曹管家,你派几个得力的丫头跟着,柳姑娘和南宫公主要置办的东西都好生拿回来。另外,再挑选两名细心的丫头去宁阳殿伺候柳姑娘。” “是。”曹管家领命退下了。 柳青烟见宁淑已开口安排妥当也不好推辞,便跟着南宫清一起去准备出府。她们走后锦翔和宁淑一起回了翔和殿,刚踏进房内宁淑便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宁淑耳边响起,“对不住了,我本该安排好她的一切,不必你为她费心的,可终究还是让你费心。” 宁淑抬起玉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说:“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我又如何能看着你为此事忧心而不为所动呢?后宅的事我处理得比你多,自然比你懂得该如何处理。柳姑娘既然是恩人之女,我们理应照拂她,我没那么小气。” 锦翔微微一笑,一脸宠溺地附在她的耳边沉声说:“我的淑儿是天下最温婉大气的女子了,也是最体贴人的,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这般漂亮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太子殿下还是实际些好。” 锦翔转念一想道:“听说今日昕儿一早起便不断惹你生气,这丫头是越发顽劣了,这样,我去好好罚罚她,替你出出气。” 宁淑听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说完之后只走了两步便停下转过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自己,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拦下自己,可她却满怀期待地说了句:“去吧,不必手下留情。” 锦翔尴尬一笑,向她走近,凑近她问:“我要罚昊儿和翰儿你就百般心疼,罚昕儿你就不心疼?” 宁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幽怨地说:“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怎会舍得动昕儿一根头发?她就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每每我要责罚她你必定护着她,在她眼里,父王是最好的,母妃是最坏的,兄长们都要让着她,你再这般宠下去,她日后嫁了人,有得是苦吃。” “她还小,离嫁人还远着呢!不过,你说得也是,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了,只是今晚宫里有家宴,若是现在罚了她,家宴上她一定会向皇祖母和父皇告状的,今日就暂且先放过她吧。” “太子殿下可要一言九鼎呀,说好了要惩罚她的,还需做到呀。你放心,若是罚得重了,今晚就不必带她去参加家宴,届时,我便与皇祖母他们解释,昕儿身体不适,不便进宫。” 见宁淑已经将退路堵死了,锦翔也只好硬着头皮在他的宝贝女儿面前当一回严父了,以往责罚儿子们的时候他可是半点也不犹豫的,今日走向偏殿的每一步他都十分忐忑不舍。 小公主云昕被宁淑罚在房里背书,心中不服,一直在赌气不说话,见到锦翔进去以为见到救星了,结果,宁淑就跟在后头静静地看着锦翔训斥她,以往宁淑训斥她,她就会找锦翔庇护,可是眼下锦翔训斥她,她是半点也不敢去找宁淑庇护的,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听着锦翔训斥,锦翔训斥了几句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心有不忍,转头离开了偏殿,宁淑严肃地上前对小公主说:“好好想想父王与母妃的话,想想自己为何错了?”她说完也离开了。小公主云昕最近实在过于顽劣,常常故意捣乱,屡教不听,宁淑管教她有些费力。 第四十九章 建昭遇刺 当天晚上皇宫里举办家宴,而小公主云昕还在呕气,宁淑便真的将她留在府内由彩云照顾,他们夫妻二人领着太孙和小皇孙进宫赴宴去了,太后听闻小公主偶感不适,细细盘问了一番,宁淑也一直记挂着小公主,整个宴会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晚宴结束之后,小皇孙与锦云公主的女儿正玩得高兴,迟迟不愿意离开,宁淑便让锦翔留下等他,自己先出了宫回府,她把太子府的马车留给了锦翔和孩子们,自己坐哲王府的马车回府的,不过是多绕一个街口,倒也不算太麻烦,到了太子府门前,宁淑下了马车向哲王道了谢便转身匆忙地进了府。 宁淑进到翔和殿内便见小公主云昕正坐在院中眼巴巴地看向门口,一见她回来便奔向她,委屈地哭诉:“母妃,您不要丢下昕儿,昕儿乖,以后都听您的话,求求您,不要丢下昕儿。” 宁淑见状疑惑地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彩云,彩云尴尬一笑解释道:“奴婢方才跟小公主开玩笑,说她再不好好听话父王和母妃就不疼她了,没想到小公主真的听进去了,是奴婢的不是,请娘娘责罚!” “彩云姑姑,这不怪你,这样的话本宫也说过许多可这丫头半句也没听进去,今日估计是因为他父王不再护着她,她才怕了。”她说完便蹲下宽慰小公主:“好,昕儿要是好好听话,不再调皮,父王和母妃还是像从前一般疼爱昕儿,绝不丢下昕儿。” 小公主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听她说完后一把扑到她怀里喃喃道:“好,昕儿听话!” 宁淑见小公主被罚了一天,无人可助,着实委屈了,她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公主,抱着她边安慰边进了主卧室。 锦翔和孩子们回到府里时宁淑刚好哄小公主睡着,彩云和丫头们会意将孩子们带下去伺候他们歇息。锦翔与宁淑刚准备歇息府内的暗卫便在门外求见,暗卫求见定有大事,可他方才回府时见府内一切并无异样,他凝眉思索了一下便吩咐暗卫进来了,暗卫恭敬跪下道:“禀太子殿下,方才在府外不远处的暗巷中,哲王府的马车遇袭,属下暗中助王爷和世子击杀了刺客,打斗中世子殿下似乎受了重伤,后来禁军来了,护送哲王他们回府了。” 宁淑听到建昭受伤了急忙问:“世子伤得重不重?” “回娘娘,世子是肩膀受了刀伤,具体情况属下也不得知。” 哲王绕道送宁淑回来后竟在太子府遇刺,建昭的伤势不明,宁淑十分担心,“我去看看他。”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行!”锦翔拉住了她,沉声分析道:“你今晚就在府里,王叔他们是在太子府附近遇刺的,说不定还有刺客同党在附近,你此刻出去我不放心。你放心,既然禁军已护送他们回去,御医也该在路上了,九王叔没有派人过府请你相助就说明建昭弟弟的伤暂时无大碍,或者其他医者已经处理好。我去看看他,顺道查查刺客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你好好在府里待着,早些歇息。”锦翔吩咐完便出了门,暗卫也跟上,一起到遇刺的现场向他细说当时现场的情况。 之后锦翔便去了哲王府,建昭伤得不轻,好在御医已经处理好伤势,建昭尚在昏迷当中,御医嘱咐他接下来三日不可下床,接下来七日不可出门,就在府静养。见他的伤势稳住了锦翔便回了府,宁淑果然在等他,他简单说了一下建昭的情况便劝宁淑歇下了。 次日一早,锦翔出门早朝之时宁淑便随他一同出了门前去哲王府看望建昭,建昭已醒过来,孙侧妃便将宁淑引进去看他,宁淑随她进门后便见建昭半卧在床榻上看着兵书,他看上去脸色要比往日苍白许多,看来昨夜伤得不浅,孙侧妃见状着急上前抢过书籍心疼道:“唉呀,你父王出门前不是吩咐你好生歇着吗?你都受伤了,还要如此费神,就不能让母妃省点心吗?” “母妃,医官说了,我的伤无大碍,看看书而已,无妨的,您别担心了!”说话间他看到宁淑也从孙侧妃身后来到塌前便道:“太子妃嫂嫂也来了,正好,您医术高明,您也给我看看,顺道告诉母妃,放宽心!” “我既已来,自然是要亲自瞧瞧的。”宁淑柔声说着便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伤口有点深,所幸并未伤及要害,但也失血太多,当要好生调养!待我看过医官的药方之后再开个调养元气的方子,你配着喝,休养十来日便能全然恢复。” 建昭便借机宽慰孙侧妃:“母妃,你都听到了吧,我的伤当真无碍,不必担心。” “你自小虽顽劣,但也不曾伤成那般,昨夜我看到那几乎止不住的血,都快要吓死了,又岂能不担心?”一想起建昭昨晚受伤被医官抢救时的情形孙侧妃就心有余悸。 “是宁淑的不是,昨夜不该劳烦王叔和你们相送的,那样你们便不会遇到歹人行刺了。”宁淑的声音有些低沉无力,看到建昭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及孙侧妃如此忧心,她心里很是内疚。 孙侧妃闻言慌忙解释:“太子妃言重了,王爷和我们都不曾觉得是因你而遇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的!” 建昭见宁淑这般愧疚也帮着劝慰她:“是呀,嫂嫂,太子哥哥昨夜查探现场,刺客并非早有埋伏而是跟踪至那里才动手的,刺客怕是本就冲我们而来的,与您无关。太子哥哥和锦洋哥哥已经在继续追查了,相信很快便能知道真相了。” “如此你们当万分小心才是,这些日子你就先待在府里好好养伤,莫要出门。”听了建昭的解释宁淑心中的内疚稍稍有所缓解,但不免更加担心他们了。 “小弟明白,太子哥哥也吩咐过了。” “那我就先去给你开方子了,你好生养着!莫要累着。”宁淑说着便示意孙侧妃随她一起去写药方。 建昭忙恭敬地作揖相送:“有劳嫂嫂了!”宁淑即将踏出房门时他突然朗声喊住了她:“稍等!”宁淑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他有些犹豫地轻声道:“我知道嫂嫂定是与若若有着书信往来,还望嫂嫂莫要提及我受伤一事。” “你放心,她决心要放下,我自是不会徒增她的烦忧,她若是没有问及我自然不会提及你的任何事。”宁淑无奈地说完便离开了。 建昭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他一直在质疑自己是否不应该放掉若若,但他真的希望若若的一生平安顺遂,然而他自己最近接连遇刺,在他自己尚未足够强大的时候他还是不敢让若若涉险。他舍不得她却又不敢留她,放开了她之后也忍不住时时独自追忆。然而,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如何追忆也只是徒增伤怀,终究是于事无补! 第五十章 暗涌渐起 建昭遇刺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又在太子府附近,竟然有人胆敢行刺皇族,此事非同小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皇上当朝便下令处罚了禁军当夜值守的统领和几位校尉,并命刑部彻查此事。虽然明面上朝廷是命刑部在彻查此事,但是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也着手在暗中调查,只是当晚的刺客均已被击杀,所遗留下的线索不多,一时间难以深究探查。 而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也额外关心着此事,她正听完心腹侍女的禀报,得知了哲王一家遇刺,建昭受伤一事,当她听到刺客是在太子府附近的暗巷动手的并且昨晚行动的八人已全数被击杀,她不禁微怒道:“愚蠢,太子府高手如云,他们竟然选择在太子府附近动手,又岂能有活命的机会。” 心腹侍女面对她的怒言硬着头皮继续道:“听说世子伤得不轻,但于性命无碍,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公主,这一次我们没能伤及哲王世子的根本,而我们的人却折损严重,短时间之内怕是不能再有所行动了。” “皇上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往后一段时间都不便行动,让所有人先蛰伏吧!安插在哲王府的眼线暂时也先不要往来。”一想到昨夜的行动一下子折损了八名高手南宫清心里便堵得紧,一击不成打草惊蛇,眼下,哲王世子遇刺一事京城中引起了诸多人的关注,暂时不便再有所行动。 “明白!”侍女恭敬地应下。 南宫清继续低下头翻看手中的兵书随即又不经意地问起:“对了,相阳王府的眼线安插进去了吗?” “回公主,这相阳王府的防守要比哲王府严密许多,王府里面的人都是当年太子妃或者相阳王亲自挑选的,开府至今,也就去年从宫里增派了2名侍女,期间从未添置过人手。我们实在是不好安插人手进去。不过,府门外的眼线一直都在。”侍女有些战战兢兢地小声答着。南宫清接管烙城的暗桩开始便吩咐他们务必在诸位皇子的府邸安插眼线,而他们至今仍然无法将眼线安插进二皇子的相阳王府,以至于他们对二皇子私下的动向了解不多。 南宫清微微抬头,一双寒眸直直地盯着她,冷冷地说:“安插不了人进去就想办法将里面的人变成我们的人,哲王世子和相阳王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相阳王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相阳王府里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让齐叔再想其他办法。” “你最近也要万事小心,非必要就不要跟齐叔见面。我们本就身处敌国监视中,切莫大意!” “是。”侍女恭敬地应声退下了。 侍女走后南宫清又陷入了沉思中,她在烙城经营了半年多,将南宫耀在烙城暗桩由区区的一处几人经营到现在的两个联络点,三十余人,可谓是花了不少心血,可是许多事她仍然尚未摸清楚,大烙的皇室在她看来很是和谐,皇帝主政,太上皇爷恩养在宫中,祥王一家偏居在水乡江城,不涉朝政,允王安居京城,也不问朝政,哲王半涉政半闲散,太子,相阳王等人都各司其职,皇室看着一片和谐,朝堂上也无党派之争,后宫更是一片祥和,太后和皇后不问世事,剩下淑妃管理着六宫之事,而皇帝再无其他嫔妃。说到太后和皇后,她们更是最大的谜团,南宫清嫁过来这么久竟然一直未见到过她们,她听说太后当年在后宫只手遮天,先皇驾崩后她更是垂帘听政了许多年的,可皇帝登基后她就不问世事了,一个习惯了权力在手的人,她究竟是为何就突然不问世事了?还有皇后,听说当年落崖归来之后除了亲近之人再无人见过她,更甚至有些传言说她当年落崖之后就死了,而皇室却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些传言,这便让她更加好奇了,可是她至今为止也没有机会到后宫探查过,只因除了参加宫宴,太子从不带她进后宫参加任何宴会,她也不好贸然请求进宫。 太子和相阳王下朝后去看望了哲王世子,详细了解了一下哲王和世子他们所看到刺客的情形,随后便去了刑部死牢查看杀手的尸体,看看是否影藏着其他线索,锦洋探查发现,八名刺客均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手掌心均有一个弯月形的小刺青,刺青非常小,不仔细看很难察觉。锦翔看着那个刺青皱了皱眉,锦洋看着他凝眉的样子开口问:“太子哥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刺青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刺青有些熟悉。”他说着便低下头再仔细观察那个刺青,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西南那些刺客也有这样的刺青。” 他这么一说锦翔也回想起来了,此前在西南追杀他和建昭的那些高手中被擒杀的几名高手也有同样的刺青,“又是玉龙山庄,看来京城要不太平了。二弟,你着手安排一下,命轩月宫京城分坛的高手分别暗中保护几位王叔和姑母。” “是,臣弟稍后便去安排!” “另外,继续探查寻找与这些死士曾经有往来的人,但凡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本宫不信揪不出这些暗桩。”锦翔肃声吩咐着,脸色也沉了几分。 “臣弟明白。” 接二连三的刺客都是冲着建昭而来让锦翔不得不重新思考玉龙山庄或者南商朝的意图,建昭无权无职,闲散王府世子而已,按理来说,他算不上十分重要的人,为何玉龙山庄接二两三派人刺杀于他,他们目的何在?更让他觉得有所不安的是,京城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他们的暗桩,接下来他们准备动手的对象又是谁?京城重地也暗涌渐起,一向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还有意外之事发生。 第五十一章 任由她去 又过去了一个月,刺客的事仍然没有新的进展,尽管锦翔和锦洋心里都明白刺客是玉龙山庄的人,可是玉龙山庄教徒众多,并不好追查,而他们最近似乎很安静并没有新的动向。刑部没有在期限内调查清楚刺客的身份和来源,战战兢兢地递了请罪的奏折,皇上听锦翔他们说了是玉龙山庄的人之后并未降罪刑部,而是命他们继续追查。建昭的伤已经完全恢复,又开始跟在锦洋身边协助他处理一些政务。 这日,锦翔处理完朝政回府,正在花园中教太孙云昊习武,太孙年纪虽小,但极其勤奋好学,难得锦翔得空指点他的武学,他正认真地听从锦翔的要求,挺直腰身稳稳地扎着马步,那小身板就如同一颗小松柏般坚挺有力。柳青烟路过花园正巧见锦翔在便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安!” 锦翔转头见是她淡淡地应声道;“免礼!” “殿下公务繁忙,青烟今日难得见到殿下,便顺道向殿下辞行了。”柳青烟面带微笑,柔声地道。 闻言锦翔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辞行?你要去何处?” “承蒙太子殿下收留,让青烟在京城有所依靠,这些日子太子妃娘娘也对青烟照顾有加,青烟不胜感激,只是青烟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实在不太适应京城里的生活,所以,青烟想回到家乡去,将药庐重新开起来,过回无拘无束的生活。” “在京城你亦可随心而活,不必太过拘束的。”自柳青烟住进府里开始,锦翔便从不曾限制过她,他相信宁淑也应当不会,他不明白她为何觉得拘束。 柳青烟淡淡一笑,缓缓而道:“京城毕竟是帝都,太子殿下又身份尊贵,我是太子府的客人,言行举止多少还是要顾及太子府的颜面,免得遭人非议。” 锦翔稍稍凝视了她片刻,心里也明白她所说亦在理,“既然你意已决,本宫也不便强留,只是你的家乡已无故人,你一人在那本宫不放心,本宫派几个人随你去吧,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药庐也需要人帮忙照看。” “如此青烟便谢过太子殿下了。青烟不打扰殿下教导太孙,先告退了。”她话落行礼转身缓步离开了。 锦翔漠然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滑过一丝担忧却又并不过多在意,转身继续指点太孙练功了。 午后,宁淑回到府中,见锦翔在殿内指点着太孙的课业有些惊讶,“今日怎得空闲在府中教导昊儿?” “近日朝政平顺,二弟将诸事处理得很好,我也略得了这半日空闲。倒是你,近日是越发忙碌了,午膳都不在府用了。”锦翔有些无奈地看向她,语气温温地说着,顺道将侍女方才送进来的参茶递给了她。 宁淑顺手接过喝了一口才缓缓道:“锦云妹妹临盆在即,我不放心,便想着多看她一下,今日她硬要留我用午膳,我也不好推迟。” 见宁淑提到锦云公主,锦翔想起自己也有段时日未曾见到她了,便关切地问,“云儿今日可好?我见苏扬跟兵部告了假,想来是她即将临盆,苏杨要全身心陪着她。” “锦云妹妹一切皆好,苏扬疼爱她,怕下人照顾不周,便时时陪在她身边。” “苏扬对她的确是十分疼爱,弥补了那些年她独居月平宫所缺失的关爱,她如今也越来越倾向于当苏扬的爱妻,深居在相府,无事便不入宫了,更不会主动去拜访任何人,与一众长辈也有些疏远了。”锦翔有些无奈地说着。 宁淑嫣然一笑,缓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拿起桌上太孙刚抄写的文章一边看着一边温柔地说:“如今苏扬宠她,爱她,敬她,他们夫妻琴瑟和鸣,如胶似漆,锦云妹妹当初负气而为的婚事能得到如今的结果,也算是万幸了。” “云儿那里有一众医官和苏扬盯着,你不必过于担心,日日到相府奔走,莫要累着。”锦翔握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低低地嘱咐着,他知道她一向贤惠,又是医者仁心,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以及长辈但凡有点不适的她非要亲自瞧过才能安心,像锦云公主这般有孕即将临盆的她更加不放心,看着她这般忙前忙后的,锦翔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宁淑也明白他的心意,微微笑着温柔地宽慰他,“放心,我有分寸的。” 锦翔心里也明白她做事一向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决策,他轻轻的嘱咐她可能不会听,但他还是想多叮嘱几句,想着突然有一天她会听进去。 “对了,青烟今日向我辞行要回柳叶镇了,我应允了,我挑了两名身手不错的下人随她去保护她。”锦翔淡然地将此事说与她知,此事本不该烦扰她,柳青烟的去留锦翔自己安排好便是,但此前柳青烟留在府里暂住一事宁淑有兼顾安排,此事还是有必要告知于她。 “为何突然要回柳叶镇,可是府上的人照顾不周?”宁淑闻言也有些疑惑,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尽力去安排照顾她的。 “她只是不太受得住京城的拘束才想着回到家乡。” 宁淑忽然想起此前自己偶然路过花园时听到的一些传言惶然地说:“定是这些日子有些谣言影响了她,我去安抚安抚她。” 锦翔却阻止了她:“不必了,随她去吧,她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太子府的生活。”他说得云淡风轻,宁淑便也不过多在意。柳青烟到京城这些日子多少是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锦翔也曾听到过,而那些流言不仅是对柳青烟不友好,对宁淑而言,想必听了也是不适的。只是宁淑心胸阔达,信任自己,不过多去在意而已。既然引起了小风波,如今柳青烟的归去对大家也是好的,自己安排好人保护她便是。 第五十二章 青烟归去 晚宴过后,宁淑命曹管家集中了府上所有下人训话,太子府传承了以前轩王府的规矩,府内下人一向都谨言慎行,规规矩矩做事,宁淑极少训过话,也极少责罚过下人,今日召集了众人训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府内的规矩大家一向都清楚,本宫就不重申了,今日召集大家是因为最近府内的谣言传播有些超乎寻常了,今日本宫就再说一次,柳姑娘是太子殿下救命恩人之女,亦曾对太子殿下有恩,如今她在家乡遇上了麻烦到京城来,太子殿下与本宫理应照拂她,她便是太子府的贵客,太子府上下不得怠慢于她,更不得听信外面的谣言,诋毁议论柳姑娘!都明白吗?” “属下\/奴才明白!” “好了,前些日子非议过柳姑娘的人自行向柳姑娘认错并到管家那里领罚。都散了吧!” “奴才告退!” 给下人们训过话之后宁淑便前去宁阳殿慰问柳青烟,柳青烟正在收拾行装,她住进宁阳殿至今宁淑还是第一次踏足,屋内的布置有些简洁但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曹管家办事还是十分周到的,柳青烟见宁淑来了忙屈膝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免礼!”宁淑微笑示意她起身之后问:“本宫听说你要回家乡去了,为何这般突然,可是府里照顾不周?” “娘娘安排得十分周到,青烟在府中一切都好,只是青烟散漫惯了,不太适应。” “这些日子长云公主临盆在即,本宫顾及不太到府内一些小事,本宫听闻府内有不长眼的下人竟然非议于你,想必你不好意思说,才想着离京回家乡的吧?非议你的下人本宫已经处置过了,你不必介怀。太子殿下安排好人护送你回家乡了,并安排人跟随保护于你,你有任何地方需要协助的尽管说与本宫和太子殿下,你是殿下恩人,我们会护着你的。”宁淑语气温温地叮嘱着柳青烟,尽管她内心希望她们日后再无交集,但是柳青烟终究是救过锦翔性命的,于理而言,日后柳青烟有需要帮助之处他们都不能推脱。 柳青烟面含微笑柔声答:“劳娘娘费心了,太子殿下与娘娘对青烟的爱护青烟心里都明白,只是青烟散懒惯了,不太适应京城处处谨慎的生活。青烟此行太子殿下与娘娘不必担心。” “本宫让管家备了好些用品,你一并带上,你此番回乡重整家园,要劳心的地方多,要用的东西也多,带着些可以先用着,再慢慢置办。” “谢娘娘!”柳青烟也不推脱,一脸恭敬地答了谢。 “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你收拾了。”宁淑话落便抬步离开了,青烟微微屈膝恭送。 翌日响午,锦翔和南宫淸在府门前送别柳青烟,南宫清微笑着与柳青烟寒暄了几句:“本宫觉得与柳姑娘甚是投缘,本想着柳姑娘会在府里常住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诸事繁忙,柳姑娘若在,平日里也好有个人与本宫说说话,不曾想柳姑娘这就要回乡了,日后柳姑娘可要常回太子府看看本宫。” “那是自然,这段时日承蒙诸位照顾,青烟得空定会到京城探望太子殿下与二位娘娘的。”南宫清话里有话,柳青烟并不多想,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她。 太子锦翔却不过多理会他们的寒暄,而是嘱咐了随行保护和照顾柳青烟的侍从:“到了柳叶镇之后一切听从柳姑娘的安排,务必保护好柳姑娘!” “属下遵命!”两名侍从和一名丫头齐齐恭敬地答。 送柳青烟走后锦翔便进宫去了,南宫清悠然回到府内,侍女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便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就让柳姑娘这般走了?” “太子殿下都同意放她走了,那就先让她走吧。这女子倾慕太子殿下却甘愿放手,她的性子冷淡,若非下定决心去争取太子殿下,本宫也奈何不了她,且等等吧,本宫相信她会回来的。”南宫清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分析着。她自认阅人无数,对于柳青烟这样性子寡淡的人,她不愿做的事,别人是强迫推动不了她的,但是一旦她认定了,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别人也是阻止不了的。她始终觉得终有一日,柳青烟这个太子府的贵人会成为太子府的祸害,成为自己做好的一枚棋子。 第五十三章 锦云生子 宁淑本欲与锦翔一道送送柳青烟的,但是清晨丞相府便来人通报,锦云公主晨起便开始腹痛,怕是要生了,宁淑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锦云公主此次产双生子并不太顺利,几乎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途中一度昏厥了两次,极其凶险,好在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锦云公主用尽最后的力气生下孩子后便昏迷过去了,宁淑吩咐给锦云公主灌下最后一颗参丸之后便命众人陆续退出主卧,苏大夫人,御医和产婆先一步退下了,侍女们收拾狼狈的主卧之后便退下了,奶娘们在偏殿照顾着孩子们,驸马苏扬跟着担心了一天一夜,锦云生下孩子后他便一直牵着她的手,守在床榻边,等着锦云醒来,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曾离开她半刻。宁淑最后替锦云公主诊过脉确认她无碍之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床榻边满心满眼都是锦云公主的驸马苏扬而后悄然退出了主卧,轻轻地关上了门。 宁淑刚出了房门便见锦云公主长女小苏沁颠颠地跑来,停在宁淑面前天真地问着:“舅母,下人们说母亲生了两个小弟弟陪我玩,他们在哪里?我要找他们玩。” 宁淑微微蹲下,十分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轻声道:“沁儿乖,弟弟们还小,还不能陪你玩,母亲和弟弟们累了,正在休息,我们先不要吵到他们好不好,舅母带你去找昕儿玩可好?” 小苏沁听着她说完后乖巧地应了声“好。” 宁淑起身对管事丫头吩咐了句“今日大小姐在太子府住下了,明早再送回来,公主醒来之后你告知公主与驸马一声!”她吩咐完便牵着小苏沁走了。锦云公主折腾了这一天一夜,今日估计是无力气顾及小苏沁的了,而驸马苏扬眼下满心满眼除了锦云公主再无他人,这三孩子今日估计都要被父母冷落的了,两个小儿子刚出生不能离开也需要奶娘照顾,只能留在这,而小苏沁还是去和云昕小公主作伴好些。 宁淑牵着小苏沁出了相府的门便见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侍从见她出来忙掀开车帘迎候她上马车,宁淑先将小苏沁抱上马车,小丫头上马车后兴奋地唤了一声“大舅舅!”宁淑寻声往马车内望去便见锦翔正坐在车内,小苏沁进入马车后他顺手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宠溺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问:“大舅舅好些日子未见到沁儿了,沁儿可听话。” “沁儿听话,所以舅母要带我去和昕儿玩。” 他们说话间宁淑也进到了马车坐下,而后马车便缓缓向前走着,她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会在此?” “在此等你呀,你一夜未归,身为人夫,自然是要亲自来迎候的。今日早朝无要事,父皇也一直忧心忡忡地等着云儿的消息,早早便退了朝,下朝后我便直接到此处了。” “那为何不进去等候?” “进去了岂非无惊喜了?如何?见到我欢喜与否?”锦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微笑着问,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丝魅惑。 宁淑望着他嫣然笑道:“得太子殿下如此宠爱,臣妾自然是欢喜的。臣妾还要恭喜殿下再次荣当舅父,锦云公主与二子母子平安!” “平安便好!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府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云儿。”听到锦云母子平安锦翔也就放心了,想起宁淑在相府忙了一天一夜难免有些心疼,想让她快些回府好好歇息歇息。宁淑也确实有些累了,十分听话地应下了。小苏沁乖巧地坐在锦翔怀了似懂非懂地静静看着他们说话。 傍晚时分,锦云公主悠悠转醒,苏扬暗淡呆滞的双眸瞬间恢复了色彩,他双手紧紧握着锦云公主的玉手,满是心疼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受这般痛楚的。” 仍十分虚弱无力的锦云轻轻地说了句:“轻点,抓疼我了!”苏扬这才微微松开些,接着便听到她说:“扶我坐起来!” 闻言苏扬慢慢地扶起她,坐到床榻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知她此刻心里所想,在她说话前便开口唤偏殿的奶娘抱来孩子们给她看并心疼地道:“孩子们一切都好,你身子虚弱,先好好休息。”看到孩子们那一刻锦云微微笑开了。 一旁地管事丫头轻声地说:“大小姐随太子妃娘娘到太子府去了,娘娘说明日再将大小姐送回。”闻言苏扬点了点头以示知晓了,他们今日怕是真的要忽略他这宝贝闺女了,去了太子府也好,那里有她的玩伴。锦云看过孩子后苏扬便命奶娘抱着孩子先退下,屋内便剩他们夫妻二人,苏扬抱着锦云的手紧了紧,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昨天夜里你一度昏厥了两次,情况非常凶险,太子妃和医官们都吓着了,我更是吓坏了,幸好你缓了过来。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了,孩子都是次要的,我只要你。” 锦云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有些无力地开口宽慰他:“好了,我无碍,你不必担心!” 苏扬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心疼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我就在此陪着你!” 锦云此次生子可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下身子十分虚弱,刚刚醒来已是强撑着看了一眼孩子,她也的确是累了,靠在苏扬怀中渐渐睡了。 锦云公主儿子满月,苏丞相命人在府内办了一场隆重的满月宴,苏丞相首得一双男曾孙,又沾着皇室血脉,皇上还重赏了两孩子,京城中的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宴席过后,皇室宗亲纷纷留在亭心院话家常,太上皇妃一直在与锦云这一双孩子逗乐,笑得十分开怀,满是羡慕:“云儿这一双孩儿可真是稚趣,长相也是随了云儿和驸马的俊俏之处,长大之后定也是双俊美男子。” 哲王也跟着附和:“二嫂嫂可真是慧眼知未来,依我看,他们二人比起沁儿还是差了些,这沁儿长大之后必定倾国倾城,这求娶之后怕是能绕相府几周。” “九弟,本宫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云儿和驸马都是相貌出众之人,他们的孩子自然是差不了。” 宛莹长公主闻言饶有兴趣地道:“二嫂嫂这样一说我倒是十分好奇日后洋儿的孩子该是何等魅惑众生之相了。” “那你可要慢慢等着了。不过洋儿也真是的,定亲一事都张罗了快一年了,还未曾定下来,洋儿,你可不要太挑了。”哲王这话瞬间将众人的关注点从锦云的一双孩子身上转移到了锦洋身上,现场又开始催婚了。 锦洋有些无奈地解释:“九王叔,侄儿真的不挑剔,侄儿不过是想寻个知心人而已,奈何月老总是不眷顾。” “洋儿还是好好留心吧,这知心人有时候就是身边人。还有建昭也是,上次在宁孝殿听洋儿提及你与若若的事,本以为你们能成为一对佳人,没想到若若转头便成为了南安王妃,若若这么好的女孩子竟便宜了别人。”太上皇妃说到后面语气中尽是惋惜。 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了太上皇妃的话锦洋和建昭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强颜欢笑了,锦洋的知心人确实就在身边,可是眼下他还不能求娶她;而建昭呢,放开若若他有多舍不得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而在场的唯一知情人宁淑自然察觉到了二人的脸色变化,她适时开口打断了催婚的众人“我看诸位长辈今日还是先回吧,云儿妹妹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我们大家今日陆续叨扰她许久,她想必也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吧。” 众人闻声认真地看向锦云,她确实有些面漏倦色了,众人便纷纷嘱咐她好好休息,改日再过府探望她,接着众人便陆续离开了。回府的路上建昭又陷入了他回忆里的小世界,哲王跟他说话却久久未见他回应,哲王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知他又陷入了往事中,便不再打扰他,留他继续沉思。 第五十四章 又是岁末 国泰民安的日子总是过得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便又到了岁末,今年朝政平顺,边境安宁,南北无灾,税收丰盈,国力殷实,各部呈上来的年终奏报都使得龙颜大悦。除夕夜的宫宴如期而至,欢庆殿里歌舞升平,皇上与群臣对饮同乐,好生热闹。 祥王爷见圣上十分开怀便举杯道:“大烙如今国泰民安,四境安宁皆因皇兄治理有方,皇兄辛苦了,臣弟敬您一杯。” 皇上举杯与他对饮之后道:“为君者便是要为百姓不辞辛苦,只要大烙江山永固,子民安康,朕便心慰,诸卿这一年也辛苦了,来,朕再敬诸位一杯。” 群臣纷纷举杯高呼:“皇上万岁,大烙万岁!” 群臣共饮之后太子接过话道:“大烙江山永固离不开父皇的励精图治,离不开诸位大人鞠躬尽瘁,也离不开边境守将的沙场铁血,如今我等在此一起共享着岁末之欢,团圆之乐,而千里之外的边境将士们说不定正在风霜露宿,千里思乡。儿臣斗胆替边境将士们求个恩典,请父皇恩赏边境将士及其家人。” 身为军人的镇国侯也附议道:“皇上,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是边境将士们风餐露宿,铁血沙场才护得我们在京城共享岁末的欢愉,臣附议,请皇上重赏边境将士们。” “太子与镇国侯所言在理,便赏四境守将黄金千两,士兵们赏一年俸禄!兵部与户部明日务必将此事半妥了再行休沐” “臣遵旨!”两部尚书恭敬地应下了。 而殿中身为边境守将家眷的司徒仪跟着叩首谢恩:“臣女代舍弟谢皇上恩赏,皇上英明,实乃大烙军民之福。” “司徒将军为南境竭心尽力,连成亲都是趁着回京述职之便办的,有此良将亦是朕与百姓之福。只是苦了太傅的千金了,刚成亲便要到那千里之外边城去。”皇上轻轻地笑道。 一旁的太傅残月闻言忙开口解释:“皇上言重了,得南安王爷青睐是小女的福气,南华城虽属边城,但并不算苦寒,他们夫妻二人彼此照应着也是好的。” “太傅教女有方,弟妹在南华城帮着处理过许多杂事,替我家小王爷分担了不少事务呢,能娶到这般好的妻子是我家小王爷的福气。”这些日子司徒煜送回来的书信总会将若若在南华城帮着处理过的一些事务写得十分巨细,字句行间都是对若若的赞赏,司徒仪看着信也能感受到他们小夫妻二人的幸福。 “司徒爱卿今日呈上来的奏报中提到年后暂不回京述职是因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舟车劳顿。此前趁回京述职之便娶了娇妻,如今又即将为人父,他是当真有福气呀!”皇上朗声笑道。坐在不远处的建昭听闻若若怀有身孕的消息不禁一惊,心跳突然漏了几下,锦洋听了皇上的话转头看向建昭时正好看到了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便拉着他一起共饮,试图转移他心中的焦点。 提及若若有孕一事司徒仪心里也是欢喜的,他们姐弟与祖母三人相依为命十数载,如今娶了若若又马上要再添新丁,她就盼着大烙的南境长安,他们小夫妻二人恩爱不疑,司徒家人丁兴旺。她浅浅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皇上:“让皇上见笑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弟妹本来是要陪舍弟回京述职的,是舍弟过于紧张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弟妹舟车劳顿,这才递了折子暂缓回京述职,还请皇上勿要怪罪。” 皇上倒也没有怪罪司徒煜,司徒煜这些年为南境所倾注的心力皇上都看在眼里,“哎,此乃喜事,朕又岂会怪罪,回京述职一事可以先缓缓。司徒爱卿治理南境有功,如若此等喜事朕都不能体谅岂非太过不近人情?” 司徒仪闻言万分感激地叩谢君恩:“如此臣女便替舍弟谢过皇上的体恤了!” 皇上则开怀地举杯对残月道:“残爱卿,来,朕敬你一杯,恭喜你即将要当外祖父了!” “谢皇上。”残月恭敬地举杯与其对饮。 哲王身后的建昭自听到若若怀有身孕那刻起便似失了魂一般开始独自灌酒,坐于他右上侧的锦洋留意到了他不寻常的举动欲阻止他却被他拉着灌起酒来了,宴席结束时,建昭已醉得不省人事,锦洋也有些迷迷糊糊了。哲王与孙侧妃二脸惆怅地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淑妃见状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二皇子醉成这般,让他回府无人照看也是不行了,今晚就让他回安阳宫住一宿吧,宫里人多,照顾得要周到些,也方便皇后娘娘随时去看看他。世子醉成这样,怕也是难以出宫,不如让他一起宿在安阳宫里,不知哲王爷意下如何?” 哲王看了一眼建昭又看了一眼孙月,脸上有些为难。太上皇妃遥望了一眼殿门外悠然落下的飘雪也有担忧地说:“外面风雪不小,他们醉成这般,要是出宫途中受了寒气可就不好,还是留在宫里宿一夜吧!” 哲王这才无奈地说:“那便劳烦淑妃娘娘安排照看了!” 闻言淑妃忙示意宫人将他们二人扶回安阳宫并道“王爷放心,本宫一定亲自盯着宫人们给他们喝过醒酒汤,确认他们无碍,待他们安寝之后再离开。” “淑妃娘娘客气了,娘娘一向也十分疼爱建昭,定会安排照顾妥当的,本王自然也是不担心的,有劳娘娘了!夜已深,我们就先告退了”哲王走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宫了。 淑妃一向安守本分,处理宫务尽心尽力,对皇室宗亲的事情安排也是事必躬亲,面面俱到,今夜她是当真要亲眼看过安阳宫里的锦洋和建昭无碍才会回宫的,皇后听了消息,到安阳宫看了一眼,确认他们二人无碍之后便回了凤宁宫与皇上和三皇子守岁了。 他们走后片刻建昭和锦洋纷纷悠悠转醒,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锦洋率先道:“既然已经选择放手又何苦折磨自己?” “放开她,我心中自是百般不愿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接连遇刺,我又庆幸自己放掉了她。知她与丈夫恩爱情深,我的心总会忍不住隐隐作痛。现如今,就算那个与他并肩之人已经不是我,但我愿默默守护她的幸福,哪怕我心是痛的。”建昭说得决然又伤情,他也明白,人已放走,路已走岔,但日子还需过下去,故,就算是痛着也要继续往前走。 锦洋看着他脸上的伤感也忍不住感慨:“姑姑常说九王叔这位曾经的风流王爷为了你这个儿子废除了后院,可见他十分疼爱你。只是不曾想到竟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痴情种!此刻你心中的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是明白你的痛楚的,兄弟一场,便陪你醉看一次这岁末喜乐吧!” 二人远远看着窗外院子里火红的灯笼迎着风雪摇曳生辉,值守的宫人围在廊下一起轻声说笑守岁~ 第五十五章 锦洋遇刺 又是一年元宵至,烙城里华灯满天,今年的元宵节都城的热闹之景更胜从前,街上的花灯样式比以往多了许多,还有许多新奇的小物件,酉时末街上已经人潮拥挤了,也许是因为去年国泰民安,百姓们都安居乐业,于是便有更多的人出门共享这盛世之乐。 相阳王府里,锦洋用过晚膳后便带着若素和一名侍从出门赏灯去了,他们驻足街口,看着皓月当空下的主街里一片火树银花之景,流光溢彩的花灯、缤纷绚丽的烟花、欢声笑语的人群以及徐徐升空的天灯,一切皆是那样的璀璨耀眼。欧若素站在锦洋身侧看着眼前的热闹和繁华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她淡淡地道:“小的时候母亲曾带我逛过一次元宵灯会,那次的灯会也如同今夜这般绚丽耀眼,那次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出过府门,我就再也没有逛过灯会了,都快要忘记灯会的原来是这般热闹的了。” 锦洋见她虽然是满目欣喜但提及已故母亲免不了有些伤感,不愿她追忆太深,便带这她缓缓融入到主街的人潮中,置身到这样喜庆和热闹的人群中若素脸上的笑也渐渐蔓延开了,二人逛过一个个小摆件的摊档后停在了护城河岸上的天灯摊位前,锦洋买了两个天灯,向老板要来笔墨,二人便在浅黄的天灯上各自描起花色,若素先描好,便转头看着锦洋在认真作画,过了一会,锦洋也描完了,他将天灯拿到若素身边一起比对,锦洋的天灯上画满了各种图案,长长的小溪两岸桃花盛开,柳树挂满了嫩芽,枝头上几只翠鸟在跳跃,仔细一看,似乎还有一对比翼鸟藏身其中。与锦洋的图案一比较,若素的天灯倒显得过于单调,几枝寒梅下写着一句话“愿:人康乐,情更长,此生有岁月可回首!”锦洋的目光从花灯上渐渐移开,看向她时她亦正抬头目光柔和地看向他,而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极尽温柔中又杂着几分炙热,目光交汇之时,深情自眼底眉梢之间弥漫而开,周围都仿佛安静了一般…若素先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若素才疏学浅,实在不会作画,只能简单描几笔添上几个字作数,让王爷见笑了。” 锦洋回过神来缓了缓眼中的炙热而后温柔地说:“本王觉得甚好,走,去将天灯放了吧!”话落二人便一起来到护城河边,点燃了天灯,天灯徐徐升空,欧若素默默许过愿后便随锦洋一起仰望着天灯缓缓融入璀璨的夜空中… 二人又逛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出了主街往王府走,路过两个街口后锦洋明显感觉到有高手在跟随他们,他突然对若素和侍从说“你二人先回府,本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去一趟太子府与太子殿下商议。” “是,王爷!”若素与侍从二人虽感突然却也不敢质疑,领命先行回府了。他们在相阳王府所在的街口分开后,若素有些担忧地与另一名侍从先回了相阳王府,而锦洋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锦洋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淡定地等着他们出手,在拐进太子府所在的小巷时停下了,他幽幽开口道:“再不动手就真的要到太子府了,那时你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话落不久便从巷子两边的屋顶上飞落了6名蒙面黑衣剑客,锦洋邪魅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不慌不忙地说着:“本王不问你们幕后指使之人,但是本王比较好奇,本王的命到底值多少钱?” 为首的一人气焰嚣张地答:“我等取你的性命是为了复仇,钱换不了你的命。” “复仇?本王竟惹下了如此深仇大恨而不自知?哎,事情多就是容易忘掉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不过诸位最好还是告诉本王你们姓甚名谁的好,不然等会本王不好找人替你们刻墓碑。” “你就不要口出狂言了,接招吧!”为首的人说完率先出手攻向锦洋,锦洋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攻击,其他人也纷纷举剑向他攻击而来,这剑式可谓是招招凶险,看来这些人不取他性命是不罢休的了,他一个侧身躲过了正面刺过来的一把剑,然后顺手握住剑柄,带着持剑人刺向原本他身后同时向他刺过来的另一名黑衣人,剑速之快让另一名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便被他带着走的剑刺破了喉咙,倒在了地上,而后他再反手一掌批向方才带着走黑衣人,黑衣人被他的掌风击得倒退了三丈,在黑衣人奋力站立住之时却被他随即扔出的飞镖直直刺中了心脏,倒下了。他邪魅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其他人,冷声道:“尔等还是一起来的好,速战速决,本王赶时间。” 余下的四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向锦洋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击,刺向他的剑招越发狠烈了,然而锦洋却丝毫不在意,他又一个闪身躲开了刺过来的一把剑同时一扬手便将一枚飞镖射进了那名黑衣人的后脖子,又一人倒下了,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正从他左侧方攻向他,眼看长剑就要刺到他了,他猛地一个侧身躲过了,黑衣人也料到了他有此招,一个反手剑又向他劈来,他眼疾手快,弯腰躲过剑招之后一个转身到了黑衣人身后,奋力一掌劈向黑衣人,黑衣人顺势向前倒下了。余下的二人见状欲撤退,锦洋随脚踢起脚下的一把剑刺向正逃跑的二人,剑刺中了其中一人后背,那人倒下了,另一人则成功逃跑了。 打斗声惊动了附近巡查的禁军,一队人马迅速赶来,为首的校尉见是锦洋忙跪下请罪:“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相阳王殿下恕罪!” 锦洋悠闲地边整理着因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冠边吩咐:“好了,本王自己救自己便是了,人你们带回去交给刑部调查吧,活口要单独关押,好生看管。” “是。”校尉应下后立即检查倒下的刺客,随后恭敬回禀:“回王爷,5人均已死,末将这就将尸体带到刑部。” 闻言锦洋有些诧异,他随即去查看了刚刚被他踢剑刺中后背之人以及方才他从后背用掌力劈倒之人,在他看来这二人并未伤及要处,应当还活着的,可他查看过了,确实死了,他捏开二人的嘴巴却见二人的舌头均已黑紫,再看其他人,舌头也同样是黑紫的,他明白了,他们是提前服了毒,任务失败便是一死。他略带惋惜地讥讽了句:“倒也省了刻墓碑的功夫。”接着他便示意禁军将尸体拉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最后一人逃走的方向。 禁军走后轩月宫的两名教徒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呼:“二爷!” 锦洋目色转严,沉声吩咐:“去吧,找到人之后先在暗处观察,不可轻举妄动,立即报回来!”两名教徒领命退下了。方才逃走那人是锦洋有意放走的,他在那个人身上下了轩月宫特制的香粉,此香粉与普通花粉的味道极尽相似,气味又很淡,一般人很难察觉,只有轩月宫特养的黄蜂能闻出来并会追寻香气而去。轩月宫常用此法追踪敌人。 教徒走后锦洋正欲回府,而太子府的马车刚好回到街口处,管家会意停下马车向他点头行礼,马车上的锦翔和宁淑闻声便挑开车帘看向他,“二弟为何会在此处?” “追查刺客到此处,正准备回府呢。太子哥哥和嫂嫂怎么回得这般早?” 未等锦翔回答马车里二皇孙便探出小脑袋说:“都怪昕儿,一直犯困,母妃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我正看得高兴呢,今年的花灯样式都好看极了,二叔可有去赏灯?” 锦洋满眼宠溺地看着二皇孙笑道:“二叔看过了,翰儿要是未看尽兴,改日到二叔府上,二叔教你做花灯。” “二弟可别哄他高兴了,本宫怎么不记得你会做花灯?”宁淑见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住的二皇孙又被锦洋勾得兴奋起来便毫不客气地拆台。 锦洋却不死心,偏要继续辩解:“小时候在宫里母后教我的,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做,所以嫂嫂不知而已。” 二皇孙继续兴奋地问:“真的吗?二叔何时能教教我。” “你二叔事务繁忙,你就别打扰他了,先将夫子每日交代的任务完成。”锦翔有些严肃地开口压住了二皇孙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二皇孙只好乖乖缩回了马车内。锦翔又转向锦洋嘱咐道:“夜已深,街道僻静,二弟要小心行事。” “臣弟明白。太子哥哥先带孩子们回府休息吧,臣弟不打扰了。”他话落便行礼退至一旁,锦翔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放下车帘让管家继续赶车回府了。 第五十六章 追查刺客 虽说锦洋此次并无伤损,但是锦洋遇刺一事在朝野之中又掀起了一阵波澜,京城重地,短短数月,皇族接二连三遇刺,负责京城安防的禁军在责难逃,早朝中,禁军统领以及几位副统领知自身巡防不力,纷纷跪下请罪,皇上微怒道:“不要一出了状况就请朕降罪,上次哲王世子遇刺的刺客尚未查清,如今真要降罪便是两罪并法,且于事无补,你们该好好想想如何重新整治京城安防。” 锦翔出列道:“父皇息怒,自上次建昭弟弟遇刺一事之后禁军已经加强了巡防的力度,昨夜是元宵夜,宵禁的时辰要晚些,街上的人员情况复杂,刺客易于隐匿,以至于防不胜防。以儿臣拙见,当下既要继续加强安防,也要尽快查明刺客的来历以便更好地做出禁军巡防的安排。” 锦洋也附和:“太子哥哥所言极是,儿臣与刺客交过手,追查刺客一事还请父皇允准儿臣与刑部合力追查。” 锦洋建议得直接,而他说得也确实在理,他与刺客交过手,清楚刺客的武功路数,有他协助调查确实好些,皇上便应允:“既是如此,追查刺客的事就交由相阳王与刑部共同去办吧。” “是,儿臣\/臣遵旨。”锦洋和刑部尚书齐声应下了 早朝过后,皇上将太子与二皇子一同叫到御书房问话了,有些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好说得太细,但他们父子三人还需心中有数,他肃目看向锦洋缓缓道:“洋儿方才在早朝中主动请求一起追求刺客,想必对刺客的行踪有头绪了,否则以你习惯隔岸观火斗的个性必然不会主动请缨,具体说说你昨晚遇刺时的情况吧!” “父皇英明。儿臣已命轩月宫的教徒在追查刺客了,不出意外,晚些时候便会有准确的消息报回。昨夜,儿臣赏灯结束从主街离开后便察觉到有人尾随,于是便假意往太子哥哥府去将刺客引到巷口见四下无人才揭露他们,逼他们现身,他们声称刺杀儿臣是因为仇杀,可父皇知道的,儿臣与轩月宫的关系知情人并不多,朝政上也都是协助太子哥哥处理一些案件,几乎没有独自处理过什么案件,儿臣何来仇家?所以,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可不简单。这些杀手的武功算不上极高,但是,若他们觉得儿臣幼时身上有疾,定武功不高,几人一起刺杀儿臣还是有机会的。儿臣本是要留下两活口的,谁知他们事先服了毒,刺杀失败就毒发身亡了,不过逃走了一人儿臣已在他身上下了香粉,轩月宫的教徒已经寻去了,晚些时候当会有消息传回。” 锦翔眉目紧锁地问:“依二弟所见,你此次遇刺的刺客与上次建昭遇刺的刺客可是同一帮人?” “臣弟昨晚简单查看过尸首,他们的掌心并无印记,暂不能确定是否同一帮人。”锦洋冷静地分析着。 皇上的面色阴沉就如同将降骤雨的天色一样,他冷冷地开口说:“不管是刺杀建昭的还是刺杀洋儿的,都要尽快查清楚,京城之中暗藏着如此包藏祸心之人,决不能轻易放过。” “儿臣明白,儿臣会亲自去办,此次必定能将他们揪出来,父皇请放心。” 锦洋这些年将轩月宫的事处理得极好,不管是皇上还是锦翔都是相信他的能力的。锦翔略带担忧地嘱咐他“对方的势力情况暂时不明,二弟追查时当万分小心,务必带够人手,保护好自己。” “太子哥哥放心,轩月宫的教徒们都在随时待命了,臣弟会安排好一切的。” “如此便辛苦洋儿了!昨夜你遇刺一事你母后也听到风声了,必然担心,今日你们兄弟二人就留在宫里陪她用午膳吧,宽慰宽慰她,让她安心!” “儿臣明白。”二人应声退出了御书房,而后便往内宫去了。他们到凤宁宫向皇后请过安,陪皇后用了午膳,锦洋也将自己遇刺的事以及追踪的计划大致向皇后说了,皇后嘱咐了他几句他们便一同出宫了。 午后锦洋便一直轩月宫总坛内处理着相关事务顺道等着教徒们的消息传回,一名高级教徒向他汇报着最近的一些情况,“二爷,半年前您命我等分头保护诸位王爷与公主的府邸至今,除了昨日二爷遇到刺客之外,其他人都无异常。另外,这段时间我们对玉龙山庄京城附近各据点进行了监视,也并未发现异常。” “好,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对了,二爷,听说最近玉泉谷与玉龙山庄起了一些纷争,玉龙山庄追杀的一名女子躲进了玉泉谷,玉龙山庄上门要人但被玉泉谷赶了出来。” “可有打听到多进去的是什么人?” “暂时未曾,还在打听。” “下次这种没有进一步消息的事就先不必报于本座了,本座连自己为何成了别人的仇家之事都记不得,更无暇去记这些小事了。” 他刚说完便有教徒急急前来禀报:“二爷,消息传回了,在城北的一处酒坊。” 闻言锦洋立即对旁边的高级教徒吩咐:“影子,带上十人随本座一同前去。”完毕便出了门。 一行人来到城北的酒坊外时天色已暗去,在酒坊外盯梢的教徒见锦洋来了忙上前禀报:“二爷,我们一路追踪那人,他先是进了城中的一家酒楼的包间,换下夜行衣后他便去了刑部大牢附近,一直在暗中观察,拂晓时他在刑部附近的一家面摊用了早膳,然后去了前面街口的一家布衣店,又换了一身衣裳,而后便进了这家酒坊,一直未曾出来过。” “你们可进去看过?” “不曾,二爷吩咐属下不可轻举妄动,属下便一直在外守着等二爷过来。” 锦洋盯着酒坊看了片刻对身后的教徒以及盯梢的教徒吩咐道:“你们隐身在附近,没有本座的暗号不可进去。你二人随本座进去。” “是!”教徒们纷纷领命就位。 锦洋带着盯梢的两位教徒进入到酒坊,可酒坊内竟无一人,其中一名教徒见状立即解释:“二爷,属下看过酒坊四周,没有后门,他不可能溜走的。” 锦洋听完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仔细查看了酒坊,他围绕着酒坊细细查看了一周,在酒柜处找到了一个密室的入口,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密室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酒库,四周摆满了酒,中间的一张卧榻上躺着一人,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发现正是昨夜逃走的那名刺客,此刻的他正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嘴角青紫,锦洋一看便知他与其他人一样,事先服了毒,死了。 正当锦洋仔细查看尸体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见过相阳王殿下!”密室里出现了一名女子,她面带白色轻纱,身穿一身乌黑的衣裙,一头浓墨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她正站在不远处冷眸看着锦洋。 锦洋停下要查看尸体的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兜这么大个圈子将本王引来此处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倒是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聪慧,胆识过人,愿意跟着来到此处,我倒是没有失望。” “刺客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仇人,只是本王一向不爱记事,实在想不起与何人结过仇。” “王爷少年英才,更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经手的事情多了,忘事也属正常。只是我们并不曾与王爷结仇,杀人理由不过是随便编的而已。” “那本王便更好奇了,本王到底是阻碍了何人,惹得这麻烦事?” “王爷也不必费口舌了,杀您是主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我等誓死也要完成的,昨晚只是小小的试探而已,这个密室才是为您准备的。”女子话落抬手触动机关,密室的门瞬间落下,接着便从两侧的墙中喷出白烟,锦洋和两教徒立即捂住口鼻。女子却笑道:“王爷,没有用的,这个密室只能从外头打开,而这些毒烟吸入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身亡,王爷能忍住片刻不呼吸又如何?这个密室的空气越来越少,您撑不了多久的。” 女人话落两名教徒便倒下了,紧接着锦洋也开始觉得四肢无力,头昏目眩,最后也晕倒了,而那名女子则行至密室门口,对着石门敲了几下,石门便开了,她一边走出去一边对门外的人说:“把密室封死,就让他死在里面,我去回禀主人。”女子说着便出了酒坊。 而此时轩月宫的教徒们早已候在门口,女子有些诧异,因为就算有人追查至此处也应该是官府的人,而面前这些武林高手绝对不是官府的人。女子有些不安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教徒却没有理会她,立刻分头行动,三人对付她,其余人进入屋内,杀了正准备封闭密室门的店小二,进入密室将人救了出来。为首的教徒影子对着锦洋唤了两声见他还在昏迷便冷冷地盯着女子问道:“解药拿来!” 女子则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答:“解药没有,你们尽管杀了我。” 影子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明白她不会拿出解药的,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先给另外两名教徒服下,见他们悠悠转醒才给锦洋也服下。片刻之后锦洋也醒了过来,他瞟了一眼被教徒擒住的女子邪魅一笑,吩咐到:“带回去,好生看管,不能让她自杀了,本座先回去沐浴休息一下,明早再亲审!”他说着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衫,浓浓的一股酒气杂着一丝腐臭的味道,他万分嫌弃地摇了摇头便先行离开了。 第五十七章 因她惧死 回到王府,锦洋便命人准备他沐浴之需,随后便在卧房偏殿悠哉悠哉地泡着浴,欧若素听闻他回府了,急急地赶过来,想看他一眼,知道他在沐浴,而他沐浴一向不让人伺候,她便一直在门外候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偏殿的门缓缓打开了,锦洋身穿着薄薄里衣出来,见到若素候在门口,原本有些疲倦的双眸立即被欣喜覆盖了,他淡淡地吩咐:“你们收拾完便都去歇着吧,今晚让若素候着便够了。”他吩咐完便回了主卧,若素会意跟上他。 进到屋内若素站在他背后有些为难地说:“王爷只让奴婢一人伺候可不行,万一被其他人误会了,对王爷的名声可不好。” 锦洋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转过身面向她,伸手抓过她的手腕轻轻一拽,若素便撞进了他怀中,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开便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一会就好!”闻言若素不再挣扎,静静地被他拥在怀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气,让他十分安心。 若素被他莫名其妙地拥在怀里,此刻正满心担忧,无暇感受他怀抱中的温暖与舒心。她轻轻地开口问:“王爷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本已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当我晕倒那一刻,我后悔了,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全是你,因为舍不得你,我竟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了那个密室。”他说着拥着欧若素的手又紧了几分。欧若素不再说话,就这般安安静静地被他拥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松开她,目光柔和又深情地看着她继续说:“从今往后,我不仅为了大烙的天下而活,更要为了你而好好活着。” “有王爷护着我们,是奴婢和天下百姓的福气!但是,王爷最应该为自己而活。今日王爷想必是累了,早些歇息吧,奴婢今夜就在此处守着您。”若素说着便将他牵到床榻边,示意他睡下,而她就静静地守在床榻边,她虽不知他今夜遇到了何事,但心里明白一定不是小事,他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而她也明白他今晚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她便守了在床榻边。昨夜遇刺之后锦洋就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夜也确实有些倦了,更重要的是有她陪着,他心中踏实了不少,很快便睡去了。 翌日清晨,锦洋在府内用过早膳后命人进宫告了假,他今日没有去参加早朝,而是去里轩月宫。他悠然地进入地牢,那名女子正被绑在木架子上,口中绑着绳子,样子有些狼狈。他缓缓走近端详着她,饶有兴趣地问:“你的主子是谁?为何其他人都服了毒,一旦刺杀失败被擒便是毫不犹豫的一死,而你,非但没有服毒,更是苟延活到了此刻?” 一旁的教徒影子则补充道:“二爷,她本欲咬舌自尽的,我们发现得及时,救了她。” “哟,竟这般有烈性,看来是不会说什么的了,既然这样,那就送刑部吧,死前还能游街一番,说不定能与某些熟人见上最后一面呢。”他说完便离开了。教徒按他的吩咐将那名女子秘密送到了刑部。刑部一听说是刺杀相阳王的刺客半刻不敢怠慢,立即收监候审了。 太子府云霞殿内的南宫清刚用完早膳,在听着心腹侍女回禀最新消息,“酒坊附近的暗线回报,行动失败了,相阳王殿下被救了,而英娘被他们抓了。” “废物!英娘现在如何了?” “暂无英娘的消息,她并未被送到刑部。” “不在刑部在哪里?在相阳王府?” “王府门口的眼线回报,昨夜相阳王是一人回府的,所以英娘不在王府。” “那英娘被他们带到何处了?” “齐叔说,可能带到轩月宫了,昨夜救王爷的好像是轩月宫的人。” “轩月宫?” “大烙境内的一个老江湖组织,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他们的宫主应当年纪不小了,轩月宫创立的时候相阳王好像尚未出生,不知他们与相阳王有何交情?” “相阳王与江湖势力有关系?皇子暗中与江湖势力有往来,看来这大烙的诸皇子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和谐。英娘落在他们手里怕是救不出来的了,通知齐叔,与英娘有联系的人暂时全部撤出京城。” “齐叔已经安排了,英娘原本联络过的据点也撤了。” “好。相阳王背后既然有江湖势力便不好对付,通知齐叔,针对相阳王的刺杀计划未安排的全数暂缓,先盯着他,不可轻举妄动。” “是。”心腹侍女领命退下了。 英娘在刑部依然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刑部便直接判了死刑,并按锦洋吩咐,拉着她在京城的主街游街一番。刑部的人拉着英娘游街之时,锦洋正与建昭一起悠闲地在雅搂的隔间喝着茶看着街上的热闹,如芊也有些好奇地跟着他们一起看向街中,她看了一眼囚车里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不是英娘吗?” 锦洋闻言立刻抓过如芊的手十分严肃地看着她问“姐姐认识她?”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如芊惊愕了一下而后答:“见过数面,但并不相熟,她是城西一家乐坊的常客,我去那里买乐器时与她见过几面,简单探讨过一些乐器而已。” 锦洋听完立刻转身离开雅搂了,建昭也赶紧跟上。他们去了城西的那家乐坊,却见乐坊大门禁闭,问了一旁的店家得知乐坊东家的亲族在家乡遇到了麻烦,他们今晨便离京了回家乡去了。 英娘被处斩后锦洋便同刑部尚书一同进宫复命,刑部倒也不敢邀功,如实说明了英娘是被锦洋的下属抓到送到刑部的,审讯中,她承认了是她指派杀手刺杀锦洋的,他们查阅了英娘的民籍,发现她是北城人士,到京城不过五载,他们猜测英娘多半是北傲国的奸细。刑部尚书回禀完案件之后便退下了,锦洋则留下继续分析这次刺杀的背后种种原因,“英娘是否是北傲国的奸细儿臣和轩月宫会继续探查。儿臣在密室之时,英娘曾愤愤地提到儿臣是太子哥哥的得力助手,所以儿臣猜测他们针对的不是儿臣个人,而是要削弱我大烙储君的力量,说不定他们与之前刺杀建昭的背后之人也有所勾结。” 皇上微怒道:“这北傲国真是贼心不死,皇室已尽数消亡,他们假意归顺这么多年却丝毫未曾放弃复国的念头。既然洋儿猜测他们是冲着储君的助力而来的,那你和建昭日后行事务必小心。” “儿臣明白!” “趁着关宫门之前你抓紧时间去一趟凤宁宫吧,你母后在等你。” “是。”锦洋应下后便出了御书房,去了后宫。 凤宁宫中,皇后正在偏殿打坐,他轻轻地进去向皇后行礼,皇后睁眼看了他一眼立即道:“过来!” 他有些茫然地上前去,皇后抓过他的手腕查看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脸色,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锦洋明白了她的意思,强笑着解释:“儿臣是一时大意了,不过儿臣已服过母后给的解药,无碍了。” “谁说无碍了,给你那瓶解药是能解许多普通的毒,但你所中之毒并不能全解,它只是抵消了六成的毒性让你暂时醒了过来,你体内余下的四成毒性若不及时清除,不出十日,也会毒发身亡。” 皇后这样一说锦洋再也强笑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皇后说完取过纸笔,写下解毒的药方交给他并嘱咐道:“按方子抓药,每日一剂,三日后便可清除体内的余毒。” “谢母后,让您费心了。” “别卖口乖了,如今京城中暗潮涌动,你日后行事当万分小心,不能只想着天下与百姓,也该想想母后,绝对不能让自己有事。”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定当谨记。”锦洋恭敬地应下了,经此一事,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再也不能向以前那般大义凛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他要活着,为百姓活着,为父母活着,更要为若素活着,因为她,他竟然害怕死去。 第五十八章 一拖再拖 一晃又三年过去了,大烙边境安宁,除了几处偶有灾害还算得上是朝政平顺,今年北方又遇雪灾,有三州百姓受雪灾影响,冬季农物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的钱粮如期拨出,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年主导赈灾安民一事的不是太子锦翔,而是相阳王锦洋。此事倒不是太子推脱,而是相阳王受不住太后与诸位王妃的催婚,欲离京避开一段时日,所以向皇上以及太子力荐主办赈灾一事,皇上和太子不知他的小心思,只觉得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便应允了。然而,皇上却下了命令,锦洋需在自己的生辰前赶回京。所以锦洋处理完赈灾一事之后不敢逗留太久,生辰前三日便回到了京城。 锦洋为自己争取了在他自己府里办生辰宴,宾客名单自己定,不在宫里办宴席。见他难得为自己争取一次,皇上便应允了。宴席全由自己做主,锦洋本不想太过铺张,但是列过名单之后发现,要邀请的人还真不少,还不如在宫里办,自己省去许多麻烦事。他和若素还有管家一起忙活了两日才将寿宴的诸事安排妥当。 锦洋寿宴当日,申时开始就陆续有宾客到府,皇室宗亲,朝廷重臣纷纷到场,宁淑和南宫清也早早就到了,她们按规矩落座之后宁淑与一旁的锦云公主谈起了孩子们的事,南宫清一如既往地安静坐在宁淑身后看着席间的谈笑风生。锦洋不喜铺张,宴席场地安排在相阳王府的前院,布置得十分精简但却很别致,置身在宴席当中,大家纷纷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宾客陆续到齐,宴席如时开始了,酒菜都摆得,十分小巧精致,菜式既不过度丰富但也不算简洁,有几个新的小菜式和点心是宫里的宴席不曾见过,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众人都纷纷好奇地逐一地去尝试,长公主尝过之后立刻赞道:“洋儿,你府里的厨子不错呀,这几个新菜倒是要比宫里厨子做的菜式好吃。” “皇姑喜欢便好,这也不是我府上厨子做的,是管家从外面酒楼临时请回来的厨子做的,那个点心是府上侍女做的。” “哪家酒楼的厨子?下次我再想吃时也要请他到府上去做。” “是茶仙阁旁边那家酒楼的,皇姑爱吃倒不如让府上厨子跟着学学,日后您想吃随时可以吃到。” “这得问过酒楼的厨子是否愿意才好,毕竟是人家的看家绝活,人家要是不愿意外传也不能勉强。” “皇姑教训得是!” “本宫倒是想知道这个点心是哪个侍女做的,能否教教本宫,本宫看翰儿和昕儿十分爱吃这个点心,本宫想学学,日后得空便做给他们吃。”宁淑边看着一旁正专心吃着点心的二皇孙和小公主慈爱地笑着问。 “点心是若素做的,嫂嫂想学改日我让她到太子府去做一遍给您看便是了。” “是吗?想不到若素还有这个手艺呀!” “若素心灵手巧,会的东西可多呢,今日这宴会布置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宁淑略带惊讶地看向候在锦洋身后的欧若素说:“是吗?若素还挺能干,那改日还请你过府教教本宫了。” “太子妃娘娘和王爷实在是过奖,奴婢才疏学浅,皆因是王爷和管家教导有方。此点心做起来十分简单,娘娘想学随时传唤奴婢便是了。” “得你们主仆二人应允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嫂嫂传唤便是,不必客气!” 他们谈话间锦洋眸色中流露出的对欧若素的欣赏和喜爱被一直默默坐在宁淑身后的南宫清注意到了,她直觉锦洋与欧若素之间不简单,暗暗在心中留下了心眼。 酒宴过后戏台中便演起了杂艺,这个安排也让人耳目一新,寻常皇室中的宴席多半是以歌舞戏曲为主,民间杂艺表演已经是多年未曾见过,厅中的众人看着外面戏台上各式各样的杂艺表演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小皇孙们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演更是兴奋地坐不住,太子府的管事侍女彩云和锦云公主身边的管事侍女们紧紧跟着孩子们,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皇孙们闯了出去,出了意外。杂艺表演终于在众人的响当当的掌声之中结束了,众人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二皇孙云翰凑到宁淑跟前兴奋地说:“母妃,这个杂艺表演哪里还有?孩儿还想看。” 宁淑温柔地看着他轻声地说:“你呀,总这般贪玩,何时能像你哥哥那般懂事呀?”宁淑说着目光也随之看向一旁的太孙云昊,眸色中是难掩的欣慰。九岁多的太孙云昊如今像个小大人一般,越发沉稳了,他如今虽不及太子锦翔当年文韬武略,但也逊色不了多少,同样是同龄孩子之中的翘楚,也是一样的沉稳上进,他的逐渐独立也让宁淑极为省心。 对面的锦洋见状忍住不宠溺看着二皇孙笑道:“翰儿喜欢改日二叔再请他们来演一次,让你好好看看。” 二皇孙一听立刻兴奋地看向他说,“好呀,谢谢二叔。” 宁淑则有些无奈地说:“二弟,你这样会将他宠坏的。” “嫂嫂莫要太担心了,翰儿还小,爱玩也正常,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更是在所难免。” 一旁地太上皇妃忍不住笑道:“哎呀,洋儿对这几个小孩子是真的宠爱,难怪这些孩子们都喜欢和二叔\/二舅舅玩,只是,你如今也二十有三了,既然如此喜爱孩子也该娶妻生子了,也省了太后娘娘牵挂。” 太上皇妃话落锦洋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僵,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欧若素而后转看向太上皇妃尴尬一笑说:“二婶婶时常陪伴在皇祖母身边,果然是最体贴的。” 锦洋微微侧目看向欧若素这一幕除了知情的宁淑察觉到了,一直暗中观察着锦洋的南宫清也注意到了,她心中对锦洋和欧若素之间的猜测更加坚定了。 锦洋有意避开太上皇妃的话,不正面回应她而是夸她体贴,太上皇妃也只好无奈地直说:“本宫知道你不喜我们逼你定亲,只是你也过了立冠之年这么久了,心中要有数,你独自一人开府在外,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十分挂心的,有个知心人照顾你她们也放心些。” “二婶婶的疼爱之心侄儿明白,万事心中都有数,侄儿敬您一杯,感谢您的关爱。”锦洋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了,太上皇妃也举杯回应他,不再提及娶亲一事,众人便继续相谈对饮。 天色渐渐暗下,宴席也结束了,众人逐渐散去,锦洋送走所有的客人之后便回了书房,若素送去解酒的茶,他喝完之后便靠在若素肩上眯着眼,一言不发,他轻缓的呼吸声一阵阵地从若素耳边划过,若素却依稀感觉到他的一丝丝无奈和沉重。若素明白,为了她,这些年锦洋一直未肯定亲娶妻,而皇室宗亲也是一再催促,每每提及娶亲一事锦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若素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也帮不了他,她曾劝说他选一位德行相配的女子成亲生子,可锦洋却拒绝了,他的心装不下别的女子,他的爱给不了别的女子,不能害了人家一辈子,所以他的亲事便一拖再拖了。 第五十九章 回府祭祖 锦洋的生辰之后便是年终了,今年虽然朝政平顺,但,各部该做的年终审核都要一一审查,年终祭典和除夕宫宴也在安排之中。祭典结束之后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便全力忙于各部的政务审核调度之中,而今年的兵部和吏部的政务都极为重要,年初的科举之后更替了一批州府和县令,这些人的年政评核吏部都要好好调查细细审核;而上个月初定的试行各军营的校尉将官相互调任一事,兵部也要根据各营的情况作出相应的调任安排。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这些日子一直往返于兵部和吏部去听取各项事务的进展,而三皇子锦溢已经成年,皇上也开始让他跟着学习打理一些简单的政务,眼下也跟着在吏部听取官员评核之事。锦溢因自小体弱的原因导致他不爱武艺却喜爱研究兵法,而且在文学上有不错的造诣,在吏部,礼部和户部的政务上他经常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见解,皇上对他的这些见解也极为欣赏。眼下三位皇子在政务上各施所长,相信日后三人齐心协力,定能将大烙的天下推向更昌盛的时期!皇上看着他们兄弟齐心,为天下苍生尽心尽力的样子也是极为欣慰,朝廷的官员看着他们不仅有龙姿凤表的相貌,还有雄才大略,而且德才兼备,更觉得大烙的江山后继出能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各部官员更加齐心协力为国为民谋福祉。 各部连日忙至腊月二十八日才终于将年终诸项事务处理完,众人也可以好好歇上一日而后欢欢喜喜地参加除夕的宫宴了。这日锦翔难得在府歇息,宁淑便将孩子们全都托付给他了,朝堂上的诸事已定,各府之间的贺年伴礼一事管家也已经按吩咐办好,按理,锦翔和宁淑今日皆可好好歇息一下的,但宁淑听说祥王妃计划明日上午回平汤侯府祭祖,今日要到街上去置办祭祖所需用的物品,于是便陪着她一起上街了。往年祥王妃都是在启程回江城之前回侯府祭祖的,今天却选择了在除夕日,她觉得侯府如今的近支子孙只剩她和宁淑,虽说身为女儿身的她们均已嫁作人妇,但只要她们还在世,祖宗就该享有一祭。除夕这样的大日子侯府祠堂里的祖先也应该得享香火供奉的,往年老管家罗明也会替他们到祠堂进香,只是她们作为子孙的,也都在京中,该亲自前往的,往年是自己疏忽了,今年起她要亲自前往,宁淑也认为祥王妃说的在理,便要一同前往。 除夕日清晨,曹管家已经带着下人们在太子府里忙活,锦翔今日不必早朝,听闻了宁淑要回侯府祭祖便带着孩子们一同陪她去了。锦翔他们一家的马车到达平汤侯府正门的时候祥王府的马车也刚好到了。罗管家早已带着几名家丁在门前迎候,两家人下了马车之后小公主云昕一阵小跑到玉平郡主面前喊到:“小姑姑何时回的京城?为何不来找昕儿玩?昕儿可想您了?” 其他人相互行过礼之后便纷纷转头目色温柔地看向抱着玉平大腿的云昕小公主,玉平郡主已经年过二十,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说来也奇怪,皇室的这些公主郡主中,相比宜香公主,锦云公主和如芊郡主这些常居京城的公主郡主们,小公主云昕从小就更喜欢与远居江南不常见的玉平郡主亲近,而玉平郡主虽然不常住京城,但是只要回京也是时常陪着云昕小公主,云昕小公主也极爱跟着她,听她讲一些趣事。玉平郡主温柔一笑,弯腰抱起小公主宠溺地说:“小姑姑前日回到京城休整了一日,昨日要进宫请安,出宫有点晚了,就没去太子府找昕儿,不曾想到昕儿如此想念小姑姑,要不昕儿今晚跟小姑姑一起回王府守岁,跟小姑姑一同就寝可好?” “好。”小公主云昕答应得极快,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祥王满眼慈爱地看着她们笑道:“说来也奇怪,昕儿与平儿虽不常见却是极爱缠着平儿,只要平儿回京,昕儿连父母都可以不要了。” 太子锦翔则不以为然地道:“五王叔就别挑拨了,昕儿对玉平妹妹的喜欢可比不了侄儿,侄儿可是她最爱的父王。” 而宁淑却无奈地说:“我有自知之明,身为她母妃的我在昕儿心中的位置可比不了玉平妹妹,你们二人争高下便是了。” “太子哥哥和姐姐如此一说,我倒是真的想与太子哥哥争个高下了。”她说着转看向云昕小公主问:“昕儿,今夜你父皇也会在府里陪哥哥们一同守岁,你是更愿意与父皇母妃一起守岁还是与小姑姑一起守岁?” 云昕小公主转头看了一眼太子锦翔之后毫不犹豫地对玉平说:“我要和小姑姑一起守岁,父王越来越不疼我了,好几次母妃罚我父王都不帮我。我想天天和小姑姑一起,小姑姑一直在京城不要去江南好不好?”小公主云昕这样一说倒是让锦翔有点哭笑不得了,大家也都更乐了。 一旁的祥王世子建业见状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云昕小公主说:“昕儿喜欢小姑姑就趁此机会好好缠着她吧,日后她成了亲估计就不会回京城的了,你想见她可不容易了。” “建业弟弟这话里有话呀,玉平妹妹是有意中人准成亲了吗?之前的来信为何不曾提及过呀?”宁淑一脸惊喜的样子问。 “表姐,你就不要听他瞎说了,不过是父王在江城旧交的儿子,父王希望我们能喜结良缘,我们平日里相处得倒也还可以,但离成亲还早着呢。” “你也不小了,那人如若相处得不错,也该考虑成亲一事了。” “我心中有数,这话我父王和母妃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祥王妃郑月欣忍不住打断他们:“好了,大家就不要在门口站着了,都进去吧。祭祀完还要回府准备进宫参加宴会呢,这些家常日后再慢慢聊吧。”闻言众人便转身缓缓进府了。 第六十章 故人邓青 “淑儿。”他们刚走到府门前一个低沉浑厚的呼喊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名青年男子站在台阶处,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眉目清秀,五官坚硬阳刚,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和英气,他身穿一身素衣,微笑着看向宁淑,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冷峻而不失温柔。 宁淑凝眉认真地看清楚来人之后十分惊喜地上前两步唤道:“邓青哥哥!” 邓青微笑着移步到宁淑跟前抬手在宁淑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他这个举动让宁淑微微一愣,也让一旁的众人一惊,尤其是锦翔,他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而邓青却未曾察觉,继续笑着说:“多年未见,还以为你已忘了我呢?” 管家罗明见状连忙上前打断邓青道:“青儿不得无礼,还不快些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王爷王妃和郡主等!” 闻言邓青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早已嫁作人妇,是当朝太子妃,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合规矩,他忙上前对着太子锦翔等人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祥王爷,王妃娘娘,郡主,世子殿下以及诸位小殿下!臣与太子妃娘娘自小时候一别后多年再见,心中欣喜,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情形,所以方才失了分寸,还望殿下与娘娘恕罪!” 管家也忙向众人介绍道:“这是老朽的孙儿邓青,刚转调回京任职,听闻二位娘娘回府祭祖便顺道过来想拜祭一下侯爷。” “邓青哥哥年长我半岁,小时候同我一道长在候府里,我们亲如兄妹,今日重见,我亦是欣喜的。” 锦翔面色略缓淡淡地说:“多年未见欣喜是在所难念,日后在京中再遇见就没那么多欣喜了。”锦翔此话表面上是不怪罪邓青方才的失礼,但是众人也听出了他的警告之意。 祥王妃适时开口:“本宫记起来了,你是邓业之子,那时邓业常常跟随兄长在外征战便将你托付给罗管家照看,你算是陪同淑儿成长的。今日难得你有这份心,便一同进去拜祭吧。” “是!”邓青恭敬地应下了。 侯府的管家罗明早已准备好祭祀要用的一应物品,一行人缓缓向后宅的祠堂走去,进到祠堂面对着祖宗的灵位,众人瞬间变得庄重肃穆,就连在路上一直忍不住问个不停的小皇孙和小公主也静静地跟在父母身后,不再说话。一行人按照长幼顺序依次向祖先进香拜祭结束后便出了祠堂。 一行人出了祠堂便在后院稍作歇息和话别,祥王妃十分感激地看着罗管家柔声道:“罗叔大半辈子都在帮我们打理府中事务,兄长殉国之后仍一直守在府中,无论对兄长还是本宫和淑儿,罗叔都尽心尽力照顾着,这些年我们不在府里也幸亏有您看着这里的一切,辛苦您了。” 罗明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伤怀地沉声答:“王妃娘娘客气了,侯爷对老奴的救命之恩,对老奴家人的眷顾之情,老奴实在无以为报,能一辈子守在侯府是老奴的福份。侯爷一生都在为国征战,夫人难产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膝下就只有一女,侯爷为国捐躯之后老奴自当要照顾好大小姐,本以为能选一姑爷入赘侯府而后能帮着大小姐延续侯府的香火与家业,不曾想大小姐也嫁入了皇家,成了太子妃,老奴就只能替二位继续守着了这份家业了。”说到最后管家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了。 祥王转而道:“说到此处,这些年本王和月欣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寻郑家宗室之子过继到郑侯门下,延续侯府的家业,不知淑儿的意思是?” “侄儿与郑氏那些远房的宗室毫无接触,不是很了解,但也是希望郑家的香火以及祖父和父亲几代人的英名以及风骨得以传承,过继宗室之子也无可厚非,但人品一定要端正良善,不能毁了几代人的英名,所以还需自小便开始调教的为好,已经初步定性的孩子就算了。” “如此不如自家孩子了,我可以向父皇提议将翰儿过继到郑侯门下。” “翔儿别说笑了,翰儿是皇室子,怎么可能过继给外姓,就算皇兄和太后娘娘同意,百官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礼部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郑侯和淑儿呢。” “此事也不可强求,姑母常居江城,可留意一下江城的宗室子弟,随缘便是了。只要有侄儿在,祖先便享有一祭。” 邓青也附和道:“王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请放心,我父亲与我势必会带着侯爷的旧部将郑侯的英勇和风骨继续传承下去的,定当不辱郑侯的英名。 “淑儿说得是,此事强求不得。时辰不早了,晚些时候还需进宫赴宴,今日就先散了吧。”众人陆续离开了侯府,各自回府更衣准备进宫参加除夕晚宴。 太子锦翔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回到太子府后便直径回了翔和殿,宁淑吩咐彩云照看孩子们更衣后便紧随他回了卧房。一进门便将锦翔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案前,宁淑缓缓向他走去,直直地问:“你因何而忧虑?” “你希望将翰儿过继到侯府吗?” “不希望。” “为何?你不是也希望郑家的香火得以传承吗?” “郑家是将门,一门忠烈,家训便是护卫家国疆土,护卫百姓,郑家子需承担护卫家国的重任,我愿意承担家族之重,但我不希望翰儿日后要承担那样的重担,他该安稳一世的。” “可是,身为郑家女的你就真的甘心郑家渐渐在百姓心中沉寂了吗?” “不甘心也要甘心,我既不能成为像司徒郡主那样的将门之女,那就该接受命运的安排。” 锦翔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地说:“如果不是嫁给我,或许你也会像司徒仪那样承担起家族之重吧。” “也许吧。” “对了,你该与我说说你那位亲如兄妹的邓家哥哥的事了吧?说来也算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前竟然未曾听你提起过他。” 锦翔方才在侯府门前的警告宁淑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吃醋了,她微微一笑,“那是我父亲副将邓业将军之子,邓业将军是罗管家的义子,邓业的妻子早亡,他又一直跟随我父亲在外征战,便将邓青哥哥托付给罗管家照看,他便自小与我一同长在侯府,父亲殉国之后,邓业将军被安排驻守北境的要城,于是便将他接到身边照顾,我们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时候还小,分开了就渐渐淡忘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曾记起过他也就没有提及他。” “他也未免也太激动了些,当着众人的面做那样失分寸的举动。” “好啦,你不是当众警告过了吗?就不要介意他的一时之过了。如今想来,小的时候他确实如同亲哥哥那般保护过我,照顾过我。你大人有打量,就不要与他计较了,日后我与他再见定会提醒他注意分寸的。” “我信任你,自然不会与他过多计较,不过你当真要提醒他,就算亲如兄妹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要注意分寸,免得落人口舌。” “是,臣妾遵命。”宁淑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应下后转而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伺候你更衣吧,用过午膳后歇息一下就该进宫了。”宁淑说完便替他宽下素净的外衣,换上一件庄重喜庆的外袍,自己也换了件红色外袍,两人与孩子们一同在翔和殿用过午膳之后略微歇息一下便早早进宫参加宴会去了。今年的除夕晚宴如同往常一般,众人欢聚在欢庆殿饮宴赏乐,皇上与百官同乐,共庆新年。大街上百姓也尽享着太平之乐,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贴上春联,小巷里孩童在放着烟火,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伴随着烟火绽开了肆意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新春家宴 正月初二,应太后娘娘吩咐,淑妃在宫中安排了家宴,皇室宗亲纷纷进宫赴宴,几位较小的孙辈均已成年,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的孩子也都已经能嬉戏打闹,家宴上更加热闹了,太后看着也是满心欢喜。小公主云昕今日则十分乖巧,一直跟在玉平郡主身边,也不跟其他孩子打闹了,太后看着很是奇怪,便慈祥地问她:“昕儿今日是怎么啦?怎么不跟哥哥和沁儿他们一起玩耍了呢?” “太奶奶,小姑姑这么久才回京城一次,我要陪着小姑姑。” “难得你这般喜爱小姑姑,看来哀家要替小姑姑在京城寻一门亲事,那样你小姑姑便能一直留在京城了。” “好呀好呀,昕儿谢过太奶奶!”小公主云昕一听玉平郡主可以留在京城便开心得立刻坐直了身子连连拍手叫好。 玉平郡主则有些无奈地道:“皇祖母,我们都知道您疼爱昕儿,可您不能拿孙儿的亲事开玩笑呀!” “哀家并非开玩笑,这些年你跟着父母远居江城,你的亲事哀家也顾不上,拖到现在也尚未定下亲事,倒不如在京城的贵子中相一相,寻一门好亲事,定居京城,哀家和昕儿想见你也容易。” “那样的话父王和母妃要见孙儿一面不就难了吗?” “有什么难的?他们也回京常住便是了,他们想你便回京常住,反正这祥王府空着也是空着。” “孙儿明白了,皇祖母是想借孙儿留住父王和母妃在京城,还用昕儿当借口,孙儿可不上当。” 一旁的祥王妃见玉平郡主说话一点也不委婉便开口制止她:“玉平,不得无礼!” 太后却丝毫不介意:“无妨,哀家喜欢他们有话直说!”说着又看向玉平郡主继续道:“玉平,哀家一直都知道留不住你父王和母妃,只是见你的年岁一年年地增长,亲事却一直没着落,哀家实在是挂心,希望你能尽快觅得一如意郎君,若能留在京城就最好,哀家也能常常见到你。哀家老了,就盼着你们这些孙辈快些成亲,再添多几个重孙儿,咱们皇室人丁越来越旺。” “皇祖母,您就别操心我了,我父王在此事上也是费尽心思的,不出意外,明年您应该能见上我的孩儿了。” “当真?” “不出意外就是当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就不一定了。” 一旁地太上皇爷也来兴趣了,“听玉平的意思,她可是在议亲了,五弟,为何不曾听你提起过呀?” “二哥,这丫头没个准话,我也不好说,在江城确实有一故交之子与她经常往来,但是提及定亲一事她又总是推脱,这丫头的话真真假假的,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她今日这些话到底是为了哄太后娘娘高兴还是另有所指小弟也不太清楚。” 太上皇妃微微勾唇,温柔一笑,“玉平呀,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可要说话算话呀,大家可都盼着饮上一杯喜酒呢!” “哎呀,你们就别操心我了,我心中有数。这如芊姐姐,锦洋哥哥,建昭哥哥的亲事不也一直未曾定下吗?他们可比我年长,还有锦溢弟弟,也是弱冠之龄了,也该议亲了。”她这话说完瞬间射来三双如寒光般眼眸,这几年的家宴对如芊,锦洋,建昭而言,简直就是坐如针毡,因为总会有人将话题引到议亲一事上,而他们三人也总是逃不掉被诸位长辈教导一番,方才见太后提及给玉平议亲一事,他们已经觉得事情不妙,都已经尽可能保持静默,生怕引火烧身,没想到玉平直接将火苗丢到他们身上,这下他们可免不了又要被教导一番了,作为罪魁祸首的玉平当然要被他们眼神凌迟一番。 但是,没想到在太后发话前哲王竟然率先开口缓和了场面,哲王略显得意地道:“玉平呀,你就别想着转移话题糊弄大家了,我们家昭儿已经在议亲了,今年肯定会定下来。” “哲王叔莫急,跑了一个建昭哥哥不还有如芊姐姐和锦洋哥哥嘛,他们俩估计还能顶上一阵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洋见她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忍不住警告她:“丫头,别太得意了,管好自己再说,万一明年的家宴你还是一个人,而我们都已经携眷了,你就等着被众人的唾沫淹没吧!” 玉平倒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不服气地对锦洋做了个鬼脸,“哼,走着瞧!” 一旁的如芊也悠悠地开口:“这丫头就是离开我们太久了,所以才这般嚣张,我看皇祖母方才的提议极好,就该给她在京城寻一门亲事,把她留在京城,要不然,等她与江城故交之子成亲之后,皇伯父下旨召令她的夫婿入京任职也好,到时候她回了京城,我们也好时常提点提点她。” 一直静静看着他们唇枪舌战的皇上一听如芊这话立刻应声“如芊这提议极好,朕要好好记着才行。” 这下玉平再无心思笑话锦洋和如芊他们了,急急地哀求“皇伯父,您可别听如芊姐姐的,那样我父王他会很为难的。” 祥王一心想江湖逍遥,民间潇洒,皇上留不住他在京,但是方才太后和如芊的话提醒了他,若是孩子们在京,他们夫妻二人常居京城的时日也该有所增长,他倒要看看祥王到时候会不会回京,“朕还真就想看看他为难的样子!”皇上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祥王,祥王无奈地笑了,诸位王爷见状也都笑了。 玉平见形势不妙只好向宛莹长公主求救“姑姑,他们串通一气,您可得帮我。” 宛莹长公主无奈一笑“丫头,他们几个皇室的剩男剩女最怕就是家宴上长辈门提及议亲一事了,太后娘娘这个话题本可在你这里结束的,你非要将话题蔓延,还要火上浇油,姑姑力量单薄,也帮不了你呀!” 玉平略显无辜地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只能认栽了。太后慈眉微扬,叹了叹气,“哀家知道议亲一事说多了,你们不爱听,今日便不说了,各自的父母都留心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如何舍不得也不能耽搁了孩子,更不能太任由孩子的性子。” “是,太后娘娘!”祥王和允王夫妇齐声应下了。皇后看了眼锦洋,眼底中闪过一阵无奈。 宁淑见气氛变得有些低沉了便柔声开口将在一旁与苏沁玩得正开心的二皇孙唤到跟前:“翰儿,前些日子你不是在你二叔府上跟杂役们学了几个绝技说要表演给大家看吗?趁着皇爷爷和太奶奶今日得空,你还不快些表演一下?” 宁淑此举瞬间将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带动了起来,众人纷纷拍手期待着二皇孙的表演,二皇孙表演完得到了一众长辈的鼓掌称赞,苏沁也忍不住表演了一段舞蹈,不得不说苏沁在舞艺上的造诣要胜于她的母亲锦云公主,她的这一小段舞蹈动作灵巧流畅,舞姿曼妙,再加上她的身形小巧,就宛若一只小飞燕在偏偏起舞。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就连一直安静乖巧地待在宁淑旁边的太孙云昊都给大家吹了一段箫音助兴,而宴会开始至今一直粘着玉平郡主的云昕公主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玉平郡主身边,不管大家怎么鼓励她都不愿意出来表演,众人也只好放弃了。家宴在欢笑中结束了,众人也缓缓散去了。 又过了两日,宁淑正在祥王府里与祥王妃相聚畅谈,祥王府的管家便传来消息,哲王世子定亲了,是礼部侍郎的女儿齐妍,今日哲王府已派人去齐府下聘,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惊讶了,最为惊讶的便是知晓内情的宁淑了,建昭心中放不下若若才一直拖延着亲事,难道他现在放下了,宁淑不禁有些疑惑,或许不是他们没有缘份,而是建昭本就爱的不够吧。 第六十二章 月老难当(1) 新春佳节,朝廷休沐,各府正是相互走动之时,连日来宁淑接到了几份游园邀约,不知何时起,这游园日竟然成了各府相看女眷的日子,而宁淑身为太子妃,大臣家眷的邀约她需要出席,但宁淑无暇当月老,所以她都是短暂地露了脸便借故先行离开了。而令宁淑惊叹的是这段时日竟成了定亲最多的一段日子,朝中就有三位大臣府上传出定亲的消息。元宵节后一日宁淑被传召进宫了,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太后娘娘是让她进宫帮着挑人掌眼的,太后娘娘与太上皇妃相中了兵部尚书的小女儿杨宛汐,欲为三皇子锦溢定下亲事。宁淑刚进宁孝殿礼尚未毕太后便走过来拉着她在跟前坐下,“哀家听二婶娘说兵部尚书的小女儿不错,与溢儿很是般配,你母后不方便出席宴会以及见外人,你身为长嫂,常言道''长嫂如母'',哀家便唤你进宫一起商量,帮着掌个眼。” 宁淑疑惑的目光在太后与太上皇妃身上徘徊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听师母说过,杨大人的小女儿8岁便去了天辰山学艺,11岁下山后便一直养在杨夫人的母家,极少回京城,我不曾见过她,不知婶娘是何时见过她的?” “就昨日在杨府游园时见到的,你离开得早,我们是后来才见到她的。杨家这小女儿正直豆蔻年华,仪态万方,温文尔雅,可把当场好些贵女比下去了,我一想,与溢儿也相配,就和太后娘娘商量着接下来要如何?” “此事可有问过三弟的意思?” “溢儿的意思是,我们都觉得好的人不妨相处看看,但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万一人家有婚约便不得强求。所以,哀家唤你来便想让你去探探,毕竟你与太傅夫人杨雨以及杨夫人要相熟些。” “孙媳明白了,我会找时机向师母探探情况的。” “此事可不能耽搁,需尽快办,昨日游园会就有好几位夫人中意杨家小女儿的,可别被人捷足先登了。”太上皇妃有些着急地嘱咐宁淑。 “我明白,等会出了宫我便直接去一趟太傅府。”太后娘娘听了她这话才略微放下她急切的心。 宁淑出宫后便直接下令去太傅府,在宫门口却遇上了正好交班的邓青,邓青便护送了她一段路,邓青转调回京任职之后,这几日宁淑经常会遇上他,他都会护送宁淑一段路,与宁淑说说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而自从那日在候府门前被太子警告过之后邓青再也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每次与宁淑见面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绝不与宁淑独处一室,对宁淑说话的语气除了宠溺之外更多地是恭敬,宁淑一直独往惯了,连个能说往事的贴身侍女都没有,再与上邓青,与他说说故人和往事倒是让宁淑舒心不少。 太子府的马车在太傅府门前停下后宁淑如同往常一般进了府,巧的是,今日的太傅府不止宁淑一位访客,杨家的两个女儿今日恰巧过府探望她们的姑母杨雨。杨家的大女儿比宁淑小三岁,一直养在京城,五年前成过一次亲,成亲不久夫婿便病故了,她便回了娘家,成了别人的谈资,这两年大家才渐渐不再提及她,她也没再定亲,宁淑在太傅府和杨府走动时,倒是时常会遇见杨家大女儿。而这小女儿今日是第一次见面,的确如太上皇妃所言一般,此女长得一副姣好的容貌,明目皓齿、清丽脱俗,言行举止娴雅端庄;言谈之间宁淑更是觉得她的眼界与学识不同于一般的后宅女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通过宁淑私下向残夫人打探出她并未定亲,也向残夫人表明了太后的意思,让残夫人帮忙一起搭这根姻缘线,残夫人倒是十分高兴应下,说她会帮着探探杨大人夫妇以及杨家小女儿杨宛汐的意思。 杨家姐妹二人离开太傅府的时候宁淑借机与她们一起走了,残夫人本来给她们安排了马车的,但在宁淑的暗示之下,残夫人借口马车出了问题拜托宁淑送送她们,宁淑也热情相邀,她们便不好推脱,与宁淑一起上了太子府的马车。马车在街上缓缓行走着,宁淑有意无意地与杨宛汐聊到一些文学上的故事,从中看得出她的学识很广,算得上是才女。马车在杨府门前停下,三人纷纷下了马车,二人恭恭敬敬地向宁淑道谢,而杨夫人听闻太子妃的马车在杨府停下也匆忙出来,得知宁淑是送女儿回来的又是一阵客气的道谢,而宁淑也有意无意地与她客套了几句,随后便见不远处有两人策马而来,马在杨府门前停下,马上的人却没有下马,众人看清来人是太子与三皇子之后纷纷行礼,太子锦翔疑惑地与宁淑对视了一眼后率先开口“淑儿怎会在此?” “臣妾在师父府上遇上了二位小姐,便送她们一程。”宁淑见杨宛汐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马上的二人,眼波迅速转动接着补充“杨家二小姐才学渊博,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有机会如芊妹妹和三弟定要与她切磋一下。” 被点名的杨宛汐这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二人,随即便颔首恭敬地说:“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才疏学浅,岂敢与三皇子和郡主相提并论,让二位殿下见笑了。” 太子没有过多在意她,而是疑惑地又看了一眼宁淑才淡淡地开口:“淑儿赞许的人自然是差不了,有缘你们再切磋吧。本宫今日路过是想嘱咐杨大人几句话的,看样子杨大人不在府中,还请夫人代为转达,请杨大人明日务必准备好南境军这几年的重要奏报以便明日父皇传召。” “妾身遵旨!”杨夫人恭敬地福身领命。见杨夫人应下了太子锦翔便与三皇子锦溢一同策马离开了,他们走后宁淑也与杨夫人道了别,回府了。 宁淑回到太子府时管家便报太子已回府,她直直地回了翔和殿的卧房,一进门便见太子正端坐在桌子前,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在太傅府上马车前悄悄命人给太子送信,让太子带上三皇子在三刻钟内要路过杨府并短暂停留片刻!所以今日太子与三皇子出现在杨府并非偶然而是太子锦翔故意而为的,眼下锦翔正等着宁淑的解释。 宁淑倒也不着急,她悠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缓缓开口将来龙去脉说与锦翔听,锦翔听完轻轻皱了皱眉“皇祖母此举是否过于谨慎了?直接召她们进宫开诚布公地谈便是,何必这般曲折。” “三弟不愿给人家压迫感,皇祖母才让我从旁打探,之后再作进一步安排。可我今日看三弟与杨二小姐见面并无波澜,或许三弟与她互相看不上,看来不用进一步安排了,不过我明日还需进宫一趟,亲自问问三弟再与皇祖母商议。” 锦翔牵过她的玉手轻轻地摩挲着,眼底蕴含着疼惜,“辛苦你了,你对自己的亲事都不曾这般小心翼翼,旁敲侧探。”宁淑自幼便伴在锦翔身侧,可谓是青梅竹马,他们心中都有彼此却不愿说出来,当年锦翔与宁淑定亲一事也就哲王提议那么两回,但都被其他长辈制止了,最后还是宁淑自己先表明了心意,锦翔这才直视他们之间的感情,请旨赐婚的。 “在哲王叔有意无意地试探下我自然不必费心。但我可是记得,有人当时频频说自己不是我的良人,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差点就不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宁淑眉头轻皱,撇了撇嘴,有些幽怨地看向锦翔。 天知道锦翔有多后悔说了那句话,时至今日,听宁淑再提及他恨不得将这句话从她记忆中抹去,“我鬼迷心窍、昧着良心说的胡话,你就别再记得它了,忘了吧!” 宁淑却不买帐,故意继续幽怨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些过失是忘不掉的。” “那我便好好爱你,弥补过错。”锦翔不想再与她纠结这个过失,他只想用余生好好地爱她。他一把将正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宁淑抓进自己怀里,温柔的吻紧接着就落下了,宁淑只能在一阵错愕中被融化在他温柔而炙热的爱中。 第六十三章 月老难当(2) 翌日,宁淑早早便进宫向太后回禀情况以及商议后面的对策,太后得知杨宛汐未有婚约可高兴了,立刻便要传召杨夫人进宫,却被宁淑拦下了“皇祖母且慢,我已拜托师母去探探口风顺道向杨夫人表明您的意思,稍后我去问过师母后再行安排也不迟,到时候杨夫人进宫就直接商议定亲的事了,省得杨夫人还要顾及女儿的心意再来回商议,若是杨二小姐心有所属,也只能说三弟与她有缘无分了,也省去了后面的安排。” “行,那你快出宫去太傅府,别在哀家这耽搁了。”太后催促着就要赶宁淑走,宁淑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看来这杨二小姐比自己要好,太后才这般着急,生怕别人抢了去,当年自己与太子定亲时太后可没这般着急过。 宁淑有些无奈地笑言:“皇祖母,耽搁不了,我还想问问三弟的意思先,昨日我设计让他们见了一面,我想听听三弟有什么想法,万一是三弟看不上人家,而我们却贸然与人家议亲不是落人口实了吗?” 太后闻言停下了催促宁淑的动作,但却十分疑惑,“溢儿昨日见过那女子了?昨晚他过来请安没有听他提起过呀?” 她们正说着宫人便来禀报三皇子锦溢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便见锦溢领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他向众人一一行过礼后将食盒递上前道:“皇祖母,母后新做了一些糕点,我特意给您送一些过来。” 一旁的嬷嬷会意地上前接过食盒,太后无心在意糕点的事,而是直接问他:“听说你昨日与杨家的二小姐见过面了,你觉得那女子如何?” 锦溢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太后和一旁的宁淑,“是,匆匆见过一面,她温柔可人,谦谨有礼。” 太后见他答得这般客气着急地直接问:“你可喜欢人家?” “匆匆见了一面而已,孙儿对她并不了解,谈不上喜欢。” 宁淑见他一直答不到点子上也有些着急了,“如若让你娶她,你可愿意?” 锦溢一脸真诚的样子看向太后和宁淑缓缓而道:“皇祖母与嫂嫂都觉得不错的人,我便愿意娶她。” 锦溢这话倒是让宁淑难住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拉这根红线,因为看锦溢的样子他根本就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他愿意娶一个人仅因为太后和她觉得那个人值得,而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些喜欢那个人,更加谈不上爱那个人。宁淑有些担心自己与太后的一番费心最终成就了一对怨偶。 太后则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催促着想宁淑快些出宫,“淑儿,他说愿意娶便好,你快些出宫去太傅府看看吧!”宁淑看了看锦溢有些迟疑地应声出了宫。 宁淑出了宫便又直奔太傅府,她从太傅夫人口中得知,杨大人夫妻是很愿意女儿嫁给三皇子的,而一向有主见的杨宛汐对此事倒也不排斥,但是她不太愿意太快成亲因为她刚回京城家中不久,希望可以好好陪陪父母。宁淑将情况告诉太后之后,太后便是片刻也不能等,当日便召见了钦天监天师替二人合了八字挑选大婚的日子,然后直接让皇上下旨赐婚,钦天监算出了三个大婚的吉日,最快的是六天之后,还有就是三个半月之后,最迟的是六个月之后,而太后还算顾及杨宛汐的感受,婚期定了最迟的那个日子。 传旨内监带着圣旨出宫时,为此事来回奔走了三天的宁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她应召到凤宁宫见皇后,太子锦翔也刚好在凤宁宫,宁淑进到殿内后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了礼,皇后见她来十分高兴地将她唤到跟前,“许多事本宫不便出面,这几日你跟着你皇祖母忙活溢儿的亲事,辛苦你了!” “能替皇祖母和母后分忧是臣媳的荣幸。杨家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孝顺姑娘,日后她嫁进了宫里,能时常侍奉在皇祖母和母后身边,臣媳也放心些。” “杨家小姐再如何的好,定是不及淑儿一半的好。淑儿乃本宫亲选的儿媳,是天下最好的!” “母后这般偏心臣媳,万一被别人听了去,传到杨家小姐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本宫对你一直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不怕别人知道!” “得母后如此偏爱是臣媳的福份。” “得你这般能干又懂事的儿媳亦乃本宫的福份。本宫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宽慰宽慰你,这几日你跟着你皇祖母张罗溢儿定亲一事,见到你皇祖母那样急切那么喜欢杨家小姐你心里有落差了吧?”皇后眉目极其温柔宠溺地看着她问。 “没有,臣媳岂会那般小气?” “在本宫面前不必掩饰。本宫只想告诉你,溢儿自小便由你皇祖母养大,他的事你皇祖母都会万分紧张,但是你皇祖母对你的喜爱除了溢儿和宜香,目前也是无人能比的,翔儿也比不了。” “臣媳明白的,也无半点不悦,请母后放心!” 皇后见她的确十分坦然并未表现出有丝毫的不悦,也相信她未过多在意,于是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锦翔,洋装不悦地说:“本宫就说淑儿不可能在意的,你非说她吃杨家小姐的醋了,还硬要本宫说明喜爱淑儿多一些,真是多此一举!” “母后此言差矣,宁淑是未表现她的失落,但儿臣感觉到了她隐藏在心中的落差了,她这般的好,儿臣自然要母后重视她。” “淑儿的好本宫可是比你早看到的,轻视不了,别说什么杨家小姐了,就算让本宫在你和淑儿之间做选择,本宫也会选淑儿。” “那样便好!是儿臣小题大做了,儿臣知错了。” “你倒是无错,你为人夫婿就该这般时时留意妻子的一喜一怒,稍有不妥就该紧张,万万不可忽视!” “母后所言甚是!天色不早了,儿臣就不打扰您了,儿臣要带走您最疼爱的儿媳了,改日再给您请安,儿臣告退!”锦翔说完便牵着宁淑一起行礼告退了,皇后则是十分慈爱地看着二人离开了凤宁宫。宁淑看着这对母子唱的这段双簧戏浅浅地笑开了,心中曾经有过的那一丝丝失落感也烟消云散了!皇后对宁淑的偏爱宫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宁淑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今日他们母子二人为了宽慰她还特意演了这一出双簧戏倒是让宁淑有些意外,但宁淑心里却是暖暖的。 三皇子定亲一事在京中贵女圈中掀起了一阵涟漪,不少人都十分羡慕杨宛汐,不过回京短短数日便得到了三皇子的青睐,而杨宛汐倒是对这些传言丝毫不在意,依旧不慌不忙地在府中陪伴和孝敬着父母。而三皇子定亲一事倒是将二皇子推上了传言的风口浪尖处,只因他身为兄长,已过弱冠之龄多年却未成亲,传言中已出现不大友好之言论,有传言说他有隐疾,成不了亲。而二皇子也丝毫不在意,如往常一样在京中随意行走。传言传到宁淑耳中时,作为知情者的宁淑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六十四章 太子生辰 转眼又到了太子生辰,淑妃和礼部按旨在欢庆殿安排了宫宴,众臣纷纷进宫赴宴,宁淑早早便带着南宫清以及几位皇孙进宫了,在皇上以及淑妃到之前,宁淑与南宫清分别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站在太子锦翔身侧陪着锦翔回应众人的恭贺。工部侍郎齐平与夫人领着女儿齐妍缓缓向太子他们走来而后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侧妃娘娘,恭贺太子殿下千秋!” 齐侍郎自从亲自跟随太子处理过西南修建堤坝一事之后对太子的敬重可谓是推崇备至,满怀敬意地对着太子祝贺了一番。按礼,齐侍郎是副职,家眷无召是不可参加宫宴的,但如今齐家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与哲王府成了姻亲关系,齐夫人以及即将要成为哲王世子妃的大小姐齐妍自然是要进宫赴宴的。宁淑也是初次见到这位齐大小姐,她着一袭淡青色纱裙,三千青丝用一对翠蝶形碧玉簪子挽起,温婉端庄,她肌肤如脂,柳眉淡淡,杏眸流转,朱唇皓齿,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倒也算是婉约之貌。 “早就听孙娘娘说过,齐大小姐秀外慧中,仪态万千,今日一见果真是风姿卓越,端庄大方,建昭弟弟果真是有福气。”宁淑满眼欣赏地看着齐妍温婉地赞道。 “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娘娘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是仁义贤德,蕙质兰心,在京城乃至整个大烙都广有贤名,日后还请娘娘多多提点臣女才是。” “齐小姐过谦了,你与建昭弟弟成亲之后,孙娘娘自会教导你宫中规矩,若有疑虑亦可来找本宫,本宫尽力为你解惑。” “如此臣女便先行谢过娘娘的体恤了。”齐妍面含微笑微微俯身行礼答谢。 说话间杨大人与夫人也携女杨宛汐来到太子跟前祝贺,齐侍郎见状便与家人一起行礼告退至一旁等待落座了。杨宛汐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留仙裙,绣着连珠团花纹,朱唇皓齿,杏眸流光,即便是淡淡的妆容,却显的她更加眉清目秀,清丽脱俗。她规规矩矩地跟在父母身后向太子等人行过礼,静静地等待着父母与太子寒暄几句过后便跟着退至一旁等待入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宾客已到齐,皇上与淑妃也在众人的瞩目下款款而至,宴席也随之开始了。 宴席间,众臣纷纷向太子敬酒以表庆祝,太孙与二皇孙更是当中表演了一段剑术助兴,太孙的剑术沉稳有章法,而二皇孙周旋的动作十分灵巧,二人配合得很是默契,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小公主云昕和锦云公主的女儿苏沁也领着几位小舞姬跳了一支舞为太子助兴,宁淑看着几个孩子又长进了不少,心中很欣慰。宴席接近尾声,殿中的众人也都酒过三巡,不再过于拘束,纷纷看着歌舞谈笑着,太子和二皇子与几位少将军也正相谈甚欢,宁淑转头扫视众人却见杨宛汐正低着头摆弄着桌前的小菜,看着她有些无趣的样子,宁淑便起身缓缓走过去在她身旁跪着下,柔声开口问:“第一次参加宫宴,可还适应?” 杨宛汐见她已在自己身边坐下忙停下摆弄着碟子的手,略显错愕地看向她,而后微微笑了笑,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回她“甚好!” “本宫猜想,你定是觉得宫宴无聊。”见被看穿了,杨宛汐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宁淑便继续开口缓缓而道:“其实本宫初次参加宫宴也觉得无聊,时至今日本宫依然觉得宫宴无趣,只是本宫已适应了它。你即将嫁入皇家,日后免不了要参加宫宴,还需尽早寻到其中的一丝丝乐趣,尽早适应为好!” “娘娘说得是,臣女明白!” “也无需过于着急,你慢慢适应便好。本宫听闻这些日子皇祖母时常传你进宫相伴,辛苦你了!” “能为太后娘娘解闷是臣女荣幸,不辛苦!” “三弟自幼养在皇祖母身边,与皇祖母感情最深厚,你愿意时常陪伴皇祖母便是替他排解最大的烦忧了” “臣女即将嫁予三皇子为妻,身为人妻自当替夫孝敬长辈以及双亲,陪伴太后娘娘也是应当的。”杨宛汐不紧不慢恭恭敬敬地说着,忽然转而忐忑地说:“皇上政务繁忙,臣女不敢多叨扰,只是臣女曾几次到凤宁宫请见皇后娘娘都未曾见到,宫女说皇后娘娘在静养,不见外人,臣女实在有些惶恐,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对臣女有所不满。” 宁淑见她说到最后原本柔和的目光已变得尽是忐忑不安,犹如碧空如洗的天色骤然被乌云笼罩了,隐去了万丈光芒。宁淑明白,在三皇子锦溢与杨宛汐拜堂成亲之前皇后都是不会见杨宛汐的,于是她浅浅一笑宽慰道:“你放心,母后性格极好,温柔和善,你是三弟即将迎娶的妻子,母后定是喜欢你的,只是母后这些年身子一直不是很好,需要静养,极少见外人,待她有所好转定会宣召你进凤宁宫一见的。” 听了她的话杨宛汐原本暗淡的目光才渐渐恢复了些许色彩。宁淑温柔地看着她渐渐恢复神采转而问:“这些日子你与三弟相处得如何?” “三皇子殿下谦谨有礼,谈吐不凡,对臣女更是关爱有加,臣女进宫陪伴太后之后,殿下都会亲自护送臣女出宫回府,臣女与之相处甚是舒心。”提及三皇子杨宛汐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羞涩。 宁淑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一丝丝异样,少女的情动初开总是最美好的,她也明白了杨宛汐对三皇子的心意,并非是因皇命而应下的婚事。于是她忍不住为三皇子解说心意淡淡地道:“三弟一直长在宫里,除了读书下棋无别喜好,更不曾与亲人以外的女子接触过。那日皇祖母问他是否愿意娶你,他应答得很是干脆,他心里是十分喜欢你的,只是许多事他都是初次尝试,若你有所不适定要与本宫说,本宫会让太子教导于他。” 宁淑算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他一直养在深宫,被太后保护得很好,宁淑有些担心不谙世事的他不会与心仪的女子相处。只是宁淑不知道的是,三皇子锦溢早已从书中看到过许多男女相处之道,他一直处理得极好,甚至比太子锦翔都好,而杨宛汐早已在与锦溢的相处中深爱于他。杨宛汐微微一笑,脸颊上泛起了浅浅的红色涟漪,略带羞涩地回:“殿下极好,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宁淑见她这般模样知道自己过于担忧了,于是淡淡地一笑后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着满殿的谈笑风生。 宴席结束之后众人纷纷各自回府,宁淑回府之后便忙于监看彩云和侍女们伺候几位皇孙梳洗入睡,而太子锦翔则在书房查看着今日未看完的奏报以及书信。 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如往常一般起身梳洗过后便悠然地喝着燕窝羹,心腹侍女急急上前禀报:“公主,奴婢方才意外撞见了一件事情。”南宫清并未因她的急促也有所动,依然悠然自得地喝着燕窝羹,等待着她的下文。“奴婢昨日夜里救了一只信鸽,是从西南的柳叶镇飞回来的,所带的信件只有简单的一句‘柳姑娘安!’信鸽是在翔和殿的墙边发现的。” 侍女这话倒是让南宫清在意了起来“看来,这位柳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还是占着一席之地的呀!信鸽现在在何处?” “奴婢担心太子殿下没收到回信会追查到奴婢便将信鸽和信一起偷偷送进了翔和殿,信应该到太子殿下手中了。” “你找机会出府一趟,让齐叔安排人手前往柳叶镇,务必让柳青烟在柳叶镇久居不得,但切莫伤及其性命,她日后可大有用处。” “奴婢明白!”侍女应声退下了。侍女走后南宫清便开始盘算着日后的谋划,心情大好,入睡也比前些日要快些。 第六十五章 建昭大婚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八,哲王世子建昭与齐家大小姐大婚之日,哲王府所在的街巷以及齐府所在的街巷都热闹非凡,宾客们都纷纷应邀前往祝贺。宁淑领着孩子们以及南宫清未时中便来到了哲王府,王府四周房梁已是红绸环绕,廊下以及门前已挂满红彤彤的灯笼,门窗已贴上了火红火红的喜字,哲王以及孙侧妃正在门前招呼着前来庆贺的宾客,而哲王世子建昭早已在相阳王锦洋的陪同之下前往齐府迎亲。宁淑领着家眷向哲王和孙侧妃道了贺之后便随管家进到了府内落座。她刚落座便听到通传‘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太子殿下到!’接着便见皇上和淑妃进了府,太子锦翔紧随其后也进了府,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参见皇上,淑妃娘娘,太子殿下!” “今日大家应邀前来王府庆贺世子大婚,都不必拘礼,平身吧!”皇上朗声说着,今日哲王世子建昭大婚,皇上向来也比较喜爱建昭,今日来带到王府观礼也是龙颜大悦的。 “谢皇上!”众人行过谢礼后陆续起身了。哲王领着皇上与淑妃到正厅落座后,皇上便与正厅中的另几位王爷以及长公主他们相谈起来,而太子进府后便在偏厅搜寻着宁淑和孩子们的身影,与宁淑默契地对上一眼后才在皇上左侧落座。大约过了半刻钟,奏乐之声渐近,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众人便纷纷抬头仰望着新人进府,门外的鞭炮声起,一对一新人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进了府,世子建昭今日被刻意打扮了一番显得更加英气了些,此刻的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而在宁淑看来总觉得这样温润的笑似乎带着几分牵强;透过轻纱盖头,隐约能看到此刻的新娘子脸颊被大红的嫁衣映得红润似火,她面含微笑,落落大方中夹着几分羞涩。拜礼在众目睽睽中完成了,新娘子被送回了新房。众人也纷纷收回了仰望的目光等待开席。 太子与几位皇子世子同席,宁淑则带着孩子们以及南宫清与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及其孩子们同席。南宫清看着热热闹闹的王府忍不住感叹道:“本宫第一次参加大烙喜宴,这富贵人家成婚的礼节真是严谨,看着似乎与本宫进府时的礼节差不多,就是繁琐了些。” 宁淑淡淡一笑回了她:“南宫公主嫁进太子府是为了续两国之好,行得是国礼,一切需照足礼仪规程走,马虎不得,自然是繁琐些。” “正是因为婚仪规程繁琐,才能警示世人应当珍惜夫妻情份。”锦云公主一边照顾着孩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搭着话。 宜香公主嫣然一笑轻声道:“还是妹妹的悟性高呀,难怪京中的夫人们提及妹妹与苏驸马均是满满的羡慕。” “姐姐就会取笑我,京中谁人不知程家驸马对姐姐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呀!” 宁淑见她们二人竟然互相恭维起来忍不住打断她们:“二位妹妹都是有福气之人,二位驸马也都是人中翘楚,对二位妹妹也都爱护有加,你们的夫妻情份都是京中的佳话,且不必互相恭维了。” 锦云公主本欲反驳一下,想说锦翔与宁淑的夫妻感情才是真的羡煞旁人的,但身为太子侧妃的南宫清也在席间,那样的话若说出来听着就有些奇怪,于是便不再开口。 身为新郎官的建昭刚好过来向她们敬酒,众人便一同举杯向他道了喜,宁淑看着建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又往她身旁另一席的人而去了,她扫视了一眼厅中以及院中拥拥挤挤的宴席忍不住有些担忧,起身拉了一下跟在建昭身后的锦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锦洋会意随她来到旁侧,宁淑担忧地看着建昭的身影问:“前些日子一直在忙三弟议亲一事,尚未问你,建昭弟弟怎会应下婚事?他当真放下若若了?” 锦洋轻轻谈了一口气,脸上十分无奈,“他放不下,心爱之人已嫁他人并且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而他却只能独自伤情追忆往事,他如何放得下?但是‘情’字他已丢了,‘孝’字他想守住。哲王叔与苏婶娘为他寻了好些年才寻到了这齐家大小姐尚且入得了他的眼,他也与齐家大小姐说明白了,他心中尚有旁人,给不了齐小姐全部的爱,但他会好好待齐小姐,而齐小姐丝毫不介怀,所以他便应下了。” “看来这齐小姐是对建昭弟弟情根深种了呀,只是他不了解女人,没有女子对自己的丈夫心中有别人却能做到丝毫不介意的,但愿这齐大小姐通情达理,日后别出什么乱子。”宁淑有些担忧地说着,见建昭每次敬酒都是一饮而尽,便又道:“你拦着点,他这个阵势,这满院的酒桌都敬完怕是要起不来了,大喜之日,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臣弟明白!臣弟先过去了,嫂嫂且尽兴。”锦洋应完便向建昭走去,替他拦下了半杯酒。宁淑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回了席间。 宴席结束,宾客已全数散去,太子府的马车最后才离开的,宁淑安排南宫清和彩云先与孩子们回府,自己不放心建昭,与锦翔一起稍留了片刻,此时的建昭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在偏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好在宁淑在席间已让孙侧妃备好了醒酒汤,苏侧妃伺候建昭喝下醒酒汤后满眼担忧地看着他,宁淑为建昭诊过脉确认他无大碍后才放心地宽慰孙侧妃:“孙婶婶不必担忧,建昭弟弟无大碍,过半个时辰便能清醒过来。” 闻言哲王十分感激地看着锦翔、宁淑和锦洋低沉的声音缓缓想起:“今日辛苦你们了,尤其是洋儿,陪了昭儿一整日,本王代昭儿谢谢你。” “王叔客气了,兄弟手足之间不必言谢。王叔多年夙愿今日达成,恭喜王叔了。”锦洋语气温温地笑言。 “本王只有昭儿一子,就盼着他早日成家,今日成了亲,希望他日后更稳重些,早日传下子嗣。” 身为人母的宁淑此刻对这位父亲的话最能感同身受了,为人父母无非就是盼着儿女孝顺有担当,早日成亲生子安稳一生。宁淑柔声宽慰道:“王叔对建昭弟弟寄予厚望,建昭弟弟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王叔了,你们好好照顾建昭弟弟。”太子锦翔见建昭已安稳睡着,便开口告辞了。 三人出了哲王府,锦洋先上了马车相阳王府,哲王府离太子府不算太远,宁淑提议与锦翔一道走回府,锦翔想着这段时间二人各自都忙,也不曾好好说过话,便与她一道边走边说着话,悠闲地往太子府走去。 第六十六章 南巡归来 锦翔与宁淑回到翔和殿时已是酉时末,孩子们均已歇下,二人悄然地来到梅园的温泉汤池,褪去衣衫,共沐汤浴。氤氤泉水之中,宁淑闭目愉悦地依偎在锦翔怀里,锦翔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捏着她筋骨分明双手。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挥洒下来,印在宁淑白里透红的脸上,显得她越发妩媚动人,衬得她娇嫩的红唇仿佛能滴出血一般,锦翔忍不住在她充满诱惑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这样浅尝辄止的吻让原本已经十分放松,迷迷糊糊地泡着温泉的宁淑凤眉微微颤了颤,但她却仍然未睁眼,继续悠然地躺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泉水和他身上的暖意。锦翔见她这样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温柔的笑了笑。 一阵温热气息从宁淑的耳畔划过,紧接着便传来锦翔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我要南巡一趟,明日便出发了。”他这话成功引起了宁淑的注意,宁淑猛地睁开眼,仰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些许幽怨,他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而后解释:“西南一带有三个州县的知府贪墨,万民书已经递到父皇的御案之上,父皇十分震怒,此番命我南巡是为了彻底整治这股歪风。” 宁淑幽怨地盯着他无奈地道:“在你心中百姓永远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拦不住你,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切莫如同上次那般不顾后果。你不能只想着百姓,也该分些精力想着我和孩子们。” 锦翔脸上的笑意又灿烂了几分,十分坚定地应了声,“好,我答应你!”闻言宁淑不再说话,又低下头埋首在他胸前,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壮实的腰身。 又是一个临行的前夜,宁淑再次无法入睡,躺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想起他上次出行督建俢坝落水受伤一事宁淑就仍然心有余悸,可是她明白自己拦不住他为国为民的心和行动,只能选择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 翌日清晨,宁淑如往常一般在领着府上所有人在府门前为锦翔送行,二人如同往常一样,互相叮嘱过后锦翔便上了马,向西城门而去,宁淑吩咐完众人散去之后自己却依然站在府门前目送他走远,南宫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站在府门前的宁淑而后转身进了府,宁淑一直看着锦翔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回府。 南宫清一边往云霞殿走一边低声吩咐着心腹侍女:“给齐叔传个话,派去柳叶镇的人务必趁太子南巡之际将事情办妥,待太子南巡回京之时,令柳青烟随太子回京!” “奴婢明白!”侍女恭敬地应下了。 南宫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人务必在太子到达柳叶镇之时离开,切莫留下把柄!” “是!”侍女应完声随她一道回了云霞殿之后才借故出了府去传递消息。 转眼锦翔便出行将近一个月,太子府中的一切如常,宁淑忙着打理府中事务,忙着进宫尽孝,忙着教导皇孙们,太孙是越发的稳重让人省心,独自去学堂,独自归家,每日除了读书习武绝不外出玩闹,小公主知晓父亲不在府,护不了她,也乖巧了不少,而二皇孙依然是那样的顽皮好动,总想着出府看看外面鲜活的世界,宁淑几乎每日都要亲自监督他读书,不敢放松片刻。 这日,宁淑正在院里监看着二皇孙读书,曹管家便匆忙来报,“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回京了,刚进城门。”闻言宁淑和二皇孙都十分惊喜,宁淑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心中难免欢喜,而于二皇孙而言:父皇归来,母妃定会与父皇好好叙叙话,今日便会放过自己,不会继续盯着他念书。宁淑高兴得领着孩子们到前门去迎候锦翔回府,她在前门等了一会才见一行卫队护着一辆马车向太子府走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因锦翔出行一向习惯了骑马,极少坐马车,一种不好的预告涌上心头,她臆测锦翔可能受伤了,她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听闻了太子归来的消息的南宫清此刻也来到了府门前,静静地站在宁淑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马车缓缓驶近,在府门前停了下来,宁淑揪着的一颗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车门被打开,锦翔从车中出来,一跃而下,站在宁淑面前,满眼欢喜地看着她。见到锦翔如此矫健的身手宁淑揪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带头领着府内的众人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都起来吧!”锦翔吩咐众人起身后才抬步走近宁淑,低声道:“夫人放心,此行一切都好。” 宁淑眸色温柔看着他微微笑开了。宽心之际余光却看到一位相识的女子缓缓地从马车下来,那正是柳青烟。宁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色瞬间冷了几分,而南宫清眼底则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柳青烟下了马车规规矩矩地上前向宁淑和南宫清行礼:“小民见过太子妃娘娘安,侧妃娘娘安。” 宁淑淡淡地看着她吩咐了句:“免礼!”而后便转头疑惑地看向锦翔。 锦翔则对曹管家吩咐:“曹叔,命人收拾一下柳姑娘原先住的院子,让柳姑娘住下!” “是,老奴这就去办。”曹管家应声退下,转身之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宁淑。 宁淑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依然面色平静地等着锦翔的解释。南宫清见状眼波流转立即微笑上前:“柳姑娘离京归乡许久,今日难得进京,可要陪本宫好好说活话,与本宫说说家乡的趣事。”她说着便拉着柳青烟进了府。 众人皆散去之后宁淑才转身先行一步进了府,回了翔和殿,锦翔也紧随其后回了翔和殿的卧房。进门之后宁淑悠然地坐下给二人倒了杯茶等待着他开口,锦翔关上房门之后紧挨着她坐下,淡淡地开口:“南巡回京途中正巧路过柳叶镇,听闻柳姑娘在那里过得并不好,常被乡亲们刁难,偶尔还会遭到仇家报复,但她不愿麻烦我,便一直隐瞒着,她毕竟是救命恩人之女,我知晓了便不能不管,于是便将她接回了京城。” 宁淑虽然心有不悦,但她也明白,锦翔这样做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也只能被迫接受了。她有些无奈地问:“你要如何安置于她?一直住在府上吗?” “刚回京,暂时先住着,这两日我会看看是否有更好的地方,一直养在我们府上她也是不愿的。一切我自会安排,你且不必费心。” 宁淑也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柳青烟的事,见他这样说也不再问,转而关切地问他:“你此行不曾受伤吧?” 锦翔淡淡一笑答:“不曾,我答应了你要保护好自己,想着你和孩子们,怎会食言?” “你最好是如自己所说这般。”宁淑有些幽怨地回了他一句而后顺势给他诊起了脉,见他的脉象沉稳有力才真的放下心。接着便亲自去厨房为他调配滋补羹汤去了,锦翔也趁机进宫复命去了。 第六十七章 安置青烟 这两日锦翔一直在思考如何安置柳青烟,他最初想的是允王的雅楼,可是雅楼这样的地方,短时间暂时安置没什么问题,长时间安置便不妥了,毕竟那里经常会有文人贵子宴会,算是个富贵聚集之地,安置个人在那里,时间久了要花的银两也不少,虽说他付得起,而允王也不会要他的银两,但是柳青烟是不会愿意的。于是他又想到了茶仙阁,然而茶仙阁虽说是间茶楼,但是位处于乐环街,街内最多的便是烟花柳巷,他担心柳青烟会不愿意。 这日他从外面回府便遇上了柳青烟,柳青烟从花园中向他走来躬身行了礼:“民女请太子殿下安!” “免礼!这两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太子妃娘娘与侧妃娘娘都对民女极为照顾!只是,民女随太子殿下回京时曾说过,民女实在不合适安居太子府的后院,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替民女觅到安置之地?” “本宫与城中的一间茶楼的老板有深交,本欲让你在那里落脚,但那茶楼虽说是正经之地却位处柳巷,本宫怕你会介意,便再寻个更好的地方。” “让殿下费心了,既然是殿下信任的茶楼,民女便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茶楼行得端,民女坐得正,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既是这样,那你便收拾收拾,本宫命人备了马车,你稍后便随本宫一道过去吧!” “是”柳青烟满意地应声退下了。 锦翔领着南宫清来到茶仙阁,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茶仙阁的运作与特色,随后便见茶仙阁的老板秋雅从后殿出来恭敬地向他们走来,“殿下今日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此乃本宫的救命恩人之女柳姑娘,她初到京城,太子府乃富贵门庭,规矩多,她住得不是很习惯,本殿想起茶仙阁倒是个亲民的好地方,便将她带到此处拜托秋雅老板照顾了。” 秋雅抬眸看了一下锦翔和善而别有用意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面前这女子虽是恩人之女,但还不是自己人,不能让她知道茶仙阁的底细。她盈盈一笑答道:“既是殿下的恩人,茶仙阁自然会照顾好,殿下请放心。来人,带柳姑娘到后院,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给柳姑娘住。” 管事秋雅吩咐完便有小厮过来为柳青烟引路,柳青烟向锦翔和秋雅福了福身行了告退礼后便随小厮进了后院。 柳青烟走后,秋雅恭敬地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殿下此举娘娘是否知晓?” “你放心,本宫会亲自与母后说清楚此事的,不会让您为难的。柳姑娘住在此处便拜托您了。” “殿下客气了,属下等为殿下效力是应当的。” “有任何紧急情况随时派人到太子府向本宫或太子妃禀报。” “明白。”锦翔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秋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锦翔离开了茶仙阁便直接进了皇宫,到凤宁宫请见皇后,皇后正在挑选桂圆做羹汤,听说他来了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了,开口便如同往常一般嘲讽着:“哟,太子殿下今日怎得空来看本宫?” 锦翔对于这位亲生母亲惯性的嘲讽已经习以为常,“儿臣想念母后做的羹汤了,便来了。” 皇后闻言满目慈爱地看向他“正好,本宫新做了桂圆百合马蹄羹,让你尝个鲜。”皇后说完便示意侍女为他端来羹汤,锦翔欢喜地接过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阵甘甜充斥了整个喉咙,桂圆百合加了马蹄之后变得十分爽口,喝完之后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爽了。锦翔又喝了一口而后赞道:“母后的手艺真好,这道羹汤甘甜清爽,好极了。” “当真?你不是在恭维本宫?” “当真!不信您自己尝尝。”皇后端起自己身旁的一碗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的确如他所说那般。 锦翔喝完一碗意犹未尽,于是将碗递给侍女吩咐道:“去,再替本宫盛一碗来。” “是。”侍女开怀地应了声刚转身欲往小厨房却被皇后制止了, “等一下,先别给他盛了,去御膳房寻个食盒,将余下的羹汤都装上,旁边放些冰块,立即送出宫给太子妃,你务必亲自交到太子妃手上。” “是!奴婢这就去!”侍女应声退下了。 皇后转头便见锦翔正有些幽怨地看着自己,随即便将自己这碗递给了他,锦翔接过边喝边抱怨:“儿臣知道母后最是疼爱淑儿,可您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儿臣是您亲儿,就只配尝一口呀?” “你父皇和三弟居住在宫里这么近的都还未曾尝到,你先尝了,就知足吧。” “好,儿臣知足,能当母后厨艺的试验者是儿臣的荣幸。” 皇后看着他宠溺般笑了笑转而问:“说吧,咱们大烙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今日进后宫看母后到底所谓何事?” 皇后的话让原本正高兴地喝着羹汤的锦翔脸色微微一变,他有些为难地答:“无甚要事,只是此前在西南求过儿臣的那位医者的女儿在家乡备受欺凌,儿臣将她带回了京城,今日将她安置在了茶仙阁,秋雅坛主让儿臣亲自跟您说一生。” 闻言皇后凤眉微微皱了皱,一双如同猎鹰般锐利的双眸盯着他审视了片刻才缓缓地问:“此事淑儿可知晓?” “自然是知晓的,如何安置柳姑娘是儿臣自行决定,但儿臣会说与宁淑知晓。” “翔儿,柳姑娘与其父亲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对柳姑娘照拂一二也无可厚非,但母后希望你做到,尽管淑儿不插手安置柳姑娘的事,但关于柳姑娘的任何事,你必须说与宁淑知晓,切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猜忌。” 锦翔与宁淑青梅竹马,自幼便相伴,他们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宁淑一直在锦翔背后默默替他撑起了大半边天,府内大小事务,人情往来,教导子女,帮扶弟妹,孝顺父母长辈等等她无一不处理得极好,她宅心仁厚,京中的药房经常无偿为穷苦百姓救病,广施贤举,为太子在百姓心中赢得更多的民心,这位儿媳不曾让她失望过,也算得上是无可挑剔的!皇后极少为他们费过心,皇后实在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位救命恩人产生什么误会以及猜忌,影响了夫妻感情,同为人妻的皇后心里清楚女人的肚量能有多大,心眼又能有多小,所以她希望锦翔能对宁淑更坦诚些。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锦翔一直都相信宁淑的贤惠和体贴,关于柳青烟他亦无甚需隐瞒,对于皇后的叮嘱他并不过多在意。 皇后留锦翔在宫里用了晚膳才让他出宫,锦翔出宫之时刚好遇上了晚归的太孙云昊,父子俩便一同回了府。 第六十八章 何时得空 已是酉时中,锦翔命人传了话,他在宫中陪皇后用完晚膳再回府,而太孙云昊却一直未归来,也没有消息传回,宁淑难免有些担忧,她已命人进宫去打探消息,她则十分担忧地在府门前等着,远远看见太孙云昊的马车进了巷口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锦翔和云昊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宁淑看着他们父子俩疑惑地问:“你们为何会一同归来?” “出宫时遇上了昊儿,便一同回来了。” 太孙云昊见宁淑极少会等在府门前,知晓她是在等自己,于是愧疚地上前低声道:“孩儿今日写的一篇策论皇爷爷看了之后不是很满意,孩儿便在书院查阅了一下书籍,重新写了一篇,一时间忘了时辰,让母妃担忧了,是孩儿的不是。” “昊儿,母妃知道你刻苦上进,可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呀,到时辰用晚膳便要先回府用膳,用过晚膳之后再慢慢钻研也不迟,你皇爷爷可曾有让你今日重写完?”宁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问道。 “未曾,皇爷爷并未让孩儿重写,只是孩儿见皇爷爷不满意,自己想重写一篇。” 宁淑听完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你皇爷爷和先生,别忘了你父王亦可教导于你,不管是什么策论,你父王监国了这么些年,定能给出很好的意见,你为何非要沉溺在书院里呢?” 云昊看了一眼锦翔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小心地答:“父王事务繁忙,儿臣担心他今日不得空。” 他此话倒是让宁淑哑口无言了,只能幽怨地看向一旁也有些吃惊的锦翔,这些年,锦翔除了开年闭朝那几日得空教导一下孩子们的课业之外,平日里确实不常给孩子们指点过课业,可能也就五六日指点一回吧,反倒是宁淑管得要多些,云昊有此顾虑也难怪。 锦翔见状忙开口断了二人的讨论:“好了,别在此处讨论了,先进去吧,昊儿也饿了,先用膳吧,用过膳之后到书房来见为父。” “是,父王。”云昊听话地应声进了府。锦翔拉着满目无奈的宁淑也进去了。 回了翔和殿的卧房,锦翔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宽慰她:“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昊儿在书院忘了时辰的事也不是初次了,你还是要习惯些的好。” “从前小的时候,我看着你经常忙得忘记时辰,给你备的羹汤热了又热,如今昊儿也是这样,我恨不得能替你们。” 从前,小宁淑受皇后所托到太子府为锦翔做滋补羹汤,可是锦翔常常忙到过了时辰才回府,宁淑只能将羹汤热了一遍又一遍,如今云昊也是这样,常常在书院忙得忘记出宫时辰,一开始宁淑也只是心疼地劝解他而已,但随着云昊年岁的增长,他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自己的劝解完全无用,她是又心疼又着急。 “不可,你每日已经很辛苦了,连母后都常说你要比我们辛苦得多,你就不必再替我们了。这样,我明日吩咐一声书院的人,到了时辰便提醒昊儿回府,若是他仍不走,便让人去御膳房给他取些膳食送过去,你就不必担心他了。”锦翔也明白作为母亲的她内心的着急与心疼,也希望真能替她解决当下的问题而不是只有言语宽慰。 宁淑听了他的安排稍稍放心些了“也只能如此了。昊儿就是太过懂事上进了,我总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翰儿又太调皮贪玩,就怕他日后成不了才;昕儿呢,胆大包天,又不愿受约束,生怕她闯祸。哪像我们小的时候,就盼着自己不给父母添乱还能有所进益,能为百姓出一份力。世道太平了,孩子便不知人间疾苦了,便不好管教了。” “孩子们顽劣,这些年你管教他们也辛苦了,日后我会多空出点时间来管教他们的。” “你何时能得空?”面对宁淑突然的质问锦翔一下子也顿言了,宁淑倒也不为难他,转而道:“知道你在母后宫里用的晚膳我便没有为你准备羹汤,想来母后定会将你照顾得很好的。” “好是好,就是不愿我多喝一碗桂圆百合羹而已。”闻言锦翔倒是突然变得有些郁闷起来。 宁淑见他脸色突变,语气中尽是不满,有些疑惑地开口:“桂圆百合羹?午后母后倒是命人给我送了一大碗,此羹甘甜清爽,十分好喝。但那只是普通滋补清润的羹汤而已,母后为何不让你多喝?” 锦翔满眼幽怨地看着她答:“因为母后初次尝试做,做得不多,要先给你送,我便喝不得了。” 闻言宁淑忍不住‘扑哧’一笑,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柔声宽慰他:“那我改日进宫向母后讨教一下做法,回来做给你喝个够。” “还是夫人疼爱为夫多一些呀。夫人大恩,为夫无以为报,唯愿生生世世结发相守。” 对于只要他发现自己对他好,他便扬言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话宁淑十分不以为意,“下辈子的事可不好说。对了,管家说柳姑娘午后便随你出府了,可是安置好了?” 说到此事锦翔也变得严肃了些,“忘了与你说了,我将她安置在茶仙阁了,有茶仙阁的人护着她应当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如此便好。我们便无需为她过多费心。” “是呀。时辰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日,早些沐浴更衣歇下吧。”说完两人便出了卧房,锦翔去了书房指点太孙云昊了,宁淑查看过二皇孙云翰和小公主云昕已准备就寝后便沐浴更衣回了卧房边看着药典边等锦翔归来,待锦翔归来才准备就寝,与锦翔相拥而眠。 第六十九章 青烟觅宅 茶仙阁白日里客人不多,到了傍晚时刻人才回逐渐多一些,柳青烟待在后院实在是有些无趣,白日里小二和乐技们比较清闲倒是能与她说说话,傍晚之后,前院忙得不可开交,路过后院的人都十分匆忙,无人能与其说得上话,柳青烟看着众人,忙前忙后的想着到厨房帮忙做一下点心却是被人礼貌地拒绝了。秋雅将她拉出厨房急切地说:“柳姑娘,您就好好待着院子里吧,厨房烟瘴之地,不适合您。” “秋阁主,看着你们这般忙碌我却在此处包吃白住,我实在过意不去,您就安排点事给我做吧。” “您是殿下的恩人便也算是我们茶仙阁的恩人,照顾好您是我们应当的,哪好意思让您干活呀?” “我闲着也闷得慌,你就当为我解闷,让我帮忙做些事情吧。” 秋雅为难地看着她,四处扫视了一下才道:“那便劳烦柳姑娘替我们将院中晒着的这些桂花和玫瑰花分一下等级,可好?” “行。”柳青烟开心地应下之后便开始忙活起来了,秋雅看着她乐在其中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又过了两日,一切都如常,而锦翔也确实说到做到多些时间在教导子女身上,但是宁淑心里明白,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不过是眼下朝政平顺所以他得空了而已,朝堂上的事一旦忙起来,他怕是不会像最近这般的了。 这日午后,几位皇孙都在书院听着先生讲学,军中无要事,朝堂上的事二皇子锦洋和三皇子锦溢都帮着在处理,锦翔得空便提议到医馆去帮宁淑的忙,宁淑倒也不拒绝由着他随自己到了医馆。时值夏初,时疫高发之季已过,医馆也不像此前那般忙碌,于是宁淑便命人配了些消暑解暑热的药包免费赠予百姓,眼下医馆门前正挤满了人等着派药包,宁淑见状立刻进到医馆帮忙,锦翔也在旁边帮着打下手,众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将药包派完了,百姓们领了药包都十分感激地想锦翔和宁淑道谢并感叹“太子和太子妃真是宅心仁厚,我们大烙子民有福气!” 宁淑高兴地帮着医者们整理着剩余的草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药房门前经过,宁淑轻轻地唤住了她:“柳姑娘且留步!” 被唤住的柳青烟转头见是她而锦翔也在忙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柳姑娘这是要去何处?”宁淑想起方才见她一直对着街边张望,有些疑惑地问。 柳青烟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才轻声地答:“民女今日上街是想寻一处小宅院的。” 她这话一出锦翔和宁淑都有些紧张起来,锦翔有些担心地问:“可是在茶仙阁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们照顾不周?” “不是的。”柳青烟急忙否认而后纠结地解释:“茶仙阁的人都对民女很好,只是民女对她们所经营之事丝毫不懂,帮不上她们的忙,住在那里多少有些受之有愧。民女还有些积蓄,便想着寻一处僻静的小院落盘下来,先有个落脚的地方,日后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渐渐在京城安顿下来。 宁淑与锦翔相视一笑而后淡淡地说:“倒是太子殿下与本宫考虑不周了,不管将柳姑娘安置在何处,于你而言都是寄人篱下,倒不如盘下一间小院落安居,不管有多简陋那毕竟是属于柳姑娘自己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在京城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之后姑娘可再慢慢盘算做些什么事情养活自己便是了,姑娘是个有主见且自力更生的人,在柳叶镇能养活自己在京城亦当不例外。” “都说太子妃娘娘慧眼,仁心又体贴,今日的一番话果真应了传言,民女实在佩服。” “柳姑娘过誉了,既然柳姑娘有此意,太子与本宫便会命人留意京中的小院落的,你今日且先回去吧,你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不好寻,待太子命人寻到了好院落再带姑娘去相看。” “如此便劳烦殿下与娘娘了,院落不必太好,独院且能住人就行,银钱民女自己出就好,民女在京城安置已经叨扰殿下与娘娘了,日后可能仍然避免不了会叨扰殿下与娘娘,但民女仍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安居。” “柳姑娘客气了,你于殿下有救命之恩,太子与本宫帮扶一下你也是应当的。但柳姑娘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安身立命本宫与太子也是理解的,院落之事本宫与太子会命人好好甄选的。” “如此便有劳殿下与娘娘了。民女就不讨饶娘娘了,先行告退。”她说完便福了福身行礼告退而后转身离开了。 柳青烟走后宁淑一边继续整理着草药一边道:“替柳姑娘选的院落既不能太好亦不能太偏辟,怕是要费些神。京中的地形二弟和建昭弟弟最是清楚了,不如请他们二人帮忙看看?” “所言有理,如此我便去找一下二弟,尽快办妥此事。”他言毕便抬步离开了药房。 不得不说相阳王锦洋确实对京城地形十分熟悉,第二日便选好了两三处,于是午后太子便与他一起到茶仙阁接上柳青烟看院落去了,一处是在城西小巷里,是一间五进院落,带着一个小院,一人住还算比较宽敞,柳青烟却觉得太大了些。于是锦洋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城北的一处三进院落,院房看上去很新净,大小也合适,但是锦翔见院外的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商贩走卒,人口流动太杂乱,他担心柳青烟的安危便否决了。他们最后来到太子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从主街拐进太子府所在的主巷再拐进小巷一路到巷子的尽头才见到一间三进小院落,院房看上去十分破旧,院子里积满了落叶,房中更是落满了灰尘,甚至有几只蜘蛛在横行,院子看上去破落不堪,他们都有些不愿踏进去,但是柳青烟却想盘下来。 锦洋有些不满地道:“柳姑娘,这院落实在是太破旧了,哪里住得人呀?刚开始我都不愿带你们来此处看。” “劳殿下奔走民女万分感激,这个院落看上去虽然破旧,但房子的主架构还坚稳,略微修缮一下,再好好收拾一番之后还是不错的,大小和价格都很合适,离主街不远不近,还算僻静,巷子两旁只住了几户小百姓,人员不算杂乱。” 听她这样一说锦翔也慢慢接受这处院落了,而且此处离太子府也近,若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于是便吩咐相阳王:“柳姑娘所言也有理,毕竟是柳姑娘的家,她愿意便好。二弟便与商行商议一下,价格再压一下,柳姑娘积蓄不多,能替柳姑娘省点便省点吧。” 相阳王闻言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他堂堂二皇子,买这个小院落所花费的这点钱从来就不曾多说过一句的,眼下居然让他去商行压价,他这位太子哥哥可真能想。他转念一想道:“压价这个事情臣弟也许做不好,这样吧,臣弟与商行去协商,价格不降但商行负责将此院落重新修缮一下并打扫干净再交与柳姑娘可好?那可替柳姑娘省下不少功夫呢。” 锦翔闻言不语而柳青烟则是十分感激地向相阳王俯身行礼答谢:“劳殿下费心了,民女感激不尽。” 相阳王锦洋见柳青烟答应了便立刻应声离开了,生怕他这位太子哥哥又想个什么异于常理的主意来为难他。 相阳王办事倒是利索,当日便带着商行的人与柳青烟签了文书便将房契交到了柳青烟手中,又过了三日,院落重新修缮好了,也打扫干净了,柳青烟便搬了进去。 第七十章 医者仁心 柳青烟搬到新院的当日,锦翔和宁淑一起来到柳青烟的新宅向她道喜,经过修缮和打扫之后,这处院落变得焕然一新了,小小的三进院落,有主堂,卧房以及一间小小的偏房,院子的一角新搭了个小小的瓦棚布置成了膳房,旁边的院墙脚下筑了一行窄窄的花圃,花圃里虽然没有种东西,但里面的泥土明显是被重新翻动收拾过的,与之前崩崩踏踏,流泥肆溅,杂草横行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落收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看上去十分舒适。宁淑微笑着赞道:“此院落虽小,却僻静,也精巧,柳姑娘住在此处倒是要比住在茶仙阁好些。不过,柳姑娘独居在此处还是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危。” “谢娘娘关心,民女会多多注意的。” “对了,听太子殿下提起柳姑娘以前在家乡也会跟随父亲行医后来自己开了间药铺,想来是略懂医术的,京中的郑氏医馆正需要人手,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去药房帮忙,协助大夫们看诊配药,药房会按正常的份例付你月银。你不愿接受太子府的资助,那样你便算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立足了。” 闻言柳青烟眸中立刻染上一抹惊喜,宁淑这个安排太和她的心意了,之前在茶仙阁帮忙做的都不是自己擅长之事,而医术和药理是她从小便接触的,她最熟悉不过了,她当然是愿意的。她惊喜地向锦翔和宁淑跪下答谢:“民女叩谢殿下与娘娘费心安排。” 宁淑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气,你愿意的话明日便去医馆帮忙吧。”柳青烟欢喜地点了点头,宁淑继而道:“柳姑娘今日搬到新居,怕是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本宫与太子便不叨扰了,若是有疑难之处尽管到府中来找我们。” “谢殿下,谢娘娘!”柳青烟规规矩矩地答了谢,宁淑也不再多说什么,与锦翔一同离开了。 回府地路上,宁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柳姑娘一人住在此处还是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怕是难以知晓,不如暗地里安排个人保护她,这样既保障了她的安全,也省了她不愿接受。” 锦翔牵着她的手语气温温地说:“暗卫我会安排的,还是你想的周全呀!让柳姑娘到医馆帮忙于她而言无疑也是做合适的了。你如此心细善良,有你真好!” “你先别夸我了,我不过是不希望你在她身上过多费神便顺道帮忙想办法安置了她而已。”宁淑此话倒是真话,一向习惯了以和善待人的她内心也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花太多心思在别的女子身上,哪怕此人于他有恩。作为女人,她清楚自己的心眼有多小,并不像自己表面上装出来那般大度,她其实一点也不愿意装作大方得体的样子,只是身为当朝太子妃的她有太多的不得已。 翌日,柳青烟如约来到了郑氏医馆,宁淑向医馆内的一众大夫一一介绍了她,并嘱咐大家要多多相帮于她,随后又带她熟悉了医馆各处,柳青烟对众人十分谦和有理,宁淑和大夫们嘱咐她的话也很认真在听。柳青烟在医馆忙了一整日,很是谦虚认真,对病人也很和善,宁淑不禁有点欣赏她在治病救人一事上的认真和付出,所谓‘医者仁心’,宁淑再不喜欢她也看得出她是位仁善的女子。 酉时初,从医馆回家的柳青烟在巷口遇上了一名受伤的女子,女子身着枣红衣裙,头发随意披散着,她蜷缩着靠在墙角,柳青烟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颤抖地伸过手去探她的鼻子,此刻的她呼吸微弱,眉头紧锁,柳青烟再一细看,发现她的胸口竟然受了伤,伤口正一点点地往外渗着血,将她枣红色的衣裙染得更深色了些。柳青烟轻轻地唤了她几声“姑娘”,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应,仍然在昏迷中,柳青烟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可帮忙便独自将她扶起,慢慢将她扶到了自己的院落,扶到了偏房躺下,而后找来药物和热水,细细地替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好。女子的胸口像是受了刀伤,所幸并未伤及肺腑,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了。柳青烟照顾了她一整夜才缓过来。睁眼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名陌生人,女子警惕地想知道自己的处境,柳青烟也看出了她的担忧,会意开口解释:“你昨日昏倒在巷口,我便将你带了回来,伤口已经替你处理过了,没有伤及肺腑,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闻言女子稍稍放下戒备,艰难开口用那虚弱又沧桑的声音答谢她:“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休息片刻便离开,绝不给姑娘添麻烦。” 柳青烟微微勾了勾唇柔声道:“姑娘且放心,我这处院落还算僻静,也不会有人来,你就安心在此处养好伤再思量去处吧。” “那样太麻烦姑娘了,使不得的。” “无碍的,都说‘医者仁心’,我既遇上了你,又岂能见死不救?你且安心在此休养吧!我还有事,就先不与你多说了,粥膳已盛好,一会稍微凉些了你便喝吧。”她边说着边指向窗户边的桌子上放的那碗粥膳。 “多谢姑娘。”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向柳青烟道了谢。 柳青烟怀着一颗担忧的心来到了医馆帮忙,所幸的是到了医馆之后她能收拾好自己的顾虑,热心地为前来的患者答疑解惑,协助大夫们诊治。今日午后医馆的人渐渐少了些,申时初,她见医馆没什么人了,便向管事的大夫告了假,提前回了家。刚进院门便见那受伤的女子正在膳房洗着碗碟,她连忙上前制止她,扶她到一旁坐下“你身上有伤我来就好。” “得姑娘相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想着能替姑娘干点活报答一下姑娘也好。”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我一人住在此处,家里的活不多,我自己来就行。” “你为何一人住在此处?家人呢?” 闻言柳青烟眼底闪过一抹失意,淡淡地说:“我是从西南寻亲来的,家人都不在了,于是便花光积蓄买下了这处院子落脚。” “西南?”女子听到柳青烟是从西南来的明显一惊,有些激动地问:“姑娘是西南哪里人?” 回神的柳青烟意识到自己似乎与这位陌生人说得多了些,于是带着些许警惕看了一眼她迟疑地答:“乌江附近的。” 女子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便着急开口解释:“姑娘别介意,我并无恶意,我也是从西南来的,算是遇上了故乡人,所以激动了些。”女子说完柳青烟淡淡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便不再说话,将洗好的碗碟放好。女子见状眸光微闪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说起自己的事,她叫做柳玉秋,比柳青烟年长7岁,也是柳叶镇的人,嫁到隔壁的丹城已有5年,夫家嫌她一直无所出便娶了妾室,她气不过打伤了有孕的妾室,被夫家休离了,小妾为绝后患怂恿夫家暗杀她,她娘家已无人,便一路逃往京城,在京郊设局解决了杀手,自己也受了伤,逃进城后昏倒在巷口被柳青烟所救。她请求柳青烟收留她,她会做小摆件,能养活自己,她也会一些管脚功夫,能保护柳青烟。柳青烟见她是同乡人又身世可怜,想到了自己,心中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而自己独住有时也确实会不安,她又会一些拳脚功夫,有人作伴,关键时刻能护自己一时,也是不错的,于是便答应收留她一同生活,二人姐妹相称,日后相互照应。柳青烟收留柳玉秋一事暗卫在循例的汇报中告诉了锦翔,锦翔命人调查清楚柳玉秋的来历确实如她所说之后也不过多在意。 第七十一章 宁淑生辰(1) 太子府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只是在京城多了柳青烟这位偶需往来的恩人,不过众人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锦翔极少去看他,只有从暗卫每五日的循例汇报中简单知晓她最近的一些事;宁淑倒是与她常见,每日去到医馆都能见到她,但也只是各尽所职,极少说到病患以外的事;南宫清费尽心思将柳青烟逼回京城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枚棋子的,她偶尔会命人给柳青烟送去一些点心,偶尔会邀她过府相聚闲谈,她的身份尊贵特殊,柳青烟也不好拒绝她,而柳青烟也能从南宫清嘴里听到一些关于锦翔的消息,有些事柳青烟藏在心里许久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关注。一来二去的柳青烟也适应了与南宫清的来往。 宁淑的生辰将至,她一向不喜铺张,以往都是在府中简单操办,今年也不例外,而今年的寿宴宾客除了皇室宗亲便只多了邓青和柳青烟二人。当日午后,受邀的亲友陆续前来太子府参加宁淑的生辰宴,锦云公主最先到的,未时初她便与驸马苏扬带着孩子们到了,她给宁淑送了一把上好的古琴,虽然比不上太孙出生那年送的那把,但也是不错的,宁淑忍不住问:“一向不喜弹琴的你竟然寻得这等好琴,费了不少心思吧?” “那是自然,年前我便开始命人去寻了,嫂嫂对我这般的好,我为嫂嫂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好些年没听到过嫂嫂抚琴了,不知今日可有幸听到?” “本宫考虑一下。”宁淑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卖了个关子。仔细一想,宁淑也确实好些年不在众人面前抚过琴,因她一向不喜出风头,而这些年小辈们也在渐渐长大,能在家宴上表演节目助兴了,也用不着她了,不过她还是经常会在凤宁宫与皇后一起弹奏探讨的,皇后精通古琴也欣赏宁淑在古琴上的造诣,宁淑进宫向皇后请安时,只要无要事,皇后必定会留她一起探讨一番的。 孩子们在后院玩耍着,驸马在一旁陪着他们,锦云公主则一直跟着宁淑在前院招呼着来宾,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宁淑以及众宗亲都有些疑惑,而她给出的解释只是因宁淑对她十分关心,对她的孩子们也是十分照顾,她理应报答宁淑。 柳青烟来得不早也不晚,她给宁淑送了一支银簪,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民女家中清贫,来京城定居也多是仰赖太子殿下与娘娘关照,实在送不出什么贵重的礼品,这支簪子是民女亲手做的,还往娘娘不嫌弃。” 宁淑淡淡一笑道:“有心就好,簪子看上去不错,谢谢你了。先入座吧!”她话刚落一直在前院的南宫清便上前来将柳青烟迎了过去,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落了座。 锦云公主审视了柳青烟片刻有些担忧地问:“这便是太子哥哥那位救命恩人之女吗?”宁淑点了点头以示确认,她便低声继续道:“此女不善,嫂嫂要注意些。” 宁淑淡然一笑问:“匆匆一面,短短几句话,你便知晓她不是善类?” “我在后宫和相府待久了,一眼便看出此女极其善于伪装,笑里藏刀,嫂嫂定要留给心眼,不要太善良了。” 宁淑淡淡一笑不再答话,在外人看来,她对柳青烟很和善,但她内心对柳青烟的介意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邓青敞亮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宁淑的思绪,她微笑着示意邓青免礼。邓青给宁淑送了一坛酒并温柔地介绍:“这是父亲教我酿的酒,父亲说当年侯爷与他们一起酿了这种酒,后来这种酒就在军中流传开来了,我特意酿了一坛让你也尝一尝。” 他的话让宁淑回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她不禁轻轻地’扑哧’一笑而后道:“兄长有心了!本宫记得小的时候兄长便偷喝过邓叔父的酒,后来是本宫揽下了此事才让你免受邓叔父的责罚。” “你尝过这酒之后定会觉得当年替我抵挡一事是值得的,这可是侯爷创下的佳酿,父亲说过,此酒不外传,外人可没有福气喝得上此等佳酿。” “幸亏兄长回京任职了,否则,连本宫都可能没有这样的福气了,这坛佳酿本宫定要放起来好好品尝。”提及那些有趣的往事二人的脸上都不禁染起了抒怀的笑意。 邓青的到来让锦云有些吃惊,一向喜爱偏安在内宅的锦云是初次见到邓青,她竟然不知道宁淑与这样一位少将私交甚好。锦云有些诧异地拉着宁淑的胳膊问:“我嫂嫂何时多了一位兄长?我竟然不知?” 宁淑这才介绍道:“这是我父亲副将之子邓业,小时候我们曾一起在府里生活,亲如兄妹!”她说完又转头向邓青介绍:“这是锦云公主” 闻言邓青忙作揖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圣安!” “邓将军免礼!将军不愧与嫂嫂亲如兄妹,这礼物送得最得嫂嫂喜爱了。”邓青送的酒带着已故平汤候的往事,确实是宁淑最喜爱的,但是宁淑听着锦云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也无瑕多想,因为她看见杨府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于是便吩咐管家带邓青入座了。 杨宛汐从马车下车之后便疾步上前给宁淑请安:“臣女参见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祝贺太子妃娘娘福寿安康,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这玉佩乃臣女自佛寺所求,可保平安,还望娘娘笑纳!” 没等宁淑说话锦云公主便微微一笑先一步开口了“本公主记得你,你是三弟的未婚妻。” 杨宛汐宛然一笑,温柔地回着:“是,前几日在太后娘娘宫里,臣女与公主殿下见过,只是公主殿下那日走得匆忙,臣女未曾有幸与公主浅谈。” “听说皇祖母时常邀你进宫相伴,倒是辛苦你了!” “公主殿下客气了,臣女即将为三殿下妻,侍奉太后是臣女的本份。” “你如此体贴孝顺倒是三弟的福气!” 宁淑见锦云似乎有话要嘱咐杨宛汐便顺势将她打发入席,不再让她陪自己在此相迎宾客,“锦云公主与三弟一起长大,三弟的许多事她要比本宫知道得多,杨小姐可多向她讨教。”她说着又怕锦云嫌麻烦便嘱咐锦云:“你与三弟从小长在宫里,你最是疼三弟了,你要多多指点指点杨小姐,便由你陪着杨小姐入席吧,席间你可要多与她讲讲二弟的事,让她更了解二弟,夫妻心更齐些!” “臣妹知晓,嫂嫂且放心吧!”锦云公主说完便伸出玉手拉着杨宛汐入席了,杨宛汐被锦云公主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被她拉着进去落座。 第七十二章 宁淑生辰(2) 宁淑继续在门口迎候前来的宾客,待宾客尽数到齐了才缓缓入席。主位上的锦翔与宁淑相视一笑后对大家举杯朗声道:“感谢诸位亲友赏脸过府参加淑儿的生辰宴,本宫敬诸位一杯!”他说着宁淑也跟着举杯敬众人,众人也纷纷举杯回敬二人。随后锦翔便朗声吩咐开宴。声乐渐起,院中的舞姬便开始跳起了祝寿舞;接着便是一段唱词表演,唱词都是一些感激的话,原来这几个人是戏班的,曾经得过时疫,是宁淑救了她们,她们很是感激宁淑。再然后便是一段由士兵们表演的篝火舞,领头的是邓青,表演结束邓青缓缓道:“这段舞蹈是侯爷传下来的,侯爷说过,这是太子妃娘娘从医书上学了教给他御寒的,他便教大家一起跳了。今日我们将此舞赠与太子妃娘娘,祝贺娘娘千秋!”闻言宁淑眼底渐渐升起一股雾气,但她还是忍下了,缓了缓才道:“诸位有心了!”邓青领着士兵们行礼退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南宫清见状也打趣道:“邓将军不愧与娘娘亲如兄妹,这个表演真用心,娘娘的寿宴筹备也辛苦将军多番奔走相送,让曹管家省了不少力气,有你这样的兄长真好,本宫都有些想念我远在故国的兄长了!”南宫清此话说得隐晦,既说出了邓青的一番用心,又利用思念兄长做了掩护,表面上只向众人赞扬了邓青为兄之义,却向太子锦翔透露了邓青的别有用心!她说得那样漫不经心,还表露出了自己的思亲之情,让人一下子很难分辨她是有意挑拨还是无意的有感而发。 “侧妃娘娘过誉了,侯爷对我们父子有恩,待臣如同亲子,臣也只是略尽为兄之义而已。臣听闻南宫太子极为疼爱您这位妹妹,娘娘想念故国兄长乃人之常情。不过,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夫妻和睦,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娘娘疼爱有加,臣是十分放心的,相信侧妃娘娘得太子府庇护而身为兄长的南宫太子亦是放心的。”邓青恭敬地回了她,将她的话重点归结到了为兄之义上,众人听上去也当他们说的是为兄之义。 宁淑虽总觉得南宫清的话不怀好意却也不想深究,她温柔一笑道:“今日本宫得锦云公主赠送宝琴,本宫便抚琴一曲感谢诸位前来祝寿,也如了公主所愿,”宁淑话落侍女会意拿出琴来,她便上前演奏了一曲,琴声徐徐响起,如同溪流般悠然远扬,让人渐生一种荡气回肠的情韵,众人纷纷为之惊叹!一曲毕,锦云公主率先赞道:“嫂嫂,如此妙音世间罕见,多年未曾听过您抚琴了,你的琴艺是越发挥洒自如了!” “是你谬赞了,都是母后教导有方,本宫的琴艺比不上母后的半分。” 一旁的杨宛汐也赞道:“臣女在外求学也听过不少好的曲子,但太子妃娘娘今日所奏之曲的确是难得的妙音。听太子妃娘娘这样说,那皇后娘娘的琴艺必然是出神入化的,今日臣女有福气听到她太子妃娘娘的琴声,不知何时有幸能听到皇后娘娘所奏的天人之音!” 杨宛汐提及皇后,一旁原本极为高兴的锦云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少了几分,除了知情的皇室众人,其他人倒也未曾注意到。 南宫清也笑着附和道:“本宫也听闻皇后娘娘琴艺极高,只是本宫运气欠佳,嫁到大烙这么多年也未曾有幸听到。”说起大烙这位皇后,南宫清就万分不解,这么多年她连皇后的人都不曾见过,更别说听她抚琴了。 宁淑见状淡淡一笑回到:“母后一直在凤宁宫静养,极少见外人,得她赐教是本宫三生有幸。杨小姐日后嫁进了宫里也愿你有运气听到。天音难闻,大家心中有所期待便好!”宁淑弹奏完之后舞姬又跳了一曲八仙祝寿,丝竹歌舞又将原本有些低沉的宴会带回了热闹之端。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宁淑吩咐完管家收拾现场以及嘱咐孩子们早些休息后才回了卧房。锦翔正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知道她进了屋却是连头都不转一下,宁淑本能察觉出他的不悦后疑惑上前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有心事?” 锦翔这才转过头审视着她许久不语,他这样宁淑更是疑惑了,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他,等着他开口,半响之后锦翔才缓缓拿出礼单递给她幽怨地开口问:“今日收到的寿礼中你最喜欢哪个?” 宁淑被问得莫名,迟疑了一下会意地答:“自然最喜欢你送的。” “我怎么听说你十分在意邓青送的那坛酒,千叮万嘱侍女要放好。” 宁淑就知道他又介意了,无奈一笑解释:“兄长说了,那是父亲以前教大家酿过的一种酒,我自然是要好好珍存的。” “他对你未免也太上心了吧?”南宫清今日的言外之意他听入心了。 宁淑无奈一笑,十分耐心地柔声解释:“他不是也说过了吗?我父亲待他如同亲子一般,他要尽兄长之义,报答父亲。自从你警告过之后我们之间相处已经刻意保持距离了,他毕竟是我一起成长的故人,我总不能与他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吧?我视他如同亲人,多一位亲人关心我都不行吗?你信不过我?” “我当然信你,也知你视他如同兄长,但是他对你太好了,我就怕你会觉得我对你不够好。”锦翔心中自然是相信宁淑只是把邓青当作兄长对待,但对于邓青对宁淑的心思他总觉得不似邓青说得那么简单,只是邓青已当众说过他对宁淑是兄长之义,所以锦翔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宁淑是他的女人,别的男子对她太好,他多少有些不安。 宁淑洋装思考了一下笑言:“仔细一想,你确实对我不够上心,你对朝政和百姓可比我上心。” 锦翔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何必要与那些虚无缥缈东西比,你是我心尖人,我此生最爱的妻子,记住这点便是,你是我最爱的人,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了。” 宁淑凑近他,柔和的目光对上他宠溺般盯着自己的双眸,俏皮地问:“记住了,但感受不到又该如何?” “你会记住的,也会感受到的!”话落锦翔眸色一转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一直在挑衅自己的小嘴,宁淑尚未反应过来又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榻上,他的吻也渐渐变得炙热起来,宁淑才意识到自己点了火,而且火势太猛,控制不住了… 第七十三章 锦溢大婚 三皇子大婚日,京都全城同庆,皇宫何处早已挂上喜庆的红灯笼,三皇子锦溢成年后皇上便给他赐了独立的宫殿-益昌宫,今日益昌宫上下早已是一片喜兴与忙碌,淑妃一早便亲自过来监督内务府和礼部布置婚仪之需,三皇子锦溢穿上火红的婚袍在相阳王锦洋以及镇国侯世子韩赫的陪同下领着卫队以及仪仗队准备出宫迎亲去了,出门的时候见淑妃在千叮万嘱着各环节的管事便上前恭敬地作揖道:“婚仪的诸多事项皆是淑妃娘娘在监管礼部和内务府安排,前日开始娘娘便亲自过来盯着他们布置益昌宫,辛苦您了!” 淑妃温柔一笑,和蔼可亲地答:“三皇子你自幼便长在宫里,本宫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本宫没有孩子,能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成人心里也是欣慰的;皇上与皇后娘娘信任本宫,让本宫代掌凤印,而你一向也十分敬重本宫,你的大婚之礼本宫理应尽全力安排妥当所有的事,不辜负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信任,不辜负你的敬意。” “淑妃娘娘言重了,是您的贤德让父皇和母后信任您,让本殿敬重您,婚仪诸事辛苦您了!”他说完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应该的,三殿下不必客气!出发吧,切莫耽误了吉时。”淑妃温柔地嘱咐完,锦溢恭敬地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向皇宫外,向杨府去了。 欢庆殿的喜宴早已备好,众人陆续进宫参加喜宴,皇上今日心情大好,与诸位王爷在殿内欢饮畅谈,淑妃在益昌宫忙完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来到了欢庆殿向主位上的皇上行过礼后便在皇上右侧的主位上落座了。南宫清看着主位上的皇上和淑妃觉得十分奇怪,皇后是皇上正妻,是所有皇子和公主的嫡母,三皇子的生母也是皇后,今日三皇子大婚,高堂拜礼不应该由皇上和皇后出席吗?为何是淑妃?她不禁有些疑惑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连自己亲儿的高堂拜礼都不能亲临?她正疑惑着便听闻外面丝竹声渐近,想来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欢庆殿里的众人纷纷翘首以盼,等待着新人进殿。 三皇子锦溢与杨宛汐在万众瞩目之下共牵着喜缎缓步进殿,三皇子红润的俊脸一直带微笑着向旁边恭喜他的宗亲以及百官点头以示感谢,透过红纱盖头隐约可见正低眉垂眼,面含娇羞的杨宛汐,火红的婚袍衬得她的花容月貌更加出水芙蓉,熠熠生辉;她的杏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漾着清浅的笑意。 宁淑看着眼前的一对碧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成亲的自己,那日,京城也是锣鼓喧天,主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太子府高朋满座;那日,锦翔穿着大红的婚服,英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上,宁淑亦身穿火红的鸳鸯婚袍,满脸娇羞地坐在轿子里,他们一起走过了沸沸扬扬的十里长街;那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锦衣华裳,她目光所及皆是他,惊鸿一瞥是满目喜庆,耀眼灼灼! 拜礼结束之后新娘子被迎回了益昌宫的新房,作为新郎官的三皇子锦溢则在欢庆殿回敬众人,除了皇上,锦云公主今日也是最开心的,毕竟她与三皇子一同长大,感情最深,她高兴地与锦溢对饮并夸赞:“三弟眼光不错,杨家小姐极好,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姐姐祝福你们!” “多谢姐姐!听宛汐说过,姐姐每每遇上她都会教导嘱咐她一番,姐姐对我们夫妻的一番苦心我们万分感激!” “三弟如此说倒是与姐姐见外了,你我是亲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姐姐是否嫁人,你是否娶妻,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姐姐说得是,弟弟再敬您一杯!” 锦云公主微笑着与他对饮之后忽然转向他身旁的相阳王锦洋取笑道:“二弟真是辛苦了,陪太子哥哥接亲,陪建昭弟弟接亲,现在又陪三弟接亲,也就大表弟(韩赫)未婚妻尚在孝期中,否则,过不久还是你陪着迎亲。你堂堂二皇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议亲一事为何就如此久久未定呢?” 闻言锦洋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却依然洒脱地答:“姐姐谬赞了,我相貌平平,比不上太子哥哥和三弟,人家姑娘看不上也是正常!” “二弟就别唬我,我虽深居内宅,但也不是双耳皆聋,我可听说朝中许多朝臣的千金早已对你芳心暗许,是你不愿而已!” 闻言锦洋尴尬一笑说了句:“都是谣言,姐姐勿信!”言毕便拉着锦溢到别处进酒了。 锦云公主见他逃了便转过身向一旁的锦翔和宁淑走去,十分担忧地开口:“太子哥哥,嫂嫂,二弟自幼长在太子府,最是听太子哥哥和嫂嫂的话了,你们可要与他谈谈,看看他为何一直迟迟不愿议亲?是否心中有什么顾虑?他已过弱冠之龄多年,不能让他一直拖着。” 锦翔与宁淑听了她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锦翔的眼神中也有些担忧,而宁淑的眼神有些复杂,锦翔轻轻叹了口气答:“我们知晓了。难得一向不爱管旁人之事的你竟然主动关心起二弟的亲事,''姐姐''这个身份你当得还算称职!” 面对锦翔的调侃锦云却不以为意,“臣妹愚钝,不及太子哥哥与嫂嫂聪慧圆滑,许多事臣妹还是不要去管为好。” “你这愚钝装得久了别人都信以为真了,但为兄心里都清楚,这世上能让你变聪明圆滑的人恐怕就只有苏扬了!” “是呀,太子哥哥一向自诩聪慧,做事也都十分周全,别人也都坚信不疑,也就只有嫂嫂知道您在安置所谓的恩人一事上能有多愚钝了!” “放肆,你竟说出此等谣言!”锦翔沉声呵斥住了她。 宁淑一开始只是无奈地笑着听他们兄妹二人斗嘴,而此刻却不得不开口调解了“好了,你们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呢?”她说着转向锦翔质问:“你一向都十分疼爱锦云妹妹,她与驸马夫妻情深有何不好?” “我自然希望他们夫妻和睦情深,我只是觉得她成亲之后与大家的来往渐渐都淡了,都是至亲,怎么能不多走动呢?” “不得空自然就少走动,她心中记挂着大家便好。她整日在各府走动,累坏了你就不心疼了?”听宁淑这样一说锦翔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有些幽怨地看着锦云。 宁淑见状无奈地轻轻一笑转而对锦云说:“你方才的话的确过份了,柳姑娘救过太子的命,我们安置保护她也理所应当,你太子哥哥也别无选择,你不该拿此事说笑的。” 锦翔对自己的疼爱锦云都清楚,他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自己从嫁了人之后一心就只在内宅,进宫都少了,也几乎不与宗亲们走动了,的确是不该的。“是臣妹口不择言了,还望太子哥哥与嫂嫂莫怪!臣妹只是觉得那女子不单纯,不该安置在京城的。但是,只要哥哥与嫂嫂夫妻坦诚,如何安置她,你们商量好便是,臣妹不该多言的。” “今日三弟大婚,你们兄妹二人别忙着斗嘴了,父皇今日很是高兴,二位不去敬父皇一杯?” 经宁淑提醒,锦云也察觉了皇上今日的确很高兴,她忙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锦翔,然后拉着他一起向主位走去了…… 第七十四章 婆媳情深 翌日,宁淑早早便进宫了,因为三皇子妃今日正式到凤宁宫觐见皇后,有些话皇后怕是不好直接说,有些事三皇子妃怕是也还不知道,所以需要宁淑从中周旋,有些事情需要宁淑指点一二。宁淑到了凤宁宫向皇后行过礼之后便被皇后拉着在一旁挑选桂圆与百合,“他们要向你皇祖母请安先,皇祖母定要叮嘱几句的,估计还要一会才过来。上次做的桂圆百合你们都爱喝,我将方子写下了,今日内务府送来了一批上等的百合和桂圆,你挑上一些带回去,得空可以做给翔儿和孩子们喝。” “母后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这桂圆百合羹太好喝了,上次您全送给儿臣之后都惹得太子心里不平了,儿臣也想着请母后赐教好给他做,安抚一下他,只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就耽搁了。” “他呀,就吃定了你爱他,宠他,所以只愿向你撒娇。” 两人正说着笑便听宫人来报“三皇子与三皇子妃请见!”于是宁淑便陪着皇后回了正殿,各自坐下便见三皇子锦溢与三皇子妃杨宛汐缓步进来了,二人跪下行了个正正规规的大礼:“儿臣\/臣媳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慈笑着道:“都平身吧!” “谢母后!”二人起身后又向一旁的宁淑简单见了礼而后才转头恭敬地看向主位上的皇后。 杨宛汐今日初见皇后,让她很是意外,若不是在凤宁宫主位之上,若不是三皇子引见,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当今皇后,眼前的人更像是一位美丽的江湖人士!皇后今日的装扮与往常一样,并未穿宫装,只是穿了身素静的大红色衣裙,她也未戴凤冠,甚至连一支珠钗都不戴,一头雪白的秀发只是随意披着,她略施粉黛使得原本就绝美的容颜显得更加清艳绝色!杨宛汐也曾听过传言—当今皇后乃天姿国色且蕙质兰心,又贤良淑德,后来不幸染了病,需静养,所以大家再也见不到风华绝代的她。今日一见,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传闻中的风姿卓越,岁月似乎并未在她闭月羞花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宫人的指引下向主位上的皇后敬了茶,而后,皇后满目慈爱地看着杨宛汐柔声问:“你闺名叫杨宛汐,那本宫便唤你汐儿吧!” “是!”杨宛汐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皇后继续柔声道:“本宫常听淑儿提起你,说你不仅品貌端庄且富有孝心,今日一见果真是温婉大气,溢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母后谬赞了,儿臣才疏学浅,能嫁与殿下是儿臣的福气!儿臣定当虚心向诸位娘娘请教,为殿下分忧!” “宫中规矩太后与淑妃会慢慢教予你的,你如此聪慧,本宫相信你会学好的。太后最是疼爱溢儿,你得空便好好陪陪她老人家,本宫这不必日日请安!” “是,儿臣明白!” “淑儿嫁入皇家多年,一直都享有贤名在外,你有不懂的事都可向她请教!”提起宁淑皇后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儿臣明白,儿臣待嫁的这些日子许多事都是太子妃嫂嫂与锦云公主教导的,儿臣不胜感激!” 听她提及锦云公主皇后温柔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宁淑和锦溢不约而同地看向主位上的皇后,眼神中都有些担忧,杨宛汐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心里有些忐忑地等着皇后接话。皇后顿了顿,缓了缓神色继续道:“汐儿聪慧,许多事一定能处理得很好,本宫只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相互坦诚,相互信任,琴瑟和鸣就好!”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锦溢与宛汐夫妻二人双双恭敬地应下了。 “好了,本宫已命人备膳,你父皇与两位兄长早朝后便会一起过来,今日一家人便在凤宁宫用早膳吧!”皇后话落三人纷纷应声。 等候皇上,太子与二皇子之际,皇后便与宁淑一起继续挑选桂圆与百合去了,宛汐也跟在她们身后协助,锦溢则在偏殿练字。杨宛汐看着皇后与宁淑有说有笑,很是亲密的样子,心中极为羡慕,她也希望自己与皇后之间的距离感能渐渐褪去,她们俩也能亲密些,她也能感受一些皇后与太子妃之间的婆媳情深。但她也明白自己刚嫁进来,许多事需要慢慢来。 早膳过后,皇上父子四人一起回了御书房商议政事了,皇后也说自己要静心打坐让宁淑和杨宛汐也跪安了。出了凤宁宫,宁淑见杨宛汐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猜测到她的疑虑温温地开口宽慰她:“你心思细腻,想必心中对关于母后的一些传言和事以及母后与锦云公主之间的事有些疑虑,这些本宫都能替你解惑,但本宫觉得你还是问三弟比较好,如母后所言你们夫妻二人要相互坦诚才好,那样才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关于这些事,本宫只想嘱咐你:母后有她自己的考量,父皇是默许的,母后的身份特殊,但许多事她已经不去管,许多传言都不会理会,宫中的人早已习惯,也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三弟说与你知晓后你心中有数便好,切莫外传,哪怕是对你杨家的父母亲人,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感谢太子妃嫂嫂提点!” “你是聪明人,本宫也不多说了,你刚成亲,益昌宫内的事还等着你打理,本宫也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本宫先出宫了!”宁淑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便转身走了,杨宛汐目送她走后也转身回了益昌宫。 第七十五章 配药失误 夏末秋至,徐徐秋风吹过,吹散了躁人的暑热,吹散了人们身上的慵懒,让人不知觉地身心舒爽了起来。宁淑又开始研究新的羹汤给锦翔与孩子们滋补养气。这日宁淑正在医馆里配着药,一位妇人艰难地扶着一位壮汉来到医馆,着急无比地喊着:“大夫,快救救我夫君!” 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原本有条不紊的医馆,当值的白青大夫立刻上前接过病人,扶他躺下为他诊治,把完脉白青的眉头紧锁地问:“这两日他用过什么吃食?” 夫人急急地答:“吃食都是平日吃的那些,并无例外,今日用过药不久便开始呕吐不止了。” 此人前日因腿伤来医馆看的病,正好是白青大夫替他诊治的,昨日过来复诊的时候腿伤已经开始好转,但刚刚白青替他诊看过了,他的腿伤正在恶化。白青急切地请示了在一旁配药的宁淑:“娘娘,他的伤口恶化得蹊跷,我从未见过,还请娘娘帮忙诊看一下。” 闻言宁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过去查看了壮汉的伤口,那是中毒了,难怪白青没有见过,她镇定地问:“他可曾接触过什么人,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他受伤了,按白大夫吩咐一直在家休养,不曾见过外人,吃食与昨日也差不多,连药都是从你们医馆抓的。”妇人满脸着急与不知所措地回答。 宁淑凝眉思量了片刻吩咐:“白青,你立刻替他重新清理伤口,先敷些清热解毒的草药。” “是!”白青应声立刻动手替病人重新清洗伤口。 宁淑又转头对着那妇人问:“夫人,可否带我去你家看看?”妇人看了一眼正躺在医馆被白大夫清理着伤口的壮汉有些担忧和迟疑,宁淑猜测到她心里所想温柔地宽慰她:“你放心,白大夫会照顾好你夫君的,我们快去快回便是了!” 妇人这才勉为其难地将宁淑带到他们的住处,他们住在城郊的一个村子里,家中是一处农家小院,邻家也是差不多的农家院,他们应以农业为生。宁淑仔细查看了他们的食物,井水,甚至院内的花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药渣上,她一眼便从药渣处看出了问题,“夫人,这药从医馆抓回来后可有其他人动过?” “没有,我家就我和我夫君二人,他受伤了,药都是我亲手煎好端给他喝以及替他敷上的。”妇人有些疑惑地答着。 宁淑不再多说什么,拿起药渣以及剩下的药便回了医馆。白青已经替壮汉清理完伤口,并重新敷了药,壮汉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宁淑嘱咐二人先回家休养,并命白青此后每日亲自上门给病人看诊换药直至病人的伤好。他们走后宁淑又查看了那壮汉的脉案记录,确定了问题所在之后提前关了医馆的门,召集众人细查原因。 她肃目盯着众人审视了一遍之后才幽幽开口:“方才白青所处理的病人病情恶化乃中毒所致,病人是在我们医馆看的病,药也是从我们医馆抓的,但是药渣里却同时出现了''白芨''和''川乌''这两样东西,本宫查过脉案了,脉案的记载是没有''川乌''的,那就可能是配药过程出了纰漏,前天白青的药是谁配的?” 从听说药渣有问题就开始不安的柳青烟战战兢兢地出声:“娘娘,药是我配的。”她答完又立刻辩解:“但是,我当时配的药绝对没有川乌,我敢以性命发誓,请娘娘相信我。” 宁淑幽深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内心也在盘算着是否要信她。柳青烟到医馆这么久一直都很认真,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犯的,可是妇人说并无别人接触过药,他们与邻居交好,也没有仇家,应该无其他人害他们。所以,一时之间宁淑也无法决断。“此事本宫会继续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柳姑娘你还是嫌疑最大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参与配药的事了,协助看诊就好。” “是!”柳青烟沉声应下了。 宁淑忍不住又嘱咐了大家几句:“大家在医馆多年,还是初次出现这样的失误,你们都是医者,手握病人的生死,还需小心谨慎,切莫大意了!” “明白!”众人恭恭敬敬地应了声。之后宁淑便遣退了众人,自己也回了府。 夜里宁淑一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她总觉得今日医馆配错药一事有些蹊跷,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且不说是否要相信柳青烟没有配错药,单从伤口上来看,绝不仅仅是药物相克引起的中毒那么简单,伤口应该还沾染了其他毒物,只是她尚且看不出是何毒物。此事到底是病人自己的恩怨所至,还是冲着医馆而来,她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她轻轻唤了一声锦翔,锦翔尚未睡着便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她问:“怎么啦?” 宁淑声音轻柔地答:“今日医馆配错药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也许是有人冲着医馆来的,不知是否有下一步动作。” 锦翔凝眉思索了一阵才缓缓开口:“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样,我明日跟二弟说一声,让他安排教徒暗中保护医馆。”眼下宁淑并无证据是有人要对医馆不利,难以追查。锦翔这个未雨绸缪的安排是最合适的,她也只好应下了。锦翔见她仍旧有些担忧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宽慰:“你也无需太担心,万事有为夫在呢。夜深了,快睡吧!”宁淑埋头在他怀中,听着他温柔的安慰,心中才踏实了些,靠在他怀里缓缓睡去了。 第七十六章 冯家闹事 又过了几日,配药失误一事仍未有新的线索,但柳青烟倒也表现得十分坦荡,不让她参与配药她便认真地辅助几位大夫替病人看诊。这日午后,锦翔陪着宁淑到医馆,远远便看见医馆门口围满了人,宁淑疑惑地上前想看看情况,刚靠近就有一百姓认出了她,冲到她面前喊:“太子妃娘娘来了,娘娘,你可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呀?”其他人看见了也纷纷转过身围过来,吵着让宁淑替他们做主,宁淑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险些就摔倒在地上,幸亏锦翔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揽住她抱在了身后。 锦翔一手环着宁淑将她护在身后,一手挡着向他们涌过来百姓,肃目扬声呵斥:“都给本宫退后,若是太子妃有所损伤,本宫定千倍万倍还到你们身上!来人,去禁军营调一支卫队过来护着候府和医馆!” “是!”随行的一名护卫得令转身离开了。众百姓见状也纷纷退后了几步,诚惶诚恐地看着锦翔和宁淑。 宁淑见状,拉了拉锦翔,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管,自己来处理。她明白他是紧张她,担心她的安危,但她怕他的强行镇压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失了民心。宁淑缓步上前,锦翔紧紧跟在她身后,围在门口的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小道,宁淑穿过小道来到医馆门前,清幽的目光扫视过医馆内的几位医者之后转身立于医馆门口,诚恳地朗声道:“诸位放心,郑医馆在京城开办多年,向来都以仁义为怀,以病人的安危为先。今日之事待本宫查探清楚之后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为首的一人扬声道:“太子妃娘娘仁心,一直带着郑医馆的医者为京城的百姓治病治伤,治疫救人,我们自然是信任娘娘的,只是,我家老爷昨日到郑医馆看病之后,夜里突然暴毙了,我们家老爷一直在郑医馆求医,喘疾一直都没有恶化,为何昨日就突然恶化,病逝了呢?” “此事待本宫探查过之后会亲自上门给你个说法,你们今日围在医馆门口吵闹也于事情无益,不如先回去。” “好,我们相信太子妃娘娘,还望娘娘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好告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领头的一人说完便领着大家先走了。 闹事的人走后宁淑才转身进了医馆,锦翔也随她一同进去,二人在主位落座后,宁淑面色微怒地看向医者文远沉声问:“文远,本宫当年救了冯老爷调理稳住他的喘疾后就将他交予你,嘱咐你按时给他回诊配药,为何会出现今日的情况?” 郑医馆开办以来,宁淑对诸位医者一直都很友好,很照顾,不涉及性命之错都不会责怪他们,文远也感受到了宁淑今日的怒意,他''扑通''一声跪下答:“娘娘,昨日冯老爷过来回诊我便发现他的喘疾恶化了,于是我便调整了药方的剂量,按理来说冯老爷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日的,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暴毙的。” “可曾亲自去过冯府了?” “今日一早听说此事我便与白青一同去看过了,冯老爷已经殡天,我们查看过药渣和剩余的药,剂量没有错,药也没有配错,不知冯老爷夜里为何会暴毙?” “既然你觉得他应该还能撑些时日那就不应该昨夜暴毙于喘疾,肯定是有所疏漏!”宁淑思虑了片刻立即吩咐:“将昨日的脉案取来本宫看看!” “是!”文远大夫的徒弟文竹立即转身去柜台取脉案,拿起脉案之后却发现一个白玉小瓶,他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而后不解地问:“这不是师父特意给冯老爷配的药丸吗?为何会在此处?” 闻言文远大夫和柳青烟纷纷一惊,文远大夫立刻上前抢过药瓶,查看了一下而后转向柳青烟问:“柳姑娘,昨日我不是说了,给冯老爷的药要加上这一瓶药丸吗?为何没有给冯老爷?” “昨日我本是要给冯老爷拿药的,但是恰巧医馆进来一位伤者,我便让他们自己到柜台去取,我当时已经跟他的侍从说清楚,那包草药和那瓶药丸都是,不知为何药丸还在此?” 宁淑听完他们的一番互相质问之后心里已经明白问题所在,怒言:“本宫早已多次说过,药物要亲自交到病人手中以免混淆,为何还会犯这种错误?” 柳青烟闻言立即跪下认错:“当时情况突发,医馆进来一位重伤病人,我就急着去安排那位病人了,是我的疏忽,请娘娘责罚!” 文远也跟着跪下道歉:“与娘娘一道研制这个药丸以备冯老爷病情恶化后可作应急之用,昨日回诊之时我应与冯老爷以及其家人说清楚的,那样便不会漏取药丸了,是我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一旁一直未作声的锦翔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忙出言安抚宁淑:“此事实属造化弄人,许是冯老爷命该如此,你就先别生气了。” 宁淑听到他这般说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质问:“何为命该如此?他本来还可以撑一段时日的,也许在这段时日内我们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治愈他的肺疾,可现在因为我们的疏忽,让本来有希望活下去的人死了。” 锦翔见自己的劝解宁淑非但没有听进去,还因此当众与自己生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但他也明白她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只好耐心地柔声继续劝解:“冯老爷还能有多少日子,你们是否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文远大夫和你心里都清楚,都说医者仁心,我明白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都不想放弃,可是眼下结果已定,再如何自责也于事无补,说不定冯老爷并非是因没有药丸而故去的,此事只能说天意弄人。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冯家人的情绪,莫要扩大影响,对医馆不利,诸位还需仰仗医馆去救更多的人。” 在别人看来宁淑是在生气文远大夫和柳青烟处事不当,但其实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救下邓老爷。她也明白锦翔所说在理,当务之急应当安抚好冯家人。她缓了缓情绪而后淡淡地吩咐:“稍后你们二人与本宫一起去冯府说清楚来龙去脉,望求得冯家人的谅解吧!” 锦翔眸色一闪开口:“我带他们去安抚冯家人吧,母后不是派人说有事要与你商讨,让你午后务必进宫一趟,时辰也不早了,你抓紧时间进宫吧!” 经他提醒宁淑想起皇后确实派了人传召她,她需进宫一趟,只好让锦翔和几位医者去安抚冯家人了。 锦翔带着他们去了冯府,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并夸大了冯府下人漏取药丸一事,尽数减轻医馆的责任,并且重点重申了是因宁淑和文远大夫的尽心救治才让冯老爷多活了这几年,冯府的人虽心有不悦但也不好再怪罪医馆。为了抬高宁淑对冯老爷的一番用心以及敬意,锦翔还承诺日后冯家有需要之时,在法度之内太子府定会鼎力相助。冯家是商贾之家,在大烙的门店众多,免不了要与朝廷打交道,能傍上太子府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安抚完冯家人,此事便算是解决了,锦翔便先回了府。 第七十七章 暂离医馆 初秋的夜晚,天高露浓,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远处的天空上,撒下了清冷幽暗的月光,院子里是一片清冷幽静的景色,习习凉风吹拂进烛光跳跃的屋内。宁淑正趴坐在窗台旁的榻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丝毫没有察觉到锦翔的到来,锦翔从床榻边拿起一件披风轻轻地走过去披在她身上,无比温柔地说了声:“当心着凉!” 宁淑转过头看着他温柔一笑“你回来啦?” “嗯。还在想冯老爷的事?” “替他治了那么久的病,难免有些遗憾。谢谢你替我安抚了他的家人!还有,对不起,我不该在外人面前与你起争执的。”说到最后宁淑不禁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锦翔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入怀中,笔挺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声开口:“你也是受当时情况所影响而且也就争执了那么一句,我并未放在心上!我只希望你开心些,不要再自责。” 宁淑没再说话而是伸过双手紧紧环抱住他挺拔的腰身,埋首在他怀中寻求一份安静的宽慰。过了一会,宁淑缓缓坐直看向他,有些纠结地开口:“最近这段时间柳姑娘的状态貌似不佳,接连出现失误,我怕会再出现意外,想让她先休息一段时日,你觉得呢?” 锦翔闻言凝眉思索了片刻答:“医馆是你一手开办的,你说了算。” 得到他的应允宁淑便安心了,医馆的其他人其他事如何处置宁淑一向都不必与锦翔相商,有些重要的事也都是处理完后才与他说说结果,但对于柳青烟的事,她处理起来就没有那么直截了当了。 翌日午后,宁淑回到医馆,众大夫都在各自忙活着,但是今日医馆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想来是因那日冯家人围堵在医馆门口的事,虽然此事已经处理完,但那日他们聚在医馆门口也是引起了些流言蜚语的,所以此事对医馆的声誉还是有些影响的。柳青烟正在协助白大夫碾药,宁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她唤到了内厢房,柳青烟看着宁淑的脸色有些凝重,心里猜测宁淑找她不是好事,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娘娘有何吩咐?” 宁淑也不与她兜圈子,缓了缓神色,淡淡开口:“这段日子柳姑娘在医馆帮忙,勤恳用心,众人都看在眼里,也都十分欣赏柳姑娘,但,医馆这两次的失误事件都与柳姑娘有所牵扯,本宫与太子殿下商议过了,柳姑娘许是太辛苦了,所以决定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青烟听出了宁淑的言外之意,这是要将她逐出医馆的意思,此事宁淑已经与太子锦翔商议过,那便是已经决定好的事,如今只是告知自己一声而已并非真的在听取她的意见,而太子锦翔已经同意了的事她也不好驳回,只能坦然接受,“青烟明白!最近医馆发生的事对医馆的声誉有所影响,而青烟本就与冯老爷的事有关系,也无法证明配药相斥一事与自己无关,太子殿下与娘娘也甚是为难,青烟愿意听从殿下与娘娘的安排,暂且离开医馆。” 宁淑见她这般坦然接受也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宽慰她:“这段时日你真的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不必多想。过段时间太子殿下与本宫会再找机会帮助你的。” 柳青烟不再多说什么,应声答谢后便告退了,宁淑虽有些不忍但也暂且先放下她的事进宫去了,皇后昨日召见她是因为皇后真的病了,因不是什么大病便没有惊动太医,免得众人去凤宁宫请见。宁淑昨日瞧过,不过是偶感风寒,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今日还是要进宫看看恢复得如何。 而柳青烟见今日医馆人不多便早早回了家,柳玉秋见她回来有些诧异地问:“妹妹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医馆今日不忙吗?” “受冯老爷一事所影响,医馆怕是要清闲一段时日,太子妃让我休息一段时日,先不必去医馆。” “太子妃这是将妹妹逐出医馆的意思呀!冯老爷一事明明是冯府仆人的错,怎能怪你?还有,配药相斥一事,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你,你为何不反驳一下?” “此事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商议所定,反驳也不用,还不如应下,免得与太子妃起冲突,引起太子殿下不悦!” “你对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思我可看在眼里,本以为太子妃能慢慢接纳你,没想到还是防着你。” “太子与太子妃小时候便认识了,一直和和睦睦,外人不是那么容易插进他们之间了。就当下而言,只要能见上太子一面,说上半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性子也太淡了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好好去争取一下!” 柳青烟淡然一笑转而说:“对了玉秋姐,这段时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不如你教我一些武艺吧,关键时刻也能防防身!” “你愿意学我肯定教!”柳玉秋爽快地答应了。 第七十八章 委婉挑拨 翌日上午,柳青烟应邀去了太子府见南宫清,这个时辰锦翔还在朝中处理政事,宁淑则进宫看皇后去了,柳青烟到太子府之后被南宫清的侍女迎进了云霞殿,柳青烟进到殿内见到南宫清刚要行礼南宫清便过来要拉着她坐下了,南宫清笑盈盈地对她说:“好些日子不见柳姑娘了,你也不来看看本宫。” “季节更替,医馆的病人有所增多,前些日子太忙了,还望侧妃娘娘见谅。” “无妨,本宫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听说你今日得空便请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顺便尝尝本宫家乡的特产,这些东西都是我商朝进宫的,太子殿下昨日从宫里带回来的,你尝尝,尤其是这蜜芒,香甜爽口,快尝尝!”南宫清边说着便拿起一碟切好的蜜芒递给柳青烟,柳青烟不好拒绝,只好吃下了,还看着一脸期待的南宫清回了句:“好吃,真甜!” 得到她的赞赏南宫清又将其他三种水果以及果脯抵到她面前,让她试,柳青烟十分配合地一一尝了个遍,每种都称赞好吃。 尝过果食后南宫清又拉着柳青烟一起探讨吹箫,两人在吹箫这门技艺上都还不错,不分伯仲,讨论得十分开心。之后南宫清又邀柳青烟一起用午膳,盛情难却,柳青烟也只好答应了。膳后南宫清眼中有些担忧地看向柳青烟淡淡开口:“听说柳姑娘被太子妃娘娘逐出医馆了,想必心中有些烦闷的,今日邀你过来主要是想宽慰宽慰你。” “感谢侧妃娘娘关怀,青烟暂时离开医馆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商议之后的决定,青烟毫无怨言!” 柳青烟说得淡然,而南宫清的目的并非真的要宽慰柳青烟,她微微抬眸向现在柳青烟身侧的侍女递了个眼神,侍女会意开口:“什么相商?太子殿下偏宠太子妃,她说的话太子殿下一般都会应允,此事多半只是太子妃的主意。太子妃表面装得十分和善,背地里却容不下柳姑娘!” “明娜,慎言!”南宫清假装呵斥道。 侍女却并未住口而是继续道:“奴婢也是替柳姑娘委屈,柳姑娘心地善良,不争不抢,又救下太子殿下有功,本应得到太子殿下的庇护,却被太子妃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知。以太子殿下在京中的威严和势力,医馆怎么会容不下一位柳姑娘?很明显只是太子妃容不下柳姑娘而已。太子妃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背地里不仅仅容不下侧妃娘娘您,就连对殿下有救命之恩的柳姑娘也容不下。奴婢知道娘娘为了两国的情谊不与其相争,可奴婢实在是替您觉得委屈,今日知道柳姑娘也被她排挤,奴婢实在气不过!” “好了,本宫念你今日是为了本宫才口不择言故而从轻发落,去小佛堂跪上半日吧!” “娘娘—” “还不退下?难道非要重罚不成?”侍女假装求饶被南宫清斥退了。南宫清见柳青烟的脸色依旧平静,但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淡然,心中明白侍女的话多少起到了些作用。 “明娜今日有些口不择言了,柳姑娘别往心里去。郑医馆是太子妃娘娘一手开办的,一向是太子妃说了算,太子殿下极少参与其中的决策。不过姑娘于太子殿下有恩,本宫也看得出太子殿下对姑娘的事也是极为上心,就像此前姑娘在家乡生活时,太子殿下也有暗中留意姑娘的,姑娘跟殿下好好说说,殿下定会为你作主的。”南宫清知道柳青烟对锦翔的心思,猜测她是怕被锦翔拒绝才不愿去争取,所以她要推柳青烟一把,让柳青烟知道锦翔有默默留意她。 柳青烟只是淡淡一笑答:“谢侧妃娘娘关怀!青烟正好也想休息一段时日便不纠结于此事了。对了,家中还有事,娘娘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可否允准青烟先告辞?” 南宫清看着柳青烟脸色依旧平静但眸色却已十分复杂,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侍女的话便让她先回去了。 一路上,侍女明娜和南宫清的话反复在柳青烟耳边回想,她开始质疑宁淑此前是否真的在帮她,她甘愿隐藏自己的心思,不争不抢,但她绝不容忍别人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青烟回到家时见锦翔正现在院中看着她种的花草,玉秋则恭恭敬敬地站在其身后等候着。柳青烟快步上前行了礼,而后锦翔淡淡地说:“医馆一事太子妃有她自己的考量,你别介意,本宫会再替你留意更好的去处,这段时日你暂且先好好休息一下!” 此话在听到柳青烟耳中便是宁淑不想留她,而锦翔不好多说,更加印证了南宫清与明娜的话。柳青烟淡然地回:“谢太子殿下关心,还请殿下暂且不必费心,我和玉秋姐有别的安排!” 听她说有别的锦翔也不多问,只留下一句“行,你有需要随时到府上找本宫!”而后便跨步离开了。 锦翔走后柳玉秋凑到柳青烟跟前轻声道:“太子在此等了你一柱香的时间,就是想当面宽慰一下你,依我看他心中未必就没有你,你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对我多半是感恩而已!”柳青烟冷冷地说完转而问:“玉秋姐昨日答应教我武艺的,今日便开始可好?” “我还以为妹妹说说而已,既然你真的想学,那今日便开始吧!”话落二人分别进屋换了身衣裳玉秋便开始教青烟基本功了。 第七十九章 宛汐有孕 翌日,早朝上商议了各部近些日子的大事,皇上一直十分重视军务,下令太子和二皇子对京城周边的驻军进行考察,早朝过后,太子和二皇子便出发了,宁淑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相送。午后宁淑进宫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去到宁孝殿时,恰巧锦云公主和三皇子妃都在,一番礼节过后太后开怀地招呼宁淑坐下而后慈笑道:“哀家听说翔儿和洋儿出城巡防去了,要三日后方归,这三日你怕是要辛苦了,要是太忙就不必来请安了!” 宁淑洋装不开心地答:“孙媳知道,自从有了三弟妹作陪之后皇祖母眼中便没有我这位孙媳了,连请安都被嫌弃了!” 太后虽然知晓她在说笑,但还是着急地辩解:“哀家那是心疼你,你诸事繁忙,要是抽不开身便不必特意进宫来请安,就算你不来哀家也相信你心里是记挂着哀家的,你的孝心哀家心里都清楚!” 宁淑嫣然一笑柔声回着:“谢皇祖母体谅!医馆近日病人不多,昊儿每日在书院废寝忘食的,有先生教导着,孙媳想教导他也轮不上,自从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从严管教翰儿和昕儿之后,他们俩最近也懂事了不少,所以孙媳近日倒是要清闲些。” 一旁的锦云公主闻言微笑开口调侃:“也是难得嫂嫂能清闲几日了,这些年我都怀疑您是神人,还有太子哥哥竟然有空管孩子,也是难得!” “你今日竟然得空进宫,不也难得吗?” “这几年是我懈怠了,太子哥哥教训得是,我当作出改变不让太子哥哥操心。” “再次当了娘亲的人果真非同凡响,竟然听得进你太子哥哥的话了。” 正当她们二人互相调侃得起劲之事,太后宫中的嬷嬷进来打断了她们,原来是皇后命人送来了甜汤,此甜汤清嗓润肺,秋日饮用最好不过。太后听完立刻命人盛开,一人一碗分给了她们,锦云公主虽然心中对皇后有芥蒂,但也不好回绝太后,接过甜汤喝了起来,确实爽口滋润。三皇子妃高兴地接过甜汤尝了一口满意称赞了句:“母后的手艺可比御膳房好多了!”她说着又舀起一勺正准备喝下,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涌,刚喝下的那口甜汤涌上喉咙欲破口而出,她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直奔向偏殿的痰盂,一阵狂吐。太后,宁淑以及锦云公主纷纷一惊,宁淑和锦云公主立刻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妃将方才喝下的那口甜汤吐出来后便没事了,在侍女的伺候下漱过口之后便回了正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一脸疑惑和担忧的太后说:“孙媳前两日受了些寒,未曾好利索,惊扰了皇祖母,是孙媳的不是!” “你今日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既然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瞧瞧?” “不过受了些寒气,胃不舒服,无碍的,孙媳命人煮了姜汤喝过了,已经好多了,皇祖母不必担忧!” “不宣太医那就让本宫给你瞧瞧吧,否则皇祖母不会放心的!”宁淑说着便上前替杨宛汐诊脉。 太后也附和道:“对,淑儿的医术不必太医差,让淑儿瞧瞧哀家也可放心些!” 杨宛汐不好拒绝便静静地让宁淑替她诊脉。宁淑把着她的脉脸色瞬间一惊随即便换上了一抹喜色,她认真地替杨宛汐诊过脉后转看向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们的太后缓缓开口:“皇祖母确实不必担忧,三弟妹并无大碍,过些日子便好。” “她的胃如此不舒服,不必用些药吗?” “药是要用的,但是风寒药就别喝了,伤身,至于这宫中的安胎药还需太医来开才比较好。” 众人听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锦云公主高兴地问:“嫂嫂的意思是,宛汐这是有身孕了?” 宁淑微笑着点了点头答“是,从脉象上来看,有孕月余了,一切安好!” 太后闻言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着一旁嬷嬷的手囔囔着:“太好了,哀家又要添曾孙了!” 宁淑转头却见杨宛汐正一脸错愕地坐着,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握了握杨宛汐的玉手,温柔地开口:“初次有孕难免会有些惶恐,你不必太担心,太医院的太医和稳婆都会帮助你的,本宫得空也会常进宫瞧瞧你,宫里皇祖母,母后,二婶娘都是当过母亲的人,你有什么疑虑都可以问她们。” 被她握着手杨宛汐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听完她的话之后有些慌乱地反握住她的手问:“嫂嫂,我这两日只要吃东西就容易作呕,以为自己同以前一样,受了寒气胃不舒服,所以就命人熬了两碗姜汤喝下,会不会对孩子有所影响?” “暂无大碍,不必担心,但以后吃食要谨慎些,最好问过太医先!你害喜这般严重,本宫不曾有过,待本宫查看过医书之后再与太医一起商议,给你开个食谱,这些日子你要辛苦了!” “谢嫂嫂费心!”杨宛汐满怀感激地答了谢。 太后命人传了太医之后又对着宁淑一顿嘱咐,连锦云公主也被嘱咐要常进宫与杨宛汐说说话。淑妃和太上皇妃闻声也纷纷赶了过来,宁孝殿顿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太医看诊过后开了安胎的方子便退下了。太上皇妃便开始嘱咐杨宛汐及其贴身婢女日常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三皇子锦溢在一片热闹中姗姗来迟,进殿行过礼之后才凑到杨宛汐身边关切地看着她温柔地问:“现在可有难受?”杨宛汐柔和地目光回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宁淑见状忍不住开口嘱咐:“三弟还是先陪弟妹回去休息吧,她初次有孕万事皆小心,该嘱咐的皇祖母和二婶娘都嘱咐过了,她心中都有数,多休息,勿要太劳累了。另外就是她害喜太严重,近几日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了,本宫与太医院会调配出食谱的,你得空需得好好陪陪她!” “臣弟明白,辛苦嫂嫂了!诸位也都辛苦了!”他说着一一向诸位长辈点头表示感谢,而后便扶着杨宛汐离开了。 众人对着太后又是祝贺了一番,感叹了一番才纷纷告退。宁淑离开宁孝殿时见天色尚早便直接去了太医院与太医一起给杨宛汐研究食谱去了。 宁淑在太医院翻阅了大量的医书,寻找出了几种助杨宛汐缓解害喜之苦的方子,但还需要结合杨宛汐的情况作调整,所以还需与太医商议以免与太医开的安胎药相斥。可今日天色已晚,她需赶在锁宫门前出宫,府中有些事还需要她处理。她来到皇宫正门时天色已全然暗去,太子府的马车正在宫门前候着,她快步上了马车,刚欲放下车帘便见邓青策马来到马车跟前关心地问:“娘娘今日怎会如此晚出宫?” “三皇子妃有孕了,本宫在太医院给她研究食谱,耽误了时辰。” “娘娘辛苦了!天色已晚,街上不安全,我护送你回府吧!” 宁淑出宫只要遇上邓青,他都会护送她一程,宁淑也曾婉拒过,但他总是用小时候的情谊与她反驳,宁淑拗不过他,便由着他护送。今日天色已晚,想到此前哲王世子与相阳王都遇到过此刻,宁淑便觉得由他护送也好,“那边有劳兄长了!”马车缓缓向太子府行驶,邓青策马在一旁护送,宁淑也挑起一侧的窗帘,便看着街上的行人趣事边与他聊天。不知不觉马车便停在了太子府门口,宁淑下了马车感谢了邓青的护送。 “娘娘不必与我客气!”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道:“这是城西那家饼店的茶叶酥饼,我记得娘娘小时候最爱吃了,今日路过特意买了,娘娘试试看与小时候的味道是否一样!”他说完将整包酥饼往宁淑怀中一扔,紧接着便在宁淑满脸的错愕中策马离开了,宁淑回过神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城西的那家酥饼是小时候宁淑最爱吃的,但是父亲殉国之后她便再也没吃过了,因为不是父亲买的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而且那家酥饼每日限量供应,需早早去排队,宁淑不得空去买来吃了,久而久之都快要忘记那家酥饼了。 第八十章 埋下种子 翌日,宁淑早早便与孩子们一同坐马车进宫了,孩子们要去书院,她要去太医院,正好一起。她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与太医们商议敲定了杨宛汐的食谱,但是有好些食材不常见,宫里御膳房没有,甚至御膳房的师傅们都不曾见过,于是她便领着御书房管事一起出宫去采买。午后恰逢邓青当值,便由邓青护送他们出宫采买。食材不常见,采买也几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确定御膳房的总管师傅能认清食材后宁淑便没有随他一起回宫,而是直接回了太子府。她进府后御膳房的总管忍不住与邓青感叹:“太子妃娘娘有一颗博爱仁义之心,对宫中人都很好,三皇子妃有孕害喜实属正常,太子妃娘娘却不忍她太辛苦,于是费如此多心力给她开调养食谱帮着一起找食材,有这样的太子妃当真是大家的福气!” “是!”邓青淡淡地应了声,并不多言,继续将管事师傅护送回宫。宁淑一向仁义博爱,他并不意外。 御膳房按照食谱当日晚膳就给三皇子妃重新调整了膳食,而三皇子妃也终于能吃下些东西不再呕吐得那么厉害了,不枉宁淑费的一番心力! 京城周边的驻军一直由镇国侯和兵部直接管辖,太子与相阳王偶尔也会去某一营中视察,这次统一的考察也十分顺利,各项考察要点也都符合要求。考察结束后二人便带上相关奏报回京直接面圣了。皇上看过奏报十分满意便让他们各自回府休息了。 锦翔回到太子府刚好遇上来找南宫清的柳青烟,“青烟见殿下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刚巡防回京。你今日过府是有事找本宫?” “不是,前几日有幸尝了侧妃娘娘家乡的特产,今日青烟按家乡的法子做了些果酿,想着送来让侧妃娘娘与大家尝尝。”她说着玉手指了指另一只手提着的一个彩瓷小罐子。 这时管家闻声前来迎接“恭迎殿下回府!”接着,三人便一同进了府,锦翔边走边问:“太子妃娘娘可在府?” 管家恭敬地答:“娘娘进宫去了,不过娘娘知晓殿下是今日归来的,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马车可有去候着?” “去了,马车一直在宫门候着!” “本宫方才出宫时为何不见马车在?” “殿下议政结束是从正门出宫的,娘娘今日是去后宫看三皇子妃,从侧门进更近些,马车也一直在侧门在候着,殿下放心!” 柳青烟适时开口道:“是呀,殿下且不必担心,以前娘娘从宫中出来去医馆时,邓将军都会护送着娘娘去,有时回府路过街口我也看见邓将军在旁护送,昨日我和玉秋姐在集市上偶遇娘娘采买食材,邓将军也护送在侧。娘娘出入有邓将军护送定是安全的,殿下不必担心!” 柳青烟此言让锦翔停下了脚步,曹管家也跟着顿住了,锦翔吩咐曹管家先去忙,不必跟随,曹管家离开时凝眉暗暗审视了一眼柳青烟。 曹管家走后锦翔见四下无人冷冷开口:“本宫不知你此言到底意欲何为?如若因被逐出医馆而心中生了怨气,想诋毁太子妃,本宫劝你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本宫信太子妃不信谣言!” 柳青烟听了他的话装作无辜的样子跪下哀声道:“太子殿下恕罪,青烟并无他意,只是想让殿下放心而已。青烟明白娘娘让青烟离开医馆自然有娘娘的顾虑,青烟不曾有怨气,还请殿下明查!” 锦翔见她这样也觉得是自己错怪她了,缓和了一下神色将他扶起宽慰她:“是本宫说话言重了,你明白就好。” 被她扶起后柳青烟缓了缓情绪淡淡地回:“青烟真的只想让殿下不必担心娘娘,并无他意,殿下相信便好!青烟还要将果酿送去给侧妃娘娘,就不打扰殿下了!”她说完便福身行礼告退,向云霞殿走去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日之言只是埋下颗种子而已,并不指望锦翔会因此去与宁淑对峙。她也明白锦翔与宁淑之间二十多年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还需一点一点来。 而锦翔见她说得坦然也未继续多言辩解而是快速避开了自己,更加觉得她并无他意,是自己曲解她的意思。 傍晚时分宁淑回到府中听说锦翔回来了便直奔回翔和殿,推开房门便见锦翔正坐在桌子旁看书,她疾步上前拉起他边转着圈查看便问:“可有受伤?” 锦翔一把抓住转圈的她,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很好,不曾受伤,就是夜里太过想你,不曾安睡过。” 确认他毫发无损后宁淑也就放心了,伸手回抱着他,埋首在他怀中轻声答:“我也想念你!”一次次的分别,一次次的思念,而后一次次的相拥,他们似乎早已习惯却又似乎从未习惯一般,每次的相拥都久久不愿放开。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过晚膳之后,宁淑又给锦翔准备了药浴,在外奔波了三日,锦翔也是有些疲倦了,泡过药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夜里,他拥着宁淑彼此说着这三日里彼此经历的一些大事,听闻三皇子妃有身孕锦翔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高兴,只是略带惊讶地祝愿三皇子妃一切顺利。听宁淑说完之后锦翔闭着眼久久不再搭话,就在宁淑以为他已入睡之时,头顶传来他幽幽的声音:“听说邓青经常护送你出宫,昨日还配你一同上街采买?” 宁淑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抬头看他却见他依旧双目紧闭,有些无奈地解释:“他负责宫门戒备和值守,有时候遇上了就顺道护送我一程,都是我在马车里,他策马在旁护送。昨日我与御膳房总管出宫采买三弟妹膳食所需,他是奉命护送。不过是遇上时他便尽一下为兄之义,你为何这般介怀。是否需要我明日当面与他说,日后我们就当作不认识,老死不相往来?” “倒也不必,我一直都相信你,不过随口问问而已,有他护送也好,行刺二弟和建昭弟弟的刺客尚未抓到,京中还暗藏着些势力,多一人护送你也是好的。”锦翔轻轻地说着,依旧没有睁眼。宁淑听他这样说也不再与他纠缠这个事情,静静地埋首在他怀中缓缓入睡了。 锦翔嘴上虽说相信宁淑,同意让邓青继续护送,嘴上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但邓青与宁淑小时候有着几年相伴成长的情谊,他又声称只是尽为兄之义,锦翔也不好过多阻拦。 第八十一章 丹阳蝗灾 秋收时节,各地纷纷开始呈报丰收的喜悦,尤其是西南五镇,自从重新返修了乌江的河坝之后,各镇的农耕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粮食收成每年都在增长,百姓们对朝廷可谓是感恩戴德,西南粮仓可为朝廷提供了不少军粮。几个临江的小村庄还在冬季种起了耐寒农物,虽说收成不多,但也够自家大半年的口粮,农户们也是乐意的。秋末冬至,各地的秋收也结束,今年各地的收成都不错,唯独一处陷入了灾荒,那便是烙城旁边的丹城外的丹阳县,此县半月前遇上了蝗虫灾害,所有成熟的农作物无一幸免,县中的六个村子秋季农物全部颗粒无收。州府呈报了灾情之后户部立刻安排了相关赈灾的人手和粮食,三日前户部尚书已亲自前往丹阳县处理赈灾事宜,却不曾想到灾民暴动,遇上赈灾的被抢得七零八落,地方都尉带人镇压了好半天才平息了失态,户部尚书与地方州府呈上办事不力的请罪折子被皇上撕了个粉碎,朝堂之上皇上大发雷霆,众臣纷纷跪下请求皇上息怒。太子率先道:“父皇息怒,丹阳县灾民制造暴动,抢夺赈灾粮食,实在是辜负皇恩,必须得严惩闹事之人。另外,还需尽快拨出第二批赈灾粮稳定民心。依儿臣之见,刑部先一步出发前往丹阳县调查闹事之人,而户部需在三日内安排好第二批拨出的赈灾粮并安排禁军精卫押送至丹阳县。” 苏丞相也附和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老臣会亲自监督户部安排第二批赈灾粮。此次灾民闹事使得人心惶惶,还需皇族中人亲自前往安抚民心,请皇上圣裁!” 御座上的皇上缓了缓怒气才厉声吩咐:“此事交由太子与丞相处理,太子与刑部先行前往调查暴动一事,丞相与户部安排好第二批赈灾粮便即刻送去。镇国侯从禁军中挑选精锐护送!” “臣等遵旨!”太子锦翔,苏丞相,镇国侯韩显领命应下。今日听闻赈灾粮被抢一事惹得龙颜大怒,安排好后续相关事宜之后皇上便让众卿退朝了。 下朝之后锦翔便回了府,管家告诉他宁淑进宫了,估计用过午膳才回府。于是他便自行收拾了一下行装,而后与从学堂归来的二皇孙云翰和小公主云昕一起用了午膳,他们刚用完午膳宁淑便回到了府中,在房中看到他的行囊直直地走向偏殿问:“你要有远行?” 锦翔牵过她骨感的玉手让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后温柔开口解释:“不算太远,丹城边上的丹阳县而已,与刑部一同去处理一下赈灾粮被劫一事,事态紧急,午后便出发,两三日便归来。” 宁淑早已被迫习惯他的出行,只能带着些许担忧与无奈叮嘱他:“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 “夫人的嘱咐为夫从不敢忘,定当小心谨慎!”他满眼宠溺地看着宁淑说着,宁淑回了他一个幽怨的浅笑。 午后,宁淑如往常一样领着府中的众人在太子府门前送别了锦翔,看着他一点点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宁淑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不安! 锦翔和刑部的人进入丹阳县境内便见灾民四处流窜,田埂山间皆可见灾民在挖野菜,县城之中也依稀可怜有灾民饿死,哀声一片。丹阳县的情况看着要比以前锦翔出巡过的灾县好一些,想来第一批赈灾的粮食虽说被抢得七零八落,但部分粮食还是到了灾民手中,多少缓解了一点点灾情,只是眼下丹阳县的灾情尚未得到正真的解决,朝廷的第二批赈灾粮还需尽快送来才行。 锦翔与刑部的人到达了府衙,县令与都尉,还有户部尚书早已在府衙等候,三人见到他纷纷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臣等办事不力,致使赈灾粮被抢,请太子殿下降罪!” 锦翔沉着脸,一双幽深的眼睛严肃地扫视过众人而后沉声道:“降罪是必然,但本宫需知晓事情的全部,这些日子你们自己调查的结果先报与本宫听听!” 跪在左侧的县令有些颤抖地回禀:“启禀太子殿下,臣与都尉大人按预计时间到城门迎接户部尚书田大人和赈灾粮,却不曾想,灾民们也直奔城门抢夺粮食,都尉的士兵和衙差们怕伤及灾民性命,不敢护卫过严,致使赈灾粮被抢夺将近八成。事后臣命人探查了闹事的主谋,是城中的地痞,臣已命人将他们抓拿并关押在大牢,太子殿下随时可提审!” “区区几个地痞就能煽动灾民闹事,你这个父母官当得是无半点威严呀!”锦翔脸色依旧阴沉,冷冷地说着。 堂下跪着的县令闻言颤抖得更严重了,慌忙磕头请罪:“臣知罪,请太子殿下开恩!” 锦翔漫不经心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对一旁的刑部尚书吩咐:“县令和都尉该如何处置交由刑部按律处置。至于田尚书,回京之后由父皇亲自发落,丞相大人已安排拨出第二批赈灾粮,不日便会到达丹阳县,田大人在回京之前还需处理好赈灾一事以免罪上加罪!”锦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刑部尚书处理后续。 离开县衙之后锦翔便去了城中何处走访,之后又去了大烙去见那几个被抓的地痞,经过锦翔的一番探查,发现事情并不像表面查到的那么简单,地痞的背后有人指使。 第八十二章 宁淑小产 大烙都城位置靠北,深秋时节要比南方多几分凉意,晨起的宁淑忍不住披多了一件外衣。宁淑今日早上要进宫去看望有孕的三皇子妃,看看她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三皇子妃在宁淑以及太医开的食谱调理之下气色好了不少,害喜之症也好了很多,宁淑为她诊了诊脉,确认胎儿一切正常才离开益昌宫顺道去向皇后请了安,皇后见她来十分高兴,邀她一起用午膳,午膳之后宁淑才出宫。 太子府的马车早已在皇宫侧门等候,而邓青亦在宫门前等候着,见宁淑出来恭敬地迎上去:“娘娘是要回府?” “嗯!”宁淑淡然地应声点头而后又用调侃的语气问他:“兄长这又是恰巧交班?” 邓青听出了她的取笑之意却也不在意,脸上依旧是宠溺的微笑,“是交班,也是听闻娘娘进了宫,特意护送娘娘一趟。” 宁淑想起锦翔多次提及邓青,嘴上虽说不介意,但心中想必是介怀的。她试图劝说邓青:“兄长不必对本宫如此关照的,本宫自己也可以的。” “末将只为感念侯爷对我们全家的照拂,想对娘娘进一下为兄之义,若娘娘觉得有所不适,不必理会末将,全当看不见,但请允许末将暗自护送您!” 宁淑听他这样一说倒是觉得自己和锦翔小气了,他们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没有,本宫是怕兄长太劳累了!” “娘娘放心,不过是短短护送您一段路,耽误不了什么的。” “既是如此便有劳兄长了!”她轻轻地说完便上了马车,邓青策马跟在一旁护送她回府。 马车经过太子府的巷口拐角之处时,左侧的车轮撞上了一块大石头,车轴在一顿一扭的瞬间断裂开来,马车立即向左倾斜,左轮被压在了车底。马车里随即传出宁淑的一声尖叫“啊!”邓青见状立即勒住了马,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奔向马车查看宁淑的情况。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只见宁淑斜倒向马车左侧,她强撑起头,与身子折成了一个转角,邓青着急上前欲将她搬出来,却见她此刻因为疼痛变得有些面色狰狞了,邓青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马车中抱出来,她忍着疼痛艰难地开口:“去请长公主!” 闻言邓青立即吩咐一旁惊慌失措的车夫去请长公主,然后他抱着宁淑一路向太子府跑去,被她抱着的宁淑因为疼痛难忍脸色已经渐渐变白。邓青抱着宁淑到太子府之时刚好在前院遇上侍女彩云,彩云满眼担心地看着宁淑将她们引至翔和殿的卧房,邓青轻轻地将宁淑放到床上而后退至一旁。彩云看着宁淑苍白的脸,微微肿起并渗着血丝的额头,着急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宁淑此刻正捂着小腹强忍着疼痛,丝毫听不进她的话。邓青满眼担忧地看着她回答着彩云的问题:“娘娘的马车车轴断裂,估计是撞伤了。已按娘娘的吩咐命人去请长公主了。” “娘娘这是撞到哪里了?怎会疼成这样?”彩云满脸着急地看着打量着宁淑,忽然看见她淡紫色的外裙底处被染上了颜色,且染色的地方还在往外扩,再看她正捂着小腹疼痛得青筋凸起的样子,彩云的心中顿时闪过一阵害怕。她颤颤巍巍地问着:“长公主怎么还没来?快去催催!” 邓青见状便跑了出去却在府门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宛莹长公主,邓青跟在她身侧说清楚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宁淑的情况。宛莹长公主进到卧房看了一眼宁淑便猜测到她大概怎么了。长公主将其他人都遣退出门外,只留下彩云一人协助她,而宁淑在得知她终于来了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了。一番诊脉,针灸,清理伤口,止血一后,宁淑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人尚在昏迷当中,她写下药方吩咐彩云去抓药熬药之后便出了房门,对着房门外的邓青,南宫清,管家以及侍女们吩咐:“太子妃娘娘受伤并小产了,需要静养,你们就不必守在此处了,彩云一人伺候便好,都退下吧!”众人纷纷在震惊中缓缓离开了翔和殿,而后宛莹长公主才转身进了卧房守在宁淑身边等她醒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彩云熬好了药端了进来而宁淑也恰巧醒来,她神色呆滞地看了一眼房中彩云和宛莹长公主,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宛莹长公主身上。长公主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知晓她想问什么,以宁淑的医术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方才经历了小产的现象,她想知道的无非是孩子是否保住了。长公主满眼哀伤和心疼地看着她,轻轻说了句:“没保住!” 宁淑听完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染上了一抹刺痛,方才她强忍腹中疼痛之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确定没保住,心头的痛楚也压不住了。她缓缓闭上了双眸,眉梢、鼻翼和嘴角渐渐开始抽搐,泪珠也开始从紧闭的双目中往外渗,低沉的抽噎声轻轻响起,悲伤逐渐侵蚀了她… 长公主和彩云满是心疼地看着悲痛无比的宁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她,虽然怀胎只有月余,但失儿之痛对于一位母亲而言实在是沉痛了些,还需让她将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才是。长公主十分心疼地伸过手去握住宁淑有些颤动的手,希望能给予她一点点无声的安慰 过了许久,抽噎声渐渐停下,宁淑转身侧卧着蜷缩了起来,她依旧紧闭双眸,淡淡地开口说了句:“有劳长公主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完便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行,记得趁热把药喝了。”长公主柔声嘱咐完便与彩云一起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彩云将长公主送出府,路上长公主嘱咐了她如何照顾好宁淑,“方才所说你一定要记住,尤其是不能让她着了凉。对了,翔儿呢?” “太子殿下去赈灾了,明日方归。” “这种时候淑儿最需要他了。命人去传个信,让他尽快回来才是。” “太子殿下外出办事娘娘向来不许我们随意传信去影响殿下,还需请示娘娘,况且按计划太子殿下最迟明日午后便会到达京城,现在派人传信怕是也快不了。” “那便希望翔儿能快些赶回来吧!这样,晚些时候你让孩子们去陪陪淑儿。” “彩云明白!”彩云恭敬地应下了,长公主嘱咐完也先回府了。 第八十三章 独自扛下 夕阳西沉,只留下缕缕的余晖,房间里也变得昏暗起来,彩云轻轻推门而进,只见宁淑仍然蜷缩着躺在床上,仿佛不曾转身换过姿势一般。彩云见方才端进来药和膳食纹丝未动,十分担心地上前劝说:“奴婢知道娘娘很难过,但娘娘还需珍重自己,吃点东西,把药喝了才好。”彩云说完见宁淑没有任何回应又唤了声:“娘娘!” “本宫喝不下,退下吧!”宁淑平静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却依旧是一动不动。 彩云有些无奈地将膳食和药端了出去,吩咐丫头重新准备,然后等太孙从书院归来后叫上二皇孙和小公主一起将膳食和药送进去。三个孩子来到床前,二皇孙和小公主伸出小手扯了扯锦被天真地说:“母妃,起床了!”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宁淑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强撑着微笑看向他们。 太孙敏锐地发现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睫毛也是湿的,急切地问:“母妃因何而哭?” 宁淑被他问得一愣,她没想到他竟然发现自己方才哭过,她只好微笑地看着他解释:“母妃方才做恶梦了而已,无碍的!” 她刚说完站在她跟前的二皇孙也十分关切地说:“母妃不要怕恶梦,翰儿保护你!” 还未等宁淑说什么小公主便争着开口:“彩云姑姑说母妃病了,还未用晚膳,昕儿给母妃盛了您最爱红枣山药粥,这是昕儿亲自盛的,母妃一定要喝光哦。”她说着彩云会意地端起粥膳候在一旁。 宁淑满眼疼惜地扫视过孩子们,接过粥膳一口一口喝光了并十分宠溺地看着小公主微笑着称赞:“昕儿盛的粥真好喝!” 一旁沉着稳重的太孙则十分心疼地开口叮嘱宁淑:“母妃生病了便要听话,按时吃药,那样方能快些好起来!” “母妃放心,翰儿一定会好好听先生的话,在学院里认真上课的,母妃要安心养病,快些好起来!”二皇孙信誓旦旦地说着。 小公主见状也争着向宁淑保证:“昕儿也会听先生的话的,也乖乖上课,不惹母妃生气,母妃定要快些好起来!” “好,母妃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到的,母妃也保证好好养病,快些好起来!”看着孩子们如此懂事地安慰自己宁淑心中的悲痛暂时也放下了一些。 接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又给宁淑讲了些学堂里发生的趣事逗宁淑开心,二人还在宁淑面前比赛背诗文,宁淑看着他们都比了快半柱香了仍然兴致勃勃的,一定要争个高低的样子无奈地轻轻笑开了。彩云见宁淑的脸上终于有点真切的笑意了也放心了些。孩子们在房间里陪了宁淑一个多时辰才走,宁淑吩咐彩云去照顾孩子们安寝,而后自己也躺下休息了。小产后身子虚弱,她又太伤心,白日里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无法休息,方才强行打起精神应付了孩子们,孩子们走后她实在是累了,渐渐睡去了。 半夜里,宁淑忽然从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她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想要寻找那个温暖的怀抱却被一阵凉意彻底冷醒,这才意识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她悠悠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昏黄的烛光洒满了清冷的房间,锦被下的她尽管身子是暖和的可心底却莫名染上了几分寒意。入眼之处皆是孤独冷清之感,让她不禁又陷入了失儿之痛中,泪水再次难以自控地从眼角话落,她再次将身子蜷缩了起来,躲在锦被下微微颤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虚弱的她就这样蜷缩睡着了… 翌日清晨,宁淑再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她刚欲起身房间的门便被推开了,彩云领着一名侍女端着洗漱之需进来,见她要起身忙上前阻拦:“娘娘,外面露气重,您身子虚弱,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宁淑被她拦着回到床上靠坐着而后有些疑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中了,曹管家和邓将军已经护送皇孙们去书院了,您就安心静养吧,我们会根据您之前的吩咐安排好府中事务的。”彩云边说着边伺候她洗漱。 曹管家和彩云在府里当差已经三十余年,从以前的轩王府一直跟到如今的太子府,不仅深得皇上和皇后信任,也深得锦翔和宁淑信任,他们一直帮着宁淑处理府中事务,对府中的诸事最清楚了,宁淑确实不必太挂心,安心在房中休养便好。 彩云刚伺候完宁淑用早膳和服过药,管家便来报锦云公主、宜香公主,宛莹长公主,太上皇妃,允王妃,如芊郡主等人来看望宁淑,宁淑便命人将她们带到了房内。长公主先替宁淑诊了脉,确定她无大碍之后才温柔地劝慰她:“好好休养,不要想太多!” 太上皇妃也心疼地看着她开口安慰:“是呀,淑儿你先好好休养,佛家常言:孩子与父母之间也是要讲缘分的!这个孩子与你们无缘他会转世遇到其他好的有缘父母的,你也不必过于忧思伤怀,当保重自身,你和翔儿夫妻恩爱,三个孩子也聪慧懂事,你们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当下要好好养好身子!” 太上皇妃话落锦云公主和宜香公主也跟着开口宽慰宁淑,连三皇子妃也派了心腹侍女替她来问候宁淑,说自己一切如常,让宁淑好好休养!宁淑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暖暖的,淡淡地回应大家:“辛苦诸位前来,我会慢慢调整好心情养好身子的,大家不必太担心!” 此刻的太子府前门,锦翔刚回到门前下了马便见府门两侧停满了马车,正当他疑惑之际曹管家便匆忙迎了出来,“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本宫刚进城便被府里的人在城门拦下,让本宫先回府,出什么事了?这些马车都是?”锦翔满脸疑惑地质问。 曹管家凑近他压低了点声音回答:“这些都是几位公主和王妃府上的马车,她们今日一起来探望太子妃娘娘,娘娘昨日从宫里回来的路上马车出了事,致使娘娘小产了。” 锦翔听完很是震惊,拔腿便往府内翔和殿的卧房奔去,他甚至顾不上房间里的一屋子人,直直地奔向床榻边坐下,对着宁淑一阵打量,十分担忧地问:“你可还好?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宁淑愣了愣,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锦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翔儿回京了,就好好陪陪淑儿吧,我们大家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淑儿!”长公主见状幽幽开口遣散了众人。 一行人纷纷叮嘱了宁淑两句才陆续走了,她们走后房间里只剩锦翔和宁淑夫妻二人,宁淑这才有些内疚地轻声说:“我无大碍,只是孩子没保住!” 锦翔伸过手一把将内疚的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慰她:“你无碍便好,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你无须自责,意外之事,怪不得你!” 被他抱着的宁淑突然有些恍惚了,她心心念念了一日一夜的怀抱终于从一次次幻灭的梦中变成真实,若是昨日的她被他抱在怀里定会放声大哭一场的,可如今的她却只是有些恍惚和心安而已。他的怀抱充满着不确定因素,而有些伤痛她一人也能独自扛下来! 锦翔一直守着宁淑,看着她睡着了才轻轻地出了房间,他嘴上虽安慰宁淑是意外之事,但太子府的马车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问题,他必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否真的是意外。锦翔在管家的带领下去后院柴房看了马车的残骸,他盯着那根断裂的车轴反复看了许多遍终于让他看出了断口之处有一个划痕,随后他又细细盘问了接触过马车的人,最后将怀疑对象锁定在最后给马车上漆的人身上,可是那人却在昨夜突发恶疾死了,暂时失去了线索,他只好吩咐管家小瞒着宁淑,就当是意外。 第八十四章 斋戒祷告 五谷丰登的秋日已过,落叶与雪花共舞的冬日来临。半个月过去了,宁淑的身子可算是休养好了,可她仍然时不时便会说起是因自己不够小心才会小产,夜里也睡得不安稳,总是从睡梦中惊醒。初冬时节,落叶飘零,宁淑站在院子里看着院中纷纷坠下的落叶,心头不免涌上一阵悲凉。刚下朝回来的锦翔刚踏足翔和殿便见她又在独自伤怀,心中十分心疼,然而他却没有过去宽慰她而是转身又出了府。 凤宁宫中,皇后用过午膳之后正在打坐调理内息,宫人来报太子在外请见时她微微一愣而后命人将锦翔请了进来,锦翔恭敬地向皇后行过礼后,皇后本欲取笑他几句的却见他面色凝重便直奔主题问:“翔儿今日来见本宫有要事?” 锦翔实在担心宁淑也不兜圈子,“儿臣今日请见母后是为了宁淑。” “淑儿?淑儿怎么了?昨日不是才说休养的甚好吗?”听他提及宁淑皇后的心立刻揪紧了些,她才小产休养好,可不要再出事才好。 “宁淑的身子已无碍,只是她仍然放不下那孩子,时常独自伤怀自责。儿臣知道母后每年冬月末至腊月初都会去城外的静缘庵斋戒七日为故去的双儿妹妹诵经安灵,祈祷她来世能一世安稳!儿臣想母后今年带上宁淑一起去,让她也为那孩子做些事情,免得她过于自责伤怀。” 皇后思考了片刻便点头应下了,“本宫这些日子光顾着替她照看三个孩子在书院的膳食,也没去好好看看她,劝慰一下她,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自责伤怀也是常理,你想得周到,就让她随本宫一同去斋戒吧,让她为那无缘的孩子做些事情,那样她也能心安一些。你先回去与她交代清楚,我们三日后出发。” “好,谢母后!儿臣先行告退。”得到皇后相助锦翔也放心了些。相比其他王妃与公主们,皇后应是最能体会宁淑这段时日的感受的,当年双儿公主夭折皇后也是悲痛无比的,也是因为自责愧疚所以这些年才一直坚持要为双儿公主斋戒祷告。相比旁人的宽慰,锦翔相信皇后这个做法更能帮到宁淑走出伤怀。 锦翔回到太子府后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宁淑同意,毕竟随皇后一同去斋戒便是要完完全全离开府里七日,宁淑多少还是有些放不下孩子们,她还未曾与孩子们分开这般久,锦翔也是各种劝说与保证才让她松口。 三日后的清晨,锦翔亲自率领禁军护送皇后和宁淑一起去了静缘庵,他仔细检查过静缘庵四周并安排好禁军布防,又一一检查过庵内厢房,确保食物与御寒的衣物齐全之后才与她们道别下山。皇后见他这般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真是没错呀,往年本宫一人前来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用心过,甚至你都曾不送本宫来,如今淑儿一起来,你又是亲自护送,又是里里外外地检查,就连这些守在外围禁军听说都是你亲自挑选的,这媳妇果真是比娘重要呀!” 锦翔见一路上宁淑都兴致不高,便附和着与皇后开起玩笑来,想着逗宁淑开心,“您不也说过淑儿比孩儿重要吗?咱们母子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也是常事了,您还未曾习惯吗?”锦翔这样一说皇后倒是无言以对了。锦翔狡黠一笑又继续道:“再说了,往年您独自前来,也不让我们护送,只是暗地里安排了些高手同行,并无外人知晓,要安全些,况且您武艺高强,世间少有敌手,真有什么歹人也近不了您的身。可如今不同,宁淑前来有好些人知晓,万一真有人不识好歹,前来行刺,那我可要安排好护卫保护她的安危。若非朝中年底诸事繁忙,我必然亲自守在此。” 皇后实在见不惯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吹嘘的样子,无奈地回了他:“太子殿下先忙,我们要开始斋戒了!”而后便拉着宁淑进入禅房了。 皇后和宁淑双双在佛像跟前跪下,而后皇后转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宁淑声音低沉地道:“这些日子本宫想着替你照顾好孩子们在书院的吃食已经是替你分忧了,便一直没去看你,不曾想你虽养好了身子,但心却未养好!” 宁淑有些惭愧地回答了她:“是淑儿的不是,让您操心了!” “佛家有言,生者若不能释然,逝者便不得新生!你该学着渐渐放下的,来吧,为孩子尽个心助孩子新生!”她话刚落一旁的师太便开始诵经了,宁淑便学着她一起开始焚香祷告… 经过七日的潜心斋戒祷告以及佛经的安抚,宁淑也渐渐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沉重的内疚,她也觉得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那个无缘的孩子定会重获新生,遇上更好的父母,一世安稳的。 从禅房出来时,天空正稀稀疏疏下着小雪,山上的枯树枝上早已结了一层晶莹洁白雪花,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给人带来一阵阵寒意。而锦翔和锦洋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她们出来立刻上前为她们披上貂裘。锦洋一边帮着皇后披貂裘一边解释着:“父皇本欲亲自来迎您的,但是又怕受了寒被您责备便命孩儿亲自来迎您回宫。父皇已命人在凤宁宫备好热腾腾的酒菜等您归去。” 皇后没有搭话而是看了一眼一旁夫妻恩爱的锦翔与宁淑,又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锦洋,有些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她此刻倒是希望锦洋也有媳妇让他去关心,不必来关心自己,但她知道锦洋对那名罪奴的心思,她心里也清楚此事有些难办,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叹气而先一步上了马车。面对皇后突如其来的叹气,锦翔,宁淑和锦洋三人有些疑惑地面面相觑了一下也纷纷紧随其后上了马车,一行人行程匆匆,趁天黑前赶回了京城。 从静缘庵斋戒祷告回来后,宁淑也开怀了些,夜里也不再像前段日子那般总会从梦中惊醒,虽然她现在偶尔还会提起那个孩子,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自责伤怀了,锦翔也放心了些。 第八十五章 准备出发 岁末又至,今年过年与往年也不尽相同,年终祭奠,除夕宫宴,休朝,各府走动拜年,皇室家宴都如常进行了,唯一一个与往年不同的地方就是少了祥王一家。祥王年前来信,玉平郡主已定下亲事,婚期定在了年后的二月初六,由于时间紧迫,祥王一家今年需留在江城过年,顺便准备玉平郡主婚嫁所需之物品。众人听闻玉平郡主定下亲事,就算祥王一家今年不在京都过年,众人也是高兴的。 元宵节过后众人便开始为去江城参加玉平郡主的婚礼做准备了,太上皇爷与皇妃,宜香公主一家,太子一家,锦云公主夫妇,相阳王锦洋,允王一家,哲王一家,宛莹长公主一家都一起前去,去的人不少又身份尊贵,路途虽不远但也不近,随行的车马,护卫都要一一安排好,镇国侯与相阳王已开始着手安排,镇国侯既要挑选好随行的护卫也好安排好京都的防卫;而相阳王自然要安排好轩月宫的高手暗中随行,要提前打点好驿站;太子锦翔也开始忙着带三皇子锦溢熟悉自己手上的政务。 国不可无君,太子与皇上一起离京太久恐出乱子,所以皇上选择就在京城;皇上不去皇后自然也是不去的;太后年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也不去;而三皇子妃有孕在身,也不宜舟车劳顿,所以三皇子也只好留在京城协助皇上处理朝政了。 锦云公主与驸马苏扬此行不带孩子同行,早已拜托淑妃娘娘帮忙照看孩子们,他们出发前便会将孩子们送进宫中交给淑妃娘娘,与相府夫人相比,锦云公主和驸马都更加愿意相信淑妃娘娘这位姑母。宁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孩子们留在京城,所以今日便进宫拜托皇后帮忙照看孩子们。 皇后正在做山楂糕,听宫人说她来请见立刻便命人宣了她进殿,宁淑进殿行过礼后便帮着皇后一起做起了山楂糕来,宁淑有些疑惑地问她:“这山楂糕不是什么稀奇的糕点,宫里御膳房的厨子每日都会做一些备着,母后想吃命御膳房送来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这是本宫从红衣宫的一名教徒那里学来的做法,她做的比御膳房厨子做的还要好吃些,本宫闲着也是闲着,便想学着做一些给你父皇尝尝,还有汐儿,她虽已无害喜之症,但胃口不佳,怀孕还清瘦,让她也尝尝,开开胃!” 宁淑一听她要给三皇子妃吃忙劝阻:“母后,给三弟妹吃的要不还是算了?” “为何?本宫问过太医了,有身孕是可以吃的,太医说不要过多食用便好。我想着让她每日用膳前吃一小块,先开开胃,然后她进膳便能多些!” “母后,臣媳是怕您做得太好吃了,三弟妹忍不住,要多吃,要不还是算了,我再与太医商议商议,给她开个有助开胃的安胎药。” “你是医者,本宫听你的。对了,你今日请见本宫所谓何事?” “我们不日便要启程去江城了,这一路人多眼杂,路途又远,臣媳便想着将孩子们留在京都,省得来回奔波劳累,所以想求母后代为照顾孩子们一段时日。”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无比高兴地说:“你放心,本宫定会替你照顾好孩子们的!” 祥王妃是宁淑的亲姑母,玉平郡主便是宁淑的亲表妹,玉平郡主大婚,宁淑是肯定要去的。而于皇后而言,皇子们和公主都已成年成家,开府在外,凤宁宫这几年冷清了不少,难得有几位孙儿相伴,她当然是高兴的。 “那臣媳便先谢过母后此番辛劳了!” “无需客气,本宫偏居在凤宁宫多年,能帮得上你本宫心里也是高兴的。” 婆媳二人相互客气了一番而后又有说有笑地继续做山楂糕了,皇后还加做了一些,想着几位孙儿进宫这段时日也可以哄哄他们。宁淑一直都会约束孩子们吃甜食,可吃但不能多吃,今日见皇后这般高兴不忍扫她的兴致便随她而行了。 从宫里出来后,宁淑又去了医馆,翻查了最近医馆的脉案以及各项草药的采买记录并嘱咐了诸位医者:开春的时疫增多,对于近段时日发高热,呕吐的病人要小心注意,有任何异常情况定要报给官府。 宁淑回到太子府时已是酉时初,她刚踏足后院便看到令她十分诧异的一幕,她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不再往前。后院中,南宫清正在回廊拐角处的石桌椅上喝着茶,磕着瓜子,看着庭院中的热闹。庭院中太孙和二皇孙正在练剑法,而柳青烟居然也与他们一起在练着剑法,而宁淑刚好看到锦翔走到柳青烟身边握着她的手腕带她一起练习剑法的一幕,看到他们如此亲密的样子宁淑心底猛然划过一阵刺痛,她静静地站在院门处看着眼前热闹的后院,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回廊拐角的南宫清瞥见了宁淑的身影后却装作不曾看见的样子,她扬声笑道:“多日不见柳姑娘的武艺进益了不少,看样子背后下了不少功夫!” 锦翔刚好带柳青烟演练完一个招式,也跟着赞扬柳青烟:“确实不错,继续用功!”他说完便转身去指点一旁的太孙了。 得到他们夸赞的柳青烟脸上明显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她勾了勾唇温柔地答:“谢殿下与娘娘夸赞,这些日子承蒙太子殿下劳心指点,青烟不敢怠慢,每日都刻苦练习,能有此小进益都是殿下教导有方。” 指点柳青烟武艺一事锦翔此前曾与宁淑说过,那时柳青烟刚离开医馆不久,宁淑答应让锦翔指点她习武,一来让她有个事做,不至于太闲胡思乱想以至于无端生了怨气,而来,如锦翔所言,教她一些防身功夫便不用时常担心她的安慰,可少放些精力在她身上。后来宁淑小产,之后又遇上过年,诸事繁多,便一直没关注过柳青烟的事,她竟不知柳青烟进益如此大,看来锦翔花了不少心思指点柳青烟习武,她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让锦翔指点她习武了。 宁淑缓了缓神色,换上一副淡然的神情迎上前,边走边开口:“本宫还想说往日太子殿下教孩子习武可没这般热闹,原来是柳姑娘来了?”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看向宁淑并向她行礼,宁淑微笑着让众人平身后,二皇孙立刻迎上前求表扬:“母妃,您可回来了,孩儿今日的剑法练得很好,父王答应孩儿明日可歇息一日,昊哥哥可以作证,您明日不可再催促孩儿练功了。” 二皇孙云翰虽然顽劣,但聪慧,认真学起东西来比太孙云昊逊色不了什么,但他心性不稳,又没什么耐心,略微有点小成就想着偷懒,他这样着实让宁淑有些头疼。 宁淑弯下腰轻轻捏了捏他的挺拔的小鼻子温柔地说:“好,母妃记住了,明日不催你练功。今日练了这么久也累了,快去洗把脸准备用膳吧。对了,明日你们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过两日进宫陪你皇祖母一段时日,她想念你们了!” 二皇孙云翰一听立刻高兴地拍手叫着:“好呀,上次皇祖母说要给孩儿做枇杷膏的,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宁淑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地责备他:“别仗着你皇祖母疼你就放肆,甜食要少吃!本宫会告诉你皇祖母的,快好好用膳去!” 两孩子知道皇后就算宠爱他们但也会顾及宁淑话的,有些失落地不敢再多说什么,快速行礼告退离开了。宁淑看着他们有些失落地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他人纷纷淡淡地笑了笑。 第八十六章 舟车劳顿 去江城一事考虑到南宫清身份特殊,宁淑此前也提议过邀她一起前去,但是南宫清当时未曾想好要不要去。孩子们走后宁淑转向南宫清问:“去江城一事南宫公主考虑了如何了?行程将近,我们该做准备了。” “承蒙祥王爷相邀,也劳烦太子殿下与娘娘挂心,臣妾不胜感激,只是皇室婚宴礼仪规程多,臣妾本就不太适应,再加上臣妾近日夜里总是睡不安稳,精神欠佳,就不舟车劳顿了,请娘娘代为转达臣妾对郡主的祝福!” “南宫公主不喜便不勉强,只是你身体若有不适还是要尽快命人请御医过来看看才是。” “娘娘放心,只是有些思乡所以睡不安稳而已,无碍的!” “那便好,我们走之后你有任何事尽管吩咐管家去办,务必照顾好自己。” “臣妾明白,请娘娘放心!” 一旁的柳青烟有些不好意思地插话问“殿下与娘娘过几日要去江城是吗?” 宁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答:“是,要去参加玉平郡主的婚礼!” 她继续略显不好意思地问:“不知可否带青烟同行,青烟听闻江城初春的风景最美,冠绝天下,也想去看看。” 闻言宁淑与锦翔相视了一眼,宁淑将抉择权交给了锦翔,锦翔思索了片刻之后淡淡地开口:“那你便同行吧,我们三日后巳时出发,届时你到太子府与我们一道出发!” 对于锦翔的抉择宁淑丝毫不意外,因为她发现,只要柳青烟所求不过分,锦翔几乎都会想办法帮她达成。 柳青烟听到锦翔允准她同行高兴地答谢:“谢殿下,谢娘娘!” 锦翔没有过多理会,继续淡淡地说:“今日时辰不早了,就到此吧。曹管家,安排人护送柳姑娘回去!”锦翔吩咐完便牵着宁淑回了翔和殿。 三日后的清晨,阳光明媚,天色甚好,一行人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城,此次出行的皇室子弟众多,禁军出动了上千人护驾,镇国侯韩显领着卫队以及车马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一路南下,所途径的乡镇纷纷引来一大批不知情的乡民围观,他们还以为是皇帝出巡,纷纷行跪礼相送。 而此刻的京城里皇宫之中也是十分温馨和热闹,皇上和三皇子在御书房里处理着朝政;皇后,淑妃,三皇子妃在宁孝殿里陪着太后,太子府的三个孩子,锦云公主的三个孩子如今都养在宫中,皇后和淑妃得空便领着孩子们到宁孝殿陪伴太后,刚开始太后还是很欢喜的,过了两日就不让他们一同到宁孝殿了,让皇后和淑妃分开带他们到宁孝殿,太后毕竟上了岁数,真受不住他们不停的吵闹,尤其是年纪相仿的二皇孙云翰,小公主云昕和苏大小姐苏沁,他们三人父母不在场,仗着太后和皇后都宠爱他们,玩闹起来几乎是收不住的,皇后和淑妃看着他们像几批脱缰的小野马似的,也是哭笑不得! 而此刻的太子府云霞殿里,南宫清正悠闲地品着南商朝新送过来的新茶,侍女见她这样有些不解地问:“公主为何不同太子他们一起去江城,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呀,奴婢听说了江城的风景极好,是天下游客必经之地。” 南宫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她:“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到这大烙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段时日趁着太子和相阳王等人不在京城,你安排一下,本公主要尽快见一下齐叔,好好商议一下后面的计划。在京城他们人手充裕,布防周密,咱们的行动有所限制,但此次皇室宗亲如此大阵仗地去了江城,江城的布防可比不了京城,咱们可不能什么都不做,那样咱们远在南商朝的那位太子兄长可要着急了。” “奴婢明白!”侍女恭敬地领命退下了。南宫清端起一杯茶轻轻地吹了吹才慢慢地品上一口,茶盏放下之时她的眼底却染上一抹狠意。 锦翔一行人走了五日终于在大婚前一日抵达了江城,祥王爷和江城的州府都尉早已在城门口相迎,江城还是初次同时迎来了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州府和都尉怎敢怠慢?迫不及待地领着兵差们跟随祥王爷到城门口相迎。队伍在江城城门口停了下来,马车上的人纷纷撩起了车帘往向城门中站着的祥王爷,州府和都尉大人。 祥王向众人拱手作揖行礼朗声道:“诸位亲人远道而来参加小女的大婚礼,本王心中不胜感激,本王已备好酒菜为诸位接风,恭迎诸位进城!” 为首的马车里太子锦翔走下来向祥王爷回了个礼,轻声说:“五王叔,这些马车里大多数皆是安养在京城的富贵闲人,既不是江湖人也非军中之士,身体素质与您比不得,你从京中坐马车归来也许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日马车上的诸位一路奔波都累了,最好先歇上半日,午膳怕是无甚雅兴的了,你的接风宴还是改成晚宴好些。” 祥王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的样子真的有点想揍他,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在理,自己考虑欠佳了。他不再与锦翔多说废话,而是转头继续朗声对大家道:“大家先进城到驿馆休整半日,晚宴之时本王好好为大家接风洗尘!” “谢王叔费心了!”太子锦翔高声答了谢便转身上了马车,一行人便进城了。 众人均在驿馆下榻,禁军分批护卫在驿馆周围,为了不过度影响城中百姓的生活,待班的禁军就在城外安营扎寨。几位王爷王妃们以及公主们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也的确是累了,进了驿馆简单收拾过后便纷纷歇下了。镇国侯在巡视着驿馆四周调整着布防,太子锦翔,相阳王锦溢,哲王世子建昭以及镇国侯世子韩赫这四位少将体力尚可便一同在驿馆二楼窗台之处看着京城的街景。江城位属江南,气候要比都城暖和些,百姓们也更愿意出门走动,尽管现在仍处于冬末之际,但江城的大街上人气却十分高涨,各商户商贩都在营生,街上呈现的是一副车水马龙之景象,看着倒要比都城要热闹些。 第八十七章 接风晚宴 傍晚时分,祥王爷来到驿馆迎接众人去参加晚宴,经过半日的休整,大家算是缓过神来了,纷纷对着祥王爷一顿客套的恭贺,大家终于有精力一起说说笑笑了。 “诸位一路辛苦了,本王特意来此恭候诸位参加晚宴!” “舟车劳顿确实辛苦,但是这一路走来,越是靠近江城便越能感觉得到江南美景的独特,难怪五弟想离京,偏居这江城!”太上皇爷几乎没有离开过京城,这是他第一次南下,对这江南美景很是喜欢。 晚宴安排于祥王在江城的别院中,翔王亲自来迎接众人过去,祥王妃则在家里督导着仆人们准备晚宴。祥王爷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街而过,偶尔介绍一下江城街上的特色,众人好奇心十足,七嘴八舌的,很是热闹! 终于来到了祥王的别院,祥王妃领着玉平郡主和世子建业已经门口等候,一番见礼之后众人便随祥王爷进了院子,开始参观这座别院。这座别院算不上大,但部局很精巧,院落间以假山、翠湖、桃林以及花圃相接,院中还有一条活水溪从院落外面流进来,穿院而过流出院外。别院的位置也不错,半临街,既方便也不会太吵闹。别院里的陈设简洁朴素,没有半点奢华之色,看上去不像一个王爷的别院,更多是像一个江湖闲人之家。玉平郡主明日大婚,可院落里却仅仅是简单布置了一下,挂了点红绸,灯笼换上了红色罩纸,贴了点窗花而已,看上去并不隆重,要不是看到后院厢房中的赏赐,礼品以及一箱箱的嫁妆,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明日要办婚嫁。 晚宴安排在前厅,祥王爷特意请了酒楼的厨子来准备晚宴,知晓众人平日在京中吃多了山珍海味,今日祥王爷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些江城的特色菜,让大家尝尝新的口味,众人在路上舟车劳顿了数日都不曾安生地用过一顿膳,如今看到这满桌富有江城特色的菜品也的确有些饿了,纷纷落座之后便开始边吃饭边谈笑了。 酒过三巡之后作为主人家的祥王爷和王妃率先举杯高兴地对众人说:“承蒙诸位亲人抬爱,不远千里来到江城参加小女的婚礼,本王与内子感念在心,敬诸位一杯!”众人闻言纷纷举杯与其对饮。 与祥王爷同桌的宛莹长公主在私宴上一向爱取笑诸位兄长,今日也不例外,“五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常年偏居在这江城,不与我们走动,我们早就忘记你了,今日大家前来不过是看在五嫂和侄儿的面子上而已。” 哲王也一如既往地爱凑热闹,“就是,有的人呀,当年离京的时候说得可好了,说会经常回京看我们,还说邀我们来江城游玩,结果呢,不过嘴上说说而已,真正的邀请我是从未收到过的,现在更是连过年都不回京了,要不是看在侄儿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跑这一趟。” 这二人一唱一和地将祥王说得都有些无地自容了,但他还是发声辩解了:“九弟这话有些过了,过去的一年里,本王正月下旬才离京的,没过几日又赶回去参加昭儿的婚礼,后来溢儿的婚礼本王也回京了,也就过年要准备平儿的婚礼没回京而已。” “昭儿和溢儿都是你的亲侄儿,成亲这么大的事你回去一趟不应该吗?”哲王洋装严肃地质问他。 “应该!” “那便是啰,这与你所说的回去看望我们有何关系?再说到过年回京,玉平的亲事既已定下,婚期也已经定了,需要张罗这么久吗?我看你张罗了这么久,这院子也半点看不出将要婚嫁的样子。明显就是个借口。” “九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是借口了呢?本王这是初次嫁女儿,多花点心思不该吗?本王张罗得很差吗?本王与你不一样,昭儿的婚礼布置皇兄可是派了内务府的人去打理的,诸位在京的兄弟也都随时可以去帮你的忙,本王只有自己一点点地张罗布置,难免要多费一些心力和时间。” 太上皇爷闻言立刻反驳了他:“唉,五弟,这你可怨不得旁人,是你要偏居江城的,千里之外的我们想帮你也爱莫能助,所以你只能怪自己了。” 祥王笑了笑只好洋装理亏认错:“是,是,是,是本王的不是!这样,诸位难得来一趟江城,就晚几日再回去,婚礼过后,本王带着大家好好逛逛这江城,好好欣赏欣赏江城的美景。” 听到可以游玩众人纷纷露出了一副期待的表情,哲王缓了缓表情才继续洋装不满地说:“且听着吧!”众人看着他洋装正经和不悦的样子纷纷笑开了。 第八十八章 陪嫁兄弟 从宴席开始到现在众人多半都在听着长辈们调侃祥王爷,玉平郡主为了替父亲解围便接着调侃起相阳王锦洋和如芊郡主来:“我记得去年回京过年的时候,锦洋哥哥和如芊姐姐扬言要先我一步定亲开着,为何如今都还未曾收到你二人各自的喜帖呀?” 锦洋和如芊纷纷向她投射去一个犀利的眼神,而后锦洋不紧不慢地开口:“少得意了,我们自有分寸。我倒是越发觉得如芊姐姐之前的提议极好了,等回了京定向父皇进言,将你的郡马招入京任职,让诸位长辈时常提点提点你,省得你当不好一位贤妻,给五王叔和婶娘丢脸。” 又被锦洋拿捏住的玉平有些心有不甘地向宁淑求助:“表姐,你可要帮我向皇伯父进言,求他别听锦洋哥哥胡说八道。我的未婚夫婿不过一介平民,习惯了闯江湖,让他入朝为官可不合适。”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建昭却插话:“玉平妹妹此言差已,你看上的人,能力定然是不错的,只要他有心报效朝廷,就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都可以慢慢学,太子哥哥和锦洋哥哥定会不吝赐教的,是吧?” 锦洋会意地应了声“是!”而一直安静地看着热闹的太子锦翔被建昭强行拉入话题不想涉入过多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玉平不甘示弱地想继续将宁淑拉入阵营:“表姐,您听听,他们一会造谣我的未婚夫婿不愿报效朝廷,一会造谣我日后不会是个贤妻。我不仅受教于母妃,亦曾自幼受教于您,他们如此造谣不是想说母妃和您教导无方,就是想说母妃和您也非贤妻。这可不是小事呀!” 玉平如此说倒是让锦洋和建昭紧张了,他们纷纷开口辩解:“五婶,嫂嫂,我们绝无此意!” 玉平硬是想要赢得这场口舌之争,不惜兵行绝招将祥王妃与宁淑强行拉入她的阵营。宁淑见她屡屡被压下风也有些不忍,她与祥王妃对视了一眼,见祥王妃没有想要加入他们这些小辈的闹局的意思,于是只好自己帮玉平一把:“我听姑母说玉平妹妹的陪嫁丫头只有一人,想来是少了些,不如这样,将太子,二弟,建昭弟弟,还有韩赫表弟四人添作玉平妹妹的陪嫁兄弟,在夫家好好替她撑撑腰,让她夫家的人知道,即便我们玉平妹妹有些娇纵任性,不是什么贤妻,但也不是他们能说三道四的。五王叔和姑母觉得如何?” 未等祥王夫妇应声,太上皇爷便抢先一步笑道:“淑儿的提议极好,咱们玉平身份尊贵,在夫家可不能随便受气!” “淑儿这提议虽好,但你要征用我的赫儿,不先跟我商议一下吗?”宛莹长公主听着他们的闹局也笑着搭了个话。 “皇姑这就小气了,你舍弃一个儿子又如何?嫂嫂可是连自己的夫君都搭进去了。都说在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中,嫂嫂最是偏爱玉平妹妹了,今日看来,确实如此!否则也不会为了给玉平妹妹撑腰把自己的夫君搭进去。”锦云公主也笑道。 太子锦翔倒是不介意,习惯看热闹的宁淑竟然会加入到他们的闹剧中,实属难得,他不介意让她用自己去开玩笑。 韩赫则有些不服气地开口:“如此说来,嫂嫂是最不疼爱我了,明明就不关我的事还要将我拉下水。” 而玉平却是一脸幽怨地看着宁淑无奈地说:“才不是呢,表姐不过是不满我强行将她拉入我的阵营而已,她方才的话明面上的意思是帮我惩罚锦洋哥哥,建昭哥哥和太子哥哥,但也在说我娇纵任性,我明明就不是!” 宁淑悠悠地回了她一句:“就算是也不怕,反正你有陪嫁兄弟们撑腰!”宁淑的话落诸位都哄然大笑了,他们这出口舌闹剧也随之结束了。 太上皇爷忍不住感叹:“许久未曾听到他们的口舌闹剧了,今日终于又听到了,真好!来,我们一起举杯祝愿玉平鸳鸯比翼、良缘永结!” 众人纷纷应声举杯祝贺玉平,玉平也满怀感恩地向众人致了谢。 玉平郡主的婚礼在江城也算是轰动一时的了,单单是太后,皇上以及皇后赏赐的嫁妆就装了好几箱,皇室宗亲不远千里前来观礼,二皇子,镇国侯世子,镇国侯二公子以及祥王世子亲自领队送亲。祥王的别院布置得虽然不是很隆重,但那里不过是行个拜礼而已,祥王与玉平郡主的夫家早已在江城包下了最大的酒楼承办这次的婚宴,玉平郡主的夫家是江湖名门,根基皆在江城,江城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都出席了他们的婚宴,大半个江城都沉浸在喜庆之中。祥王妃一大早便已忙得不可开交,太上皇妃和宁淑见状便一直跟在她左右相助于她。婚礼热闹了一整日,直至亥时众人才从宴席所在的酒楼出来回到驿站歇息。民间的宴席约束要少些,众人都很是放得开,十分尽兴。夜已深,但诸位王爷驸马都喝了不少,王妃和公主们都还在忙着帮他们醒酒。 宁淑回到厢房的时候锦翔正站在窗边眺望着夜空,他的脸色有些微红,宁淑远远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他虽然未醉,但今日也喝了不少。 宁淑倒了杯茶缓缓走过去递给他,他转头接过茶杯,另一只手顺势将宁淑揽入怀中,让她与自己一起欣赏夜空。 夜空很美,今夜的月亮虽是残缺的,但密密麻麻的满天星倒是让这静谧的夜空增添了不少色彩。 锦翔低沉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终于明白五王叔为何更愿意就在江城生活了,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山好水好,人也好,待在这里要比京城更自在放松些,不必顾及太多,喝酒能彻底尽兴!” 宁淑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向往之意,她又何尝不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她心里也明白,他放不下守护大烙天下之重担,他和自己都是要被困在京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的。 第八十九章 孤稿珍贵 翌日清晨,宁淑早早便醒来准备出门,她刚洗漱完,整理好装发锦翔也悠悠转醒了,睡眼朦胧的锦翔见状疑惑地问:“要去哪?” “昨日与几位妹妹相约了一起逛逛这江城。”宁淑边整理着装边回答了他。 “可曾安排护卫跟随?” “放心,舅舅已经安排好了。你昨日也喝了不少,好生歇着吧,午后我再陪你四处走走。姑母说五王叔还醉着呢,今日怕是要睡上大半日的了,估计要明日再领大家出城走走。” “我还是跟着保护你们吧,江城不比京城,还是小心些为好。”他说着便掀开被子欲起身。 宁淑轻轻地疾步上前拦住了他:“真的不必了,你一向不喜与妇人家闲逛,觉得甚是无趣,就不必跟着了,要相信舅舅的安排。再就是你跟着总会忍不住要说上两句,几位妹妹会不尽兴的。你虽未醉,但也喝了不少,定是难受的,我吩咐人准备好粥膳,稍后便会送来,你就好生歇息半日吧。”锦翔一听也觉得她说得在理便就在驿馆歇息了。 宁淑,锦云公主,宜香公主,如芊郡主四人一起从驿馆出来,苏驸马和程驸马带着邓青以及3名禁军高手乔装跟随。宁淑祖籍也在江城,小的时候曾在江城待过一段时间,但她那时太小,待的时间也短,记忆都很模糊了。如今四人闲逛在江城的主街上,周围都是一些她们不曾见过的新物件,几乎每个小摊他们都要停下挑挑看看,像极了那些初次进城的乡下人,但她们的穿着打扮,样貌气色又不似乡下人。好在她们当真看上的物件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商贩们才十分和善地照顾她们。 她们逛到一半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哲王世子建业,建业忙向她们行礼问好:“嫂嫂与诸位姐姐好!” 宁淑见他手里抱着一个木盒行色有点匆忙,心中有些疑惑:“建业弟弟这是急着要去哪里?” “我要去书院听先生讲学呢,姐姐新婚第二日母妃也不肯让我歇息一下,说约了先生就不要推脱。” 对于他的抱怨众人也只能表示无能为力。如芊却饶有兴趣地问:“建业弟弟能带我去你们书院看看吗?” “当然可以,只是书院那样无聊的地方姐姐为何想去?” “听说你们书院在江城很是有名气,不少文儒大家曾经在你们书院给学子们上过课,我想去看看有没有一些珍藏的孤本和那些文儒大家留下的手稿。” “有是有的,但是负责掌管书院藏书阁的先生比较爱惜这些书稿且有点小气,姐姐估计很难看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快带我们去吧!” 锦云公主对藏书没什么兴趣,但宁淑和宜香公主都要陪如芊郡主一起去,她也只好跟着去了。 一行人来到书院的藏书阁,建业向她们引见了掌管书院的先生:“这位是掌管藏书阁的先生颜文知,这几位是我的姐姐!” 众人看见眼前的这位管事先生都有些诧异,她们原以为能当上管事先生的人阅历定然不浅,应该有一定的年纪了,却不曾想到竟这般年轻俊气。这位颜先生看上去与二十四五岁,相貌堂堂,青衣黑发,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气质儒雅随和中又带着些英气,第一眼看上去算得上是一位俊雅不凡的人。 如芊十分客气地向她微微行了个礼而后柔声开口:“我们前来打扰先生是因听闻这座书院的藏书阁珍藏了许多过去以及当代文儒大家的孤本以及手稿,不知可否准允我们一观?” 颜文知明眸婉转,扫视过众人之后将温润的目光停在了如芊身上,他也十分客气地回了个礼:“姑娘多礼了,只是建业应当与你们讲过,本藏书阁的文儒孤本和手稿十分贵重,不可随意传阅。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孤本和手稿贵重我们都明白,定当会万分小心的。我们远道慕名而来,日后也许再无机缘到书院来,还请颜先生行个方便,让我们看看。” “孤本手稿贵重,本院学子想看都需得院长令,掌教先生亲自将学子带到藏书阁,由掌教先生亲自取书翻页,学子只能旁观。外人是不许借阅的,抱歉!”颜文知仍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肯让步。 建业见颜文知不肯答应便也开口帮腔:“我知道颜先生与院长关系匪浅,这藏书阁都是您说了算,我姐姐远道而来,您就通融一下吧。” “我们也是真心敬仰那些名儒大家的,并非一时的好奇之心,定当会小心翻阅的,不会损坏的,还请先生通融通融。”宁淑也态度十分恳切地附和着,希望颜文青能通融一下。 “实在抱歉,在下不能从命!” 见颜文知一直不肯答应,锦云公主有些按耐不住她的急脾气了,“喂,别不识好歹,我妹妹好话都说尽了,你非要为难我们是不是?我可警告你,真把我们惹急了,这书院和孤本你都留不住。” 如芊郡主一把拉住了有些生气锦云公主,将她拦着身后,而后俯首柔声开口道歉:“家姐脾气有些急躁,但绝无恶意,颜先生莫要见怪。颜先生珍爱这些孤本之心我能理解,既然先生如此为难,我们也就不勉强,打扰了,告辞!” 如芊说完就要拉锦云走,锦云却是满脸纷纷不平地讽刺道:“我们为何要退让,你的才名在大烙乃至全天下也是响当当的,天下多少学子倾慕?在京都雅搂里,慕名前来的文人学者也是挤满雅座,一席难求的,不过是几本孤本手稿而已,再贵重能比得了你出口的文章诗作?不识好歹!” “姐姐莫要这般说,所谓:学海无涯,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世上文采学识比我好的大有人在,我的才学不足挂齿。颜先生珍爱这些孤本手稿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走吧?”如芊十分有耐心的地劝解了锦云,而后有些遗憾地转身拉着她就走了。 “等等!”她们尚未走远颜文知便开口拦下了她们,众人纷纷疑惑地回头看着他,他继续淡然地缓缓说到:“我看诸位也不全都是真心想看孤本手稿的,今日我可以答应让你们一观,但只允许一人,你们自选一人进去吧。我虽珍爱这些文学大作,但也愿与知音者分享,好奇者就免了吧!” 如芊郡主一听立刻高兴地答了谢,而锦云公主却十分不服气:“你—”还好宁淑和宜香公主及时摁住了她。众人一致推选了如芊郡主继续到藏书阁去看孤本,并让建业陪同,留下2名护卫在门口候着。为了安抚锦云公主,宁淑和宜香公主拉着她继续到街上去逛,去品尝美食去了。 第九十章 出城游玩 驿馆里,宁淑走后不久锦翔也起来,他用过早膳之后便安静地待在房中看着民间流传的一些新话本,他经常会派人收集民间话本来看,因为从话本故事中偶尔能看到百姓们对国家以及当下生活的一些真实看法,他会参考着去处理政务。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柳青烟的声音,她有事请见锦翔。柳青烟与大家一同来了江城的这两天都是单独活动,考虑到她的安危,锦翔派了两名护卫跟随保护她。祥王爷并未邀请她,她也有自知之明,不参加喜宴,仅仅来游山玩水,这两日她自己在城里逛了逛,倒也玩得很开心。她来请见锦翔是听说祥王爷明日会领大家出城去游玩,她希望能带上她,锦翔觉得多一人同行并非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午膳时分,祥王妃到驿馆请众人到酒楼去用膳,宁淑,锦云公主和宜香公主刚好回来,允王见如芊郡主没有同行归来立即紧张地问:“如芊呢?” “八王叔莫要担心,如芊妹妹与建业弟弟在书院呢,如芊妹妹听说书院珍藏了一些名家的孤本手稿,欢喜极了,此刻估计还在与畅谈文学呢。我们几个可没有她那么博学多才,就不陪她了,建业弟弟一直在,还有2名禁军高手跟随,不会有事的。午膳时间到了,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宁淑知道允王担心女儿,便细细地解释了。 祥王妃也帮腔:“江城一向太平,如芊在书院有业儿陪着,还有禁军高手护卫,八弟不必担心。我和业儿说过今日午膳会在酒楼为大家设宴,他会将如芊带到酒楼的,我们先行过去吧!” “多谢五嫂费心了!”允王十分感激地致了谢。随后众人便一起去了酒楼 而书院里的如芊却是有些废寝忘食了,藏书阁珍藏的孤本和手稿都是她此前未曾见过的,都是些不可多得的佳作,更难得的是颜文知的见识与才学颇为广泛以及高深,对于这些佳作有不同层次的见解,如芊听得甚是投入。建业提醒她该用午膳了,她一开始还不愿意走,后来颜文知答应她午后还可以过来她才肯随建业去用午膳。 午后几位长辈由祥王妃陪同着逛了逛这江城,到江城最有名的庙宇去上了香,小辈分开各自夫妇共享小时光。 晚膳后,祥王爷总算恢复精神了,便聚集大家一起商议明日出城游玩的计划与安排,他们人不少,再加上随行护卫人太多了,都在一起难免会影响百姓出行,经过商议,长辈与小辈们分开游玩,由祥王爷和王妃带着长辈们往东南走,玉平郡主和郡马带着小辈们往西南走,长辈们走得慢,小辈们走得快,兴趣点也有差异,分开走就免去了许多迁就。 翌日早膳后他们便各自出发了,玉平郡主带着他们往西南江边走去,西南方向有一座着名的月亮山,乌江的分支从山下流过,山脚下的江边有一大片桃花林,眼下正是桃花含苞待放的日子,放眼望去便是无尽的点粉色。时值冬末春初,江水也开化暖,江面上是一片朦胧的雾色,几条小竹筏随意地飘荡在江中,远处还飘荡着一条小船,清幽悦耳的箫声从小船传出,悠扬传来,这景致也是别有一番风趣。 小船飘近,如芊认出了船中人,连忙转向建业问:“建业弟弟,你快看船上可是颜先生?” 建业闻言定眼仔细地瞧了瞧点头肯定:“是他,是颜先生。” 玉平郡主闻声也凑近他们,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认真看了看随后对着小船招手。小船里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将船驶近停下,而后从船上下来走向他们。 玉平有些惊讶地向来人打招呼:“颜先生!许久不见,不曾想今日会遇上您。” 颜文知向她作揖行了个礼:“见过郡主,的确许久未见了。” 他们说话间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锦云公主见到颜文知还是有点生气,见他向玉平行礼并尊称玉平为郡主于是问:“你知道玉平妹妹和建业弟弟的身份?” 未等颜文知回答,玉平便先开口解释了:“颜先生与父王交情甚好,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身份呀!” 锦云公主一听就更生气了:“你既然知晓玉平妹妹和建昭弟弟的身份,那就该知道我们几个不是普通人,昨日还那般刁难我们,你就不怕得罪我们被问罪?” “颜某见过诸位贵人!”颜文知面色不改地向大家见了礼,而后才淡然地回答:“祥王爷以及郡主他们在江城生活已久,向来平易近人,不以权势相逼。祥王爷常说陛下仁义,以仁孝治国,最不喜仗势欺人之风气。颜某相信诸位贵人定然也不会与在下为难。”他有理有据地分析着,让众人无从责怪于他。 然而锦云公主却是更生气了,她强行压住自己怒气冷然开口:“行,我们不仗势欺人,待我们回京,请辞了职位,降为庶人,我和我夫君再来寻你了结私怨。” 玉平郡主虽然不知昨日发生了何事,但见锦云公主真的生气了,忙将颜文知喊至一旁低声劝解:“这是我皇伯父唯一的女儿锦云公主,她一向是睚眦必报,说到做到的,先生还是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了,她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先生服个软,她气消了便好。改日我让父王指教先生武学。” 颜文知思索了一下才转身过去向锦云公主道歉:“抱歉,昨日是在下鲁莽失敬了,还请贵人宽恕。” 锦云公主也并非要为难他,见他服了软也顺着台阶下了:“出门在外,我并非介意你所谓的不敬,我只是替如芊妹妹抱屈,以她的才学竟然看不得那些孤本手稿,岂非侮辱了她的才学?你该向她致歉!”她这样一说颜文知和如芊郡主都愣了愣。 颜文知当然听过如芊郡主的名号,否则昨日也不会在听到锦云公主与她的对话之后,让她们选一人进了藏书阁,他没想到锦云公主生气竟然是为了替妹妹抱不平。他转向如芊郡主深深鞠了一躬说:“是颜某轻率了,如芊郡主才学渊博,当值得一观那些佳品!” 如芊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回了礼,柔声道:“颜先生客气了,先生的见识与才学都卓尔不凡,昨日能与先生共赏析那些佳作,我也受益良多。” 玉平郡主见误会说开了便邀请颜文知一起游玩,如芊郡主也表示想与他一起探讨乐谱,颜文知也答应了。 宁淑静静地旁观着,眼光敏锐独到的她瞧出了颜文知与如芊郡主之间的一丝丝异样,她了然于胸地轻轻勾了勾唇角,笑了笑。 在江边游玩了一阵之后玉平郡主提议大家去月亮山上看日落,但是几位金枝玉叶都不愿爬山,最后只有锦翔,宁淑,锦洋,玉平郡主与她夫婿,建业,韩赫以及柳青烟几人上了山。 第九十一章 青烟落崖 上山的路还算平坦,走着也不会太累,几人走走停停地,到达半山腰可看日落之处时已是酉时初。远处,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天角,江上是一片波光粼粼之色,夕阳的余晖映得天空彩霞满天,映得江面熠熠生辉,眼前仿佛是一副耀眼夺目的画卷,美不胜收! 为了赶天黑前下山,夕阳半沉之时几人便开始折返下山了。没走几步路便遇上一群上山之人,他们均是家丁打扮,提着灯笼,像是要寻找什么。他们的下盆坚稳,步伐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锦翔、锦洋以及玉平郡主的夫君顾浩纷纷警惕起来,将女眷挡在身后。人群中的第一人与锦翔擦肩而过之时,锦翔立刻便察觉出对方内功深厚且杀气很重,锦翔更加小心地提防了起来。 果然,在队伍中间之人与锦翔插肩而过之时,对方迅速向他们攻击而来,对方都带了兵器而锦翔他们今日出游并未带任何兵器,只因禁军护卫正在山脚下不远处,所以眼下几人只好赤手空拳地抵挡着敌人,为留活口以便追查,他们出手都稍微留有余地,几个回合之后几人便被分成了两波,锦翔一直护着宁淑,而柳青烟一直跟在锦翔身后,锦洋在柳青烟前面护着,另外的就是顾浩和韩赫紧紧地将玉平和建业护在身后。 敌方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锦翔奋力抵抗,对方暂时也占不到优势,突然从山腰上跃出一人,抬掌向锦翔劈了过来,锦翔正被两名高手缠着一时间难以脱身,但他已经察觉到了后侧有人偷袭,正欲闪身稍微避开些掌风却不曾想一个黑影迅速转到他后侧方替他挡下了那一掌,他惊讶转头却见柳青烟被敌人重重打了一掌之后退到了几米之外的山崖边上,一个没站稳掉到了山崖地下。锦翔和宁淑几乎同时出声喊了一声:“柳姑娘!”而后锦翔又迅速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反手一掌重重地劈向了对方,对方挨了一掌后退了几丈之后便直吐鲜血,倒下了。 锦翔本想尽量多留着活口方便探查的,但对方招招狠绝致命,而他们又带着女眷,生怕再有意外,只好速战速决了:“二弟,速战速决!”锦洋收到命令后扔出去的飞刀都准狠了许多,他们很快便将敌人制服了,死了14人,逃了2人。 “莫要追了,先下山与大家汇合!”锦翔拦下了正欲追踪敌人的锦洋和韩赫,让众人先下人。他从柳青烟掉下去的地方往山崖下看了一眼之后立即转身火速向山下奔去,其余人迅速跟上。 他们有些急促地奔下山与众人汇合,驸马苏扬远远看见他们着急地下山,直觉他们出事了立即迎上前:“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啦?” 命一队小人马跟随二弟上山调查现场,一大队人马随本宫到山脚寻人,你和程驸马(宜香公主夫君)带着其余人立刻护送大家回驿馆。” 苏扬虽疑惑但知道情况不妙,不能多问耽误时辰,立即应下了。 宁淑却上前一步走到锦翔面前有些急急地说:“我先不回去,我与你一起,找到人后需要大夫!” 锦翔见她说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其他人见锦翔一副很着急的样子,锦洋又急急忙忙地带着一队人马上山了,也察觉到情况不妙,乖乖地听从吩咐,先回驿馆了。 锦翔带着一队人马来到柳青烟落崖方向的山脚寻人,寻了大约三里地终于寻到了,柳青烟掉下来的地方底下是一片芦苇草丛,大约两丈高的半山腰处的石缝上长出了一颗嫩树,但嫩树的树干树枝显然承受不住柳青烟掉下来的重力,她压垮了树枝一起掉到了草丛中。 宁淑上前替她诊了脉并仔细检查了全身而后告诉锦翔:“她气息微弱,脏腑有损,身上几处骨折,左臂以及左腿骨头有断裂之症,宁淑并未带药箱在身,需尽快将柳青烟抬回驿站医治。” 锦翔闻言立即命人取来担架而后轻轻地将柳青烟抱到了担架上,命人抬回去,他一路十分担忧地紧随在侧,宁淑则默默跟在他身后淡淡地看着满眼担忧的他。 回到驿馆之后宁淑请来了宛莹长公主与她一起给柳青烟治伤,她脏腑受伤应该是挨了那一掌所致,宁淑先喂她服下了强心脉的药丸,才与宛莹长公主一起医治她其他的骨折伤处,而后替她重新接回断裂的左臂骨以及腿骨。 二人从柳青烟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只有锦翔一人还守在门外,长公主便亲自与他说了治伤的结果:“性命已无碍,脏腑的损伤需要日后慢慢调理,骨折伤处已经处理好,左手臂骨以及左腿骨断裂虽重新替她接好了骨,但伤得比较重,日后能否有力气拿东西,能否行走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听完宛莹长公主的话知道柳青烟性命已无碍锦翔稍微放心了些,“辛苦姑母了,夜已深,您早点歇息吧!” 宛莹长公主看了一眼有些着急担忧的锦翔又转头看了一眼十分冷静淡然的宁淑,别有用意地回了他:“我只是给淑儿帮忙而已,辛苦地是淑儿!”随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锦翔这才意识到宁淑今日跟着他经历了刺杀,救治了重伤的人,此刻她想必是惊魂未定,身心疲倦的。他跨步到她跟前,牵过她有些冰冷的玉手,放在手心里紧紧地握住,轻声开口:“可有吓着?” 宁淑淡定地看向他摇了摇头答:“没有,遇刺这种事我们以前不是也曾经历过吗?有你在,我不怕。”宁淑心底其实还是有些后怕的,只是眼下的情况让她顾不上后怕,作为医者,当及时尽力救治每一位病人;而作为锦翔的妻子,见他对别的女子如此担忧牵挂,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锦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即有些心疼地说:“累了吧?回房收拾一下便先歇息吧,今晚的驿馆我来值守。” 宁淑也不再多说什么,听话地点了点头便从他厚实的手掌中抽回双手转身离开了。锦翔看出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是受遇刺之事影响所以有些心绪不宁,休息一晚便好,并未过多在意。 第九十二章 宁淑信他 翌日,宁淑醒来收拾好装发后如常到大厅与众人一同用早膳,今日大家的行程安排自行决定,但一定要知会镇国侯安排禁军随行护卫,太上皇爷一家,哲王一家都说想去玉平郡主夫家的农庄去看看,于是早膳过后便随祥王爷一道去顾家在城南的农庄去了,镇国侯的两位儿子也同去了。而如芊郡主这两日与颜文知一起探讨文学,曲艺,相谈甚欢,今日也是打算去书院旁听一下颜文知讲学,允王夫妇也瞧出了女儿有点过于积极了,于是便提议一起去,结识一下这位大才子,早膳之后便也出发去书院了。宛莹长公主昨日游玩得太尽兴,有些倦了,今日就留在驿馆休息。相阳王则是一早也不见人影,宁淑猜测他定然在追查昨晚的刺客。 早膳过后,祥王妃来到驿馆寻宁淑,房间里的姑侄二人正握手畅谈,祥王妃满是心疼得看着她说:“这几日都在忙着平儿的婚事,忙着招呼大家,咱们姑侄二人大半年不见了,难得你来了江城我们也没能好好说说话。姑姑看你清瘦了不少,最近诸事可还好?” 宁淑温柔一笑,淡然地回答:“姑姑,我一切都好!” 闻言祥王妃有些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责备她:“还不说实话?宛莹长公主都告诉我了,前不久你才小产过,这么大的事,你最近的书信中却丝毫不曾提到,还总说自己都好,勿念。你哪里是一切都好?” 宁淑见状忙伸过手缠上她的双臂撒娇:“姑姑莫要生气,都过去了,只能说那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我如今真的一切都好!”提及那个孩子宁淑心里还是有些伤怀的,但她不忍祥王妃为自己担心,假装已释怀。 祥王妃心里也明白她不想让自己担心,看着她一脸讨好自己的样子立刻就心软了,十分担忧地问:“小产并非小事,你的身子可养好了?” “姑姑放心,我的身子早已恢复了。” “这些年我不在京城,你需要自己面对所有的人和事,有委屈也都是自己化解,难为你了。”祥王妃知道宁淑一向独立,能自己面对所有的事,但难免有些心疼她。 “姑姑有您自己的生活,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去面对,侄儿也一样,侄儿都能解决,姑姑不必担心挂念。” “姑姑是你的亲人,岂能不挂念你?你当真过得好就行。对了,既然到了江城,你随我到宗祠和老宅去走走看看?你从江城离开之时太小了,怕是都不记得了吧?”宁淑一向有主见,不好的事也不愿多说,祥王妃也只愿她真的过得好。当年宁淑的母亲生她之时难产而亡,是她父亲与姑姑兄妹一起照顾宁淑的,不久后,宁淑的父亲离开江城进京任职,立功后定居京城才接她姑姑和她一起到京城,之后一家人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她姑姑嫁给祥王,与祥王回江城定居,而宁淑则是初次回来。 宁淑尴尬一笑:“不记得了。” “那便走吧!你如今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可是郑家的门面,宗族的族长和宗亲见到你不知该有多高兴呢。”祥王妃话落便牵起宁淑欲往外走。 “噼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她们的动作,二人纷纷停了下来,祥王妃有些疑惑地看向宁淑,宁淑听出了声音是从柳青烟的房间传来的,忙向柳青烟的房间赶过去,走到门口时便见宛莹长公主也正闻声赶来。宁淑推开门便见门口是一只打碎的碗,旁边是一滩汤药。再往里望去便见床榻边上柳青烟正痛苦地挣扎着,而锦翔正紧紧抓着她的双肩呵斥着:“你先冷静!” 宁淑,宛莹长公主和祥王妃疑惑地走了进去,来到他们跟前,柳青烟还在痛哭,锦翔也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满眼担忧地看着她。宁淑有些迟疑地小心翼翼开口:“这是怎么啦?” 锦翔这才转向她,有些无力地回答:“她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一时间难以接受。” 宁淑听完有心纠结地开口安慰她:“柳姑娘,我们定会尽全力为你医治的,你还是要想开些的好。” 痛哭中的柳青烟突然停下转向宁淑冷冷地问了句:“你能保证治好吗?” 宁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她的左臂和左腿伤势实在太严重,宁淑也只能尽力一试,不能担保治愈。见宁淑不敢回答,柳青烟又继续痛哭了起来,还一头扎进了锦翔怀里。 她这一举动让锦翔,宁淑,宛莹长公主和祥王妃都错愕了一瞬,祥王妃欲上前阻拦却被宁淑拦下了,宁淑强装淡定地说:“伤势太重,柳姑娘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她无亲人在,只信任太子殿下,只有太子殿下能宽慰她,我们先出去吧,药洒了,我去命人再熬一碗来。”她说完便拉着宛莹长公主和祥王妃出了房间往后院走去。 祥王妃替宁淑不平有些不解地忿忿开口:“淑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要容忍那女子如此僭越?” “姑姑先别生气,她的家人为了救太子都身亡了,她一人无依无靠的,我们便将她接到京城生活,照拂一二,她一直都规规矩矩的,并无逾越。昨晚她为了救太子被打下山崖,身受重伤,左臂以及左腿怕是难以痊愈,日后无法行走,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如今她最信任太子,便让太子好生宽慰开解一下她吧!”柳青烟方才的举止宁淑心中自然是有芥蒂的,但是她不想让祥王妃跟着一起担心,只好装作十分淡然地宽慰她。 宛莹长公主也有些无奈地开口:“淑儿所言在理,此女子在京中的这段时间也确实安分守己,不曾让翔儿和淑儿为难。如今受了重伤心里难以接受,一时间举止有失分寸也在情理之中,就让翔儿先开解她,晚些时候我再嘱咐一下翔儿,让他注意好分寸!五嫂就别担心了。” “皇姑还是别与太子说了,免得他以为是我向你们抱怨了什么。我信他,他会注意分寸的。既是他的救命恩人,日后我也会与他一同照顾的。”大家结伴来江城参加婚宴顺道游玩,如今遇刺柳青烟受了重伤,锦翔既要护好大家的安慰,又要照顾柳青烟,宁淑不忍他再分心,也想着能替他分担些。 第九十三章 一起分担 半个时辰后,宁淑亲自熬好了药给柳青烟送去。柳青烟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正躺在床上休息,锦翔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书信,宁淑把药端进去,锦翔见状忙起身收好书信接过她手上的药。而后宁淑走近床榻边轻声说:“柳姑娘,吃药了,我扶你起来吧。” 而柳青烟却是冷着脸转过身去,不再向着宁淑。宁淑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向一旁的锦翔,锦翔会意地上前将药递给宁淑而后将柳青烟扶了起来,柳青烟依旧冷着脸却没有拒绝锦翔将她扶起。宁淑见她已被扶起便要给她喂药不曾想到她却转过脸去,不让宁淑喂药。 锦翔见她这样便接过宁淑手中的药碗,边开口开解她边要给她喂药,“不放弃便会有希望,药要喝了病才能好。” 柳青烟这才转回脸,面无表情地喝着锦翔喂的药。宁淑见状有些失落地悄然退出了她的房间。 宛莹长公主,镇国侯,宁淑以及锦翔一起在膳厅用过午膳之后,宁淑和锦翔一起将柳青烟的膳食送进了她的房间,而柳青烟仍旧不怎么说话只接受锦翔给她喂膳,宁淑便自行离开了。 午后宁淑与祥王妃一起回了郑氏宗祠以及老宅去看看,邓青带着禁军随行护卫。宁淑离开的时候还小,没什么记忆,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而祥王妃却是对老宅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情,她有些伤感地介绍着老宅,说着宁淑父亲与母亲的一些往事。宁淑的母亲生她之时便难产去世了,宁淑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反而是祥王妃这位姑母如同母亲一般一直疼爱照顾她。从祥王妃口中宁淑听得出她们姑嫂的感情极好,宁淑的母亲也是位贤惠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丈夫,让丈夫可以毫无顾忌地建功立业,宁淑的父亲一直没有续弦不仅仅是因为军务繁忙,也是因为感念这位发妻。 回驿馆的路上,宁淑忽然问道:“听说姑姑从宗室中选了一个男孩子一直养在身边,可是想要过继到父亲名下?” “是这个计划,但是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能折辱了郑家几代人的声誉,所以这个孩子的品行需得端正,心胸要宽广,要有家国大义,为人得赤城忠勇。我选了一个孩子作为业儿的伴读养在身边,我和你姑父会亲自教导那个孩子,考察他的品行,待他日学有所成,考察过关才过继到你父亲名下传承衣钵;如若那孩子没能达到我们的期许,那就算了,让他给业儿当助手,协助业儿吧。” 宁淑听完祥王妃谨慎的计划和分析却只是淡淡地说:“姑母且不必太辛苦,莫要强求,不行就算了,我们将京城的祠堂撤回江城祖宅和祖庙中就好。江山人才辈出,终究会有人被世人遗忘的。” “我倒是不强求,只是想尽力一试而已,几代人沉淀下名望就此消散了,多少觉得有点可惜。”说话间已回到驿馆,宁淑便与祥王妃道别了。 宁淑与锦翔的卧房中,锦洋正与锦翔汇报着刺客追查的进展,“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刺客并非本地人,轩月宫在江城的人手有限,我已拜请红衣宫江城分坛的人协助追查了。” “可曾查到与玉龙山庄是否有关系?”遇刺一事锦翔第一感觉就是与南商朝有关系。 “没有,以目前查到的情况来看,昨晚的那批刺客与玉龙山庄江城分舵并无联系。臣弟与太子哥哥一样觉得与商朝有关系,已经命人往这个方向继续追查。” “柳姑娘受伤之后性情突变,本宫要费神开解她,追查刺客一事就辛苦你了,切莫要小心!” “臣弟明白。”锦洋刚应下宁淑便推门进来了。 宁淑见他们神情严肃,似乎在谈什么要紧之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正事了?” “没有,我方才在帮二弟分析线索而已,无甚要紧之事!” “可是查到刺客是何人了?”宁淑看向锦洋,着急地问。 锦洋略带歉意地回答她:“未曾,还在追查,大家外出还需小心,定要安排人随行护卫,切莫去偏僻之地。臣弟还有事,就行告退了。”锦洋说完便作揖向二人告退了。 房间里只剩锦翔与宁淑夫妻二人,锦翔看出了宁淑的情绪有些低落,跨步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玉手,满眼担忧地看着她:“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淑微微抬眸看向他,心中泛起了一丝丝酸楚,一天一夜了,她的夫君终于察觉到她有心事了。她淡淡一笑而后答:“没什么,方才姑母带我会老宅看了看,说起了与母亲有关的一些往事,有些伤怀而已,无碍的。”她真正的心事就是柳青烟,可她已经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与他一起分担,便不好再说柳青烟的不是,只能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真正的心事。 锦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宽慰她:“不要想太多,我和孩子们都会一直爱护你的。”宁淑没再多少什么,只是轻轻地会了个“嗯!”便由他拥抱着。锦翔又转而道:“这两日辛苦你了,柳姑娘重伤之后情绪不稳定,这两日她的言行你切莫往心里去。” 闻言宁淑愣了愣,她以为他一心在柳青烟伤上,没有注意到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两日柳青烟对她的异样情绪,不曾想他竟然为此事宽慰自己,她的心底突然划过一丝丝暖意。这一天一夜他一直守在别人身边,她心里又害怕又失落却只能强装镇定,如今被他拥在怀里,她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 第九十四章 情绪不稳 晚膳过后宁淑来到柳青烟的房间欲给她换药,可是柳青烟却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不肯让宁淑给她换药。她的吵闹声引来了对面房间的锦云公主以及隔壁房间的宛莹长公主。换药一事还是医者来比较好,锦翔也替代不了,只能安慰她:“你莫要激动,相信宁淑,她会尽全力。” 柳青烟却仍然激动地喊着:“她要害我,我不要她换药,请别的大夫来!” 听了她的话宁淑只是静静的地站在一旁并未说什么。锦翔只当她在胡言乱语,仍旧耐心地劝解她:“宁淑不会害你的,她一直在尽力救治你。” “我不信,让别的大夫来!” 锦云公主见柳青烟一只在针对宁淑有些看不过去,于是开口训斥她:“你住口!嫂嫂好心救治你,你却一直在含血喷人,嫂嫂的医术在京城乃至天下都是顶尖的,她愿意替你医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得寸进尺。嫂嫂要是不管你,你就等着变废人吧!” 锦云公主的话恰巧刺痛了柳青烟,她瞬间又激动了起来,对着众人大喊:“那就都别管我呀,让我死了算了!” 柳青烟这样一喊锦云公主也怒了,欲上前好好教训她一番。宁淑及时拦下了锦云公主,将她拉出了房间,并示意宛莹长公主一起离开。出了柳青烟的房间后宁淑立即吩咐了驿馆的护卫去请大夫,她则与宛莹长公主一起半推半劝地将怒不可遏的锦云公主拉回了房间。 怒气难消的锦云长公主无比幽怨地质问宁淑:“嫂嫂,你为何要容忍她这般无理取闹?出此恶言诋毁你?为何不让太子哥哥不要管她了?” “你太子哥哥不会不管她的,她毕竟有恩于你太子哥哥,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替你太子哥哥挡了一掌,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她。”宁淑略显无奈地劝解着锦云公主,也算劝解自己。 “可是她太嚣张了,如此出言不逊你如何忍得了?” “她的伤势太重了,日后能康复的机率太小,可能下半辈子都无法行走了。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性情大变,情绪不稳也是情理之中的,我们何必与她计较这些呢,你就当她疯了,避开就是了。” 一旁的宛莹长公主本来也有些替宁淑不平的,听了宁淑的话之后忍不住与她探讨起柳青烟的伤势,“依淑儿之间,柳姑娘的伤比当年洋儿的重吗?” “伤势轻重差不多,只是二弟当年尚且年幼,骨肌再生的情况要好许多,康复的机率也大一些,但是柳姑娘的情况怕是不太好。”宁淑认真地分析着柳青烟的伤势,她希望柳青烟能康复,那样锦翔便不必在柳青烟身上如此费神,但是以她的医术以及柳青烟的伤势来看,康复的机率实在太小了。 闻言,宛莹长公主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淑说:“那样的话,翔儿可能会面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情况,淑儿,你可要想好,回京后该如何安置她。” “皇姑放心,我信任太子,尊重他的安排,会协助他一起照顾柳姑娘的。”宛莹长公主所说的事情宁淑这两日也一直在考量,尽管她心中有些不愿,但她也只能选择信任锦翔、尊重锦翔的安排。 “你有主意便好。云儿也不要去与柳姑娘计较了,没必要给自己添堵,当她是疯子,避开她就是了。时辰不早了,都散了,休息去吧。”宛莹长公主说完便离开了锦云公主的房间,宁淑也紧随其后走了。 宁淑回了房间,洗漱过后便要睡下,不曾想刚睡下不久锦翔就回来了,她以为他今晚又要守夜,便自行睡下,没有等他,如今见他回来了,忙起身欲伺候他洗漱更衣。而锦翔却阻止了她,“我自己来便好,你继续睡吧!”宁淑也不与他争,就静静地躺在床上等他。 锦翔自行洗漱更衣过后便在她身侧躺下,顺势将她搂紧在怀中,而后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柳姑娘情绪不稳,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她俯首在他怀中,柔声应着。 “我想明日便启程回京,柳姑娘如今情绪不稳,不愿你替她治伤,但她的伤不能耽搁,还是回京请太医看看比较好。” “嗯,明日便回去吧,出来这些时日我想孩子们了。” “行,明日早膳后我与大家商议一下,看看是一起回去,还是我们先行。” “嗯,睡吧!”宁淑轻轻应了声。不知为何,宁淑感觉今夜躺在他的怀里竟然有些许的不安,没有从前那般温暖踏实的感觉。 翌日早膳过后锦翔便与众人一起商议回程的事,几位长辈尚未尽兴,还想多玩两日,最后只有相阳王锦洋、锦云公主以及驸马苏扬想与他们一同先行回去。于是锦翔便与镇国侯一起重新安排随行的护卫,锦翔只带了大约一百护卫先行,其余人马全部留下护卫其他宗亲们回京。 午膳之后众人便在驿馆门口为锦翔他们送行,祥王爷和祥王妃也来了,祥王妃拉着宁淑的手有些担忧地叮嘱:“路上要小心,照顾好自己!过两日我们也会一起回京,回去再叙。” “姑姑是说您和五王叔过两日也一同回京吗?” “是,会回去一段时日。平儿的大婚之礼皇上和太后准允我们在江城办,但作为皇家新婿,按礼数,顾浩需得陪平儿回京拜见太后娘娘,拜谢皇恩!平儿也需得拜辞宗庙。所以他们夫妇二人需得回京一趟,我和你姑父还有业儿也会陪他们一同回去,过两日我们会与其他人同行回京!” 宁淑听祥王妃说要回京立刻高兴地笑道:“如此我便先回京城打点好一切静候姑姑!”原本以为此次分开估计要年底再见了,宁淑还有些伤感不舍,如今知道祥王妃要回京一段时日,宁淑一扫之前的伤感,满怀期待地上了马车。柳青烟不信任宁淑,宁淑便与锦云公主同坐一辆马车,锦翔则与柳青烟坐一辆马车,锦云公主派了名侍女与他们同一辆马车,方便照顾柳青烟。锦洋、驸马苏扬以及邓青分别策马在卫队的前后保护他们,一小队人马整整齐齐地从江城出发,向北而行。因为要顾及柳青烟的伤,他们的行程要慢些,走了六日才回到京城。 第九十五章 启程回京 马车在城门不远处停下,宁淑正好掀开车窗帘想一探究竟便见锦洋策马向她走来,随后停下告知疑惑地她:“嫂嫂,南安王回京述职完毕,今日返回南境,若若师妹也在。” 宁淑一听立刻兴奋地放下车窗的帘子就要下马车,锦云公主也紧随其后下了马车。残若若嫁给南安王之后便离了京一直生活在南华城,宁淑与她许久未见,此次难得她一同回了京,又碰巧遇上,怎能不叙叙旧? 锦洋又策马来到锦翔的马车旁边低声道:“太子哥哥,前方南安王返回南境,此行若若师妹也随行,嫂嫂要与若若师妹叙旧,臣弟亦有几句话要问一下南安王,柳姑娘的病耽搁不得,臣弟先安排人护送您进城回府,臣弟也已经命人去请太医们了。” “好,你留心些,保护好你嫂嫂和姐姐!” “太子哥哥放心,臣弟和姐夫会注意的。”锦洋话落便安排大部分护卫护送锦翔的马车进了城。 宁淑和锦云公主下了马车后便疾步向前走,残若若也从马车上下来向她们迎来,“臣\/臣妾参见相阳王殿下,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司徒煜与残若若双双恭敬地向宁淑他们行了礼,他们身后一位侍女抱着一个孩子,另一位侍女牵着一位小男孩也跟着行礼。 宁淑有些激动地上前牵过残若若温柔地责备:“许久不见,妹妹倒是与我生分了。” “没有生分,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节还需有。姐姐对我的疼爱我一直记着呢。”残若若微笑着回了她。 一旁的锦洋将南安王引至旁处说起了家国大事,女眷们便继续话着家常。残若若向宁淑引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长子即将三岁,小小年纪便沉稳懂事,小身姿也挺拔刚硬,颇有南安王将门的风范。小女儿则刚过周岁,生得眉清目秀,眼下正在侍女怀中酣睡着,小脸蛋红彤彤的,甚是可爱!提及南安王和孩子残若若脸上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幸福的浅笑,宁淑看得出,她过得很好,传言南安王极其宠爱妻子,为讨妻子欢心不惜万里从北方的县城移植了好些海棠树种在南华城的别院。宁淑当时听闻传言只觉得传闻有些夸大了,北树南栽可不好养活,南安王当不是如此不务实之人。如今看来传言倒是不假,倾力讨爱妻的欢心也符合南安王敢爱的个性。 “这几年我安居南华城,家信只是报喜不报忧,多亏了姐姐的书信让我知道有些真实情况。此次回京恰逢姐姐离京,本以为要与姐姐错过了,好在今日遇上了。”宁淑一直待残若若如同亲姐妹,若若心中也是感激的。 锦云公主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忍地打断了她们:“天色不早了,南安王妃再不出发怕是赶不上天黑前到达驿站了,嫂嫂与我也还需进宫领孩子呢,再如何不舍,也要作别了。” 锦云公主刚说完南安王就过来催促要赶路了,宁淑与残若若只好依依不舍地道了别,各自上了马车,分道扬镳了。 皇宫中的宁孝殿里,宁淑,锦云公主以及驸马苏扬还有锦洋一起归来向太后请安,恰巧淑妃带着锦云公主的三个孩子在宁孝殿陪太后,一番礼节以及寒暄过后锦云公主夫妇便领孩子们告退出宫了,宁淑则与锦洋一同到凤宁宫给皇后请安。他们提前归来一事皇后早已知晓,半个时辰前还听说锦洋命人将全部太医请到太子府,如今只有他们二人请安,皇后有些不安地问:“你们为何提前回京?为何请了全部太医过府?翔儿和云儿可还好?” 见她担心锦洋只好一五一十地禀告:“此行遇上了小麻烦,柳姑娘受伤了,所以请太医去医治,太子哥哥无碍,在府中盯着太医们医治柳姑娘而已,明日会来请安,姐姐也无碍,方才从宁孝殿接了孩子们就出宫回府了。” “那位柳姑娘伤势很严重?” “伤得不轻,恐难站立了。”宁淑淡然地回禀了柳青烟的伤势,随即又感激地说:“这些时日辛苦母后照看孩子们了,天色不早了,儿媳先领孩子们回府了,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见天色确实已不早,宫门快要关了,皇后也多留他们,让他们先回去了。但皇后敏锐的双眸还是从宁淑淡然的脸色上察觉出了一丝丝失落感,看来明日太子来请安她需好好问问,点醒一下太子才行。 宁淑和孩子们回到府里时太医们已经走了,锦翔在翔和殿内等着他们。小公主云昕一回到殿内就直直地扑向锦翔的怀抱,锦翔也十分宠溺地抱起她,来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昕儿这几日可有想念父王?” “想,昕儿最想念父王了!皇祖母还与昕儿说了许多父王小时候的事,皇祖母说父王最厉害了,别人都比不上父王。昊哥哥还说,他也要好好习武念书,像父王一样厉害!” 闻言锦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恭敬地候着的太孙,而后又转头满目慈爱地问小公主:“那昕儿要不要好好读书习武,长大以后像父王一样厉害?” “皇祖母说父王小时候可累了,除了念书练功,什么都不干,不去玩,也不吃好吃的,我才不要像父王小时候一样呢,反正昊哥哥说了,他会保护我的,翰哥哥也说了会保护我的。” 宁淑听了忍不住泼她冷水:“谁都不要保护你,你不听话、不乖就让别人惩罚你。” “昕儿听话,皇祖母说了,母妃小的时候最听话懂事,所有人都喜欢母妃,昕儿也要做个大家都喜欢的好孩子,母妃也要喜欢昕儿好不好?”云昕眼巴巴地看着宁淑哀求道。宁淑见她这般天真地哀求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第九十六章 相互理解 照看完孩子们用膳、沐浴及入睡之后宁淑又命人给锦翔和自己分别准备了药浴,连日来的舟车劳顿,筋骨都酸软了,宁淑这两日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受了寒,隐隐觉得有些头痛,她给锦翔配药浴以舒筋活血为主,给自己配药浴则以祛寒湿安神为主。两人背对背各自泡着药浴,锦翔的声音悠悠响起:“太医们都说柳姑娘的伤怕是难以痊愈,日后怕是无法站立行走了,你认为呢?” “皇姑和我也是这个结论,只是没有说出来,怕是柳姑娘承受不住。” “太医令说柳姑娘的伤与二弟当年不分伯仲,你能够治好二弟,柳姑娘的伤是不是还有希望?” “情况不一样,二弟尚在幼年,骨肌再生较为容易些。柳姑娘的伤我只能尽力而为,但眼下她性情大变,不信任我,我也没有办法。” “我会继续开解她的,她的伤虽由太医们医治但还需你费心。” “她救你一命,便是救我们夫妻一命,作为医者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会尽全力为她医治的。” “还有一事,柳姑娘受了重伤,为方便照顾她,我将她先安置在府里,再请了她的同乡姐妹过来照顾她,待她的伤有所好转再送回她自己的宅院。” “嗯,应该的。” “得你这般体贴的妻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你我夫妻是一体,理应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的。” 二人今晚的谈话本该是夫妻之间坦诚以待,共同解决问题的,可似乎多了一些客气。 夜里,夫妻二人依旧相拥而眠,可宁淑虽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但是却觉得心底的某个位置突然有条缝隙,扰得她有些不踏实。 翌日,锦翔去上朝之后,太医来给柳青烟换药,宁淑怕自己进去会引起柳青烟情绪不稳便在宁阳殿外候着,太医换好药出来告诉宁淑,柳青烟的皮外伤已经痊愈,但内伤还需调理,筋骨伤损也未见好转,还需继续用药。宁淑命人送走太医后恰逢南宫清来看望柳青烟,于是便嘱咐了她几句:“柳姑娘身受重伤之后性情大变,南宫公主平日里与她交情还不错,得空可多来看看她,与她说说话,开解开解她,让她明白,只要她自己不放弃便有希望治愈,凡事要想开些。” “臣妾明白!”南宫清恭敬地领命应下了。 宁淑嘱咐完之后便出门去了医馆,多日未曾去医馆,她虽放心几位医者会打理好医馆,但她既然回京了,还是要与往常一样常去帮忙才是。 宁淑走后南宫清便转身进了宁阳殿,柳青烟正半倚靠在床上,玉秋见南宫清进来忙行礼:“见过侧妃娘娘!” 柳青烟闻声抬头看向南宫清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眸色冷然地又把头低了下去。南宫清却也不介意,微笑上前坐下后十分关切地开口说:“听闻柳姑娘受了伤,本宫特意来看看你。” “劳娘娘费心了!”柳青烟抬头冷然地回了她一句随即又底下了头。 柳青烟这个样子倒是让南宫清愣了愣,她昨夜听说了柳青烟受伤之后性情大变,只愿与太子好好说话,太子妃娘娘想为柳青烟治病她都恶言以对,没想到如今对着自己柳青烟也是冷言冷语。但是,南宫清还是试着劝解她:“太子殿下已经命太医院最有经验的大夫来为你诊治,他还对外广募名医,你的伤一定会好起来的,切莫多想,你自己要有希望,放宽心,如此伤才能好得快。本宫给你带了些御膳房新研制的糕点,你可以尝尝。你还有伤,要多些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南宫清说完便起身欲离开。 柳青烟仍旧是一副冷然的面色,却微微躬身向她行了个礼,谢过她。 南宫清回房间的路上贴身侍女忍不住有些不悦地说:“公主,这柳姑娘性情大变也变得太目无尊卑了吧,竟然敢这般与您说话。” “哼,性情大变?说不定她的本性就是如此。这太子府日后怕是不太平了!”南宫清冷冷地嘲讽着。布局这么久,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大烙的京都终于要起风云了,她需好好盘一下如今的情况,朝中那几枚潜伏已久的钉子也该视情况而发挥其作用了。 早朝过后锦翔到凤宁宫向皇后问安,皇后便说起了柳青烟的事,“昨日淑儿来接孩子,但天色不早了,本宫就没细问她,你好好说说那位柳姑娘的情况。” “我们游玩时遇上了刺客,柳姑娘替儿臣挡了一掌之后掉下山崖,摔成了重伤,宁淑和太医都说她的伤难以痊愈,日后怕是无法行走了。她接受不了这个情况,性情大变,儿臣便将她安置在府里方便照看。” “翔儿,本宫还是那句话:与她有关的事情你需得与宁淑坦诚。照看她可以,但要注意分寸!” “儿臣明白。儿臣斗胆问一句,可是宁淑昨日进宫与您说过或者抱怨过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她一直都十分理解和体贴你,从不向本宫抱怨过什么。只是本宫也是女人,这种情况本宫更能理解淑儿的心思,所以忍不住多提点你几句。” 皇后一再嘱咐柳青烟的事要多与宁淑沟通,锦翔怕自己忽略了什么,而宁淑有什么话不太好意思与自己说,反而无意间与皇后提及过。如今看来,宁淑还是懂他、理解他的,有什么话也会直接与他说的。 从凤宁宫出来后锦翔便去看三皇子锦溢去了,这段时日朝政上诸事都是三皇子协助皇上处理的,他想听听最近朝政上的事。宁淑正好也进宫看望三皇子妃,半个月不见,杨宛汐看上去面色红润了不少,也长了些肉不像此前那般清瘦了。宁淑替她诊了脉,确认胎儿康健便放心了。三皇子夫妇本欲留锦翔和宁淑在益昌宫用午膳的,但宁淑想着回府与孩子们一起用午膳便婉拒了,两人便一同出了宫,一起坐马车回府了。 马车上锦翔紧紧握住宁淑的玉手,满怀疼惜地说:“一回到京城你就总有忙不完的事,可别太累了。” 宁淑眉目含笑地望向他无奈回了句:“你不也是忙个不停吗?你也别太累了。” 自小时候起,他们二人各自加在自己肩上的担子从来就不曾少过,一路相互扶持、相互鼓励着走到如今,他心疼她,她亦心疼他! 第九十七章 如芊定亲 祥王爷和其他人在两日后回到了京城,玉平郡主按礼数到太庙拜了宗祠,淑妃娘娘按太后吩咐在宫中安排了家宴款待皇家新婿。 皇室喜事连连,哲王世子大婚、三皇子大婚,三皇子妃有孕、玉平郡主也出嫁了,看着年轻的一辈纷纷成家了,太后也是满心欢喜的。 原本以为作为皇室独身贵族的二皇子锦洋和如芊郡主这次家宴的处境都不会很好的,不曾想到如芊郡主似乎将要摆脱这样的处境了,而二皇子锦洋的处境似乎更难了。 玉平郡主十分得意地向太后以及皇上邀功:“皇祖母,皇伯父可要重重赏我,我这次成亲不仅仅是自己的事,还顺带帮如芊姐姐觅得良人。” “玉平别胡说!”如芊郡主有些不好意思地呵止了她。 太后闻言饶有兴致地追问允王:“玉平这话的意思是?” “回太后,此次去江城芊儿的确结识了一位才学渊博,品貌端正的才俊,臣和内子都见过,简单了解过,是个不错的人。但是,后续还需得看他们二人自己的意愿。”允王如实地禀告着,并未显露出太高兴的样子。 祥王也附和着回禀:“回太后,此人名叫颜文知,祖籍在丹城,是文学世家子弟,先皇在位时,其祖父曾中过状元,只是后来为了继承祖业辞官回家经营书院了,臣曾经受教于他的祖父,后来在臣的引荐之下颜文知到了江城与友人一起开办了书院,业儿便是受教于他。” “哀家似乎记得是有他祖父那么一个人,好像是叫颜松。” “是的,颜文知是颜松先生的嫡次子的长子,是颜先生的次孙。” “当年你父王就常常夸赞颜先生的才学与见识,颜家的家学渊博深远,这个颜文知应当是不错的。”听说是颜家的后人太后心里便先满意了几分。 “颜文知年少时也曾四处游历,亦曾到天辰山讲学过,他的学识与见识都皆十分渊博,倒是也配得上如芊的才名。”祥王与颜家颇有交情,十分赏识颜文知,他不仅在文学上出类拔萃,武学上也有些悟性,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真要比起来,太子的武学是远胜于他的,但文学可比不过他;不过三皇子和如芊的文学倒是能与他较量一下。 哲王则朗声笑道:“依我看,只要如芊愿意,她的亲事也不远了,这颜文知与我们同行北上,回了丹城,现下估计已在与家中长辈商议提亲一事了。” 如芊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她与颜文知,脸色都不自觉地羞红了。而二皇子锦洋却是静静地在一旁喝着酒,吃着菜,看着热闹,丝毫不敢接话,生怕惹事上身。但是宁淑还是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他怕是拖不了太久了,就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决择,欧若素毕竟是罪奴,若是要封为正妃,先不说太后和皇上是否同意,百官肯定是要弹劾劝阻的。家宴在一片热闹和嬉笑中结束了,众人也纷纷离宫回府了。 翌日午后,宁淑忙完府里和药房的事便来到祥王府看望祥王妃和玉平郡主她们,她刚坐下不久相阳王和哲王世子也来了,哲王世子一脸兴奋地走向玉平说着:“妹妹当真事立功了,看来皇伯父和皇祖母当真是要赏赐于你!” 玉平郡主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她还不知自己立了什么功竟让哲王世子这般兴奋,“建昭哥哥,你这没头没尾的说的什么呀?” “我和锦洋哥哥刚路过八王伯的府邸,颜文知当真来提亲了,礼数可周全呢,不愧是文儒大家的后人。这回如芊姐姐定亲一事你真的立功了。” “真的?我也要去看看!”玉平郡主一听也立刻兴奋了起来,当即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去看热闹。 “等等!”祥王妃开口拦住了她,而后有些无奈地责备她:“玉平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要什么热闹都往前凑?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如今都为人妇了,能不能稳重些?”玉平郡主只好无奈又幽怨地又坐下了。 宁淑见状开口转移了话题,“你二人今日过府是?” “我们来找建业弟弟,听说他武艺精进了不少,韩赫表弟想与他切磋一二,但是韩赫表弟被舅舅罚在府里操课,我们来带建业弟弟过去。”相阳王锦洋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但是宁淑总感觉他这话不可信,相阳王锦洋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但是,宁淑也懒得深究他们,告诉他们建业在后院练功之后便帮着祥王妃和玉平核对礼单了。 锦洋转身进后院找建业去了,但是建昭却仍然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纠结了一会才决心要问出心中的问题,“嫂嫂可否接一步说话?” 闻言宁淑有些迟疑地随他到了一旁,他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问:“听闻嫂嫂回程之时遇上了若若,她可还好?” 宁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以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二人都各自婚嫁了,该放下了,“她很好,丈夫疼爱,儿女乖巧懂事。这么多年她的书信从不曾提及过你,那日她亦未曾问到过你,可见她已放下。你也该放下,安生过好你的日子,莫要再做无畏的追思,以免横生枝节。你们既然已经错过,若他日再度相逢,心境也该如天地间飘荡的清凉微风一般,平静安然,归于平淡。” 宁淑的话让原本怀着些许期待的建昭变得十分落寞,就如同本应等风翱翔的风筝在风临之际却坠落了,一步错,步步错,他终究是错过了她。 允王府今日可算是热闹非凡,颜文知与家中长辈备好聘礼从丹城远道而来,到京城来提亲,京中好些文人才子都在叹息,这京城第一才女如芊郡主待字闺中多年,一直未定亲,是不少人的梦中情人,这么多年求娶之人也算得上是踏破允王府的门槛了,但踏进门的那只脚几乎都被迫收了出来。今日颜家来提亲居然进了允王府的大门,看来这门亲事是定下了。颜家不愧是文儒世家,三书六礼等一应礼数皆十分周全,允王不懂礼节上许多细节要处,特意请来了礼部尚书一同商议定亲一事,最终定下的大婚日在三月十八日。离大婚之期不足一个月,允王府上下都全力在为大婚做准备。如芊郡主定亲的消息一出在大烙掀起了一阵茶余饭后的轰动。 第九十八章 出兵抗水寇 转眼如芊郡主便出嫁了,京城里轰动一时的大喜事也告一段落,祥王一家也回江城去了,日子又归于平静了。但是,今日朝堂上却发生了两件让锦翔始料未及的大事,一件是南商朝又派使臣来访,另一件是东南边境水寇横行,扰得百姓不得安宁,东南守将柴尚请求皇上派兵驰援。 南商朝的国书说的是:公主和亲多年未见,商朝皇帝想念爱女,特趁南宫公主生辰之际派南宫太子前来为妹妹祝寿。但锦翔心里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南宫耀到大烙来肯定另有图谋。 而大烙的东南境内这几十年一直常被水寇侵扰,所以朝廷才特意派一支军队常年镇守东南,但是水寇实在狡猾,每次掠夺了财宝之后就退至东南海边的一些无人岛上隐匿起来,大烙的士兵都不擅长水战和野战,这些年一直未能一句歼灭他们,每每听到兵部奏报水寇扰境,皇上就忧心。这些年太子锦翔已让南境守将加强训练水师,但一直未曾奏效,如今居然需要增援了,朝野上下无不议论纷纷。 御座上的皇上脸色沉得像六月天降了霜一样,一双寒眸扫过议论纷纷的众人之后直盯禀报的兵部尚书冷冷地问着:“柴尚手握着7万兵马,连区区水寇都防不住?” “回禀皇上,柴将军这些年一直奋力抗击水寇,兵将也有折损但都尚可支撑,这次柴将军请求增援是因为这次情况不同以往,水寇中渗入了江湖帮派,对方都是武林高手,我们的士兵抗击起来难免势力不敌,所以才请求皇上派禁军高手增援。”兵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回着话。 太子思虑了片刻之后才出了列建议:“父皇,儿臣以为对方势力不明的情况之下不宜再主动出击,造成无谓的伤亡,我军当以防守为主。待我们抹清楚对方的情况再做定夺。柴将军请求派禁军高手增援也未尝不可。可挑选三百精兵随残师父轻装火速前往东南增援柴将军。”论对江湖人的了解,朝堂之上除了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之外就属太傅残月了,锦翔要留下接待南宫耀,看他此次到访究竟意欲何为。而锦洋这些日子调查几次遇刺的刺客一事刚有些眉目了,不宜走开。所以便只能派残月去了。 残月闻言立即出列:“皇上,臣愿带兵前往,护东南百姓安稳!” “父皇,儿臣请求与残太傅一同前往。儿臣曾经在南境与当地百姓谈及一些防御水匪之术,说不定能相助太傅与柴将军。”驸马苏扬也出列请求出征。 “好!都准了!传令柴尚,此次抗击水寇万事需与残爱卿商议,由残爱卿统筹兵马。韩爱卿即刻挑选禁军精兵随残爱卿前去增援!”残月是皇上亲自培养的人,一直都是皇上和太子的得力助手,深得圣心,由他统筹兵马抗击水寇皇上是放心的。 “臣等领旨!”太傅残月、驸马苏扬、兵部尚书杨朗以及镇国侯韩显齐声应下了。 “朕提前祝诸位卿家早日凯旋!另外,南朝太子来访接待一事交由太子全权负责,礼部全力相助!今日就到此,退朝!”皇上肃声吩咐完便回了后宫。 早朝过后,残太傅随镇国侯到禁军兵营点兵,太子锦翔也一同前往,午后残太傅便会出发,太子也会亲自为其送行。而相阳王锦洋却将驸马苏扬堵在了宫门前,“姐夫又何必亲自请旨去抗击水寇呢?此行有残太傅去也出不来什么岔子的。” “残太傅的能力自然是够的,只是这东南的水寇扰民几十载却一直未能全歼,我此前在南华城与当地的士兵一起商议过清缴水匪之事,对水上练兵有自己的一点见解,此行是希望能考察东南边境海域岛屿的地形,为训练水师出一份力。”这些年朝廷在训练水师一事上一直未有成效,皇上也一直为此事烦忧,苏扬也一直在翻阅各种关于水师的古籍,他自知对水上练兵行军有一定的见解,但还需实地考察之后方能写出最好的策论。 “姐夫希望为父皇分忧,解东南边境百姓的寇患之忧我明白,我只是担心姐姐知道之后,怕是不仅仅会责备您,指不定还会与父皇闹起来呀!”公主与驸马成亲之后大烙这几年一直都比较太平,边境偶有骚乱但各境守将都能解决,无需朝廷派兵出征,大家都过着安稳的日子,如今驸马要出征,公主怕是不会愿意的。 苏扬轻轻一笑而后回道:“二殿下不必担心,公主会同意的,公主心中也是有家国大义的,否则以父皇对公主的宠爱,又岂会应允臣出征。臣还要回府准备行装,就先告退了。”苏扬话落便作揖告退而后转身离开了。 相阳王锦洋却是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而久久未回神,他自认为了解自己的这位长姐,觉得她这些年一直安居内宅,目光所及不是丈夫便是孩子,必然不会愿意丈夫出征去面对那些危险之事,可他忘了他的这位长姐也是留着皇家血脉的,自幼也是跟随皇家子弟在学堂受教的,岂会同普通妇人一般愚见,的确是自己多虑了。 锦翔和锦洋一起送完太傅他们出征之后便一起走回府,虽然朝廷派了残太傅和驸马去抗击水寇,但是柴将军也提到了,有江湖人涉及,轩月宫还是要安排人秘密前往调查的,“太子哥哥放心,臣弟已经安排教徒前往探查了,一有消息便会立即来报。” “你做事为兄自然是放心的。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门派的江湖人这般不知死活?红衣宫和轩月宫最近几年是低调了些,让别人都开始忘记这江湖是谁作主了。”锦翔饶有兴致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江湖故事。他转念又问:“对了,前几日托你寻人做的轮椅可做好了?” “今日便能完工,晚些时候臣弟亲自送到太子哥哥府上。” “为兄知道你事多,不必亲自送来,命人送来就行,你回府多歇息。” “是,谢太子哥哥关爱!” 锦翔前几日托锦洋做了一张轮椅给柳青烟,这些时日锦翔每日回府后都会亲自去看看柳青烟,劝解劝解她,她已经逐渐能接受自己受伤一事了,为了方便她出门看看景色透透气,锦翔特意拜托锦洋找人做了一张轮椅,毕竟锦洋曾经坐了那么久的轮椅,他有一定的见解。 第九十九章 开诚布公 锦翔回府之后不久锦洋便派人送来了轮椅,他绕有所思地将轮椅推到了宁阳殿外,今日得宁阳殿依然是格外的安静,他缓步进了内殿,玉秋正在伺候柳青烟用晚膳,见锦翔进来二人立刻停下动作向他行礼,锦翔眸色温和地看着柳青烟缓缓开口:“今日感觉如何了?” “青烟今日一切都好,谢殿下关心。”柳青烟已经接受自己的左手和左腿重伤难愈的现实,情绪稳定了许多。 “那便好。你先用完膳吧,本宫等一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闻言玉秋忙接过话:“青烟妹妹已经用好膳了,民女先告退!”而后便撤走了余膳。 玉秋退下之后锦翔将柳青烟抱起出了内殿,被她抱着的柳青烟脸颊不禁有些微微泛红,害羞的眼神也一直在四处闪躲。锦翔将她抱到门外轻轻地放到轮椅上,柳青烟有些诧异地将轮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自行转动着轮椅来回左右微微挪动着。 锦翔温柔地开口解释:“本宫问过太医,你的内伤已经痊愈,其他小伤也都痊愈了,就剩左手和腿的骨伤,太医说了,你不宜一直闷在里屋,要多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多晒太阳,有利于骨肌再生以及复原,于是本宫便托二弟寻人做了这张轮椅,二弟也在轮椅上坐过几年,他考虑得会周全些,有了这轮椅平日里你就可以常到院子里看看,晒太阳,要到街上看看也方便。要回你自己的宅院也方便!” 柳青烟原本格外高兴以及欢喜的脸在听到''你自己的宅院''那一刻沉了下去,她冷然地开口:“青烟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嫌弃青烟是个累赘,想让青烟回到自己的宅院自生自灭去。” “不是的,本宫只想告诉你,有了这轮椅你便可以去许多想去的地方,你不要多想。”锦翔有些急切地辩解。 “我想去的地方?”柳青烟冷冷地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然后心一横,直直地问:“青烟想一辈子待在太子殿下身边可以吗?” 柳青烟的话让锦翔顿了顿,他思索了一下才淡淡地开口:“本宫答应了你父亲会护你一辈子自然会做到,你若要留在太子府本宫自然也会安排好你的一切。只是你终究会遇上有缘人,会嫁人—” “不会了!”柳青烟打断了他的话,郑重其事地告诉他:“青烟这辈子只喜欢太子殿下,从见您的第一眼便开始喜欢了,所以不会嫁给别人。” “本宫此生只爱太子妃一人!所以不会再接受他人,但本宫会护你一生周全,你会遇上你的有缘人的。”锦翔也十分冷静地回绝了她。 “青烟明白了,青烟爱慕太子殿下是青烟自己的事情,青烟只求能一辈子伴在殿下身侧,那怕每日只是匆匆一面,简单几句话,如若太子殿下有所为难,青烟离开便是了,自此一人自生自灭,不再打扰殿下。”她说着就要将轮椅转过欲离开。 锦翔一把拦住她,格外无奈地说:“你又何必如此执念呢?” “执念?是呀,我若非对殿下有那样的执念又岂会伤成这般?”柳青烟眼眸泛起了红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哀怨地质问着。 “你终会遇到真正值得托付之人的,但绝非是本宫。你就先留在府内养伤吧,先养好伤再说”锦翔怕再说下去她又情绪失控了,劝解了她一句便岔开话题先离开了。 锦翔走后玉秋从暗处走出来,缓缓推着柳青烟在院子里转着,“妹妹又何必只守着一条路等呢?绕一下道也是能到达目的地的。” “合意?”柳青烟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太子殿下果决,妹妹何不如从太子妃下手呢?太子殿下应允过要护你一世周全,定不会不管你,太子妃贤惠体贴,也不忍太子殿下为难。你不如与太子妃摊开来说,求她助你说服太子殿下,反正你真要一直留在太子府她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反对的,她也一定明白自从太子殿下收留你开始,这辈子你们便有了理不清的纠缠,既然如此,何不如摊开说清楚,大家日后和睦相处。”玉秋慢条斯理分析完而柳青烟只是陷入了沉思,并未说什么,她在想,玉秋说的也是一条路,反正她不喜太子妃而太子妃也一直提防着她,不管结果如何她们的关系也不会再糟糕了,何不一试,说不定峰回路转呢。 夜里锦翔一直思虑不停,柳青烟今日的话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不曾想到柳青烟对自己竟然是这般心思而且执念颇深,如此日后自己对她的关心便不能再如此前了,但他又不能彻底不管她,怕她有过激的行为,这个分寸不太好拿捏。 次日太医给柳青烟看诊过后柳青烟便让玉秋推着她去了前厅,她等到了晌午宁淑才回府。宁淑一进府便见她在前厅候着,这些日子她情绪稳定之后对宁淑敌视没有表现得那样明显了,但对宁淑却是爱搭不理的,宁淑也极少进内殿看她,多半是偶尔在殿外等太医诊治完再问太医她的情况,然后客观地说出自己的一些建议。今日她竟等在前厅,还十分恭敬地向宁淑行了礼,宁淑难免有些意外。 “青烟有几句话想对娘娘说,还请屏退左右。” 宁淑看着她一脸恭敬严肃的样子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于是便按她所言吩咐下人不可靠近前厅。“柳姑娘有话便直说吧,本宫还有事!” “娘娘事务繁忙青烟都明白,青烟不过是想拜托娘娘一件事而已。”柳青烟不紧不慢地说着还不忘给宁淑倒了杯茶,宁淑接过茶却没喝,悠然地等着她的话:“自初次救下太子殿下起我便倾心于殿下,想一辈子陪着他、护着他,昨日我向殿下表明心迹,但殿下顾及娘娘这位妻子便没有答应。”听到这话宁淑的双眸微微怔了怔,难怪昨晚锦翔睡前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宁淑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听着她的下文。“我虽爱慕殿下,甘愿为他付出性命,但却也不忍殿下为难,殿下昨晚没有答应我便请求离府自生自灭,与殿下再无瓜葛,可是殿下他不愿意。眼下殿下有所为难,所以我只好亲自与娘娘说清楚,我知殿下与娘娘感情深厚,不忍娘娘伤心,可娘娘若真的爱殿下就不该看着他为难。青烟所求不过是能一辈子陪着殿下,能与他说上几句话而已,金钱、地位、甚至子嗣都可以不要,对娘娘并无太大影响,娘娘何不劝劝殿下,随便给个名分留下青烟,我们日后在这府中和睦相处,也免得殿下为难。” 听了她的话,宁淑脸上虽然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是越听越堵,她听明白柳青烟的意思了,柳青烟这是要她帮忙说服锦翔,可她并不愿意帮这个忙,至少目前不愿,明面上也不愿。“柳姑娘的话本宫听明白了,但本宫要说的是,太子殿下虽顾及本宫的意愿,但作主的仍然是他,这府里要添置什么人从来都是他说了算,本宫与殿下夫妻一体,不管殿下要做什么,本宫都会与他一同承担。柳姑娘所说之事,殿下要听本宫的意见本宫便会如实说自己的意愿,至于殿下要作何决定,本宫不干涉,不管他作何决定,本宫都会支持他。”宁淑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悠悠地说完便起身回了翔和殿。看着宁淑离开的背影柳青烟的眼底闪过一抹妒嫉之色。 第一百章 初次相争 宁淑强撑着淡定的样子回了翔和殿,进殿关起门那一刻她原本镇定自若的神情终究没能再坚持住,有些慌乱了起来。柳青烟想要登堂入室的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可她所信任的夫君并未与她有任何商议,他甚至都未曾提及。她忽然有些猜不透一向精明果断的锦翔为何处理起柳青烟的事就这般犹豫不决,当真是因为受恩于人的责任吗?。 宁淑在殿内思虑盘算了好一会才重新调整好情绪命人传膳。今日锦翔命人传了话,午膳不在府里吃,宁淑便与孩子们一起用了午膳。午膳过后宁淑便如常去了医馆帮忙。 恰逢春夏交接之际,医馆病患有些多,倒也遂了宁淑的心意,她还未曾想好如何面对锦翔。如若今晚他仍旧不与自己提及,那她是否要主动与他说起呢?她有点不想开口,但是他们说过要彼此坦诚的。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医馆之后白青大夫有些担忧地走到了宁淑面前,“娘娘今日可是有事要与我们说?” “没有,为何这样问?”宁淑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白青大夫。 白青大夫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已经暗去的天色才答:“天色已经很晚了,娘娘怎么还不回府?”以往只要不是疫病高发的季节,不管医馆多忙,宁淑都尽量会在天黑前赶回府去陪孩子们用膳,今日着实有些奇怪。 他这样一说宁淑倒是也有些愧疚了,是呀,她该回去陪陪孩子们的。宁淑眉心一凝随即又开起了玩笑,“本来想让你们下个早工,早些回家的,既然你们都这般不识趣,那本宫就先走了,你们好好收拾完再回家,别出什么岔子。” “是,娘娘!”几位大夫恭敬应下而后目送她离开了医馆。 宁淑从医馆出来后并未上马车,而是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走着,邓青与禁军刚好巡逻经过,见她一人在街上走着,而车夫则是牵着马车默默在她身后跟着,邓青看出了她有心事便独自上前去,“天色已晚,娘娘为何一人在街上闲逛,可是有心事?” 宁淑转头见是他客气地笑了笑,“没什么,在想药方而已。兄长今日巡夜?” “是,臣送你回府吧。” 宁淑客气地点了点头,邓青便领着一小队巡逻的禁军护送她回府。刚走到太子府所在的借口便迎面遇上了锦翔,锦翔见宁淑至晚未归正欲去医馆接她。邓青恭敬客气地与宁淑道了告退便领着禁军离开继续巡逻去了。 锦翔有些担忧和心疼得看着宁淑问:“今日为何归来这般迟,医馆病患太多了吗?需不需要从太医院调派人手去帮忙?” “不必了,白青大夫他们尚能应对,我只是在研究一个病人的脉案一时间忘了时辰而已。”宁淑淡淡地笑着回绝了他的提议。 “未用晚膳吧?快回府去吧,孩子们都在等你归来一起用膳呢。” 闻言宁淑一下子便着急起来,是她疏忽了,她应该命人回府传话,让孩子们不必等她的。想到天色已晚孩子们还在她,宁淑便加快了脚步赶回府。 晚膳过后,宁淑陪着孩子们读了一下民间流传的话本,而后盯着他们洗漱入睡。之后悠然地沐浴完才有些面色冷然地回了卧房。锦翔已经沐浴更衣好在房中看着奏折等着她,见她进了房间连忙放下手中的奏折迎了上去。 他温柔地牵起她的双手,与她一起缓步走到床榻坐下,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今晚的神情不正常,说说有什么心事?” 宁淑见他仍然未主动提及只好自己先说了,她转头淡然地看着他,轻轻地回:“今日柳姑娘找过我了,她希望我能答应收她入府中伴你一辈子!” 闻言锦翔脸色一变,“我去与她说清楚!”他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走。 宁淑也立刻起身拉住他,语气依旧平静地问:“你愿放任她离府,以后再也不管她吗?” “她有恩于我,如今又受了重伤,我想至少在她伤愈之前能护着她先。” “她那般执念,你又暂且不忍放下她,如何能与她说得通?”宁淑此话倒是让锦翔顿言了,他昨晚已经试过,柳青烟的执念颇深,的确说不通。宁淑见他不再说话,也转过头去,背向他,继续淡淡地说着:“其实她所言也是一个法子,她的伤太严重了,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那样你便要一辈子收留她在府中照顾。随意给个名份,让她能光明正大地留在府中就好,反正她也说了,所求仅此而已。” 宁淑的话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哭笑,锦翔更是怒从中起,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向自己,然后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既然我们摆脱不了她,倒不如留下她,也免了你为了她的事为难。不过多养一个闲人而已,南宫公主我们都已经养了这么些年了,多养一人又能怎样?”宁淑的双眸中雾气渐升,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奈和悲伤。 “南宫公主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柳姑娘的情况与她不同。” “为了柳青烟你如今进退两难,甚至昨夜都不敢与我提及此事,都是迫不得已,又有何不同?”宁淑冷冷地看着他质问着。 锦翔一听更加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冷冷地开口:“你此话是何意?是不信任我吗?你觉得我对她别有用意?”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遇到她的事你就这般犹豫不决,拖泥带水。不收下她,那你可还有更好的法子?”宁淑说到最后双眼已经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双眸却仍旧倔强地冷看着他。 见她这般锦翔立即心疼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极为心疼地紧紧抱住她,温柔地宽慰她:“我自会安置好她,你今日所言我是不会答应的,以后莫要再提。你只需信任我就好。” 被她抱在怀里的宁淑除了满心的委屈,一句话也不说。这是他们成亲以来第一次这样的争锋相对,宁淑明白锦翔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才这般为难,她不忍他为难,可真要收下柳青烟她做不到心里一点也不介怀,她甚至自私地期望锦翔不要管柳青烟,但她说不出口,她也明白锦翔不会答应。锦翔知道宁淑也是不忍他为柳青烟一事犯难才委屈至这般,但他又有点气她不信任自己,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第一百零一章 青烟出走 翌日早朝过后锦翔特意匆忙回了一趟府,进府之后便直奔宁阳殿去找柳青烟,给柳青烟看诊的太医刚走,玉秋正好去煮药煮药给柳青烟热敷,锦翔进到内殿时柳青烟有些诧异,“太子殿下今日为何这般早就回来了?” 锦翔也不与她费太多口舌,直接就说:“本宫承诺会护你一辈子周全自然会做到,你于本宫有恩便是这府里的贵客,至于其他的本宫给不了,也希望你不要再强求,更不要去找太子妃说什么。你安心在府中好好养伤,本宫得空便会来看你。”锦翔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青烟明白了!”柳青烟面色由喜转沉,在他离开之前冷言回了他。 时值春末夏初,天色阴晴不定,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午后却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便下起了大雨,一整个下午都是阴雨绵绵的,宁淑便一直待在医馆直至傍晚时分才冒着大雨回了府。回府之后她便一直待在后厨为孩子们制作开胃羹汤。晚膳时分宁淑端着做好的羹汤回到了翔和殿,而锦翔也正回到府内,二人便准备与孩子们一起共进晚膳。 突然,玉秋冒雨闯进了翔和殿来到偏厅向众人跪下,“求殿下救救青烟妹妹。” 锦翔有些疑惑地扫视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玉秋,“柳姑娘又怎么啦?太医上午过来不是说情况如常吗?” “上午殿下走后青烟妹妹便一直不太对劲,午膳之后我正常扶她回内殿休息了,然后我便去给她熬晚上要用的药,我熬好药回到殿内却不见她的踪影,只留下一张纸和几句话,说她不愿殿下为难,先离开了,往后她一人自生自灭,让我回院落过自己的生活。我在府内以及城中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有找到她,现如今下着雨,她又行动不便,我实在担心她的安危,还请殿下调派人手去寻回青烟妹妹。”玉秋说完重重叩了个头并将柳青烟留下的书信递给锦翔看。 锦翔接过纸张粗略看了一眼后立刻起身,而后与宁淑对视了一眼,确认宁淑是理解他的之后便火速离开了,玉秋也连忙跟上。宁淑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和阴沉的天色心中也有些担忧,虽然她不喜柳青烟,但她并不希望柳青烟出事。眼下她自己只管照顾好孩子们,希望锦翔能找到她吧。 天色渐渐暗去,雨也渐渐停下,漆黑的夜空之下到处都是一片泥泞,锦翔带人在城中各处仔细寻找着柳青烟的下落。而宁淑照顾孩子们入睡之后便一直在房间内等着消息。眼看子时就要到了,锦翔已经去寻了将近三个时辰了,还未有消息,宁淑只好继续担忧地等着。 当众人还在挨家挨户地寻找的时候一名暗卫来报,说柳青烟正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锦翔立刻赶了过去。那是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宇,两侧的偏殿均已坍塌,正殿左侧的房梁也榻了几根,屋顶的瓦片已经脱落出一个大圈,正殿左侧的地板已经被雨水浸透。柳青烟有些害怕地躲在正殿的右侧,她的轮椅已不在,左手处放着一个拐杖。锦翔有些怒意地上前,“为何要乱跑,你不要命了?” “自从遇上殿下之后我的命就是殿下的了,如今救了你却受伤成了一介废人,也算了全了自己的一番心意。既已成了这般样子,日后也帮不上殿下什么了,那便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只希望不要成为殿下的累赘。”她无比冷静地说着。 锦翔无心与她费口舌便直接说了句:“先随本宫回府,伤慢慢养总会好的。” “我不会回去,殿下请回吧!”柳青烟神情冷然地拒绝了锦翔。 一旁的玉秋见状立刻上前来到柳青烟身边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轻声劝解她:“妹妹何必这般赌气呢?来日方长,太子殿下来寻你就说明了他放心不下你,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何不先回去好好养伤,日后再从长计议呢?” 听完她的话柳青烟凝眉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是不会再无名无份地回太子府去的,要回也是回自己的院落。就让太医每日去我家替我看诊,太子殿下若真的不放心,得空便自己到我家去探望。” 她这话倒是正合了锦翔的心意,既然眼下她住在太子府让他,她以及宁淑三人都不痛快,那不如就让她先回自己的院落去住,让她也先冷静一下,日后再慢慢让她放下执念。于是,锦翔便答应了她:“好,那就先回你自己院落吧,本宫会让太医每日去那里替你看诊,日常的吃穿用度也会命人给你送去,本宫会派人守在院落外保护你们。本宫得空之时会去探望你。”他说完便上前将柳青烟抱起送回去了。 宁淑在房中等了许久终于有暗卫传回消息了:“娘娘,柳姑娘已经找到了,殿下已经将她送回了自己的院落,柳姑娘受了些风寒,殿下命人给她煮了药,待柳姑娘喝过药殿下便会回来。殿下命属下传话,让娘娘不必担心,先休息,不必等他。” “本宫知道了。”听到人没事宁淑也就放心了,锦翔要亲眼看着柳青烟服过药再回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宁淑知道他不可能不管柳青烟,既然昨夜他说了他会处理好柳青烟的事,让她信他,那她便试着信他这次吧。宁淑不再继续等他,而是自己先睡下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锦翔终于回来了,他沐浴更衣过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卧房,小心翼翼地在床榻上躺下,生怕惊醒宁淑。然而宁淑却一直未曾熟睡,他回房间之时她是知道的,但她却选择了假寐,只因关于柳青烟的事她实在不知该与他说什么,只能等着他自行处理之后的结果。 第一百零二章 南宫清生辰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卧房,宁淑悠悠转醒时身侧已经空无一人,锦翔早已去上早朝,她唤进丫头伺候她更衣洗漱,平日里都是彩云带着丫头们一起进来伺候她,可今日却不见彩云,有些疑惑:“彩云不在府里吗?” “回娘娘,太子殿下去上朝时吩咐了,您昨晚休息得晚,先别吵醒您,彩云姑姑已经送几位小皇孙去学堂了。”侍女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小心地答着。 昨日下了大半日的雨,今日的天色却格外晴朗,院子里的花草正肆意生长着,宁淑见今日起晚了,便不着急出门了,悠然地用过早膳后便安心在府内核查府中各项的账本。曹管家突然来报:“娘娘,内务府派人来协助准备南宫公主的生辰宴,人在前厅候着呢。” 宁淑这才想起前日锦翔告诉她,今年南商朝太子南宫耀要来大烙看望她的妹妹,给她的妹妹祝寿,所以南宫清今年的生日要好好操办。“你去请南宫公主一起到前厅吧!” “是。”曹管家恭恭敬敬地领命退下了。 宁淑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装后便前往前厅去接见内务厅的人了。 到达前厅之时宁淑看着面前的内务厅总管以及六名宫人不禁有些诧异,看来朝廷是极为重视南宫清今年的生辰宴的。如此,宁淑今年便想让南宫清自己筹办自己的寿宴,要怎么招待自己的兄长,南宫清自然是要比宁淑心中更有主意的。 内务厅总管以及宫人见宁淑来了连忙行礼:“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 “都免礼吧!”宁淑淡淡地让众人起了身,而总管正欲开口说什么宁淑却先一步开了口:“你们的来意本宫已经清楚,请稍后片刻。” 宁淑刚说完南宫清与曹管家便来到了前厅,“臣妾参见太子妃娘娘!”南宫清温柔地向宁淑行了礼,众人又纷纷向南宫清见礼。 “免礼,坐吧。”宁淑也温柔吩咐她坐下。 “谢太子妃娘娘!”南宫清应声在一旁坐下了。 宁淑见她落座后才继续悠悠地说:“今日内务厅派人来协助准备你的寿宴,本宫想着今年你的寿宴有故国亲人到访,还是要多听听你的意见为好。不如这样吧,这次寿宴你作为统筹,寿宴的一应细节曹管家直接与你商议,有任何需要本宫协助打点的地方你再报与本宫,可好?” 这些年南宫清的生辰虽没有大办,但宁淑基本都会为她办个小晚宴,但这次南宫清听出宁淑想要撒手不管的意思,她虽不解却也只好顺着她的意:“太子妃娘娘事务繁忙,臣妾也帮不上您,臣妾寿宴一事就交由臣妾自己操办吧,也算替太子妃娘娘分忧了。” “如此便辛苦你了,曹管家已经初略拟好了筹备方案,你先看一下,有不合适的地方再调整便好,内务府的这几位宫人以及太子府上下都会全力配合你,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本宫。” “是,臣妾明白!” “那你们便忙起来吧,本宫还有账册要核查便不陪你们了。”宁淑说完便起身缓步离开了。 前厅中的众人忙行礼送行:“臣妾\/奴才恭送太子妃娘娘。” 三日后的午后,锦翔与锦洋一同在驿馆迎候南宫太子以及使团,虽然多年未见,但南宫耀风采依旧,说话也依然让锦翔觉得甚至不适。锦翔与他寒暄过后便吩咐驿馆好好接待南宫耀和使团,南宫耀以及使团便先在驿馆休整,次日午后再到太子府参加南宫清的寿宴。 寿宴当日早朝过后锦翔便回了府,看着南宫清已经将寿宴现场布置好,他便与宁淑以及南宫清一起在前厅迎候宾客。太子府内眷的寿宴,前来参加宴席的也是各府内眷,锦翔之所以在此迎候只是为了南宫耀而已。各府王妃以及大臣的夫人陆续到齐之后才见南宫耀缓缓来迟,“不好意思各位,南宫稍稍来迟,让诸位久等了。” “时辰刚好,南宫太子请落座吧!”锦翔客气地将他迎入座了。 众人一一落座之后锦翔示意南宫清开始,南宫清举起酒杯朗声道:“本宫小小寿辰,承蒙诸位王妃以及夫人赏脸来参加寿宴,本宫感激不尽,备以薄酒敬诸位一杯!” 众人也纷纷举杯齐声呼:“恭贺侧妃娘娘圣寿,侧妃娘娘金安!” 南宫耀与众人一起共饮之后笑着看向宁淑感谢道:“南宫看舍妹此次寿宴上有几个我商朝的特色美食,可见太子妃用心了,南宫代舍妹谢过太子妃。” 宁淑闻言却是淡淡一笑地回:“此次寿宴的菜品皆有内务府准备,都是按南宫公主的意愿做的,寿宴的大小事也都按南宫公主的意愿准备的,本宫实在是没有出什么力,南宫太子这个谢意本宫愧不敢当呀!” 听宁淑这样一说南宫耀倒是尴尬了,宁淑是正妃,按礼来说,府内的大小事都是要经她允准,这寿宴筹备的一切细节也免不了要她审核过才能落实去办,南宫耀没有想到此次寿宴宁淑竟然没有插手。 南宫清见状适时开口解围:“臣妾往年的寿宴都是太子妃娘娘安排的,今年太子妃娘娘也是希望能招待好远道而来的兄长才让臣妾自己来办这个寿宴,太子妃娘娘一直对臣妾照顾有加,当受得起兄长的谢意,臣妾也十分感激太子妃娘娘的照顾,臣妾也趁此良机敬娘娘一杯。”她说完便端起了酒杯要向宁淑敬酒。 南宫清刻意解围宁淑也不好驳了她,便端起酒杯与她对饮,“南宫公主客气了!” 南宫耀见宁淑有回避之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客气地与锦翔开始寒暄起来。其他人边看着歌舞边与旁边的人随意畅聊着。 酒过三巡之后玉秋推着柳青烟上前,“青烟到京城之后承蒙侧妃娘娘时常关照,青烟不胜感激,今日侧妃娘娘寿辰,青烟敬您一杯,祝愿娘娘玉体康泰、青春永驻、福寿延绵!” “柳姑娘有心了!”南宫清也举杯客气地回敬了她。 宴会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南宫耀说要与南宫清说几句体己话便陪着南宫清一起回了云霞殿,锦翔便回了书房处理公务,宁淑也回了翔和殿照看孩子们。 云霞殿的殿门紧闭,门外,南宫清的侍女一左一右地候着。殿内,南宫耀与南宫清相对而坐,二人的脸色却都有些阴沉,南宫清先开了口:“恭喜兄长得偿所愿,成功将大皇子拉下马,全权控制了商朝的朝堂。听闻兄长的正妃前不久刚好为兄长诞下了皇子,兄长却在此时来大烙为臣妹贺寿,有话便直说吧!” 南宫耀也幽幽地说“我是怕你忘了你到大烙来的最终目的,特意来提醒你一下。” “想必昨日您已经去见过齐叔了,这些年我是否有在好好运作我们的暗桩您心里也有数,兄长又何出此言?” “你虽有好好运作我们的暗桩,但这些年你似乎未做成一件事,不该好好反省一下吗?” “兄长经营了那么多年都未有好的结果,想必大烙皇帝以及太子等人均不是泛泛之辈,我才经营这几年,好些暗线都才埋下不久,急不得,兄长且再好好等等吧,很快就开始有收获了。”南宫清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些年她苦心经营着商朝在大烙的暗桩,一切均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已经准备开始收网了,但一切须得按计划而行不能着急。 南宫耀有些轻蔑地看着她,冷冷地说:“最好如你所说,别忘了你向本太子投诚时说过的话,能帮你的只有本太子了,你保证过的事最好都能做到。”南宫耀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补充了一句:“莫要伤害郑宁淑!”而后才开门出去了。 闻言南宫清愣了一下,她也曾听闻一些关于南宫耀与大烙太子妃郑宁淑的传言,她原本以为南宫耀这种人不会真的对一个异国女子上心的,不过是他的手段而已,如今看来传言倒是有那么几分可信了。 第一百零三章 流言四起 锦翔原本以为南宫耀会在大烙多留几日的,不曾想,南宫清寿辰后第三日南宫耀便与使团离开了,这倒是让锦翔有些意外。南宫耀到大烙的这几日锦洋已经安排了人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已经逐一暗中调查他所去过的地方。 送走了南宫耀之后,南宫清的侍女关切地问她:“南宫太子此行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公主去办?” “没有,不过是他已经坐稳了朝堂但大烙这边的事情尚未有进一步的发展他急了而已。” “那公主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 “也是时候了。柳姑娘搬出府也有几日了吧?太子锦翔可有什么动作?” “奴婢听说太子殿下隔日便会去探望柳姑娘,柳姑娘便安于现状,也不急着搬回太子府了。” “本公主还以为柳姑娘这次会渐露本性,为自己争取一番呢,没想到又停下了,假装大度的女人就是麻烦,看来我们得助她一臂之力了。”南宫清话落便附在侍女耳边悄悄嘱咐了一番,侍女听完会意地点了点头便领命退出了翔和殿。 次日午后,宁淑正在医馆里帮忙,锦洋匆匆忙忙来到医馆,“嫂嫂,出事了!” 锦洋一向稳重,宁淑还未曾见过他这般着急慌乱的样子,不禁蹙起了眉头,一脸不安的样子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 “您先回府,边走边说。”他十分着急地催促着宁淑往外走,宁淑只好跟上他。 路上锦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宁淑说清楚了,原来是柳青烟出事了,“早朝之后我本有事与太子哥哥商议,于是便随他回府,路过巷口的时候见巷口围满了人,吵吵闹闹的,便停车一探究竟。怎知是好些老百姓围在了柳姑娘的院落门口,在声讨她,慌乱的局面中有人推了柳姑娘,柳姑娘从轮椅上了摔下来,又受伤了。” “他们为何要声讨柳姑娘?” “嫂嫂,半个都城的谣言都快要传得沸腾起来了,您没有听说吗?” “本宫一向不爱管闲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事?” “半个京都的传言:太子妃善妒,使得太子不得不将红颜知己养在别院,时常密会。”宁淑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十分不解摇了摇头表示无奈。锦洋又继续说着今早发生的事情,“然后,有好些曾受益于您的救治的百姓为你打抱不平,前去柳姑娘的别院声讨她,说她狐媚勾引太子哥哥,两相争论之下柳姑娘便被他们推倒又受了伤,还好太子哥哥与臣弟及时赶到,镇住了场面,太子哥哥已经将柳姑娘带回太子府了,太医也去了。” “柳姑娘伤到哪里了?” “似乎是左臂,具体的臣弟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二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太子府,进了门后便直接去了宁阳殿,宁阳殿的内殿传来了柳青烟一阵阵的呻吟声,锦翔和太医都在里面。南宫清则是一副担心的样子在外殿等着,见宁淑和锦洋来了微微向二人行了礼,宁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回应她,而后便与她一同在外殿等着。太医们诊治完,上好药之后便与锦翔一起出了内殿,向宁淑见了礼后才轻声回禀锦翔:“柳姑娘的左臂骨头本就受伤断了未愈,如今又一次跌伤,骨头已经断上加断,怕是再也无法痊愈了,再也使不上半点力气,她的左臂算是废了。” 听到这个结论锦翔,锦洋,宁淑和南宫清都惊了。锦翔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可告退了。 锦翔忽然看向宁淑,眼神中充满着期盼,宁淑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轻声开口:“太医令的医术不在我之下,敢下这样的决断想必也是仔细看诊、深思熟虑过的。”锦翔希望宁淑可以救柳青烟,但宁淑心里明白,柳青烟的伤痊愈的机会本就渺茫,现在又伤上加伤,她的左臂是真的要废了。 锦翔听完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现下情绪激动,你们就不要进去了,都先散了吧!” “是!”宁淑,锦洋和南宫清一起应声离开了宁阳殿。 南宫清很是满意地回了云霞殿,这次的事暗桩办得她还算满意,所以她心情不错,“这次柳姑娘回了太子府之后,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子妃都不会让她离开的了,往后的日子便有戏唱了。人都处理了吗?” “公主放心,散播谣言的第一人已经离开烙城了!”心腹侍女见南宫清这次心情不错也跟着浅浅笑开了,还不忘奉承一番:“还是公主您高呀,一石二鸟!借谣言既中伤了太子妃的名声也逼得太子不得不将柳姑娘接回太子府,公主觉得柳姑娘真的能让太子与太子妃离心吗?” “从方才太子对柳姑娘的重视程度以及太子妃的神情来看,她完全有可能,但愿她不会让我们失望。你要密切注意柳姑娘的举动,必要的时候我们要助她一臂之力。” “奴婢明白!”主仆二人对这次散播谣言制造事端的结果还算满意,都已经在期待着下一步动作的结果了。 宁淑和锦洋一起到了前厅并吩咐:“谣言一事还请二弟尽快查清背后之人。另外便是请二弟命人在京中各处贴上告示:柳姑娘住在别院是因为别院清静适合养伤,太子与本宫都十分关照柳姑娘,若再有恶意诋毁以及中伤太子府上下以及柳姑娘的人,以诽谤罪论处!” “臣弟明白!”锦洋会意地应下之后又问了一句:“告示中是否要说明柳姑娘只是有恩于太子哥哥并非什么红颜知已?” “不必,这种谣言不信者自然不信,按本宫说的写就好。”宁淑其实是怕现在撇清关系到最后还是将柳青烟纳入了府,那便是打了太子府的脸。 “是,臣弟这就去办!”锦洋领命离开了太子府。 锦洋走后宁淑有些无力地瘫坐在前厅的椅子上等着孩子们从学堂归来。锦翔说他会处理好柳青烟的事,可是一直未彻底处理好,如今更是闹得都城流言四起,宁淑不禁在想自己是否要推他一把了… 次日上午,宁淑进宫请安,在宁孝殿时太上皇妃问起了外面的流言,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随意搪塞了过去,随即转移话题聊起了三皇子妃的身孕,“弟妹现下月份越来越大了,胎儿已稳,胃口也好了起来,进食要注意营养均衡,鱼肉不能少吃但也不能多吃。” “嫂嫂放心,我如今的膳食仍然按太医院调整的食谱做的,定然不会有差。” “那便好!”宁淑说完三皇子妃又开始嘱咐太后,“皇祖母前些日子说夜里睡不安稳,孙媳给您开的安神药可有按时服用?这两日感觉如何?” “按你的方子服了几天药之后确实好些了。” “那便调整一下剂量,两日服一贴,再服四贴药便停了。” “好,哀家记住了,你的医嘱哀家可不敢忘。”太后慈爱地打趣道。 太上皇妃也笑着附和:“母后怕吃药,她的性子宫中太医都拿她没办法,以前是皇嫂的话她会听几分,如今也就淑儿的话她能听进去。” 太上皇妃正说到皇后便见凤宁宫的侍女前来求见:“奴婢见过太后娘娘以及诸位娘娘!皇后娘娘听闻太子妃娘娘进宫了,特命奴婢前来急召太子妃娘娘到凤宁宫一叙。” 闻言宁淑心中有些疑惑,宁淑进宫请安,宁孝殿和凤宁宫都是必定会去的,皇后亦从未这般急召过她,今日看来是有要事,她向太后行礼告退之后便随侍女去了凤宁宫。 第一百零四章 推他一次 踏进凤宁宫的内殿之时她便见锦翔也在,而主位上的皇上和皇后更是面色凝重,她暗暗在心中揣测到底是何等大事竟然惊动了帝后一同出面处理。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行礼:“儿媳参见父皇母后!” 皇后见她来了才幽幽开口:“如今淑儿也在,你们俩好好说说,那个柳青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淑儿之前不是说翔儿你已经在处理了吗?为何现下京城流言四起,连淑儿的名声都受损了。” 听到是为了柳青烟的事宁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放松了许多,她默默站在锦翔身边,等着他先回答皇后的话。而锦翔却是有些无辜的样子回着话:“母后,儿臣已经说过了,柳姑娘多次相救于儿臣,其父也是因救儿臣而丧命,她如今受了伤,儿臣理应安排人好好照顾她。” “既是如此,为何告示未曾说清楚你们的关系,任人继续揣测?”主位另一边的皇上是第一次插手这件事,听完锦翔的解释之后他有些不理解告示为何不说清楚,因为这不是锦翔的风格。 锦翔听了也十分疑惑:“什么告示?儿臣未曾命人贴过告示!” “告示一事是儿媳命人办的,是儿媳考虑不周了,请父皇恕罪!”宁淑淡然地回禀着告示一事,锦翔闻言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了宁淑,她一向做事都很周全,不会出这种失误的。 皇后却顾不上这些小插曲,直接问锦翔:“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你打算如何彻底解决此事?” “柳姑娘暂时安置在府内,养好伤再另行安排。” “还等?本宫问过太医了,她的伤一时半会痊愈不了,你还想这般不清不楚到什么时候?她是有恩于你,你帮着照拂她治伤本宫理解,实在不行,将她接到宫里来,本宫亲自替你照顾她,可好?” “她如今伤上加伤,情绪不稳,儿臣怕她不愿进宫,到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惊扰了母后!” 宁淑见锦翔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果断地处理这件事,不禁有些失望了,她心一横,决定推他一把:“确实不该惊扰母后的,柳姑娘的伤还要慢慢养,所以安置在太子府比较好,也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安抚柳姑娘激动的情绪。而柳姑娘对太子一往情深,已经生了执念,怕是此生也不会愿意嫁给别人,不如请母后降旨封她个位份,纳进太子府后院,由太子与儿媳照顾她一辈子,也能堵住京中的流言。” 宁淑的话说完锦翔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犹如暴风雨前的晴天突变一般,他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瞪着他,好似要射出火花一样,宁淑站在他身侧没有看他却感觉背后一阵冰凉。 而此时主位上的皇上与皇后也已经愕然了,锦翔与宁淑夫妻情深,纳柳青烟进太子府一事可不是小事,他们没想到宁淑会当众提出这个建议,南宫清这个侧妃是为了两国百姓的太平日子而封的,那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这个柳青烟不是非走这个选择的。从锦翔的神情来看,此事他们二人并未合议过,那便是宁淑一人的想法,他们夫妻二人怕是会因此事起争执。 “淑儿—”皇后刚开口想要说什么便被锦翔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此事儿臣自行处理,不劳父皇和母后操心,儿臣和宁淑先行告退!”他说完未等皇上与皇后应允便先一步拉着宁淑离开了凤宁宫。 皇后看着被他急急地拽走的宁淑,心里十分担忧,但她又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需他们自己解决,她身为母亲也不好干涉得太过。 锦翔生气地拽着宁淑出了宫,他一路都走得极快,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宁淑费尽力气才跟得上他的步伐,左手手腕更是被她拽得隐隐生痛了。到了宫门,他有些急促地将她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进了马车,而后马车便向太子府驶去了,马车上的两人全程一言不发,宁淑已经预料到他会生气,十分淡定地目视着前方,宽大的衣袖遮挡之下,她正轻轻的揉着左手手腕,而锦翔却是怒气难消地直盯着她,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眸似乎要将她灼穿一般。 马车缓缓地在太子府门口停下,锦翔先下了车,他先一步进了府,本欲直奔翔和殿的,却见邓青等在前厅,于是便停下等宁淑一起。 邓青作揖向他们二人行了礼,锦翔却冷冷地回了句:“太子妃今日无暇见客,你回吧!”他说着就要将宁淑拉回翔和殿。 邓青却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臣斗胆请问太子殿下,外面已然流言四起,您为何还要留下那名女子,告示为何没有替太子妃娘娘澄清?您欲将太子妃娘娘置于何种境地?” “放肆!”邓青的不依不饶以及一连串问题惹怒了锦翔,“太子府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臣说三道四了?来人,此人以下犯上,给本宫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慢着!”宁淑疾步走到邓青面前,挡在锦翔和邓青中间,看着锦翔语气清冷地替邓青求着情:“兄长只是一时失言,你莫要与他计较。”她安抚住锦翔之后又转身对邓青说:“兄长先回去吧,此事你莫要插手,本宫会处理好。” 邓青仍然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愿离开,宁淑便柔声催促他先走。锦翔看着他们这般要好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猛了,他不再理会在场其他人眼光,伸手拽过宁淑的手臂便拉着她疾步向内院走去了。邓青很是担忧地看着宁淑被锦翔拽进了后院,曹管家上前对他作出了一个‘请回’的动作,示意他先离开,邓青只好边张望着边出了太子府。 第一百零五章 冰火相撞 宁淑被他拽着一路直奔翔和殿的卧房,进了房间之后门立刻被他随手关上了,他猛地一推便将宁淑推到了门边上,随即整个人便抵上前,宁淑尚未反应过来他霸道而猛烈的吻就压在了宁淑娇嫩的唇瓣上了,这个吻承载了他的怒意,他发狠似的啃着宁淑,似乎要将她呑进肚子里一般。宁淑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而后大口喘着气。锦翔心中怒意难消,转身随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瞬间裂开了,桌面上的茶具也随之掉到了地上,‘哐哐当当’的碎了一地。 外面的侍从闻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殿下,娘娘,没事吧?” “都给本宫退出翔和殿,任何人不可进来!”锦翔充满怒意的声音从房间传出,外面的人都纷纷惊诧地离开了,他们还是初次见太子在翔和殿内发怒。 连房间内的宁淑也一下子被锦翔吓住了,她上一次见锦翔这般情绪失控,怒火冲天的样子还是小的时候,皇后失踪寻而无果那一次。她预料到自己在帝后面前的那个提议会惹恼锦翔,却不曾想到他会如此生气,她努力地缓了缓心神然后默默站在门边上等着锦翔开口说话。 锦翔也努力地缓了缓才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意,转过身乌黑的双眸紧紧瞪着她,冷冷地开口:“是从何时开始你竟这般厌弃我,甚至不惜拱手让给别人?” “我未曾厌弃你,我只是不忍看你犹豫不决,助你一把而已。” “助我一把?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会处理好,是不是?” “我已经试着信你会处理好,可结果呢?到如今你还下不了决心果断地处理此事。”宁淑这样一说锦翔倒是顿言了,她便继续解释:“我从未想过要弃你,你放不下她,我便陪你一起照顾她,一个名分而已,你既说爱的人是我,又为何如此犹豫不决?” 锦翔冷哼了一声问:“陪我一起照顾她?你这般大度容忍她莫不是对那姓邓的有了别的心思,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才这般着急地替我着想?” “啪”的一声宁淑满眼不可置信地打了他一巴掌,随后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渐渐地她便热泪盈眶了,她不曾想他竟然不信她甚至还质疑她的清白。 锦翔原本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却被宁淑的一巴掌打得清醒了不少,他转头见宁淑满眼失望和委屈,眼中打着转的泪水也渐渐夺眶而出了,于是有些慌乱地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拥着她,因慌乱而有些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安慰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说得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宁淑被他拥在怀里一声不吭,只是无比委屈地掉着泪,这是他们成亲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争吵,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信任对方,但内心深处却依旧有着那么几分芥蒂。 过了好一会儿宁淑才平复好心情,她的神情异常冷静,奋力从锦翔的怀中挣脱出来,冷然地说:“我们都先好好冷静一下吧,你先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安置柳姑娘。”她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锦翔有些心疼地默默看着她离开。 宁淑走到翔和殿外院门口便见玉秋正与侍从争执着:“你让我进去,柳姑娘不肯敷药,我要找太子殿下去劝说她,她可是对太子殿下有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可担待不起!” “让她进去吧!”宁淑漠然地开口吩咐守在门口的侍从,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就离开了,出了府。 从府中出来之后,宁淑便回了医馆,这两日京中的流言蜚语还是有些影响的,宁淑回到医馆便敏锐地觉察出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但是她却未曾在意,十分坦然地在医馆里忙着。 太子府里,锦翔缓和了一下情绪便随玉秋去安抚柳青烟了,柳青烟这两个的情绪愈发不稳,时有过激的行为,锦翔只好先开解安抚住她,先稳住她再作打算。 夜里,宁淑回了府,态度如同寻常一般与锦翔一起陪孩子们用晚膳,之后照看孩子们安寝,回到卧房之后她便是一脸漠然,就如同一滩被冰封已久的河水,不管锦翔说什么都激不起半点涟漪,锦翔见她这样心里也难受,他也明白,自己上午的话伤到宁淑了,在柳青烟的事情未有最终结论之前宁淑对着他更是不会再有以往的和颜悦色,倒不如按她所言,先各自冷静一下,于是锦翔便出了翔和殿的卧房,宿在了书房。宁淑躺在床榻上久久未能入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独守空房,但她却觉得今日的床榻边格外的冰凉,这种沁入心脾的凉意是此前锦翔出巡之时她独守空房之际不曾有过的。 次日,南宫清正用着早膳,心腹侍女便兴奋来报:“公主,奴婢听说昨日太子与太子妃在翔和殿内起了争执,昨晚太子便宿在了书房,看来公主的计策奏效了,他们二人离心了。” 南宫清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问着:“柳姑娘现在如何了?” “听说这两日情绪不稳,太子一直在安抚她,但是太子妃似乎不再插手她的任何事了,宁阳殿的事太子妃一律让人直接回禀太子,她不再过问。” “太子妃这是在逼太子果断表态,接下来就要看太子为了柳姑娘能做到何种境地了。”南宫清冷静分析着,随后又吩咐:“相阳王一直在暗中追查刺客的事以及谣言起处,让齐叔务必小心,有任何情况立即报给本公主。” “是!”侍女应声退下了。 南宫清的眼神中又闪过了一丝丝阴戾与算计,她苦心经营的局面正走上常轨,好戏还在后头呢,这个时候还需小心谨慎。 第一百零六章 需依他意 早朝过后锦洋跟随锦翔到太子府回禀近日查到关于刺客的一些事,这些日子锦洋和轩月宫的教徒一直在追查刺客的身份,经过多番追查,基本确认了,“太子哥哥,江城的那批刺客与玉龙山庄有关系,刺杀臣弟的那批刺客目前的线索没有玉龙山庄,但臣弟查到他们是商朝安插在我大烙境内的暗线死士。” “南宫耀还真是贼心不死!可有排查出他到都城这几日去过的地方有什么疑点?” “仍在排查中,除了那家乐坊,其他的尚未发现疑点。” “乐坊?” “是,那只是一家普通乐坊,老板世世代代都是烙城人士,若非南宫耀这次到京都去了这乐坊,而南宫清平日常去的地方也有这家乐坊,臣弟还不会深究,臣弟命人蹲点多日再挖出线索,原来这家乐坊是商朝暗线的一个联络点。但是他们似乎有所察觉了,这几日都不曾有动静。太子哥哥觉得我们下一步是否要将乐坊的老板抓回来审呢?” “不,不要打草惊蛇,那只是一个联络点,伤不了什么元气,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既然他们有所察觉,不妨先将追查的风声收起。” “臣弟明白。” “南宫清的举动本宫一直派人盯着,这些年她出府的次数也不多,极少与外界联络,可有查到商朝的暗线是由她掌管还是有其他人?” “根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另有其人,但是南宫公主应当知道暗线掌管者是何人,至于她在其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一时间还不能确定。” “静公主仍健在,再嫁公主和亲一事并非那般着急,南宫耀却将她送了过来和亲,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继续挖。” “臣弟明白!对了,东南的教徒传回消息了,水蔻背后的人是青水寨,就是原本建立在南商朝境内,5年前搬迁到我大烙东境的青水寨。” “又是商朝,看来南宫耀快要按耐不住了,命人盯紧他。” “是,臣弟已经加派人手盯着南宫耀了。”“还有一事,这次追查刺客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北傲国隐匿在烙城外的一股暗势力。” “北傲国?臣服的这些年他们表面归顺,暗地里就没安生过,他们的皇室已尽数消亡,好好探查到底是何人在暗中经营这些暗部。” “臣弟也在想背后究竟是何人?已经命人探查,只是他们一直在暗处,这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已经实属不易,恐怕要费些时日才能探到刚机密的信息。” “无妨,小小北傲国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锦洋也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奴才有急事请见太子殿下!”门外曹管家急切的声音恰巧响起了。 他们二人在书房议事曹管家是知道的,若非十分棘手的事曹管家也不会打扰,锦洋疑惑地转身吩咐“进!” 曹管家火急火燎地进来禀报:“殿下,锦云公主带了家丁过来,说要将柳姑娘接走,正往柳姑娘的殿阁去呢。” 闻言锦翔和锦洋齐齐出了书房往宁阳殿赶去,曹管家连忙跟上。几人火急火燎地经过后花园之时宁淑刚好从外面回来,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有些疑惑地跟了过去。 宁阳殿里,锦云公主带人进了殿,柳青烟和玉秋纷纷诧异地看着她,柳青烟见她来势汹汹的样子有些疑惑,却也镇定地温柔一笑,轻声开口:“不知公主殿下来找民女所谓何事?” “不必在本公主面前装柔顺,本公主不吃这套。本公主今日来是要带走你的。” “不知公主殿下要带民女去哪里?” “你救太子殿下有功,自然是带你进宫,安排人好好照顾你,本公主已经请淑妃娘娘在太医院旁边为你安排了休养的宫殿,太医们会随时留意你的情况,助你休养。” “感谢公主殿下的好意,不知太子殿下可知晓此事?” “你放心,接你进宫以后本宫会亲自禀告皇兄的。”她说着便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家丁进来。 玉秋见状急忙拦在柳青烟面前:“你们不能动她。” “大胆,竟敢阻拦本公主?” “民女不敢阻拦公主殿下,只是太子殿下命民女好好照顾柳姑娘,未得殿下允许,民女不能让您带走她。” “本公主要带走她,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来人,将二人一起带走。” “不可以!”玉秋说完便转身护在柳青烟面前,家丁上前要拉开她,几人陷入了混乱的拉扯中。 “住手!”锦翔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众人转头见锦翔和锦洋进来了,纷纷跪下行礼。锦翔疾步上前厉声吩咐:“都退下!” “是!”玉秋以及几名家丁纷纷应声退出了殿外。 锦翔又对着锦云肃声吩咐:“你也回去吧。” “不行,这个女人已经让您和嫂嫂名声受损,我不能让她再破坏您和嫂嫂,我今日必须带她走。” “她的事本宫自由安排,你不必费心!” “可是—”锦云公主还想争取一下却被锦洋拦下了,锦洋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了,但她仍然不放弃,转头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就让你皇兄去安排,你不必插手,回去吧!”宁淑站在门口处淡淡地说完便转身冷然地离开了。 锦云见状忙追了出去,锦洋也跟着追了出去。在花园的长廊处锦云疾步追上了宁淑,一脸担心地问:“嫂嫂,那个女人不是善类,留着她迟早会影响太子哥哥与您得感情的,就让我带她进宫让淑妃娘娘安置她吧。” 宁淑漠然转头看着她,“能被旁人影响就说明我们的感情本来就有问题,还需我们自己解决。这件事情母后已经出面劝说过了,可最终还是要按你皇兄的意思办,淑妃娘娘也奈何不了他。你也别管了,驸马不在,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是呀,姐姐你就别操心了,太子哥哥和嫂嫂自由安排。”锦洋也跟着劝说锦云。 锦云有些不甘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有些无奈地说:“嫂嫂你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别担心,本宫一切都好!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便好,回吧!”宁淑倦意的脸扯出一抹淡淡地笑。 锦云和锦洋一起向宁淑道了别便离开了太子府。宁淑回了翔和殿,二皇孙和小公主刚从学堂归来,太孙则还在宫中,宁淑吩咐两孩子到书房好好看书之后便进了小厨房给他们做羹汤。过了一会,锦翔也回了翔和殿,他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在小厨房忙活的宁淑,这几日宁淑对他一直都是假意友善,他明白她在逼自己表态,可是他却害怕自己处置结果让她心生芥蒂。 第一百零七章 青平郡主 次日晌午,宁淑正在翔和殿内研究着新的膳食方子,曹管家匆忙来报:“娘娘,圣旨到!” 对于这次传到太子府的圣旨,宁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猜到了几分,她款款来到前厅之时锦翔已经领着南宫清、柳青烟以及府内下人在候着,宁淑上前与众人一同跪下接旨,传旨的公公见人已齐便开始宣读圣旨:“圣上有旨,柳氏女青烟多次救储君有功,封青平郡主,念及青平郡主有伤在身,特赐其暂恩养于太子府以便太子妃为其治伤,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柳青烟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 传旨的公公又轻声补充:“淑妃娘娘已命人在宫中重修宫殿给青平郡主住,郡主尚有伤在身,待郡主痊愈便可入宫居住了。” “有劳公公了!”柳青烟眼眸速转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前侧的锦翔才柔声向传旨公公答了谢。 柳青烟对于被封郡主有些意外,看来她有些高估了自己在锦翔心中的份量了。而宁淑对于这个结果却并未十分意外,她心里明白,不管封了什么身份,柳青烟留在太子府是当下不可避免的事。 送走传旨公公之后,宁淑十分淡然地回了翔和殿继续研究食谱,锦翔随后而至,宁淑知道他会来却不曾抬头看他一眼,锦翔关上门后缓步走向她,见她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丝毫没有机会自己锦翔便在她面前坐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将柳姑娘留在府内你是不是生气了?” 闻言宁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不可能高兴,但也不至于生气,她在乎的是他,只要他不再那样纠结,她会慢慢说服自己接受柳青烟留在府里的。她缓缓当下手中的书,凝眉看向他,“我从不因她而生你的气,自从知道她相救于你开始我就明白,对于照顾她,你心里有难以放下的责任,我也做好了与你一起照顾她的准备,你该想清楚的是你自己对她到底是何感情?以你的处事方式,不该迟疑这般久的。” “我是怕处置得让你不开心毕竟你也看得出来她对我有别的心思。” “我更在乎的是你对她的心思。” “我对她仅仅是照顾恩人之责,你一直都是我心尖上的唯一!” “质疑的话脱口而出,这份唯一何时变得地位不稳了?”宁淑瞪着一双有些幽怨的凤眸看着他质问道,她还在责怪那天他质疑她对邓青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锦翔只好着急地抓住她的玉手诚恳道歉:“淑儿,对不起,我那天都是气头上说的胡话,你别往心里去。邓青是你在郑府的故人,岳父他过世多年,郑府的故人也都逐渐远去了,难得邓青回了京,你待他亲厚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都明白,也绝对相信你对他并无他意,我那日是被你的提议气到胡言乱语才说了那样的话,绝非真心,你就忘了它,不要再与我计较可好?” 宁淑不再接话,静静地看着满脸愧疚的他,原本幽怨的双眸渐渐变得有些无力和伤情,她轻轻开口:“那样的话太尖锐,太痛,太伤人,以后不要轻易再说,好吗?” 锦翔见状有些心疼地双手轻轻一拉便凑到了她跟前,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安慰着:“对不起,以后都不会了!你也要记住,我此生心尖上的人只有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随便将我推给别人。” 宁淑被他抵着额头,他温热的呼吸伴随着说话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扑向她清冷的脸颊,她心中的委屈和幽怨也一点点融化在他温柔的安慰中,她没有看他而是低眸轻轻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一意孤行那样相逼于你的。”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道歉锦翔更是心疼了,她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才是最委屈的,却总是会反思自己然后跟他道歉,他有时候倒是希望她不要这般善解人意,总替他着想。他轻轻地拥抱过她,附在她耳畔温柔地劝慰着:“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任何事我们都一起商量着解决!” 宁淑被拥抱着,美丽的下巴抵在他厚实的肩头上,一言不发,静静地感受着他带给她的安心与踏实感…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开口:“柳姑娘就踏实地安置在府里吧,她对我有敌意,我就不插手她的事了,她的伤就由太医院全权负责,日常吃穿用度让管家直接报于你,有任何情况你随时与我说。” 锦翔也明白她不是不想管只是不想刺激柳青烟,她所言在理,柳青烟的事他自己要多费心,她选择信任他,但他也需知会她一声。 宁阳殿里,柳青烟对着桌上的圣旨看了许久却始终一言不发,闹了这么久,她高估了自己在太子心中份量,也低估了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份量,就现下的局面,她只能欣然接受郡主这个头衔,再闹下去惹急了太子,太子怕是不会再容忍她。 玉秋见她接完圣旨就一直在发呆,知道结果并未如她所愿,于是小心开口安慰她:“妹妹先不必伤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起码我们留在了太子府,日后便还有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自己的伤。” “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强求,太子本就对我无意,我这般强求,太子不高兴,我亦不高兴。”柳青烟有些无力和迷茫地说着。 “妹妹最初所求也只是想陪在太子身边,并非要他的心,不是吗?” 闻言柳青烟轻蔑地淡淡一笑:“是呀,这人呀,就是贪心,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 “妹妹也不必太失意,来日方长,只要咱们留在了太子府,一切就皆有可能!” 柳青烟不再说话,眸色也渐渐变得有些淡然,她示意玉秋将圣旨收起,而后便回了卧室休息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若素遇险 又过了几日,京城中关于太子府的流言蜚语渐渐被人忘记了,太子府中的下人也适应了柳青烟作为郡主留在太子府养伤的事,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这日,南宫清如常出门准备到街上去逛逛,她带着心腹侍女以及太子府的护卫出门后如同往常一样先去了雅搂吃饭听曲,而后便去了主街上闲逛,她本欲进到新的联络点去见暗桩的管事的却敏锐地发现了联络店面门口多了两名盯梢的人,她立即放弃了会面,装作悠闲地样子走过了,心腹侍女还有些疑惑,正欲问什么便听她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先回府再说!”侍女立刻明白情况有变,静静地跟着她一路逛回了府中。 南宫清回到太子府后便直奔云霞殿,心腹侍女也紧随其后,二人匆忙进到内殿之后便关上了门。 “公主怎么啦?”侍女十分疑惑地问她。 “裁缝铺可能暴露了!门口外侧那两个小摊主是盯梢的。你再想办法通知齐叔,最近先不要见面了,进出裁缝铺要注意,慢慢撤掉这个联络点。还有,最近先不要有什么动作。” “明白!可是公主,咱们一直这么被动也不是办法呀,咱们在敌人的地盘上行事本就容易暴露,总不能一点行动都没有吧!” “确实不能一味防守,也要找机会主动出击,扰乱对方的布局才行。你先去想办法通知齐叔,本公主再想想如何出击。”南宫清凤眸速转,认真地盘算着,盯梢着背后不是太子就是相阳王,她又要如何让他们乱阵脚呢?太子锦翔前些日子因为柳青烟的事情与太子妃生了嫌隙,最近都在处理这个问题,估计无暇顾及城内细作暗桩的事情。而相阳王锦洋确实最有可能的,一是因为三皇子在朝政上渐渐熟悉稳妥了,能替其父及二位兄长分担了,二是因为相阳王锦洋背后有江湖帮派协助,行事要方便利索许多,将目标锁定在相阳王锦洋身上后南宫清便开始盘算要如何对付他。 丹城近来真是多灾多难,年前才遭遇了蝗虫灾害入夏之后又遇上了水灾,所幸的是灾情不是很严重,只是淹了庄稼并未有大规模的村庄被淹以及百姓遇害,户部迅速筹措了赈灾物资,由相阳王亲自带兵押送第一批赈灾物资前去丹城赈灾以及稳定民心,太子则在京城督导协助户部继续完成物资的筹措。相阳王在丹城留了三日,控制住局面又等到了最后一批赈灾物资送达并安排好后续相关事宜之后就留下户部的官员继续主持后续的赈灾事宜自己先一步回京复命了,皇上还夸赞了他处事果断利落,懂得如何用人和分工。 从皇宫出来之后锦洋带着有些疲倦的身体直接回了王府,沐浴休整过后便歇息了,晚膳时分才悠然转醒。他扫了一眼面前的膳食又扫了一眼屋内伺候的下人,边准备用膳边开口问:“若素呢?为何不见她来伺候?” 一旁候着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答:“若素姑娘听说王爷今日会返京,想做些王爷爱吃的糕点,一早就出门去采买去了,老奴已经命人去寻她回来。” “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是,辰时末出去的。” “何时派人去寻的?” “老奴见她申时还未回来怕她有事情耽搁了便命人去寻她。” “申时命人去寻,现在还未有消息?”锦洋有些不满地问着,心中闪过一丝丝不安。 “她通常会去哪里采买?” “城西一带的商行。”管家的话音刚落下锦洋便疾步出了府。 此刻的欧若素正身处一个地牢里,这似乎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这里昏暗无比,四周的墙冰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腐朽与阴森,地牢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暗窗,投射出一缕缕冰冷的幽光。欧若素被关在此处整整一日了,滴水未进,她被绑在一个墙角,十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在暗窗外的光一点点暗去。今早她刚出门不久便在一处巷子的拐角处被人打晕绑到了此处,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这个角落,地牢内再无其他人,她大声呼救了好一会却始终没有人回应她,渐渐地她也放弃了呼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暗窗外的亮光彻底暗去,地牢内是一片寂静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周围的阴冷吞噬了她,但她仍旧一脸镇静,丝毫不惧,只是淡然自若地闭着双眸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许久地牢内响起了“咯吱”的开门声,一位身穿夜行衣带着面纱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持着一盏油灯缓缓从阶梯上走下来,欧若素微微睁开双眸冷冷地看着她一步步走下来,她走到若素面前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轻轻地将油灯放在上面,凤眸微微撇了一眼墙角镇定自若的欧若素取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胆识。”欧若素却没有回应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黑衣女人继续开口:“你猜猜,我为何要将你绑来此处?” “别想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欧若素冷冷地回了她一句。 女人一听兴致来了:“哦?看来你是猜出来了,说说看,说对了,或许我会考虑放你一马。” 欧若素冷冷地分析着:“你们将我绑却独自关押在此处一整天,并无其他人,定然不是为了拐卖。想必你们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绑我过来无非是想通过我对付某个人,欧氏一门谋逆已被皇上处置多年,必然不会为了对付欧氏,那就只剩我所当差的相阳王府,你们想通过我去对付相阳王。” ''啪啪啪''欧若素的话音刚落下对方便十分欣赏地鼓起了掌,“不错!真是个聪慧的丫头,难怪相阳王对你爱护有加。” 欧若素却并未理会她的称赞与调侃,只是冷冷地说:“我是不会帮你对付相阳王的,别想了。” “别着急,我们也不想伤害相阳王,我们不过是希望,你能帮我们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以便我们行事而已!” “我说了,我是不会背叛相阳王府的。”欧若素十分坚定地答着。 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黑衣女人也有些生气了:“既然这样,那就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硬了。”她说着疾步上前捏开欧若素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并逼着她强行咽了下去,而后补充:“十二个时辰之内未服下解药你便会毒发身亡,你自己好好再想想吧,我明日会再来看你一次。”女人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地牢。 欧若素对于刚才的毒药下肚除了有些噎着之外并无其他感觉,她依旧镇定地瘫坐在地上,而后又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第一百零九章 暗夜星光 地牢之外的天地间,相阳王锦洋十分着急地领着王府的侍卫沿着京城的大街小巷寻找着欧若素的身影。夜已深,街上已是了无人烟,锦洋领着侍卫将城西仔仔细细地翻了几遍却依旧没有看到欧若素的身影,午夜时分还是没找到他遣散了侍卫之后便心急如焚地往轩月宫奔去了。 轩月宫的主事宫殿里,八名教徒齐刷刷地站在主案桌前恭恭敬敬地候着,而锦洋正龙飞凤舞地在主案桌上挥动着笔,画着画像,不一会儿他便画好一张欧若素的肖像画而后肃声吩咐:“天明前,不少于五十张画像必须交到本座手上!” “是!”教徒领命退下了。 拂晓时分,镇国侯府门缓缓打开,镇国侯韩显正昂首阔步地从府内走出来欲乘坐马车去上朝,一个人影飞速窜到他跟前:“舅舅!” “二殿下?”镇国侯有些惊讶地看着锦洋。 锦洋无暇顾及他的惊讶急切地说:“烦请舅舅调派一支禁军大队随我在京城没搜寻一人。” “寻人为何不去找京城府衙派官差去?” “他们的人办事太慢武艺又不高,我需亲自带一支禁军大队去。” “行,你说一下因何事寻个人?我去请示皇上。” “事发突然,等不及父皇的朱批,请舅舅持帅印先随我到军营调兵。”锦洋急急地说着就要拉镇国侯去禁军军营,他知道,禁军不能随意调动,除了皇上或者太子的命令,只有统帅持印方可调动。 镇国侯见他极为着急的样子有些疑惑,这两日并未听闻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究竟发生何事了?” “舅舅,我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请您一定要帮我。” 镇国侯见他满脸急切,面色憔悴,猜想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来不及多想便与他一同去了禁军营调兵。早朝上,镇国侯来迟了小会而相阳王锦洋却命人告了假,皇上疑惑地看了一眼太子便继续议政了,没有理会这个小插曲。 地牢的暗窗又渐渐开始投射进来一缕缕亮光,光线也从柔和模糊逐渐变得明亮刺眼,欧若素瘫坐在角落里泰然地看着那几缕耀眼的光线。不知过了多久,地牢的门再次被打开,昨日的那位女人再次走了进来,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角落里的欧若素,见她相较于昨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并无不同,依旧冷然镇定,不禁暗自在心里佩服了一番。见欧若素没有动,也不说话,她先开了口淡淡地说:“考虑了这么久,想清楚了没有?解药还是尽快服下的好。” 欧若素依旧保持着看向窗户的姿势,冷然地答:“不必多言,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了相阳王,你要搭上自己性命,你可要想清楚了。” “与王爷相比,我的命轻于鸿毛,能为了护他而付出性命是我此生大幸。”她一直都很清楚,他比她的命重要!母亲在世时她已是受尽冷眼,母亲离世后她的生活更是凄苦,在父亲和亲族眼里她不过是一枚可以换取利益的棋子,随时可以丢弃,受牵连成为罪臣亲眷在杂役库当差那几年更是饱受欺辱和虐待,直到遇见了他,她才忽然觉得人间值得,他是她多年暗淡无光的岁月里唯一的一点星火,被他喜欢和庇护的这几年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光!能被他偏爱与庇护已是她此生大幸,只要能护他,就算是付出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见欧若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女人眼底划过一丝丝动容,看来自己这步棋下错了,她有些讥讽地称赞:“难怪相阳王那样爱护你,这份感情真是难得!”她眼波流转忽然说:“我欣赏你的勇气,不如让我助你一把,将你们的感情推到水面来,成全你们。” “不必了,我要护的是王爷的一切,包括他的名声。”欧若素心里明白这段感情一旦公之于众锦洋是不会否认的,而以她自己的身份,锦洋的名声势必会受损,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一旦她与这个女人达成了交易,就算他不做任何对锦洋有伤害的事情最后怕是免不了被这个女人算计,祸及锦洋。她不想再与女人费口舌,决然地开口:“南宫公主身份尊贵,地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还是不要待太久才好。” 欧若素此言一出,女人的眼底立刻闪现出一抹惊讶和杀气,她轻轻地冷笑了一下:“看来你的命是留不住了。” “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走到了尽头。虽然只是远距离地接触过几次,但南宫公主的异域五官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的。”欧若素方才的话就是在逼她放弃自己,她如今在敌国人的监视之下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只要欧若素表明自己认出了她,就算欧若素再如何有利用价值,她也不可能留欧若素的性命。 女人有些敬佩地看向欧若素淡淡地说:“我喜欢聪慧绝顶的人,这辈子是可惜了,希望下辈子我们能成为友人。”女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地牢。 欧若素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渐渐地浅笑开来,她再次抬起头淡然地看向暗窗外,与锦洋相识以来的一幕幕缓缓从她眼前划过,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幸福和满足之色,她此生已无憾,唯愿他余生幸福!若有来生,希望他们能早些相遇,下辈子换她来庇护他。 第一百一十章 拼命搜寻 今日的烙城,禁军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城外十里内的小村庄也无一幸免,百姓们纷纷不解地议论,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然出动了禁军这般大规模地搜城! 宁淑上午进宫给三皇子妃诊过脉后便被太后留在了宁孝殿用午膳,午后出了宫便直接去了医馆。她在医馆里看了好一会门外来来往往的禁军忽然有些不安,于是她有些担忧地嘱咐了几句值守的大夫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回了府。 曹管家见宁淑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娘娘今日怎回得这般早?” “太子殿下和几位小殿下可回来了?” “几位小殿下尚未回府,太子殿下今日午膳前便回来了,听说您被太后娘娘留下午膳,便自行用了膳,眼下正在书房里。”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宁淑说完便立刻往书房去了。 书房门被推开,宁淑一边走进去一边着急地问着:“听说二弟今日一直在领着禁军搜城,发生何事了?” 书案前的锦翔见她进来便停下了手中笔,听完她的话只是淡定地解释:“并无大事,可能是二弟追查刺客或者细作有了新进展,别紧张。” 听他这样一说宁淑心中隐隐担着的心稍稍放下了,却依旧有些疑惑,“出动如此多禁军挨家挨户一遍又一遍地搜城,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些商家受影响无法正常经营,都压着怨气呢,希望能抓到吧!” “放心吧,毫无把握的事就大动干戈不是二弟的风格,他会抓到刺客然后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的。”锦翔冷静地分析着,但同时他心中也有些隐隐不安,这件事锦洋没有提前向他透露过半分,从早朝上看皇上应该也是不知情的,锦洋应该是直接找国舅用帅印调的兵,万一出了意外,不但给不了百姓交代,锦洋先斩后奏的事也说不过去,怕是还会连累国舅受罚。 南宫清从街上回来,掀开马车车帘看着满城搜寻的禁军,心中有些不安,她本以为欧若素是罪奴,相阳王发现她不见之后最多就是带着府中的下人和府兵去寻找,没想到竟然出动了禁军如此大规模地搜查,“吩咐我们的人,最近一定不要去地牢!” “是!”心腹侍女看着她十分严肃的样子恭敬地应下了,回到府门前南宫清下了马车回了府,侍女却转身又上了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一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半点欧若素的消息,锦洋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带人沿着京城的主街搜查了一遍又一遍,但凡能藏人的地方,再小的角落也没有放过,可依然没有一丝丝踪迹。 他正有些无力和不安地站在府门前看着街上来回穿梭的禁军队伍,一名轩月宫的教徒运着轻功踏顶而至,十分利索地落在他面前禀报:“二爷,城外七里的一个酒窖好像有线索。” 锦洋一听眼神中立即闪出精光,他转身一把夺过府兵手中的马,一个帅气的翻身上了马,然后策马向城外狂奔而去了。他心急如焚地策马来到酒窖,三名教徒正在里面搜查着,见他来了立刻递上一支木簪:“二爷,我们在院门外的草丛里发现了它,这个酒窖应该有密室,但我们尚未找到。” 锦洋接过木簪认出了是欧若素平日里常带的簪子,心中更是着急了,“继续找!”他吩咐完便开始和大家一起寻找。屋里放着上百个酒坛子,他飞速地一个个地打开,转动着检查着,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欧若素一定在此!终于,在他转动着窗台旁边的小酒坛时,地牢的门开了。他立即飞奔过去,站在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地牢角落里躺着的欧若素,他激动上前抱起她的上半身,嘴里喊了几声:“若素…”而欧若素却丝毫没有反应,他甚至感受不到她有一点呼吸,看着她发紫的嘴唇他有些害怕地伸过修长的手指去探她的呼吸,手指伸到她鼻翼之下心中猛的一惊,而后立刻抱着她出了地牢。 宁淑查看完孩子们入睡沐浴完回到卧房时已是亥时,锦翔如往常一样在房中看着书等着她归来然后一起就寝,二人刚睡下,院子外就传来动静,接着房门外传来了锦洋急切的喊声:“小弟有要事求见嫂嫂!” 闻声,锦翔与宁淑夫妻二人双双疑惑地对视了一下,然后便起身快速地穿了件外衣。深更半夜的,锦洋直接闯进了翔和殿来找宁淑,看样子是出大事了。二人穿好外衣打开卧室的门便见锦洋满脸疲倦与急切地站在门外,他身边围着一圈府兵,总管有些为难地看向锦翔和宁淑。 “都退下吧!”锦翔率先开口吩咐府兵退下。 与此同时锦洋越过府兵上前“扑”的一声跪在了宁淑面前,而后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她没有呼吸了,求嫂嫂救救她!” 宁淑低头看着他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神,见他没有说名字只是说了一个“她立刻意识到是欧若素出事了,她随即转身进房去来药箱而后伸出手将他扶起,然后就疾步往府门走去了,锦洋立刻跟上,锦翔有些疑惑地看着一前一后疾步离开的人也只好跟上他们。 出到府门便见门前停着两匹,锦洋一边走一边解释:“情况紧急,辛苦嫂嫂了!” 宁淑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他分别上马,她一只脚踩着马登,奋力一蹬上了马车,刚欲伸手去拉缰绳,紧随他们而来的锦翔就从地上纵身一跃落在她身后的马背上,宁淑还有些惊愕他便环抱着她伸手拉住缰绳,“你的马术我不放心!”他说完便双腿一夹而后“驾!”的一声策马紧随锦洋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尽力一试 不一会儿他们便策马来到相阳王府,下了马之后锦洋和宁淑急速进了府,而锦翔则有些镇定地跟随在他们身后。来到欧若素所在房间,宁淑立即上前查看她的情况,锦洋则着急地候在一旁,紧随他们而来的锦翔看清楚房中躺着的人后悬着的一颗心立刻放下了,冷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宁淑先在欧若素头上和胸前的重要穴位施针让她恢复了微弱的呼吸而后才仔细地检查她的所有情况,之后转头有些为难地看向锦洋:“她是中毒了,而且已经毒发至全身,我的医道恐怕解不了,我只能尽力一试,最好能请母后来看看!” “好,好,我这就去!”锦洋有些慌乱地说着转身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忽然转身折返来到锦翔面前,“臣弟求皇兄借印一用!” 锦翔明白,这个时辰皇宫早已进入宫禁时间,没有皇上的圣旨是进不去的,皇宫可不必太子府好闯,锦洋如果要硬闯,要费多少时间才能进去可不好说,而且还要受重罚。除非有储君印,紧急情况下凭着储君印可在宫禁时间内进宫,但是他并未带在身上,“储君印从不曾随身携带,与其随我回府去取再进宫去折腾这般耗时间,倒不如去茶仙阁请她们帮忙,她们有紧急信号可以让母后出宫。” “谢皇兄!”锦洋答谢完立刻又转身离开了。 宁淑又陆续取过银针在欧若素的各处重要穴位扎上针,而后拿出一颗药丸灌她服下,之后只能静静地等着。 锦翔站在宁淑身后冷然地看着卧榻上昏迷着的欧若素幽幽开口:“那年二弟才十一岁出头,第一次协理朝政便遇上了欧氏谋逆,叛军兵临城下,城中百姓惶恐不已,但是他却能临危不乱,今日竟然那样的慌乱无神,他们之间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闻言宁淑缓缓转头看向他,有些无奈地答:“那年京城爆发时疫,她前来试药,之后我过府为她诊脉,发现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事后我问她,如果二弟没有染上疫病她是否还会那般义无反顾地为大家试药,她十分坚定地否决了!再后来我与二弟谈及他们之间的异常,二弟当即就承认了。” “你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合适,为何不劝阻?” “我告诉了二弟,他们之间的路不好走,但二弟却说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这事你为何不早告知于我?”锦翔有些着急和不解地质问着。 “告诉你之后你要做甚?棒打鸳鸯?你觉得此事二弟能听你的?”宁淑淡然地反问道,锦翔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锦洋的性格锦翔清楚,他心里真正认定的事谁也劝不了。宁淑继续淡淡地说着:“我打听过了,将她调派到二弟府中当差的事是母后亲自向父皇提议的,我推测,此事母后应当也是知晓的,而父皇应该是不知晓的,母后落崖归来后变得十分感性,并不太在意世俗的看法,而父皇虽然极为宠爱母后却仍旧是理性的。” 锦翔听完她的分析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禁军搜城也是为了这女子了,明日的朝堂之上,二弟是免不了要受罚了。” 锦翔话音刚落便看见门外走廊的尽头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火速赶来。皇后进到房间之后直接走向床榻向宁淑询问情况:“如何?” “中的应该是霜凝,已经毒发至全身,儿臣替她封住了心脉和重要的穴位,灌她服下了一颗百花丸,但情况并未见好转。” 皇后听完上前将欧若素半身扶起而后对着她的主要经脉运功逼毒,伴随着她的发功欧若素的嘴角在渗着毒血,过了好一会皇后才停下运功,扶她躺下,锦翔见皇后方才耗费了不少功力怕她体力不支赶紧上前扶着她:“母后,您没事吧?” “没事!”皇后有些无力地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锦洋有些心疼地开口:“霜凝之毒一旦毒发便是无药可解,本宫方才试着替她逼出一些毒,无奈毒已侵入她的全身,实在无法尽数逼出。洋儿,放弃吧!” 闻言锦洋犹如晴空霹雳一般,他颤颤巍巍地走近她,轻轻地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毒血,有些哽咽地开口:“没有她,我该如何活下去?” 宁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倒有个法子—” 她的话尚未说完锦洋一听她有法子眼眸中立刻染上了希望,转身有些激动地抓着宁淑,“嫂嫂,你救救她!” “你先别激动,这个法子从未试过,不知道是否可行?” 锦洋稍稍冷静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看欧若素,有些无力地答:“以她当下的情况,还有何可惧?” 宁淑明白他的意思,欧若素眼下的情况是毒已无法解,等着她的只有死亡,宁淑的法子若不成功也不过是一死,万一成功了,她就能活下去。“这个法子就是以毒吸毒,先用银针彻底封住她的心脉,然后将毒虫放进她体内任其在她的经脉各处游走,吸食血脉中的毒液,最后再服药催动心脉,这个法子的凶险之处在于整个过程需七七四十九日,心脉封死的时间太长,不确定她到时候能不能醒来,古书上尚未有过成功的记载。” “嫂嫂不必太担忧,您尽力就是了,臣弟相信您!倘若真有什么不错,只能说是她与我的宿命!”锦洋答得坦然,眼下的情况他只能相信宁淑,放手一搏! 接下来宁淑便开始为欧若素解毒,解开其他的穴位,只封住了她的心脉,放入第一只毒虫!确认毒虫开始在经脉游走之后吩咐锦洋:“每七日我会替她换一次针,换一只虫,她不可进食,每日含以参片养气,每三个时辰喂她喝一口水,切记,期间心脉处的银针切莫掉下!” 锦洋认真地听着她的嘱咐,一一在脑子里记下:“明白!有劳嫂嫂了!” “夜深了,母后方才消耗了不少内力,不如在二弟府中歇下明日再回宫吧!”锦翔见皇后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提议着。 皇后凤眸微转看了一眼锦洋之后淡淡地回:“不必担心,本宫无碍,茶仙阁还有事,本宫要去一趟,今日便在那歇下了!”她话落便转身离开了。 宁淑看着神色黯然的锦洋又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她,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找我。” “嗯,恭送嫂嫂!”锦洋对二人作揖恭送,待他们走后又转向了床榻上欧若素,满是心疼地默默守着她,一言不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私调禁军 翌日早朝的时候,重要政事商议结束之后有言官弹劾了锦洋,“皇上,昨日相阳王殿下私调禁军在城中大肆搜捕,引得百姓们怨声四起,还需请相阳王殿下给百姓交代才好。” 御座上的皇上见相阳王锦洋今日并未上朝,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扫向了百官之首的太子锦翔和禁军统帅镇国侯韩显,昨日禁军搜城一事皇上并不知晓,那便只有他们二人能调动禁军了,皇上在等他们二人的解释。 太子锦翔镇定出列呈上奏折:“父皇,这是二弟的请罪折子,昨日相阳王府丢失了一名罪奴,父皇将罪奴派给相阳王府是对二弟的信任,二弟怕辜负了圣恩,情急之下才调用了禁军去搜寻,他已知罪并让儿臣替他呈上了请罪折子,他自请禁足府内并罚俸半年。” 镇国侯韩显也跟着出列请罪:“皇上,臣未查清缘由便听从相阳王殿下的请求,调派了禁军随其搜城,臣负有监管不力之责,原与相阳王殿下同罪!” 皇上听了二人的解释心里明白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却也不好在朝堂上深究,只好肃声下令:“相阳王私调禁军扰民罚俸半年,禁足在府思过。韩卿监管不力,罚俸一年!诸卿可有异议?” 这二人,一是皇上亲儿,太子亲弟,也是太子一手栽培的得力助手;二是深得皇上信任,手握重兵的镇国侯,他还是皇后亲兄长,长公主夫婿;二人已经请罪,皇上也降旨责罚了,此次并未造成太严重影响,众臣又怎敢有异议,只能齐呼:“皇上万岁!” “那今日便到此吧,退朝!”皇上语毕便离开了,众臣也纷纷离开了。 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正悠闲地用着早膳,侍女匆忙来报:“公主,刚得到消息,欧姑娘被相阳王殿下救回了府。” 闻言南宫清柳眉轻轻一皱,顿了顿,而后又继续淡然地用着早膳:“霜凝一旦毒发便是无药可解,救回去又能怎样,不过是死在地牢和死在王府的区别而已。” “奴婢听说相阳王殿下昨晚连夜来请了太子妃过去,您说太子妃会不会有法子救欧姑娘?”侍女有些担忧地问着。 听了侍女的话南宫清又顿了顿,有些不安地思索起来,虽说毒药已毒发,无药可解,但是太子妃宁淑的医术在烙城可是出了名的,不少百姓私下都称她为医神的,万一她真的有办法救下欧若素,那事情就不妙了,“派人盯紧相阳王府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南宫清冷静地吩咐。 “是。奴婢刚才还听说相阳王被禁足了,说是私调禁军搜城。” “私调禁军?”南宫清的神情有些诧异。 “是,听说镇国侯也一起受罚了。”侍女一五一十地向她禀报着今日听到的消息。 南宫清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本公主还以为大烙皇上宠爱儿子,为了区区一罪奴竟调用大批禁军搜城呢,原来宠爱相阳王的不是他父亲,是舅舅,看来这事另有隐情呀!”她取笑完突然眸色一转,附在侍女耳边轻声嘱咐了一阵,而后侍女便应声离开了。 翌日清晨,宁淑刚将孩子们送到御书苑门口准备去向太后请安,凤宁宫的侍女便来传她到凤宁宫见驾,她略带疑惑前往凤宁宫去了。 而此刻的凤宁宫内皇上正有些生气的质问着皇后:“此事你是否一开始知道了?” 面对皇上有些气急的质问皇后却只是淡定地回着:“我是看出了端倪,但也是警告好洋儿的。” “你当时只说那个侍女比较乖巧心细,让她去伺候洋儿比较放心。我知道你心疼洋儿,我们也确实亏欠洋儿太多,所以就算那人身份特殊我也应允了。但是,这背后的牵扯你当初不该隐瞒的,我早知道便能早作安排,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我该如何为洋儿善后?” “你要如何早作安排?难道要罔顾祖宗礼法,让洋儿娶她为妃?” “那当然是不行,但是可以一步步为他们铺路,先想办法让那侍女多立大功,先把罪奴身份免了,后面再一点点想法子。” 听完皇上的想法皇后突然觉得此事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了,谁也不愿罔顾祖宗礼法,所以她不忍让皇上为难,选择了隐瞒。可是,若锦洋非要娶那侍女不可,那皇上所说的法子也是可行,她该告诉皇上的,那样他们可一起商量着想法子为锦洋日后的选择做好两手准备,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皇后有些内疚地轻声问:“此事可还能妥善解决?”她的话音刚落侍女便通报“太子妃到了!”接着便见宁淑款款而至然后向二人行了礼。 事到如今皇上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淑儿,洋儿府上那侍女情况如何了?” “回父皇,那侍女中毒太深本已无生还的余地,儿臣用了个凶险的法子为她解毒,但是她到底能不能醒来现在还不好下结论。” “你从小就很爱护洋儿,洋儿与你也要亲近些,他对那侍女的心思你是否也早已知晓?他陷得有多深?那侍女又是否值得他那般偏爱?” 宁淑听完皇上一连串的问题有些迟疑地看向皇后,皇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才开口细细地回答:“儿臣也是上次京中爆发时疫为他们二人治病时才看出端倪的,儿臣与他们二人分别谈过,他们之间用情至深,那女子当时主动染了病,不惜以命试药,她说过,只因为要救二弟,换作旁人她段然不会那样做,而二弟曾说过,若能得那女子青睐,他愿放弃身份与其过平凡的日子。” 皇上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思,皇后则有些担忧地问宁淑:“京中的百姓传言你可听说了?”宁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皇后只好说与她:“昨日京中起了传言,说洋儿金屋藏娇,藏匿叛臣之女,为博美人欢心不顾百姓的生活,私调禁军搜城!” “本来洋儿调用禁军搜城扰了百姓的生活已经激起民怨,若是为了搜查刺客或者犯人百姓们虽有不悦但也会体谅,如今只是为了一己之私,百姓们怎能不怨他?”皇上怕宁淑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有些无奈地补充道。 “父皇不如对外宣称,刺客偷袭相王府刺杀二弟未果,挟持侍女逃走了,二弟情急之下调用禁军既是为了追捕刺客,已是为了夺回人质,只可惜刺客狡猾,搜捕无果。” “你说的也是个法子,但事情不能停止在抢回人质但未抓到刺客,所以,接下来禁军还是要在尽可能不扰民的情况下加强城中的巡防,让百姓确信,洋儿确实更多是为了搜捕刺客。” “父皇英明!” “另外,淑儿,朕要你想办法在城中大肆宣扬那侍女舍身取义为百姓试药一事,将百姓的焦点从儿女私情更多地转移到刺客和忠心护主一事!” 宁淑点了点头:“儿臣明白!儿臣这就去办。” 宁淑从宫中出来之后就去了相阳王府查看了欧若素的情况并向锦洋说了皇上的计划以及安排,锦洋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欧若素,便向宁淑道了谢。午后禁军加强了巡逻的力度,皇家告示也贴满了京城。宁淑也在医馆门前发起了义讲,将欧若素为百姓以身试毒一事宣扬开来,并告知众人她因衷心护住被刺客挟持身中剧毒,需要大量芪参救命,有芪参者愿拿出来救她的,医馆会重赏!茶仙阁管事秋雅领着阁内众人前来助阵,为欧若素鸣不平,递上千民书,希望宁淑代为向皇上求恩典,赦免欧若素罪奴的身份。皇上顺势下旨嘉奖她舍身为民,衷心护主,赦免她罪奴身份,赐为普通平民!皇上的嘉奖适可而止,茶仙阁的人又在城中各处造势,原本关于儿女情长的传言渐渐被压了下去,百姓们开始更加关心城中巡防越来越严的事,开始议论刺客的事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脏了弃了 傍晚时分,宁淑回到府里边等着膳房准备晚膳边等着孩子们归来,管家匆忙来禀报:“娘娘,柳姑娘误闯了梅园,发现园中的温泉小汤池,便误用了汤池,奴才们不知该如何处置,您过去看看吧!” “梅园是府中禁地这件事府内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院门常年有府兵看守,她是如何误闯进去的呢?” “老奴该死,今日进去打扫之时忘记反扣门锁了,后来当值的府兵听到院内有动静便着急进去巡逻去了,然后就不知什么时候柳姑娘误闯进去了,还用了汤池。” 太子府府规首条便是不能善自闯入库房、书房和梅园这三个禁地,多年来从未有人破过这个规矩,柳青烟进府定也是知晓这个规定的,怎么就会误闯了呢,宁淑是不相信误闯一说的。宁淑犹豫了一下转而问:“太子殿下可有回府了?” “太子殿下未曾回府。” “派人去请太子殿下回府处置此事,在太子殿下回来之前,让人守住了,任何人绝对不能再进梅园。”宁淑不想插手柳青烟的事,所以她把这件事交还给锦翔处置。 “是,老奴这就去。” 柳青烟此刻正在梅园中等候着,她便再将梅园打量了一遍,她进府第一天管家就说过梅园是禁地,只有太子和太子妃才能进去,她曾意外在暗处见到过锦翔与宁淑卿卿我我地从里面出来,所以她一直十分好奇梅园里面到底有什么?今日恰巧看到梅园的门开了而且一直在门外值守的府兵不见了,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闯了进去一看究竟。当她看到满园的梅树和一处普通的殿阁时她有些不解,她原以为梅园里应该会布置得十分精巧,雕栏玉砌、花团锦簇的,但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片光秃秃的梅树林和一座沧桑寂寥的殿阁。随着轮椅的轻移,角落里的温泉小池吸引住了她,小池四周只是用竹帘屏风简单围起,透过屏风隐隐可见雾气缭绕的小池。望着小池,她的脑子里闪过一瞬锦翔与宁淑在此处共浴的画面,心中的嫉妒使她不知不觉地想转动轮椅向小池靠近,身后的玉秋会意地将她推过去,还提议她在温泉池里泡一泡,说是对她伤有益处,于是她便应允了。 约过了一刻钟,锦翔匆忙回府来到梅园,院中只有柳青烟和玉秋在,柳青烟见他来了赶忙道歉:“青烟误闯了梅园,见此处有个温泉小池,想起太医说过温泉水泡浴有益于我的筋骨恢复便擅自用了这小池,请太子殿下责罚!” “民女一时疏忽,未曾留意是误闯了梅园,未能及时提醒青烟妹妹,请太子殿下责罚!”玉秋也跪下跟着道歉。 锦翔面色铁青,寒眸扫视过众人之后停在了管家冷声吩咐:“曹管家,通知今日看守院门的人往后不必来了,您,罚俸半年。”他说完又转向在管家对面的柳青烟她们道:“你二人回宁阳殿禁足一个月!都给本宫离开梅园!”他冷声吩咐完便转身出了梅园,其他人也纷纷散了。 翔和殿里宁淑已盯着侍女准备好晚膳,太孙们也归来了,正等着锦翔回来一起用晚膳。锦翔刚踏足翔和殿偏殿小公主云昕便跑到他面前撒娇:“父王,今日先生让孩儿背了十余册关于梅花的诗,孩儿见过梅园繁花盛开的样子并非如同诗中所写那般,那些诗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孩儿好累呀,明日可否让孩儿休息一日,不去御书院听课呀?” 锦翔抱起她,温柔地轻轻捏了捏她稚嫩的小脸蛋,十分宠溺地开口:“昕儿又想偷懒啦?那可不行哦,你母妃明日事多,顾不上你,你还是去御书院待着去吧!父王明日跟先生说一声,给你减几个任务,优待你一日。” “父王-”小公主云昕还想说什么却被宁淑打断了。 “你就宠她吧,把她养娇纵了,丢得可是皇室的脸面。”宁淑一边坐下用膳一边没好气地说着。 锦翔只好解释:“昕儿还小,慢慢教便是了,不急。” “她在你这里就永远长不大!”宁淑无奈地回了他一句而后便让二位皇孙开始用膳,这父女二人不省心,她也懒得再多说。 晚膳过后三个孩子便退下沐浴更衣就寝去了。锦翔在书房里看着奏折,宁淑给锦翔端来一碗桂圆羹然后直接问:“梅园的事处置好了?” “嗯!”锦翔点了点头又继续问:“依你看,柳姑娘的伤多泡一下活温泉水是否有益处?” “时常浸泡自然是有益处的,只是她实在伤得太重,短时间内未必能有助益。” “既是如此,我将梅园的小汤池赐给她用,你意下如何?”他此话一出宁淑十分诧异地呆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那是他为她而建的,让她人使用的话怎能这般轻易说出口?锦翔见她这样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暂时给她用,助她早日康复,然后可以离开太子府。” 宁淑缓了缓神情淡淡开口质问:“你曾说过那汤池是为我而建的,你认为我会愿意与她人共享吗?” 锦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提议过份:“我只是希望助她快些康复然后离开,你若不乐意,便当我没提过吧。” 梅园里是他儿时的温暖记忆,他一直都十分珍视,他曾说过,希望那份记忆里能有她。可是如今,却还多了另外一个她,那份记忆太拥挤了,她不想待了。“你一向看重梅园,却能轻饶擅闯的她,那小小汤池就送她吧!”宁淑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锦翔看出了她的不悦,疾步上前拦下她继续解释:“我真的只是希望她的伤尽快康复可以离开,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并未考虑太多,你若是不愿意,我再在其他地方的汤池给她安排,不再让她动梅园的汤池。” “不必,那个汤池她已经用过了,我便不会再要了,让她继续用吧,在府内也方便些!”宁淑面色冷然地说完好越过他离开了。 她的东西,她人用过了,脏了,再留着又有何用。 锦翔站在原地有些懊恼和无奈地看着她不悦地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善良仁义 翌日午后,宁淑来到相阳王府查看欧若素的情况,欧若素的情况稳定,但锦洋的情况却不太好,管家说,这几日他房门都不曾出过,就在房间里守着欧若素,进膳也变得很随意。宁淑见锦洋脸色的确有些不佳,有些消瘦了,眼眸里还隐隐泛着细细地血丝,她只好开口劝解:“二弟还需调整好状态呀,医治的过程还长着呢,别把自己累垮了,到时候何人能来守护她呢?” 锦洋怔了怔,缓缓转看向宁淑答谢:“有劳嫂嫂费心了,我会注意的。” “你别太担心,京中的流言蜚语父皇与本宫已经在平息了,本宫会尽全力替欧姑娘解毒的,待她醒来,母后和父王也会找机会让你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的。” “劳烦嫂嫂为此事奔走了,小弟感激不尽!”锦洋言毕郑重地向宁淑行了个大礼。 宁淑忙扶起他:“本宫也算陪同和照顾你长大,你一向敬重维护本宫,本宫自然也要维护你。本宫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硬撑,你背后至少还有母后与本宫在,我们都会帮你的。” “自从嫂嫂替小弟治好双腿起,嫂嫂于小弟而言-恩同再造,您放心,小弟会谨遵您的嘱咐不让您担心的。” 宁淑温柔地笑了笑,“好,你照顾好自己,本宫明日再过来看看她。” 太子府的后花园里,南宫清正悠闲地喂着小池里的鱼,她望着有些冷清的后花园问着:“平日的这个时辰柳姑娘该在花园晒太阳,享受新鲜空气了,今日为何不见她?” “公主还不知道呀,柳姑娘昨日误闯了梅园,被太子殿下禁足了。” “误闯?”南宫清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柳青烟是个谨慎的人,误闯禁地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她更愿意相信柳青烟是刻意闯进去的。她想起梅园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可以进去,那个地方多半有他们二人的秘密,于是转而问:“太子妃娘娘对此事是何态度?” “太子妃并未参与处置此事,都是太子殿下处置的,太子妃近日都在忙着相阳王府的事。” “相阳王府?”提起这件事南宫清就有些不悦,派去监视相阳王府的人一直未有准确的消息传回,眼下那侍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京中的传言也逐渐被压了下去,“这太子妃的想法也真是怪诞,自己的后院之事都不处理,光顾着替别人善后去了。” “公主也不必太担心,国师不是说过,那毒一旦发作,那怕是毒后莫姬在世也救不了吗?太子妃日日往相阳王府奔走,想来那姑娘的情况也不太好。” “话虽这般说,可是就怕万一呀,那侍女已经认出了我,就绝对不能让她活着,影响我们的大计。看来我们要想个法子让太子妃应接不暇了~”南宫清说着便陷入了沉思。 到了第七日,宁淑如常来到相阳王府查看欧若素的情况,她的脉象虽无好转却也还稳定,宁淑便按照计划将第一只毒虫唤出,然后将第二只毒虫放进她体内,确认毒虫如常在吸食她血脉的毒液之后她放心地离开相阳王府,回了医馆。 马车经过一处巷口时她听见巷子里传来凄惨的喊声,于是便停下往巷子里面走去,巷子深处的一处院子起火了,附近的百姓正在帮忙救火,院子的女主人一直哭喊着说母亲和女儿还在里面,男主人几度欲进去救人都被烈火吓退了,一直在院外踌躇不前,众人正着急之时,几名禁军恰巧经过,为首的一人二话不说就冲过人群,冲进了烈火蔓延的院子里,不一会儿就背着一位老妇人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名幼童。宁淑看清楚那人之后有些惊讶以及担忧地上前询问:“兄长?你没事吧?” 邓青见她在也有些意外,摇了摇头:“我无碍,先看看她们二人。”他说着便指向一旁昏迷的老妇人和幼童。 宁淑也立即转身凑上前去查看她们的情况,她伸手扯了扯二人的衣襟以及腰带,而后在二人胸口处施针,过了一会儿,幼童先转醒了,又过了一会老妇人也悠悠转醒过来,接着他们一家人对着邓青和宁淑纷纷磕头感谢救命之恩。 人群中的一位年轻妇人突然高声喊着:“我认得他们,他们是太子妃娘娘和禁军的邓将军,太子妃娘娘医者仁心,邓将军武艺超群,都救我们老百姓于水火之中,真是善良仁义!”妇人说完周围的人也跟着纷纷议论了起来,宁淑温柔地笑着扶起了受伤者的一家人,柔声嘱咐了他们好生照顾老人和孩童,随后与邓青一同从议论纷纷的人群中离开了。 邓青一路护送宁淑到了医馆,宁淑下马车之时发现他右侧的手臂有些灼伤了,“兄长被火灼伤了,方才为何还说无碍?” “小伤而已,真的无碍。”邓青不以为然看了看自己有些被灼伤的右臂,他是经历过沙场之人,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受过比这个灼伤严重更多的伤,最后还是挺过来了,如此轻轻的一处灼伤,宁淑若是不说,他压根就感觉不到。 宁淑却没有打算放过他,硬是要他进医馆为他处理伤口,“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兄长也切莫大意了,万一加重染及其他地方就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替他处理伤口,包扎起来。 宁淑替他涂上药膏包扎好他便开始逐渐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凉意,忍不住称赞:“早就听闻您医术颇高,今日亲自体会过更是钦佩,这药刚涂上便像是已经痊愈了一般。” “这药膏虽说是上等治疗灼伤的药,药效温和也治愈得快,但兄长有些夸大了,兄长这两日还是要注意些,别沾到水的好。” “是,请大夫放心,我定当谨准医嘱!”邓青对着她作揖领命,恭恭敬敬的脸上夹带着一丝不在意。见他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宁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邓青离京 宁淑与邓青在城中救了被大火所困的老百姓一家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上下,百姓们纷纷赞誉他们二人的善举,连带着有些许沉寂了的平汤候府也一下子成了百姓们口中的谈资,只因他们二人同出自平汤候府。 平汤候郑晓在世时治军严明,不管在何处征战或者驻扎,麾下兵将都从不与百姓为难,常常救百姓于为难之中,一直深受百姓爱戴。只可惜平汤候英年殉国,独留幼女,功勋无以传袭,麾下兵将也被分散到了各军营中,候府也逐渐开始在百姓心中沉寂了,哪怕宁淑长成以后开了医馆为百姓广施仁义之举,但由于她嫁入了皇家,成了当朝太子妃,百姓们更多的也只是传颂太子妃的仁善,多半已忘了她亦是平汤候府的郡主。 传言几经添加之后传进了太子锦翔的耳中,翌日早朝过后太子便直接回了府,恰巧在前厅遇上了正准备出门的宁淑,宁淑微微有些诧异:“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早?” “有话要问你,特意回来了。”锦翔冷着一张脸直直地答着。 宁淑见他这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何事了?” “听说你昨日与邓青一起救了被火灾困住的百姓?” 他这个问题更是让宁淑摸不着头脑,救人不是善举吗?难道出了什么大意外?宁淑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昨晚为何不说与我知?”锦翔有些不悦地问。 宁淑却是微微蹙起了眉,自那日他们二人因柳青烟误闯梅园用了汤池闹了些不愉快之后,锦翔后来的劝解宁淑虽接受了,但心中却是又多了一层芥蒂,二人更加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就算每晚躺在同一张床上也说不了太多话,许多事宁淑已懒得开口与他说了。她有些无奈地质问:“我每日在医馆的任务就是治病救人,难道救治的病人都要一一说与你听吗?” 面对她的质问锦翔有些顿言了,从前她每日在医馆救治的病人也没有都告知于他的,他方才的问题和态度的确有些过了,于是他缓了缓脸色和语气才继续问:“这两日京中的流言你可听说过?” “大致听过一些,无非是称赞我与兄长的仁善之举,以及提起了以前父亲与麾下兵将的爱民之举,有何不妥?”宁淑不以为然地回答。 “这些是并无不妥,可是有些传言已经开始在议论你二人的关系了,说你二人同出一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等,你日后还是避免与他接触吧,免得名声有损。” 宁淑闻言冷冷一笑:“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我与兄长同出一门,一同成长过,这是事实,本就无须隐瞒,重逢后也并无越矩之处,何须惧怕流言。莫不是你之前不过是装作理解我,事实上,你心中始终不信任我?以至于今日匆匆回府就是为了质问我?” 宁淑这样一问锦翔又着急了起来:“我只是不希望你会因此名声受损而已!你怎会如此想我?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面对他如此质问宁淑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自从柳青烟出现开始,他的处事风格便开始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她的确觉得自己有些不了解他,有些看不懂他了,但为了不再与他起争执,她却没有将这真实的想法说出口,而是转过头缓了缓有些冷然地神情,随后淡然开口:“谣言止于智者,只要你是信任我的,我又何须在意外面传言。师母还在府中等着我过府,我先走了。”宁淑话落便疾步离开了,锦翔也只好作罢,回了书房。 晌午时分邓青换班回府经过一处热闹的茶楼之时恰巧听到说书的人在说起平汤候府的一些旧事,当他听到那人半真半假地说起宁淑与他小时候之事时他忍不住上前打断了,他站在那人面前,魁梧的身姿将身后之人挡得死死的,堂下有人正要对他的打断表示不满他却先开口了:“在下邓青感谢诸位对恩公平汤候的缅怀,家父乃平汤候麾下将士,侯爷曾救过家父性命,在下幼年之时被恩养在候府,受侯爷亲自教导兵法武艺,侯爷对在下全家有再造之恩。可惜未等在下报恩侯爷便殉国了,侯爷独女宁淑郡主自小便亲善,幼时受在下保护便感念护卫之恩称在下一声''兄长'',身为兄长在下理应继续护卫郡主,然而,郡主温良贤淑、德才兼备被选为了太子妃,婚后与太子殿下鹣鲽情深,倍受太子殿下呵护,太子妃娘娘更是在京城设医馆多年,救过不少百姓的性命,深受百姓爱戴,在下的兄长之责无处可施,对侯爷的恩情更是无以为报,唯有感念在心。听说这两日大家都在传颂太子妃娘娘与在下前两日的仁善之举,身为将士护卫百姓乃职责所在,实在不足一提,救病患于危难亦是医者之职,还望传言适可而止,切莫演变成了谣言而中伤了一心为民的贵人。”邓青话落向众人躬身行了个礼便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京中关于邓青与宁淑的传言似乎开始淡去,巧合的是,这两日宁淑在京中常去之地来往时皆未曾遇到过邓青。午膳时分,管家给宁淑递来一封信,宁淑一看竟然是邓青的告别信,原来他为了日后不再给宁淑添麻烦,连累候府和宁淑的声誉,已请辞京中职位被派去南边一处州县任都尉,今日午时后便离京了,他信中还提及日后不会再回京城,望宁淑保重。 宁淑看着身旁的锦翔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此事你早已知晓,为何不告知于我?” “传言才刚开始淡去,为了你的清誉,邓青这两日已经刻意在回避你,我想,你还是不知晓为好。” 宁淑闻言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有些着急地吩咐管家去备马车。锦翔却一把拉住了欲起身往外的她:“莫要前去!” 听着锦翔命令式的话宁淑只是着急地解释:“今日一别怕是不会再相见,我不过是想去送他一程,感谢他的护卫之恩而已。” “你尚未从谣言中全然脱身,为何就不能避一下嫌呢?”锦翔压下将要生气的情绪,低声问着。 “以前他便只是在与罗叔的书信中提及我,知晓我安好便是,回京之后也没有越矩之举,昨日更是在坦坦荡荡地反驳流言,他是真心为了报答父亲的恩情而在关心维护我,这份情谊一直都经得起考究。百姓们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将传言流传得过份了些,你若真的信任我就该想法子替我澄清外面的谣言,而不是阻止我送兄长一程。” 见宁淑这般固执锦翔的脸色沉了几分,语气也随之冷了几分:“你总是质问我是否真的信任你,可你呢?他不过是儿时的一位故人而已,你为何这般坚持?为何丝毫都不避嫌?为何不能听我一句劝?你可还值得我信任?” 面对他一连串的质问宁淑只是略带讽刺地一笑,相识二十余载,结发为夫妻十余年,他竟然觉得她不值得信任。宁淑已无力再与之争辩,冷冷地说了句:“信与不信,皆在于你!”而后便挣脱了他的手离开了。 思虑再三,宁淑最终没有去送别邓青,只是去了医馆,她也不是非要送邓青一程,她只觉得自己行的正、坐的端,不该向谣言退让;她更想看看,自己多年来尽心尽力为京城百姓治病驱疫,这份仁善在百姓心中该是如何的份量?能否抵得过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苏扬失踪 锦翔与宁淑的这次争吵二人都十分坚持自己的想法,谁也不愿意先低头服软,二人却又不约而同地都不再提及此事,他们之间变成相敬如宾的样子,夜里同在一张卧榻上心却像是隔了几重山,再也没了交流。 今日早朝过后不久兵部收到急报,西南抗击水蔻一事受挫,兵马虽无太大损失,但是驸马苏扬失踪了,皇上当即下令附近州县的都尉挑选能人异士全去支援,也责令镇国侯挑选禁军精锐前往支援。 皇上吩咐完之后苏丞相有些犹豫地开口:“皇上,驸马失踪一事是否该瞒着公主?” 皇上思虑了一下才回:“先瞒着她吧,以她的脾气,若是知晓了,怕是无人拦得住她去找苏扬。” “父皇,儿臣以为不该瞒着锦云妹妹,徒增她的不悦,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驸马失踪一事,锦云妹妹早晚都会知晓的,她也该重新成长起来了,不如由儿臣向她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劝抚住她。”锦翔接过话认真地分析着。 “嗯,你的话她多半能听进去,你且去吧,无比劝住她就在京中等消息。” 苏丞相见状连忙恭敬地补充:“公主殿下昨日提及今日会带孩子们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此刻应该在宁孝殿,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丞相大人客气了!”锦翔回应过苏丞相之后转而向主位上的皇上跪了安,而后便进了后宫。 宁孝殿今日可是热闹得很,宜香公主,锦云公主都带着孩子们进宫给太后请安,宁淑也替二皇孙和小公主向书院告了半天假,带着他们来看望太后,太后看着孩子们在院中玩闹,被他们逗得是一阵又一阵的开怀大笑。 锦翔跨步进了宁孝殿见太后正在院子中立即温柔轻轻笑开向太后走去:“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众人见到锦翔来了纷纷向他躬身行礼,太后转头见到他之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才慈声问:“翔儿今日这个时辰来给哀家请安可是难得哟?” 未等锦翔开口宜香公主便先一步打趣道:“皇祖母,太子哥哥日理万机,难得来看您,您为何要急着拆穿他别有用意呢?” “宜香姐姐这是在责怪太子哥哥不够孝顺啰?”锦云公主也附和着开起玩笑来。 太上皇妃见状也忍不住开口:“翔儿虽日理万机,但他背后有替他撑起了半边天的淑儿,你二人来陪伴皇祖母的时间合在一起也比不过淑儿一人陪伴皇祖母的时间,你们又有何资格取笑人家?”太上皇妃话落,锦翔与宁淑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却不说话。 宜香公主有些不服气地回着:“母妃教训的是,孙儿的确有愧。真是羡慕太子哥哥的福气,能娶到嫂嫂这样贤惠又心意相通的妻子!我要是男子,也希望能娶到嫂嫂这样妻子。” 往日里听到她们这样称赞自己宁淑虽然表面平静,可内心总会流淌过一股暖流,今日听到她们夸赞自己与锦翔心意相通,宁淑心中竟然觉得有几分讽刺。 锦翔却不在意她们的取笑淡然开口:“今日过来,除了看看皇祖母,却有一事要说,事关锦云妹妹,大家一起进殿听听,替锦云妹妹分析分析吧。”他这样一说,不止锦云,其他人也都纷纷有些疑惑起来。 锦翔亲自扶着太后进殿,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进了殿,留下嬷嬷和侍女们在院中看着孩子们玩耍。 众人纷纷落座后锦翔面色有些凝重地开口:“今日兵部收到急报,西南抗击水蔻一事受阻,驸马苏扬在与水蔻对战中失踪了。” 锦云公主听完立刻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宁淑眼疾手快,随即上前拉住了她:“莫急,先听你太子哥哥说完。” 锦翔见状继续说着后续:“父皇已经命人前去支援了,据回来禀报的士兵所言,他们在附近寻了几轮都不见苏扬的踪影,苏扬应当是性命无碍的,为兄已拜托江湖上的朋友也一同去寻找,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的。此事父皇与丞相原本打算瞒着你的,但是为兄觉得你应当知晓并重新成长起来,希望你莫要冲动行事,相比去寻他,你更应该留在京城照顾好你们的家和孩子,等待她平安归来。” 锦云听完又缓缓地坐下了,她陷入了沉思。宁淑听了锦翔的话仿佛又回到上次锦翔出事后皇上劝解她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一个不服气的念头,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何都劝女人要留在家中照顾孩子以及不安地等待着。 锦云公主缓过神之后冷静地回答着锦翔:“太子哥哥说得是,我相信苏扬,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哀家虽然远离朝堂多年,但眼光一向独到,苏扬的能力还不至于对付不了区区水蔻,他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云儿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太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锦云安心了些。 “皇祖母说的是,本宫也相信苏扬会平安归来的。”宁淑也十分坚定地道。 “好了,都放宽心些!翔儿既然来了便留下一同用午膳再走吧!” “是,皇祖母!”锦翔恭敬地应下了。 太后看着今日一众孙儿能陪自己用膳脸上逐渐笑开了…三皇子妃留在自己宫中养胎,三皇子虽每日都尽可能多陪他,但也没有忘了太后,还是会抽时间来一趟宁孝殿看太后,太后转念想起了锦洋:“洋儿好些日子未进宫了,都在忙什么呀?” 她这样一问大家都沉默了,一旁的嬷嬷低声提醒:“太后娘娘您忘了,二皇子还在禁足中呢!” 太后这才想起来:“哀家想起来了,可是他到底为何犯下那样的错呀?到现在也没人与哀家说个清楚。” 传言大家都略有耳闻,却没有说与太后听,作为知情者的锦翔和宁淑也只想着将此事搪塞过去,抛开身份差异不说,欧若素现在命悬一线,能不能醒来还不知道,万一他们是没有结果的事就不必徒增太后的担忧了。 “皇祖母放心,二弟只是追查刺客着急才私调禁军的,民情和律法在上,父皇不得不罚他,二弟数月来也辛苦了,让他禁足也正好可以让他休息一下。”锦翔耐心地向太后解释。 太后也明白此事在民间闹得太大了,锦洋逃不掉责罚的,也只好等着了。众人在宁孝殿陪着太后用完午膳之后便陆续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装病嫁祸 又过去了两日,欧若素的情况依旧稳定,宁淑从相阳王府离开之后便去了医馆。入夏之后,因为暑热被送来医馆的病人多了些,宁淑几乎每日都在医馆协助看诊,至晚方归。 这日,宁淑刚回到太子府的后院便见宁阳殿外聚集了不少人,她略带疑惑地向宁阳殿走去,只见主殿阁里锦翔面色低沉地坐在主位上,下位首座坐着南宫清,一副等待着好戏上场的样子!殿中站着管家以及两名太医,门外站着一众侍女,众人见到她纷纷向她行礼,宁淑眼带疑惑地行至主位的另一边坐下,彩云会意地上前附在她耳边轻声地禀告她府内今日发生的事:“一个时辰前玉秋在府内四处呼救,说柳姑娘发起了高热并且呕吐不止,曹管家便立即派人去请回了太子殿下和太医,太医初始判断是误用了芡山子,中毒了,太医方才给柳姑娘开了解毒的方子,玉秋刚熬好药端给柳姑娘服用,如今正等着柳姑娘醒来。” 宁淑闻言眉间微微凝起一瞬,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此事背后的风浪。但她继续淡定地坐着向太医询问柳青烟的情况:“胡太医,柳姑娘的病情可还好?” “回禀太子妃娘娘,柳姑娘此次病情有些凶险,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确定她是中毒了?” “回娘娘,应当无误,柳姑娘的吃食的汤羹中发现了芡山子,她的药里有赤三花,这二者同时服用的后果,想必您比臣更清楚。” 赤三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柳青烟服用的药里有它实属正常,但这芡山子并非普通食材,怎会在她的吃食里发现?她双眸一颤,想起她今日为府中众人配的清热解暑的药膳中有芡山子,但是她特意吩咐过不能给柳青烟吃的。 “有劳太医了,这儿有本宫在,你们就先回吧!”宁淑心里明白今日之事背后不简单,还是少些人知晓实情为好,于是便吩咐太医先离开了。 “是,臣等告退!”几位太医应声行礼离开了。 太医走后宁淑转头看向锦翔,只见锦翔正冷面霜眉地坐在主位上等着柳青烟醒来的消息,宁淑正欲开口说什么玉秋便急急地从内殿跑了出来道:“殿下,姑娘她醒了。” 锦翔听完稍稍松了口气,而后才开口厉声道:“曹管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曹管家应声便要离开。 宁淑却叫住他:“等等,今日的解暑药膳可有给柳姑娘吃?” “没有,娘娘特意吩咐柳姑娘不能吃,老奴也特意吩咐了,宁阳殿不必送。”管家有些不解地回答着。 宁淑随后将审问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玉秋,玉秋立即答:“姑娘今日并未用过什么药膳,吃食都按太医吩咐的,与往日并无不同。” 这时,一名侍女如同一只受惊了的小鸟一般颤抖上前跪下:“奴婢该死,是奴婢会错意了,今日奴婢听了太子妃娘娘吩咐管家的话,知道了府中人人都可享用太子妃娘娘配的药膳,唯独柳姑娘不能吃药膳,以为是太子妃娘娘不待见柳姑娘,刻意不将好东西分给姑娘,奴婢就偷偷地在姑娘的膳食里混进了药膳。奴婢该死,请太子殿下饶命!” 柳青烟住进太子府除了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玉秋意外,用的都是太子府内的侍女,而太子府的侍女一直都训练有素,从不插手份外之事,宁淑敏锐地发现了这名侍女眼生,“你在何处当差?本宫为何不曾见过你?” “回娘娘,奴婢刚进府三日,在后厨当差!” “你为何觉得太子妃娘娘不待见我?”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内殿传来,接着便见柳青烟缓慢地从内殿出来,玉秋忙转身去扶她坐下。 侍女听了她的问题又是一顿磕头,有些害怕地答:“奴婢该死,不该听信外面的传言的,之前奴婢听闻太子殿下疼爱柳姑娘,惹得太子妃娘娘不满,不得不将柳姑娘养在别院,柳姑娘在医馆时曾有恩于奴婢,奴婢进府后见柳姑娘身患重症,于心不忍,便想着待她好些,奴婢该死。” 这名侍女的话可不简单,假借着传闻,三言两语便将宁淑与柳青烟之间的漠然关系推向针锋相对的局面。 “你认罪这般快,还口口声声说是替我着想,莫不是受人指使故意为之?”柳青烟有些虚弱地冷声质问着。 “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并无人指使。”侍女又磕了几个头向太子求饶。 柳青烟幽怨的双眸紧紧盯着侍女继续追问着:“你说我曾在医馆时有恩于你,可我方才想了许久却仍然对你毫无印象,莫不是有恩于你的是太子妃,你猜测到她不待见我,所以故意害我向她邀功,又或者说你本就是听了她的指使而为?” 此言一出,殿中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此毫不避讳的当众指控让宁淑也不禁凝了凝眉。彩云最先开口替宁淑不平:“柳姑娘慎言!” “自从我受封住进太子府开始,太子妃娘娘从不踏入宁阳殿半步,对我的嫌弃昭然若揭,她精通医术,就算不调阅太医的药方也能推测到太医会给我用何药,然后她再假装给府中人配药膳,借机将能让我中毒的药带到府中,利用侍女向我下药。坊间传闻若真若假,也许她本就容不下我,先前不过是假装对我好博取好名声和太子殿下的信任—” “好了!住嘴!”一直默默听着厅中人争辩的锦翔终于都开口了,他冷冷地盯着跪在殿中的人厉声吩咐:“来人,将此人带下去杖责三十然后逐出府!” 杖责三十对那侍女来说不算轻了,她连忙磕头求救:“太子殿下饶命!”然而侍卫还是将她拖走了,被拖出门的最后一刻侍女突然喊了一句:“太子妃娘娘,您救救奴婢呀!” 侍女这话似乎在证实柳青烟方才的猜测一般,柳青烟不禁又有些激动地看向宁淑:“她临走前只向太子妃求救,定是受你指使,你若是容不下我,大可明言,不必如此费大周章!” 宁淑并不打算理会她,而是悠悠转头看向一旁的锦翔,正好对上锦翔看她的眼神,她原本只是想说柳青烟对她有敌意,她不便处理此事。然而,在对上锦翔的眼神那一刻,她的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湖一样,寒意透顶,心底划过一阵失望,只因锦翔看向她的双眸中充满了审视,没想到他竟然怀疑她,不信任她,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竟然抵不过一场嫁祸! “本宫不屑于这般做!”宁淑转向柳青烟冷然地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她从心底厌弃这些拙略的手段。 见宁淑这般愤然离开了锦翔明白此事不会是宁淑为之,他见宁淑走后柳青烟还有些愤愤不平,有些无奈地安抚她:“不是太子妃所为,本宫相信她!你也别胡思乱想了,早些歇息吧!”锦翔说完也走了,柳青烟虽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静静地看完一出热闹好戏的南宫清见锦翔走了也跟着离开了宁阳殿。 锦翔回到翔和殿时宁淑正如往常一样温柔地陪孩子们在偏殿用膳,他也装作没事的样子落座陪孩子们一同用了晚膳。 夜深了,二人也纷纷准备就寝,她一整晚都在等他开口审问她,可他却一直不提那事,她以为他还在调查,在等着找出确凿证据;他相信她的话,相信不是她所为,觉得自己已经安抚了柳青烟,就不要再提及此事免得生争端,又是一次隔心的同榻而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退为进 又过了几日,锦翔应了锦洋的请求来到相阳王府找他,管家将锦翔迎进府来到欧若素所在的房间,锦翔重新审视了一下房内的布局,与之前相比,房内除了多了一张书案,还多了一张卧榻,看得出这段时间锦洋不曾离开过半步。 锦洋从书案上的一个檀木盒子里拿出一沓纸条递给锦翔并说到:“这是轩月宫教徒这些时日呈报回来的消息,臣弟觉得我们应当化明为暗,主动出击。” 锦翔一一看过了信条,知道了欧若素的事,京中接二连三的流言都与南朝细作有关系,锦洋今日请他过府并提出了想法肯定已经想好了安排,“说说你的计划!” “这些时日我们一直追查那些暗桩,但是他们实在太警觉了,刚有点蛛丝马迹就让他们逃了,臣弟不想再与他们耗下去了,所以臣弟想要化明为暗,主动出击?我们分析出他们的目标是要对付皇兄您,所以挑了您的左膀右臂出手,纠缠了许久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得手了,放松警惕,我们再借机暗中追查他们的联络点,然后一举拿下。” “嗯,言之有理,你想如何让他们觉得自己得手了呢?” “臣弟打算退出朝堂,退出京城!” 锦洋的话一出锦翔立刻投射出差异的眼神,“二弟此举父皇多半不会应允呀!” “臣弟今日请皇兄过府就是希望皇兄能帮着劝说父皇,”锦洋说着转头满是疼惜地看着床榻上安静地躺着的女子,语气也变得有伤怀:“我本想护她一世周全却不曾想她会因我而伤重至此。思前想后,还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会顾此失彼,所以我想带她离开。皇兄放心,我仍旧会打理好轩月宫的事务,在背后相助您和父王,这朝堂是的诸事就让建昭弟弟和三弟相助于您吧。” 锦翔见他意思十分坚定心里明白此事他是势在必行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既然你意已决,那边依你吧!” 转眼宁淑已为欧若素诊治了七七四十九日,今日便要为她唤出最后一只毒虫并让她服下汤药催动心脉,宁淑一步步进行着最后的诊治,所有的环节均已结束,但欧若素却仍然没有醒来,“她身上的毒已解了将近九成,于性命无碍了,心脉也未受损,药效发作后也催动了心脉,虽然心脉封死太久以至于催动心脉后未能立刻恢复正常,目前心脉跳动孱弱,但是,按理她该慢慢醒来的,我给她再开一副补气的药,每日熬给她服下,待气血归元后再看看。” 锦洋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一样,十分淡然地向宁淑道了谢:“这段时日辛苦嫂嫂奔走了,臣弟感激不尽!她能活者已是万幸了,哪怕一辈子都只是这样睡着,我也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宁淑看着他义无反顾的样子心底闪过一阵触动,是呀,与他们而言,余生能相守便是万幸了! 又过了两日,早朝刚议事结束,被禁足许久的锦洋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众臣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主位上的皇上看着堂下的儿子十分坚定淡然地端着一个雕花精美的木匣子向自己走来,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锦洋恭敬地在御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不是让你在府闭门思过吗?早朝你且不必参加了,回去吧!”皇上觉得他今日出现在朝堂上绝非什么好事,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锦洋却是一副十分坚决的样子:“父皇,儿臣今日上朝是想当众坦白,坊间传闻不假,儿臣的确心仪一名罪奴,且为她推脱婚事至今,此前调派禁军也是为了搜寻她;儿臣私调禁军在前,抗旨不遵在后,为了一名罪奴违抗国法皇命,罪不可赦,儿臣今日向父皇请罪,请父皇废除儿臣的王位,将儿臣贬为庶民,逐出京城!” 锦洋的话落,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锦洋作为嫡系皇子,废除王位、贬为庶民、逐出京城可都不是小事,真要被贬为庶民之后,连皇家宗庙也是要被除名的,一旦被宗室除了名,日后再想恢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惊天的功劳都不可能再进宗庙享千秋万世的香火。就连提前知情的锦翔也震惊了,他以为他说的是短暂离开而已,没想到他是要彻底退出。 三皇子锦溢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出列求情:“父皇,那名宫女于京城百姓有恩,父皇早已免了她罪奴的身份,她如今不过一介平民百姓,二哥私调禁军的确有违法度,但他也是为了救百姓,请父皇开恩,从轻发落。” 哲王,苏丞相,镇国侯,兵部尚书工部侍郎等等也纷纷出列求情:“臣等请求皇上从轻发落!” 其他众人虽不知二皇子为何要主动提出这样的处罚,但也明白皇上心里是不愿意的:“请皇上从轻发落!” 锦洋见众人纷纷替自己求情,怕皇上会顺了群臣的心,所以只好看向一旁的太子锦翔,望他助自己。 锦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御座上的皇上恭敬地作了个揖:“父皇,儿臣以为三弟所言有理,那侍女在民间有一定的声誉,对二弟的处罚不能太过,不如就废除二弟的王位,降为普通皇室子,责令其离京一年,替父王去各地体察民情!”他说完递给了皇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皇上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但仍旧不解这兄弟二人的打算,只是冷冷地吩咐:“依太子的意思办!退朝!太子与二皇子随驾!” “臣等恭送皇上!”众人行礼过后,太子锦翔与二皇子锦洋应召随皇上一起回了后宫。 一路上皇上都冷着龙颜疾步向前并未理会身后的两个儿子,锦翔和锦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三丈之外却仍旧感觉到他的熊熊怒意,皇上当下如同一只愤怒的老虎在宫中暴走着,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和侍卫都小心翼翼地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似火龙颜波及。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至纯至深 父子三人回了凤宁宫,宫女见形势不妙纷纷小心翼翼地退到了殿外等候。皇上在主位上落座之后怒声斥责:“都给朕跪下!”二人闻言丝毫不敢犹豫''哐当''一声便跪下了。 内殿里的皇后听闻动静忙向外殿走出来,只见皇上正龙颜大怒地斥责着两儿子,“你二人最好给朕说清楚事情的原由,如若理由不足以支撑你们那样做,今日朕定要严惩。” “这是怎么啦?”皇后有些不解地看着殿中父子三人。 太子锦翔最先开了口:“父皇,二弟命人追查商朝暗桩屡屡受阻便想着化明为暗,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目的达到了,放松警惕,我们好暗中追查。他前两日与儿臣商议过,但儿臣并不知他打算彻底永远地离开京城。” 皇上听完将充满了怒意的目光转向了锦洋,锦洋却镇定地回答:“父皇,若素是儿臣此生最爱的女子,她伴在我身侧多年却因我们的身份不同而不能结下良缘,如今她更是为了儿臣而身负重伤,儿臣宁愿是成为庶民也不愿再负她了,求父皇成全!” “朕已说过此事朕会再想法子,你为何要这么着急相逼?为了她,你要彻底舍弃你的血脉根源,父母兄弟,是吗?你不愿负她,却愿意负了疼爱你的父母,是吗?” “父皇息怒,儿臣知道此举欠妥,可儿臣已别无他法,这些时日儿臣闭门在府,思虑再三,儿臣希望余生能安安稳稳地守着她!儿臣不孝,请父皇成全!”锦洋毅然决然地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 “你—”皇上被气得从椅子上骤起想要上前揍他一顿。 皇后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拦下,“你先息怒,当心龙体,有话好好说。” “他都要舍弃血脉根源,舍弃你我了,你护着他?” “你先坐下,消消气,我替你教训他。”皇后边说着边将皇上扶回椅子坐下,而后转身又可气又无奈地开口:“洋儿,你父皇与本宫疼爱你,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你也得顾及你父皇与本宫的感受。” “父皇与母后不只有儿臣一子,太子哥哥,三弟和姐姐也会在你们面前尽孝,可是,她就只有儿臣一人了!” “行了,你最好适可而止,要是再相逼,本宫可不帮你,她和你都别想安稳!”皇后此言一处锦洋便不敢再相争,皇后便借机遣退了他们:“你们兄弟二人今日惹怒你父皇着实不该,都给本宫去太庙请罪去吧,跪足两个时辰方可离宫!” “是,儿臣告退!”兄弟二人看着主位上余怒未消的皇上有些担忧地转身离开了。 锦翔与锦洋兄弟二人离开之后皇后才转身继续开解皇上:“好了,别气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我们一直亏欠洋儿,所以我会想办法补偿他,可他也太不知父母心了,''贬为庶民''这样的想法都脱口而出,一旦被贬再想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是半点也不顾及你我的感受呀!” “好了,消消气,你不是没有应允他脱离皇族吗?你既然依了翔儿的提议,那就放宽心让洋儿暂时离开一段时日吧,他自小恪守规矩,从不与你为难,劳心劳力辅佐你和翔儿,如今便让他过一阵恣意随心的日子吧,也算我们补偿他了。” “我只是怕日后再想见他一面难了!” “不会,他不是还管着轩月宫的事务吗?传个信予他便可私下相见了,再见也不难!” 皇上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不是不愿让锦洋远离朝堂过安稳的日子,他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锦洋要彻底离开。这个儿子自幼便养在宫外,自己对他的教导也是少之又少,锦翔这些年亦兄亦父地教导他,宁淑亦嫂亦母地关心和照顾他,相比起自己与皇后,锦洋与锦翔和宁淑更要亲近些,他们也更懂锦洋。 日落时分,锦翔回到太子府时宁淑早已在翔和殿等候多时,见他回来便上前扶他坐下给他的膝盖上药,看着他有些淤青双膝,宁淑有些无奈地说:“母后今日派人传话,让我给你们二人配药我还有些震惊,她竟然会由着父皇责罚你们,但一打听原由,你们二人的确有些过了,丝毫不体谅父皇的爱子之心!” “二弟是提前与我合计过,但我曲解了他的意思,没想到他是要彻底离开,他在朝堂上提出那样决然的请求我也一下子被他的提议惊住了,但他已将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来,父皇不责罚他也不行呀!” 宁淑替他上好药转身边收拾着药箱边淡淡分析着:“二弟为了那女子隐忍顾忌了这么多年,而那女子被绑架,中毒命悬一线,也让他想得更清楚了,他早已想好要与那女子一起远离京城的纷争,如今也不过是依势而行。此前,京城中人都以为他是个风流皇子,却不知他的用情至深、至纯!”她收拾好药箱之后转头嘱咐:“你好好用膳,早些休息,我去相阳王府看看二弟的伤。” 宁淑嘱咐完便提着药箱离开了,她的话让锦翔不禁回味了一番,听她的口吻,锦翔不禁思索在她眼里自己用情不够深不够纯吗? 相阳王府里,宁淑查看了一下锦洋膝盖上的伤忍不住责备:“你的腿曾经重伤过,也不知道悠着点;你皇兄也是,也不知道帮你求求情,替你受了这罚跪,好在是无大碍!”宁淑说着拿出了一瓶白玉瓶的药又放回去了,拿了另外一瓶紫玉瓶的药递给了锦洋。 锦洋微笑着接过药瓶,边上药边笑着回着:“劳烦嫂嫂了,嫂嫂莫怪太子哥哥了,是臣弟不对,还连累了太子哥哥受罚。” “你自幼便有主见,想清楚的事别人阻拦不了,但这次行事太偏激了,让父皇进退两难,伤了父皇的心了。你应该提前知会母后或者本宫,我们也好替你周旋的。” “臣弟知晓嫂嫂一向疼爱臣弟,自然不能连累嫂嫂一起受罚。” “你隐忍了这么些年,有今日之举本宫也是理解的,本宫真心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只是希望你别真的将我们都忘了,还需时常回来看看我们。” “嫂嫂放心,不管臣弟今后身在何处,定然不会忘了大家,会时时送些书信回来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好生歇息吧,本宫明日再来送你们!”宁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她怕再说下去大家都要提前伤怀了。 次日清晨,相阳王府门前的牌匾缓缓落下,王府院内的各处院落也逐渐被封闭起来,路过的百姓议论纷纷,上一次被封府的皇子还是先帝的第六和第十位皇子,因为谋反而被灭门封府的,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位二皇子竟被封府流放,世人都说皇室薄情,当今圣上治下的这些年皇室安稳团结,京城的百姓渐渐将那当成了一句笑话,今日看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第一百二十章 太孙中毒 早朝过后皇上与皇后在凤宁宫与锦洋话别,锦洋还去了宁孝殿与太后道别。午后,余下的皇室宗亲纷纷前来相送,却不见锦翔的身影只因该叮嘱的他早已叮嘱过,这种离别的场面他向来不喜。宁淑递给锦洋一瓶药丸并嘱咐:“不知她何时能醒来,这瓶药我特意调制的,对她恢复元气有帮助,切记每日给她服下一颗。” “谢嫂嫂费心!嫂嫂的大恩,小弟一辈子不敢忘!”锦洋躬身向宁淑行礼答谢,宁淑温柔地笑着将他扶起。 锦云公主有些伤怀地对锦洋说:“我去找过父皇替你求情,但父皇没有应允,想必父皇有他的用意,你出门在外,切莫照顾好自己。” “姐姐放心,小弟路上遇到好风景定会写信予你分享的。” 锦溢也有些不舍地开口:“二哥,你一定要走吗?能否在京中寻一处僻静之地安居,那样我们还能时常相见。” “我意已决,三弟莫要再劝了。日后就要你多费心替太子哥哥分忧了,太子哥哥虽然看上去很严肃,不苟言笑,但他对你我还是有耐心的,你莫要害怕他,朝政上有不明白之处都可向他请教。”锦溢自幼养在宁孝殿,与锦云公主要亲近些,与一直住在宫外的两位兄长多少有些距离感。锦洋为人一向亲和,他与锦洋的关系倒也还可以,但是对锦翔更多的是敬畏。 “小弟明白!定会尽力为父皇和太子哥哥分忧的,二哥一路保重!” “保重!”锦洋说与锦溢重重地拥抱了一个,然后他又扫视了一眼依依不舍的众人,朗声笑言:“不过是外出游历一年,并非永别,诸位不必伤感,有劳你们相送了,他日归来定忘不了诸位的手信。时辰不早了,我要出发了,你们的情谊我都会铭记的,在此谢过诸位了,诸位保重,再会!”他说完向众人鞠了个躬,然后转身上了马车,潇洒地驾马车出城了! 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正高兴地喝着美酒,酒醉三分,脸颊微红,衬得她更美艳动人。“费心经营了这么久,终于将石太子的一个得力助手赶出了京城,值得庆贺一杯!” 心腹侍女上前递上一封书信并回禀她:“公主,相阳王被贬出京的事奴婢已传信回南商朝,这是太子殿下的回信。” 南宫清闻言一把拿过书信着急忙慌地打开仔细默读着,只见她眉头渐渐拧紧,紧接着有些生气地将书信撕毁了,有些讽刺地自嘲着:“我在大烙苦心经营多年,为他尽心尽力,竟比不过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人,他竟然让我不要伤及她!” 侍女听着她的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她凤眸一转又恢复了狠绝的样子,“不能后续乏力,之前让你下的药加大剂量,我定要让大烙还我皇室数十条人命!” “是!奴婢明白,柳姑娘身边的棋子也已经随时待命了,静候公主吩咐!” 南宫清又陷入了谋划与算计之中,锦洋的离京让她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气得到了恢复,接下来的事会更加凶险,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她务必要想一个一击即中的法子。 三日后的清晨,宁淑早早便起来送孩子们去书院,进了宫门之后,便由彩云送二皇孙和小公主去书院,而她借故领着太孙去了凤宁宫。皇后对于两人的到来倍感意外,“这个时辰昊儿不是该去书苑吗?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宁淑也不绕弯子,有些着急地开口:“母后昨日传话说想念昊儿,想让昊儿进宫陪您一段时日,儿臣今日便将昊儿送来了,昊儿昨日起有些体内火气有些旺,起了些热疹,儿臣已经让他服过药了,再服几日便能彻底清除热疹,接下来就有劳母后费心了。” 皇后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打量着太孙,太孙身上的疹子像是中毒了,她充满询问意思的眼神看向宁淑时,从宁淑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她昨日并未传过话,听宁淑方才的意思是要将太孙暂且托付给她,看来事情不简单,但又不能让孩子知道。“淑儿放心,本宫定会照顾好昊儿的。昊儿该去书苑了,免得先生久等了。来人,送太孙去书苑!” “是,孙儿告退!”太孙云昊向皇后与宁淑作揖行了告退礼之后便随侍女离开前去御书院了。 云昊走了之后宁淑示意皇后先遣走了殿内的侍女,之后皇后才着急地问事情的原由:“昊儿身上的可是苋毒?” “是的,此毒是慢性毒,症状与普通的热疹极为相似,一般的医者很难分辨出来,若非母后教过儿臣毒理,儿臣也不知昊儿竟然是中毒了。而且,看样子昊儿中毒已有一段时日了,不过母后放心,儿臣已经给昊儿服过解药了,再服两剂便可彻底清除体内的余毒。” “可知是何人所为?” “儿臣查过了所有昊儿所用之物,毒是在书囊处发现的,这个查起来比较麻烦,一时半会怕是查不到真凶。为了缩减范围,烦请母后代为照顾昊儿一些时日,若是母后仍然有新发现,那下毒之人想必与御书院有关系,若无新发现那便是太子府中的人。” “嗯,你分析得在理,昊儿就留在凤宁宫一段时日吧。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太孙?可有与翔儿说起此事?” “未曾,二弟走后少了个人替他分担政务,他政务繁忙,这几日归府都晚了些,儿臣想着待事情有些眉目了再说与他知!”锦翔公务繁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宁淑直觉下毒之人是太子府的人,而他们夫妻二人有些离心了,在没有证据之前宁淑不想徒增纷争。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也希望自己能替儿子分担些,此事就先让自己与宁淑探查清楚再说与锦翔知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龙入虎穴 从皇宫出来之后宁淑便直接回了府,她已为太孙云昊换上了新的书囊,旧的书囊被她留在了翔和殿的主卧,她试图通过书囊以及上面的毒追查到些许蛛丝马迹。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着书囊,将每个格子每条缝隙都一一检查个遍,可是仍然一无所获。 彩云端来参茶见她对着书囊一筹莫展的样子有些不解:“娘娘对着这个书囊看了许久,这是怎么了?” “这个书囊乃本宫亲手缝制给昊儿的,他用了多年,甚是爱惜,本宫知他不舍,想着为他清理干净,收藏起来。”下毒一事宁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彩云淡淡一笑:“娘娘最疼太孙了!太孙也是真的爱护这个书囊,否则也不会用了这般久的书囊还有一阵清香。” “清香?”宁淑重复着彩云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凑近书囊闻了闻,书囊上确有一阵淡淡地香气,但不仅仅是书囊原来的熏香气味,还夹带着一股极淡的脂粉气味,想必是时常接触才能留下这气味,而这味道不是宁淑和彩云所用的,那便可能是下毒之人了。思及此处,宁淑''咻''的一下起身就往外走了,留在彩云在屋内一脸茫然。 这一整个下午宁淑一一探查了府内的侍从和婢女,可是仍然没有找到香气相同之人,最后剩下云霞殿和宁阳殿未曾去探查,今日锦翔回得有些早,还顺带领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回来了,宁淑只好将追查的动作收了起来。 二皇孙回到府内一见到宁淑就上前抱怨:“母妃,皇祖母为何只留下大哥在宫中陪她,她是不是不喜欢孩儿啦?” 被他这么一问宁淑竟有一丝心疼他,皇后一向疼爱他们兄妹三人,传召都是三人一同去的,如今只留了云昊陪同的确有些不寻常。宁淑温柔地开口安慰着二皇孙:“不是的,皇祖母也喜欢翰儿,只是她需要静养,你们一起留下会打扰皇祖母休息的,改日皇祖母休息好了母妃再带你和昕儿去陪皇祖母玩,可好?” “嗯,母妃要说话算话哦!” “母妃一定说话算话!你今日在书苑可听话?”宁淑借机问起了二皇孙在书苑的表现,如她所料,二皇孙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今日与夫子和同窗发生的趣事,暂时忘却了被皇后冷落一事。 晚膳之后锦翔突然收到紧急密信,他查阅过后匆匆忙忙离府去了镇国侯府。进门后锦翔,宛莹长公主,镇国侯韩显,韩赫,韩铭几人互相见过礼之后,镇国侯会意地说:“太子殿下这个时辰过府想必是有要紧之事,请随臣移步书房议事。” “抱歉深夜叨扰姑母与舅舅,舅舅请!” 甥舅二人互相谦让着去了书房,长公主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进了书房之后锦翔直接把密报递给了镇国侯并说到:“此事舅舅怎么看?” “若只是柳州的都尉倒也没什么可惧,柳州藏不住太多兵马,怕就怕背后有什么勾连。” “舅舅的意思是西境?” “西境是小勾连,怕还有其他牵扯,这些日子臣看了兵部的军报,南商朝,汤国都不太安静,柳州距离南华城只有三城,万一与南商朝勾连,那南境便危矣。此时若是宣召柳州都尉进京,万一他真的有异心抗旨谋反,其他州县或者他国一呼而应,那势必是场大战。” “舅舅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暗中调查?” “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不能提前针对柳州布防,以柳州都尉在军中的威望,若是当真有反心,公然拘捕,还需有威望更高的人才能镇压得住当地的守军,一旦抓拿了需得尽快通知周围的守军以及南境军做好防守。” “本宫明日便奏请父皇亲自去调查。” “不可,你身为储君,怎可轻易入虎穴。” “就形势而言,本宫去是最合适的,除了二弟,只有本宫能调动轩月宫的教徒,让红衣宫的人听令,他们配合本宫进入柳州调查,一旦情况属实,本宫也能随时调动周围的兵马。” 镇国侯听完也觉得他分析得有理,二皇子锦洋不在,便只有锦翔去较为合适。“既然如此,那臣便为殿下做好准备,臣与附近几个州县的都尉交情颇深,臣先去信让他们以应对检验兵马为由加强对守军的训练,以便不时之需。” “有劳舅舅了!本宫便不打扰舅舅了,先告退!” 锦翔走后镇国侯连夜给柳州附近的都尉去了信件,长公主猜测事情不简单也深知不宜过问,便命人备好参茶一直在书房门候着。 翌日早朝过后,御书房内,太子锦翔独自向皇上回禀昨日收到的密报,“父皇,儿臣昨日已经与舅舅合议过了,此时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儿臣请求亲自秘密前往调查。” “此行凶险,你不能去,朕派其他人去。” “父皇爱护儿臣之心儿臣明白,可是此事必须速战速决且容不得半点闪失,一旦事情暴露引起不必要的战争,受苦的还是百姓!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定会妥善处置好的,儿臣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皇上也明白他说得有道理,此事一旦走漏风声,惹急了对方,必起战乱,而大烙一旦出现内战,他国定会趁虚而入,所以此行容不得半点差错,除了锦洋也只有锦翔亲自去才能处置妥善,所以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 锦翔从宫里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府,宁淑恰巧在府内继续查着太孙中毒一事,她本想邀锦翔一同前往宁阳殿看看的,可见锦翔行色匆匆地回了卧房收拾东西她便没有说出口。宁淑走近见他拿的是兵符和便衣心里明白他有要事要离京。 锦翔收拾后行囊后走到宁淑面前低声嘱咐着:“此行不宜声张,所以对外只是出城巡防。归期未知,府中一切便辛苦你了,柳姑娘那里你多担待。” 宁淑见他行色匆匆明白不是小事,她也不过问,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放心!” 她话刚落锦翔便急急地给了她个拥抱,许久不曾这般亲密了,宁淑猛地一阵机灵地愣住了,未等她反应过来锦翔已经放开她匆忙离府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独自探查 锦翔走后宁淑借机去了宁阳殿,一进去便引得柳青烟和玉秋一阵防备,宁淑倒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向她们走去:“太子殿下出城巡防几日,命本宫照顾好你,本宫知道你信不过本宫,所以本宫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不插手你的事,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报给管家,他都一一替你解决。” “臣女明白,谢娘娘!”柳青烟客气地道了谢,宁淑也不想多留便移步离开了。 出了宁阳殿宁淑的心更担忧了,方才她刻意凑近闻了柳青烟和玉秋身上的脂粉香,不是她们,府中便剩下云霞殿未曾去调查了。若凶手不是府内人还好,若凶手是云霞殿中人,那此事就兹事体大了,毕竟那是他国公主,要降罪还要考虑两国交好。但是,她作为母亲怎能不明不白地任由他人毒害自己的孩子呢? 宁淑来到云霞殿时南宫清在殿内练着琴,对于宁淑的到来南宫清有些意外只因宁淑极少踏入她这云霞殿,她忙起身相迎:“臣妾见过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亲自来所为何事?” 宁淑淡然一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她对面落座并回答她:“无甚要事,太子殿下出城巡防去了,本宫在府内闲逛督察内务情况,逛到殿外听到殿内有琴音传出,本宫也是好音律之人,便寻声进来瞧瞧。” “让娘娘见笑了,当年有幸听得娘娘弹奏一曲,惊为天人,臣妾的琴艺与娘娘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南宫公主过谦了,你的琴艺也是少有敌手的。” 她们说着话南宫清的心腹侍女为她们奉上茶水,宁淑一下子便留意到了侍女身上的气味,那香气与书囊上的极为相同,她不禁转眸审视着那侍女。 南宫清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着:“娘娘这是怎么啦?” 闻言宁淑缓了缓心神:“没事,本宫闻着这茶想起了一位故人,有一瞬错觉以为这侍女是她。” “这茶乃我商朝珍品,是御用之茶,我兄长寄了些过来给我解解思乡之情,今日难得娘娘亲自到这云霞殿来,自然要让娘娘尝尝。” “有心了!公主为两国百姓甘愿远嫁异国这份大义本宫实在敬佩!本宫打扰了你练琴,如今茶也喝了,本宫就先走了!”宁淑脑子里还在想着下毒一事便先离开了。 出了云霞殿宁淑忽然有些茫然,下毒之人找到了,可接下来她要告发吗?这件事到底是侍女瞒着南宫清所为还是她们主仆本就是一丘之貉?若事情被翻到明面上来,告发之后的后果大烙是否承受得住?这些事情她想与她的夫君好好商议一下,可是,她的夫君不在,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宁淑匆匆进了宫,此事还需要彻查,所以她需要向皇上或者皇后回禀情况,让他们定夺。她先到了凤宁宫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了皇后,皇后命人去御书房请来了皇上,宁淑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皇上,等皇上发落。 皇上听闻有人要谋害太孙也是十分震怒的,但是眼下却不好将此事翻到明面上来审,怕引起与商朝的战事使得锦翔此行陷入危局,“淑儿,此事还需待翔儿安然回京后再处置,否则朕怕对翔儿此行不利,你先暗中收集好证据,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和昊儿主持公道的。” “儿臣明白,谢父皇!”宁淑虽然也痛恨下毒之人,但皇上提及锦翔此行的安危,她也明白不能急于一时。 宁淑回府时天色已晚,她悄然吩咐暗卫到南宫清侍女的房间取了些许脂粉并藏了起来。翌日,宁淑如同往常一般送两个孩子进了书苑然后便回了医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装作一切如旧的样子。 午后,南宫清从小憩中醒来,正在殿中用着解暑羹汤,心腹侍女慌乱无神地跑了进来,惹得她一阵不悦之后她便遣退了殿内的其他侍女,心腹侍女这才着急地回禀道:“公主,出大事了!烙城附近所有的玉龙山庄分舵全都被轩月宫的人灭了门,商朝在烙城所有暗桩联络点也都被捣毁了,各个联络点的主事都失踪了,就连咱们在城外的暗部也被轩月宫盯上了,暗部的人都殉国了。” 南宫清听完惊得一整碗羹汤全都洒了,她有些颤颤巍巍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同时被拔掉的,你再去探查清楚些!” “公主,所有的联络点奴婢都去探查过了,无一幸免!”侍女有些落寞地回禀着。 南宫清闻言震惊得瘫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侍女继续小心翼翼地说:“现场并无太多打斗的痕迹,想来是早有计划才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看样子各个联络点早已暴露,他们如今才动手不过是想速战速决,一网打尽。咱们的暗部对公主忠心耿耿,宁愿殉国也不拖累公主,可是商朝的那几个主事落入他们手中怕是对公主不利呀!” 南宫清稍稍缓过神来,自嘲到:“好一个废除封号被贬离京,原来是一招釜底抽薪,化明为暗,一箭双雕呀!这二皇子明面上远离了京城的纷争,携美人去流放,实际上勾结轩月宫暗地里对付我们,是本公主大意了。” “公主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那几个主事中有人反叛了,供出了咱们这几年在大烙暗中做的几件大事,烙朝皇帝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必慌,再怎么样我还是商朝的和亲公主,为了两国百姓安稳,他们不敢要本公主的命。” “还有一事,奴婢听说太孙被送进宫里几日了,书囊被太子妃换了下来,太子妃会不会发现了我们在书囊下毒一事,让太孙避了起来?”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重新再来了,不管是不是都不能再拖下去了,在他们捉拿我们之前将后面几件未完之事安排下去,我皇室受过的痛大烙皇室也必须尝一遍!切记,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大烙不敢杀本公主引起战乱,那我们就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翰落水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南宫清在寝殿中等着侍女的消息,她的内心虽然很不安但表面还是十分镇定的样子,辰时初,心腹侍女匆匆回来颤抖地禀报着:“公主,安排在各王府的眼线昨夜行动之时均暴露了,已全部被抓了!” 南宫清听完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她昨晚命人通知暗线们毒杀各皇室宗亲,没想到全都失败了,一切均已脱离了她的计划,她早已想到二皇子锦洋会为心爱之人报仇的,所以她已计划好牺牲掉商朝在烙城中的暗桩,却不曾想锦洋竟是这般的深不可测,竟然将她所有势力连根拔起,是她大意了,所以才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侍女小心翼翼地劝着:“公主,我们要不先撤出大烙,日后再作打算?” “没有日后了,从本公主进入大烙,进入这太子府之日起就注定逃不掉了,如今是不成功便成仁。去吧,通知太子府的暗线该行动了。”南宫清双眸紧紧盯着窗外,眸中闪过一股更深沉的狠绝之意。 午后,彩云从书苑接回了二皇孙和小公主,宁淑也从医馆回了府,书苑今日没有课业安排,二皇孙便在花园里练功,小小的身影十分认真地扎着马步,宁淑看着满心欣慰,吩咐彩云看着他之后自己便回了翔和殿教小公主练琴。 玉秋推着柳青烟在花园里闲逛透气,二皇孙见到柳青烟她们下意识地停下并退了几步,柳青烟见他这样十分不解,“二皇孙这是怎么啦?” “母妃说了,父王不在府时我们不要与你靠得太紧,万一不小心使得你伤上加伤,母妃定会重罚我们。”二皇孙云翰认认真真地回答了她。 柳青烟苦笑了一下,“二皇孙莫要担心,我不靠近你便是了,你接着练,我就在此处看着。” 她身后的玉秋十分关切地指着前方附声:“此处太阳过于猛烈,我推妹妹到那边的树荫下看吧!” 柳青烟看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池塘边上有一颗粗壮的柳树,柳条轻拂之下还是会有阳光洒下,只是不似直接照射那般猛烈而已,那里的确要好一些,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玉秋推动轮椅往树荫底下去,行至半路鞋底却突然打滑,她往前扑到了,惯性使得她用力地推了一下轮椅,轮椅便极速往池塘边划去引得柳青烟一阵惊叫,二皇孙云翰见情况危急冲过去想要拦下轮椅,正当二皇孙冲至柳青烟面前想要拦下轮椅时,轮椅却卡进了一个坑中忽然停下了,柳青烟受惯力影响从轮椅上往前扑倒,站在她前面的云翰被她猛地一撞倒退了几步掉进了池塘里,柳青烟也扑倒在池塘边。方才转身去不远处的凉亭去茶水的彩云远远见二皇孙被推下水,正在水中扑腾着立刻冲到池塘边,可她不识水性,只能在边上呼救。 玉秋爬起来匆忙池塘边将柳青烟扶起,柳青烟顾不上自己着急地对她说:“快,去救二皇孙!” 玉秋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识水性~” 这时听到呼救的府兵来到花园,两三人立刻跳下池塘向二皇孙游去,过了一会几人便将二皇孙救了起来,彩云凑上前见二皇孙已经昏迷立即吩咐:“快,快将二皇孙送回翔和殿。”说完几人抱着二皇孙云翰匆忙离开了,留下柳青烟瘫坐在池塘边惊魂未定,一旁的玉秋十分担心地看着她。 翔和殿里,宁淑正在偏殿教着小公主练琴,小公主最近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开窍了,学起琴来额外认真,方才弹的好几个音都让宁淑为之惊叹!母女二人正认真地探讨着指法,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便见一个侍卫首领抱着二皇孙匆忙进来了,彩云满脸担忧地跟在一旁。 二皇孙被送回了自己的卧房,彩云向宁淑回禀着:“二皇孙方才落水了,娘娘快些看看他。” 闻言宁淑急急地凑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并随身吩咐:“快速将太医令请来!” “是!”侍卫首领应声退下了! “将本宫的药箱取来!”宁淑一边吩咐着一边细细查看了二皇孙的情况之后,见他呼吸微弱捏开他的小嘴查看过并无异物之后立即对着他的胸口进行了按压,伴随着她的按压,二皇孙的嘴角陆陆续续吐出水来,循环几次之后再无水吐出来,可是二皇孙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宁淑又转身取来银针在他心脉处施针,又过了一会,二皇孙的呼吸加强了些,宁淑也稍稍放心了些,吩咐人去煮姜汤来。 又过了一会,太医令也急忙赶到了:“见过太子妃娘娘!” “有劳太医令再看看翰儿的情况!”宁淑怕自己情急之下有所疏忽便请来太医令再看看二皇孙的情况。 太医令不慌不忙地认真检查了二皇孙的情况转身询问着:“娘娘以为如何?” “眼下情况稳定,但肺腑水汽未净,喝下姜茶再慢慢排解,只要夜里不发高热便算无大碍了。” “娘娘医术精湛,老臣一向佩服无比,老臣也是这个看法,只要今夜不发高热便无大碍。” “本宫怕自己有所疏忽所以请来太医令复诊,有劳了。来人,替送太医令!” “老臣告退!”太医令恭敬地行了告退礼之后便随管家离开了。 给二皇孙服过姜汤和驱寒气的药之后宁淑便一直守着二皇孙的房间。入夜之后二皇孙发起了高热,宁淑瞬间害怕了起来,但她仍然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吩咐着侍女们去熬退热的药,还不停地用温热的水给二皇孙擦拭身体,可是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二皇孙的高热却一直未能褪去,宁淑的心里不禁有些慌乱了起来,忽然二皇孙开始全身抽搐了起来,宁淑心里更慌了,她慌忙替二皇孙顺着起,不见起效便在继续在他身上重要穴位下针,又过了一阵二皇孙停止了抽搐,可呼吸也随之消失了,宁淑惊魂未定地颤抖着去探他的脉搏,脉搏也随之停止了,她急急地将二皇孙抱在怀里,呼喊着:“翰儿,快醒醒,母妃在呢!翰儿,醒醒…”她慌乱急切地一声声呼喊着,可怀里的小人儿却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夜色格外的静谧,使得屋内侍女们的抽噎声格外刺耳!宁淑还在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与云翰说着话:“翰儿,快醒醒,母妃答应你,只有你醒来,决不让你去学堂了,你不喜欢念书,那就不念了,你想要去看杂艺表演母妃带你去,你不想练功便不练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无论你想干什么母妃都答应你!哪怕日后被千夫所指母妃也定然站在你身侧护着你!”屋内彩云与几名侍女朝着床榻的方向跪着在低声哭泣,谁也没有上前劝解。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云瀚薨逝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徐徐的晨光洒进了屋内,彩云与侍女们满目悲痛地静静跪着,宁淑已停止了她的哭念,只是坐在床榻边怔怔地抱着二皇孙云翰,她的眸色极致悲伤与空洞,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云翰的体热已经全然褪去,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不见血色。 天色越来越明亮,彩云小心翼翼地上前开口:“娘娘,放下二皇孙让曹管家他们处理后事吧,天亮了,小公主也快醒了,万一小公主来寻您撞见了二皇孙的这般模样可不好。”彩云说完见宁淑没有丝毫反应便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接过二皇孙云翰,就在彩云的手将要碰到云翰的时候宁淑却冷声开口了:“出去,全都给本宫出去!” 彩云见状只好与房内的侍女们退下了,出了房门便见曹管家在院中候着,她便对着曹管家摇了摇头,示意曹管家先莫要去打扰。 彩云和侍女们走后宁淑才缓缓地起身而后转身轻轻地将二皇孙放回了床榻上,她跪立在床榻边,一点点替二皇孙整理好仪容,看着二皇孙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握着他冰凉刺骨的小手,宁淑早已泣不成声… 皇宫内,凤宁宫中皇后已经替皇上整理好衣装正欲送他去上朝,陆总管匆匆进来''普通''跪下悲切地禀报着:“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刚刚太子府传来消息,二皇孙昨夜薨了!” 闻言皇上与皇后纷纷一惊,不自觉地踉跄了两步,皇后不可置信地问:“怎么会呢?昨日太医令回来禀报说情况稳定,淑儿全程守着,怎么会这样?” “具体情况奴才也不清楚,太子府的管家遣人来报二皇孙昨夜薨逝,太子妃娘娘悲伤不已,皇后娘娘待太子妃娘娘最是亲厚,希望皇后娘娘能去看看,劝慰劝慰。” 皇后白发归来之后极少见外人,在宫中尚且如此,太子府知情人更少。可是眼下她已顾不了太多,宁淑需要她。皇后换了身淡金色的便衣便直奔太子府而去了。 皇后来到太子府直奔翔和殿,曹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她到了之后便奋力跟紧她的步伐往翔和殿走,有曹管家在府兵没有拦她。到了翔和殿来到二皇孙的卧房,放眼便见二皇孙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宁淑跪立在床榻边守着,皇后缓步上前当她看到二皇孙的脸时悲伤瞬间从心头炸开,这一幕她十几年前也曾亲身经历过,那种痛入心骨的感觉她永远不会忘! 皇后静静地站在宁淑身后调节着心中的悲痛,她明知此刻任何劝解对宁淑来说都没有用,但她还是希望她能好受些,“翰儿只是先一步到极乐之地等我们而已,他定然不希望你为此哭伤了身子。” 宁淑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跪立着,满目悲痛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儿。 皇后明白她需要时间接受便出了房间替她安排着后面的事,曹管家一直在门外候着,见皇后出来立即迎上前,“请娘娘节哀!” “去请礼部派人来着手安排二皇孙的丧仪。太子何时归来?” “娘娘恕罪,太子殿下此行隐秘,出发前曾说任何事都不可去扰乱他的部署,府中万事皆由太子妃娘娘做主,所以未曾告知老奴要如何联络他。” “荒唐,都这个时候了,外面还有什么事能比这重要?”皇后厉声责问着,但她也明白,此事曹管家也无能为力,怕是连宁淑也不知道锦翔的去向,知晓锦翔去向的怕是只有皇上了。她继续厉声吩咐着:“传本宫命令,南宫公主和柳姑娘都禁足在各自殿内,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太子府的所有侍卫和侍女全部禁闭在府内,不得擅出,去请镇国侯调派禁军在看守,一切等太子回府再定夺。” “是!”曹管家领命退下去着手安排了。 皇后转身满目担忧地看一眼死寂的房间便疾步离开了。她匆忙回了宫,皇上还在凤宁宫等着她,她一进殿便着急地问:“翔儿到底去哪里了?” “柳州都尉有谋逆之举,但恐与他国有所勾结,不宜声张,翔儿秘密前往调查了。” “火速派人召他回京,淑儿一时之间难以主事!” “我知晓,方才已经命轩月宫教徒前去了传他了。淑儿可还好?” “丧子之痛是何等锥心刺骨?怎么可能好?”皇后满是心疼地说着,这种痛她曾经历过,她懂… 皇后走后不久禁军便围了太子府,路过的百姓们万分诧异地议论着太子府中所发生的事,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消息的,有人已经在议论是二皇孙薨逝了。众说纷纭中竟传出了一个荒谬的说法:双生子命脉相近,小公主危矣! 将近晌午时分,宁淑还是没有从二皇孙的房中离开,她已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着一天一夜了,彩云担心她的身子撑不住,无奈地带来小公主来到放门口唤她。宁淑听到小公主的喊声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需要庇护。她轻轻地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慢慢地从房中出来。 小公主见到她立刻扑到她面前,见她双眸浮肿充血,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天真地说着:“母妃你怎么啦?是翰哥哥惹你生气了吗?昕儿替你教训他。” 她说完就要进房去,宁淑连忙拉住了她,又拭了拭眸中的泪水,她已经在逼自己在小公主面前忍住,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涌出,她强撑着挤出一抹温柔的笑:“翰哥哥睡着了,昕儿不要去打扰他,母妃带你回房间给你做你最爱吃枇杷膏可好?” “好呀!”小公主很是高兴地拉着她就往主殿走了。 宁淑走前沉声吩咐着:“告诉礼部的人,他们可以着手安排其他事,但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可动我的翰儿。”说完便有气无力地牵着小公主离开了。 宁淑守了云翰一天一夜,看着他呼吸微弱,高烧不退,惊厥不停,而后呼吸消去,脉搏停止,脸色煞白,身体冰凉…这一天一夜惊慌不已以及锥心刺骨都已经在告诉她,她的翰儿先一步离她而去了,纵使她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接受悲痛的现实,她明白要让翰儿入土为安,但她仍然希望能留他到最后一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悲天长啸 南宫清和柳青烟被拘禁起来倒也还安分,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相比南宫清心中隐隐的快意,柳青烟心中则满是恐惧,就算是意外也是她亲手将二皇孙推下池塘的,她是难辞其咎的,这次恐怕连太子锦翔也不会保她了,不过她同时也做好了给二皇孙抵命的准备,反正得不到锦翔的心,如此不死不活地活着也并非她所愿。 一整日,礼部的人在太子府里不停地穿梭着布置灵堂,安排着二皇孙的身后事,看似忙碌的太子府又异常沉寂。宁淑在小厨房里做着枇杷膏,她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悲痛,可是双眸中的泪水还是忍不住不停地话落,滴进了糕点之中,她做了一遍又一遍才做好小小的一碟糕点,端着糕点走过长廊的时候听到礼部的人在悄悄议论着:“百姓们都在传双生子命运相通,小公主危矣!” “你可别胡说,三皇子也是双生子,锦双公主出生便夭折了,可三皇子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都娶妻生子了。”他们说着话却见宁淑猛地从拐角处出现,慌忙下跪求饶:“太子妃娘娘恕罪,都是外面的百姓胡乱说的。” 宁淑一双寒眸紧紧盯着二人不紧不慢地开口:“百姓无知,尔等也这般无知,看来是不适合再继续在礼部某事了!” “求太子妃娘娘饶命!” 宁淑并不理会他们的求饶,厉声吩咐:“来人,告知礼部的主事,这二人无知妄议皇子与公主的生死,拔掉舌根逐出京城!” “是!”府兵上前将二人拖走了,宁淑则漠然地端着糕点继续往主殿阁去了。 百姓们的议论多少让宁淑有些担忧,她便一直陪着小公主,夜里也将小公主留在主殿卧室与她同住。 翌日清晨,小公主尚在熟睡中,宁淑却早已醒来,准确来说她是一夜未眠,她静静地站在窗前遥望着二皇孙的房间,泪痕早已布满了她清瘦的脸,泪水也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衫。彩云轻轻推门进来,悄悄地上前请示她:“娘娘,礼部的人已经安排好一切,想请示娘娘何时能将二皇孙移至灵堂?” “灵堂不是明日才对外放开吗?那便等明日吧,翰儿最喜爱他自己的卧房了,在别的地方怕他睡得不安稳。”宁淑一边轻轻地说着一边默默掉着泪。 彩云看着她十分憔悴的样子满眼心疼地劝慰了一句:“二皇孙最爱娘娘了,一定舍不得娘娘熬坏了身子,娘娘还请节哀!”宁淑没有再回应她,她只好有些担忧地悄然推下了。 许是受了传言的影响,宁淑心里十分放不下小公主,一直陪着她,午膳过后小公主午憩睡着之后她便悄然来到二皇孙的房间再看看他,看着面色惨白的二皇孙静静躺在床榻上她的泪水再次决堤,她无力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着,彩云会意地关上了房门,守着门外,也忍不住随之哭泣了起来…过了一会,宁淑的痛苦声慢慢停下了,可是彩云他们在门外守了好一阵都不见宁淑出来,在小公主午憩将醒之前宁淑推开房门出来了,她沉声吩咐了句:“告知礼部的人,将翰儿请至灵堂吧!”而后她便缓步回了主卧室。 柳州城外的一处兵营中,锦翔刚刚将柳州都尉收押并顺利制止了一场兵变,现在柳州的守军由镇国侯从邻州派来的副将掌管着,他正带着那副将与柳州守军的几位副将军会面:“都尉私造兵器一事已经铁证如山,相关人等已经全数被本宫收押,本宫不管你们是真的不知晓还是装作不知情,本宫都可以给你们一次生存机会,如若后续再作乱,本宫也不介意诛了你们九族!” “臣等不敢,臣等定会遵守朝廷的派遣,衷心护柳州百姓安稳!”几位副将军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这时轩月宫在军中的一名教徒匆忙进入帐内附在锦翔耳边禀报着:“宫主传信京中有变故,请少主尽快回京!” 闻言锦翔凝眉沉思了一下,匆匆吩咐前来支援的邻州守军将柳州都尉押解进京,还吩咐了几名轩月宫教徒暗中跟随,然后他先一步离开柳州赶回京城去了。 晚膳过后,小公主一直喊着身上痒痛,宁淑一看,她的全身都起了水泡,她仔细看过之后心中瞬间升起了一阵恐惧,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吩咐着彩云:“去,将太医令传来,另外,除了你和方才来送晚膳的两名侍女其他人全部退出主殿阁,翔和殿外的人不经过本宫允许,不许进入翔和殿,快去。”彩云刚准备出去她又说到“另外,命人用白酒喷洒翔和殿里里外外,尤其是小公主的卧房。快去!” “是!”彩云匆匆应声离开了… 宁淑见小公主在挠着全身连忙制止她,将她抱在怀里抓紧她的小手:“昕儿乖,不挠了,来喝口水。”小公主被她抱在怀里喝着水开始昏昏欲睡了。 过了一会,太医令来到,宁淑让他蒙上口鼻才进来,小公主已经在宁淑怀里睡着,太医令查看过她的情况之后十分惊慌地看向宁淑:“看娘娘方才的安排想必心中已有定论,不错,小公主是染上痘疫了。” “本宫医道尚浅,不曾医治过这个病,只是从医书上看过,大人可有把握。” “臣惶恐,臣也只是医治过三回,但是有两回没有救治成功。” “昕儿的病就拜托大人了!”宁淑抱着小公主向太医令微微躬身颔首行礼。 太医又是一阵惶恐,连忙回礼,然后让宁淑将小公主放在床榻上睡下,看管好她的手,不让她抓破身上的疹子。小公主发起了高热,宁淑一遍遍地给她敷着凉毛巾,高热退了没过多久又烧了起来,小公主迷迷糊糊中一直喊着“痒!”总想着伸手去挠身上的水泡,熬了几日的宁淑尽管已经十分疲倦却丝毫不敢松懈,温柔地凑在小公主身边哄着她,照顾着她。半夜里小公主忽然开始抽搐起来,宁淑与太医令商议之后开始给她施针,随着施针小公主渐渐停止了抽搐,呼吸也渐渐平稳了,高热也降了下去,宁淑与太医令纷纷舒了口气,却仍然不敢放心,继续守在床榻边上。三更天时小公主再次高烧了起来,抽搐也比之前更加猛烈了,宁淑与太医令再次施针,三支针已经扎下,可是小公主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她激烈地抽搐了大约一刻钟而后动作戛然而止,呼吸也渐渐停息。 “昕儿,醒醒,昕儿~”宁淑满眼惊慌地呼喊着小公主。 太医令上前去把脉,小公主的脉象已然停止,他惶恐地跪下:“娘娘,小公主她—”后面几个字太医令没有说出口,但房间内的众人均已明白小公主每撑过去,彩云和侍女们纷纷跪下含泪看着宁淑与小公主。 宁淑在一遍遍的呼喊中没能将小公主唤醒早已泣下如雨,“昕儿!”在一声悲痛的惊天长啸之后,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奔涌而出,接着她便昏倒在了床榻边上,太医令和彩云惊得纷纷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云霞殿里南宫清被宁淑的长啸声惊醒,她猛地起身唤来心腹侍女,侍女告诉她是从翔和殿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是宁淑在呼唤小公主的名字,南宫清瞬间明白了翔和殿方才发生了何事,她不禁笑了起来,笑声也越来越痴狂~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呕血昏迷 宁淑被扶到了一旁的卧榻躺下了,太医令立即上前替她诊了脉,给她施了针,确保她性命无碍之后才惊魂未定地与彩云说:“彩云姑娘,小公主薨逝,太子妃娘娘呕血昏迷,这房内诸事还需人做做主呀。” “太医的意思是?” “小公主染的是痘疫,此病可传染且难治愈,近三日接触过小公主的人都需小心,本官稍后会写下预防的药方,需派人去抓药回来煎药,然后让众人服下。昨日太子妃娘娘已经提前让你们在院内喷洒白酒,若今日院内的其他人没有出现发热以及起疹的情况,那么院子便可解除封禁,但是,在此房间的我等还需继续留在房内,等明日若大家都无碍方可出去。此房间内需要大肆喷洒白酒,然后点上艾叶熏两个时辰。” “小公主怎么办?” “先留在房内,身上的衣裳换掉用白酒浸泡2个时辰,用白酒擦拭全身再换上新衣裳,而后在帐内点上艾草熏香,待明日本官再看看是否要特殊安置。” “好,奴婢明白,烦请太医写下药方交予门外的管家,他自会安排。” “房内的我等暂时不要与房外的人接触,让人隔着门听本官念然后写下,最好是位懂药草名的人以免出错。” “管家跟在太子妃娘娘身侧助娘娘配药多年,他没问题。” “那便尽快安排起来吧!” 太医令话落彩云便对外喊着管家,管家也朗声应了,接着管家便按照太医令以及彩云的吩咐,准备好白酒以及艾草送进来,房内众人纷纷将白酒喷洒到房内的每个角落,而后再喷洒在自己身上。彩云为宁淑也喷洒上了白酒,而后才走近床榻,放下帐子,为小公主擦拭身体,看着小公主毫无血色的脸以及冰凉的身体彩云眸中泪如泉涌,小公主自出生便一直是彩云照顾,这对彩云来说也是万分锥心的痛。 又过了一阵,管家命人送来汤药,房内的众人纷纷喝下了,宁淑一直在昏迷着,药也难喂,彩云和侍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给她喂进去半碗药,漏掉了半碗,太医令替她诊过脉,确认暂时无大碍便放心了些。 凤宁宫中,皇上命人取消了今日的早朝,因太子府今日为二皇孙设灵对外接受吊唁,皇上本就十分悲痛,今晨更是听闻噩耗,小公主突发恶疾薨逝了,接连失去皇孙,皇上深受打击,心痛郁结引发旧疾,卧病在床,好在太医看过于性命无碍,但需要安心静养,所以早朝便取消了,皇后一直守着他。 镇国侯来到凤宁宫之时皇上刚服过药,皇后见镇国侯面色凝重有些不安地开口问“兄长来请见是为了?” “回娘娘,小公主薨逝,太子妃呕血昏迷不醒,翔和殿内的众人还在封禁之中,太医说,曹管家和大部分人要今晚都无碍才能出来,彩云和房内之人要等明日视情况而定,还需派人去主理二皇孙的丧仪才是。” 皇孙丧仪乃大事,只有礼部的人在确实不妥,“洋儿不在京,溢儿的孩子才出生不久,他又不合适,唯有请允王或者哲王前往协助了。” “让孙儿去吧!”伴随着一个坚定地声音皇太孙云昊冷静自若地走了进来,他向皇上、皇后和镇国侯行礼:“孙儿见过皇爷爷、皇祖母、舅爷” “昊儿,你怎么来了?为何还不去书苑?”皇后有些心疼地看向他说着,这几日皇后不忍他小小年纪经历这样的悲痛便命人一直瞒着他,看样子没有瞒住,但皇后还是希望他不要亲眼看到。 “府中发生了那样的大事,父王不在,母妃也病倒了,孙儿需要回府主理府中事务,还请皇祖母应允!” “昊儿,你还小,这些事有其他叔祖父处理就好,你就安心留在宫里吧!” “孙儿身为人子,理当替父母分忧,孙儿失去的是亲手足,如何能安心留在此处?请皇祖母应允。”太孙话落重重地跪下了。 皇后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太孙颇有当年太子的风范,虽是小小年纪,但心思沉稳,此事他怕是早已在心中做好打算。 “让他去吧!”卧榻上的皇上有些艰难地开口同意了太孙回府:“有些事该他面对的我们替他遮掩着反而不利于他成长,他是我大烙的太孙,他自有面对困难和挫折的勇气与魄力!” “谢皇爷爷!”太孙立刻叩首答谢。 皇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着:“翔儿何时能回到?” “如无意外今日晚些时候应当会到。” “好,有劳兄长先带昊儿回府,务必贴身保护好他,让宛莹也前去帮忙,给昊儿的所有吃食务必请宛莹先检查过!” “臣明白!臣告退!”镇国侯礼毕便领着太孙云昊离开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十分坚定地往太子府去了。 去传唤锦翔的命令并未说清楚具体事由,只是命他速速返京,皇上知晓他此行的隐秘性以及重要性,亲自传令急召他回京必定发生了大事,锦翔有一种不安地预感,他一路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终于在今日申时中回到了京城。锦翔回到太子府门前看着门前的布置瞬间染上一抹心慌,他顾不上门前侍卫的禀报心急如焚地直奔府内,来到灵堂前顿住了。 太孙云昊,镇国侯以及宛莹长公主见他回来了立即迎上前,可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只是无比沉痛地低头向他作揖行礼。 “发生何事了?”锦翔满目震惊地沉声问着。 三人互视过后由知情最多的镇国侯向他禀报:“二皇孙落水被救起后高烧了一夜未能熬过去,前日凌晨薨逝了。” 闻言锦翔整个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震了一步,他微微缓了缓心神,火速向灵堂中走去,站在棺木旁看着二皇孙面目整洁地静静躺在里面,一张稚嫩的脸惨白无色,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心中的悲痛狂袭而来,双眸瞬间被染红了。 镇国侯来到他身边继续说着:“皇上知晓您今日会赶回京,特意命人先不封棺,让您见二皇孙最后一面。今日丧仪结束之后礼部会将二皇孙送进太庙停棺一夜,明日清晨从太庙送去皇陵!” 锦翔满心悲痛地听着他禀报忽然想起什么,着急地转头问:“宁淑呢?” 镇国侯满怀沉痛与不忍继续禀报着:“小公主染了痘疫,昨日突然发病,太子妃娘娘与太医令等人急救了一夜却是医治无果,小公主今晨薨逝了,太子妃娘娘呕血昏迷了!” 接二连三的震惊消息已经让锦翔顾不上丧子的悲痛了,他着急转身就要往翔和殿去,镇国侯立刻拦下了他:“痘疫会传染,整个翔和殿已被太子妃娘娘下令封禁了起来,太医说了,要等今晚确认殿内众人没有被传染上痘疫方可解禁进去,而主卧室需等明日视情况而定。” “可是宁淑还在里面,本宫不能再让她也出事。” “翔儿你先冷静!”宛莹长公主见锦翔十分激动,镇国侯几乎要拦不住他了忙开口帮着劝解:“你放心,宁淑目前性命无碍,太医令也在里面,她一定会没事的!翰儿的丧仪一直是昊儿盯着礼部的人在主理,他还那么小,难为他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先盯着他们将翰儿的丧仪处理完吧!” 听了长公主这样一说锦翔才冷静下来,他眸色悲痛地看向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太孙云昊,对上了一双同样悲痛的小眼眸,父子二人就这般悲痛地对视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长公主语气有些无力地继续道:“皇兄已受打击病倒,皇嫂在凤宁宫照顾着他,朝堂之事溢儿和其他大臣会处理,可太子府内的事还需你自己亲自坐镇,翰儿的落水不是意外,太子府上下已被皇嫂下令命禁军看管起来,具体情况交由你来处理和调查!” 听完长公主的话锦翔渐渐冷静了下来,是呀,宁淑倒下了,他身后的这半边天还需自己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摧心折骨 锦翔强忍着丧子之痛盯着礼部将二皇孙的丧仪处理完,皇室宗亲以及大臣们纷纷前来吊唁,锦翔只是木然地应付着,二皇孙的棺木送进太庙之后他也进宫去探望皇上与皇后。凤宁宫内皇上休养了一日情况有所好转,但仍有些虚弱,听闻锦翔进宫了便满怀担忧地等着他。 锦翔来到凤宁宫先是禀报了柳州一事:“柳州一事已办妥,都尉过两日便会被押解进京!” “这些事不重要,朕相信你会办好。你府中事如何了?” “翰儿已被送至太庙,按规程明日会送去皇陵,翔和殿尚在封禁之中,暂无异样,昕儿的身后事需等明日才能安排。” 皇后哀痛地叹了口气:“是我们福薄,所以翰儿和昕儿才早早离我们而去。既然你回京了,府中有了主事之人,那便将昊儿送回本宫这里吧,他身上的毒刚清解,还是待在本宫身边为好。” “母后此言何意?”锦翔十分疑惑地问。 皇后见他这样也是十分惊讶:“淑儿半点都不曾知会你吗?本宫还以为你会略微知情呢!你二人近来怎么啦?竟如此隔心?” “还请母后明示昊儿之事!” 皇后甚是无奈地看向他,“昊儿的书囊被人下了慢性毒,幸亏淑儿发现得及时,解了毒,你离京前才将昊儿送来了本宫这里,后来宁淑探查得知下毒之人是南宫清身边的侍女,此事牵连甚广,她只好等你回京再细查处置。此事淑儿见到你会再与你说其中的细枝末节,为了安全起见,昊儿暂时还是不要留在太子府的好。” “儿臣明白,儿臣稍后便命人将他送进宫里,只是父皇龙体抱恙,儿臣担心母后要同时照顾父皇和昊儿,太过劳累了。” “你父皇的病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母后也没有你想得那般虚弱,昊儿在这你大可放心,你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处理呢,你就先全力处理好府中事吧!” “是,谢母后,天色已晚,儿臣先告退,改日再来向父皇母后请安!”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回府的路上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思考着府中近来发生的事,看来不久后天下要不太平了。 当晚亥时,翔和殿内的人并未出现痘疫的症状,院子的封禁也解除了。锦翔急切地来到主卧房外询问房内的情况,太医令告知他宁淑虽无性命之忧,但还未醒来,彩云和侍女也附声会照顾好宁淑,锦翔便命人搬来椅子,一直在门前守着。 漫长而寂寥的夜晚终于过去了,晨曦的帷幕徐徐拉开,一缕阳光从屋檐上翘处渐渐弥漫开来,洒下一股温热。主卧室内,太医令检查过所有人的情况,又让彩云她们再在房间内的每个角落再喷洒一次白酒才打开房门。 门外立即窜进一个身影站在殿中望着床榻方向而后又转头望向卧榻方向,太医令和侍女们纷纷跪下行礼,太医令有些哀痛地开口:“臣无能,没能救下小公主,请太子殿下降罪。” 锦翔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缓步向床榻走去,掀起纱帐,映入眼帘的便是与云翰一样苍白无色的小脸,不一样的是小公主嫩白的脸上依稀可见一两粒痘印,他视如珍宝的女儿也先一步离他而去了,眼眸中的悲痛瞬间到达了极致,再加上连续三日的不眠不休,他的双眸充血得可怕,血丝布满了双眼。但他仍然撑着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问:“小公主的丧仪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禀太子殿下,小公主的痘疫已经清洗干净,我等也并未染病,按理无须特别注意,但怕小公主见风后会引起未知的病症,所以还是尽快入殓等官为好。” “曹管家,到前院去请礼部安排的人过来将小公主带走吧!” “是!”跟在锦翔身后进来曹管家应声准备退出。 彩云却喊住了他。“等一下,太子殿下,还是奴婢将小公主送去灵堂吧,此处乃太子妃娘娘卧房,太子妃娘娘还在昏迷着,太多外人进来未免会打扰了太子妃娘娘养病。” 锦翔也觉得彩云所言在理:“那便由送过去吧,将太医令的嘱咐告知礼部的人,然后你亲自盯着他们处理好小公主的事。”彩云是皇后的陪嫁侍女,看着太子兄妹几人长大又照顾了几位皇孙,她做事一向周全,有她在锦翔也放心些。 彩云将小公主包在薄薄的锦被里抱着她离开了主卧,另外两名侍女在太医令的吩咐下将卧榻上的被褥尽数换下,而后泡在白酒桶中拿到殿外烧掉。 小公主被带走后主卧里便只剩下曹管家和太医令在候着,锦翔走近卧榻看着昏迷中的宁淑心中更是刺痛,短短几日不见,宁淑已经憔悴得几乎要不成人形了,她的脸色也是苍白如纸,锦翔竟然有一瞬的错觉,她是不是也要离自己而去了,但他又迅速否决了这个念头,他实在难以想象若再失去她自己会怎样。 一名侍女端着汤药进来提醒大家宁淑该喝药了,锦翔接过药碗亲自喂她喝药,如同昨日一样,一碗药,喝了半碗,洒了半碗。 太医令再次替宁淑诊了脉,“娘娘情况稳定,只是她心中郁结不解,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 云翰和云昕的离世对宁淑而言是摧心折骨的,她的痛锦翔自然是明白的,希望她能缓过来。“情况稳定便由本宫守着便行,太医令不眠不休地跟随救治辛苦了,先回去吧!” “是。”太医令有些疲倦以及伤怀地离开了,离开前还嘱咐了曹管家主卧的窗户要多敞开透气,宁淑有任何情况随时传唤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死无念 锦翔静静地守了宁淑一整日,他实在累得撑不住了便趴在了卧榻边眯了一阵,曹管家知晓他定是不眠不休了几日,便一直守着不让外人来打扰他。 二皇孙今日已经送至皇陵下葬了,宫中许多宫人都自发为其送行,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也带着孩子们为其送行。 小公主的丧仪要从速,礼部的人为她入殓之后设灵对外接受吊唁半日,傍晚时分也将她送进太庙,明日清晨再送入皇陵葬在二皇孙陵墓之侧。 这一日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皇室好些年没有皇子公主早逝了,这两日太子府的皇子和公主接连薨逝,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皇室今年先是几位郡主出嫁,接着两位薨逝,这起起落落的,真是个多事之秋。 休息了大半日的锦翔彻底恢复了精神,晚膳过后,他便冷着一张脸在卧房门外听着彩云的禀报:“那日二皇孙在花园里练功,恰巧碰到柳姑娘到花园透气,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二皇孙因听了太子妃娘娘的话,一直远远避着柳姑娘,怕不小心冲撞了柳姑娘而您又不在,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后来柳姑娘想换到树荫底下看二皇孙练功,玉秋却不知怎么滑了一跤,柳姑娘的轮椅直直向池塘划去,二皇孙下意识上前阻拦却不曾想柳姑娘从轮椅扑下将二皇孙扑倒,掉进了池塘。 “你的意思是翰儿落水是意外?” “奴婢只是将亲眼所见说与殿下听,背后是否有隐情奴婢也不知,但奴婢觉得这绝不是意外,请太子殿下明察!” “本宫知道了。有人利用昊儿的书囊向他下毒一事你是否知晓?” 彩云一听立即震惊地抬头看向他:“奴婢不知,那日见太子妃娘娘将太孙的书囊换下,小心翼翼地翻看,奴婢也有些疑惑,但是太子妃娘娘说只是想将她亲手给太孙做的书囊珍藏起来,奴婢也就没有疑问了,是何人要向太孙下毒?” 锦翔原本以为宁淑会告知彩云的,毕竟彩云是看着她们和孩子成长的,在这府里,宁淑唯一能信任侍女便只有彩云了,但是听了彩云的话他不禁更心疼她了,发生那样的事,她竟然自己一个人扛着。“此事还在调查中,先不要走漏风声,你也辛苦了几日,先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彩云走后锦翔又回到卧房里继续说着宁淑去了,夜里,锦翔悄悄去了一趟花园查看现场的情况,现场似乎被人清理过了,足迹都没有了,但是彩云提到的地坑反而还在而且还是那么清楚明了,似乎是被刻意留下的,锦翔在池塘边上仔细探查了片刻,虽然痕迹被抹得很干净,但是还是让锦翔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便命暗卫继续调查。 次日清晨,小公主的灵柩被送入皇陵下葬,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依旧带着孩子们与宫人们一起送行,曹管家和彩云也带着太子府上下为小公主送行,因二皇孙落水一事需要调查,昨日他们被皇后的命令禁锢在府,不能送二皇孙一程,今晨他们请求去送小公主,太子锦翔见二皇孙落水一事调查进展得顺利便解了全府人拘禁,曹管家以及宁淑便领着众人为小公主送行,顺道祭奠二皇孙。 小公主下葬之后锦翔刚好要给宁淑喂汤药却探得她脉搏跳动微弱,他火速命人请来了太医,长公主恰巧过来探望宁淑,见状连忙上前查看宁淑的情况而后与锦翔一起喂药,可是今日宁淑却变得药石不进了,一整碗药竟然半滴也喂不进去,长公主见状立即命人取来宁淑的药箱找出银针,在她的几处要穴下针,太医令也随后来到了,上前查看过后慌乱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心中郁结不解,心脉不通,长公主殿下虽然及时下针封住了她的命脉,可是她若再不醒来,怕是危矣啊!”太医令颤颤巍巍地说着,这几日他也是提心吊胆的,先是二皇孙没救下,后来小公主也没救下,如今太子妃奄奄一息的,若是她再有个好歹,圣怒之下他的性命怕是也要危矣了。 “哀默大于心死,淑儿久久不醒怕是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了。”长公主沉痛地分析着。 锦翔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彩云着急地吩咐:“火速进宫去母后那里将昊儿接回来。” 彩云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迅速离开了。锦翔心里明白他们夫妻已隔心待修复,他怕是唤不醒宁淑的,事到如今,便只有太孙云昊是宁淑能活下去的唯一念头了,他需要云昊迅速赶回来唤醒宁淑。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彩云带着云昊匆忙归来,云昊一进到房内便被锦翔一把抓过拉到卧榻旁边着急地说:“昊儿,你母妃昏迷了数日,需要你将她唤醒,你快些跟他说说话。” 云昊先是微微一怔,但看到面前憔悴不堪的母亲他瞬间心疼了,他慢慢凑近宁淑的耳旁开口:“母妃,昊儿来看您了,昊儿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您了,甚是想念,您醒过来看看昊儿可好?母妃,您快醒醒,昊儿害怕!” 伴随着太孙一声声呼喊宁淑的眉头逐渐开始皱了起来,口中也传出阵阵低迷的呓语,紧接着她眉头越皱越紧,锦翔与云昊父子二人见状继续呼喊着她,‘翰儿,昕儿,昊儿’在她的呓语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良久之后伴随着一声“昊儿!”的惊呼宁淑终于醒了过来。 众人见宁淑醒来纷纷高兴地笑开了,宁淑忧伤双眸漠然地扫视过房内的众人,最后将眸色听着了她身旁的太孙云昊身上,忧伤的双眸中挤出一抹温柔,她缓缓伸过手握紧了云昊的小手,艰难地扯出了一抹欣慰的浅笑。 太医令上前替她诊过脉,确认已经无碍才告退了,长公主心里明白宁淑醒来,他们夫妻二人定有许多话要说,许多委屈要诉,也会意地离开了,彩云端来一碗汤药,锦翔接过之后示意她也先退下,房内便只剩锦翔、宁淑以及云昊这一家三口。 锦翔端着药要喂宁淑,宁淑却下意识地躲开了,云昊见状忙开口说:“母妃生着病,要喝了药才能好起来,儿臣会一直陪着母妃的。”宁淑听了他的话才张口喝了药。 喝完药,宁淑也略微缓过了神,她下意识地往床榻方向望去,只见床榻上已经换上了暂新的被褥,早已没了小公主的身影。锦翔见她这样明白她心里所想,声音哀沉地响起:“你昏迷了三日,翰儿和昕儿均已葬入皇陵,入土为安了。” 闻言宁淑脸上的哀痛骤然而起,她放开了云昊的手,转身避开了他们父子二人,蜷缩在锦被之下渐渐开始低泣起来,锦翔明白她心中的悲痛还需散发出来,便由着她哭泣,父子二人也是无比哀痛地守着卧榻旁边陪着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悲痛独行 宁淑躲在锦被之下哭泣了许久,直到倦了,睡着了,锦翔想给她个拥抱,安慰她,可是却犹豫了,从她醒来到现在只是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之后她的目光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她宁愿躲在锦被之下独自面对悲痛也不愿依靠他的怀抱,锦翔明显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拒他于千里的气息,为了不刺激她锦翔便只是与云昊默默地在房内陪着她。 晚膳时分宁淑悠悠转醒,锦翔凑近温柔地问:“你醒啦?感觉怎样?” 宁淑眼神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而是转过头去看云昊了,又休息了半日她的精神好了些,撑着坐了起来,她看着云昊淡淡地开口:“今晚昊儿留在这里陪我就好。” 她说完锦翔与云昊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而后云昊乖巧地点了点头。 锦翔有些心疼和无奈地看向她嘱咐了句:“那你好好休息,记得把药喝了。” 这一天一夜云昊一直陪着宁淑,与她同吃同眠,母子二人聊到了许多平常不曾聊过的趣事,然而宁淑还是会时不时就想起逝去的云翰和云昕,不自觉地陷入悲痛的沉思,几次之后云昊十分懂事认真地宽慰她:“母妃,逝者已矣,您要节哀,保重身子,弟弟和妹妹最是爱您,他们定当不愿看您为此熬坏了身子,弟弟妹妹早早离我们而去了,孩儿心中也十分悲痛,但见您这样孩儿也心疼。孩儿从皇祖母的佛经上看到说''生者释然,逝者安息'',我们该学会慢慢将悲痛转化为念想,好好的活下去,那样他们方可安息。” 宁淑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地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稳重的儿子,他这个年纪该是无忧无虑,充满童趣的,却因肩上皇孙的责任与担当刻意练成了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昊儿说得对,母妃会慢慢适应的,天色已晚,你守了母妃一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今晚就歇在母妃身边,让母妃哄着你入睡可好?” “嗯。”云昊懂事地应下了,他也许久不曾与宁淑同寝了,今夜母子二人相互哄着对方入睡。 夜里,宁淑梦到了云翰和云昕,梦里他们仍然与之前一样围在宁淑身边大闹,宁淑满眼欢喜地看着,突然,梦境一转,他们正与宁淑道别,“孩儿此去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陪在母妃身边了,母妃要照顾好自己哦,不要太过记挂孩儿,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深夜,她呼喊着他们的名字醒来,缓了缓心神之后转头见身旁的云昊正熟睡着,他似乎清瘦了些,想来是因这些几日跟着担心她才这样的,宁淑看着他很是心疼。 翌日清晨,宁淑睡醒时云昊早已醒来乖巧地在一旁看书了,休养了一天一夜宁淑的气色好多了,她起身与云昊一起用过早膳之后便将他送进了凤宁宫。 皇后见她今日是一身极为素雅的打扮,一身灰白色的素静衣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飘洒在身后,额前的几缕秀发仅用一根灰白色的发带绑于脑后,头上并无任何钗环,皇后恍惚间忆起了当年初见她时的情形。 “儿臣携昊儿参见母后!” 皇后上前亲自扶起她然后拉着她的手温柔地安慰她:“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本宫也帮不上你什么,实在惭愧!” “母后言重了,父皇龙体抱恙,您要照顾他,儿臣又岂会不理解?是儿臣无能,没能救下翰儿和昕儿!”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皇室没有这个福分,留不住他们,愿他们来生能生于平凡人家,平安一生!” “儿臣今日来是想拜托母后照看昊儿一段时日的。” 宁淑此话一出皇后立刻满眼震惊地看着她,这个举动她太熟悉了,当年她要为锦双公主报仇之时也是这般将三皇子托付给皇太后的,之后她报仇失败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悬崖,宁淑此举让她十分不安:“淑儿,你可不能冲动,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宁淑见她这样也明白了她心中的担忧,连忙解释:“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既然醒了过来就会好好地活下去。只是这丧子丧女之痛儿臣一时间实在难以走出来,昊儿留在府里万一儿臣有所疏忽,那儿臣便是万死也难赎,所以儿臣希望昊儿从书院散学之后能住到母后宫里来,母后放心,儿臣定会日日进宫看他的。” “你可要言出必行,若是有一日你不曾进宫看他,不管你在与不在,本宫都命人将他送回太子府去。”皇后实在担心她会做傻事便用太孙云昊作威胁,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宁淑温柔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皇后的担心宁淑是理解的,但宁淑绝对不会那般不管不顾的,她还有个儿子在,余生她当尽全力护住这个儿子。 从皇宫出来之后宁淑便回了医馆,她在医馆忙活了一整日,天黑之后回了候府后院,回到她出嫁前曾经住过的房间,罗管家满眼担忧地紧紧跟着她身后,宁淑淡然地吩咐了一句:“罗叔,你命人去太子府给太子殿下传个话,就说我要在府里住一段时日。” 罗管家立即兴奋地应声:“是,老奴这就命人去,娘娘的房间老奴每日都亲自带人打扫的,屋里的陈设都没有变,娘娘随时都可以回来住。您先歇着,老奴去为您备晚膳。” “有劳罗叔了!”罗管家走后宁淑扫视了一眼房间便转身去了祠堂,她在祠堂上了香,求列祖列宗庇护已故去的云翰和云昕早登极乐,求祖宗保佑云昊平安顺遂。 太子府的书房内,锦翔处理完了政务,曹管家匆忙来报:“太子殿下,平汤候府的人来传话说太子妃娘娘要在候府住几日,让殿下不必担心。” 锦翔听完并未说什么只是示意管家退下,如今翔和殿成了宁淑的伤心之地,她离开一段时日也好,有益于她走出悲痛。 南商朝的东宫里,南宫耀面色低沉地正在听着线人的禀报:“柳州都尉被捕了,听说是大烙太子亲自去将其抓拿的!还有,烙城中的所有联络点一夜间全部被毁了,洛城以及附近几个分舵也一夜之间被轩月宫灭了门,说是因江湖仇杀,但公主传回的消息提到过那二皇子与轩月宫交情匪浅,这背后肯定二皇子的手笔。” “本太子还能不明白背后是二皇子的手笔吗?本太子只是不明白轩月宫在江湖上已久,比那二皇子都要老,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让轩月宫不惜与整个玉龙山庄为敌也要助他铲除我们在烙城附近的分舵。” “公主传回的消息都是还在查,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废物!眼下我们在烙城的势力已经全数被铲除,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伤得了他们。” “此次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大烙也讨不了什么好,他们接连损失了两位皇孙,听说大烙皇上和太子妃当场就病倒了,公主也算替我们出了口恶气!” “这个疯女人,本太子一再言明不可伤大烙太子妃,她是半句没听进去呀,她杀两个幼子有何用?大烙的根基半点未损!想办法告诉她,大烙太子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要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是!”线人领命退下了,南宫耀转身望着窗外的月色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他不忍伤及宁淑,但是他又明白,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想不伤及她太难了… 第一百三十章 审查凶手 翌日清晨,宁淑去宫里看完太孙云昊,皇后告诉她,三皇子妃主动向皇上和淑妃请求取消了小皇孙的满月宴以表对二皇孙和小公主的敬意,皇上应允了。宁淑听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那是三皇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出生皇宫中本该要好好庆贺一番的,宁淑虽然心中感念三皇子妃的深明大义,但她自知云翰和云昕头七都未过,自己眼下不宜去探望三皇子妃,所以让皇后代为转达了谢意,然后便出宫直接回了医馆。 进到医馆时见彩云在她有些意外,彩云满怀愧疚与悲痛地上前跪下:“奴婢有负娘娘所托,没能照顾好两位皇孙,如今太孙在宫里由皇后娘娘亲自照顾,奴婢便向太子殿下请求来贴身照顾娘娘,还望娘娘给奴婢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 “您先起来吧!”宁淑十分漠然地说着凤眸中尽是哀痛:“您是母后的陪嫁,看着太子殿下他们长大,这些年替本宫照顾孩子们也是十分周全的,翰儿他们走了,您也是悲痛万分的,只是本宫想自己待一段时日,如果您留在太子府容易忆起过往,悲痛不减,不如进宫去陪在母后身边吧,也能帮着照看一下昊儿。” 闻言彩云也觉得她言之有理,恭敬地应下:“是,娘娘!”彩云离开前还补充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在彻查二皇孙落水一事了,他定会为二皇孙讨回公道的。” 彩云走后宁淑陷入了沉思,这些日子她饱受丧子丧女之痛的折磨,差点忘了太子府后院还有两个不简单的女人,她们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都是害她儿女的凶手,她怎么能忘了呢? 午后,在前院忙着的曹管家看到宁淑回来有些意外,立即迎上前:“娘娘回来得正好,这是刚收到的南安王妃送来的书信,老奴正要给娘娘送去呢。” 宁淑顺手接过并未打开转而问着:“太子殿下可在府?” “殿下在书房呢,这两日娘娘和太孙不回来,太子殿下从早朝归来后便一直待在书房,食宿都在书房,也许是为二位皇孙感到哀痛的原因,殿下这两日的胃口似乎不好,用膳也极少。” 宁淑已无心顾及锦翔的胃口问题,这两日她又何尝不是食不知味,“柳姑娘与南宫公主可在?” “她们都被封禁在各自的殿阁内。” “本宫去一趟宁阳殿,劳烦您去通报太子殿下一声,让他过去一趟。”宁淑吩咐完便移步进了后院,曹管家也紧随其后去了书房。 宁淑进到宁阳殿时柳青烟正在主殿里看着书,她对于宁淑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拱手作了个揖:“见过太子妃娘娘!” 宁淑也不想再与她废话:“你心里明白本宫今日亲自来此处的目的,本宫给你个机会辩解一番,说吧。” 宁淑说得直接柳青烟也不好绕弯子:“若我说是无心之失,你信吗?” “你觉得事到如今本宫还会在乎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吗?” “那你便动手吧,我愿意为自己的无心之失抵命。” “你如此半残废地活者也是受累了,想借本宫之手解脱,你觉得本宫会成全你吗?” 宁淑的话音刚落锦翔便到了,他有些着急地上前道:“宁淑,你先不要冲动!” 宁淑转头冷眼看着他:“身为人母,为子报仇,不知哪里冲动了?” “翰儿的死背后另有隐情,柳姑娘也是被利用的。” 宁淑讽刺般一笑:“不管有何隐情,翰儿都是真真实实被她推下水的,难道她不该为翰儿抵命吗?” “她被人利用虽也有错,但罪不至死,背后之人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我倒想听听,背后之人是谁。” “带上来!”锦翔朗声吩咐门外的府兵将人带了进来,宁淑看到被绑着带进来的玉秋时眼底的讽刺更深了。 锦翔开始交代昨日刚结束的调查,昨日晚膳后玉秋消失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见柳青烟就在殿外等着她微微有些诧异还是强装镇定上前关心柳青烟:“夜深露重,妹妹怎么在殿外呀?” 柳青烟面色阴沉地冷声开口:“听门口看守的侍卫说我腿疼难忍,你去熬药了,药呢?” 听柳青烟这么一问玉秋明显心虚了,因为方才柳青烟并没有腿疼只是让玉秋去泡点茶来而已,根本无须出这宁阳殿。未等玉秋开口解释柳青烟又继续说:“我细想了很多遍,那日你的意外跌倒都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气将我往前推,二皇孙落水后我让你去救他,你说你不通水性,可是你可能忘了,在别院的时候,你说过你为了躲避追杀曾经躲进过河里。这些日子我又细细回想了你出现在我身边所发生的事,很多时候你说的话都看似在为我着想,但是每一件事都在挑拨我与太子妃的关系。说吧,你真正听命于谁?” 玉秋闻言想要辩解一番:“妹妹你多想了,那都是意外—” “别狡辩了!”锦翔随身而进打断了她的辩解,“你方才与明娜见面本宫留在暗处亲眼看着。” 玉秋自知败露却也不再狡辩半分,锦翔便命人将她押入大烙去严审。 今日曹管家去书房禀报宁淑来找柳青烟锦翔知道她是为了云翰的死而来的,便命人去牢里将玉秋提来了,“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谋害翰儿的?是南宫耀还是南宫清?” “太子殿下还是别费口舌了,我说了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随你!”玉秋神情决然,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锦翔也没有耐心了:“来人,拖下去鞭刑至死!” “是!”府兵应声将玉秋带走了。 宁淑由始至终只是冷眼看着,眼底划过前所未有的失望,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护着柳青烟,“书囊被下毒一事的证据皆在暗卫处,请太子殿下定夺!”宁淑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而后极尽讽刺般笑了笑便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亲自复仇 夜里宁淑从噩梦惊醒,梦里云翰和云昕向她哭诉他们被人欺负了,要宁淑替他们讨回公道,宁淑哄了许久他们依旧在委屈的哭诉着,宁淑着急忙乱地哄着他们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她缓了缓心神之后暗暗在心中下定决心自己要替孩子们报仇,要让那些谋害他们的人血债血偿!她眼角瞥了一眼放在书案上的书信,那是今日曹管家给她的,是残若若写给她劝慰信,她本不着急回信的,但眼下却不得不回信了,她思虑了一阵过后神情十分严肃地写下了回信,后半夜宁淑便一直在祠堂里诵经到天明! 翌日早上宁淑将回信交给了罗管家安排人送去了南华城给残若若,随后便进宫去看望了太孙,回到医馆之时罗管家告诉她祥王妃回京了,正在候府等着,宁淑便转身进府去见祥王妃。 “姑母何时回京的?”宁淑随声而至。 祥王妃见她回来了立刻起身向她走去,满眼担忧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出了那样的事,你该伤透心了,我不回来看看如何放心得下?” “姑母不必担心,痛是太痛了,但侄儿还撑得住,为了昊儿,侄儿会挺过去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逝者已矣,但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 “姑母回来得正好,侄儿有一事与姑母相商,侄儿想将京中的祠堂搬至江城由姑母照料,不知姑母意下如何?” “你人在京城,为何要搬至江城?” “侄儿想到城外的庵堂斋戒一年半载为逝去的翰儿和昕儿祈福,祈祷他们来生一世安稳,思前想后还是想将祠堂搬至江城由姑母照管的为好,毕竟我们郑家的祖宅也在江城,父亲也算真正归家一趟了,他日京中诸事安定之后再寻机会迁过来也行。” 祥王妃认真思索了一下,想着让宁淑安心为那两孩子最后尽一番心力也好,那样能让她尽快走出丧子丧女之痛,于是便同意了。 玉平郡主有孕在身祥王妃此行有些匆忙,从候府离开之后便进了宫向太后皇后等人请了安,次日午后便带着平汤候府祠堂中的牌位离京了。 转眼便到了二皇孙头七之日,礼部命人在太子府准备了法事,傍晚时分宁淑回到了太子府参加法事,法事安排在了翔和殿,宁淑多日未曾回来,尽管曹管家每日都命人打理翔和殿内的事务,但还是掩盖不住它的萧条感,如今的翔和殿看似整洁有序却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法事的一应细节均已安排好,道士们做完法便先行离开了,祭台上的香火需要燃至明日午时,两个孩子的丧仪宁淑因为昏迷而没有参与,如今想好好尽一番心力助他们早登极乐,所以宁淑要亲自替他们守着香火,锦翔自知劝不住便默默在一旁陪着她。 入夜时分,一名轩月宫的教徒送来一封书信禀报着:“少主,有位主事之人招了供,二爷命属下送来审讯结果。” 锦翔接过书信细细地看完了,而后有些心疼和纠结地看向宁淑却对上了宁淑充满审视的眼神,宁淑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信中提及了自己,于是伸过手去索要书信,锦翔犹豫了片刻才将信纸递给她,信中说到:上次马车失事以致宁淑流产一事是玉秋命人在马车的车轴做了手脚,小公主的痘疫是明娜提前命人将别家染了痘疫孩童的玩物给了小公主玩才致使小公主染上痘疫的。 宁淑揪着一颗痛心看完后强忍着悲痛望向锦翔问:“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你放心,我会为你和孩子们讨回公道的,只是,南宫清身上牵涉两国邦交,此事还需与父皇和舅舅商议,做好万全的安排。” 宁淑闻言转过头不再看他,对着祭台继续诵经,她已默默在心里做好了计划,在锦翔眼里,天下百姓是第一的,她无力改变,所以她要另作打算。 翌日清晨,锦翔去上早朝之后宁淑便回了医馆,她取上所需的药物之后在厢房独自钻研了两个时辰。之后,她来到医馆正堂将所有医馆的医者都聚集在一起然后郑重地宣布:“本宫暂时不会再到医馆了,医馆的一切都交给白青处理,此处厢房本属候府,本宫不在你们用着恐有不便之处,所以本宫以白青的名义在街口买下一处厢房,你们今日便将医馆所需之物搬过去吧。” “娘娘这是为何?我等的医术师从娘娘,医馆理应在娘娘名下,为何要用我的名义?若是担心我等学艺不精而砸了招牌,娘娘不在的这段时日关闭医馆让我等重新修学一段时日便是。”白青对于宁淑突如其来的安排有些许不解。 “本宫自有安排,你们照做便是了。”宁淑并未过多解释,说完便离开了,众人只好按吩咐办事。 从医馆离开之后宁淑又回了太子府,她进府之后便直奔宁阳殿而去,进殿之后遣退了所有侍女,柳青烟见她这样反应过来她是来复仇的,转而视死如归地浅笑道:“那日你就那般离去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不会成全我了,没想到还是来了。” 宁淑不再与她费口舌,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嘴巴里,逼她咽下去之后冷冷地说着:“在马车动手脚致本宫滑胎,又将翰儿推进水里,本宫怎么会轻饶你?” “致你滑胎并非我本意,二皇孙落水也非我本意,我从不曾想害太子殿下的子嗣,事已至此,我愿意抵命!” “本不本意已不重要,本宫不会放过害我孩儿的凶手,你想解脱也没那么简单,在你死前会受尽折磨的。”宁淑冷冷地说完便离开了。 从宁阳殿出来之后宁淑便去了云霞殿,南宫清对于宁淑的到来略微显得有些紧张,她的两名陪嫁侍女明娜和月牙紧紧陪在她身旁,宁淑眸色冰冷地逼近她问着:“为何如此紧张?从你开始下毒意图谋害昊儿开始就该想到有一天本宫会让你抵命了吧?” “不管是太孙的毒还是小公主死都没有证据直接指向本公主,本公主身上肩负着两国和平,你岂敢动我?”南宫清强装镇定地反驳。 宁淑不以为意地冷笑了一下:“本宫从来都不是那个心中只有百姓安危的太子妃,但本宫一直都是位爱子女的母亲,本宫随时可以为了子女放弃这个太子妃的身份,你觉得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何惧的?”宁淑说完便缓缓地拿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子,南宫清和侍女们见状欲反击,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全身越发瘫软无力了,只能瞪着双目缓缓瘫坐在地,宁淑利落地将瓶中的药丸塞进她们的嘴巴里逼她们咽下,然后在她们身上三处穴位扎了针。 南宫清拼尽全力开口问:“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你们用在昊儿身上的毒还给你们而已,另外就是本宫方才拿出来的香囊能使人全身酥软无力。” “我若死了两国必然开战,你最好想清楚了是否要成为那个引起战乱的罪人。” “你肆意毒害我大烙皇孙都不怕成为罪人,本宫一位为子女复仇的母亲又有何惧?本宫劝你最好不要挣扎,这个毒本宫特意提炼过的,会在一个时辰内毒发,为了避免太子有所顾忌手下留情,本宫特意选了他不在府的时间来,本宫还在你的三大要穴下了针,为的就是加快毒发的时间,就算太子现在马上请人来救你也来不及了,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个毒本宫还是稍稍做了些调整,除了本宫,其他人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得了。”宁淑冷冷地说完便起身缓步离开了云霞殿,她并未过多去在意后果,离开时走的每一步都十分干脆安心,能为孩子们讨这笔血债,她心中对孩子的愧疚也稍稍得到了缓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愿不遇见 午后,锦翔回到太子府之时南宫清等人已经没了气息,而柳青烟正在被梦魇折磨着,身上的皮肤也开始一点点溃烂起了脓包,太医轮番来诊治纷纷表示束手无策,夜里柳青烟在梦魇中渐渐没了气息。 次日早朝上,太子锦翔正汇报完南宫清身死的消息,等着众人商议对策,宁淑端着一个锦盒闯进了殿恭敬地在御前跪下,御座上的皇上看着她有种错觉,恍若当年皇后盛装出席在朝堂上一样,太子锦翔的心头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 宁淑目光坚定冷冽地缓缓开口:“皇上,人是宁淑杀的,宁淑愿承担一切后果!宁淑身为太子妃,未能照管好太子后院,以致两位皇孙双双薨逝,更是未经允许私自杀了皇上御封的青平郡主以及肩负两国和平的南宫公主,让两国陷入交战的风险,宁淑有愧于大烙百姓,自请被休离,现奉上休离书以及太子妃印信!” 她的话音一落大殿上瞬间沸然了,众臣都在议论纷纷,皇上看向百官之首的太子锦翔,只见他瞪着双目无比诧异地看着宁淑,皇上瞬间明白此事乃宁淑一人的计划,而锦翔是不会同意的。 宁淑见皇上没有回应又补充道:“被休离之后宁淑只是普通庶民,与大烙皇室再无关系,若是南商朝愿意,皇上可将宁淑交给他们处置以平息南商朝的怒意,以求避免战乱。” 锦翔反应过来先一步接过话:“父皇,从南安王传回的军报上看,南商朝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就算没有公主被杀一事两国日后也必有一战。儿臣以为他们谋害我大烙皇孙在先,本就失了和亲的初衷,不管依照哪国律法,南宫公主都应为我大烙皇孙抵命,不杀她天下人会以为我大烙软弱惧怕南商朝,才令皇孙枉死,宁淑杀她也是为了维护我大烙的颜面,身为人母,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宁淑杀她更是情有可原,不应降罚。请父皇拟国书送去南商朝,禀明公主谋害皇孙一事,附上口供笔录,并且公布于天下,让天下人知道是商朝先失了道义,若南商朝当真要借机发难,我大烙随时迎战!” 锦翔说完镇国侯韩显也出列朗声道:“太子殿下所言在理,臣附议!” 几位王爷以及兵部尚书也跟着附议,其他众臣见皇室要员以及掌管兵力的君侯都赞成太子这个提议便也跟着附议。 “淑儿,此事你并无过错,先起来吧!”皇上语气淡淡地命宁淑先起身,然后厉声吩咐众臣:“就按太子的意思办,韩卿命令大军做好应战的准备,朕要告诉他们南商朝,敢动朕的皇孙,就算倾尽兵力朕也绝不轻饶!” 早朝过后锦翔与宁淑一起回了太子府,回了翔和殿,马车上锦翔极为心疼地盯着宁淑看,她的面色还是那样憔悴,这些日子她的凤眸中除了哀痛再无其他颜色,宁淑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看着车窗外。 回到翔和殿的卧房,进门那一刻宁淑只觉得这个房间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凉。她把印信以及和离书往桌上一放,十分淡然地开口:“这些东西麻烦你转交给淑妃娘娘以及内务府吧,从此之后我再也不是大烙的太子妃,与你也再无关系。” 锦翔一把抓过她,让她面向自己,急切地说着:“我知道翰儿和昕儿的死对你的打击太大了,你需要时间缓过来,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忍着不去烦你,刺激你,但是宁淑,你可否不要这般赌气用事,我们相知相伴近二十年,结发近十载,这段情怎能轻易割舍?” “一段经不住挑拨的感情又有什么用?你曾说过信任我,可是邓家兄长还不是要自请调离京城?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也抵不过一个嫁祸,你会因柳青烟的一句话质疑我要害她,更甚至于你对我的信任最后还不如对柳青烟的信任,你会为了证明她是受人利用,费心去收集证据,但是听到她嫁祸我的话时,你看向我的第一眼就是质疑,若不是当下证据不足,要再收集证据,你怕是当场就要处置我了吧?” “不是的,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那件事你离开之后我就处置了,并没有再去收集什么证据。邓青自请调离京城是为了维护你和候府的颜面,我也一直都是相信你们的!柳青烟不过是一个于我有恩的过客而已,由始至终我都只爱你。” “一个柳青烟能随意挑拨我们的感情,能随意占领为我而建的温泉汤池,能让我被流言蜚语攻击,能随意谋害我们的孩子!我要杀她,你还要为她开脱,你到底是如何爱我的?”宁淑这样的质问让锦翔一时间顿言了,他一直以为她会想明白并理解自己,可是怨气积攒多了最终成了割舍他们感情的利刃。 见锦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宁淑起身转向门口,看着院中的绿景继续缓缓地说:“父亲过世之后我一度将你当成我唯一的依靠,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原来许多事没有你,我也能撑下去,我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能一人处理好所有的人情往来,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带孩子守岁,逛灯会;滑胎的痛我一人也能缓过来,丧子丧女的锥心刺骨之痛我一人也能撑过来,没有你我的天并不会塌下。曾经,我也以为我们之间虽然没有经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我们那样细水长流的感情也是美好的,此生能与你相伴终老亦是无憾了,可是我没想到细水长流有一天会断流!这段感情掺夹了太多东西,太沉重了,我不想要了!”宁淑话落便要离开。 锦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宁淑,我知道此前的许多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日后我一定会多陪伴在你身侧,成为你的依靠。” “你是当朝太子,自有你的责任与担当,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比不过天下百姓在你心中的份量,我也不想去责怪你。只是,纠缠了这么多年我倦了,余生不想再爱你了。若是有下辈子,我情愿不再遇到你!”宁淑说完奋力挣脱他的手决然地离开了。 锦翔满目惊慌失措与心疼地看着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仿佛心头有一块肉被生生地被挖走了,刺痛感瞬间布满了全身的经络与皮肤,他无力地缓缓瘫坐到了椅子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撤出京城 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宁淑便进了宫去看望太孙,她即将离开京城,还是想看一看她如今唯一的儿子,若是有需要,她也许会带他一起离开。 “宁淑参见皇后娘娘!”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了个跪拜大礼。 皇后见她这样心中也是着急无措,“今日早朝上的事本宫听说了,没想到你如此着急要与本宫撇清关系,连一声母后都不愿意唤了。” 宁淑知皇后疼爱自己不会真的责怪,所以礼毕之后不等皇后命她起身便自顾自地起身了,“您对宁淑的宠爱宁淑永远铭记于心!只是,我心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今日前来是特意向您辞行的,我要离开京城去为翰儿和昕儿守灵一段时日,有机会也会回京看望您。至于昊儿,接下来大烙恐怕要起战乱,太子殿下顾不上他,您若是愿意帮忙照看便继续留在宫里,继续跟着御书院的先生学习,您若是不愿意,那我便将他一起带走。” 皇后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太后当年曾说过本宫性子倔,连她也算计进去可了;如今看你,比本宫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方才的话已经说得那般清楚,昊儿还需到御书院继续他的课业,那便只好留在宫里,本宫也无法拒绝你。皇陵在城外不远,你若是记挂他应当时常回来探望。” “那是自然,我想去书院看看他,就先行告退了,您保重身子。”宁淑也不多说废话,告知完此行的目的便离开了,皇后也只是无奈地看着她离开了。 从凤宁宫出来之后宁淑便去了御书院看云昊,她在御书院陪了云昊一会,好好地与云昊道了别,出宫之后便直接出了城来到皇陵山脚下的一处茅屋,这是间三进院落的茅屋,是三年前她到附近采药时发现的,茅屋住着一位带发修行的老妇人,宁淑救过她的命,这些年也一直托医馆的大夫不定时过来看看老妇人,如今她来投靠借住,老妇人也是十分欢迎的。 锦翔在翔和殿瘫坐了一个下午,晚膳时分他还是想着要劝说一下宁淑,于是乎便来到平汤候府,却发现候府大门前的牌匾已经被落下收起,墨漆的大门也紧紧闭着,他施展轻功进入到府内却发现府内空无一人,整座府邸就这样被淹没在夜色之中。他又来到后院的医馆,医馆内几乎已经被搬空,医馆的门也被锁上了,失去她的恐慌再次涌上心头。 锦翔有些失落地从候府出来,在街上遇到了白青大夫,“娘娘前几日便将候府的祠堂牌位撤走由祥王妃带回了江城,罗管家也跟着去了江城,医馆也命我们搬到了街口处,她说日后医馆便由我们做主,她无暇顾及了,具体原因她不多说我们也不好过多追问。” 锦翔失落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白青大夫先走,然后自己有些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着、回想着。原来宁淑早已计划好要离开他,她已一步步将郑家在京城的唯一牵挂以及她多年的心血撤离,然后才果断地去为孩子们报仇,杀南宫清之时她甚至做好了要两国邦交抵命的打算,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半点也未曾察觉;他以为她需要时间治愈丧子丧女之痛,她能缓过来,却不曾想是自己太过想当然了,她已攒够失望要离开了。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几乎都不在她身边,甚至要她为了他担惊受怕,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到头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份爱太过讽刺了… 从候府回来之后锦翔便一直待在翔和殿追忆着那些幸福的过去,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如今只剩下寂寥与凄凉,从欢笑热闹到如今的妻离子散恍若一场梦! 翌日早朝,兵部尚书呈上刚收到急报,“启禀皇上,南商朝昨晚偷袭了我南境的边境之地,好在南安王早有准备,商朝的兵马并未攻下边境处,但是探子来报,南商朝此次倾尽兵力来攻打我们,还请皇上速速派兵支援南境!” “韩爱卿,大军准备得如何了?” “回皇上,一切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拔前往南境!” “好,请爱卿今日午后点兵前往南境,朕亲自为大军送行!” 众臣见皇上与镇国侯都英勇无畏、信心十足的样子连忙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镇国侯千岁千千岁,大烙千秋万世!” 下朝之后锦翔来到凤宁宫,皇后见他双眸有些肿胀充血便知道他昨晚没有休息好,原因她也大概清楚,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地责备他:“本以为你归来会处理好府中事,不曾想竟是这般收场。” 面对皇后的责备锦翔已不想再多辩解,只是问了:“母后,昊儿可还在宫中?” “昊儿在御书院呢,若非本宫应下可帮忙照看昊儿,淑儿早已将他一并带走了。” 听到太孙云昊还在宫里锦翔稍稍宽心了些,孩子还在,日后便还有机会再见,对他来说已是恩赐。知道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锦翔便转移话题道:“战事已起,舅舅午后便会率领大军前往南境,母后不去见见舅舅吗?” “自然是要去见见的,本宫稍后便会回候府一趟。昊儿在本宫这里一切都好,但你身为人父也要时常来看看他,淑儿就在皇陵附近,她说过会回来看看昊儿的,你还有机会弥补。”大烙已经多年没有大战,这些年镇国侯韩显便一直在京城过着安稳的日子,此次与南商朝的战事时日恐怕不会太短,皇后自然要去与兄长话别的,看着儿子如今妻离子散的样子她也实在心疼,多说了几句,然后便离宫了。 午后,皇上和太子率领百官在城门亲自为大军送行,长枪铁甲、气势恢宏的大军辞别京城之后浩浩荡荡地向南境方向而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将阵亡 大军离京之后锦翔并未立即回城,送走圣驾之后他便策马往皇陵方向去了。在皇陵寻找一周之后并未发现宁淑的身影,他突然想起对面山上的平汤候墓,于是便朝着对面山上去了。在离平汤候墓不远处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便悄然走近。 “兜兜转转将近二十载,到头来女儿还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护不住,留不住,女儿有愧于父亲的教诲。”宁淑正在平汤候墓前祭拜,她有些伤怀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父亲一生戎马,盼的便是边境安宁,百姓安乐,如今女儿挑起了两国的战事,父亲是否会怪罪女儿?” “商朝狼子野心,国书尚未送到便不明缘由地挑起战乱,此事怪不得你。”锦翔随身而至。 宁淑见锦翔来了便立即起身要离开,他却挡在了她面前,宁淑微怒地说:“战事起,想必有许多军报等着太子殿下处理,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 宁淑说完便要绕过他离开,锦翔想要继续阻拦却被她洒下了一把药粉并警告:“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将毒术倾囊相授,这个只是个简单的毒粉,解于水,太子殿下若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宁淑话落便果断离开了,锦翔见她这样只好暂时先放弃了… 又过了两日,南境传来噩耗,南安王司徒煜在与商朝的对战中被重兵围攻,以身殉国了!战事之初南境守将便身死殉国,这对于大烙的军民来说都是个打击,京城之中也是议论纷纷,南安王府以及太傅府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哀痛之中。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刚收到的军报也正在为痛失良将而伤怀同时又有些担忧:“南商朝此番大肆进犯足以看得出南宫耀的野心在他父亲之上,是朕低估了他们!韩卿的大军最快也要今晚才能到,不知南境军能否守得住?” “军报只是回禀了南安王殉国的消息,并未提及南境危矣,儿臣相信南境军会坚守住的。”锦翔眸色坚定、十分冷静地分析着。 “朕已下旨追封南安王,京城以南的州县之百姓均禁丝竹声为其守孝三日,南安王的灵柩抵达京城府邸之后你亲自替朕去吊唁一下。” “儿臣明白!”锦翔恭敬地应下了,以他和残若若的交情,就算皇上不吩咐他也是要去吊唁一番的。 又过了两日,残若若带着孩子们送司徒煜的灵柩回到了京城,南安王府中早已设好了灵堂,司徒老夫人与司徒郡主一早便在府门前候着,到达城门外的时候残若若便与孩子们下了马车,由他们的长子司徒轩手持灵位在最前方带领队伍进了城,残若若牵女儿紧随其后。残若若此时有孕在身大概5个多月,已经显怀了,她披麻戴孝地挺着大肚子、牵着女儿神色哀痛地跟随在幼子身后一步步护送着她夫君的灵柩进城回府,队伍中的她此刻显得额外的凄楚与悲凉,城中的百姓纷纷为这位英年早逝的护国大将军感哀。 队伍在南安王府门前停下,残若若领着两个孩子在司徒老夫人以及郡主面前跪下哀声道:“禀祖母与姐姐,若若将王爷带回来了!” 司徒老夫人看了看灵柩又看了看若若和两个孩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当众痛哭了起来,司徒仪见状慌忙命人将她送回了后院休息。司徒老夫人被侍女扶走了之后司徒仪才忍着心中的悲痛扶起残若若和孩子们:“弟妹和孩子们辛苦了,先回府稍作休息。”她说完又转向众人朗声吩咐:“来人,迎王爷回府!”王府的侍卫立即应声上前将司徒煜的灵柩抬进了府,放到了灵堂之上。 太傅府作为南安王妃的母家自然是第一个前来吊唁的,太傅夫人看着灵堂里跪着的女儿和外孙面容憔悴、神色黯然心中无比心疼,她上前去将女儿拥进怀里安慰着:“若若,母亲来了,为了腹中孩儿你切莫哀思过度,母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尽管南安王妃心中十分悲痛,她却不忍见母亲为自己担忧,她强装镇定地回绝了太傅夫人:“女儿只是想好好送王爷最后一程,父亲与叔父以及兄长出征在外,嫂嫂临盆在即,府内诸事还需母亲打理,母亲就不必在此相陪了,母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司徒仪见状也上前帮忙开解:“残夫人放心,我司徒府上下必定会照顾好弟妹和孩子们的!” 太傅夫人仍然满眼心疼与担忧地看着女儿,太傅的小公子残不铮也十分担心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姐姐,不如让我留在王府陪陪你吧!” “铮儿如今也长成小大人了,父兄不在,你要多为母亲分忧,姐姐没事,你陪母亲先回去吧!”若若有些欣慰地回答了她又转头对母亲说:“母亲,女儿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外面前来吊唁的人还多着呢,你就让女儿好好地送完王爷最后一程吧!您就与弟弟先回吧!” 残夫人心疼女儿也明白女儿的心意,她更懂得今日需要让若若全了身为人妻的礼数,所以只有满怀担忧地笑回了府。 残夫人走后南安王府陆续迎来吊唁之人,太子亲率百官前来吊唁,各王府亲贵也纷纷来送这位护国安境的守将一程,京中好些百姓也自发前来吊唁,一整日到安阳王府吊唁之人从未停歇过,直至傍晚时分,吊唁的人才少去。 一身素服的宁淑踏进灵堂之时残若若看着她眸中渐渐泛起了泪光,宁淑面色沉重地行完吊唁之礼后缓步走向她,:“抱歉了,连累了你们!” “姐姐言重了,这半年多南商朝频频往边境增兵,王爷早就料到会有大战,谋害皇孙、挑起战乱,一切都是他们南商朝欺人太甚,怪不得姐姐!” 宁淑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而后紧紧拥抱着她:“苦了你!” 残若若与宁淑一向十分亲近,宁淑更是将若若视作亲妹妹看待,哪怕若若随南安王去了南华城定居她们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若若写给宁淑的书信更是比写给她母家的书信要频繁得多,连太傅夫人都常常取笑宁淑比他们这些亲父母兄弟更得若若喜欢!如今若若算是寻到了一个让她信任与依靠的怀抱,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靠在宁淑怀里哭泣了起来,宁淑明白她心中的哀痛需要发泄出来,便一直抱着她,陪着她。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少女无知 哲王世子建昭是最后前来吊唁的,随他前来的还有他的妻子以及一名少女,少女看上去有些傲慢无礼。建昭本想着晚些过来,其他人都吊唁完了,他可稍留片刻,宽慰几句残若若。进到灵堂便见若若正神色悲痛地靠在宁淑身旁,他的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若若见有人前来吊唁忙强撑着跪直回了礼,她甚至都不曾正眼看一眼面前的人。 建昭有些心疼地向她走近几步开口宽慰:“逝者已矣,你当节哀,保重自己!” 残若若始终不曾抬头看他一眼,甚至都没有应声,只是十分客气地点了个头以示谢意。 建昭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嘲讽的声音打断了,“坊间传闻,南安王将宠妻最甚,我还以为南安王妃是什么绝世美人呢?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看来这南安王的眼光也不怎么样,选人的眼光如此一般,抵挡不住敌人的攻击也就不意外了。” 如此不分场合、不知死活的话成功引起了全场人的注意,众人纷纷看向哲王世子妃身旁的女子,建昭也立即转身呵斥着:“住嘴,慎言!”世子妃也连忙拦住了她。 未等司徒仪开口残若若便赫然而怒地冷声道:“我夫君镇守南境威慑南商朝多年,岂容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如此诋毁?来人,将这个冲撞了王爷英灵的人绑了送去刑部问责!” “你敢?我乃北境守将许将军的女儿许珊,你岂敢动我?” “我司徒家乃先祖御封的王侯,我夫君是圣上亲封的南安王,你如何诋毁我夫君,我有何不敢?来人,带走!” “且慢!”建昭见若若一改此前的哀痛神色,满脸怒不可遏的样子明白许珊的确惹急了若若,连忙开口求情,“许姑娘年少不懂事,冲撞了王爷的英灵实属不该,建昭在此替她向王爷,王妃以及郡主赔罪,我们会让许家严加管教,还望王妃饶她一回。” “我夫君以身殉国,尸骨未寒她便在灵前如此出言诋毁,如何能轻饶?” 建昭见若若十分恼怒不肯退让,只好看向一旁的宁淑,希望宁淑能帮忙求个情,然而,宁淑却只是冷然地说了句:“我在京城这么多年,见过大大小小的达官显贵,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不知死活的话。” 建昭闻言又转看向一旁的司徒仪求救:“郡主?” “若若是南安王妃,这王府里的事她就有权算了说,她若有令,王府上下誓死遵从!”司徒仪听到许珊诋毁司徒煜与若若本就怒从心起,如今若若要惩罚许珊,她又岂会阻拦。 建昭最后将目光转到了残若若身上,希望她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饶许珊一回,“若若?” “世子不必再说,她从此诋毁我夫君,我断不能容忍,哲王府要护着她也行,那我南安王府与哲王府从此形同陌路,明日我会亲自进宫向皇上状告,要求严惩此女!来人,将他们赶出府!”残若若怒气冲冲地下了命令,府兵便上前将三人赶出了府。 建昭他们走后宁淑才上前劝解残若若,平息了怒火,之后又在王府里陪了若若一阵才离开。 天色渐渐暗去,城中渐渐燃起灯火,许府的主堂更是灯火通明,许夫人正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责备着女儿:“你能不能带点脑子呀?早就与你说过,在京中说话做事要谨慎,你为何就是不听呢?南安王府是什么地方?今日又事什么日子,你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我就是气不过,哲王世子他既然已经娶了表姐,还对那南安王妃念念不忘。” “那又如何?谁人年少时不有个知己?二人早已各自成婚,世子与你表姐成亲之后一直相敬如宾,对南安王妃也没有越轨之处,你无凭无据又凭什么去横加指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去指责人家?” “可是我看得出表姐看到世子安慰南安王妃时不开心了。” “人家世子与你表姐定亲之前已经说明这件事了,并无隐瞒,你表姐也是接受的,你瞎操什么心?”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南安王府是开国功臣,有太祖遗诏庇护,皇上都要顾及几分旧情,这些年南安王在南境护卫着一方国土与百姓,在军中和民间颇有威望;司徒老夫人和南安王妃都有诰命在身,南安王妃是太傅的女儿,太傅追随皇上多年,深的皇上信任,与诸位王爷也交好,太傅曾经教导过太子,太子妃,二皇子等人,他们与南安王妃交情也极好,军中许多的少将也曾受教于太傅,太傅与兵书尚书又是姻亲,兵部尚书是出了名的疼爱这个外甥女,兵部尚书的小女是三皇子妃,你今日大闹南安王的灵堂,得罪的不仅仅是南安王妃或者南安王府,得罪的是半个朝廷和半个皇族,南安王妃只要告了御状,半个朝廷与皇族都可能会附议,你父亲必定会被问责。” “父亲镇守北境多年,在军中有也有着一定的威望,皇上应该会顾及父亲的功劳,不会因此小事就处置父亲的吧?” “愚蠢!你父亲得皇上倚重不是因为他手握重兵而是因为他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要是处置你父亲,哪怕他手握北境军也护不住他!当年欧相权倾朝野,四境守将皆是他的爱徒,皇上要处置他也是丝毫不犹豫的。再说如今的南安王,以他在南境军民中的威望皇上为何却丝毫不忌惮,还让他与太傅府联姻?那是因为皇上信任他们的衷心,更是因为皇上要处置他们也是易如反掌、无所顾忌的。这些年大烙无战乱,君臣同心,许多事皇上处置起来也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但你记住了,无人能威胁得了皇上,皇上真要处置谁,谁都逃不掉!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的能力都不是你这蠢笨无知之人能预测的!管好你自己的嘴,少惹事免得祸连家族!” “我与镇国侯二公子有婚约,镇国侯和长公主会帮我们的吧?” “你可否不要这般天真?就算你父亲与镇国侯交好,定下你们的婚约,但你凭什么认为镇国侯和长公主会为了你去对抗半个朝廷?你何来这般不知死活的自信?此事若真闹起来,你就等着被镇国侯府退婚吧!蠢才!” 许夫人这般详细分析了各种利害之后许珊开始害怕了,“母亲,女儿知错了,您一定要想办法善后此事呀!” “我自会想办法,今日起没有我的允准,你就不必出门了,好好待在府里免得又惹事。”许夫人怒气冲冠地责备完便离开了主堂,回了后院去准备向南安王府赔礼道歉之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众鞭刑 次日清早宛莹长公主便进了宫陪皇后一同用早膳,席间长公主十分自若如常的样子,但皇后心知她有事。早膳过后许久也没见她要告退的意思,皇后只好率先开口问她:“无事献殷勤,说吧,这么早来找本宫,陪本宫一同用早膳,所谓何事?” 长公主狡黠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皇嫂,也没什么事,我不过是来你这里躲躲而已。” “究竟是何人竟然让当朝唯一的长公主都不敢惹,要躲起来?”宛莹长公主作为皇上和几位王爷唯一的妹妹,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今日倒是让皇后疑惑了。 “许家!” “许家?哪个许家竟然让你如此怯懦?” “与我们韩家定亲的那个许家呗,还能是哪个许家?” 皇后闻言饶有兴趣地想听详细缘由:“许将军家怎么啦?让你如此避而不及?” “就是昨日许家那个小女许珊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南安王灵堂出言不逊,惹得南安王妃大怒,连一同前去吊唁的建昭和齐妍一起被轰了出来,南安王妃说了,要向皇兄告御状,严惩许珊。我怕许家会来找我帮忙求情,所以就躲到皇嫂您这里来了。” “你放心,许夫人不会来找你的。” “您如何断定?” “许将军是当年追随你皇兄之人,本宫多少有些了解,他是个粗人,做事一向不拘小节,许家有今日的地位全靠那位深明大义,处事周全的许夫人在京城管事周旋着。许家小女出生时许将军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极为疼爱这个女儿,所以她自幼长在西北,跟随许将军身边,许夫人也就对她缺乏管教,所以才导致她性子娇纵、狂妄。此事许夫人会与南安王府协商解决完,不会闹到你皇兄那里的。” “最好是,我如今一想到铭儿将来要娶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媳妇就头疼。” “兄长与许将军是过命的交情,结亲也是情理之中,若能嫁女儿到许家倒是不错的,许家的两个儿子都是人品端正的栋梁之材,要娶许家小女儿的确有些为难了。” “如今我想要生个女儿与他们结亲怕是来不及了,您说说,这日后这许小姐嫁到我们韩家,以她的个性,万一她又一个出言不逊,祸及我们韩家,那可如何是好?” “许将军和兄长出征在外,若是想退亲怕是不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她如今回了京城,让许夫人调教一段时日或许就好了呢?再说了,你当年不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吗?嫁给兄长这些年不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吗?许姑娘还小,还来得及教。” “您可别打趣我了,我可比那许姑娘有分寸多了。” 长公主此话倒是让皇后有些认同,长公主当年不过是有些顽劣心态而已,她还是懂分寸的。“好了,你放心,许夫人不会找你,让你为难的,你就先回去吧,本宫要为你皇兄和昊儿准备午膳了。” “是,宛莹告退!”长公主半信半疑地跪安离开了凤宁宫。 南安王今日出殡,灵柩送往城郊葬入司徒家的祖坟陵园,司徒仪,残若若与孩子们一起领着府兵卫队送灵出城,在城门处被阻停了,只见许夫人带人绑着许珊在城门处候着,送殡的队伍在城门口停下,许夫人领着手下向司徒仪和残若若行礼:“参见南安王妃、司徒郡主!” 残若若神色哀伤无暇顾及她们,司徒仪对许夫人轻轻抬了抬手以是免礼。 许夫人满怀愧疚地说:“昨日小女在王爷灵前出言不逊实属我管教无方,今日我将她带来当众向王妃与郡主认错,还请王妃与郡主责罚!”她说完便命令许珊当众下跪认错,许珊也十分听话地跪下向残若若和司徒仪认了错。 司徒仪有些犹豫地回应了她们:“诋毁朝廷要员作何处罚刑部自有条例,无须我等私自责罚。” “刑部大人政务繁多,此事怕是要处理得慢些,今日我将用许家的家法严惩小女以告慰王爷的英灵!来人,鞭刑十八!” 许夫人义正言辞地命令着,周围的人都惊讶了,而许府的下人也当真取来了藤鞭,在百姓们的议论纷纷之中许夫人毫不犹豫地接过藤鞭然后就往许珊身上打,第一鞭下去许珊便没忍住喊出了声,五鞭过后许珊的背上已经渗出了血,染红了背后的衣裙,她也忍不住开始喊痛。 “等一下!”司徒仪有些不忍地开口阻拦下许夫人,然后走近残若若附声在她耳边说:“许夫人当众如此责打女儿可见其诚心,许将军镇守着西北,眼下南边的战乱已起,北边定也俯视眈眈,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此时不能内讧,不如就饶了许姑娘这次吧!” 残若若跟着司徒煜镇守南境几年直至战乱起,也算见识过因战乱而受苦的百姓了,她当然也希望大烙众臣同心,一起抗击外敌,如今既然许夫人当众鞭打女儿诚心向南安王府致歉,她也明白该顺着台阶下,不宜再过多计较,她淡淡地应了声:“长姐做主便是!” 司徒仪这才抬步走向许夫人:“本郡主听闻许姑娘常年在西北军营,极少回京,许夫人疏于管教也在情理之中,她少不更事,犯错也在所难免,如今既已悔改,便到此为止吧,还望夫人日后严加管教!” 许夫人见残若若和司徒仪终于松了口气连忙答谢以及保证:“谢郡主与王妃谅解!郡主放心,我日后定会好生管教她!” “那许夫人便请回吧,我等还需送完王爷这一程!”司徒仪客气地回了她。 许夫人见状连忙让家丁将许珊扶起带到一边,给南安王府的人让出了路,送殡队伍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出了城,百姓们纷纷哀叹曾经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少年王爷转瞬间便成了忠魂英烈,当年被京中一众女子羡慕不已的南安王妃如今也成了寡妇,她府中的孩儿成了不曾见过父亲一面的遗腹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早有安排 南安王的灵柩下葬之后,残若若在他墓前守了好几个时辰才被司徒仪劝回了王府,晚膳过后锦翔与宁淑一前一后地来到南安王府看望残若若,锦翔刚宽慰了几句若若南安王府的守卫便来报宁淑来了,锦翔、若若和司徒仪便在前厅等着守卫将宁淑引到前厅。 宁淑见锦翔也在微微一愣随即便转向若若满怀关心地说:“我给师妹抓了副安神安胎的药,先让人煎药,待你们议完事我再给师妹看看。” “有劳姐姐了,来人!”若若十分感激地喊来下人去煎药。 宁淑转念一想又说:“我就不打扰你们议政事了,我去后院看着她们煎药!” “让下人去煎药就好,怎好劳烦姐姐亲自看着!” “无妨,我就不打扰你们议事了。”宁淑完毕便随侍女去了后院。 锦翔全程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敢说什么,若若也只好随她去,司徒仪有些顾虑见与宁淑相熟的若若没有说什么也不便多管。 宁淑走后锦翔便与若若和司徒仪一起商议起了南境的战事,“本宫听说,南安王殉国之后是师妹亲自领军,守住了南境,一直撑到镇国侯的大军到达,师妹跟在南安王身边短短几年便有如此军政才能,本宫实在佩服!本宫也替大烙以及南境百姓感谢南安王与师妹的竭力守护!” 听了锦翔的话若若的神色又黯然了,“是王爷预料好了一切,做好了精准的部署,所以我才能带着南境军守住城池,也是因为姐姐去信让我们提前部署,所以才没让南商朝一举攻下南境防线,伤及南境边城百姓。” “宁淑给你们去了信?”锦翔对于这件事有些疑惑。 若若对于他这样问也有些不解,宁淑与她的书信从不提及国事,这次让他们提前布防,若若还以为是锦翔的意思,朝廷不想引起南商朝的不满落下话柄所以不发公函,让宁淑私信提醒。 “是呀,姐姐去信告诉我们,南宫公主谋害皇孙,此罪难消,让我们提前做好布防。” 听了若若的话锦翔更是惭愧了,原来宁淑早已做好一切准备才去杀南宫清的,他并不懂她,自以为懂她而已!可眼下他不好纠结于此事,南境的战事让他始终放心不下,哪怕镇国侯已带大军前去但他觉得与南商朝的此战非同小可。 “师妹从南华城一路归来,可否具体说说南境的情况?” “收到姐姐的来信之后王爷便开始部署南境的守军,南华城以及隔壁小城的大半百姓能撤的也均已撤走。大战之前城中的细作不论敌友已经全数被收押,所以对方才不知我军的部署,王爷推测南商朝会集中兵力攻打南华城,所以我们的兵力部署全押在了南华城,果不其然,南商朝将近三十余万的兵力尽数前来攻打南华城,我军分了小部分兵力去守隔壁的小城,用了八成多的兵力来守南华城,敌众我寡,地势之优也有限,退守乌城为最佳之选,可是敌军来得太猛,尽管我们早有部署,但南华城仍有百姓未撤离,不能退,唯有死守。王爷只好亲率精兵去打前锋,用自己的性命迷惑敌方,我朝早已做好准备,南境中另有大将守城。”提及司徒煜战死前的作战部署若若又忆起了他那个英勇无畏、决然赴死的样子,神色又黯然了几分,说着说着便停下了。 司徒仪见状忙走近她,抱了抱她。锦翔也开口宽慰她:“南安王功在千秋,南境百姓会世世代代铭记的。” 若若缓了缓神情才继续说着:“王爷抱着必死的心态率领先锋军与商朝军厮杀,虽早已知晓是必败的结果但却重重挫伤了商朝军,鼓舞了我军的士气!王爷殉国之后,商朝只是稍作了休整不到半日便卷土重来了,敌军兵临城下,几位副将按照王爷事先的部署领军誓死防守,商朝军强攻了许久未能攻下南华城,兵力和士气都有所受损才撤了军,我们虽然守住了城池,但兵力也折损了过半!商朝狼子野心,此次战事恐怕要耗上一段时日,只是苦了百姓!” “与商朝这一站不可免,父皇、王爷、镇国侯与本宫心里都清楚。本宫担心的是还有其他牵扯,所以本宫已命西北军也做好布防,前段时日北傲国的细作也在城外活动频繁,本宫担心北傲国也要伺机而动。” 听到北傲国若若灵机一动,“我知道了,南宫清是北傲国的公主!” 对于若若突如其来的这个定论司徒仪和锦翔均有些不解,南宫清明明是商朝送来的和亲公主,怎么会是北傲国的公主呢? “王爷前段时间在南境收集到了一些信息,如今串连起来刚好说明了南宫清就是北傲国的公主北慕雪!商朝二十多年前曾经有一位郡主与当时在商朝当质子的北傲国国主私定了终身,后来国主回国继位后便派了使者来求亲,可那位郡主未等到北傲国前来娶亲便因为早产生下女儿后亡故了。商朝王爷为了女儿的遗愿将此女送到了北傲国,国主也是十分宠爱此女,引得王后不满,王后屡次加害于她,国主碍于王后母族的势力不得不冷落此女,将她送出王宫,国主对外宣称送至了商朝,可实则暗暗养在城郊的庵堂,并时时秘密前去看望。后来北傲国被我大烙攻下,王室中人全数被国主赐死了,但这位公主却不知所踪了。” “单凭这点如何能说南宫清是北傲国的公主呢?” “南宫清是商朝皇帝与贵妃所生之女,贵妃与大皇子失势后,南宫耀便提议了将她送来和亲,此女性子刚烈,竟然自杀抗旨,南宫耀命人将她救回后便关在了东宫亲自看管,然后亲自送来和亲。可是,前段时间大皇子身边的一名侍卫在玉泉谷附近见过一名女子与南宫清长得一模一样,而后来那人惹上了玉龙山庄被追杀,他逃到了南华城被王爷救下后说了这件事,之后不久还是被玉龙山庄的暗桩杀了,自那次之后玉泉谷便被玉龙山庄包围了,外人再也无法靠近。因无法确认那人的话这件事便暂时被搁置了。我曾见过被送来和亲的南宫公主,如今再细想,与听到商朝人口中的公主相差甚远,所以,送来的一定不是真正的南宫清。玉泉谷谷主的夫人与商朝贵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而玉泉谷在商朝有些一席之地,玉龙山庄不敢随意动玉泉谷,真正的南宫清应该在玉泉谷。” “可是,南宫耀亲自看管之下,真正的南宫清是如何逃到玉泉谷的呢?还有,这南宫耀与北慕雪是扯到一起的呢?”司徒仪听到的消息没有若若和锦翔多,难免有些不解。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但北慕雪的外祖父一家是在北傲国北灭之后才加入商朝皇后一党,成为南宫太子的党羽的,所以她极有可能逃到了商朝,而后与南宫耀联手,假借和亲来大烙复仇的。” “本宫觉得师妹分析得在理,和亲公主的真实身份本宫会再想办法证实,北傲国那边本宫也会命人做好提防。郡主曾经镇守南境多年,本宫带来了一些军报,关于南境的战事部署,有些细节本宫想与郡主商议一下。” 闻言,司徒仪起身欲将锦翔引去书房:“好,请太子殿下移步书房!”。 “军务之事我也不懂,就不打扰你们商议政事了,我去后院寻姐姐去!”若若起身向二人微微行过礼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乱世负她 夜色渐渐朦胧,夏秋相交的晚风有薄薄的凉意,抬头只见朦胧的月色和零落的星辰,司徒仪喜爱花草,所以南安王府的后花园不管是何季节都别有一番盛意,宁淑站在花园中迎着花香与凉风看着有些暗淡的月色。 若若轻轻地走近她:“让姐姐久等了!” 宁淑闻声缓缓转头有些心疼地看着向她而后与她一道在石桌凳落坐顺手替她诊起了脉,一番看诊过后宁淑稍稍宽了宽心:“还好,胎儿康稳,把药喝了吧!” 宁淑话落便看见有侍女端着药向她们走来,若若听话地接过药一饮而尽,脸上并无半点异色。 宁淑不禁有些诧异:“从前师妹最怕喝药了,谁哄都没用,所以只要你一生病,师母便是日夜不安,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从容喝药。” 若若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经历过更苦的事便不觉得这药苦了。” 她的话宁淑自然明白,夫君毅然出战,为国身死,遗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她一路护灵回京,操办丧仪,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宁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可曾后悔过?” “不悔!”若若目光十分坚定地看向宁淑毫不犹豫地回答,“遇上他乃我此生大幸,纵使余生万分悲凉,我亦感念与他的这段情。” “可是,他为了南境百姓,终究是负了你。” “负我的不是他,是这乱世!”若若有些哀痛与无力地反驳着宁淑,“姐姐,你知道吗?那日他出战前给我跪下,拿出放妻书,他求我离开,不要为他守寡,不要苦了余生,他说,他的爱终究是太自私了,他后悔了。我也给他跪下了,我说,我不悔,求他不要让我离开。后来,我们约定好了余生和来世,我亲自送他出城迎战,看着他在城外敌军的包围圈下缓缓倒下,出战时他有多毅然决然,倒下之时他看着我的眼神就有多后悔,可我想告诉他,不要后悔,来世我定会去寻他,我们定会再续前缘。” 回想起司徒煜身死那一日的情形若若便心痛如刀绞,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开始不断地滚落,宁淑十分心疼地握住她有些冰凉的玉手,给予她力量和支撑。 若若缓了缓神情之后才继续哀然地缓缓道:“从我们成亲开始便是他一直护着我,宠着我,爱着我,坊间传闻真真假假,但他对我的爱由始至终都是那般恳恳切切,一往情深!我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深爱于他的!但,既然我们约定好了余生,如今他不在了,我定会替他守好家业,守好亲人与孩子,守好南境的百姓,他的遗愿我都会一一替他达成,无怨亦无悔!” 宁淑担忧地看着神色哀伤地说着这些坚定话语的若若心中已了然,他们彼此深爱,经历了轰轰烈烈的生死,哪怕司徒煜余生不能相伴在若若身边,但他们之间爱会永远相随,支撑着若若! “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是你想清楚的事,我都支持你!” 若若强撑着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宁淑表示感谢,随即又转而问到:“姐姐在与太子殿下闹不快?” 若若问得直接,宁淑便坦然地回答了她:“我累了,不想再爱他了!我想偏安山脚,好好地为孩子们守陵。” “太子殿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注定是有愧于姐姐的,人生在世,能与爱人相知相守也不易,有些事情姐姐要看开些。” 面对若若一番冷静的劝解宁淑并未听入心,她见若若已然十分不易,不忍她再费心自己的事,于是便借口要离开:“天色已晚,你劳累了几日,方才喝了药今夜便好生歇歇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了!” 若若见她有意回避也不好多说,与她道了句别便让贴身侍女送宁淑离开了。 宁淑出到王府门口时见锦翔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才缓步出了门,锦翔见她绕开他走,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于是便疾步走到她面前拦下她:“夜深了,城门已关,你出城不便,随我回府,我们好好聊聊?” “不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宁淑冷着一张脸,目视着前方,态度十分冷然地说完,然后便绕过他离开了。 锦翔满脸无奈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远,曾经她满心满眼皆是他,如今她眼中却再无他,有的只是无尽的落寞与哀伤。 次日早朝过后锦翔进后宫去看望太后在御花园遇上了淑妃,二人相互见了礼之后淑妃有些为难地与锦翔说起秋收祈礼一事:“礼部的人今日找本宫说起秋收祈礼的仪式,按照礼制该由太子妃或者皇子妃主持祈礼,可是礼部的人说近日去太子府与太子妃商议仪式都未曾见到其人,祈礼的日子将近,礼部的人只好向本宫求助,本宫正要去太子府一趟,不知太子妃可在府?” “两位皇孙薨逝之后宁淑便一直精神不佳,她想去给孩子们守陵,本宫应允了,她眼下不在京城,还请淑妃娘娘另觅人选主持秋收祈礼吧!” “好,本宫明白了,逝者已矣,你二人要节哀,珍重自己。” “谢淑妃娘娘关心!本宫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二人互相行礼客套完便各自离开了。 和离书一事被锦翔压下了,他只是对外宣称太子妃要替皇孙守陵一段时日,后宫以及太子府诸事皆不可叨扰她,但皇室中宗亲看着连平汤候府都闭府了,医馆也撤了,心里多少也能猜到几分,只是不好插嘴说什么,他们刚经历了丧子丧女之痛,南境又起了战乱,锦翔已然分身乏术,他们说得再多最后还得看他们锦翔与宁淑二人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是极为有主见的人,外人也干涉不得。 第一百三十九章 郡主出征 大战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从南境这几日传回来的军报上来看,战事依然十分吃紧,早朝过后太子锦翔正与皇上议起各国的动向,司徒仪来到御书房求见皇上:“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郡主免礼,你今日进宫请见所为何事?” “回皇上,南境的战事吃紧,臣女想带兵前往助镇国侯一臂之力!” “郡主忧心南境战事朕心里都明白,只是,南安王才故去不久,老夫人身体欠安,王妃又有孕在身,此时让你带兵前往朕实在于心不忍!” “臣女谢过皇上的体恤,臣女身为司徒家的后人,南境有难岂能坐视不管?皇上请放心,府中诸事弟媳会料理好的,请皇上允准臣女带兵前往南境抗敌!” 锦翔闻言也附声:“父皇,南境军多年来一直由郡主或者南安王统领,郡主要比舅舅更熟悉南境军,郡主若是能前往,对战事大有益处。若若师妹在南境便是能替南安王独挡一面的贤内助,王府诸事有她在定然出不了什么乱子,况且京中还有太傅府和兵部尚书府的人相助于她,父皇大可放心!” “如此朕便允了,郡主稍作休整后便出发吧!” “谢皇上,谢太子殿下!”司徒仪高兴地答了谢,商朝的这笔血债她不亲自去替弟弟讨回来如何能安心待在京城,况且,司徒煜不在了,司徒家的使命需要有人接下去,眼下侄儿年幼,唯有她来重新扛起。 午后,锦翔亲自来到南安王府给司徒仪送行,“南境的战事吃紧,父皇与本宫都有意再派兵增援,只是北境的防守不能动,东南的水蔻未灭,朝中能带兵的大将有限,郡主及时解决了父皇的忧虑,本宫替大烙以及南境百姓感谢郡主的大义!” “太子殿下言重了,守卫南境乃我司徒家的家训,臣女自幼受先父苦心栽培,后来又得太子殿下与镇国侯赏识,如今南境正是用人之际,臣女自当负起守卫之责!况且,南境有臣女最熟悉的战场与同僚,更有我司徒家几代人的心血与深仇,没有人比臣女更合适了!” “郡主放心,本宫已命东南守将暂且搁置清缴水蔻的计划,以防守为主,调派主要战力前往南境协助抗击商朝军,皆时请郡主与镇国侯通力协作,重新部署大军,一起抗敌!” “臣女定当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残若若也领着俩孩子在门口相送:“长姐放心,京中一切有我,我必定护好祖母与府内一切!” 司徒煜故去了那么多天,若若白日里总是装作坚强的样子,教导儿女,协助打理府中事务,但司徒仪知道她不可能接受得如此快,每逢入夜,她总会一人在房内对着司徒煜的遗物发呆,思念至深夜,司徒仪心里很是心疼她,却又不忍戳破她坚强的伪装。 “若若,辛苦你了,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若若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她说过要好好活下去,替司徒煜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她必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府中的一切! 一番话别过后司徒仪便率领亲兵往南境去了,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既然决定了要去支援,她不敢再耽搁。 因两位皇孙薨逝,南境起了战乱,皇上近来心情不佳,故下令取消了今年的中秋宫宴和秋猎仪式。三皇子之子云奕满月,也因两位皇孙薨逝的原因取消了满月宴,只是简单祭了宗祠。但是太后以及皇后顾及三皇子夫妻的心情还是私下吩咐了各皇室宗亲进宫去小皇孙云奕庆贺。 宁淑已决心与锦翔离绝,只有偶尔会进宫看一下太孙云昊,所以后宫已经极少见到她的身影,锦翔碍于尚在孩子们的孝期之内也没有前往,所以小皇孙的满月锦翔只命管家送去了贺礼。宛莹长公主、宜香公主、锦云公主都纷纷进宫给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道贺,几位王爷和王妃也去了。 宛莹长公主抱着小皇孙满心欢喜,一直不肯撒手,太上皇妃忍不住取笑她:“宛莹妹妹这都抱了许久还不肯撒手也是难得,本宫可记得,你当年抱自己的孩子都抱不了这么长时间。” “二嫂您是小外孙抱腻了的人就别打趣我了,都说隔辈亲,如今我自己的孙儿还抱不上,翔儿、云儿和宜香的孩子长大了些又不喜让我抱了,难得溢儿这有个小娃娃让我抱抱,您就让我解解手闲吧。” “原来你是着急抱孙子了,这好办呀,铭儿那个未婚妻不是回了都城了吗?挑个日子把婚事办了,也可早日抱上孙子。” “二嫂,你快别提那个未婚妻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就让许夫人再调教调教吧,我家铭儿也还小,不着急。若是战事早些结束,我倒是乐意把赫儿的婚事办了,等了这么久,她那未婚妻的孝期总算结束了。”长公主说完突然意识到哲王的世子妃齐妍也在,但她转念一想,也好,有些意见她不好直言,通过齐妍委婉转达让许家知道一下也好。 太上皇妃也意识到了什么,匆匆结束了话题:“那便愿战乱早些结束,你尽快达成所愿吧!” 太上皇妃的话音刚落长公主怀里的孩子便哭了起来,众人猜想是饿了便让奶娘抱走了,之后众人又向三皇子妃道了个喜,简单叮嘱了一下才陆陆续续离开。 众人从皇宫中出来之后相约到雅搂小聚,太子丧子丧女不久而遇上三皇子添丁,今日在益昌宫大家说话都刻意有所回避,但大家心中都有些疑虑想互相排解一下,便相约去雅搂。 长公主和哲王府的马车纷纷在雅搂门前停下,她刚下车便见不远处有人聚集,远远一看好像有人当街打起了架来,凑近一看,只见韩铭与许珊的亲卫在互相较量,许珊正在一旁喝彩,建昭急忙上前拦下:“这是怎么啦?” “表姐夫,你快替我教训教训这个人,方才他硬要抢我看上的这把弓箭!”许珊急急地凑到建昭跟前告状。 韩铭也气冲冲地开口争辩:“你这女子真是会恶人先告状,老板已经说过了,那是我让他特意为我打造的弓箭,是你要抢我的。” 韩铭的话音一落许珊立即反驳他,两人又吵了起来,长公主忍不住大声阻止了他们的争吵:“都住嘴!铭儿,弓箭让给她。” “母亲,这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弓箭,打算送给父亲当生辰礼的。”韩铭有些不服气。 齐妍见状立刻上前解围:“长公主,是珊珊不对,弓箭应该还给二公子的。”她说完便附在许珊身边告诉她眼前人的身份,许珊有些吃惊地扫视了一眼长公主和韩铭,尽管她不太乐意,但眼前的竟然是她定了亲的未婚夫婿以及未来婆母,母亲的警告又在她耳边响起,上次母亲毫不留情的那顿辫子让她在家卧了几日,她可不想再来一次,所以只好认错。 “边关战事吃紧,侯爷和许将军正分身乏术,我们在京城之人还是安分些的好,实在是力气多的不如去兵部募兵处报个名,为国效力去。”长公主有些无奈说完便转身离开进了雅搂。 韩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珊之后也紧随长公主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章 四面楚歌 次日,兵部接连收到了北境传回的八百里急报,兵部尚书杨朗、户部尚书以及苏丞相匆忙地随太子锦翔匆忙进了宫到御书房觐见皇上,皇上看了军报上的消息脸色也沉重了起来,汤国举兵来犯,西北陷入了恶战之中,而北傲国也降而复叛,地方守将杨勇惨遭暗杀,大烙陷入了四面楚歌当中。 “太子的想法是?” “回父皇,儿臣以为北傲国的皇室根基这些年已尽数消亡,那些反叛的余孽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地方守军足矣平叛,我们重新派大将前往接替杨将军的职位,统帅镇北守军就好。眼下比较要紧的是西北守军,汤国此番卷土重来想必是与商朝有所图谋,眼下我大烙腹背受敌,南边的兵力不可妄动,唯有迅速镇压下北傲国然后再调兵前去协助抵挡汤国。北境守军将帅遭遇暗杀,军心不稳,需要德高望重的将领前去重振军心,儿臣请求亲自前往北境重整北境守军,镇压北傲国的反叛,然后再带兵前往西北。” “不可,太子殿下乃储君,身系大烙国本,镇北守军统帅杨勇曾师从罪臣欧氏,麾下不乏他的心腹,然而此次却遭遇暗杀,背后之人不简单,故,还请太子殿下三思,万万不可亲出!”兵部尚书听闻太子要带兵出征,连忙劝阻,杨勇将军遭遇暗杀一事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牵涉,太子实在不宜前往。 “杨爱卿的话倒是提醒了朕,能暗杀杨将军的人背后一定不简单,但太子所言亦有道理,镇北军急需能人去稳定军心,可如今四境烽烟起,将帅不足,太子不出征的话,诸位觉得可还有其他人选?” 皇上的话音落下之后几人又犹豫不语了,镇国侯和司徒郡主都在南境,南境的战事吃紧,调动不得;太傅在东南,水蔻一时之间难以清缴,而东南的大部分兵力已调往南境,太傅此时若离开,怕新将镇守不力,东南也起匪乱,太傅也不宜调动;汤国倾兵来袭,铁骑在西北边境狂踏,西北的许将军更是不能调动;几位老军侯已年迈无法出战,年轻一辈的将领中无人能有太子殿下的威望,只怕非但不能重振军心,反而引起没必要的内乱,所以,几人都有些犹豫,不敢轻易举荐。 一番纠结之后只有苏丞相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皇上,老臣以为当重新启用祥王爷,一来祥王爷曾经在军中多年,镇北军中有不少校尉偏将都与其有交情,二来祥王爷当年在军中也是翘楚,少有败绩,有着一定的威望,眼下他是最合适的。” 苏丞相言毕之后皇上陷入了沉思,太子锦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苏丞相和皇上,他明白皇上的顾虑,祥王自幼跟随效忠皇上,尽心尽力替皇上稳固江山,他已请求归隐,皇上也希望他能恣意余生,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也不愿重新用他。 “父皇,儿臣也以为五王叔的确是最佳人选。” 锦翔说完皇上又抬眸看了一眼他,见他眸色慎重便明白他还有其他顾虑亦是考虑到了祥王。正当皇上要开口做决定陆总管便匆忙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祥王爷求见!” 众人闻言纷纷一惊,皇上立刻吩咐陆总管将人请进来,祥王爷风尘仆仆地来到御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臣弟参见皇兄,臣弟惊闻四境起烽烟,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故臣弟匆忙回京请旨为国效力!” “王叔心系大烙国情,回来得正是时候,还请父皇尽快下旨!” “好,朕现在命祥王为镇北军统帅,即刻前往北境接替杨勇将军,重整镇北军,平复北傲国的叛乱。一应军需兵部与户部应当全力配合调配,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几人应声领命之后皇上便吩咐其他人先行退下,留下了太子和祥王。 太子锦翔心领神会地款款而道:“杨将军遭遇暗杀背后之人不简单,根据军报所禀,杀手武艺高强,如若商朝与北傲国有所勾结,那杀手极有可能是玉龙山庄的人,王叔此行侄儿会通知二弟派轩月宫的高手前往协助,请王叔小心行事。此行需要以自身威望去重振军心以及调配轩月宫的教徒,除了父皇与我,王叔乃不二人选!” “依太子所言,本王回来得当真是时候,皇兄放心,臣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兄所托。” 对于祥王若无其事的调侃以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皇上只是郑重其事地嘱咐了句:“保护好自己!” 今日皇上晨起至今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如今烽烟四起,天下动荡,他实在有些担忧。 祥王从皇宫离开之后便带着部分禁军精卫匆忙北上前往北傲国去了。太子锦翔出宫之后便前往了轩月宫京城外的总坛,锦洋不在,他便命人给锦洋传了消息,调派高手前往北境协助祥王。 从轩月宫出来之后锦翔下意识地走到了皇陵附近,恰巧碰到宁淑拿着香烛篮子从山上下来,他悄然闪身躲了起来,暗暗跟着宁淑。 锦翔尾随宁淑来到茅屋,这个茅屋他夜里也曾悄然来过,只不过那时他满心满眼都在宁淑身上,担心她不安全,暗暗护卫着,无暇顾及周围的风景,今日细细观察过附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地方,它背靠皇陵所在的山脉,面向慕江,门前更是有着一大片草原,时值深秋,草原上的草渐渐枯黄,整个草原上笼罩着金色的寂静;临近傍晚,背后的山峦也披上晚霞的彩衣,天边象玉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如同火焰一般赤红,秋风过去,草浪平息了,呈现出一副安宁的景象,置身其中让人不知不觉沉溺于这副宁静安逸之景中。 锦翔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了,不知不觉地由暗处出现在了宁淑面前。宁淑见他来了却转过身继续忙活,不再看他一眼。锦翔回过神来见宁淑漠视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前尘往事,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的!锦翔就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宁淑自顾自地忙活着给那位老尼姑煎药,做晚膳,待宁淑忙活结束准备与老尼姑一道用膳时他才转身离开。虽然只是短暂地、远远地陪了宁淑一会,但他却有莫名的踏实与心安!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镇国侯殉国 锦翔悠然地回到城里,刚踏足太子府曹管家便递上了一封兵部方才收到的军报,烽烟四起的时期,每一封军报都万分重要,他边往书房走着边打开军报来看,才打开看了一眼便顿住了,幽深的双眸中尽是不可置信,随后立即转身出府向皇宫方向而去。 此时的凤宁宫中,皇上、皇后正与太孙一道用着膳,这段时日有太孙陪在身边,皇上与皇后都十分宽心,皇后更是每一顿膳都要亲自为太孙准备羹汤,生怕他吃得不好,消瘦了。 “昊儿呀,有你在,你皇祖母便看不到朕了,一副心思全在你身上了。”皇上看着皇后不停地给太孙添膳,一直问他这个菜合不合胃口?那个菜味道如何?丝毫不管自己,于是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皇后闻言却只是无奈地轻轻一笑,然后亲自给他舀了一碗羹汤,之后便又开始满目慈爱地叮嘱太孙:“昊儿,小心点,别噎着!” 皇上见皇后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取笑她:“这昊儿以前养在太子府,翔儿和淑儿都是刻意培养他独立生活的,如今在这凤宁宫里都快被你宠得像襁褓中的幼儿一般了,你放心,他是当朝太孙,没有那么脆弱易碎!” “在我这,他不是什么当朝太孙,他只是我的孙儿,我自然是要将他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的!” 皇上一向清楚皇后不喜权位,若是能选,她情愿子子孙孙都只是普通百姓,平淡幸福地过一生,不受家国重担所累,所以他便不再纠缠位份之事,而是转换焦点继续调侃:“这奕儿也满月多日了,据我了解,你可是看过他不足五次,同样是孙儿,你这祖母未免偏心了些。” 面对皇上的调侃皇后只当他在吃孙儿的醋,心中并未过多在意,而是饶有兴致地反过来调侃他:“我这祖母再如何偏心也比你这祖父看他的次数多。再说了,这益昌宫上下都围着奕儿转,不缺我一个,昊儿身边只有我,我偏心也偏得理所当然!” 皇后这样一说皇上心中不禁有些心疼起面前的这位长孙了,若非弟弟妹妹故去,太子府也不会有这么多变故,他就会如同之前一般有弟弟妹妹的相伴、有父亲的教导、有母亲的呵护,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一直寄养在宫里。 “昊儿,住在皇祖母这里可欢喜?”皇上的问题问得突然且面色有些凝重,皇后的脸色也随即沉了几分,双双看向身旁的太孙云昊。 太孙云昊原本只是乖巧地在一旁用着膳,静静地看着祖父祖母斗嘴,面对突如其来的严肃问题他呆了呆才认真地开口回答:“回皇爷爷的话,父王与母妃有要事,将孙儿托付给皇祖母,孙儿自当体恤父母的苦心,安心住在皇祖母这里,不敢有不欢喜之处。” 少年老成的太孙云昊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说要体恤父母不敢不欢,皇上与皇后见他这样更是心疼了。 此时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皇上与皇后缓了缓神色才命人将太子请进来,太孙云昊听见父亲来了眼眸闪过一抹喜色,然后只是乖巧地在一旁等着。 太子锦翔匆忙来到偏殿向父母见了礼,“儿臣可是扰了父皇与母后用膳?” “无妨,为父与你母后已用得差不多了,你可曾用过晚膳?不如一起,顺道陪陪昊儿。” 听了皇上的话锦翔才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儿子,云昊也看着他,黝黑的双眸中带着些许期盼,锦翔却有些心急,“父皇与母后既然用好膳了,不知可否随儿臣移步主殿?” 皇上与皇后见锦翔面色凝重,想他必有要事相商,便吩咐彩云伺候云昊继续用膳,他们二人便随锦翔去了主殿。 “母后,舅舅出事了!”进到主殿后锦翔迅速回禀着并呈上刚收到的军报。 皇后闻言十分震惊地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军报来看,她的凤眸微颤,紧紧盯着军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兄长一向谨慎,运筹帷幄,不可能独身前往险境的,不可能,不可能…皇后声音颤抖地否定着,但她心里又明白,军报上既然已经明明白白地写了''战死殉国''那必然已经成为了事实,毕竟无人敢这般造谣诅咒堂堂君侯。 皇上见一向沉着冷静的她此刻竟然有些慌神了,忙凑近握住她的玉手,支撑住她。 “翔儿,此事瞒不住的,明日朕会让你二叔二婶陪你一同前往候府告知你姑母这个消息,二叔和二婶会安抚你姑母,帮着一起打点候府的丧仪,在此之前,军报上的事绝不能传到候府,你马上派人彻夜守在候府外,今晚任何消息不能传尽候府。” 皇上刚吩咐完他身侧的皇后在慌神中突然晕倒了,皇上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太子锦翔也惊恐地惊呼了一声:“母后!” 皇后突然晕倒在皇上怀里,他已顾不上再商议其他事,着急地吩咐宫人去请太医之后便抱起皇后便转身进了内殿,太子锦翔不放心,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内殿。 “翔儿你先出宫去安排候府的事,想法子了解更多关于此战的信息,明日再商议后续之事,放心,你母后这里有为父在,不会有事的。” “儿臣明白,儿臣先行告退!” 锦翔从皇宫出来之后便立即派人守在了候府门外,今晚所有进入候府的人皆不能透露镇国侯前线阵亡一事。安排好候府的事后锦翔又匆忙来到轩月宫总坛,锦洋今夜刚好在总坛, “军报上表明司徒郡主与舅舅合计抗敌,按照他们的计划,司徒郡主已经如期派出援军去助舅舅,不该是这般结果的,你派人前去暗中调查此事,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臣弟明白!”锦洋面色凝重地应下之后又补充了一个他近日来查到的一个消息,“兄长,近日我安排教徒盯紧大烙境内的玉龙山庄各分坛,有教徒发现朝中有官员与玉龙山庄来往密切,此事怕是不简单。” “命人盯紧他们,如此腹背受敌的时刻,京城之中绝对不能再出乱子。” “是!必要之时臣弟会先斩后奏,绝对不会让歹人有机可乘!” 与玉龙山庄来往密切的朝臣府邸锦洋已经派人潜入暗中监视,收集证据,一旦发现有歹心绝不会手软,如今四境动荡,百姓不安,各兵将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决不允许有人在背地里做有损家国之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传承风骨 夜色渐渐褪去,拂晓如期而至,皇上担心皇后的身体命人取消了早朝,一直在凤宁宫陪着皇后。太上皇爷以及皇妃应皇上吩咐出宫来到了镇国侯府,太子锦翔早已在候府门前等候多时,他们一起敲响了候府大门,守门的府兵见是他们三人,连忙请他们进府并派人去后院请了长公主和二公子。 长公主原本有些睡意朦胧的双眸在听到太上皇爷、皇妃以及太子一大早亲临候府一事之后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的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丝不安。她有些忐忑地来到前厅向三人至礼问候,见三人面色凝重,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锦翔神色哀沉地缓缓拿出军报递给长公主并说:“舅舅在南境阵亡殉国了!” 长公主微微一怔,白皙的玉手颤抖着接过军报,她无比缓慢地打开军报,心里似乎在说,只要她没有打开这封军报,那这个消息就不是真,她的夫君依然还在,战乱结束之后,她的夫君会如同以前一样带领大军凯旋而归,继续陪伴在她身侧。 长公主刚将军报打开便被二公子韩铭一把抢了过去,太上皇妃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即将瘫软无力的长公主,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韩铭扫视过军报上的信息之后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的,父亲骁勇善战,小小商朝贼人不可能伤得了他的。” “铭儿,我们都不愿意相信,可军报上白纸黑字写上的事岂会有假?皇后娘娘受了刺激已经病倒了,你要坚强起来,支撑起候府与你母亲。”太上皇爷满眼担忧地劝解着。 长公主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到锦翔面前:“赫儿,赫儿怎样了?” “姑母放心,大表弟并未跟随舅舅去伏击敌军,他一直在后营跟随调度,目前一切无恙!” “你去传令,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亲自送他父亲回京!” “姑母,大军中各兵将的调度由主帅决定,非我这位远在京城的太子能决定的。” “我不想听这些条条框框的话,你若不去传令我便亲自去求皇兄下旨将赫儿召回来!”长公主说着就要往外走。 太上皇爷立即上前拦住了她:“你先冷静,此事太子会想办法的,国舅殉国一事对皇兄和皇嫂的打击都不小,眼下皇嫂还病着,早朝都被皇兄取消了,你就不要再去叨扰他们了!” “是呀,姑母请放心,侄儿会去信给司徒郡主,让她安排好各营的调度,想办法令大表弟回京的!”长公主情绪激动,韩赫不回来让她亲自看过她怕是不会心安,所以锦翔只能答应想办法让韩赫回来,但是,以他对韩赫的了解,南境的战事紧张,他多半是不会愿意回来的。 得到锦翔的首肯长公主这才稍稍冷静下来,颤颤巍巍地回到椅子上无力地瘫坐下来。太上皇爷和皇妃纷纷极为担忧地看着她,可她只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目视着前方。 又过了三日,镇国侯的灵柩被送回了京城,如锦翔所料,镇国侯世子韩赫并未扶灵回京,而是留在南境继续抗敌,护送灵柩回京的是镇国侯副将李顺。太上皇爷与皇妃这几日一直在候府陪着长公主,指点着候府下人布置灵堂,镇国侯的灵柩抵达京城候府之后便被移送灵堂准备接受吊唁。 李顺还带回了韩赫的亲笔书信,韩赫在信中劝慰了他的母亲,信中言明: “身为军人孩儿身上肩负着护卫家国百姓之重任,孩儿不能临阵退缩,孩儿不能有负父亲数十载用心栽培教导,不能有辱镇国侯府的英名,若是父亲还在,也定然不会同意孩儿此时撤回京城的。母亲不必担忧,孩儿定当不会辜负父亲的期盼!请母亲节哀珍重自己!” 宛莹长公主看完世子韩赫的信之后气得随手将书信扔进火盆里烧了,从前她这个儿子就经常因为军政上的事与她有分歧,那时她夫君还在,会护着她,儿子最终还是会向她妥协。这次她已猜到这个她夫君倾力教导带大的儿子不会置南境的战事于不顾,轻易回京,但如今真真实实看到他只是送了书信回来还是有点生气,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安全无恙她倒是也安心了不少。 皇后卧病了两日,面色苍白了许多,今日仍然坚持换上素服带上面纱来到候府与长公主和镇国侯二公子一起为镇国侯守灵,皇室宗亲、朝中官员以及京中百姓纷纷前来吊唁这位四处为国征战的护国大将军,纷纷为之惋惜。 宁淑悄然来到候府门前淡淡地看了一眼这座一直威名赫赫而今日却无比哀然的镇国侯府,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平汤候府,不同的是,平汤候府已经渐渐在百姓心中沉寂了,而镇国侯府日后应当会继续保留着它在京城百姓之中的那一席之地,镇国侯世子应当会将镇国侯的风骨继续传承下去。 宁淑来到灵堂之时锦翔恰巧吊唁完,于是默默地退至一旁,等着她。宁淑按规程进香吊唁,皇后与长公主等人纷纷向她回了礼,她缓缓行至长公主面前神色有些哀伤地开口宽慰:“请节哀,逝者已矣,您当珍重自己。” 闻声长公主突然抬起头无比悲痛地盯着宁淑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低沉到有些嘶哑并有些颤抖:“你不该贸然杀了南宫清的,如今烽烟起,天下乱,而你成了挑起争端的契机,是你有负天下人。” “姑母慎言,是商朝太子南宫耀刻意挑起的战乱,与宁淑并无关系!”锦翔听见长公主竟然责怪宁淑便着急地上前出言维护。 宁淑面色依旧哀沉不变,并未真心在意长公主的指责,她淡淡开口反驳,语气如同沉寂的湖面一般镇定泰然,“为了天下人,我年幼丧父,与敌国公主共侍一夫,这些年一直克己奉公,悬壶济世,可是,这天下为何就容不下我的一双儿女?我是有负天下人,可天下人又何曾善待过我?” 面对宁淑的反驳质问,长公主变得哑口无言了,看向宁淑的眼神也开始夹了一丝丝心疼。 一旁的皇后则是极为心疼地宽慰宁淑:“长公主只是悲痛过度有些恍惚了,她方才的话淑儿你别往心里去,她一向疼爱你,不会真心责怪你的,所有的这些事都并非你的错,你不曾有负天下人!” “负与不负皆已不重要,还请您二人节哀,宁淑先告退了!”话落宁淑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长公主只是有些心疼地静静看着宁淑离开,镇国侯殉国,长公主自然是悲痛万分的,但自从他们决定在一起之后长公主就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太过沉痛了,她一时之间还不能缓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业城失守 转眼间镇国侯已下葬了半个月,长公主等人已慢慢接受了镇国侯的逝去,而二皇子锦洋正亲自率领轩月宫的教徒在南境暗中查探镇国侯身死一战中的细枝末节,目前已经证实此战背后另有隐情,但幕后之人仍需详查。 边境的战事仍然十分吃紧,司徒仪带领着南境军和镇国大军一起与商朝正面大战了几场,双方势均力敌,损失不相上下,谁也没有进一步的突破,论兵力商朝兵力胜于大烙南境的兵力,但大烙南境地势险要,只要布防精准,有南境军和镇国大军在,短时间商朝也不易攻占。 令皇上和太子出乎意料的是北境的北傲国叛乱一事竟然到如今还未平定,祥王爷的能力不容置疑,看来这北傲国的人也是蓄谋已久的了。 再到西北边境,许将军多年镇守西北还是了解汤国部署的,汤国虽然调了大军压境,但暂时也未能攻下西北的防线。 然而,四境战乱持续,朝中军资装备以及粮草补给也变得越发紧张了,户部尚书几乎是不停歇地想各种法子去筹措军资,允王更是将雅搂的所有收入全数充进了国库,茶仙阁也将富余的收入充了国库,国库暂时尚可支撑! 汤国的骑兵战力居四国之首,此次汤国派大军压境许冲将军虽然勉强守住了西北防线,但军资补给耗费不少,而一味的防守也令西北军的士气有所打击,许将军不得不向京师求援。 然而汤国并未给许将军喘气的机会,求援信送出的第二日汤国便集结了大军在城外与西北军对峙,许将军也不怯懦,亲率精兵迎战。 汤国主帅左律策马在阵前傲慢无比地叫嚣:“许冲,一味的防守当缩头乌龟可不是你的风格,看来你们大烙暂时是派不了援军过来给你了。” 大烙如今的处境众人皆知,主要兵力都在南境,短时间内不会往西北增兵,许冲心里也明白,与汤国的战事主要还是以防守为主,尽可能拖住汤国的大军争取时间。 “左律,你个不义不孝之子,当年你父亲左天与我朝太子签订的盟约,而你却背信弃义,这些年屡屡带兵骚扰我西北边境,如今更是带兵来犯我边境,将两国盟约弃之不顾,如此不义不孝之举将连累家族被世人不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人向来目光短浅,懂什么?许冲,你少说废话吧,今日一战势在必行,待本帅将你们打落马,用你们的鲜血祭奠了这大烙西北边境,你再去阴间好好听世人传颂你吧!” 左律话落便下令大军开战,许冲也带领人马英勇应战,两军瞬间陷入了交战,旌旗猎猎,战鼓雷鸣,烟尘滚滚,厮杀呐喊,鲜血肆溅,场面十分激烈!而作为两军主帅的许冲和左律也陷入了近身交锋,若论武功招式许冲略胜一筹,但是左律正值壮年,身强力壮,几十招下来许冲渐渐开始处于下风了,他的招式屡屡被左律压制住,正当他提枪抵挡左律迎头劈过来的双锤之时,身后突然射来一支长箭,直入他的心口之处,疼痛牵引着他一时失了力道,左律更是趁机奋力一击,一锤将他的长枪击断了,另一锤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上,刹那间,伴随着夺口而出的鲜血,许冲从马背上倒下,摔到了离左律几丈之外,他的副将狂奔过来围在他身边大声喊了声:“将军!” 许冲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说了句:“誓死守住边境!”而后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副将万分悲痛地猛然起身反击拼杀,用尽全力击杀身边的敌军,一时间杀红了眼,他身边的敌军纷纷有点害怕地回避着,突然,左律从不远处策马奔来,在副将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俯身一锤打在了他头上,副将被打倒在地上,吐血昏死了过去。远处的城墙上许冲的长子许灏见城下对峙的局势越发不妙连忙鸣鼓收兵,西北军陆陆续续退回了城内。 然而,左律今日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大烙西北军退回城内不足两个时辰他便重整铁骑大军再次兵临城下。而此时的西北边城内,许灏正催促着守军护送城中剩余的百姓撤离,今日的汤国大军攻势极其凶猛,方才城外的大战中西北军损失惨重,许灏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先行撤军,保护城中剩余的百姓撤离。 左律的手下在城墙下叫阵之时,城中剩余的百姓已经尽数撤离,主力大军也已经尽数撤离,只留下一小队人马镇守城门。许冲的另一名副将见许灏要亲自带人镇守城门断后连忙阻拦:“大少爷,还是末将留下带人镇守城门吧,您先随大军撤离!” “看敌军今日的攻势,不攻下业城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父亲已经殉国了,眼下我是西北军最高阶的将领,我若不在,左律必定会起疑,届时他若加强攻势,业城撑不过半个时辰便会破城,之后左律定会继续追击,我军要护送百姓撤离,行动缓慢,很快便会被追上的!” “可是,元帅已经殉国,您若再有什么闪失,末将如何对得起元帅?”副将万分不情愿,他跟随许冲数十载,看着许冲战死他已经愤恨不已,若是许灏再有什么意外,他也如何能原谅自己。 然而许灏确是十分坚定地吩咐:“这军中的每一个人都尽全力护着西北边境,我身为元帅之子,断然没有率先撤退的道理。张叔,您别说了,我二弟昨夜已经按父亲吩咐带领小队人马在我们撤退的山谷设伏,我带人镇守城门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待到时机成熟会带着守城军撤退的,您放心,我必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张叔抓紧时间撤离吧,这是军令!” 许灏当然不会鲁莽应战,作无畏的牺牲,他还要与援军一起痛击左律,为父报仇呢!副将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满心担忧地跟随大军先行撤离。 许灏带领一队精兵在城墙上顽强抵抗,左律费了好半日未能攻下城门,于是便下令收兵了。但许灏并不敢放松警惕,他猜测黄昏时左律定会卷土重来,所以他命人在城中军事重点之处都布满了火雷、毒烟和暗箭之后才带着精兵撤出业城。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子交谈 太阳逐渐西下,映得业城外鲜血斑驳的大地以及城墙更加红艳灼眼,似乎将夕阳也渲染得更加刺眼,经过了一日的血战,业城外的血腥味也越发浓烈了!果然不出许灏所料,黄昏时分左律便又带着大军卷土重来了。然而,他们攻城并未受到半点阻拦,左律率领大军进城之后策马站在主街之上看着空无一人业城满目鄙夷,“我还以为这大烙的西北军有多能耐呢?没想到许冲一死,他们都成了缩头乌龟!给本帅仔细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是!”汤国兵应声分散在城中搜查。 不到半刻钟各小将陆续战战兢兢地回到主街向左律禀报搜查的结果,他们中了城中的埋伏,损失了几个小队的人马。 左律闻言只是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下,“雕虫小技!吩咐下去,安排好城中的布防,今夜好好在城中庆贺一番。休息一晚,明日继续随本帅进宫!” “是!” 左律看着手下纷纷应声退下去准备了,而后又扫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业城,眼底满是不屑,许冲死在了他的双锤之后,大烙的西北军剩余的将领中他压根看不上任何一人,今日他能拿下业城,其他城池也不足为惧,他已经开始畅想拿下大烙北边江山之后的场景了。 而此时的张副将已经带着主力大军护送业城百姓撤退到了卫城外,卫城守将正是平汤候的旧部邓业,邓业确认了城外之人是业城撤回的守军和百姓之后连忙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并与张副将一同安置众人。 翌日清晨,西北军报入京后又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一阵不安,大烙如今四面楚歌,三境守将陆续战死,连常胜将军镇国侯也殉国了,眼下三境百姓流散,部分百姓正向京城涌来,京城之中人心惶惶,朝廷急需一场胜战来稳住民心,然而,朝中已无大将可派,众臣纷纷低头思索着可用之人,太子锦翔凝眉沉思许久却不出声,皇上看着窃窃私语的朝臣半晌也举荐不出一个人来于是冷声下令退了朝。 锦翔退朝之后蹙眉往后宫走去,当他满脸忧思地来凤宁宫之时,皇后正在前院指点着太孙练武,他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好一会,仿佛从太孙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年幼时的影子,一样的少年老成,稳重得体,他突然有股莫名的心疼。当年他为了能快些进益,为父分忧,每日勤学苦练,而如今的太孙颇有他当年的样子,他一直将自己看作承担江山社稷的重要之人,所以不仅对自己严苛要求,对于日后要承袭他的皇位的长子也严苛要求,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今日他有些动摇了,为了江山社稷他早已失了自己,如今连宁淑也失去了,还要将他们仅剩的这个孩子也献给江山社稷吗? 皇后眼尖,先看到他,柔声地唤了他一声,于是他便上前去了,一番见礼过后他关切地看着太孙问:“昊儿今日为何不去书院听课?” “回父王,先生说儿臣近日的几篇策论写得很好,今日可歇息一日,所以儿臣便求了皇祖母教儿臣武艺。”太孙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皇后也开怀地补充了句:“本宫看过了,的确写得不错。” 锦翔有些赞许地看着他轻轻一笑,而后不再继续说这件事,他转头看向皇后,脸色突变,有些担忧地沉声开口:“西北今日传回了军报,许将军身死,业城被汤国攻下了,早朝之上父皇脸色不佳,母后还是去看看的好。”他的话音刚落皇后便满是担忧地转身往外走了。 皇后走了之后锦翔满目疼爱地牵过太孙到一旁的石桌椅坐下,“昊儿这段日子一直住在皇祖母这里有何感想?” “皇祖母极为疼爱儿臣,儿臣住得还算舒心,只是偶尔会想念父王和母妃。” “那父王若将你送去母妃身边一段时日,期间你不再进宫,不再进御书院,你可愿意?” “愿意!”太孙云昊几乎脱口而出地回答,随后又有些内疚不安地低下了头。 对于太孙云昊丝毫不犹豫的回答锦翔略微感到有些意外,“昊儿,一直以来你都十分懂事上进,父王想知道,你如此努力习文练武是为了什么?” 云昊清澈明亮的双眸看了看锦翔有些迟疑地回答:“儿臣很小的时候皇爷爷和父王就说过,儿臣将来要接替皇爷爷和父王守护大烙千千万万的子民,所以儿臣一直记着自己的使命,勤学苦练,为日后做准备。” “那为何你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不进御书院上学?” 太孙云昊听了锦翔这个问题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迟迟不愿回答。 锦翔见他这样猜测是自己平日里对他管教太严苛,所以他以为自己要责备他无心向学。于是他缓和了一下神情,满目慈爱地柔声开口:“昊儿不必担忧,不管你说什么父王今日都不会责罚你,父王想听你说说心里话,抛开你皇爷爷与为父说过的话,你自己是否愿意去守护大烙的天下呢?” “父王,孩儿自然是愿意的。可是,若有才能更佳的人去守护天下,孩儿更愿意去守护母妃!大烙的天下有着许多人共同守护,可是,二弟和妹妹都不在了,只剩孩儿能守护母妃了。”云昊十分认真坚定地回答着锦翔。 锦翔听了云昊的话心中的愧疚更深了,看来自己花在宁淑身上的心思是真的太少了,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无人守护宁淑,所以云昊才希望自己能守护自己的母妃。 他强行扯出一抹微笑:“昊儿,去收拾一下你的行囊,父王带你出宫去陪陪你母妃!” “是!”云昊十分兴奋地行礼离开向侧殿奔去了,锦翔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中隐隐舒了口气,他似乎在心中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民四窜 锦翔与云昊从皇宫出来之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他带着云昊去雅搂用午膳,席间锦翔对着云昊一顿关心,不停地给他添膳,叮嘱他慢慢吃,问他菜肴是否可口,吃得饱不饱?起初,云昊还有着一丝丝错愕与迟疑,过了好一阵才适应他的关怀,父子二人十分温馨融洽地用过午膳后还打包了一些菜肴带走,从雅搂出来之后马车便直接出了城门。 皇陵山脚下,宁淑从二皇孙和小公主的陵墓前祭拜完下山,刚走到山脚之处便见许多流民从山脚下经过,宁淑漠然地退至一旁,避开他们。忽然,一对母子晕倒在宁淑脚边不远处,宁淑见那位母亲脸色蜡黄,骨瘦如柴,唇角黑紫干裂,想来是长时间的奔走劳累过度才昏厥的,她怀中的小孩子也奄奄一息的样子,于是连忙扶他们坐起,从篮子里拿出一壶水喂给那位母亲和孩子,其他人见她的篮子里有口粮和水,纷纷涌过来哄抢,宁淑与那对母子瞬间被众人团团围住,被挤压在了角落里,场面一阵混乱。 “啪啪啪…”一阵击打声过后众人纷纷散开了,战战兢兢地缩到了路边的树干之后,宁淑正错愕之际忽然胳膊被人一扯一带,她被人拉了起来,接着被拉着往路中心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些流民。 “可有受伤?”锦翔拉着她的手臂,满是担心的目光围绕着她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问着。 宁淑缓缓回过神,微微用力挣脱掉他抓着她的手,冷冷地应了声:“无碍!不劳你费心!” 锦翔这才稍稍放下一颗担忧的心,他肃穆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目光所及寒光扫过,流民们惊恐不已。他已非初次见到流民,更非初次见到难民哄抢食物,以往看见难民他心中更多地是内疚和同情,今日心中却是无比生气。 人群中有一位老者颤颤巍巍的开口:“实在抱歉冲撞了大人,我们都是从西北边境过来的,西北起了战乱,我们的村子也被汤国人抢了去,我们没办法,只能一路逃难,往京城周边走,我们走了太久了,身上的口粮早已经吃完了,有些人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方才见夫人篮子中有口粮,大家实在饿极了,一时间失了分寸,实在对不住!”老人说完一个劲地磕头。 锦翔最终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意,“此处乃山野荒地,无裹腹之物,你们往前走,进了城之后就到府衙去求助吧!” 众人见锦翔不再与他们计较,连忙离开了,方才倒下的那对母子略微缓过来之后也跟着大家一起走了。 待流民都走了之后,一个小身影从远处小跑过来喊着:“母妃!” 宁淑循声望去便见太孙云昊正捧着一个食盒向她小跑过来,她惊讶地看着他,待他走近后接过他怀中的食盒问:“昊儿,你怎么来了?” “孩儿想念母妃了,父王便带孩儿过来了,方才场面太混乱,父王不让孩子靠近,孩儿给母妃带了雅搂的佳肴作午膳,母妃快些尝尝。” 宁淑闻言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锦翔,从锦翔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便转头看回到云昊身上,一手拿着食盒一手牵着云昊往茅屋方向走去了。锦翔见宁淑方才还是对他极为疏离,于是便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西北边境,左律今日一早便带兵从业城出发向卫城进宫,一路上遭遇了几次伏击,许灏命人在各处险要之地设伏,一路伏击一路撤退,汤国的兵马到达卫城之时损失了近万人,之后,许灏与邓业合力将汤国兵马抵抗在卫城外的山丘和丛林之处,左律此行匆忙,未能就地形情况作部署,首战兵败再加上后续军备补给跟不上,只能先行撤军,退回了业城,西北守军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许灏安排其弟许翔护送许冲的灵柩回京,自己则留下与邓业一同继续守城抗敌… 锦翔已经在茅屋外,宁淑可见的远处陪了他们一个下午,看着母子二人开开心心地用过午膳,看着宁淑给云昊做点心,云昊向他说着近日趣事,看着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的,他心中也十分欣慰。傍晚时分,夕阳正悄然落下,宁淑正在茅屋前看着医书,而云昊正在前方的草丛中练着武艺,锦翔见天色不早了,于是上前走到宁淑身边,看着云昊的小身影,自顾自地解释: “西北业城失守,北边与南边局势焦灼,父皇寝食不安,母后心忧不已,我便将昊儿带出宫了,昊儿想陪伴在你身侧,于是我将他带来了,他的学识已小有所成,不必再去御书院了,还想学什么你看着教便是了,这大烙的天下会有许多人一起守着,不差昊儿一个,让他守在你身边吧!京城近日不太平,我可能暂时不能来看你了,你一切当心!” 锦翔说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宁淑,想要得到她的一丝丝回应,然而,宁淑仍然在认真地看着医书,丝毫没有理会他,他只好有些落寞地跨步离开了,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宁淑专注的凤眸微微闪了闪,眸底快速地划过一丝异样随即又归于了平静。 锦翔回城之后便直接进了宫,踏入宫门便有人来禀报他—皇上在御书房等着见他,他便直径往御书房去了。此刻的御书房中皇上正在看着这几日的军报沉思着,皇后正在一旁陪着他,锦翔向二人见完礼之后沉声请求着:“父皇,儿臣请求带兵亲征!” 闻言皇上严肃的双眸猛地看向他,随口而出地拒绝:“朕不准!” “父皇,眼下大烙边境动乱,民不聊生,近些日子越来越多的百姓从边境流窜过来,大批流民涌入京城,京城之中已经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我们必须尽快结束战乱。” “你所言朕何尝不知,但朕不同意你亲征,朕已经决定了,你留守京城处理朝政,安置流民,朕要御驾亲征!” “父皇不妥,如今即将入冬,北边战场环境恶劣,您的身体有旧疾,不适合北征,儿臣曾经随舅舅应战过汤国,由儿臣前往更为合适。” “朕的身体没你想得那般脆弱,一直以来都是朕安守京城,由你们在外征战奔走,如今江山动荡,朕绝不可能再安守在京城,明日早朝过后朕便会出发亲征,此事不必再议!” “父皇—” 锦翔还想劝说一下却皇后被打断了:“翔儿,此事你父皇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本宫会暗中跟随你父皇北征,京城诸事就交给你了。你方才也提到不断有流民涌入京城,该好好想想如何安置这些流民了。” “母后—”锦翔实在担心皇上的身体,仍然想劝阻。 皇上却有些不悦地开口:“翔儿不必再说了,朕与你母后都是江湖顶尖的高手,谁能伤得了我们?你这是瞧不起朕还是瞧不起你母后?” “儿臣不敢!” “好了,忙去吧,流民安置一事由你全权处置,不必报于朕!快去吧!” 皇上与皇后态度坚决,皇上还下了逐客令,锦翔明白劝阻无用便只好放弃了,不过皇上所言在理,他们二人都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在战场上也能以一敌百,一般人可伤不到他们,锦翔的确不必太担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御驾亲征 从皇宫出来之后锦翔便直接去了哲王府,下午从城外回来之时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流民,他一直惦记着安置流民一事,他本想进宫与皇上商定北征一事后,趁自己出发前交代予锦溢和建昭的,现如今皇上不同意他北征,他便亲自处理此事了,看着京城内外流民越来越多,他是一刻也不愿耽搁。 哲王府里,建昭正在后花园练着武功,孙侧妃和世子妃齐妍正在旁边的凉亭喝着茶,看着建昭练功,管家匆匆来到禀报:“世子,太子殿下到府上要见您,已经在前厅了。” 建昭看了看天色,见天色已不早,猜测锦翔过府定是有紧要之事于是当即随管家去了前厅,孙侧妃与齐妍见状也跟在其后去了前厅。 “太子哥哥这个时辰过府不知是有何要事?”建昭来到前厅便作揖见礼直接问道。 锦翔见他这样直接也不绕弯子,“你接管禁军南北两营也有一段时日了,本宫看你上手挺快,如今营中诸事已理顺。近些日子,因战乱京城内外聚集了不少流民,父皇命本宫全权处理安置流民一事,本宫稍后会出城收集流民的情况,查看城外各处的位置以及情况,明日午后,你便带上一大队人马随本宫出城安置流民。” “是,臣弟遵旨!”建昭见锦翔态度严肃急切,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十分认真配合地应下了。 “你再顺道去工部传个话,让他们派些工匠随行。” “是,臣弟明白!”在城外安置流民难免需要搭建一些临时的房屋,这需要工部的工匠协助,这点建昭是清楚的。 锦翔吩咐完见建昭一副心中了然的样子便不再多言着急地离开了。 出城之后锦翔便在城南和城北的各处奔走查看地形位置以及村子情况,在心中定下几个临时安置点之后见天色早已暗去,夜色凉如水,周围是一片片寂静,他思索了片刻便又往皇陵方向去了。他悄然来到茅屋外,见宁淑所在的房间仍然有灯火便稍稍隐身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屋内烛火微微跳动着,床榻之上云昊正安稳地熟睡着,然而床榻方向却不见宁淑的身影,他又扫视了房间的其他地方,只见与床榻相反方向的一个角落里,宁淑正在烛火之下抄写经文,锦翔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她认真诚恳地抄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经文,之后宁淑又对着佛像上了几根香随后恳切地将经文诵读了三遍才将经文烧掉,嘴里振振有词地低声求道:“佛祖保佑,愿我的翰儿、昕儿以及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来世投身平凡人家,一世安稳!” 锦翔就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做着这些事,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祈祷之语揪紧悲痛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虽忙于政务,可闲暇之余丧子丧女之痛也在不停地冲击着他,而宁淑呢,放下了所有的一切躲到了这里,几乎整日都在被丧子丧女之痛侵蚀着,他们夫妻一体,本该是对方的救赎,相互支撑着走出伤痛,可是眼下却只能各自舔舐各自的伤口,每一次他们的相见变成了对伤疤的揭示,对各自的伤害! 翌日早朝之上,皇上宣布了要御驾亲征,众臣听闻之后免不了是一番劝阻,可是皇上圣意已决,而太子始终一言不发,想来二人早已商议好的,众臣见状也只好放弃劝说,预祝圣驾凯旋而归了。 散朝之后太子便出宫了,随驾北征的禁军精锐早已挑选好,出发前他还想再仔细复核一遍,今日还要着手处理安置流民一事,所以他要去禁军营一趟。出了宫门他却见轩月宫教徒影子在等着,影子见他出来立即上前:“少主,二爷在茶仙阁等您!” 锦洋对外是被贬出京的,今日秘密回京想来是有重要的消息,思及此处他只好先前往茶仙阁了。 锦翔抵达茶仙阁之时皇后也恰巧到,对于锦翔这个时辰的出现她有些意外,按理来说皇上亲征,太子要率百官相送并且以她对这个儿子的了解,皇上出发之前他肯定是要亲自将所有的事情都核查一遍的。 “本宫吩咐完红衣宫内务要点之后就带人暗中跟随北上了,你过来是?” “二弟在里面呢,想来是有要事。” 皇后听闻二皇子锦洋回了京,心中一阵欢喜,连忙进了茶仙阁后院的厢房,锦翔也紧随其后,秋雅向二人见过礼之后会意地退出了厢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参见母后、太子哥哥!”锦洋从厢房角落之处闪身向二人行礼。 皇后见到他立即上前十分关切地绕着他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离京这段时间你可还好?可有受伤?”锦洋一直被养在京城,江湖经验少,此番在外奔走,打理着轩月宫的诸事,皇后难免有些担心他。 “儿臣一切安好,母后请放心!”锦洋心知母亲心疼自己,但他更希望母亲能像信任太子兄长那样彻底信任自己,他希望母亲明白他也已经长大独当一面多年。 “江湖险恶,你一定要提高警惕,任何时候都切莫大意。” “儿臣明白!”锦洋认认真真地应了声,让皇后宽心了些,随后转而道:“儿臣此番回京是因舅舅战死一事有些话要当面禀告太子哥哥。” 锦洋此言一出皇后和锦翔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他们一直猜测平汤候战死一事背后另有隐情,所以锦翔才命令轩月宫的人前往南境暗中调查,如今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母后、太子哥哥,儿臣亲自去了南境暗中调查此事,儿臣看过郡主与舅舅的作战计划,也查看过现场,从舅舅战死的山谷留下的痕迹来看,现场除了有骑兵和步兵的痕迹之外还有江湖高手的痕迹,从马蹄印的密度和方向以及脚印分析,舅舅是按计划拖住了商朝人马并且已经开始往我们大军的方向撤退了,只是他刚撤退出山谷便遇上了伏击,舅舅带着残兵不得不返回山谷,然后被另一边追来商朝来的援军在山谷剿杀了。”说到此处锦洋的脸上不自觉地涌上惋惜之色。 “你的意思是司徒郡主派去的人中有叛军,不仅没有接应舅舅他们还阻挠了舅舅他们撤退?”锦翔听着他分析到镇国侯是撤退时遇到伏击,联想到有叛军。 锦洋却是坚定地否认了,“不是,在山谷出口伏击舅舅他们的并非是敌我两国的士兵而是江湖高手,从剑招痕迹上来看,是玉龙山庄的人。” “南宫耀真卑鄙!”锦翔听到南宫耀竟然动用江湖势力来对付大烙的普通兵将恨不得立即手刃南宫耀。 皇后则是异常冷静,但是她眼底逐渐升起一抹杀气,“既然他们如此卑鄙,那大烙境内的玉龙山庄也就没必要再留下了,江湖上也该起点血雨腥风为这动荡的天下润润色了。” “母后放心,舅舅这个仇儿臣定会亲自为他报的,既然南宫耀要动用江湖势力,那也该是时候让他看清楚江湖上是谁说了算。” “你父皇的计划是先去北境助你五王叔尽快收复北傲国然后带兵去支援西北,北境你父皇亲自去定当能顺利收复,本宫就不陪同了。洋儿尽快摸清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分坛的情况,轩月宫的人手分散到了各边境,本宫去调配红衣宫各分坛的教徒助你清缴完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分坛之后再去西北助你父皇。”镇国侯是皇后亲哥哥,她是一定要亲自为镇国侯报这个仇的。 “是,儿臣早已安排人监看玉龙山庄各分坛,稍后将情况汇总以及作出相应的围剿计划之后再报予母后。” 锦翔虽然被迫留守京城,但也想出一份力,“京城附近的两个分坛就交给我吧,我带领禁军精锐去围剿,其他地方就劳烦母后和二弟了。” 三人商议结束之后一同离开了茶仙阁然后各自准备去了,茶仙阁也闭门歇业,阁主秋雅带着一众教徒随同皇后离开了京城。 第一百四十七章 默默守护 晌午时分,太子锦翔率领百官在京城北门送别了圣驾,之后他与哲王世子建昭一同出城去处理安置流民一事了。吩咐完建昭与工匠师们去做对应的事务之后锦翔便留在了流民区协助他们,北边过来的流民比较多,锦翔带着人在中心的逐一登记造册以便日后管理,建昭则带着北营的禁军在旁维护秩序以及协助工部的人搭建棚屋,他们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搭好棚屋让流民们暂时有个栖息之所。锦翔见天色已晚便没有再进城,也没有与禁军在一旁扎营,他嘱咐了几句建昭一些注意之事后便闪身离开了流民区。 锦翔来到茅屋之时屋内早已没了灯火,宁淑与云昊已经入睡多时,他静静地站在屋外窗台观察了一会屋内的情况。起初,宁淑和云昊都睡得十分安稳,过了好一会,就在锦翔累得开始打盹之时一阵呼喊声将他惊醒了,他一个翻身跃进了屋内,疾步来到床边,只见宁淑正喊着“翰儿”和“昕儿”闭目摇头呓语着,她似乎在做噩梦,睡得极为不安稳,又是一个惊呼,宁淑依旧不安地在呓语,她还伸出双手在空气中一顿乱抓,似乎想要拼尽全力抓住什么,锦翔见状立即过去握住她的手蹲下伏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安慰她:“别怕,我在!” 听到他的安慰声之后宁淑原本不安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被他握住的玉手也反手紧紧抓住了他,渐渐的她才回归安稳的睡梦中,锦翔怕她再次陷入惊愕中便由她握着他宽大结实的手,一直在床榻边陪着她,也许是因为他连日来都未曾好好歇息过,实在累坏了,也许因为在宁淑身边他心里比较踏实,所以他很快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晨曦的帷幕徐徐拉开,柔和的晨光洒进了屋内,宁淑悠悠转醒过来却猛地感觉到屋内多了一个人,转眸一看,她的床榻边正趴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而她正紧紧握着他厚实的手,回过神的宁淑猛然一缩将玉手抽了回来,接着她缓缓地坐了起来,有些迟疑地看了他几眼。而锦翔不知是不是真的累坏了,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宁淑缓了缓神色随后漠然地略过他起身出了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床榻一旁卧榻上的云昊醒来,他见床榻上已无母亲的身影而有个男人正趴在床榻边于是立即警惕地走过去,看清男人的脸后他有些疑惑地轻声唤了几声:“父王…” 被唤醒的锦翔有些错愕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努力回忆了昨晚之事有些急切地开口:“你母妃呢?” “这个时辰母妃应该在准备早膳,父王为何会趴在这里?” 闻言锦翔没有回答他而是有些艰难地撑着床沿站起来,趴了一夜,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他站起身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移步想离开。 “昊儿出来用早膳了!”屋外传来宁淑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云昊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锦翔然后才朗声回应宁淑:“好的,马上!”他应完一边迟疑地看着锦翔一边出了屋子。 听到宁淑的喊声以及隐约闻到屋外飘来的香气锦翔竟然也觉得饿了,但他很清楚宁淑仍然在怨着他,不想见他,更不会准备他的早膳,他缓过来后只好默默地离开。 走到院门之时身后传来云昊的喊声,他转头便见云昊正端着一个碗向他走来,“父王,请您务必喝下这碗解药。” 闻言锦翔锦翔才明白过来,宁淑独居在此处屋内一定做了些防卫之举,想必他昨夜贸然闯入屋内已经中了她的毒,他抬眸远远地往膳房方向望去,透过窗户却见宁淑正背对着他淡然地用着早膳,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喝下解药,他有些无奈地接过云昊端着的碗,一口饮进之后便快步离开了。 云昊端着空碗回到了膳房见宁淑自顾自地用着早膳而桌上的膳食也比平日里多些,他有些不解,“母妃,你是生父王的气了吗?” “没有!”面对云昊的疑问宁淑只是冷然简要地回答了。 “那为何你明明准备了父王的早膳却不留他一起用早膳?解药明明是您熬好的也让儿臣端给他?” “昊儿,你身为人子理应对父王尽孝,不是吗?还有,你皇爷爷北征了,朝中大事均等着你父王决策,你要懂事些,不要耽误他的正事,明白吗?” “儿臣明白,儿臣来此处之后见您与父王相处不同以往了,你一直在避着父王,儿臣以为是父王惹您生气了,若真是那样您一定要告诉儿臣,儿臣会帮您一起教训父王的。” 宁淑见云昊说得十分认真严肃,被他的话逗得轻笑了一下,“你要如何教训他?你父王文韬武略,你比他差着一大截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儿臣勤学苦练,一定能赶得上父王的。” 宁淑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而后柔声开口:“昊儿不必管我们的事,你只需记住,不管我们日后身在何处,和睦与否,我们都是最疼爱你的父母!你好好用膳,母亲先上山了!”宁淑话落便起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又嘱咐了一句:“对了,此处不比京城内,有些称谓你需改改,以免惹麻烦!” 云昊闻言思索了一下才点头表示明白,宁淑与云昊在住此处,为了保安全一直都十分低调,不想惹麻烦,宁淑怕夜里有人闯入屋内,所以在屋内放了能让人昏迷的毒烟,她与云昊的饮食里有解药的成份所以不受影响,但锦翔昨日闯进屋内定然吸入了毒烟,还需喝下解药才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查封山庄 流民区今日有些热闹,允王妃、哲王妃、宜香公主、锦云公主以及哲王世子妃正在给流民派放粮食,已经挨了几天饿的流民今日总算可以饱餐一顿了。锦翔到的时候她们已经派完粮食,看着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的流民锦翔不禁凝眉陷入了沉思,靠着接济生存不是长久之道,他在思索着要如何让流民们凭借自己的双手在此处生存下去。 锦翔正一边思索着一边闲走着,突然一个人倒在他身后不远处引来了周围人的惊呼,锦翔转头便见一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紧接着一位妇人喊着“相公”奔到他跟前,见男人捂着胸口面色潮红艰难地喘着气立刻转向周围人群大声呼叫:“大夫,大夫,有没有大夫?” 人群中顿时开始了一阵面面相视,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锦云公主见状立即跑过去,看了病人的情况之后着急地问:“他是不是有心疾?” 妇女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得到肯定之后锦云公主立即开始简单的施救,她先让人群散开,然后调整了病人头部的方向,再在他胸口进行按压,过了一会见病人缓过来了才放下心站起身。 那妇人在一旁着急得开始哭泣了起来,“他这个病已经许久没有发作了。” 锦云公主见状只好宽慰她:“放心,暂无大碍。” 锦翔见锦云控制住了局势眸底划过一丝欣慰,“看来你所学的医道也并非全然不用处呀!” “皮毛而已,我只是暂时控制住了他的病情,要想好转还需太医或者正式医者来诊治,而且他这个病可不好治。”锦云公主突然谦虚起来倒是让锦翔有些意外。 “那也算你暂时救了他一命,这些百姓中大半的人都有些各种伤病,本宫方才已命人传话太医院派人过来给他们一一看诊,估计要晚些时候才到。” “您做事一向周全,有您亲自督办安置流民一事也是这些百姓有福气!” “恭维的话就不必了,你来此处大半日了,该回去了,家中孩子们还等着呢。” 驸马苏扬抗匪失踪至今,家中诸事是锦云公主一人在主理,相府的人虽然也会协助,但真正上心的人只有锦云公主自己,今日她竟然会跟着来此处锦翔倒是意外。 锦云公主他们离开不久太医院安排的医官便前来给百姓们看诊了,初步检查结束之时已近日落时分,太医令向锦翔回禀着汇诊的情况, “禀太子殿下,轻伤皮外伤的病人均已处理好,后续药物也会陆续送来,过不了两日他们便能恢复如初。但有七八名病人有心疾、喘疾以及断骨之伤的,短时间内恐怕治不好,臣会派医官每日轮流过来给他们诊治。” “如此便劳烦太医令费心了!” “殿下言重了,这是臣份内之事。只是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叨扰太子妃娘娘一下,娘娘在民间行医多年,见识广,有些病症臣只在医书上见过,想向娘娘探讨一二。”太医令满脸恳切地说着。 自从两位皇孙薨逝之后,宁淑便逐渐淡出了京城,锦翔对外声称她自愿去为两位皇孙守陵了并下令任何人不得前往打扰,太医令想向宁淑请教医道还需请示锦翔。 锦翔听了太医令的话只是沉声开口质问:“你身为太医令就该对得起你的这身官服,没有人一直可以请教别人,还需自己想法子去印证书上的理论,难道太子妃不在此你们就治不了这些病人了吗?” 太医令一听立即惶恐地跪下:“臣明白,臣定当尽力治好这里的百姓!” 锦翔也不多说什么,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不可去打扰宁淑,太医令见求助无望只好自己想办法去了。 太医令刚退下建昭便匆忙来报:“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只待您下令!” “好,本宫即刻回京与你们一同前往!”锦翔话落便疾步上了马,与建昭一同直奔城内。 离开流民区回到城内的禁军兵营,确认挑选好精兵之后天色已然暗去,锦翔与建昭一同匆忙带着精兵卫队出了城往城外的玉龙山庄分坛而去了。 清缴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势力一事按计划需要在今夜一起结束,以免打草惊蛇,让一部分势力得到消息撤离了,所以,红衣宫、轩月宫以及锦翔都会在今夜一起动手灭掉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分坛。 锦翔与建昭带着禁军精锐到达丹城分坛之时玉龙山庄的人正聚集在一起议事,锦翔下令将丹城分坛围了起来,门口的守卫见状立即回到院内去禀报,不一会儿便从院内冲出三十多人,他们纷纷持剑守在门前防卫等候着,最后从院里走出一个人,看打扮和身影应该是主事之人,那人冷眼扫视了门前的阵势之后并不慌张,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玉龙山庄一直奉公守法,从不给朝廷添麻烦,不知太子带兵围我山庄意欲何为?” “本太子健忘,实在想不起何时结识过庄主,今日也就不是前来叙旧的。” 锦翔对于眼前之人认识自己并不意外,玉龙山庄的杀手一直暗中跟踪他、锦洋和建昭,认识他们不奇怪。他满目的不以为意忽然转为狠烈,厉声开口: “玉龙山庄勾结商朝祸乱大烙边境与百姓,其罪当诛,立刻查封山庄,一干人等立即收押天牢等候发落,如有反抗者,就地诛杀!” “慢着—”为首的管事出言阻挠,“太子殿下说我玉龙山庄勾结外邦可有证据?无凭无据封庄拿人可有辱殿下的声誉。” 锦翔移眸看向他,对上他顽固不化地硬撑着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屑,“本太子便是人证,物证刑部多得是,来人,统统拿下!” 一声令下禁军精锐便与玉龙山庄的人交起手来了,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那位管事庄主眼神一变抽出剑猛地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越过面前隔着的手下向锦翔刺过来,马背上的锦翔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剑,随即转身从马背一侧拔出长剑与他交起手来,不得不说那人的武功还不错,只是还不是锦翔的对手,两人过了二十余招之后那人便败在了锦翔手下,锦翔早有预料,阻止了他的自尽,命人将他看管了起来。 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对战和搜查,玉龙山庄在丹城的分坛被禁军清缴完毕,教徒顽烈抵抗,死了近九成,剩余的人全部被押回京城,关进了天牢。 深夜时分,锦翔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太子府,回到翔和殿,看着翔和殿内灯火昏暗、空无一人、满目苍凉,这一刻心底的失落感无限地蔓延开来,他十分无力地缓步离开了翔和殿往书房方向而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江湖信仰 夜色幽静而斑驳,轩月宫和红衣宫的教徒仍然在黑夜中穿梭着,按照计划,锦翔负责处理京城附近的丹城分坛,轩月宫负责处理东南两个分坛,红衣宫负责处理西北两个分坛,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夜晚。 东境的玉龙山庄分坛成立不久,根基不稳,处理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力气,所以轩月宫的人很快便处置完玉龙山庄在东境的分坛,向南境分坛而去了。南境的玉龙山庄分坛开办最久,根基最深稳,锦洋不敢轻视,几乎是调派了所有能用的教徒一起前往。南境分坛的庄主对于轩月宫的人突然围攻上门倍感意外, “我玉龙山庄与轩月宫如无往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今日突然围攻我玉龙山庄意欲何为?” 锦洋闻言轻蔑一笑,半张面具似乎都遮掩不住他那满脸的鄙夷与不屑,“玉龙山庄不讲道义,掺合朝廷大事,勾连商朝,祸害边境将士,我轩月宫今日便是要替大烙武林清除你们这些敌国奸细!” “你无凭无据在此乱扣罪名,还真当我们怕了你们轩月宫了吗?” “本座知道你们不怕,若是怕就不会在乌水谷出口留下那么多痕迹和证据了。”锦洋慢条斯理地说着,当他说到乌水谷之时明显察觉到站在他对面的庄主眼神躲闪了一下,他心中便明白,镇国侯被阻击乃玉龙山庄南境分坛所为,对眼前这些人的恨意也更浓烈了些。 一旁的影子突然开口说了句:“二爷,是否有一种可能,他们太蠢了,根本没发现在现场留下了证据?” 对于影子的调侃玉龙山庄的人突然变得狂妄了起来:“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乌水谷一事就是我们所为又如何?你小小轩月宫还能与我玉龙山庄所有分坛为敌吗?今夜我们若是败在你们手上,明日我们其他分坛便会一起踏平你轩月宫!” 锦洋听完他的狂言面色冷然地勾了勾唇角,“你们这般猖狂无非就是明白朝廷眼下兵力四散,分不出兵力来围剿你们,而你们的分坛遍布大烙各境,可以相互通气!但是,对于轩月宫在大烙武林中的地位你们未免不太低估了,本座不妨提前给你们透个气,免得你们在阎王爷那里遇见了摸不着头脑,你们东境分坛的同门师兄弟已经在阎王爷那里等着了,西境和北境分坛的应该也在路上了,今夜,你们玉龙山庄将会彻底消失在大烙境内!” 庄主闻言有些难以置信,充满疑惑的目光左右看了一眼才回到锦洋身上洋装镇定地说:“少吓唬我们,我们玉龙山庄与其他帮派也是有往来的,从未听说轩月宫与哪个门派交好,以你们之力不可能一下子拿下我们五个分坛。你们继续追杀围剿,到时候自然会有正义的武林人士为我们主持公道。” “并非本座要吓唬你们,信与否都在你,明日本座便会向江湖各大门派送去帖子,告知他们玉龙山庄通敌叛国已被我轩月宫剿灭,本座倒想看看会不会有人为你们出头。容本殿最后提醒你们,你们别忘了你们脚下站着的是大烙的国土,大烙的武林人也是有着某些共同信仰的。今日本座的话说得有点多了,不想再动嘴皮子功夫,还是尽快见真招吧。所有人听令,天亮之前拿下他们!”锦洋厉声下达了命令。 紧接着轩月宫的教徒便开始了与玉龙山庄南境分坛的恶战,锦洋也参与其中灵活出手,双方的人马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再说到红衣宫的进展,西境分坛虽然比东境分坛成立得早,但规模并不大,红衣宫对付起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早已转战到了北境分坛。北境分坛成立得久,势力不弱,倒是出乎了红衣宫的预料,双方交手了半个时辰之后玉龙山庄的人死伤过半,而红衣宫也折损了好几位高手,面对红衣宫的突然来袭而且是灭门式的攻击玉龙山庄北境分坛的庄主更是不解, “我们向来敬佩红衣宫主,虽然无幸结交宫主,但从不招惹红衣宫的教徒,甚至在江湖上遇到还会避让三分,宫主今日究竟为何违背江湖道义,对我们攻杀至此境地?” “江湖道义?”红衣宫主丝毫不以为然勾了勾唇角,只当听了个笑话,“是本宫太久不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人都忘了?本宫向来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在我红衣宫,本宫的意愿便是道义。本宫也不介意让你们死得明白些,镇国侯与我红衣宫上下有割舍不掉的情谊,你们玉龙山庄与商朝勾结,暗中在南境阻击镇国侯以及其麾下兵将,致使他们枉死,本宫断不能容忍,本宫今夜便是要你们玉龙山庄上下都给镇国侯陪葬。” “南境的战事我玉龙山庄北境分坛从不曾插手,您要寻仇也不该来找我们呀!” “哼,一丘之貉还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放心,不管哪个分坛都是一样的命运,今夜之后,玉龙山庄在大烙将不复存在!” 话音落,双方继续对战了起来,玉龙山庄的人明白红衣宫此番前来是铁了心要灭了他们全门的,他们并无退路了,所以对抗得更加狠绝了,红衣宫宫主见状也下令教徒向对方用起了毒来… 血腥弥漫的夜晚终将过去,黎明也如期而至。在锦翔出门进宫议政前轩月宫和红衣宫纷纷送来了消息,都只有简短的四个字“顺利!安好!”锦翔悬了一个晚上的这颗心可算能放下了。 看过消息之后他便进宫与三皇子一起处理政务去了,圣驾出征,太子监国,但这两日他都忙于安置流民以及处理玉龙山庄的事,许多事都是三皇子锦溢在处理,今日他需与三皇子碰个面,有些重要的政务还需一起与大臣们商议,听取一下大臣们的意见之后再做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 先人之约 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被灭门的消息一个早上便传遍了武林以及各分坛所在地,消息传到商朝,传入南宫耀耳中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愕了,他辛辛苦苦培养了十余载的势力就这样顷刻间被剿灭了,让他如何能不震惊? “怎么会?一夜间灭了五个分坛,小小轩月宫怎么可能做得到?” “据幸存教徒传回来的消息,丹城分坛是石太子亲自带禁军围剿的,东南两个分坛是轩月宫所为,而西北两个分坛是红衣宫所为。”下属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收到的消息。 “红衣宫?轩月宫与大烙二皇子锦洋有勾连一事慕雪之前有回禀过,可是这红衣宫是怎么回事?为何也会出手?” “西境分坛没有幸存者,据南境分坛的人回禀,据说是为了替镇国侯报仇,还是宫主亲自带人去围剿。” “红衣宫宫主向来神秘孤狂,从未听闻她与人交好,近几年她更是几乎不在江湖上走动,如今却亲自带人去灭我玉龙山庄分坛,韩显到底与红衣宫有个干系?” “这个暂时尚未查到!” “都是废物!还不快给本太子去查清楚?”一想到自己在大烙的势力一夜间被连根拔起而自己却对敌人的底细一无所知南宫耀就十分恼火。 “是!属下立刻去!”下属一惊,赶紧应声离开,生怕下一秒成了承接怒火的炮灰。 “等等!”南宫耀突然想起什么,拦住了将要离开的下属。“如今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分坛全数被剿,许多事再无人手暗中去办,战事拖久了反而对我们不利,你去给汤国送个信,请他们集中兵力尽快拿下西北,后面的事全靠他们自己安排,我商朝与烙朝的对峙也陷入了僵局,恐怕难以继续相助他们。” “是,属下告退!” 南宫耀联合汤国与北傲国一起发难,原以为可以一起划分大烙,可他没想到的是大烙早有准备,倒下一批老将又来一批新将,商朝与烙朝最近的几次对战中虽然商朝占着兵力优势,略占上风,可是司徒仪治下的烙朝大军并不好对付,他一时之间也攻不下烙朝南境。 南宫耀本想着借助江湖势力暗中使些绊子,没想到竟然得罪了大烙的武林魔教红衣宫,红衣宫的人武功虽不是上乘,但她们善于用毒,得罪了她们,再加上一个神秘的轩月宫,玉龙山庄在大烙一夜倾覆也是必然的。他还有更担心的事,他带兵出战久了,不在朝堂之上,玉龙山庄的势力在大烙损失过半,若是他那位兄长暗中卷土重来,那局势便更加难了,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锦翔和锦溢一起与大臣们商议定下一些政事的处理方案之后来到了流民区,他已安排人带着这些流民到附近的荒地去开垦,今日想来看看事情进展得如何。锦翔到达流民区之时大部分人已经去开垦了,只留下些老弱病残在这里,他踏足医庐便见太医令亲自在给百姓们治病,而哲王世子妃齐妍在旁协助。 齐妍见锦翔来了忙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本宫听说你每日都来此处帮助这些百姓,辛苦了!”锦翔客客气气地回着。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夫君与父亲负责瞎管此处,我在府上也无要紧之事,便过来替他们分分忧而已,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不过是协助医官和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他们正说着话许珊便喊着“表姐”从门外跑了进来差点就撞上了锦翔,还好她及时顿住,她看见锦翔有些慌张地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对于许珊的冒失之举锦翔并不过多在意而是客气地回了她:“许姑娘免礼!” 齐妍见锦翔没有怪罪许珊松了口气,“舅父的丧仪刚过,你不在府上陪着舅母,来此处做甚?” “表姐,我想去西北与兄长们一起抗击汤兵为父报仇,可是母亲不让,我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透气,我从小就不长在京城,并无深交之人,只好来寻你了。” “边境动乱,你一女孩子眼下过去的确不妥,舅父当初将你送回京就是希望护你周全,你不要任性,听你母亲的话,好好留在京城等着你兄长的好消息。” 锦翔一向敬佩许冲将军,听了她们的话忍不住开口:“许将军镇守西北边境多年,一直震慑着汤国,深受西北百姓与士兵爱戴,此番拼死守城,护住百姓,英魂永驻,这笔血债大烙西北军自会向汤国讨回,许姑娘还是好好留在京城吧,莫要辜负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女受教了!”见锦翔开了口许珊便收敛了情绪,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他。 锦翔不再理会她们,嘱咐了太医令几句便离开了。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之心可以理解,也是人之常情,当年平汤候战死之后那位年幼却稳重的宁淑郡主也曾愤愤地扬言要上战场为父报仇,只是被锦翔劝住了。那时,相识不久的锦翔与宁淑便已开始为对方着想,她将他的劝解听进去了,而他费心思劝解她,为她求来太傅指点武功。 将近傍晚时分,齐妍刚将许珊送回许府便听许府的下人禀报:长公主与二公子韩铭来到许府拜访。虽说镇国侯韩显与许冲将军是过命的交情,但是长公主与许夫人并不算深交,长公主今日亲自登门怕是有要紧之事,许夫人连忙携许珊前往门口相迎,齐妍也跟在她们身后想一看究竟。 一身素衣的许夫人将同样打扮素净的长公主迎至府内落座,十分客气地开口:“先夫的丧仪刚结束,府内上下皆在孝期之中,不知长公主亲临有何要事吩咐?” “夫人节哀!”同失丈夫的长公主最能明白许夫人此刻的心情了,所以她先开口宽慰了许夫人一句,而后才悠悠地继续说着此行的来意:“本公主今日前来是想与夫人商议一下我儿与许姑娘之间的婚约一事的。” 长公主说完许夫人与齐妍纷纷看了一眼厅中一左一右安安静静地坐着的韩铭和许珊。许珊回京之后干了一件蠢事几乎惹怒了半个宗室和朝廷,后来又当街与镇国侯二公子起冲突,许夫人对这位无知莽撞的女儿实在是头疼,她猜想长公主定是看不上她这个女儿的,今日想必是来退亲的。 “小女莽撞又顽劣,实在配不上二公子,长公主殿下要退亲实属情理之中,臣妇绝无怨言!” “许夫人您误会了,本公主今日前来不是要退亲的,而是想与您商议定下婚期的。” 长公主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镇国侯韩显与许冲将军殉国不久,两家也都在孝期之中,短时间内都是不宜婚嫁的,长公主此举实在有些反常。 长公主见她们十分诧异便幽幽开口解释:“实话实说,许大小姐个性张扬,许多言行都有待教导与约束,本公主也是有些为难。但是,我家侯爷与许将军是过命之交,他们二人定下的亲事岂能轻易废除?若是废了他们在九泉之下怕是也不安宁。本公主今日带着铭儿前来是想向许夫人和许大小姐表态,这门亲事我镇国侯府定会遵从!若是许家也坚守先人之约,我们便早些定下婚期,以告慰先人在天之灵。若是许大小姐另有打算,想退亲,我们也不强求。” “长公主殿下言重了,能得您和二公子垂爱是小女的福份,我们又岂会背弃这门亲事?不知长公主殿下对婚期有何看法?” “我们两府都在孝期内,若真的按礼等三年就太久了,本公主的想法是先给他们二人合八字,选婚期,待过了许将军丧仪七七四七九日便可完婚,婚仪从简。不知许夫人意下如何?” 长公主的提议确实有些仓促,许夫人只有许珊一个女儿,自然不愿她的婚礼太简约,但是再等三年又实在久了些,既然都是要嫁过去的,早些嫁也未尝不可,这也算许将军的遗愿了,她也希望能尽早完成。 “长公主所言在理,便按您的意思办吧,他们早日完婚便可早日告慰先人!” “夫人请放心,虽然婚礼从简,但该给许大小姐的东西我镇国候府绝不会少,待许将军头七过后,本公主会让铭儿亲自将聘礼送来。” “长公主客气了,请您放心,在成婚之前臣妇定会好好教导小女,教会她谨言慎行的!” “许大小姐聪慧,慢慢教导便是!” 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长公主与韩铭便离开了,双方已达成共识长公主便着手安排合生辰八字,选婚期,备彩礼一事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平定北境 北境,北傲国境内,祥王爷接管镇北军之后便开始全力清缴境内的叛军,大部分叛军已被他清缴收复,叛军的主力所驻扎之地易守难攻,他一时之间也未能攻下,皇上的到来让他有些意外, “皇兄亲征可是战局有变数?” “业城失守,许将军殉国了,西北的战事十分吃紧,不能再耗费太多时间精力在北傲国这里了。” “如今叛军主力退守雪燕山附近,那里易守难攻,想要尽快攻下恐怕不易呀!” 皇上听完他的话便转身开始仔细地研究作战地图了,北傲国的收复战实在是拖了太久,西北和南部的战事也拖得太久了,需要尽快结束这民不聊生的动荡日子。 皇上、祥王以及几位副将一起商议了一个晚上最后定下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作战方案,他们要兵分三路,一路人深入敌营,一路人假装带兵撤退去支援西北,实际上绕道到敌后夹击,一路人正面交战吸引敌人。副将对此处地形最熟悉,所以绕道去敌后一事便由他带人负责,他的路途遥远,便先一步出发了。皇上与祥王还在商议由何人深入敌营一事, “皇兄身份尊贵,百姓们还等着您继续创办太平盛世,万万不可深入险境,还是由臣弟去吧!” “朕身为兄长,武功在你之上,又怎能让你深入险境?” “皇兄不仅仅是兄长,更是百姓之主,您的性命比臣弟重要。而且,臣弟亦能号令轩月宫的教徒,从大局着想,由臣弟带人潜入敌营最为合适。皇兄放心,臣弟定当保护好自己!” 皇上自然明白祥王爷去比他合适,可他实在担心祥王爷会遇到什么危险,若不是国家危难,他本该远遁江湖,逍遥余生的。 “好,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必须等待信号方可行动,切莫轻举妄动!” “臣弟遵命!”祥王爷拱手作揖应声退下了。紧接着祥王爷带着轩月宫的教徒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才尾随逃难的北傲国百姓潜入雪燕山境内。 副将和祥王爷陆续离开军营之后皇上便开始整顿大军,排兵布阵,等待午时发起总攻,三方夹击,攻下雪燕山。 时间一点点流逝,皇上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在等着另外两方的消息,午时一颗,终于等到了教徒传回的消息,确认祥王爷和副将都按计划成功地到达目标地方之后皇上便带兵来到敌营城下发起了进攻,敌军占了地势之优,所以皇上命人集中火力进攻也未能攻下一处地方。 雪燕山后面的副将听到对面的战鼓声响起,知道皇上已带人发起了总攻,于是也立刻整顿人马开始进攻,叛军忽闻身后也有人马在攻击,一时之间乱了分寸,在他们正思量着如何重新派兵之时,祥王爷带着轩月宫的人在城内开始了伏击,城内瞬间乱了起来,紧接着正门在皇上带重兵攻打的情况下失了一处角门,大军开始缓缓攻进了城内,城内与城外一时之间陷入了混战… 经过两个时辰的对战厮杀,雪燕山被攻下了,叛军首领带着亲卫逃出了雪燕山,皇上与副将带兵进城安抚了百姓之后并未对叛军首领进行追杀,而是就地扎营,重新商议作战计划。 副将向皇上详细回禀了叛军首领的身份,“前北傲国皇帝风流成性,而皇后母族手握重兵,后宫的妃嫔多半受制于皇后,叛军首领的母亲曾是皇帝后宫的一名贵人,因开罪了皇后被关冷宫,皇帝实在宠爱这位贵人,后来就偷偷将她送出了皇宫,这位贵人在宫外生下一子,但却因身份不明不得皇室承认,还因此遭到皇后的追杀,他们便一直在逃亡,后来我们大烙攻下北傲国,他们的皇帝竟然毒杀了全部亲眷,有身份地位的皇族无一幸免。而这个身份遭疑,流落在外的儿子得以幸免,听说还有一位流落在外的公主也下落不明了。” “那位公主应该是被商朝太子收留,冒名顶替了商朝公主的身份,嫁到了我大烙。”皇上将他所知道的消息也说与了副将。 “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早与商朝勾结了。这位一直得不到承认的皇子在皇族消亡之后倒是得到了翻身,他一直韬光养晦,暗中谋划,联络内臣,打着山匪的名号占了雪燕山为王,并暗中招兵买马,培养势力。此番反叛格外狠绝,丝毫不留情,伤了我们不少兵马,只可惜他还是太低估我们大烙了,此战过后他怕是再无力与我们抗衡。” “此人身份尴尬,随时能霍乱民心,断然不能留,务必搜捕他,将他抓拿送至烙城待朕处置,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是!臣遵旨!” “西北战事吃紧,朕留下三万人马交由祥王统帅调配,继续搜寻清缴叛军余孽,其余人马休整半日,天黑之后随朕前往西北支援。” “是!”祥王爷与副将应声退下去调配大军了。 北傲国境内的叛军已经清缴得差不多,主力军更是被一击而溃,四处逃窜,若想再聚集兵力生事并不容易,大烙的镇北军算是取胜了,留下部分兵力继续清缴叛军,安抚百姓就好。此番叛乱,北傲国的百姓也是受尽了战乱之苦,北傲国是大烙的附属国,大烙需要好好安抚民心才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力再爱 西北边境,左律攻占了业城之后,这几日陆续对卫城发起了两次进攻,邓业与许灏齐心合力,精准地布局防守,左律的进攻并不顺利,且损失不小,所以他不得不携大军退至业城,重新制定进攻方略。南宫耀的消息交到他手上之后他并未过多在意,依旧是骄狂不可一世。 皇上带着镇北军日夜兼程赶至西北卫城支援邓业和许灏,西北军昨日才经历了与汤国的一场大战,虽然他们成功阻击了汤国的进攻,还灭了汤国两支近万人的先锋军,但是西北守军也损失不小,如今皇上亲自带兵来支援,对于西北守军而言可谓是一件振奋士气的大事,邓业和许灏亲帅大军在北城门迎接圣驾! “臣等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审视着略带疲倦却无比兴奋的西北守军,朗声吩咐:“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 众人起身后皇上继续朗声道:“诸位将士为守住大烙的山河与百姓英勇奋战,夙夜辛苦,殚精竭虑,朕替身后的所有百姓感谢诸位将士。”皇上说完轻轻地向众人颔首点头表示谢意! 众人立刻惶恐地躬身回礼,而后邓业恭敬地开口:“臣等食朝廷俸禄,亦是食天下百姓之俸,理应尽心尽力为皇上、为百姓护卫边境!皇上乃万金之躯,亲率兵马支援边境,臣等不胜感念皇恩,臣等定当竭尽全力配合皇上,抗击汤国,收复城池,还百姓安宁!” “好!朕也相信诸位定不负众望!诸位且先行休整,待朕与几位将军商议重新拟订作战方略之后,我们再重整旗鼓,抗击汤国,夺回城池,为战死的将士们报仇!” 皇上话落之后众将士齐声呼着:“皇上万岁,大烙万世长安!” 邓业和许灏恭敬地将皇上迎至主帅帐一起商议后续的作战方略,战局拖延至今,士气难免受打击,既然援军到了,他们就要好好制定反击方略,以求击退敌军。 “许爱卿在业城与汤兵对抗多年,最熟悉他们,且说说你的看法。” “回皇上,汤国这次出动了约35万兵马来犯,他们引以为傲的铁骑精锐也在其中,而我西北军加上援军不足18万,论兵力我们不易取胜,故此战强攻不得,需智取。” 邓业沉思了一下补充道:“其实汤国敢屡屡来犯无非就是仰仗着他们有一直战力极强的铁骑精锐,若是我们能将这支战力极强的精锐大军剿灭或者重创,汤国便不敢再猖獗了。” “邓将军所言非虚,汤国敢屡屡犯我边境就是因为他们有一支十万人的铁骑精锐,先父也曾多次想设法对付这支人马,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实在精强,我们一直未能成功。”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铁骑大军一直都是汤兵的王者之师,上次镇国侯也耗费了不少兵力去对抗汤国的铁骑,也是因为汤国的铁骑大军受创严重所以才愿意议和,我大烙西北边境这十几年才得以太平。如今他们勾结商朝一同犯我边境,既然两位爱卿都提议要对付这支铁骑精锐,那就好好谋划一下如何挫杀这支铁骑的锐气,将汤兵赶出我西北边城。” “以步制骑我们兵力不足,所以需好好布阵,借助阵法以及辅助对付他们。这些年臣虽一直守在卫城极少与汤兵交手,但是臣一直注意着汤兵的情况,在想法子对付他们的精骑,有几个法子臣粗略推演过,应该可行,请皇上和许将军过目。”邓业说完便在沙盘上开始演示他想到的办法,他们最终定下了一个诱敌入陷阱的方法,这个陷阱有点大,邓业和许灏分头带人准备去了。 京城的夜晚比西北要安静祥和些,锦翔从皇宫议事结束之后没有回太子府,而是直奔城外悄然来到宁淑所在的茅屋,另他意外的是宁淑尚未歇息,正在院子里看着月色发呆,锦翔的到来引起了门前小树林里飞禽的一阵骚动,宁淑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意外之余只好静静地停在院外看着宁淑。 过了好一会,宁淑忽然开口:“以后你还是少到此处来吧,以免昊儿觉得父母不睦!” 闻声锦翔怔怔地向她望过去,只见她姿势未变地仰望着星空,仿佛方才那句话并不是她说的一样,他一直远远地静看着她,默默陪着她经历丧子之痛,不敢走近刺激她,可是他真的不能放开她,他心一横,直直地走近她,眸色有些哀痛地看着她,“我知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所以才造成了那些伤痛,我会用余生去弥补的。” “孩子们的死因有贼人的居心叵测、有你的优柔寡断、更有我的一再忍让,你我都是罪人,余生不配幸福,我的罪孽自己会赎,至于你,我已无权干涉。”宁淑语气有些伤痛无力地说着并未看向她。 锦翔听完急切地争辩:“和离一事我是不会应允的,我不相信我们曾经的那些誓言都成了浮云,我也不相信我们近二十载的感情说断就能断。” “誓言不假,情也未必能断绝,但我说过了,我已经无力再去爱你。”宁淑并未看向他,仍旧是看着天空淡然地轻声回应了他。 “那便换我倾尽所有去爱你,曾经许诺的相守余生以及来世我一定会做到。”锦翔无比急切地道。 闻言宁淑悠悠转头看向他,对上他急切又坚定地眼神,然而她的双眸却依旧平静,如同沉寂的湖水,并无半点波澜。她明白他是爱她的,但是他的''倾尽所有''是她从不敢奢求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阵之后宁淑才漠然开口:“天色不早了,回吧!”她说完便起身回了屋内。 锦翔站在屋外注视了灯火昏暗的屋子好一阵才转身落寞地离开了茅屋,他今夜所说的''倾尽所有''并非是一句情急之下的空话,他已经暗暗地开始为此做准备,只是他所肩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需要时间一点点卸下,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有多爱她。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北决战 西北的清晨,风是一如既往的冷冽,雾色笼罩之下的边城看上去有种莫名的神秘,阴郁的天色似乎在预示着今日将有一场恶战。 卯时初皇上便与邓业以及许灏在军营召集了大军,简短的誓师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了,许灏带着主力军正面去叫阵,皇上和邓业分别带人从侧翼进攻。左律收到南宫耀的消息之后便开始谋划想一举拿下卫城,他已传令后方人马和粮草往业城集结,为了避免没必要的伤亡,这两日他未曾出兵去卫城叫阵,按他的计划今日也是要拿下卫城的,只是不曾想到他尚未带兵前往卫城而许灏却先一步带兵来了业城,要是换作昨日他也许还会慎重考虑一下是否应战,可是今日,他的后方人马恰巧也到达了业城,以他骄狂不可一世的性格是绝对会亲自应战的。 “许灏,本帅欣赏你的勇气,不愧是许冲之子!只是你父亲英勇一世最后还是败在了本帅手里,丢了性命,本帅倒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居然敢主动前来叫阵。” “左律,你背信弃义率兵攻打我西北边境,杀害我父亲,这笔账我是一定要与你清算的。今日我就要为我南境的士兵以及百姓讨回这笔血债!”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左律说着眸光一转,随即就变得狠厉起来,策马就向许灏奔去。 许灏的武艺得到他父亲的真传,甚至青出于蓝,应对起左律来倒是游刃有余。左右两翼的皇上以及邓业也分别领着兵马展开了激烈的攻势,局势很快就产生了优劣之分,汤军被烙军压制住了。左律见局势不妙立即下令让所有精骑出城应战。 不多时便见汤国的骑兵络绎不绝地从城中奔袭而出,所经之处烟尘滚滚、势不可挡,汤国的精骑加入之后很快便扭转了局势,大烙的兵马开始且战且退,许灏带着兵马正面撤退回卫城,皇上和邓业分别带兵往两侧的树林撤退。 左律见势下令乘胜追击,他一路追击许灏至卫城城下并且下令副将带领精锐铁骑追击两翼撤退的大军。 副将看了看局势有些犹豫地劝阻着:“大帅,烙军主动来叫阵想必是有所布局的,会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呀?” “怕什么?他们的主力军已经撤回了城内,侧翼的人马又怎么会是我大汤国的铁骑大军的对手,我会拖住他们在卫城内的援军,你们带着铁骑大军务必击杀侧翼的两支人马,然后再回来助本帅拿下卫城。”左律一向狂傲,他方才观察过,左右两翼的人马加起来大概是大烙兵马的一半,这个人数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已经在铁骑大军里安插了他亲自培养的高手,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击杀掉这两支人马,更重要的是他得到消息,大烙皇帝此次也在两翼兵马之中,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只要大烙皇帝一死,西北军乱起来,那他就能带大军长驱直入,带兵攻进大烙腹地,瓜分城池。 “是!”副将应声领着骑兵向两侧奔袭而去了。 卫城城墙之上,许灏正有些担忧地看着城下的汤国大军,他还是不是地看向左右两侧远方的山林,邓青要亲自率军伏击他尚且觉得无妨,但是皇帝也要亲自率军去伏击他始终有些后怕,此次伏击太过凶险,那可是大烙天下之主,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可是皇帝为了对付汤国的铁骑精锐决定要以身作饵,引左律派出精兵追击,君令他不得不听。眼下左律陈兵在城外,他想去支援势必要经过一场恶战,眼下他只能按计划守着卫城。 卫城城墙内外,两军始终保持着对峙之势,谁也没有进一步行动,他们不约而同地等待着两翼的消息。漫长的等待过后远处终于传来了动静,众人纷纷翘首以盼,紧紧地注视着前方渐行渐近的人马,当众人看清旗子之后城下的局势骤变起来,因为回来的是大烙的军旗,许灏立即鸣鼓下令将士门应战,左律也随即下令应战,卫城城墙下的对战之局渐渐拉开了,双方渐渐陷入了一场恶战,阴沉沉的天色之下充斥着呐喊厮杀声、战马嘶吼声,随着双方的士兵倒下,血腥味也逐渐开始蔓延,局面也越来越焦灼… 经过一天的对战厮杀,汤国兵马损失惨重,左律不得不下令退兵。而大烙的皇帝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皇帝、邓青和许灏带着兵马一路追击到业城,左律见大烙的兵马已经杀红了眼,他来不及在业城布防,更加顾不上业城内的粮草,带着残兵撤出了业城,一路向西北逃去。大烙的兵马将他们赶出西北境之后没有再追击,而是退守业城,重新整治西北的边防。 廖廖的星夜之下北风正呼啸着,不久天空便飘起了鹅毛大雪,将业城内外的血腥味以及痕迹都掩盖了,邓青和许灏料理完所有的事之后来到城墙之上向皇帝禀报着大战之后的情况。 “启禀皇上,此次大战双方损失都十分惨重,汤国的人马损失将近20万,他们的十万铁骑精锐也几乎全军覆没,我们的剩余的人马不足5万,短时间内,双方再经不起大战。”邓青面色凝重地禀报着战损的情况。 皇帝凝视着城墙之下的土地半晌才回眸沉声吩咐:“派人出使汤国,重新签订议和盟约,此前议定的进贡条件可适当缩减,但是务必使汤国皇帝明白,我们鹬蚌相争,最终得利的只会是南商朝,我们只有继续交好方能保两国的太平昌盛。” “是,臣亲自去!”邓青十分坚定地应声退下了。 邓青走后皇帝又对着许灏道:“朕本以为此次我们不会损失太严重,但没想到是朕小看了汤国。此次西北军损失惨重,给不了南境太大的支援,你挑选5千精兵随朕前往南境,西北的安防交由你重新整治,虽然邓将军会前往汤国交涉,但还是要防止他们再偷袭。” “臣遵旨!” 此次西北的大战对双方的根基都有损,汤国要想再重新组建一支如此强大的铁骑精锐估计要花上好几年的功夫了,大烙的西北边境最少也能太平几年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凄冷年关 转眼已是年关,朝中各部的年终审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朝政上的事太子和三皇子各自分工处理得很顺利,今年战事四起,皇上又亲征在外,太子与宗亲商议过后决定取消了除夕的宫宴,但是年终的祭奠仪式还是要如期举行,如今大烙四境不安,更是需要如期举行祭奠仪式祈求神明护佑大烙长治久安。按礼,皇上不在应该由太子携太子妃代为主持祭奠仪式的,但是锦翔深知宁淑不会出席的,他也无侧妃陪祭,与礼部研究了往例之后决定改为双皇子引祭,由太子和三皇子一同主持祭奠仪式。 除夕夜,大街小巷炮竹声响起,家家户户门前张灯结彩,男女老少欢聚一堂,虽然边境动荡,但京城的百姓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仍然想着办法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他们坚信朝廷会守住这一片太平。而与这灯火阑珊的热闹之景象格格不入的却是那无比尊贵的太子府,虽然曹管家简单布置了府内的陈设,但主人皆不在,太子府上下便只剩下一片凄冷。 皇陵山下的茅屋里,宁淑正与太孙云昊一起守着岁,但是气氛却极为冷清,二人相邻而坐,宁淑看着医书,云昊看着诗集,桌上还放着几本话本,以往在太子府守岁,孩子们都会围着宁淑,听她讲话本里的故事,而今日宁淑却是手捧着医书盯着桌上的话本陷入了哀思。 云昊见她神色哀然地盯着桌面上的话本明白她是想起了弟弟妹妹,于是将手上的诗集放桌上一放,挡住了话本并指着其中的一页问:“母亲,这首诗孩儿不是很理解,母亲可否给孩子讲讲?” 宁淑回过神仔细阅读了一下云昊所指诗集陷入了为难,这首诗涉及朝政论述,她怕自己的见解太片面,误导了云昊。正当宁淑为难之际,锦翔从暗处走了出来,他走近看了一眼云昊所指的诗,又审视了一眼满眼关心的云昊和神色哀然的宁淑,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这首诗锦翔曾经给云昊讲解过,他不会不明白,他此举不过是情急之下想转移宁淑注意力的一个借口罢了。 “此诗与此前为父与你讲过的《王霸》意思雷同,你顺着这个方向思考即可。”锦翔边说着边在宁淑对面坐下。 宁淑见他来了便强迫自己专注看医书不理会他。锦翔深知当着云昊的面宁淑不会赶他走,于是便借口检验云昊的课业,陪着他们母子二人一同守岁。父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探讨着诗词文学策论,不一会又探讨起武功心法来,宁淑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医书。 见子时已过,宁淑便开口催促云昊进里屋休息,而后自己也进屋休息了,一整晚她都不曾理会过锦翔,在进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来道:“我自认才疏学浅,教导如今的昊儿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可曾有计划?” “送他来此之时我便已说过有他陪着你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南境的战局愈发焦灼了,接下来的时日很是关键,我可能不会日日来,昊儿的事全凭你安排—”锦翔尚未说完宁淑便进了内屋,他也就不再说了,默默地守在屋外。 大年初一的早上,宗亲到宁孝殿给皇太后拜年却不见太子一家,大家心里都有些疑惑却不好当着太后的面提及,自从镇国侯葬礼之后众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宁淑,之前太子对外宣称的守陵七七四七九日早已过了时间,可是宁淑却仍然没有回城,连同太孙云昊也不见了人影,只留锦翔一人独来独往,大家每每问及宁淑,锦翔都会岔开话题或者随意搪塞过去,大家虽然想关心他们却也别无他法。 皇陵山脚之下,宁淑早晨上山给父亲和两个孩子上完香下山之时又碰上了一路逃难的百姓,从他们口中得知,南境和西北境的百姓在战火之下已无安生之所,他们只能向京都迁移,其中有几人是从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士兵,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宁淑为他们治了伤,从他们口中得知,南境和北境的战事大烙损失惨重,死伤的士兵太多,战场上血流成河,白骨如山,西北境虽然守住了,但也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锦翔从茅屋回到城里之后便去了户部尚书府,南境的军资一直告急,国库也要告急了,他需与户部尚书商议出筹备军资的法子。他与户部尚书拟订了几个法子之后便由户部尚书落实安排,他离开了户部尚书府之后便回太子府去查看军报,非常时期,每日他最关心的便是各境传回来的军报了。 因为战事的原因,今年烙城的年味淡了许多,个别朝臣已经提前复位开始处理政务。南境的战事依旧焦灼,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几个分坛被灭之后南宫耀的攻势也愈发地猛烈了,近日的几次大战大烙的人马损失都不少,司徒仪看着沙盘上的布局图面色很是凝重,她不得不再次休书向京城求援。 与南境的军报一同交到锦翔手上的还有红衣宫传回来的密信,看完密信之后锦翔慌神了好一会,密信上说皇上带带兵前往南境的途中遇到江湖高手伏击,皇上受了重伤,被皇后带回红衣宫总坛疗伤去了,朝政以及军务全数由锦翔决断,大烙的江山彻底交到锦翔手上。皇上和皇后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能伤皇上的绝非普通高手,而皇上从不在江湖暴露过身份,更是几乎不在江湖上行走,再加上是带兵前往南境支援的途中遇到伏击,他敢断定此次伏击绝对与南商朝脱不了干系,看来他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南境,结合各方势力与南宫耀一战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清除逆臣 锦翔看过消息之后立即进宫去了,许多事他还需与三皇子协商安排妥当才好,三皇子锦溢正陪妻儿在宁孝殿与太后闲话家常,他还没有准备好告诉太后皇上受伤一事,强行扯出一抹淡定如常的微笑:“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翔儿来了,快坐!为何不见淑儿和昊儿?许久不曾见到他们了,他们可还好?”太后一如既往的慈笑着。 “皇祖母放心,他们都很好,改日便会亲自来看望您。” “好就行,翔儿您要多抽时间陪陪淑儿,宽慰她,明白吗?”太后握着锦翔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着。 锦翔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想陪她,宽慰她,可她不愿呀!“孙儿明白!”锦翔认真地应声之后便借口想要带走锦溢,战局瞬息万变,他想尽早安排好京中时宜,“皇祖母,孙儿有件要紧的政事要与三弟商议,改日再向您请安,请您允许孙儿和三弟先告退。” 太后闻言立即回了他:“那快些去吧,你父皇不在京,朝政便辛苦你们兄弟二人了。” 听太后提及皇上锦翔的脸色不自觉地怔了怔随即又恢复了淡定,而后便与锦溢一起行礼告退,出了宁孝殿。 兄弟二人匆忙到了御书房,锦翔直接告诉了锦溢皇帝受伤一事,锦溢听到此事极为担忧,“皇兄,密信可还说了什么,父皇可有大碍?” 锦翔将密信递给他而后补充着:“具体情况为兄也不是很清楚,还需等母后的进一步消息传回,接下来你每日都要寻时辰去一趟茶仙阁,母后会随时传信回来的。” “是,臣弟明白!” “父皇情况不明,本宫要亲自去一趟南境,根据实际情况联合各方势力一起抗衡南商朝,京城便交给你了。” “不可,父皇亲征眼下情况不明,皇兄作为太子,也要亲征,消息若传出必然影响民心,不如请大臣们一起商议一下再作决定。” “非常时期,顾不了这般多了,为兄需要火速前往南境,大臣们是不会同意为兄亲征的,所以暂时先不要声张,待为兄到南境之后你再与诸位言明情况。这几日所有的政务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了,为兄相信你。” “臣弟定会为皇兄稳定好后方!”锦溢十分坚定地应下了。 锦翔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由你掌控京城全局,有些事情你还是亲自看看为好,走吧,随为兄走一趟吧”他话落便抬步离开了,锦溢也紧随时候。 天黑之后二人悄然来到城外的一处河边,又暗卫见二人到了立即上前禀报情况:“殿下,他们正在转运,户部侍郎以及禁军南营校尉均在场。” “收网!”锦翔厉声吩咐着。 接着便见暗卫打了一个手势,再然后便见建昭带着禁军精卫举着火把将河边层层围住了,河边的一行人本欲抵抗的,见禁军太多便放弃了抵抗。 锦翔悠悠走近对着被包围起来的船只道:“二位串好供词没有?出来说给本太子听听吧。” 在众人的期待中船舱里颤抖地走出两个人,正是户部侍郎何琼以及禁军校尉乔波,二人扫视了一眼周围立即跪下:“求太子殿下恕罪!” “勾结外邦,盗运军粮给敌国,你们二人是觉得自己的命有多重要,能让本太子饶了你二人呀?” “下官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的,请太子殿下饶命呀!”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我南境那么多战死的士兵可不会明白你们的不得已而为之,不知你二位可有明白他们拼死护国护家之心?不过你二位商朝细作潜伏在我大烙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当过自己是烙朝人吧,也难怪不明白。” 二人听了锦翔的话眼神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他们潜伏在大烙二十余载,一直都十分低调,究竟是如何暴露的呢? 锦翔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早在南宫公主死之时本宫便已查到你们二人,留你们到如今不过是因为你们还算安分,抓不到什么把柄而已,但只要你们有所行动,必然逃不过本太子的掌控。” 二人闻言自知逃不掉了便立即从怀里取出刀欲自尽,锦翔早有预料却不加阻拦只因锦洋暗中追查多年,商朝在大烙的暗线已基本摸清,留着这二人用处也不大。乔波毕竟是禁军校尉,剑下不乏鲜血,自尽起来也是毫不犹豫的,瞬间便血溅当场了,一旁的何琼在户部潜伏多年,由小小的文书做到如今的二品侍郎怕是早已失了狠绝之心,竟然犹豫了,乔波的鲜血从他眼前溅过然后倒在他的面前,他顿时错愕了,过了一会才哀求道:“臣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太子殿下放过臣的家人。” “你倒是不糊涂,知道本太子不可能饶你一命,但你也该明白求本太子也要拿出诚意来。” “关于商朝的任何事臣一定言无不尽。” “商朝在大烙境内的暗桩之事你就不必开口了,本太子没有那个闲工夫听你说废话,说点有用的。” 何琼有些慌乱地思考一下才回:“我知道南宫太子与大皇子相争多年的一些秘事……” 商朝内斗的事的确引起了锦翔的兴趣,他十分认真地听完了何琼的话,然后答应放过何琼的妻女,何琼也就不甘地自我了断了。 处理完暗桩转运粮草一事之后锦翔便去了茅屋,可是令他意外的是今晚的茅屋竟然无半点星光,他有些惊慌地进到屋内,一间间屋子地去找寻宁淑和云昊的身影,可是他寻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慌乱之际看到主屋的桌面上有封信,他慌忙拆开来看,信上精简地交代了他们的去向,“昊儿送往天辰山求学,我将随风飘荡,莫寻!” 看完信知晓他们安全锦翔慌乱的心神安稳了些,但随即又落寞了起来,他要亲征了,本来是想来与她道个别的,没想到她走得那样潇洒果决,都不愿当面与他道别,看来她真的要舍弃自己了。然而眼下的情况他还不能去追寻她,他需尽快解决南境的困局。 从茅屋离开后他便直奔禁军的兵营去了,建昭已挑选好一千禁军精锐在等候他,锦溢也前来相送, “京中诸事便交给你二人了,三弟遇事可多与皇祖母以及二皇叔商议,还有建昭,这段时间禁军的巡防不能松懈,京城绝对不能出乱子以免民心不稳!” “太子兄长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简单的话别之后锦翔不再逗留,策马领着精锐在暗夜中往南边扬长而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军南境 南华城经历了几个月的战火纷飞早已失了原有的繁华,如今已是萧条凄凉,司徒仪站在南城门上了望着全城以及城外,入目除了伤兵便是鲜血斑驳的场地,南宫耀这几日的攻势越来越猛,司徒仪带兵守城也守得越来越无力了,战事拖了这么久军心也开始有点涣散了,还需尽快结束这场战事,然而大烙的兵力不足,如果要倾力一战,她没有把握取胜,借助地形优势防守才是上策。 司徒仪正为难之际一名守卫匆匆来报:“启禀郡主,后方一小支不知名的人马正全速向我们奔袭而来!”闻言司徒仪连忙随守卫前往北城门一看究竟。 人马越来越近,当众人看清是禁军的军旗之后立马高兴了起来,“是京城过来的援军,快,打开城门!”司徒仪一边吩咐着一边从城楼走下去迎接。 锦翔带着精锐在城门停下,司徒仪和几位副将立刻恭敬地上前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将军免礼,咱们入城议事!”锦翔说完便直接策马进了城,司徒仪吩咐副将安顿前来的禁军精锐之后便随锦翔回了城。 南境的司徒府中厅里,太子锦翔,司徒仪,韩赫以及几位副将聚在一起商议着南境的战局,锦翔一边缓缓转动着右手大拇指的扳指一边听着众人禀报近日的战况,了解完南境的真实局势之后他才看向一旁的禁军副将问到:“西北调派过来的援军何时能到?” “回殿下,根据探子回禀,西北的援军最快明日清晨抵达。” “司徒郡主对此战有何计划?” “回殿下,臣的确有个想法,但是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需要耗损大量兵力,故臣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战事拖了这么久,双方都疲倦了,也是时候尽全力结束一切了,司徒郡主不妨说说您的想法,大家一起商议看看是否能多点胜算。” “诸位随我来!”司徒仪将众人引至沙盘地图旁边便开始介绍自己的作战想法:“商朝倾兵来犯,这些日子以来双方交战了近十次,各自都有损伤,我估计敌方至少还有30万兵马,而我方加上援军也就20万左右,敌众我寡,利用地势优势守城实力尚可,可若是要主动出击折损在所难免。据探子来报,南宫耀重新调整了兵力以及作战部署,部分兵力正绕行至南华城的东西两侧,意图从三个方向一起攻城,我们东侧与西侧兵力部署不足,恐怕难以抵挡,然而要主动出击就不能分散兵力,臣的提议是兵分三路,城内的主力军主动出击,东西两侧的兵马以防守为主,主力军在城外全力击败敌军之后再绕行至东西两侧与守军一起前后夹击。” “此法甚好,只要我们派出精兵守东西两侧一定能守到前后夹击之时。”韩赫听了司徒仪的想法立即对此战生出了必胜的信心。 然而,司徒仪却严肃地摇了摇头继续说着:“此战所有的精兵必须留在主力军里主动出击,只能派小部分次要兵力去守东西两侧,主力军只允许胜利,容不得半点失败,否则无法驰援东西两侧,而东西两侧一旦兵败敌军深入南境腹地之后,南华城必然失守,南境的防线也就崩塌了。” 锦翔听了司徒仪的计划十分有兴趣,“还请郡主展开说说您计划的兵力部署?” “回殿下,西侧无太多地势优势所以我的计划是派原有的五千兵马加上从西北调过来的五千兵马,总共一万兵马守西线,西北军调过来的人马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兵,应当能守住一阵;东线有洼地和山谷,他们行军会受阻,我们也可以提前设伏抵挡一阵,所以计划派熟悉地形的南境军五千人守东线,其余的兵力全数跟随主力军和先锋军从南华城出城迎战。” 韩赫听完司徒仪的兵力部署后倒是担忧了起来,“郡主,虽然东线有地势之优,但只派五千人马守东线是否太少了,万一……还有,西线的一万人马是否少了些?” 面对他的顾虑司徒仪十分坚定地回答:“敌众我寡已是必然,我们要主动出击就不能再分散兵力,守境的人马只是尽力拖住敌军为主力军赢得夹击的机会,而主力军必须要以压倒性的兵力赢得战局。” “战机不可误,还请郡主立即部署下去。”锦翔听完司徒仪的作战计划随即肃声吩咐。 司徒仪微微愣了一下:“太子殿下是同意臣的计划?” “我们与商朝对战了这么久,一直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要想彻底结束这场战事,必须要下一剂猛药,司徒郡主的计划虽然凶险,但却是最利落的作战之法,本太子认为不妨一试。” “既然太子殿下也认为此举可行,那拜托殿下率领主力大军正面出击,西侧由程驸马以及镇国侯世子殿下带兵防守,臣带兵防守东侧。” “郡主乃南境军的主帅,整个作战计划也是你想出来的,理应由你率领主力军出击,本殿去守东线。” 东线的人马实在太少,就算有地势之优要守住也绝非易事,眼下未探得商朝的派兵情况,万一商朝是均衡派兵三方,那东线的五千要面对十万敌军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怕是撑不到主力军来夹击的时候,实在太过凶险。 司徒仪却十分坚持:“殿下莫要担心臣,臣也并非刻意考虑殿下的安危才出此安排,这个安排是眼下最佳的,臣对南境的地势最为熟悉,臣守东线最合适。主力军也需要殿下这位储君去振奋一下士气,再者,镇国侯曾与臣说过一些殿下在战场上的灵活决策以及领军的策略,臣相信殿下定会带领主力军出击以及驰援,赢得此战。” 司徒仪的话有恭维的成份在但也的确是实话,这个安排是眼下最佳的,锦翔既然来了战场也该发挥他的所有作用,不能只逞英雄。 定下作战计划之后众人便陆续散开去部署了,暗卫突然闪现在屋内,:“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将太孙送至天辰山托付给掌教先生之后便下山离开了,她是往西北走的,但娘娘似乎发现我们的跟踪,在一处客栈摆脱了我们,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 锦翔摆了摆手,漠然吩咐:“继续搜寻娘娘踪迹,有消息立即来报!” 暗卫见锦翔不责罚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即应声退下了。 锦翔有些无力地忆起宁淑如何一步步逃离自己,再到如今的彻底失去了消息,他竟然一点点失去了她,如今他心里只剩一个念头——结束战乱而后寻回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各尽其责 暗卫离开后锦翔便独自出门在城中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多年前他曾经巡视过南华城,那时的南华城只要没有宵禁,入夜之初也是极为热闹的,可战乱之下只剩萧条凌乱了,他行至一处暗巷口之时恰巧遇上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正往城墙暗角里走,欲从一个漏洞窜出城,他极速上前一把拎起那人,那人立马求饶:“大人饶命?” 锦翔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扯出他藏在口袋里的东西,厚厚的一沓银票中夹着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精确地写着:石太子抵达南华城! “说,城中还有多少你们的人?” 那人见身份败露正欲服毒自尽被锦翔一把捏住了嘴巴,锦翔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瞧了瞧他含在嘴里的毒药,然后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逼得他连血带毒药一口吐了出来, “看来早有准备呀,如此衷心耿耿也不枉你们南宫太子妃一番栽培!” 锦翔正说着司徒仪的一名副将恰巧带人巡查经过,见太子锦翔正揪着一个人连忙上前询问:“殿下这是?” “碰巧抓到一个奸细而已,带下去严刑拷问,能问出些隐藏在城中的同党最好,若是死了,明天大战之前就将他挂在城门以振军心!” “是!”副将应声立即命人将那名奸细带走了。 对于此刻南华城中还有商朝奸细一事锦翔并不意外,南华城中各方势力本就复杂,南安王虽然已经转移了城中大部分百姓以及清理了绝大部分他国的暗桩,但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是正常的,但这个奸细的出现提醒了他,明日的大战兵力部署一定不能提前让敌方知晓,于是他立即命人安排一支小队将城中的百姓全部控制起来,军中的士兵也逐一排查,身份不明者也先控制起来,并且再安排人加强看守城墙各处以防他们传递消息。 子时末,锦翔从城中巡查完回到主营帐 轩月宫教徒影子已经在恭候多时:“少主,二爷正在西城门外的凉亭等您!” 锦翔从京城离开之时命人传信让锦洋务必前往南境一趟,有要事需托付于他,他从京中叛臣口中得到的消息还需利用起来,有些事还需锦洋亲自带着轩月宫的人去办他才放心。 西城门外十里处的一个凉亭里,锦洋正有些着急地等待着锦翔的到来,见到锦翔的身影之后他立即迎上前:“兄长急召臣弟到南境有何要事吩咐?” 锦洋一向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慌的样子,处事也都是慢条斯理,波澜不惊,见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锦翔微微皱了皱眉头,锦翔递给他一个信封说着:“让你亲自来一趟自然是有十分紧要之事,这是商朝皇长子与南宫耀内斗的一些人物以及关系,本宫要你带着轩月宫的教徒亲自去一趟南商朝,帮商朝皇长子重新掌控朝局。” “兄长的意思是挑起商朝的内斗,迫使南宫耀不得不停止与我大烙的战事?” “是,虽然我们暂时稳住了北境以及西北境的局势,但是从南安王到舅舅,再到父皇,还有各边境的将士们,此次我们的损失实在太惨重了,这笔血债本宫还是会讨的,大战已经在准备了,只是我们拼尽全力最多也只能是重创商朝,目前我们尚且没有实力吞并商朝,所以还需尽快让战事结束,让南宫耀后院起火是能迫使他退兵求和最有效的办法。” “臣弟明白,兄长放心,臣弟定会不负你所托!” “你跟着为兄处事这么多年,为兄自然信得过你。”锦翔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着信任。他随即又转而问:“可有父皇最新的消息?” 提及受伤的父亲兄弟二人纷纷有些落寞了起来,“没有,臣弟前日前特意去了一趟红衣宫总坛,父皇刚被母后带回总坛,母后正忙着救治父皇,臣弟没有见到他们二人,后来恰巧有位医者愿意去给若素诊看臣弟便先一步离开了。” “那位姑娘还未醒来?”听他提到欧若素锦翔便顺便关心地问了句。 “未曾,那位医者也没有办法,现下按嫂嫂的法子给服着药,性命无碍,但不知何时能醒。”提及欧若素锦洋的脸色不知觉地变得有些哀沉无力。 锦翔见他这样忍不住嘱咐:“商朝此行不能操之过急,一切需按部就班去布局,二弟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兄长放心,臣弟不会耽误家国大事的。” “那便好,你便启程吧,为兄不耽误你了。” “战场凶险,兄长一切当心!臣弟就先走了。” 锦洋话落便与影子一同离开了,他虽明白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但是也希望能尽早办成,回到若素身边。 烙城皇宫里,锦溢正埋首在书房的书案上处理着大臣们的奏章,天色渐渐明亮,杨婉汐端着一碗参茶来到他面前心疼地说:“殿下昨夜丑时才歇下的,今晨卯时未及便又起身处理政务了,实在太辛苦了,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锦溢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才温柔地回应她:“战事吃紧,父皇和皇兄均已亲赴战场杀敌,我自幼身子弱,不能跟随他们左右,自然要为他们稳住京中局势,不敢言辛苦。” “天下动乱,父皇与你们兄弟要各尽其责护卫大烙,妾身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妾身不过希望殿下要多注意休息。” “太子兄长出征一事群臣尚未知,昨日替他称病将朝臣们应付过去了,今日怕是瞒不了了,我还要尽快处理完这些政事,天亮之后与群臣议事之时才能应付住局面,稳住大臣们的心。夫人也跟着我忧虑了一个晚上,也累了,天色尚早,快继续歇息去吧,为夫记下你的嘱咐了。” 杨婉汐不再多言,只是满怀担忧地退出了书房,不再打扰他处理政务。 各部重臣按规矩到御书房议事,可众人等了许久却未见太子锦翔的身影,正当他们互相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之时三皇子锦溢来到了御书房, “臣等参见三皇子殿下!” “诸位大人免礼!”锦溢命令众人起身之后不等众人开口问及便先一步继续说着:“父皇龙体微恙,太子兄长前天夜里带兵前往南境亲征了,京城诸事均已托付于本殿,诸位大人还需尽力协助本殿稳定京中一切时宜。” 锦溢话音一落众臣纷纷惊讶地开始窃窃私语,苏丞相最先回过神问:“皇上现下龙体情况如何?是否需要派御医前往,还有太子殿下亲征得如此突然,是否需要重新调派兵将前往南境?” “母后已经亲自寻得名医前往为父皇医治,有进一步的消息本殿会告知诸位;战场上的事太子兄长自会有抉择,尔等只需处理好各部的政事,稳定朝局就好。诸位呈上来的奏折本殿均已作了批复,有疑惑之处尽管与本殿商议。”锦溢说到此处神情也随即变得严肃坚定了,“父皇与太子兄长出征在外,本殿定会为他们稳住后方,处理好京城诸事,诸位尽管放心,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本殿就仰仗诸位了。”锦溢说完还十分严肃地向众臣作了个揖。 丞相连忙回敬并言:“殿下辅助皇上与太子殿下处理朝政也有不少时日了,皇上与太子殿下都对您青睐信任有加,如今太子殿下委托您坐镇京城,臣等定会尽力为殿下您分忧的。” 众臣皆知自从二皇子被放逐出京之后三皇子便被皇上与太子委于重任,如今皇上和太子离京亲征了那京城诸事自然由三皇子说了算,南境的战事一直未有利好的消息,如今双方损失都不小,也不知战事结束之后,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主动出击 南境的气候要比西北与北境好一些,虽是冬日却并不会觉得寒冷刺骨,只是雾色重了些。大战在即,所有人都已经就位等待命令,锦翔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内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将士们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此战只能进,不可退,所有人都要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硝烟滚滚之后又有多少将士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上呢? 战鼓声响起,城门打开,锦翔望着一众将士肃声呐喊着:“南境饱受战火困扰许久,是时候结束这场纷扰了,我们的身后是大烙千千万万的子民,是大家的父母孩子以及亲人,今日一战,只需成功,绝无后退!” “绝无后退!!!”城下的将士们纷纷气昂昂地跟着呼喊着。 “众将士,随我一同出城抗敌!”锦翔话落便疾步下了城墙翻身上了马,十分坚定决然地策马出了城,大军也紧随其后气势汹汹地出城抗敌。 南商朝的大营中南宫耀正听着手下禀报军情:“东西两侧的人马预计今日傍晚便能到达,届时按计划三方一起攻城,天亮之后一定能拿下南华城,南华城之后,江城之前大烙南境再无城池有地势之优,不出一个月,我们必定能拿下半个南境!” “好,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申时随本太子出征,今日势必拿下南华城!”南宫耀信誓旦旦地下着命令。 这时一位小兵匆忙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烙军向我们杀来了,距离我军大营不足十里地!” 闻言南宫耀有点吃惊:“竟然主动出击?传令全军,立即随本太子去迎战!” “是!”下属火速领命退下了。 南宫耀有些疑惑,烙朝西北军与汤国大战两败俱伤,并无可能派兵前来支援,眼下烙朝兵力不足,利用地势防守方为上策,为何会出动出战?不过眼下对方的兵马已经杀过来,他已无暇深究,唯有立即迎战。 烈日当空之下,双方列军对峙,锦翔与南宫耀暗中不满对方多年,更是通过各自的暗桩相斗多年,如今终于要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一决高下了,双方还是十分期待的。 南宫耀率先猖狂地开了口:“明知兵力不如我们,防守才是上策,如今却要主动出击,本太子还以为是司徒仪转性了呢,没想到是石太子亲临南境了,石太子是觉得你一人就能弥补你们烙朝的兵力悬殊之处啦?” “南宫耀,你利用和亲安插细作冒充公主到我府上借机谋害我的一双儿女,而后又借故挑起两国战乱,使得我南境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之苦,更是利用江湖势力谋害我朝大将,桩桩件件罄竹难书,本太子不亲临南境收拾你这个奸邪之人如何对得起我大烙那些枉死之人?” “石锦翔,你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自古以来,谁人不想成为一统天下之主,为之使手段之人不胜其数,本太子不过是效仿先人而已,待我拿下大烙,再一统天下之后,天下人只会知道我南宫耀是这天下最强王者,至于那些受手段牵连之人,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在乎?” “别做梦了,有本太子在,你这等卑劣之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个一统天下之人!” 南宫耀扫视了一下锦翔身后的兵马,十分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石锦翔,你还是不要在此大言不惭地口放厥词了吧?你觉得以你这点兵力,能抵挡得了本太子?” “就算只剩我一人,我也势必拼杀到底!”锦翔一双浓墨般的寒眸冷冷地看向南宫耀,眼底的杀气也渐渐升起。 南宫耀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那就废话少说吧,将军拉锯战了这么久,也该是分出胜负的时候了。”话毕南宫耀的眼神瞬间变得狠烈起来,他猛地举起右手下令:“杀!” 紧接着双方兵马便交起了战来,战鼓声响,呐喊声起,战马嘶吼,鲜血四溅…锦翔与南宫耀也交起手,双方的剑招以势不可挡之姿展开了对决,剑尖交错,剑影闪烁,双方激烈交锋,纷纷展现出自己非凡的实力,谁也不愿退让一招半式。锦翔的武功在大烙江湖乃至军中算得上是不错的,一般人与他过不了几招,令他没想到的事南宫耀的武功比他逊色不了多少,在南宫耀精准的防守之下两人对战了近百招也没能分出胜负。 伴随着一个激烈的掌力对击,而后双方都纷纷后退了几丈,论剑术招式,锦翔险胜,论内力,锦翔是绝对胜于南宫耀的,这一掌对决对锦翔而言并无大碍,但南宫耀却被震得气息有些紊乱了,对决暂时停下,南宫耀稍稍缓了缓气息才扯出一抹嗤笑:“许久没有遇到对手了,有意思!” 锦翔只是眸色阴冷地看着他并不接话,他曾以为自己的武功可轻易拿下南宫耀,却不曾想只是内力有些占上风而已,对于这个结果他是不满意的。 这时南宫耀的一名副将来到他身边有些担忧地禀报着:“太子,烙军似乎将全部兵马押在了此战,而且都是精兵强将,我们分出了兵力去东西两侧环击,当前的战局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了。” 闻言南宫耀凝眉眺望了四周混乱的战场,形势的确如手下所言,但是根据他收到的线索来看,烙朝不可能再有援军派来南境,所以他十分坚定地说:“这一定是石锦翔的障眼法,他们并无援军,此刻他们东西两侧的防守一定很薄弱,我们只要拖住他们,等到东西两侧的兵马到位就好。” “可是他们的兵力胜于我们,而且都是精兵,我们怕是拖不了太久呀!” “尽全力缓慢地边拖边退,待东西两侧的兵马拿下南华城之后再一起前后夹击,灭了他们!” “是!”副将领命退下指挥战斗去了。商朝兵马开始边防守边退让,而烙军却丝毫不手软,厮杀得更加狠绝! 南宫耀与锦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决,锦翔丝毫不敢怠慢,剑招也越来越快和狠,南宫耀不得不边抵挡边后退,双方便进入了拉锯战的状态。 傍晚时分将至,双方仍然在激烈的对战中,商朝的兵马在边抵抗边后退的战斗中损失了不少,而烙军却像是杀红了眼一般,仍然在拼命进攻。南宫耀见势不得不令大军舍弃大烙界内的新营帐区,退回商朝界内旧营帐区,仰赖乌江主河流的地势暂时抵挡住烙军发狠式的进攻,而烙军将敌军赶出大烙境内之后便不再全力追击而是停在乌江岸边防守,并且早已悄然地分批往东西两侧撤军。 双方暂时休战,烙军大部分的兵力已往东西两侧撤去夹击商朝军,只留下不到五万人守在乌江岸边拖住商朝军的主力人马。而商朝主力军正在等东西两侧人马拿下南华城的信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绝无后退 南华城以内最近的城池青城里,百姓们正有些彷徨地议论着,只因今日一早有大量原本生活在南华城与青城中间村子的人往青城撤来,他们带来消息今日南华城外有恶战,万一大烙输了南华城便会失守,所以他们纷纷往北迁逃,青城的百姓也在犹豫是否要北迁。 青城都尉府里宁淑正在花园中望着天色出神,他送太孙云昊到天辰山之后便往南来了,本想到南华城略尽医者的绵薄之力为伤兵诊治,但是到达青城之时恰逢锦翔带兵支援南境路过青城,她有意避着他于是便暂时留在了青城,却得知南华城军需短缺,部分重伤的士兵不得不送回青城治伤,她留在青城也算能略尽心力了,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青城的都尉竟然是邓青,她本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却不曾想竟然在异地重逢故人!邓青听闻了她最近发生的事极为心疼,而她却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请求邓青帮她隐瞒行踪。 今日百姓们的议论她也听到了,知晓锦翔在南境正经历着一场恶战,她虽然十分决然地要离开他,但是她并未做好听到他战死消息的准备,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竟然有些担心他。 “前方的战事尚未停止,也未有消息传回,但是太子殿下武功了得,定然不会有大碍的,不必担心。”伴随着劝慰声邓青缓缓在她对面落座。 闻声宁淑回过神淡淡地回应他:“我只是在想战乱何时能结束?百姓们何时能结束这种日日提心吊胆的日子。” “是呀!战乱起,百姓们难免要受苦难!”邓青有些伤怀地说着,也随之望向了忽明忽暗的夜色。 宁淑淡然地扫视了他一眼问着:“边境的日子与京城的日子,兄长更喜欢哪种?” 邓青轻轻叹了口气后说:“自你成亲之后父亲便让我要与你保持距离以至于连书信往来都断了,与祖父的书信中我还能听到一点点关于你的消息,但你应该都不曾听说过我的事吧?你还不知道我请求转调入京是为了忘记情伤吧?” 邓青这话成功引起了宁淑的兴致:“兄长这个年纪尚未成亲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武将身份不想耽误人家女子呢?原来是另有故事呀?” 邓青露出一抹极致温柔的浅笑然后继续说着:“她是业城人士,与你的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决然不同,更不似一般女子那样温柔可人,她喜欢舞刀弄枪,习得一身杂乱的武艺,常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相识十余载,然而因为汤国的一次小偷袭,她死在了我们最相爱的时候!她死后我将她迎为了我妻并发誓此生不再续娶。父亲见我因她的死时常冲动地要出兵汤国便向镇国侯请求将我调派回京任职。对我而言,京城的繁华生活不及边境苦寒生活的万分之一,因为那里有她。” “兄长如此爱她,即便到了京城也是忘不掉的吧?” “忘不掉,在京城的夜也会忍不住思念她!在京城唯一的慰藉便是能偶尔保护一下你,以此答谢侯爷的恩情,却不曾想差点坏了候府与你的名声,所以只好请求调离京城,余生就四处漂泊。” “兄长的恩义之心我都明白,父亲在天上也都看着,旁人的流言蜚语且不必介怀。” 邓青轻轻一笑说:“是,如今你到了此处,身处异乡,为兄定会护你周全的。为兄还要到城内巡查,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邓青说完便行礼告退离开了,宁淑点了点头又继续回望着天色陷入了沉思。 拂晓时分,乌江两岸篝火闪烁,商朝的营帐内南宫耀正不安地等待着消息,按时辰,东西两侧的兵马该拿下南华城了,可他却仍然没有收到信号。 副将有些担忧地说:“太子殿下,难道他们真的有援军?” “不可能,北傲国的残兵尚未清缴完毕,汤国的大战双方损失惨重,他们不可能有援军。” “那是对岸的兵马回撤了部分?” “我们的对战近傍晚才结束,就算他们回撤兵力也不可能来得及!” “可是,按时辰,我们的人马该拿下南华城发出信号了,到底是出什么意外了?。” 副将的话说得在理,这个时辰还未收到信号必然是出意外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意外呢? 商朝西线的兵马尚未到达便遇到了猛烈的伏击,带兵之人为了保守起见,不敢再贸然上前,只好留在原地等东线的信号再一起出击。 东线的兵马更是接二连三地遭到伏击,司徒仪带着五千人马在东线所有能设伏的地方都设下了埋伏,商朝兵马一路抵挡着伏击一路前行,到达烙朝东侧防线之时兵马已经折损过半,而司徒仪所带的兵马也只剩不到三千…能提前设伏的地方都已经做了伏击,如今兵临城下,能做的就只剩下死守等待援军夹击了。 司徒仪看着已经一天一夜不曾休息的将士们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倦容但是却仍然坚持着,并且因为伏击战的胜利众人都有些兴奋。此时城外敌军的信号烟火划破了黎明前寂寥的天空,司徒仪冷眼看过之后转头决然地扫视过将士而后扬声道:“诸位将士都是大烙的勇者,接下来我们会面临更加严峻的对决,为了身后的百姓与家人我们没有退路,不论生死,我司徒仪会一直与众将士们同在!” “杀!杀!杀!”将士们在司徒仪的鼓舞之下都抱着必死之心准备迎战,士气也瞬间高涨了起来。 西北的商朝兵马看到信号之后立即重整旗鼓准备出击。而乌江两岸的锦翔与南宫耀看到信号之后也立即指挥着兵将们进入战斗状态。尤其是南宫耀,等了整整一晚上,终于等来了合击的信号,他早已迫不及待地调动人马准备出击,副将却十分严肃地分析着:“看信号的方向,他们并未拿下南华城,也许烙军真的有援军,我们是否要看看情况再定?” “东西两侧的十五万人马正等着我们,我们若不及时呼应他们,等待他们的便是前后夹击,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容不得我们犹豫,必须出战!” 南宫耀话落随即拿起了佩剑迅速地走出了主营帐,不管对方是否有援军,他都不能由着那十五万兵马被大烙灭掉,那样便预示着后续商朝兵力不足,要想拿下烙朝几乎不可能… 第一百六十章 凶险大战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乌江两岸的形势也能看得更清楚了,当南宫耀看清楚对岸烙军的情况之后心中的不安立即放下了,大烙果然没有援军,他们从主力军调派人马去支援东西两侧之后,剩下的这些人马根本抵挡不住商朝兵马的正面进攻,他瞬间对今日拿下南华城一事燃起了希望。按照计划,此刻锦翔只带着五万兵马抵挡商朝兵马的正面进攻,而南宫耀身后却不止十万兵马,又是一次兵力悬殊的对战,锦翔与南宫耀又展开了新的一轮对决。 日光划破云层照射进斑驳的地面,地上的鲜血变得更加刺眼,此时的东线司徒仪与将士们拼命死守等待援军的到来,一个个敌军倒在她的长枪下,鲜血四溅,染红了她皑皑发亮的紫微枪、染红了她银华精巧的铠甲、染红了她英丽的脸庞。敌人的包围圈越缩越紧,攻城的节奏也越来越快,看着一个个敌人倒下,也看着一个个同袍倒下,在震天的擂鼓石以及呐喊声中她早已杀红了眼,不知疲倦,不知痛感。司徒仪身侧的同袍渐渐倒下,越来越多的敌人向她涌来,忽然,她最熟悉的一名副将替她挡住了身后的一个袭击而后倒在了她身后,震惊之余的她眼底的恨意越发浓烈了,一双冷烈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一双无比愤恨的眸子扫视过周围的敌军,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敌军原本正向她攻击而来的动作都被她的目光震慑得停顿了片刻而后才继续袭来,当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她拼尽全力拿起长枪对周围的敌人进行了无比狠烈和决然的最后一次横扫… 西线的境况虽然没有东线惨烈,但并未好得了多少,敌军的人数是烙军的六倍,要想守住城池也是不可能的,好在敌军延迟了进攻,否则东线早已失守。现如今,镇国侯世子韩赫与程驸马一人在城墙之上总览全局、派兵布阵,另外一人在城墙之下冲锋陷阵,奋力拼杀,希望能撑到援军归来。战局越来越焦灼,城墙之上的韩赫见城下的程驸马带着兵马抵抗得越来越吃力,他再也忍不住火速从城墙上下来,飞奔到程驸马身侧与他一同并肩作战,而程驸马却着急地质问着:“世子还是回到城中去吧,说好了你在城上指挥战局的。” “交战到现在,我们的兵马越来越少,哪里还有什么战局可布?剩下的只有尽全力拼杀,拼死守住西线!” 韩赫话落便挥动他的玄铁长剑拼杀起来,敌人一层层地逼来,他们二人领着所剩不多的兵马在城下拼死抵抗着,敌军突然发起了箭攻,密密麻麻的箭羽就像一阵大雨疯狂袭来,好些盾牌已经被刺穿,程驸马与韩赫身手敏捷地躲避着射过来的箭羽,忽然一支箭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程驸马,程驸马来不及躲避左肩膀就中了一箭,紧接着又一支箭羽飞过来,程驸马尚未反应过来右腿就中了一箭,箭伤痛得他已无力举剑抵挡,然而箭羽仍然陆陆续续地向他们袭来,就在程驸马以为自己要被万箭穿心之时韩赫一个翻身飞跃奔向他前面,举着盾牌暂时挡下了一波箭羽,然而就在韩赫飞跃之际,一支箭羽射中了韩赫的左臂,他却依然忍着痛举着盾牌。 紧接着,众人便感受到了大地传来的微微振动之感,箭雨也随之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抬头眺望远方,只见大烙的军旗从远方缓缓飘来,烙军纷纷喜出望外地看着援军奔袭而来,商朝军见状纷纷转向身后准备抵挡夹击,战局瞬间转换了,原本是烙军拼命抵挡商军的猛烈攻击,如今却变成了商军奋力抵挡烙军的前后夹击,而且此刻的烙军在兵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商军不得不边抵挡边试图从旁撤退。 烈日当空之下的大地有些许滚烫,然而更加滚烫的是战场上的鲜血以及那倒下的一名名士兵。主战场上的锦翔带着五万人马一边抵挡一边后退,拖了三个多时辰又退回到了南华城城下,他回眸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军旗以及寥寥无几的卫兵,确认敌军并未从东西两侧攻进去,心中瞬间踏实了不少,也更加坚定了要继续拼命抵挡。而南宫耀看了城墙之上的情形之后更加狂妄了,忍不住取笑着:“石锦翔,双方的兵力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双方兵力悬殊,你们只能依着地势防守,如今我军分别从三方发起进攻,你们根本防不住,这一战,你要输了!” “南宫耀,别得意得太早,我说过,就算只剩我一人,也会拼死守城!” “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最后一程吧!”话落南宫耀便抽剑向锦翔狠烈地劈了过去! 锦翔丝毫不畏惧,抬起剑轻松地抵挡住他的攻击,然后一招一招地与他对抗着,周围的将士们也随之继续对战了起来,然而兵力悬殊太大,局势也对烙军越来越不利,但是将士们丝毫不再后退,仍在顽强地抵抗着。南宫耀的两名副将见他被锦翔的剑招死死压制着连忙过去相助他,三人紧密配合着,渐渐将形势扭转了过来。锦翔以一敌三抵挡得有些吃力,他拼尽全力使出了最后一招顺利地刺伤了南宫耀的右胸膛,而他也被南宫耀的两个副将划伤了后背和左臂,四人的对决暂时停了下来。南宫耀的两个副将见他受伤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查看他的情况。 这时,城门打开了,从城中飞驰出一批精骑,其后跟着一批又一批的将士,看清楚来者之后商朝军纷纷慌乱了起来,南宫耀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出来的竟然是烙军,而且人数不少,那就意味着他们东西两侧的进攻失败了。锦翔回望着从城中奔来的兵马眼底立即划过一抹欣喜,为首的正是此前派往东南抗击水蔻的太傅残月以及驸马苏扬,他也没想到此刻竟然还另有援军,如此一来,此战的胜算就更大了!战局瞬间又转变了,变得势均力敌了… 南宫耀见势顾不上包扎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地封住了右侧胸膛的穴位防止失血过后,而后回到大军中央的马背上立即调整了战术,由攻转为守,带领着大军继续与烙军对战。锦翔也继续参与到士兵们的拼杀中,太傅残月策马来到他身旁禀报着:“殿下,东侧防线危局已解,司徒郡主正在善后,抗击完敌军之后再来支援,臣与苏驸马先行带人过来支援您!” “师父来了此战便有了更大的转机!”锦翔信心满满地回答着。 残月眼尖,看到了锦翔身上的铠甲有两道被染红了的划口立即担忧地问:“殿下可是受伤了?” 锦翔却丝毫不以为然:“皮肉伤而已,不碍事的!” “殿下乃万金之躯,受伤了可不是小事,还是速速回城中让军医包扎伤口的好。” “不必!” “殿下—” 残月还想说什么却被锦翔打断了:“此处乃战场,我是这里的主将,师父听我的就好!” 他说完便转身加入了拼杀之中,相比两个孩子的死以及一众倒下的边境将士们,他的这两道伤口太微不足道了,不虐杀完敌军并且将他们赶出大烙境内,他是不可能先停下的!残月无奈也只好跟在他身后相助他,保护着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逐一破解 天色又悄然暗去了,可是战局依然在激烈地持续着,南宫耀深知现如今虽然兵分三方,但势均力敌,谁都有可能成为胜者,而他一定要拼尽全力赢得战局,所以此刻他绝不轻易后退。而对于大烙而言,不将商朝兵马彻底驱逐为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也是不罢休的。呐喊声、擂鼓声、刀剑相撞之声、长枪刺入血肉之声持续划破着原本寂静的黑夜,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青城都尉府里,宁淑正盯着下人们给军中的伤兵煎药,邓青的一名手下匆忙来求助:“郑大夫,军营中突然送来了许多伤兵,我们将军让我来请您过去相助军医!” “好,走吧!”宁淑应着声便随那名手下出了都尉府,二人行色匆忙地向军营走去。 在离城外军营门口不远的地方宁淑看见陆续有伤兵送来,忍不住问:“为何突然有这么多伤者送来?” “郑大夫还不知道吗?前方南华城外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了,敌军从三个方向包围着攻击我们,司徒郡主和镇国侯世子分别带兵抵抗,但兵力悬殊,我军抵挡得十分艰难,听说连太子殿下都亲自带兵抗击敌军,誓死守住城池!” 宁淑原本有些着急救人的心在听到锦翔亲自带兵参与了这场凶险万分的战争之时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他。她忍不住开口打探:“如此多伤者送过来,前方的局势是否不太好?” “战局惨烈是必然的了,但是在双方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之下,我们还能抵挡得住两天两夜,应该还是有机会取胜的。” “送来的都是士兵吗?可有将官?” “目前送来的都是士兵,他们都是简单包扎一下就送过来我们这里了,将官应该不会轻易离开南华城,就算有受伤也会留在城中医治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伤兵区,宁淑便不再继续打探而是迅速投入到救人当中。 南华城外的战局仍在持续着,而东线的战局快要结束了,今晨,就在司徒仪以为自己将要身死护城池而奋力举枪进行最后的一次横扫之时,东南方向一队骑兵飞奔而来替她解了围,她向那队骑兵眺望过去便见太傅残月以及驸马苏扬正带着大队援军向她奔袭而来,救下了她与城池,有了东南兵马的加入,他们很快便扭转了败局,紧接着前方折返的援军也到了,烙军瞬间在局势上占得了绝对的优势。 司徒仪见东线的局势已经控制住立即将军令交给太傅残月并吩咐:“有劳太傅大人与苏驸马立即带兵前往南华城,由南门出击支援太子殿下!” 太傅残月看着东线局势虽然已控制住但敌军的人马还有不少便说:“何不待我等助郡主剿灭了东线敌军再一同前往支援?” “此战我们兵力悬殊只能兵行险招,此刻最凶险的是太子殿下所在正面防线,还请太傅大人与苏驸马立刻前去支援,东线有本郡主在,援军也折返了,敌军绝无取胜的可能!” “明白,我等立即前往,郡主放心!”话落残月与苏扬便带着东南的兵马火速向南华城奔袭而去了。 入夜时分司徒仪彻底击退了商朝的兵马,安排好东线的防守之后便带兵前往南华城南门外的主力战场去了。 战局进入到下半夜,双方都有些倦意了,攻势都明显弱了下来,但谁也不愿先退。司徒仪带兵赶到之时已经将近拂晓时分,双方对峙之势仍在持续,南宫耀见到她忍不住开口讽刺:“司徒郡主作为一境守将,战事持续到如今您才现身,可真对得起你手中的帅印!” “南宫太子心里明明就清楚,你派兵从东西两侧同时进攻,本郡主不是在东线抗击你们就是在西线抗击,又何必非要呈这无用的口舌之快?倒不如想想本郡主能出现在此是你们东线败了还是西线败了?”司徒仪也是一脸嘲讽地回着他。 听司徒仪这样一说南宫耀原本在心里的不悦一下子全部显露出来了,“司徒仪,别高兴得太早,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是呀,本郡主也想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司徒仪话落转头驾马来到锦翔身侧,一双匆忙倦意的眸子扫视过发冠凌乱、神色有些倦怠的太子锦翔,而后恭敬地说:“太子殿下,将士们已经不眠不休不停歇地战了两天两夜了,都倦了耗下去也是无用牺牲;还有,您的伤也该处理一下了,臣以为我们先收兵休整两个时辰,重新整理一下兵力情况,重新排兵布阵,天亮之后再战吧!” 闻言锦翔抬眸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将士,确实不宜再硬撑了,“郡主是主帅,按你的计划下令吧!” “那便有劳太子殿下、太傅大人与苏驸马先行带兵撤退,臣来断后!” 司徒仪说完便下令鸣鼓收兵,大军便开始陆续撤退回城中。 南宫耀见状有些意外:“司徒郡主的魄力就是不如你家石太子,一来就劝说退兵了,怎么,这是要认输的意思?” “本郡主向来不爱呈口舌之能,此刻也不会认输,我军需要休整两个时辰再战,南宫太子若是想继续,本郡主带着小部分人马也能拖延一两个时辰等待大军休整归来,本郡主劝你也先收兵重整吧,算时辰,你们东西两侧的残兵也差不多要回到你们后方了,不如双方先行休整,两个时辰之后你我再决战,结束这场战乱!” 这次司徒仪的话南宫耀倒是听进去了,大烙的援军陆续前来,而他们商朝东西两侧兵马的情况不妙,是该重整一下兵力与战术再继续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暂时停战 南华城内,大军退回城之后士兵们均在原地休整,将官们分别统计好各队人马的情况而后向上将汇报,军医们正在给受伤的士兵们包扎,太子锦翔身上的两道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拖久了处理起来也比较棘手,军医小心翼翼地说着:“殿下身上的伤口有好几处已经出现了轻微的结痂,瘀血被挤压在结痂之下,需要将结痂和瘀血清除之后再重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处理起来会很疼,殿下要忍一下!” “无碍,开始吧!”锦翔果断地吩咐着,作为习武之人这点伤痛他忍得了。 军医开始处理锦翔的伤口,太傅残月与苏驸马一直在旁边候着,而司徒郡主正在外面听着将官们汇报情况! 医官替锦翔包扎完毕之后便退下了,锦翔这才看着太傅残月与驸马苏扬说着:“此战凶险,幸亏师父与驸马来得及时,否则,南境局势就要另说了。你们此刻带兵前来,东南水蔻一事可处置妥善了?” “多亏了苏将军卧底数月摸清了他们的底线,水蔻已经剿灭了七八成,剩下的人成不了大事,柴将军足矣应付,臣听闻南境战局紧张,便与苏将军一起带兵前来了。” 闻言锦翔又看向苏扬问着:“锦云妹妹担心了数月,苏将军可有向京城去信了?” “臣回到军中的第一时间便已向公主去信,让公主担心许久,臣有罪!” “此罪你就留着回京向锦云妹妹请罚了,本宫管不了你们之间的事。你还是先说说你是如何卧底的,都有什么发现吧?” “那次随柴将军与太傅一起出海剿匪,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一时之间破不了对方的防守,于是我便假装战败落水,悄悄潜至他们巡逻的船只低下,而后尾随船只到了他们的老巢,他们的防守很严密,在未取得有用信息之前我不敢与外界联系,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成功打入他们内部,参与到一些行动,后来找到机会可以与外界联系我便辗转几手将他们老巢的位置以及防守部署的情况的图纸送到军中给太傅大人,这才里应外合一举捣毁了他们的老巢。他探得他们背后有江湖帮派玉龙山庄相帮,还与南宫耀手下之人有联系,南宫耀有意借助他们拖住我们在东南的兵马!” 苏扬所说之事与锦洋此前查到的差不多,南宫耀的意图锦翔与锦洋早就推测到了,南宫耀处心积虑挑起战事,能提前用的手段都用了。 苏扬说完司徒仪刚好进来汇报情况:“回禀太子殿下,西线的战事一个时辰前才结束,商朝军损失惨重,但我军情况也不太好,剩下不足五万兵马,程驸马与韩世子都受了箭伤,他们离青城近,先送到那里治伤了,魏将军带着其余人马正向我们赶来汇合。” “他们二人伤得可严重?” “伤得不轻,但与性命无碍!” “传令青城都尉,务必请最好的大夫为他们治伤!” “是!另外,东线与正南防线的人马也损失了不少,能继续战斗的不足十万兵马,再加上太傅大人带过来的五万兵马,我们剩余的兵力不足二十万!” “足矣,让他们好好休整吧,天亮之后的决战怕是也不好应对。” “是,臣已经吩咐下去了。” “此战司徒郡主当真让本宫开了眼界,以区区五千人伏击了对方将近四万人,还拖到了援军折返,守住了东侧防线。” “太子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运气好,等来了太傅的援军才得以保命以及守住防线而已。殿下才是天生将才,上战场不多,却能指挥得当,以区区五万人马拖住敌军十几万人马,稳稳地守住防线,此战能险胜全凭殿下运筹帷幄,调度得当!” “都是郡主想出的战略,也是按郡主的意思部署的,本宫可不敢居功!” “此战凶险,太子殿下才是致胜的关键,若无殿下在此稳定军心,臣是不敢行此险招的。” 司徒仪说的倒是实话,若无锦翔这位太子在此稳定军心,将士们不会这般豁得出去,此战难赢,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使用这个战略的原因之一。锦翔也是真心欣赏司徒仪的,以前一直听镇国侯韩显说司徒仪是将才,巾帼不让须眉,如今亲自见识过更欣赏她对兵法的作用。 太傅残月有些尴尬地开口打断互相恭维的两人:“二位将才,敢问天亮之后的决战是如何部署的?” 锦翔与司徒仪互相对视了一眼,司徒仪看出锦翔的意思是想听她的计划,于是司徒仪便回答:“连日奔袭作战,诸位都辛苦了,且休息一个时辰,养精蓄锐,一个时辰之后再一起商议作战计划吧!” “好!”锦翔应完声便进了侧殿休息去了。 司徒仪向残月与苏扬作了个作揖之后也离开了,留下残月与苏扬二人面面相视而满脸疑惑。 而此时的商朝军营之内医官正替南宫耀治完胸膛的伤口,下属正向他汇报着战损情况:“西线的八万人马剩余不足三万,东线更是惨重,七万人回来了不足五千人,如今我军可用兵马不足二十万。” “废物!一群废物!”南宫耀拍案怒骂道。 帐内的将官立即跪了一地,微微颤抖着承受着他的怒火。下属又小心翼翼地禀报着:“殿下,刚收到消息,烙军已经成功找到了水蔻的老巢并且剿灭了他们,东南的兵力都前来南境支援了!” 南宫耀听了又是一次怒气冲冲,将医官呈上的药都打翻了:“都是废物,本太子带着三十多万兵马过来,本来兵力远胜他们烙朝的,有绝对的优势取胜的,结果仅此一战就损失惨重,与他们兵力相当了,再想取胜怕是不易了!” 底下跪着的将官们纷纷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南宫耀用来平息怒火。 南宫耀见他们个个一言不发更是怒意不减地骂道:“还在此处做甚?还不去好好休整部署,天亮之后的大战本太子只允许你们赢,否则就都葬在此处吧,不必回朝了。” “是,属下告退!”将官们纷纷战战兢兢地退出了主营帐,南宫耀陷入了愤怒的沉思。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势均力敌 青城城外的军营,宁淑已经忙了一整晚了,此刻终于见没有伤者送来了,于是便准备回都尉府休息一下,刚走到军营门口便看见一行人匆忙向军营而来,又有伤兵被送过来了,她忙退至一旁等着伤兵送进营内再跟着一起回到营中为众人治病。此次与之前不同,负责抬送伤兵的将士特别着急,刚进到军营便开始边走边喊“军医!” 待伤兵被放到营帐内宁淑凑上前看清楚伤员之时她愣住了片刻,镇国侯世子韩赫以及程驸马看到她之时也瞬间眼前一亮,韩赫有些错愕并艰难地开口叫着:“嫂—” “烧壶热水来,快!”宁淑朗声打断了韩赫并向他轻轻摇了摇头,并向二人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声张,二人会意地闭上了嘴巴。 二人虽受了很深的箭伤,但并未伤及要害之处,宁淑为二人拔了箭仔细地清理包扎好伤口之时天色已经微微露出亮光,他们二人因连日的奔袭拼杀,疲倦得难以支撑已经昏睡了过去,宁淑收拾好药物之后便悄悄离开了他们二人所在的营帐协助其他军医去了。 刚出营帐就迎面碰上了邓青,邓青满怀担忧地说:“听说你一夜不曾合眼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无碍,前方战事吃紧,兄长要忙的事多,就不必管我了。” 邓青知晓她性子倔,自己劝不动,而他自己眼下也确实不太得空,于是便说:“不回府也行,你去我的营帐歇息片刻,大战尚未结束,今日怕是还空闲不得,你需得养精蓄锐!” “兄长不必担心,我真的无碍!” “听我一次劝,去歇息片刻,否则我只好将你在此处的消息告知前方的太子殿下了。”邓青有些无奈地威胁她。 宁淑心里明白邓青一直是支持自己所有决定的,威胁之言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出卖自己,但她也不想令邓青为难,于是便应下了。邓青将她送回营帐歇息,命人在门口守着她之后便继续忙他的事去了。 军营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马蹄声,脚步声和催促声不断,宁淑睡得并不踏实,不到两个时辰她便醒来了,出了帅帐她便去协助医官巡视伤兵、给伤者换药去了,来到韩世子以及程驸马的营帐之时二人恰巧醒来,确认他们二人的伤口并无异常之后宁淑也安心了不少。而他们二人对于宁淑在此地之事十分惊讶,忍不住想打探一下原由,于是便遣退了其他人,只留宁淑。 韩赫要比程驸马与宁淑亲近些,打探的话便由他问出了:“此处离南华城太近,嫂嫂在此处太子兄长应当是不知晓的吧?” 宁淑也不隐瞒,避重就轻地说:“他不知,拜托二位不要告诉他。” “可是此处离战场太近,太危险了,嫂嫂还是离开为好!” “我自有安排!你二人此次虽然伤不及性命,但也伤得不轻,要好好静养!” “太子兄长与郡主仍然在前方拼杀,我二人怎可安心待在此处,还请嫂嫂为我二人上最好的药,我们要尽快回去助太子兄长!” “此地不比京城,药物短缺,给你二人用的已是最好的药了,你们还是先在此休养吧。” 闻言韩赫有些不甘和担忧地说着:“不管如何,我们要尽早回去。也不知道南华城如今的情况如何了,青城还安稳就代表我们的背水一战赢了,可是我们西线伤亡已经十分惨重,东线以及主防线怕是也不好,尤其是东线,如若南宫耀派到东线的人马与西线一样,那区区五千兵马是如何守住的?郡主是否也受了重伤?还有太子兄长,五万人要对付敌军十几万人,代价应该也不小。” 听着韩赫的分析宁淑心底不禁染上几分担心,但她却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说:“二位的伤不轻,最好三天后再骑马奔袭,后续有其他军医会替你们检查换药,我就不在此陪你们了!”她说完不等韩赫他们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开了。 天亮之后的南华城外战火又燃了起来,双方兵力势均力敌,锦翔与司徒仪商定的作战计划在一开始占得了优势,然而南宫耀很快便识破了,调整了对战的策略,双方又陷入了拉锯战,战局也越来越焦灼… 宁淑担心韩赫以及程诺飞会向锦翔透露自己在青城,原本是想尽快离开青城的,但当她向邓青辞行之时又遇上了大批伤兵被送来,她忍不住前去帮忙,于是离开一事便耽搁了。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南华城外的战事因为商朝退兵暂时停了下来,这场历时三天三夜的大战双方均损失惨重,南宫耀见局势无胜算却损失太大,不得不先退兵停战,再从长计议。 南华城中的主帅府里,太子锦翔、司徒仪、太傅残月以及驸马苏扬正在分析着目前两军的情况以及商议后续的作战计划,“此次大战过后双方的兵力相差无几,南宫耀想要过境犯我大烙的信心估计消磨殆尽了,只是他的野心不小,怕是不会轻易投降。”司徒仪一副十分了解南宫耀的样子说着。 锦翔却信心满满的样子说:“最多再守两日,两日之后南宫耀必定投降退兵。” 其余三人见锦翔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心里明白他肯定另有安排了,他们也相信会如锦翔所言,两日后南宫耀会投降退兵。 “既是如此,那诸位就好好休息两日吧,这两日就由我负责监看守城事宜” “郡主也辛苦了,也该歇歇,监看守城的事我们轮番来吧!”太傅见司徒仪这两日一直忙前忙后,几乎没有好好歇息过,整个人看上去都极为疲倦,开口建议着。 锦翔自然也明白司徒仪的辛苦,果断地应下了太傅的建议。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两日南宫耀也异常安静,没有带兵来犯,经历了三天三夜的血战大家都疲倦极了,休整了两日才又恢复了精神?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停战议和 这日午后,锦翔突然收到南商朝的来信,信上南宫耀提出议和,邀锦翔一起当面商议停战事宜。傍晚时分锦翔来到乌江岸边与南宫耀议和,这场历时已久的攻守战总算是结束了。 谈判桌上锦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南宫耀明显有些不甘心,“看样子石太子是早就猜到本太子会与主动向你们求和了?” “刚到此地与你对战之时本太子就已经说过,我们会奋战到底,那时本太子便知道我们不会输,南宫太子你不听而已!”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一、我烙军还是会按照旧约绝不过乌江,但是商朝军需退至乌祁山后;二、所有从商朝过境我大烙的货品,商朝所征赋税少交两成;三、每年向我朝缴纳一百万两岁贡。” 南宫耀听着锦翔的条件脸色越来越黑了,后两个条件对商朝而言都是关乎国本大事,少征的税银再加上纳贡的银两可以扩充不少军备呢,锦翔是要阻碍他们扩充兵马,壮大势力呀。 “石太子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南宫太子胆敢命人冒充公主和亲,暗害我儿,又私自撕毁盟约犯我边境,致两国百姓受战乱之苦,石某比不上您的手段与心肠,不来点实际上之约何以还天下太平?” “第一条和第三条本宫可以答应,但是这第二条—”南宫耀自知理亏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跟锦翔协商,然而锦翔却不愿意让步。 “本太子向来说一不二,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如若南宫太子舍不得那点赋税,本太子也不介意继续开战,我们倾尽兵力也许吞并不了整个汤国,但要想拿下乌祁山脚下的三镇还是有希望的,皆时,向我大烙出售布匹最多的大镇以及出售果蔬最多的小镇均已是我大烙境内的镇子,也就不必考虑赋税一说了!” 锦翔说得直接南宫耀陷入了为难,答应了这三个条件,在南宫耀有生之年,商朝怕是难以吞并大烙了,可若是不答应,继续纠缠下去,商朝京城就变天了,到时候南宫耀便是内忧外患,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他的有生之年也结束了。 一番纠结过后南宫耀只能万分不情愿地应下了锦翔的三个要求,按照最新收到的消息,商朝大皇子正欲卷土重来,扰乱京师,他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事回京稳定内乱,不能再继续耗在此处了。 重新签订好盟约之后南宫耀随即下令拔营撤回了乌祁山后。锦翔带人回到南华城之后便命司徒仪接管南境军,重新整治南境的安防,其他人准备班师回朝。这场历时已久、损失惨重的战事算是结束了,经此一役,数十载内商朝怕是都不敢再发起战事了。 次日清晨,锦翔同残太傅等人与司徒仪在南华城道别过后便启程回京了。路过青城之时顺道去接上镇国侯世子韩赫以及程驸马,他们二人听闻打了胜战,商朝退兵赔款早已高兴不已,早早便在城门处等着大军回朝。 锦翔见他们二人精神劲头不错,想来伤已无大碍便放心了,“你二人伤得不轻,要注意休养,本宫命人为你二人准备了马车,你二人便乘坐马车回京吧!” “太子兄长不必担心,有嫂嫂在,我二人的伤早就无碍了。” 闻言锦翔顿了顿,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向韩赫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韩赫见状猛地开口道:“兄长,我们的伤是嫂嫂治的,她前几日都在青城,但却不让我们告诉您她在此处。” “她人呢?”锦翔有些着急地问着,他失去她的消息许久,如今再听到她的消息心中闪过一阵狂喜。 “听说她前日夜里便离开青城了,估计是先一步回京了吧!” 锦翔听完眼底划过一阵失落,寻寻觅觅许久,本以为终于寻到她了,然而他却再次失了她的消息,此刻的他并未感受到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是心中的失落感更重了。 大军回到京都城外之时三皇子锦溢正领着众臣在城门口相迎,见锦翔等人策马走近,锦溢领着众人跪下祝贺:“恭贺太子殿下凯旋而归,大烙千秋万代!” 锦翔肃眸扫视过众人后才缓缓下马往前走了几步而后淡淡地说句:“都平身吧!” “谢太子殿下!” 众臣应声起身之后锦翔便见一个人影飞速向他们奔来,一把扑到了苏扬的怀里,低声泣说着:“你总算回来了!” 紧接着便见长公主、太傅夫人、韩铭夫妇,太傅少夫人杜涵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一群人围着镇国侯世子、太傅残月以及太傅长子残不凡等人一阵唏嘘询问… 长公主关心完韩赫之后又忍不住责备着:“你从不听母亲的话,你父亲不在便没人管得了你了,我命人急传你,可你就是不听,不回来!” “母亲息怒,孩儿身为将门之后,又身负要职,怎可当逃兵呢?孩儿说了要为父报仇就会保护好自己,打赢这场战,母亲不必太过忧心。”韩赫温柔地劝说着长公主。 一旁的韩铭也帮腔:“母亲,兄长不是凯旋归来了吗?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一直默默跟在长公主身后的许珊也附和着:“是呀,母亲不是命人准备好了宴席要为兄长接风洗尘的吗?就不要责怪兄长了!” 韩赫见状有些不解地看向许珊,韩铭随即介绍着:“兄长,这是内人许珊,就是父亲与许将军定下亲事的许家小姐。” 韩赫这才客气地回应:“辛苦弟妹陪伴母亲了!” “兄长客气了,应该的。”许珊也客气地回了礼,自成亲之后她脾性收敛了许多,尽管私下还是会心直口快,口不择言,但在外学会谨言慎行,也不枉许夫人与长公主的日日教导约束。 一旁的锦翔看到如此母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场面心中难免泛起了一阵酸楚,他如今妻离子散,这样的时刻已无法体会。 “此战赢得不易,诸位将士都立下了汗马功劳,朝廷会论功行赏。大军便有劳程将军与韩少将先领至军营安顿吧!诸位也都回吧!” 锦翔吩咐完便先一步进了城,长公主与锦云公主见他孤单落寞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疼地相互一视,随后也陆续进城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圣上病重 从青城离开之后宁淑便向东而去了,停战之后她一路南下,一边行医救人,一边采药草做研究,被困在京城二十余载,这是她第一次游历西方,一路上她见识到了许许多多以前只在医书上见过的草药,还从当地一些村民口中知道了很多代代相传的草药偏方,让她对以前看过的医书和药典有了新的认知,也让她原本漫无目di的日子一下子有了奔头,她想要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结合之前看过的许多医书药典,重新整理更新再修一本更全面更实用的药典,帮助更多医者与百姓消除或缓解病痛,有了这个念头她重新感受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除了对云昊的责任、对已逝孩子们的赎罪,她还能让自己变得有价值,重修药典对后世医者和病患都是极大的帮助,也算全了她身为医者的一份仁心。 锦翔进城之后便直接进了宫向太后请了安,祖孙二人寒暄了一阵之后锦翔便离开了宁孝殿,随后在御书房与三皇子以及几位重臣一起议事,朝政上诸事三皇子都处理得很得体,他并无补充,犒赏三军之事议定之后他便出宫回了府。 如今的太子府除了冷清便只剩凄楚,锦翔回府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里思虑着各处将领的任命,此战过后大烙损失了不少将领,需要重新安排人填补空缺以保四境以及各州县安稳。入夜之时他才初步拟订方略,而暗卫也带来了另他欣喜的消息。 “启禀殿下,我们通过他人寄给太孙的书信追查到了娘娘正在南方,也许在商朝境内。” “确信几分?” “乌祁山下的小镇最近有消息在传他们那里近日来了一位神医药王,不仅医术精湛,对草药也颇有研究,救过不少百姓,传言道这位医者习惯在寺庙落脚,属下研究过娘娘先前在送太孙上山的途中也只在寺庙落脚歇息,还有就是这位医者有个不可逆的原则,不救落水者以及痘疫之症!” 暗卫说到后面锦翔已然确信那医者就是宁淑,在寺庙落脚只因她每日夜里都会为已故去孩子们诵经几个时辰,不救落水者以及痘疫之症更加证明是她了,她的亲儿死于这两个病症,她身为医者没能救下他们,她心中一直是愧疚的,这两个病症或许早已成了她的禁忌。得知宁淑的行踪之后锦翔更加心急了,恨不得马上安排好京城中的一切去寻她。 晨曦如期而至,锦翔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整理好的驻军任命方略正要进宫去与太傅以及三皇子议定,罗管家匆忙来报:“启禀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传您即刻进宫。” 锦翔闻言有些诧异,皇后不是陪着皇上在红衣宫总坛治伤吗?何时回京了?他带着疑惑应了声而后换了件衣裳整理过衣冠之后才进了宫。 锦翔应召进宫来到了凤宁宫,一进到外殿便感受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袭来,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正在殿中候着,锦云公主和驸马也紧随其后来到凤宁宫,看着眼前的情况锦翔心中划过一抹慌乱。 此时一身简装的皇后从内殿缓步走了出来,众人纷纷向她请安:“儿臣参见母后圣安。” 皇后脸色平静,眸色中却夹着一丝丝哀然,她淡淡开口:“都起来吧!你们的父皇回来了,想见你们!” 皇后简明扼要地说完便转身进了内殿,其他人纷纷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也十分疑惑地随皇后进了内殿。 凤宁宫内殿的床榻之上,皇上正静静地闭目躺在上面,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气息十分孱弱,众人纷纷疑惑地看向皇后,皇后有些哀痛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众人便明白皇上这是回来与大家作最后的道别的。 锦翔兄妹几人纷纷围上前,满怀担忧地看向床榻上的父亲,锦云公主率先开了口,轻轻地唤了声:“父皇?”锦翔和锦溢也跟着唤了两声。 皇上悠悠睁开双眼,眸色有些迷离地扫视过众人之后微微蹙了蹙眉,皇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洋儿在路上了,晚些时候会到。” 皇上这才将目光定在了离他最近的锦云公主身上,锦云公主正泪汪汪地看着他,皇上扯出一抹极其温柔慈爱的笑,“为父累了,恐无法再庇护以及陪伴你们,往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皇上这样一说锦云公主眸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了,皇上有些艰难地抬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云儿不哭,为父最是见不得你的眼泪了。能看着你成亲生子为父已满足,驸马失踪的这些日子你更是让为父刮目相看,朕的小公主真的长大了,能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了;往后的日子你要过得快乐,不要再记恨你母后了,她比为父更疼爱你,当年之事她很无奈,但她也是万分痛苦的。” “父皇,儿臣知晓了~”锦云公主看着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宽慰自己,心中更是心疼无比。 皇上又转头看向锦翔和锦溢继续说着:“溢儿,过去因为双儿的原因为父忽略了你,这些年为父和你母后一直在弥补你,希望你心中不要再有芥蒂,你与其他兄长和姐姐一样都是为父与你母后的亲儿,从出生开始为父与你母后就是爱你的,只是造化弄人而已,往后的日子里你在母后以及兄长们面前不必太过拘谨了,要更舒心些。” “父皇严重了,儿臣心中从不曾有过芥蒂,这些年更是真真切切地享受着父皇与母后的偏爱,儿臣心中也是万分感念的,儿臣只希望日后能一直陪着父皇和母后,多多孝顺父皇与母后!” 闻言皇上眼底划过一抹欣慰,他最后将愧疚的目光放在了锦翔身上,这个他当成储君来培养的儿子自小就被他严厉要求与教导,失了童真,好不容易遇上个知心人,结果因为肩负天下不得不接受诸多的妥协,如今更是妻离子散了,他心中对这个儿子一直是既引以为傲又万分愧疚的,“翔儿,是为父对不住你,为了大烙的天下百姓为父不得不牺牲你这个儿子,让你为了大烙的天下经历了种种磨难。你是最令朕骄傲的儿子,以你的才能,大烙的天下交到你的手里朕已无需担心。只是,为父希望你日后要多为自己着想,大烙的百姓重要但你自己的幸福也很重要。” “父皇无需觉得亏欠,儿臣都理解的,儿臣得父皇悉心教导与庇护理应为父分忧的,儿臣也是甘愿为大烙的百姓谋福祉的,至于其他诸事既是儿臣之过失亦是儿臣的宿命,怨不得父皇。” 这时侍女端来了药,皇后便打断了他们,服侍皇上喝下药之后便让他先歇息片刻,晚些时候宗室以及重臣也会应召前来,皇上还需费些心神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帝驾崩 皇上歇下之后锦翔兄妹几人纷纷退至了外殿一直候着,谁也不愿离开。待皇后从内殿出来之后锦翔立即上前问:“母后,以您二人的身手,父皇因何伤重至此地步?” 皇后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声音哀沉地回答着他:“是本宫大意了,到迟了,本宫没想到玉龙山庄在西北分坛后山竟然暗自养了三名顶级的高手,他们还都是直接听命于南宫耀的,他们在你父皇往南境支援的路上袭击先锋部队,他们当中有人会使失传已久的气凝掌,你父皇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一时大意被他们伤了,本宫赶到的时候你父皇已身负重伤,差点就命丧敌手,本宫从那人的掌下救下你父皇,并且带着教徒击杀了他们,之后本宫带你父皇到总坛疗伤,只是你父皇的内伤实在太重了,脏腑皆受损了,即便本宫耗尽功力也无法治愈他。” 锦翔听完皇后的话眼底划过无尽的哀痛,他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慌乱地道:“宁淑,宁淑医术精湛一定能救父皇,儿臣去寻她回来…” “淑儿看过了,”皇后有些不忍地阻止了他并解释:“本宫命人请过淑儿为你父皇诊治了,她也无能为力。就连江湖上医治内伤最有名的医圣本宫也亲自去求了他来为你父皇医治,你父皇实在伤得太重,他也无力回天,他已尽力为你父皇续命,但最多也就是这几日而已。战乱平定,你父皇也安心了,便想着回来再见众人一面。” “当真无力回天了吗?”锦翔有些难以置信。 “翔儿,本宫又何尝不是不愿相信,甚至愿意舍去全部修为去换你父皇的命,可是宿命如此,你父皇与本宫都只能接受。”说到最后皇后眸中的悲痛更深了,她强忍着泪目,无力地转身进了内殿,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了下来。 午后,宗室重臣应召来到凤宁宫面圣,听闻皇上的情况众人惊讶不已,此前一直对外说的是皇上受了重伤,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新的消息,众人纷纷以为皇上的伤已经得到了医治,正在治愈之中,不曾想到今日奉召前来竟然是听到此等噩耗!皇上当着宗室重臣的面宣布了自己的身后事一切从简,战乱刚平定,国库空虚,国力尚在恢复当中,不必为了这场国丧耗费太多银钱,众人当好好辅佐新君让大烙逐渐恢复往日的强盛之景。 宗室和重臣听完帝训之后怀着悲痛之情陆续离开了,随后太后也珊珊来到凤宁宫,她在太上皇爷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地来到病榻旁边,看着面色惨白,虚弱难当的儿子眸中无比心疼,“世人皆赞誉皇上以仁孝治国,乃天下孝子之典范,如今皇上又怎可先哀家一步而去呢?” “过往儿臣对母后的种种怨恨皆因儿臣不懂母心,当儿臣看着翔儿受天下所累承受了种种无奈与磨难之时,儿臣心中逐渐明白了母后的爱子之心,请恕儿臣不孝,从不曾好好在母后跟前尽过孝。往后,母后就全权托付给二弟了,拜托二弟替朕好好侍奉母后终老!”皇上说得十分淡然,受父母不睦所困扰以至于他始终不能敞开心扉对待自己的母亲,往事已不可纠,惟愿太后她老人家能安享晚年。 一旁的太上皇爷闻言立即应声:“皇兄言重了,皇兄身负天下之重,替您照顾好母后一直都是臣弟之责。” “母后年迈不必为儿臣所累,回宫歇息吧!” 皇上不愿太后跟着伤怀,而太后却不舍得离去,“身为母亲,从不曾好好陪伴照顾过你,你就让哀家在此陪陪你吧!” 太后在凤宁宫默默陪伴了皇上将近一个时辰,待皇上歇下才被皇后和太上皇爷劝说回宫。傍晚时分,三皇子妃不放心年幼的小皇子云奕只好先回了益昌宫,锦云公主不放心孩子们在府中也让驸马苏扬先行回了府,而锦翔、锦云和锦溢兄妹三人却怎么也不肯离去,一直在殿中候着。 入夜时分,皇上悠悠转醒,他的气息似乎更孱弱了,皇后见他醒来立即凑上前极其温柔地开口:“昊儿回来看你了。”皇后说着便伸过手将一直候在床榻边的太孙云昊拉倒了皇上面前。 “皇爷爷!”云昊乖巧地喊了他一声。 云昊是长孙,皇上一向都比较偏爱他,满眼宠溺地看着他说:“好些日子不见,昊儿消瘦了不少,吩咐膳房好好给他补补!” “儿臣已经吩咐下去了,父皇放心,儿臣会照顾好昊儿的。”太子锦翔忙开口宽慰。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问:“洋儿呢?可曾回来了?” 闻言皇后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洋儿还在路上呢,他会赶回来看你的。” 皇上听见二皇子锦洋未回来脸上也有一丝丝失落,他扫视了一眼床榻边的众人之后继续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回梅园看看!” 闻言皇后与太子有些诧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皇后才温柔地轻轻应了声:“好!” 以皇上如今的情况,他随时都有可能驾崩,更是无力起身去一趟梅园的了,太子锦翔只好亲自背起他出了宫,三皇子锦溢、锦云公主和皇后一直在旁护着。 冬末初春的梅园只残留着零零星星的几朵梅花以及越来越粗壮的枝干,这些年太子府对梅园极为重视,每年都会请花匠树匠专门打理一番这些梅树,所以这几年梅园的梅花来得最好。皇上被太子锦翔轻放在梅树下的摇椅上,皇后就坐在他的一旁,让皇上依靠在她的怀里,他透过梅树望着静谧的夜空,往事一幕幕从他眼前划过。 从先帝允准他开府建衙,到与皇后相识相爱,再到一个个孩子降生,这里承载着他最幸福快乐的回忆,他此生有贤妻和仁孝智勇的儿女们一直半在身侧,已万分感念上苍。过了好一会,寂静的梅园中缓缓响起皇上无比虚弱的声音:“敏娴,对不起,曾许诺你的余生恐怕难以继续了,你要替我好好地去爱你自己,我们来世再续前缘!”皇上说完便靠在皇后怀里淡淡地笑开了。 此刻的皇后哀然地看着他俊毅的脸庞、听着他艰难恳切的话、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早已泪流满面… 清晨的阳光缓缓照亮着梅园,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柔美,当二皇子锦洋风尘仆仆地踏进梅园之时等待他的只剩遗憾,皇后仍然坐在摇椅上扶着皇上,而锦翔、锦云和锦溢正面色哀痛地跪在他们身后。锦洋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眸子缓缓走到皇上与皇后面前,皇后脸上泪痕重重,此刻面色呆滞地目视着前方,皇上十分安详地靠在她怀里,双臂无力地垂下。 锦洋看着他们渐渐开始热泪盈眶了,他无力地重重一跪,颤抖着声音哽咽开口:“父皇,儿臣来迟了!”话落他便趴在父母面前,额头抵着父母的膝盖,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子请辞 皇上驾崩,举国同哀!尽管皇上曾下令他的后事一切从简,但是圣主驾崩,举国为之守孝三日还是应该的。太子锦翔全力主持了皇上的丧仪,礼部协办,三皇子锦溢也一直陪同着,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伤怀之下孤身进了太庙为儿子斋戒安灵,皇后则从丧仪开始便一直不眠不休地守着皇上,直至皇上下葬皇陵她都始终一言不发。其他宗亲也积极配合丧仪的规程,都发自肺腑地想要送完皇上最后一程。 丧仪结束之后众人各自回了府,而皇后却独自来了太子府,她吩咐曹管家去通知太子锦翔之后便直径往梅园去了。皇后进入到梅园,重新环视了周围的一切,除了外院多了一个温泉汤池以及院子里的梅树更加粗壮了,其他的一切都与当年无异,她望着殿中的陈设思绪不禁飘到了那段久远的日子之中… 太子锦翔悄然来到梅园进到主殿看到母亲正望着殿中的陈设出了神,他缓缓上前轻轻地唤了一声:“母后!” 闻声皇后回过神来有些伤怀地说着:“回想起陪伴你父皇的几十年光景,也就在这梅园里的日子是最纯粹最美好的。” “母后要是愿意,日后不如搬回梅园住。” “算了,你父皇已不在,你们也都长大了不会住在此处,本宫在此也是孤独,日后本宫应当不会常住京城了。”皇后有些失落地说完,随即又严肃地看向他说:“本宫见你这两三日只顾着主持你父皇的丧仪,既不安排继位一事也不管朝政,是否有什么想法?” “母后慧眼,其实,儿臣不打算继位。” 闻言皇后有些震惊:“这话是何意?你是太子,你父皇驾崩之后当然该由你继位。” “儿臣想辞去太子之位,守护大烙之重责儿臣不想再承担了。” “你父皇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费心栽培你,想的就是日后将这江山交到你手里,这些年你也为了这天下百姓费尽了心力,如今你却说你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了,你可想清楚了?” “自小父皇便教儿臣习文练武,教导儿臣要以天下为己任,让儿臣参与政事,出巡各州县,了解民情,渐渐的,儿臣的潜意识里已经将治理天下作为此生最重要的事,将万民视作此生最重要的人。而宁淑从小便跟着五王婶接触我们王室子女的生活,接触我的生活,甚至也被潜移默化了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观念,她习惯了去体谅我的一切。翰儿和昕儿的死狠狠地敲醒了她,而她的离开也狠狠地敲醒了我,原来我们都是自私的人,做不到为了天下舍弃自己的全部,以前觉得自己可以不过是因为自己所在乎的人都在自己身边,自己能掌控一切。”话到此处锦翔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无力和落寞,语气也变得有些伤怀,皇后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心疼起来。 锦翔继续幽幽地说着:“从前为了百姓在外奔走不管处境多凶险我都不曾害怕过,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在背后支撑着我;但在南境杀敌的时候我却害怕了,因为那日她离开之时曾说过,下辈子宁愿不再遇见我,若我死在了战场之上便是彻彻底底负了她,再无机会偿还。过去近三十载我为了大烙的天下与百姓尽心尽力,从不惧生死,已然尽了忠孝,余生我想拼尽全力去守护她,弥补她。没有了她,就算这万里江山如诗如画,皇宫大殿金碧辉煌,在我看来都是暗然无色的;这世间万物,日月星辰,一春一夏,一秋一冬,都抵不过她的一帧一秒,一瞥一笑;我愿为庶民与她相伴余生,永不登帝位!” 皇后见他说得决然明白他是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便不再劝说他,而是转而问:“那昊儿呢?他可是你父皇亲封的皇太孙,按礼规你若不继位便是由他继位再从宗亲之中选能人辅政。” “昊儿也不会继位,能守护这大烙江山的能人不止我二人,但能守护宁淑的便只有我二人了。我们只剩昊儿这一个孩子了,不愿将他献给了江山和百姓,只愿他此生平安喜乐。” 皇后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母后不得已将你让给了江山社稷,让你承担了太多苦难,如今你要抽身离去母后也是支持你的。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父皇呕心沥血了大半辈子的基业还需有人守下去,母后不便参与朝堂之事,你还需请你皇祖母以及几位王叔一起商议由何人继位才能安抚朝堂和民心。” “儿臣明白,母后放心,儿臣会安排好一切再去寻宁淑的。” “好,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母后为你父皇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也会离京,咱们母子日后江湖上多相见。” “是,母后也要保重身子。” 皇后不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缓步离开了。 傍晚时分,锦翔神情肃冷地携太子令以及太孙令进了宫来到太庙,二皇子、三皇子、几位王爷以及世子也陆陆续续宁孝殿,众人到齐之后锦翔便向太后以及祖宗灵位跪下,肃声说:“孙儿今日在宗亲面前向先祖以及皇祖母请求,辞去太子之位并替昊儿请求辞去太孙之位,望皇祖母恩准!” 锦翔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震惊了,太后闻言十分震惊地看着他问:“翔儿你这是作甚?你的才能朝臣都看在眼里,眼下你该按礼继位成为新君,为何要请辞太子之位。” “请恕孙儿直言,孙儿此前能义无反顾地为百姓尽心尽力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宁淑在支撑着,如今我们丧子丧女,宁淑再无力支撑孙儿,孙儿这段日子已无心朝政,孙儿深思之后决定请辞太子之位,让其他有能者去守护大烙的百姓。” “翔儿,丧儿之痛不过是暂时的,哀家相信你们夫妻二人会携手度过这个伤痛的。” “不,皇祖母您不知,孙儿与宁淑走不出来,若孙儿再硬撑着恐怕会连宁淑和昊儿也会失去的,孙儿并非一时冲动,这江山孙儿实在已无力继续守下去,请皇祖母另觅贤能。”锦翔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头。 太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锦翔是先帝一手培养的储君,文韬武略、勤政爱民,一直都是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继承皇位了,如今他却坚持不肯继位,太后也十分为难,“可是你父皇一心栽培你,他留下的基业你不继续守下去又有何人合适去接管?” “二皇叔、二弟和三弟都曾在朝政上大有作为,孙儿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接替父皇守好这大烙的江山与百姓的。” 闻言二皇子锦洋立即来到他旁边也向太后跪下着急地开口:“皇祖母,孙儿已被废除爵位流放,再返朝堂恐怕难以服众,孙儿不合适。” “自古以来为了那至尊之位多少人头破血流,手上沾满鲜血,又有多少人不惜兄弟反目,你二人倒好,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般,一个劲地推脱。” 一直面色沉重并未开口的祥王结果话题严肃地说:“太后,洋儿所言在理,他前不久才在京城闹了些风波,被皇兄削爵流放了,他继位的确会引起一些非议,况且皇兄在江湖上还有一些势力这些年一直是洋儿在打理,由他继续打理最为稳妥。” 而被锦翔举荐为合适人选之一的太上皇爷也肃声开口:“母后,儿臣本就是从帝位上退下来的人,这些年虽然参与早朝,但并未接触太多政务,而且儿臣年近半百子嗣单薄,已然不合适了。” 太上皇爷说完之后众人也纷纷陷入了沉思,随即又纷纷将目光放在了三皇子锦溢身上,这些年锦溢一些协理着政务,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地位,皇帝御驾亲征不久太子锦翔也出征南境了,这段时日一直是他在主理着朝政,朝政上诸事他都处理得井然有序,而且他正值青壮年,只娶了正妻还育有一子,子嗣也不必担心,细细算下来,除了锦翔之外,他才是最合适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帝登基 经太后与宗室一致商定由三皇子锦溢继位,翌日清晨前朝便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典礼。为了安稳朝堂锦翔提前召见了苏丞相与几位重臣,告诫了他们三皇子继位亦是锦翔自己的意思,让他们全力辅佐新帝。诏书对外声称太子锦翔在南境受了重伤,旧伤复发,伤重不能理政,治愈之期不可知;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宗室与朝臣一致推举三皇子为大烙朝的新帝。 三皇子锦溢登基为帝,尊祖母欧氏为太皇太后、生母韩氏为皇太后、庶母苏氏为淑太妃,封发妻杨氏为皇后,掌凤印,摄六宫之事;封长兄石锦翔为摄政王,叔父石靖宇为太师,协理朝政。受战乱之影响,朝中武将以及四境守将皆有损失,锦溢与锦翔、太师以及苏丞相一同商议之后重新任命了各处的武将,南境军由司徒仪正式接管,东南边境继续由柴尚将军驻守,许灏接替其父任西北守军主帅, 残太傅封安北侯,驻守北境,管理北傲国一切事宜。禁军东南西北四营分别由驸马苏扬、哲王世子建昭、镇国侯世子韩赫以及驸马程诺飞接管,太师有统辖之权。 新帝登基封赏的邸报传达全国各地之时宁淑受祥王妃之请正来到江城,因玉平郡主临盆在即,祥王妃有些担心,实际上是祥王妃知晓宁淑已离京在外游历也有些担心她,便借此缘由去信让她到一次江城,见见她。宁淑来到祥王在江城的别苑之时,邸报刚好传到江城,传到祥王妃手上,她们姑侄二人看了邸报之后倍感意外。 “先帝驾崩,太子不登基,反而由三皇子登基,难道太子的伤情真的如同外面所言那样严重?”祥王妃有些不解,四境的战况她虽不是特别关心,但皇上与太子亲征一事她还是有关注的,此前并未听说太子重伤的事呀! 宁淑看完凤眸闪烁了一阵随后又归于了平静,她直觉锦翔重伤一事不过是对外的一个理由而已真相并非如此,只是他一直看重并为之呕心沥血多年的江山与百姓居然被他放弃了,她也有点不思其解,宁淑淡淡地开口:“改立储君总归要有个理由的!” 祥王妃见她漠不关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说:“淑儿,若翔儿真的是受伤了,你还是回京看看他吧。” “我与他夫妻缘尽,和离书也已经给他,还是不见为好。” “可是翔儿并未同意和离,对外你仍然是他的妻,你们夫妻相互扶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不该是如今形同陌路的局面的。” “姑母,侄儿真的累了,再也纠缠不动了,也不想再继续被困在京城了,此番玉平妹妹顺利产子之后侄儿会继续游历,四海为家。” “可是—”祥王妃还想说什么被宁淑打断了。 “姑母不必再劝,也不必忧心,侄儿自有打算,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侄儿一路赶来江城有些倦了,可否先安排客房让侄儿歇息片刻?” 宁淑态度坚决,祥王妃一向知晓她性子倔,只好放弃劝说,带她去歇息了。 又过了几日,京城大事皆定,锦翔也准备好了要去追寻宁淑的踪迹,特意进宫向众人辞行,从宁孝殿离开之后便去了御书房,锦溢正在批阅着奏折,听到太监总管通报锦翔请见忙起身从书案上离开亲自上前迎接,锦翔进到御书房见身穿明黄龙袍的锦溢正向自己走来忙行礼:“臣参见皇上!” 锦溢立刻疾步上前扶起他:“皇兄这是要折煞臣弟了。” “你如今是君,为兄是臣,这礼是该的。” “臣弟不过是想替皇兄分忧才答应继位的,在臣弟心里您才是大烙的新君。”锦溢一脸着急地解释着。 锦翔温温一笑,有些宠溺地看向他,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为兄明白,从你坚持要封为兄摄政王而又不立云奕为太子时,为兄便明白你是准备随时将皇位再交还于为兄的。只是为兄已决定永不登帝位,这大烙的山河与百姓都托付于你了。父皇留下的基业本该我们兄弟一起担的,如今却全都压在你一人身上了,是为兄与你二哥有愧于你。” “皇兄不必觉得愧疚,皇兄为了江山社稷呕心沥血了近三十载,如今想要歇歇臣弟也是理解和支持的,臣弟一直受父兄庇佑,无忧无虑地长到如今年岁,也该替父兄分忧了。皇兄放心,臣弟必定谨遵您的教诲,守好大烙的江山与百姓!” “为兄相信你会不负众望的,你二哥会一直在京城附近,有任何疑虑可随时请教他,待为兄寻到你嫂嫂之后也会给你来信的。” “好,臣弟提前祝愿皇兄能得偿所愿!” 锦翔微微一笑随后又转移话题嘱咐锦溢一些政务上的事,他还将自己亲手整理的一份百官详录给了锦溢,上面记载了朝中每一位官员的长短处和背景,以便锦溢日后知人善用。兄弟二人话别了许久锦翔才出宫去了丞相府,与锦云公主也话别了一番而后接上云昊,父子二人一同回了府。锦翔告诉云昊自行收拾行囊,他们日后不会轻易回京,府上有什么对他特别重要的东西都带上。 翌日清晨城门初开锦翔便带着云昊悄然离了京,直奔江城而去了,此刻的他如释重负般满怀希冀地向那个他最爱的人奔去,余生只愿伴她一同畅游在这广阔的河山之中。 南安王妃产子百日却并未安排宴席,只是简单过了俗礼,安北侯一家还是亲自来到南安王府给小外甥祝贺。午后南安王妃残若若携三个孩子去给夫君上坟,在皇陵附近却遇上了宁淑,高兴之余却有几分惋惜,“姐姐今日回来给二位皇孙祭扫路上可遇到师兄和皇长孙?” “不曾,为何如此问?”宁淑有些疑惑。 “师兄独自带着皇长孙今日一早便南下寻你去了。” “寻我?”宁淑闻言更是疑惑了,不是说锦翔重伤在身吗? 残若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着:“姐姐此生既有幸亦不幸,不幸的是经历了幼年丧父又经历了中年丧子,幸运的是遇上了一位爱你入骨的夫君。百姓们以为前太子是受了重伤不得已让位给当今圣上,殊不知他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追随守护爱妻而放弃了皇位。” 宁淑闻言微微蹙了蹙眉,锦翔重伤果真是个幌子,只是这真实缘由倒是让她意想不到,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若若见她面色依旧淡然继续悠悠开口:“锦翔师兄已经尽力将诸事做到最好了,他既全了忠义也全了自己的心;他前半生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权衡朝堂、赈灾安民、抗击外敌、平定边境等,事事他都亲力亲为,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哪怕决意放弃皇位也依旧尽力安排好朝堂诸事,安排好各城以及各境守将,将一个安稳太平的大烙交到新君手上!后半生随了自己的心意,尽全力去追随和守护爱人。可是,他此生也避免不了有遗憾之处,前半生陪伴妻儿太少使他心中有愧,接连丧儿对他也是沉重的打击。愿他余生能得偿所愿吧!” 宁淑淡然地听完却只是说:“师妹总爱管别人闲事,明明自己才是那命苦之人,却还费心同情别人!” “我只爱管师兄与姐姐的闲事而已!”残若若见宁淑又在逃避也有些无奈,“命运造化弄人,乱世虽负了我,可是能遇上我夫君已是我三生有幸,命虽苦可却要心怀感念地替我夫君守好一切,来世我们再相遇之时才会无憾。姐姐避了这般久,心中诸事定是更加的清楚明了,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不是吗?” “师妹如今是越发坚韧了,但我实在是无力再去理清与他的这些纠葛了,就交还给命运吧!今日我们相互错过了说明时机未到。江湖茫茫,日后若是能再相遇自然也会有清解之法。”宁淑说得淡然,那日她听到锦翔伤重一事虽然强装漠不关心的样子,可离开江城之后还是不知不觉地北上来了;也许她虽然对锦翔有怨,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未曾真的放下锦翔吧,锦翔爱她之心她一直都了然,只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份爱会超过天下百姓的份量!他们之间的爱怨纠葛已然是一团乱麻,非她一人之力可解,就让一切随缘而解吧~ 乱世之下,变的不仅仅是局势,还有人心;人生的际遇是变幻莫测的,看似不公的命运中又夹着几分公平;世人无法为自己的一生做十拿九稳的预测,遵从内心,走好当下便是;红尘自有波澜,一世安稳不是易事;不论走了多久,走了多远,皆要时常回望初心! (全书完) 番外一:北树南栽 残若若自小便生活在京城,初次来到南华城难免有些水土不适,刚到南华城的第二日便病了,发高热还呕吐不止,吓得司徒煜连夜请了全城的大夫来为她医治,司徒煜也放下军务,不眠不休地亲自守了她三日直至她彻底好转,若若清醒之时见司徒煜面色苍白,疲倦的双眸微微泛着红丝,她的心底不禁划过一丝心疼。 “我自己来就好,王爷去歇息吧。”若若有些心疼地劝说着正给她喂药的司徒煜。 司徒煜却丝毫不听她的劝非要亲自照顾她:“本王不累,王妃短短几日清瘦了不少,是本王没有照顾好你,本王愧对你,愧对太傅大人。” “是若若的身子不争气,不能怪王爷,王爷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若若三日,已是疲倦至极,快些去歇息吧,有侍女们照顾我便好。” “王妃的病刚有好转,本王不能懈怠,假借他们之手本王不放心。”他边说着边继续喂着若若喝粥,若若见他这样只好十分配合地喝着他一勺一勺喂过来的粥膳汤羹。 许是因为若若的病已经好转司徒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也许是因为司徒煜真的累了,夜里他守在若若床边不久便睡着了,若若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五官英气逼人他,心里暖暖的。幸亏若若平日里会跟着宁淑一起向她父亲练习武艺,身体底子不算太差,很快便适应了南华城的水土,没再生病,司徒煜也可以安心去处理军务了。 若若身体恢复之后司徒煜便亲自带她在城中四处转转,让她熟悉熟悉南华城的风土人情。若若对南华城的一切也充满了好奇,大概熟悉了城中诸事之后她便不再麻烦司徒煜了,她自己带着侍女四处逛逛,但司徒煜会命得力副将跟随保护她。 渐渐的,待她对城中的一切都熟悉之后她便开始想了解南华城周边军防,于是便去了军营,她稍稍地靠近军营围看大军操练,副将有些为难地劝说着她:“王妃,王爷治军严明,一向不许女眷靠近军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然而若若正盯着不远处练兵场高台上的人出了神,司徒煜正身躯凛凛地站在高台之上指挥着士兵们训练,那英俊挺拔的身影让若若有些慌神,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初见他的情形。副将的催劝让若若回过了神,为了不给司徒煜添麻烦若若只好悄然离开了军营。 司徒煜知道了此事之后次日便给她安排了个军医的身份带她仔细地参观了军营并且郑重其事地向一众将士介绍了她。但是为了避嫌,后来若若再也没有去过军营,只留在府中帮忙处理一些小事,再后来她便请求为司徒煜分担更多事务,司徒煜对她更是有求必应,夫妻二人,一人忙于军中大事,一人忙于城中琐事,残若若为南华城的百姓劳心劳力,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越来越高,百姓们纷纷对这位王妃也赞誉不绝。 南华城的气候要比烙城温和湿润些,适合种植许多花草,若若来到南华城之后闲来无事便会在司徒府的后院种树种花,很快便将司徒府的后院变得春意盎然了。司徒煜平日里上午要去军营练兵,午后要处理城中的一些琐事,但他还是会尽力抽空陪陪若若,对于若若喜欢在后院种花草树木一事他更是全力支持,不仅为她请来了南华城中最有名的花匠,还亲自陪她松土种花,若若也在一点点适应与他相处。 前院一大早便传来吵闹声,残若若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早膳前去看看,踏足院门便见司徒煜最信任的副将正指挥着几位壮汉搬动着一颗粗壮的海棠树,若若有些疑惑地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副将连忙转头上前向若若回禀:“回禀王妃,这是王爷命人从京城运来的海棠树,说要种在后院。” “海棠树普遍生长在北地,移植到南境并不好养活,怕是要徒劳功夫。” “王妃放心,王爷特意请来京城里有名的海棠树种植行家,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这棵树一路上连叶子都没掉多少,种在后院绝对没问题。” 若若闻言不禁走近海棠树绕着它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的确保护得不错,她忍不住感叹:“想不到王爷如此喜爱海棠树,竟不惜千里将它移种到南境来。” “王爷一心扑在军政上,向来对花草树植无甚兴趣,此番大费周章将北树南栽,全是为了王妃您呀!”副将一脸钦佩地解释着,他家王爷对这位王妃的爱重之心让他无比羡慕。 若若闻言却是愣住了,她一向喜爱海棠花,那日不过是有些惋惜地随口说了句“可惜南华城种不了海棠树!”,不曾想他竟然因为这句话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千里将京中的海棠树移植到南华城来。 海棠树被种在司徒府后院靠北的一面,若若亲自盯着工匠将它种植好,并细细记下了一些养植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工匠们走后她便在后院望着海棠树出了神。今日司徒煜回府也早些,见她一人在院子里发呆便走了过去,“王妃在想什么呢?” 若若闻声转过头便见他满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并向自己走来,她微微欠了欠身行礼而后有些愧疚地柔声开口:“王爷为了若若如此大费周折将海棠树移植到南华城,路上定然费了不少财力人力,怕是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太好,若若心中有愧!” “王妃辞别亲友,不远千里随本王来到南华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本王平日里有公务在身,相伴王妃的时间也少,有愧的是本王,移栽一颗树为王妃解闷又算得了什么?别人的闲言碎语本王一向不在意,王妃也不必理会。”司徒煜眸色无比诚挚以及温柔地宽慰着若若。 “若若何其有幸,此生能得王爷如此偏爱?” “本王又何其有幸,此生能得你相许?本王愿倾尽余生之慷慨许你一人以偏爱。” 若若温润的双眸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有些茫然失神,心中的悸动也随之变得额外得不可控了 没过几日此事便在南华城传开了,都说南安王宠妻最甚,为博爱妻一笑,不惜花费重金不远千里将北树南栽,传言越传越远,大烙不少女子羡慕不已。 自此以后关于南安王宠妻的传言更是没有停过,南安王独宠王妃从不许侍女近身伺候;王妃喜爱花草,司徒府的后院四季花开,胜过御花园;王妃孕期喜爱吃酸梅,南安王花重金向南华城最刁钻的果点师傅学得制酸梅果子法子,每日亲自为王妃制作酸梅;王妃产后气色不佳,南安王亲上万丈雪山寻得雪莲并亲入沼泽密林寻得血燕窝为王妃补身子;王爷孤身潜进乌江最深水流最为湍急的河段只为寻得传言中的紫色水晶石为王妃助眠;南安王围山开凿温泉水助其养颜……传言越传越神乎,后来残若若也懒得辩解了~ 番外二:放过自己 溢顺三年,一本《郑氏药典》横空而出,倍受广大医者追赏,而宁淑这些年在各处游历,救死扶伤的事也被纷纷扬出,她一下子成了天下名医,走在街上不乏追寻仰慕者,只是天下人都不解的是这位名医为何从不医治落水者和痘疫。 仰慕者太多逼得她无法再四处游历,只能隐居在皇陵山脚下的茅屋里。而锦翔这些年一直追寻着她的步伐,虽有幸得她默许跟随护佑,但却不敢轻易打破这样的局面,请求她原谅。 转眼云昊也从天辰山学艺结束归来,宁淑亲自下厨为他准备了一桌佳肴,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儿子地归来。如今的云昊早已长成了个小大人,温润如玉的脸上也不失刚毅,云昊是几个孩子中最与锦翔相像的,如今轮廓长开了竟然比锦翔还要俊美几分。 许久不见儿子,宁淑一见他便是各种环视细观,云昊都有些不适应:“母亲,孩儿没有缺胳膊少腿,肉还长多了。” “嗯,确实长高了,也长壮实了,赶路累了饿了吧,母亲准备好了你最爱的菜肴,快进屋用膳吧!”宁淑边说着边拉着云昊的手进了屋。 云昊见锦翔正在院子的角落里劈着柴便喊了声:“父王,用膳了!” “他用过了!”宁淑脱口而出的几个字让父子二人顿住了。 锦翔有些尴尬地应了声:“是,为父用过膳了,你快进去吧,你母亲费了大半日时间亲自为你准备的膳食,别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团圆的日子宁淑却不让锦翔与他们一同用膳,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并未得到化解,云昊只好配合着随母亲进了屋。 傍晚时分,锦翔与云昊父子二人在院子前的草地上切磋着剑法,不得不说这几年云昊的武艺大有长进,锦翔与他切磋两三招之内竟无法取胜,不过锦翔的武艺这几年也在长进,目前还是远胜于他。 切磋结束,父子二人席地而坐,看着不远处正忙着调配新药宁淑谈起了心来,“孩儿以为父王这些年一直守护在母亲身后已求得她谅解,却不曾想,父王还只是个护卫。” “你二弟和妹妹的死一直是你母亲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刺,她无法拔出伤便不得而治,对为父的埋怨便不曾消减。眼下这样能一直跟在她身后,护她周全,为父已心满意足。” “父王为何不想想如何为母亲拔出心头上的刺?” “刺扎得太深,一旦拔出而又止不住血,那可是要命的。” “可是有些伤就是要带血挖干净才会重新结痂,治愈,不是吗?孩儿助您一把,我们一起治愈母亲可好?” 锦翔见他双眸中充满着期盼,想来他身为人子也不希望父母一辈子在过去的伤痛里出不来吧。但锦翔却有些犹豫“别了,先缓缓再说吧。” “敌人用一把刀刺伤了你们,你们明明该互相治愈的,可偏偏各自又给自己添上一刀,然后各自舔舐自己的伤口,明明是相爱却行同陌陌一般。”云昊有些无奈地分析着,转念一想又满眼狡黠而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孩儿想问一句,若您二人百年之后,孩儿是该让您二人合葬呢?还是将您二人分墓而葬呢?您肯定是希望合葬的,可母亲她就未必了,那孩儿是该听谁的呢?还是听母亲的吧,毕竟您也要听母亲的” 闻言锦翔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假装正经的云昊,他这位一向沉着稳重,恭谦有礼的儿子何时竟变得如此恣意妄言,竟然接连用自己的父亲开玩笑了呢? 锦翔不紧不慢地开口:“看来我儿在天辰山这几年是忘了为父的谆谆教导了,为父也是时候尽尽责了。”话落锦翔便提起身侧的长剑要教训云昊,云昊也早有提防,闪身躲过一招之后便往宁淑的方向奔去,寻求庇护。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宁淑跟前,云昊率先告了状:“母亲,父王说他此生罪孽深重,怕是无法求得您的谅解了,让孩儿替他了结此生,他要以命向死去的二弟和妹妹赎罪,可是孩儿身为人子,如何能做出弑父一事?求母亲救救孩儿,让父王不要再相逼了。” 闻言锦翔明白云昊是在试图化解他与宁淑之间的矛盾,但他却不知该如何配合,只是怔怔地望着云昊与宁淑,而宁淑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审视着他。 云昊见状又补充道:“父王还说了,他此生对不起您,不配与您合葬,他死后让孩儿将他葬于山脚下便是,生不同寝、死不同穴,如此,来世便不会再相遇,便能各自安好!孩儿在想,若是二弟和妹妹见到父母因他们的死而此生决裂,愿生不同寝、死不同穴、来世不遇,他们在九泉之下会不会愧疚得不得安息呀?” “昊儿,住嘴!”见云昊越说越过分,锦翔不得不制止他。 宁淑看着他的眼神怨气更深了,到最后竟然落下了委屈的泪水,而后毅然转身上山了。 云昊有些心疼地看着母亲离开,锦翔忍不住责备他:“昊儿,你过分了,你母亲本就对你弟弟和妹妹的死愧疚不已,你方才那样说就是在往她的心扎刀子。” “这些年孩儿的劝慰母亲丝毫听不进去,不愿放过自己,不愿放过您,孩儿也是无他法了,唯有以毒攻毒了,刀扎进去说不定能顺势带出刺。”话落父子二人连忙追寻宁淑上了山。 云翰和云昕的墓前宁淑正哀声地劝说着:“翰儿、昕儿,愿你们并非如你们兄长所言,为父母之事愧疚不得安息,我们不配当你们的父母,所以你们不必愧疚,你们安心去吧,愿你们下辈子投胎到平凡人家,得父母庇护,一世安稳!” 云昊有些内疚地上前说:“母亲,对不起,孩儿方才失言了,伤了您。我们一直都知晓您是最爱我们的,奈何命运造化弄人,我们与弟弟妹妹的缘分太浅了,他们此生错过了您如此深的母爱,但我相信弟弟妹妹也是爱您的,他们不会怪您的,我们都不希望您继续自责下去,您该放过自己,也放过父王了。” 宁淑听完他的话并未回应他,而是虔诚地磕了个头而后起身离开了。锦翔一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候着也不敢多说什么。云昊见宁淑一直不说话也不敢再说什么,父子二人紧紧跟在宁淑身后下了山。 回到茅屋院子之时宁淑突然转过头冷然地开口:“弑父之罪我儿担不起,你不是说过要护我余生安稳的吗?堂堂摄政王,连护卫之责都不清楚吗?竟想着临阵退缩?” “啊?”锦翔诧异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敢不敢~” 云昊见母亲终于松口了,立即向父亲邀功:“孩儿此番也算立了大功,父王可要好好奖赏孩儿,方才与孩儿切磋的那套剑法可要倾囊相授。” “好,明日辰时后山见!” 云昊闻言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却被宁淑毫不客气地掐断了他的期待:“剑法一事还是先押后吧,我儿到天辰山学艺这几年可谓是释放天性了,说话是越发口无遮拦了,身为母亲也该教导约束一番了,明日先重温一下《孝经》和《礼记》吧,先抄个一百遍看看效果。” 云昊闻言连忙向锦翔求助,锦翔露出慈父般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儿最是孝顺了,定然不忍心连累为父的,自求多福吧!”他说完便疾步向宁淑走去并朗声说着:“今日的药草还有些未挑选完毕,我去继续挑选。” 云昊见父亲过河拆桥只能暗暗在心里叫苦,突然灵机一动对母亲说:“孩儿忽然想起下山之时收到太奶奶的来信说想念孩儿了,让孩子回来后务必进宫看她,明日孩儿要进宫一趟,待孩儿从宫中归来定然悉心聆听母亲的教导。”他说完也连忙躲进了屋里。 宁淑见他这般有些欣慰地浅笑开了,他终于不再时时将自己伪装成懂事的小大人了,宁淑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些孩子该有的小机灵以及小叛逆天性。 远远望着药房里正忙碌着的身影宁淑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三年锦翔放弃一切紧紧追随她,护佑她,小心翼翼地陪伴着她,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他。今日听到云昊说“生不同寝、死不同穴、来世不遇”之时她心底莫名涌上一阵慌乱,他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何要形同陌路?既然都要为自己赎罪,余生就相互支撑着走完吧,来世之事就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