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侠义》 第一章 山中虎 玉皇峰,又名泰山顶,是五岳之首泰山的主峰之巅,因峰顶有玉皇殿而闻名,自梁国创立以来,几乎每一代皇帝都要亲登泰山祭祀,望山川诸神祝福。 山顶建有玉皇殿,殿内祭祀有玉皇神像,殿前立有极顶石,标致此山为泰山之颠。 气势雄伟,拔地而起,又因供奉着乃天地万物之主宰,万天帝主——玉皇大帝,有天下第一峰之美誉。 玉皇殿内,一位满头白发梳成发髻,锐眼如鹰,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神像前祭拜,此人眉毛斜立,满脸的胡须及眉毛皆为白色,令人直感不怒自威。 白发男人身旁站着一人,头发黑白相间,面色温和,嘴唇上没有什么胡须,只有下巴上留着些稀疏的山羊胡,一身道袍,腰间挂剑,路人看来是仙风道骨。 “齐公最近几年,年年亲自来此祭拜,贫道略有疑惑,从以前之行为来看,齐公不像是信神之人,不知为何啊?”老道士先开口说道。 白发男人又是虔诚一拜,随后缓缓起身回道:“赵道长,以前我确实不信神,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现在信神,最近几年朝堂混乱啊,我心始终难以平静,故年年来次,乞求心灵上的安宁……” 听到这话,赵道长捋了捋山羊胡,又说道:“我虽山野之人,却也能看得出,自坤平以来,天下一片丧乱,民不聊生,各地盗匪四乱,连年动兵,百姓衣不蔽体,饥寒交迫,暴尸荒野已是常态,边关之外还有豺狼虎豹环绕,伺机而动,所以坤平五年重启州牧分管各州,雷霆手段,倾国之危才有所缓解,现在这齐州百姓都因齐朔公之才能,足以丰衣足食,男耕女织,试看天下十四州,又有几州能如此,敢问齐公还有什么难以平静的呢?” 齐朔公伸出右手,按压着鼻梁,说道:“赵道长,你近几年对朝堂所知甚少啊……而今天下虽如表象一片太平,实则暗流汹涌,当今天子年事已高,太子虽然在坤平八年就已立下,但如今光这成年的皇子就足足有六位,且不说那年仅六岁神童一般的十一皇子,关内权力混乱一片,天子知自己已年老,欲在这几年收回州牧之任命,把权利集中回中央。” 赵道长摇了摇头,嘴角抬起微笑的说道:“哈哈哈……齐公刚才所言之时,贫道丝毫不见齐公之忧愁,再者收回成命哪有如此简单,当今天子要是太过莽撞,各地瞬间就要出大乱,那陇西之凉公与蕃人交好,番禹之交公与琉球人交好,蓟县之幽王又与那北漠人交好,更不用说,云南的兰瑛,扬州的林淮,天子要是逼的太紧………所以贫道想问,到底是什么让齐公如此心神不宁啊?” 姓赵的道士应该和这齐朔公关系不错,听到道长的话,齐朔公突然嗤笑一声,说道:“赵道长,我所烦忧之事,你应该知道……” 赵道长眉毛动了动,又说道:“齐公所烦忧之事……不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平息,这小老虎性格,品性皆是极优,我正想说如今他在贫道这山上已学不到多少东西,是该下山了,看来………” 齐朔公赶紧阻止说道:“万万不可,还得在等一等,实不相瞒,我这一年之烦忧,皆因此事………” 坤平九年,十月十六,天子自噩梦中惊醒,大声呼唤史官与司天监监正入宫,满脸惊惧的言道:“朕梦中置身于一片荒野,四周不见活物,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大雨直下,电闪雷鸣,眼前出现一座寺庙楼阁,朕进入其中避雨,只见一鹤发老翁,头戴斗笠,站立楼内,朕质问他是何人,他却突然说到,小心剑眉鹰目,面相英武的人,不然偌大家业就要送予他人。朕反问,剑眉鹰目,何其之多,如何寻得?那老翁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朕近观之,确实剑眉鹰目,眉眼中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待朕想要记住其面貌时,那画像中人,突然嘴角上翘,发出讪笑,朕于是惊醒……” 听完天子的话,满座皆惊,史官慌忙记载,天子招画师入宫,依照记忆画下此人画像,自此以后,坤平九年内,各州领命抓捕画像之人,一时间枉死了许多无辜之人,直到坤平十年,满朝文武纷纷上书,这件事才渐渐平息。 坤平十年,十月十七日丑时,齐州州治东阳城内,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齐朔公府内诞下一子,又因为齐朔公——高嵩,已年近四十,才诞下一子,老来得子的齐朔公也不像往日那般严肃,难得一笑,全府上下都是一片喜庆之色,齐朔公的好友玉皇观道长,赵天龙亲自给小公子取名为高瑜,可等到开心的齐朔公抱起儿子时,他突然发现孩子眉眼之间有点眼熟…… 坤平十四年,齐朔公的小公子高瑜,就这样无忧无虑的成长到了四岁,而且年仅四岁的小高瑜,少年老成,聪明伶俐,从小就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 但本该欣喜的齐朔公——高嵩,看着自己儿子那张越来越长开的脸,满是忧虑,儿子继承了自己的鹰目,继承了他母亲的剑眉,但是因为自己眉毛的一部分影响,儿子剑眉更加浓密,而且微微向内斜立,思考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拿着五年前天子噩梦后,画出的那幅画像,高嵩怎么看,怎么觉得儿子跟这张画像上的人长得越来越像。 介于自己如今在朝廷里的地位,高嵩心里不得不防,赶忙找到自己的好友,玉皇观道长赵天龙一起商讨此事,赵天龙拿着画像和小高瑜一对比,也是顿感惊诧,由于他是能解面相之人,所以更能发现画像与小高瑜的相似,当下决定为年仅四岁的高瑜起一卦,用了整整一个时辰之久,期间赵天龙眉头一直紧皱,高嵩问卦象如何,赵天龙只说混沌一片,难以捉摸。 高嵩现已经是齐朔公,同时是齐州牧,而且为人刚正不阿,更是天子少师,在朝堂上的地位显而易见,假如说他敢造反,也是有人敢相信的,所以儿子的样貌不得不让四十四岁的高嵩发愁,这要是被居心叵测之人看到,参他一本,可能就是灭族之罪啊。 所以为了全家族的安危考虑,高嵩和赵天龙最终决定,伪造一场意外的大火,对外声称,四岁的高瑜,虽然在火灾中得以保全性命,但是脸部被烧伤,面目全毁,小小年纪就必须带上面罩来遮蔽恐怖丑陋的面容,同时因为毁容心性受到影响,被送往玉皇观,拜赵天龙为师,修身养性。 自此去往玉皇观上的人时常就能见到,一个带着面罩的小道士在清扫庭院,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为小道士而感到可怜,也就逐渐成了真事。 转眼之间,十五个春夏秋冬过去,坤平二十九年,当年的小高瑜已经长成了大高瑜,身高九尺,又因为常年在玉皇观修行,身材健壮,同时面貌确实如画像一般,浓浓的剑眉,微微斜立,长的一双鹰目,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气宇轩昂,但这服面貌也就寥寥五人见过。 就在半个月前,赵天龙与徒弟高瑜比武切磋,虽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但他发现,自己的徒弟是个武学奇才,如果进洛阳武考,必然是武状元级别,但是一想到外面的传言,顿感可惜,现在的士族对外貌都是一等一的看重,高瑜在外面又是出了名的毁容公子,总不能带着面罩进入朝堂。 这十五年,高瑜的品性,努力,赵天龙看在眼里,而且很懂得尊师重道,这些年山上的大小房屋都有高瑜在打扫,看着眼前的这个徒弟,赵天龙心里甚是难受,正想着过了这么多年了,应该可以放他下山,还他自由,可没成想今天……… 听到齐朔公高嵩的阻拦,赵天龙皱了皱眉,又问道:“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不是早已平息,现在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高嵩背着手看了看面前的神像,又看了看赵天龙,犹豫了一阵才说道:“赵道长,这件事我跟你说完后,万万再不可外传。” 看来事情还很严重,赵天龙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贫道绝不外传,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贫道早已把高瑜当成我义子一般,你只管说就好。” “唉……”高嵩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四年前……宫里选进去一个妃子,长得甚是狐媚,甚得当今天子欢心,那妃子也就是现在的胡皇后。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她那卖猪肉的屠户兄长,胡胜隆,现在也是被拜为大将军,已经在洛阳开府,想来实在可笑,让一个卖猪肉的指挥兵马,带兵打仗,负责给各大将领封官拜爵,那雁门之战,不输就怪了……当今天子被狐狸精懵逼了双眼啊……” 站在一旁的赵天龙不动声色的咳了两声:“咳咳……” 高嵩会意,立马重新组织语言:“是我讲偏了…不对,也不算偏,就是这新上位的胡皇后,大概是想要讨天子开心吧……日日找些见闻趣事,但就在三年前,不知道她听谁的意见,有一天夜里,正睡在天子身边,突然惊醒,把天子吓了一跳,她哭着对天子言道,梦中置身于宫殿,但是宫内一片大火,一剑眉鹰目的高大黑衣男人,冲进皇宫内,一脸坏笑的追上她,说是前朝以灭,要纳她为妃,她慌乱的逃跑,为了清白跳进火海之中,接着就惊醒了,还哭着钻进天子怀中,让天子为她做主,天子大怒,又想起几年前的那件事,惊惧之下慌乱传司天监监正入宫,随后满朝文武又知道了这件事,不过这一次受于朝堂上的压力,天子没有大肆全国搜捕,只是暗中命令各地暗使,互相配合,在暗中调查,那夜不收就是吸人血的蛀虫啊,可怜我儿……刚刚可以恢复自由,却又突然遭受这无妄之灾!” 说到最后越说越激动,最后几句几乎是吼出声,好在赵天龙早有准备,右手袖子一挥,一张无形的网罩在两人周围,要是外人听来,顿感两人说话混混不清。 直到高嵩说完,赵天龙这才感到事情之严重,也对高瑜的命运感到叹息,拍着高嵩的肩膀说道:“齐公不要如此激动,平复下心情,气坏了身体,还怎么为阿瑜谋后路啊…” 因为刚刚情绪上冲,导致面色发红的高嵩点了点头,深呼吸气,慢慢平复着情绪,同时说道:“赵道……天龙老弟,你我还得再想一稳妥办法,我儿高瑜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啊……” 赵天龙也是皱着眉头,微微叹息说道:“此事不可着急,听你一说那胡皇后也是心机颇深之人,天子为了博佳人欢心,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我们得慢慢商议。” 高嵩知道不能着急,但他也是对叵测的朝堂感到厌烦,抬起手臂又放下,口中传来微微的叹息:“唉………” 赵天龙见他这样,还是先想办法让他心情平复,回到那个智勇双全的征北大将军——齐朔公才好再商议,于是说道:“齐公,现在想这些只是徒增烦恼,此事可慢慢从长计议,你我何不一起去见见你那儿子,可是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他了。” 高嵩知道赵天龙是为了自己的心情考虑,他无奈的笑了笑,回道:“是啊,你说得对,还是先见见这臭小子吧,半年不见还是有些想念的…” 两人结伴走出玉皇殿,走向玉皇殿侧边,高瑜居住的院落。 第二章 亲人间 现在正是春季,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高瑜所住的院子内,从他四岁来这开始,就在院落内种满了桃树,刚来的时候年纪小,力气也不大,故而只能一年种下一颗,等到年纪稍大,种的桃树边越来越多,直至今日,累计种满了院落。 粉红色的桃花散发出沁人的香气,院落内布满了桃树,还看又好闻,也是一道玉皇顶上,甚至算泰山内都称得上美丽的风景。 可是风景再美丽,也难以掩盖房间内不断传出的啜泣声。 一位年近四十,雍容富态的妇人正坐在床边,虽然脸上已有皱纹,但依然掩盖不住眉眼间的魅力,年轻时必是齐州一等一的美人。 床边半跪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高壮年轻人,此人正是高瑜,不过现在是在房内,只有母亲和他两人,所以并没有带着面罩,坦荡露出那副英武的脸庞,双手正被坐在床边的妇人紧紧握住。 妇人握着高瑜的两只手,不断轻抚,眼里正滴滴落着泪珠,轻声啜泣道:“我可怜的儿啊,这么多年让你一直在这受苦,堂堂齐朔公的儿子,从来没享受过公子哥的待遇,原本想着那该死的皇帝已经记不清了,为娘可以带你下山,可谁能想到……” 听这意思高瑜明白了,他之前也准备好下山,可现在看来又有变故,不过只是心情低沉一瞬,就赶紧恢复过来,不想让母亲看出他的失落,斟酌片刻说道: “母亲,待在这山上其实也不错,师傅非常照顾孩儿,孩儿已经适应了,其实孩儿一直想说,都怪自己长了这幅面孔,才使得母亲,父亲,日日为孩儿担忧,还望母亲,父亲能保重身体,不要再因为孩儿的事所烦忧。” 多么懂事的孩子,妇人的心里更难受了,眼泪止不住的滴落,突然声音提高了几分说道:“不怪你,怎么会怪我的儿呢,要怪都怪那不要脸的皇帝,和那更不要脸的狐狸精贱人,为了讨那狗皇帝欢心,把这莫名的灾祸降到我儿身上,我可怜的儿啊……” 胡皇后…胡胜隆?听完母亲严氏的话,高瑜大概能把最新发生的事猜个七七八八,大概率是胡皇后为了讨皇帝开心又扯到那幅画上面去。 高瑜把脸更靠近母亲一点,双手反过来握住母亲的手,淡然的说道:“母亲,为了高家整个家族的安危考虑,就算一辈子都让我待在山上,我也愿意,只是……只是孩儿时常想到,母亲父亲皆以年老,孩儿不能陪在左右,照顾你们,恕孩儿不孝。” 正说着,高瑜双膝跪地。 “多懂事的好孩子啊……”严氏轻叹道,随后又想到高瑜刚才说的话,抬起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甘愿住在这里一辈子,你愿意,为娘还不愿意呢,老高家还等着你去传宗接代,说什么胡话呢……”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高瑜赶紧道歉道:“母亲,怪孩儿嘴笨,说错话了,但是……但是从刚才母亲说的来看,我最起码近几年是不能下山了,得再等个两三年吧,孩儿只是希望,孩儿不能尽孝的这段时间,母亲父亲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少为孩儿操劳。” 两三年……很可能得再等两三年。 严氏也知道这些,只是看着儿子那张英武的脸庞……无奈的说道:“阿瑜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别人家的孩子基本上到了十五岁以后,都陆续结婚,最晚也不过二十岁,可你要是再等几年……” 不仅是年龄问题,严氏紧跟着又想到高嵩出的那个馊主意,现在齐州,包括齐州附近的人,都知道高家有个毁容公子,在这个士族看重外貌的年代,大家族多半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阿瑜,中小的家族巴结着想下嫁,但是……谁都能看出来中小家族是为了巴结高嵩……。 如果没有皇帝这件狗屁事,阿瑜本该是入朝考举,凭着这英武的外貌,还有这身高体格,再去边关镀金几年回来,这些个家族哪个都得争抢着把闺女嫁过来。 思维发散的严氏又想到,这些年和东阳城内,包括其他各州的夫人们聚会的时候,大家表面聊天,实则互相攀比儿女,听着那些夫人们一个个都说自己儿子怎样怎样成就,她就想,要是我家阿瑜入朝,肯定比你们儿子都强。 还有见过当今最出名的,被称为各公侯二代第一公子,孔轩时,她一眼看去,怎么看怎么感觉比不上自家阿瑜,除了文采好,那瘦弱的身体,阿瑜不比他强十倍,不过再怎么想都是些瞎想。 严氏又转成一脸愁容看着高瑜说道:“阿瑜啊,你先委屈两三年,等你下山回家之后,东阳城内,你看上哪家姑娘,直接抢回来,为娘给你做主,争取一个月内让为娘抱上大孙子……孙女也行。” 高瑜感到汗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轻笑着说道:“母亲,您别开玩笑了……” 没成想严氏来真的,一脸严肃的同高瑜说道:“为娘说正经的呢,我儿在这山上吃了这么些苦,在自己家地盘上,还不能嚣张跋扈一回吗,到时候看上哪家闺女,直接抢。” 不过又能是自己也觉得哪不对,立马又一脸正经的补充道:“不过……为娘有个条件,有夫之妇不能抢……只能抢那些还未出嫁的小闺女。” 高瑜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说,他“毁容公子”的名声,正常找大家闺秀提亲,都是很难实现的,这是母亲一直在安慰他。 于是也顺着母亲的意思逗笑道:“那好,到时候我一回到家,就先上街逛逛,看中了就给母亲您带回来。” 严氏也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好~” “咣当——!” 大门突然被推开,高嵩皱着眉,一脸严肃的走进房间,两手背过身去,面朝着高瑜呵斥道: “成何体统!你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把法度放在眼里吗!” 刚才高嵩就到了,一直站在门外听着母子二人对话,一开始他也和严氏一样,对于儿子感到亏欠,耐心听着,等到严氏说出狗皇帝和狐狸精,他就头上就微微流汗,接着严氏又说出齐州是自家地盘时,眉间已经皱成一个井字型,最后听到要在东阳城强抢民女,兔崽子还附和,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大门。 高嵩老来得子,所以对于这个比他小了几乎二十岁的妻子,很是疼爱,两人日常都是相近如宾,除了严氏有点管的宽以外。 这也导致,即使高嵩大声呵斥她,严氏也没有任何示弱,冷着脸转过头,同样大声说道:“高嵩!你还当阿瑜是你儿子吗,这些年为了这整个高府的安危,付出最多的就是你儿子,还有你出的这狗屁馊主意,外面哪家愿意…………阿瑜下山了以后,嚣张跋扈一回不行吗!” “你……你……你!”读了这么多书的高嵩,磕磕巴巴,完全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严氏,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感觉确实亏欠…… 同样在门口等着的赵天龙,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已经慢慢挪动脚步,轻手轻脚的想要退出院子,当年出这个馊主意,也有他的一份子。 “唉……”憋红了脸,高嵩也只能叹息一声,他面对着儿子确实说不出什么责骂的话。 “那……那你也不能说那种话…齐州不是我们一家的地盘,那是百姓的,当今天子也不能那么不尊重,胡皇后……是狐狸精我可以同意你的观点……”后来补充这几句话,看起来更像是讨好妻子的,完全没有了进门时候的气势。 严氏也只是开玩笑说说,当然不是真的让高瑜去抢媳妇,但她也不想这么快给高嵩好脸色,只是冷脸偏过头去。 “哼!” 见到妻子态度有所缓和,高嵩赶紧走上前去,双手放在严氏肩膀上,严氏不想搭理他,快速抖了抖肩,高嵩厚脸皮的又放上,两人来来回回,最后还是严氏妥协了。 高瑜早已站起身,走到房门口站着,嘴角翘起,微笑的看着父母的老夫老妻之间的玩闹。 稳定住妻子的情绪,高嵩这才转过头,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自己儿子,他看着也觉得可惜,这块头,这身高,听赵天龙说,这小子还是武学奇才,不投身军中,为大梁守边,真是可惜了。 “阿瑜,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为父上一次见你还是半年前,你好像同半年前变化更大了!”看着儿子的个头,高嵩惊讶的说道。 高瑜笑着对父亲行礼,轻声说道:“禀告父亲,孩儿确实又长高了,这半年孩儿日日苦练,打熬身体,一刻都没有松懈习武,还有身体正在发育吧,每天早上起来,我也被自己块头的增长吓一跳。” 高嵩也欣慰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好啊,不过阿瑜,练武是该勤奋,读书也不能忘啊,为父给你带来的《诗经》《礼记》,你记得如何了?” 心里“咯噔”一声,这些书甚是拗口难读,高瑜拿起后看一炷香时间,就想睡觉,表面上面不改色,脑中立刻开始头脑风暴,思考怎么回答才能令父亲满意。 “哼!读那些酸腐儒之书有什么用,文邹邹的说话都拐弯抹角,我看阿瑜练武就够了。”没成想严氏先出声,替高瑜解了围。 “咳咳……咳……”高嵩干咳了两声,为自己缓解尴尬,接着又尬笑着劝慰道:“孩子应该文武双全嘛,两边都发展,将来能写诗,武功高,又能带兵打仗,出将入相,这多好嘛。”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又勾起严氏刚才的想法,她微微叹气,轻声说道:“唉……能打仗,能作诗,又能怎样,你们出的那些馊主意,现在咱们儿子想娶亲都不容易……” 这事确实容易让人发愁,高嵩都收起了笑脸,只是他一不笑,怎么看都是一张严肃的表情,看不出哀愁,也叹了一口气,站在床边不说话。 这么压抑的氛围,高瑜不喜欢,不就是成亲吗,这有什么可愁的。 他脑海里措了措辞,表面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中气十足的说道:“父亲,母亲,只要是为了咱们一家的安危,这主意就不是馊主意,孩儿也愿意,再者说,成亲一事,不应强求,现在既然不好成亲,那就再等等,等以后自会遇到有缘女子,不在乎我的容貌,我才刚十九,父亲不是也到三十多岁才娶的母亲……” 知道阿瑜这是为了逗他们夫妻开心,高嵩欣慰之余,心情也没那么压抑了,笑着说道:“你这个臭小子,你父亲我那么晚娶亲,是因为那时候遍地狼烟,乱着呢,你看看现在天下多太………呃……比那时候好多了吧,再三十多岁娶亲,外面人怎么看咱们高家这奇葩父子。” 这次严氏不堵气了,也笑着附和高嵩说道:“你父亲说得对,哪能再那么迟成亲,等再过几年,你下山了,就依着你,找一有缘分的女子……” 看到夫人不再赌气,高嵩也笑着又补充道:“对,阿瑜,你先在山上再忍一忍,等过去……三年,三年之后下山,父亲和萧允那老家伙说一声,直接把你送到幽州,去前线建功立业,哈哈哈哈……” 幽州!听到这个地方还有萧允的名字,严氏右手轻打了高嵩一下,眉头微蹙,大声说道:“高嵩!你脑子没病吧,那是你儿子,你怎么想的送去幽州,那萧允就是个爱打仗的疯子,天天跟北边那些野蛮人动刀,很好玩吗?还建功立业,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去幽州都行,阿瑜不能去!要去也是送到我妹子那里去!” 高嵩也是劲头上来了,他跟萧允算是生死过命的兄弟,所以脑袋一热就说去幽州,赶忙解释道: “好好好……这个以后再说,我就是这个意思,阿瑜你再忍三年,三年后为父一定给你找个地方发挥才能。” 高瑜也笑着轻声回应道:“这就对了,孩儿希望父亲母亲,都能开心,不要总是为孩儿的事情所烦忧,这些年孩儿不能在身边,以后三年也希望父亲母亲能保重身体,等下山后,孩儿还要把这些未尽的孝道都补上呢。” 儿子这么懂事,其实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二代公子哥了,老夫妻俩看着高瑜,脸上很是欣慰。 第三章 九字真言 说是和赵天龙商量办法,实际上商量了半天,两人还是只得出一个结果,高瑜还得再待三年,稳妥起见。 老两口又和儿子在山上待了半天,一起吃过了中午饭,高嵩看着时间,就催促严氏该离开,坤平二十九年刚刚才是春天,整个齐州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安排。 严氏自然是不舍,这一别离,下次又得是半年,半年才能见儿子一次,这种痛苦实在令人难受。 护送高嵩和严氏来玉皇顶的护卫们都在门口守着,毕竟这是齐朔公,所以护卫的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因为高瑜的缘故,没一个人可以进门。 高瑜也是在舍不得与母亲这么快分开,他带好了面罩,追出门去跟上护送高嵩的队伍,坚持要自己亲自护送母亲父亲下山。 拗不过他,高嵩和严氏只得答应,高瑜骑上他师傅赠给他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紧跟在母亲的马车旁。 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是高嵩这么多年的心腹,但也是第一次见他们的公子,时常偷偷打量,确实身高体壮,但是如传言一般带着面罩不敢露脸,应是真切毁容了。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但因为有严氏还有照顾严氏的婢女等一众女眷,所以行进的速度非常慢,从中午吃完饭出发,过去整整两个时辰,队伍才走出玉皇山,来到官道上,大梁国力尚可,所以官道之类的基建都因有尽有,一马平川,走官道整个队伍的速度就要提起不少,高瑜也就不能继续跟着,要在此地分别了。 马车内的婢女掀着帘子,严氏坐在马车窗旁,用手绢不断擦拭着眼泪,啜啜泣泣的说道:“阿瑜,你就送到这吧,天色也要变晚了,这山里天黑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别让你师傅担心,速速回去吧,啊………” 高瑜控制着胯下的枣红马,停在马车旁,脸上带着面具,所以看不出他此刻表情,轻声说道:“母亲,孩儿今日见母亲时感觉母亲最近好像又瘦了,您得多注意身体,一日三餐营养要丰富,就算有时候胃口不好,也要喝些肉粥之类,下次再见母亲时,要是您更瘦了,孩儿心里也难受。” 严氏哪里受得了这种话,强忍着眼中要流出的泪水,语气明显憋着泪说道:“嗯……为娘记得了,下次一定不让阿瑜难受……呜呜……” 见不得母亲哭的高瑜又转过脸,面朝着母亲身边的婢女拱手行礼,说道:“柳儿姐,我不能时刻陪在母亲身边,今后还拜托柳儿姐替我照顾好母亲,一定要督促母亲按时吃饭,养好身体。” 柳儿赶忙作揖回礼,小声说道:“少爷折煞奴婢了,照顾好夫人是奴婢应该做的。” 高瑜掉过马头,翻身下马,对着高嵩行礼一拜说道:“父亲,您也要保重好身体。” 父子之间往往不想母子一样需要说太多,大都在眼神之间的交流,高嵩只是笑着淡淡回答道:“嗯,为父会的。” 随即扭过头去,催促队伍起行,马车内的严氏一直偏过脸在哭泣,她不敢伸出窗外再看一眼阿瑜,她怕自己忍不住,那颗想带阿瑜回家的心。 “……呜呜呜……嗯呜呜……我的阿瑜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看到这一幕,柳儿心里也不是滋味,赶紧坐在严氏旁边照顾夫人。 马车不断在前行,高瑜并没有立刻离开,他骑马停在官道中央,一直目送着远去的队伍,直至在官道上再也看不见。 他这才控制枣红马掉过头,顺着山间的小路快速上山。 天色逐渐变黑,身穿黑衣的少年骑着枣红马在山间快速奔跑,玉皇山入夜以后,四周寂静一片,所以马蹄蹬地的哒哒声,异常的明显。 “刚才感觉就在这啊………” 高瑜没有一路赶回玉皇观,之前父亲母亲每一次来探望他时,走的都不是这条道,他以前也没走过,今天第一次走,他的「望气」居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线,所以回去的时候,先顺着丝线走进了山林。 又往前走了一段,已经连最窄的山道都没有了,只是无规则交错生长着各种杂树,高瑜翻身下马,牵着马缰绳走进密林,如果现在有旁人在此,定会看到高瑜双眼泛着白玉般的光芒。 「望气」一直开着,高瑜面前的丝线也越来越粗,最后,顺着这跟丝线,来到了一片绿色植物组成的草墙之前,杂草丛生,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把马拴在树干上,高瑜脚尖点地,用力一跃,蹬着树干,轻功飞起,越过一片杂草,落在被杂草包围的一大片空地上。 脚下的泥土与外面的触感不同有些湿漉漉的,高瑜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搓泥土,闻了闻,又感受了一下触感,还有水腥气,湿的…… 又抬头顺着地上的痕迹,看到一片凸起的土阶,这里应该是干涸的河床,顺着河床一直往上走,跳过两个高台。 最后的最后,高瑜停在了一个寺庙之外,庙门的木头腐朽不堪,门匾上已经看不清什么字,整个寺庙的外墙壁长满了各种绿藤,看起来是荒废有些年头了。 高瑜小心翼翼的踮脚走进寺庙,眼前的白线越来越粗壮闪亮,顺着白线的方向看去,是一具披着僧袍的枯骨。 确认周围应该没什么埋伏,高瑜闪身靠到枯骨旁边,白线最终的指向是枯骨怀中的一个铁盒子。 “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 默念完盒子上的小字,高瑜又看了看枯骨的胸口,那里插着一把已经锈蚀的刀,他感觉那个盒子应该是什么佛法之类的,不过肯定是好东西。 他伸手把铁盒子从和尚怀中取出,吹掉上面的土,放进自己怀里,「望气」看到的,肯定是好东西,收着准没错。 最后看着躺在地上的枯骨,高瑜挠了挠头,还是决定把他埋了,没成想他刚一碰尸骨,立马就散落一地,没办法他只得从旁边扯了块烂布,把一堆骨头用布包起来,这才走出寺庙。 “呼………” 终于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寺庙内的味道难闻至极,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随后高瑜又在寺庙旁边,挖了一个小坑,把尸骨都埋进去,把坑填上,坟前立了一堆碎石头。 “您就凑活过一下,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法给您找更好的坟地了……” 面对着坟头高瑜自言自语了几句,天色已经很晚,再不回去估计山上的人都要以为他失踪了,他赶紧脚蹬地,轻功飞出杂草墙,落回到枣红马旁。 翻身上马,取下缰绳,催动着胯下马快速跑回玉皇殿。 玉皇观内,赵天龙淡然的吃着晚饭,全然没有任何担心徒弟的样子,在他看来母子别离,多待一会非常合情合理,再者这玉皇山,更不用说整个泰山,都没什么能切实伤到徒弟的,所以只是按照往日生活来就行了。 不过可惜是今晚没有高瑜做完饭,这自己下厨做的东西吃起来实在寡淡。 吃过晚饭正要去洗碗的赵天龙耳朵动了动,听到院外马蹄铁敲地的声音,一听就是徒弟回来了,终于乐颠得把碗筷都放到盆子里,徒弟回来了自己就不带要洗了。 高瑜把马拴在院外,饥肠辘辘走进房间,师傅已经做好了饭菜,他拉开椅子连面罩都没摘,大口吃了起来,这个时代的调料,食材因有尽有,但就是少了各种菜系,现有的厨师们大都不懂的发挥,做出来的饭菜不是蒸就是煮,是在乏味,就连他师傅也一样。 对付的吃过晚饭,高瑜把碗筷房间盆子内,端到院子里水井旁接上水洗干净,再摆放好,终于是可以活动下筋骨。 他小心翼翼的望向师傅的房间,只有一盏小油灯放在窗户钱,而且光亮越来越微弱,看来是应该睡了,山野之人晚上没有什么活动大多都睡得早,算是非常养生。 高瑜走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房门,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那个铁盒子,盒子四面封住,根本打不开,只有最前面露出一个小窗口,可以切换文字。 盒子旁边是一个能转动的把手,高瑜按住把手一扭,最前面的小窗口就切换一行字。 文字应该是有顺序的,高瑜切回第一行文字。 临:「不动明王印」身心稳定,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坚强的体魄。结合天地灵力……后面还有修炼的描述。 高瑜一边读一边按照文字描述调息修炼,等到文字全读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感觉到自己内心平静,而且全身上下拧成一股劲,一层淡淡的气流盘桓在身体四周围,就像一层盔甲一般。 同时一念一动,按照文字所写,着股无形的气又收回,他再提气又能释放出,神奇至极。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高瑜赶紧又转动把手,看向下一行。 兵:「大金刚轮印」能量,延寿和返童的生命力。行动快速如镖…… 还是一样,一边读着,高瑜一边提气按照文字的描述修炼。 文字读完,这一回是感觉全身力量充沛,脚下一动,一跳,还有胳膊,全身的每一条经脉都好像充满了力量,高瑜激动的在院子里当即打了一套天罡拳。 “嗤——嗤——”破空声不断响起,身体灵敏度,出拳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大概一半,这还是刚刚学会。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高瑜赶紧又一一转开其他文字,挨个修炼。 斗:「外狮子印」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统合一切困难…… 者:「内狮子印」复原,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万物之灵力,任我接恰…… 皆:「外缚印」危机感应,知人心、操纵人心,解开一切困扰…… 阵:「内缚印」心电感,集富庶与敬爱于一身的能力。透视、洞察敌人心理。 列:「智拳印」时空控制,救济他人的心。分裂一切阻碍自己的障碍…… 前:「日轮印」五元素控制,更能自由自在地使用超凡之力,使万物均为平齐。 行:「宝瓶印」光明佛心,佛境,即超人的境界。我心即禅,万化冥合…… 所有的文字全部看完,这个《九字真言》高瑜基本已经掌握了,只是……功法太也过强大,有外功,有内功,有奇门,还有精神方面的武学,一门武功涵盖九门。 而且越往后的真言越难以实现,就像最后一个「宝瓶印」,他现在使出来只是可以调息,疗伤的武功,但是文字所写他根本发挥不出来,应该是境界不够,他现在只是刚刚进入合气境没一个月。 要是宗师境,差不多就能发挥出原本所写。 练完所有字诀,大体都掌握以后,高瑜盯着手中的铁盒,正想往前面再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细节,突然只见,从临字诀开始,每一页文字正在慢慢消逝,就好像盒子能感受到文字已经全部被看过。 高瑜赶紧凭着脑力,追着文字消逝的速度,把剩下的几个字诀又看了一遍。 文字全部消失,盒子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铁盒。 拿起盒子,用手又使劲敲了敲,磕碎一角,就再没别的。 收起铁盒放在衣柜里,高瑜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没有工业排气和污水的污染,满天的繁星异常明亮。 师傅的房间早已熄灯,他也有点困了,解开扣在后脑的皮扣,把面具摘下来,十五年在外面戴着面具生活,幸亏高瑜本身的自然皮肤就不是很白,不然脸上和身体不是一个颜色,就非常难看了。 把面罩清洗干净挂到床边,又打了一盆清水,脱掉全身的外衣,只留下里衬的裤子,露出精壮健硕的上半身,常年在山上修炼晒出的古铜色肌肤,一块块肌肉如同石头一般彰显着肌肉下隐藏的爆发力,现用毛巾擦拭上半身,拿着澡豆,边抹边擦。 卷起裤腿,腿上的肌肉也同上半身一般,块块突起,充满了爆发力,也不是说这时代的武夫各各如此,高瑜的师傅赵天龙,主修就是内功,看上去块头不大,但是人气合一,释放出的剑气杀人于无形之中。 高瑜练成现在这样,是因为五年前在泰山深处打猎时,「望气」寻得的一本专门打熬筋,骨,皮的外功《千锤叠浪》每日夜晚训练,锤炼体魄。 又因为高瑜几乎二十岁之前都得待在山上,不能成婚,不会泄元,还是四岁儿童,所以赵天龙觉得他正好适合修炼道家《先天重阳功》。 两个功法相加,再加上先天体内阳火旺,就导致现在修行成这幅模样。 基本洗漱完毕,高瑜穿上衬衣,坐到床上,盘腿提气,在体内 引导内力形成大周天,不断修炼。 练武就这一方面好,晚上不用必须睡觉,不断运行大周天,修炼就等同于睡觉,第二天早起之后跟睡过觉的没区别,甚至比睡过觉的还精神。 第四章 真老虎 距离寻得九字真言,已经过去三个月,高瑜三个月的生活,过得和以前四岁时来山上一模一样,晨练,劈柴,做饭,打猎,练内功,跟师傅切磋,晚上再自己偷练捡来的功法,虽然枯燥乏味,但同每个日日夜夜一样,他已经习惯了。 时间已经来到夏季,烈日当空,蝉虫鸣叫,热的人们心浮气躁。 上半身赤裸,只带着面罩的高瑜提着剑柄蹲在地上,阳光照晒着他古铜色的肌肤,身上不断冒汗,他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面前,一点汗都不流的师傅,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您怎么这么凉快啊,是有什么功法吗,您快教给徒儿吧,要不然徒儿年纪轻轻,就要先被这大太阳给拿了性命。” 赵天龙帅气的转过身,只见他身上的道袍,还有顶上簪起的长发,突然无风而动,整个人仙气飘飘。 人肉电风扇神功?高瑜激动的从地上站起身,两眼直冒金星,大声问道:“师傅!这是什么神功,快交交徒儿吧!这样我是不是也能御风。” 赵天龙微笑着摇了摇头,深沉的说道:“此非御风也,此乃御气也,气乃万物之本,你现在刚进入合气境,慢慢摸清御气之法,脱离合气境就会特别迅速,只要进入炼神境,你就能同为师一样,随意御气了,慢慢修炼吧。” “那……师傅,正常从合气到炼神大需要多久啊。”高瑜从井边又打了些水往身上一浇。 “合气到炼神……”赵天龙略有所思,在庭院中来回度步了一阵,才说道:“少则一两年,多则五六年,十几年的也有。” 得,跟没说一样。 高瑜眼珠一转,又变着方法问道:“那师傅,像我这个年纪就进入合气境,江湖上跟我一样的人多吗?” 徒弟确实是奇才,年纪轻轻就进入合气境,但是赵天龙不想让徒弟太过骄傲,所以斟酌一阵,轻笑着说道:“不知道,阿瑜啊,你要有个概念,江湖很大,大到你想象不到……” 又一句跟没说一样。 不过高瑜也不气馁,又紧跟着追问道:“师傅,那跟我同辈的这些二代公子哥,这些您总知道吧,他们实力怎样呢?” 这个确实知道,赵天龙定期会下山,高瑜一直在山上生活,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他于是又轻笑道:“这个得三年后,你自己下山看。” “看什么?”高瑜一脸疑惑。 “嗯……”定夺了一阵,赵天龙觉得也该告诉他了:“人榜!” “人榜是什么,听着像是对练功的一个排名?”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赵天龙捋着胡须,抬头望着房顶说道:“人榜……主要是记录青年才俊,年轻一辈的实力,算一算你的年纪正处在人榜。” “那师傅您呢,您有排行吗?”高瑜在山上只和师傅交过手,虽然从来没赢过,但只能通过师傅来衡量实力。 这时的赵天龙突然转过头,高深莫测的说道:“为师…不在人榜,为师在地榜,那是一个,高手最多,风云莫测的排行。” “人榜……地榜……那师傅是不是还有个天榜啊…” 赵天龙突然伸出手,示意高瑜别问了:“天榜有是有,但你现在这个年纪打听天榜太早了,以后下山了,进入江湖再说吧。” 说到这赵天龙突然又有感而发,连着补充道:“阿瑜,你要记住,江湖是很混乱,很复杂的一个群体,人榜,地榜,也并不是就按照实力排名,有的人阴险狡诈,善于设计害人,武功一般也能上榜。有的人,智计超群,光靠嘴皮子就能迷惑人心,也可上榜。有的人广交朋友,忠肝义胆,兄弟知己遍布海内也能入榜。” “嗯……而且阿瑜,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为师见过跟你一样大,但已经是凝神境的。” 这一下高瑜真是没想到,他立马追问道:“师傅,是谁啊,武道天才吗?” 赵天龙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他二十岁就是合神境,代价是,只能活一个时辰,这样的邪术江湖上也有很多……” 转而又忽然叹息地说道:“为师今天有感而发,说的多了点,总之是想告诉你,江湖,并不只是打打杀杀,它是群很复杂的人,你以后下山了,要谨记为师这句话,处处小心……” 高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阿瑜,提起剑!为师再试试新招!”话一说玩,赵天龙抬剑指向高瑜,肘部微微抖动,剑光一闪,飞身刺来。 高瑜也赶紧反应过来,双腿扎地,提剑格挡。 一老一少,剑光交错,四周地面上的石块,树木,皆都被打上了一道道剑痕…… 正午过去,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练习《千锤叠浪》的需要,高瑜得上山打些野兽回来,最好是老虎,豺狼,之类的,用他们身上的某些器官做食材,对于外功是大补。 穿好一身黑色道袍,因为天气太热,所以他没穿内衬,从外观上能看到他胸口露出的壮硕胸肌,带好面罩,腰间挂上一把普通的铁剑,随即便进入深山区找野物。 没有从地上走,在地面上效率太差了,踏着轻功站在树梢上,在树与树之间快速跑动,这样看的远一点,四周汇聚来的丝线多一点,也能更好的追踪到山林猛兽。 —————————————— 泰山西面,一队人马正在山口处焦急的等待,为首一人膀阔腰圆,眼珠凸起,胡子拉碴,看上去酒面色不善。 “俺出事,你们都得跟我一起……,到时候你,你,你,你们几个都跟俺蹲监狱,都出事……都得完蛋……都得完蛋……都出事……” 看上去面色凶恶,实则是个碎嘴子,左卫百户曹旺,带着手下在山口处来回踱步。 “曹大人!曹大人!”身披盔甲的护卫骑着快马赶到曹旺身边。 以为是找见了,曹旺欣喜的快步走上前,扶住护卫的肩膀,两个眼球都快掉出来,激动的问道:“找见了?是不是找见了?!你快告诉俺就是找见了!” 护卫被曹旺的样子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说道:“曹…曹大人,小的搜遍了,您让去的地都没找到……” “他娘的!”曹旺上去就是一个大巴掌,把护卫抽翻在地,眼冒金星:“我说的地没找见,其他地方不能找吗!不会动脑子吗!还他娘的喊那么大声,老子以为你找到了呢……滚!” “唉……唉,这就滚。”护卫赶紧捂着脸骑上马,又跑进山林中。 “完蛋了……完蛋了……贺老将军多看中俺,把俺从云中调到禁军,福利也好,打了半辈子账,咱也不能辜负贺老将军的重望,结果今天他娘的遇见这种破事,完蛋了……回去就砍头,家里也蒙羞……贺老将军也得骂俺,俺真是……” 正在曹旺还在碎嘴子的时候,身边走近一个尖嘴猴腮的士兵,看起来应该是文职,体格比较瘦弱。 “曹大人,曹大人!不必惊慌……” 曹旺闻声转过头,烦躁的说道:“哎呀,你就别添乱了,家里出点钱让你在俺这混个文职,你那半桶水我都知道,你就别出声了,好哇?” 尖嘴猴被说的面红耳赤,但还是坚持的说道:“曹大人,依我看,你不必如此惊慌,六皇子和公主是不会武功,但是那身边不是跟着王驸马嘛……王驸马武功高强,他一定能保护好………” “哎呀!”曹旺烦躁的一把推开他,大声说道:“你他娘个读书的,就别在这瞎评论了,那王驸马会个屁的武功,他就是耍些花架子强,也就比这几个啊……虾饼强点,他能保护个………” 正骂着起性的曹旺突然停下了,好像想明白什么,又转过头揪起尖嘴猴的领子,怒骂道:“都他娘这时候了,还在这套俺话?你是不是想上位想疯了?!你个蠢蛋!” 尖嘴猴赶紧慌乱的摆手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曹大人,你就当我没说过,呵呵……就当我没说过。” “哼!竟在这瞎添乱,脑袋烂透咧!”曹旺松开双手,把尖嘴猴扔在地上,下一刻就立马继续在山口来回踱步。 “不行!他娘的还得老子自己找。”曹旺卸下身上的盔甲,扔给旁边的副官。 “狗蛋儿,俺亲自进去找人,你在这指挥他们,要是谁有消息找到了,你就拉一发火筒子,明白哇?然后……如果超过半个时辰还没消息,赶紧通知泰山的驻防兵,一快找。” 副官狗蛋儿犹豫不决的说道:“老大……那泰山的兵,俺们没权力调……” “哎呀!你咋这么蠢蛋呢,那齐公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天子的儿子闺女都丢了山里,乃他能不帮忙,你只管说去就行了,他们肯定派人进山呀!” 快速拍了拍狗蛋儿的肩膀,曹旺脚下一蹬,冲进山林中,也同高瑜一样,在树上来回跳跃,看来是会轻功之人。 泰山中段,老虎山—— 此片区域名叫老虎山,就是因为有一头斑斓猛虎,盘踞山内,而且这猛虎不是一般凶猛,四周其他山峰也有些许山林猛兽,但都不敢靠近。 高瑜之前需要寻找大补之食材,来过老虎山几次,但这老虎甚是聪明,好像能分辨出他的实力,每到他进山,这老虎就不知去向,怎么也找不到。 这一次高瑜也本不准备去,但是头一次,他「望气」到一根活动的丝线,位置一直在变动,但是大体方向直指老虎山。 他估摸着就算不是那头老虎,也是些其他好东西,立刻就改换方向,顺着丝线飞去。 老虎山西山—— 一行四人骑着马匹,漫步在山林中,身边跟着寥寥几个护卫,看样子毫无目的,只是瞎走,应是迷路在老虎山。 四人当中为首一人,皮肤白皙,面色俊朗,温文尔雅,手拿一柄折扇,身穿青白色袍,头发垂下,一副翩翩公子形象,骑在马上怡然自得,看起来心情很是愉悦。 跟在身旁的,也是一男子,中等身材,长相也算俊朗,只是面色苍白,脸颊消瘦,眉眼之间显出病态,但是身披盔甲,似是习武之人,此人正是曹旺所提及王驸马。 那翩翩公子的身份就自不用说,大梁六皇子萧瑟,年龄正与高瑜同岁。 跟在身后的两匹马上,分别坐着两位公主,左边一位,发型略显俏皮,樱桃小嘴,身材娇小,同样身穿青绿袍,看上去年龄不大,眉眼之间尽透露出一股可爱。 右边一女子,紧跟在王驸马身后,身穿红色纱衣,身材火辣,下身露出白皙的脚踝,看不清面貌,因为脸上带着纱巾,只露出一双媚眼,但光是这双媚眼,就散发着无尽的风情,任何人看了就好似在同别人抛媚眼一样,遮住面部大概是为了防止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两位公主与萧瑟这个皇子三人正是同母生出,娇小俏皮的那个还未过十五,名为宁乐公主。 而风情万种,身材火辣,眼神妩媚的年龄已经二十有二,同那王驸马是夫妻,名为柔幻公主。 原本一行四人是经得圣上同意,由这王驸马护送来泰山游玩,同时正想去玉皇殿祭拜。 但是年纪最小的宁乐公主贪玩爱闹,非要吵嚷着打猎,四人就带着寥寥几个护卫进山,谁知那王驸马射中一只野鹿,但野鹿尚有余力钻进山林,四人紧追在后,结果就迷失了方向。 永宁公主最先受不了,撅起小嘴,蹙眉埋怨着说道:“哥!走不动啦!赶紧快找个地方休息,要不然妹妹要累死啦。” 萧瑟好似没听见,依然慢慢骑着马,微笑着转过头,轻声说道:“在这山林之中漫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多好啊,小妹,我看你就是平时宅在宫里太久了,出来啊,正好把你那懒劲收一收,好好锻炼锻炼……” 见六哥那行不通,宁乐公主又转过头,朝着柔幻公主撒娇道:“阿姐!宁乐累啦,不想再走,再者说这山林里多危险啊,还有什么野兽之类的,人家害怕……我们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嘛,阿姐你劝劝六哥。” 嘴巴处遮着纱巾,看不出柔幻公主的表情,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她轻声劝道:“六弟,小妹说的也………”声音灵动清脆,而且同样带着一丝妩媚,似是在勾人。 柔幻的话还没说完,王驸马先抢话打断了她,拍着胸口的盔甲,高声自信的说道:“别担心,有你姐夫我在这,无论什么豺狼虎豹,全都不用害怕,凭你姐夫我这腰间的宝剑,来什么野兽都能收拾掉。” 自己的话被打断,柔幻公主只是微微蹙眉,偏过头不再出声。 宁乐公主依然撅着小嘴,小声嘀咕道:“姐夫你要那么厉害……怎么连个野鹿都不能一箭射死啊……” “啊……哈哈……呃,那只鹿离得太远了……太远了……”王驸马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心里面却在咒骂着这小娘皮不懂事。 正在一行四人还在带着踏青的心态,慢悠悠骑行,欣赏风景时。 殊不知远处山腰上的密林中,一双猩红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一行人…… 第五章 打虎少年 脑袋加身体一共四米多长,体重将近三百公斤,肌肉健壮,眼神凶恶,斑斓猛虎一直悄悄的跟在一行人身后,不断观察着危险,随时准备动手。 跟着一行人走了有一段了,老虎感觉不出,有危险的气息锁定它,所以……就在这动手。 萧瑟骑着白马悠闲的走在最前面,号称无敌的王驸马也跟在身边,其他的士兵都恭敬的跟在左右,完全无人察觉到危险。 “吼————!” 斑斓猛虎速度极快,先大吼一声吓了众人一跳,随即从山腰上俯冲而下,直扑向离得最近士兵。 食肉动物对食草动物天然的压制,老虎一吼,马匹全都惊了,包括自称武夫的王驸马都控制不住胯下的马匹,全都高高扬起马蹄,在地上一动不动,怎么抽它都不离开。 护卫队的伍长还是有些经验,立刻呼唤护卫们下马。 “速速下马!保护皇子和公主,结阵!速速下……” 戛然而止,老虎也很机灵,先无论风险,把说话最大声的干掉,比伍长脑袋大的爪子拍下,刚刚还在大喊指挥的伍长,口吐鲜血,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宁乐公主还是个孩子,又常常居住在宫内,哪里经历过这等恐怖,立马放声大哭:“……啊呜呜呜……哥……呜呜呜,哥,我害怕!” 萧瑟还算淡定,先把小妹和阿姐护在身后,掏出佩剑护在胸前,但他根本没怎么习过武,所以摆的架势也是四不像。 伍长突然被杀,王驸马也被吓得停了一秒,好在是上过战场,立马反应过来,重新大喊着组织其他人结阵。 “围拢在一起,保护皇子和公主,听我号令,向我这聚拢。” 就在这说话的片刻,老虎已经又宰了一个护卫,其他的护卫见此情况,哪还有勇气结阵,脑子里也不顾什么皇子,公主,纷纷下马,四散而逃,毕竟老虎只能追一个方向。 坐在马上的王华文,脸色蜡黄,这些护卫的反应就同拿鞋底打他的脸一样。 斑斓猛虎原地绕了一圈,见小兵们都已四散开来,突然转过头,瞪眼看向萧瑟四人。 王华文要面子,直接从马上跳下,强撑着面不改色,拔出腰间的宝剑,摆出标准的《孔雀铁剑》守势与老虎对立。 表面上平静,实则汗流浃背,同时心里在慌乱的瞎想:“这北方的老虎……怎么比金州的大那么多,这叫我怎么打,我现在炼体后期,师傅好像说过炼体中期就是一虎,我现在应该……” 老虎没有轻易动手,它先是摆动这尾巴,在四人面前来回走着,又突然停下脚步。 “吼————!” 大吼一声,好像是在示威,刚才是在远处,这一回距离如此之近,老虎大叫一声,王华文突然只感觉脚下一软,差点就要跪倒。 骑在马上的宁乐与柔幻公主,身体都是在不断颤抖,宁乐还同时一直在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吸引老虎的注意力,但是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还是露出她的害怕。 四个人里面,现在最镇定的反倒是萧瑟了,他知道有两个女眷,跑也费劲,只能脑子里飞速转动,思考一个可以吸引老虎注意力的方法。 毕竟是夫妻,王华文挡在身前的行为,还是让柔幻公主心里感动,现在四个人的主心骨就是王华文,她强忍着身上的颤抖,轻声说道:“夫君一定要小心,别………” 话还没说完,王华文先一步,赶在萧瑟之前,替他想了一个更好的方法,收剑,转身,撒腿就跑,边跑同时嘴里振振有词:“我们四个人分开来跑,四个方向,总能活下来三个!” 这一收剑,实在是一步臭棋,《孔雀铁剑》孔雀门之绝学,其中守势,似孔雀开屏,对任和动物都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刚才一人一虎对峙,就是因为这孔雀铁剑 现在王华文先挺不住收剑,直接威势全无,老虎的气焰不断膨胀,直扑向呆在原地的萧瑟三人。 萧瑟也因自己姐夫这逃跑的行为蒙住了,明明可以与老虎对峙一阵,容他想个好办法,现在节奏完全被打乱。 再有三步老虎就要扑过来,萧瑟不是不想跑,是他的双腿已经抖的没有力气,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 “哇————!”宁乐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柔幻公主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露出了微笑,她感觉到一丝释然,从王华文转身逃跑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已经碎了,再也复原不了。 “让老虎吃了就吃了吧。”她心里奇怪的想到。 三人身后的王华文跑了几步,见几个人还站着,转过身又大喊两句:“别呆着!赶紧跑啊!” 面对生死,四个人心里各有不同的想法。 老虎离萧瑟只差两步。 “喝————!畜生!爷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高瑜大吼一声,从旁边的树梢上窜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因为在他的眼中有根丝线连着老虎的腰间,而且越来越粗。 「大金刚轮印」!高瑜身上闪过一层淡淡的金光,速度提升了两倍,整个人就像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踏空飞向老虎。 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在高瑜大吼的一瞬间,老虎就停下爪子,高瑜身上散发的气息正是它熟悉的,那个没事老来山上找它的危险气息。 当机立断,老虎转头就跑。 但是哪里跑得过,有「大金刚轮印」加持的高瑜,几个瞬息,他就突然闪到老虎面前。 高瑜全身腾空,右手伸出,左掌抡起,「外狮子印」!整个左臂泛起金光,掌心好似一头怒吼的狮子。 “噗——!” 重重地拍在老虎脑门上,斑斓猛虎被打得翻倒在地,脑门上明显塌陷两了一块,但是还能爬起,仍然挣扎着往林子里钻。 “还跑!!”高瑜两步跟上,右手抓住老虎尾巴,提力往天上一抡“走你!”三百公斤的老虎被抓住尾巴抡到半空中,让后接着仰面摔在地上,头晕目眩,满脑袋都是血。 还在动!不愧是山中的大王,就算被打成这样,爪子还在慢慢甩动,想要翻身逃跑。 高瑜闪身上前,骑到老虎身上,抡起两个拳头,没有任何招式,就是一套王八拳,如流星一般砸在老虎头上。 “咚——!咚——!咚——!” 老虎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只听见拳头不断砸下的声音,还有四处飞溅的血液。 连续抡了十几拳,老虎的脑袋都扁了,四肢软塌塌的躺倒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被活生生的打死。 “呼………” 轻松的呼了一口气,高瑜心情很不错,体型这么大的老虎,拿回去炖汤,身上全是宝,对于打熬外功很有帮助。 在老虎身上,用它的毛发擦了擦拳头上的血液,高瑜站起身,转过头看了一眼萧瑟一行人,刚才他只注意老虎,没注意老虎在跟什么人对峙,现在仔细一看…… 萧瑟还好,翩翩公子,感官不错,一直在大哭的小女孩,嗯……很可爱,然后……身材火辣,红色纱衣根本掩盖不住波涛汹涌,脸上围着纱巾,只跟她对视了一眼,高瑜感觉那妩媚的眼神,就像一直在勾引他,赶紧转过头。 四岁上山,一直到现在十九岁,没碰过女的,而且练的还是至刚至阳的《先天重阳功》他哪受得了这个,不然等下别人以为他是流氓呢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高瑜心里不断默念着清心诀,背上老虎就要离开。 “壮士请留步,敢问壮士姓名,在下日后好……”刚才高瑜赶到,实是让萧瑟松了一口气,接着如雷霆一般,几拳就把老虎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没想到这山野之中,还有如此身手之人,他想问姓名以示感谢更有招揽之意。 王华文也松了一口气,这皇子公主要真死一个,他也得被赶回老家,慢步走回萧瑟旁边,收剑入鞘,扭头看向自己夫人,但是只见柔幻公主给他的眼神,就好似陌生人一般,让他好不奇怪。 根本不管身后的萧瑟如何喊叫,看他们那服装定是不凡,别是什么大家族二代,高瑜不想和这样的人牵扯太多,他嫌麻烦。 想着几人的穿着,又不知不觉间想到了那个红色纱衣的妩媚女人,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壮士请留步!”又喊了两句,见那戴面罩的黑衣男如聋子一般,萧瑟赶紧上马,边追边喊。 宁乐和柔幻也催动马匹跟在后面,宁乐只是个小孩子,突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大哥哥,打跑了老虎,想谢谢他,只是大哥哥一身黑衣,还带着面罩,看上去有点吓人,她就怯怯的没说话。 王华文感觉三人都不搭理他,有点尴尬,刚才那事,确实令他自己也羞臊不堪,骑马跟上萧瑟,就开始拍马屁。 “哎!前面那个大块头,这是当今六皇子殿下,还不块块停下。” “什么?六皇子?那狗皇帝的儿子?我赶紧跑我……”高瑜心里想着,背着老虎脚下一动,「游龙踏云」若踩云一般,飘若轻鸿,飞上树梢,几个踏步间就消失在天空上。 “这山林之中,竟有如此高手!”萧瑟激动的喊道,不过对方瞬间就消失他肯定追不上了,也有点失落。 王华文骑马走到萧瑟身旁,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认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是高手啊,此人勇武与我不相上下,但也只是山野村夫,没什么见识,听到六殿下的威名,立马远盾,这辈子他的成就也只能到这了。” 萧瑟实在是不想搭理他,不过念在他是自己姐夫,勉强回了个微笑,说道:“这里确实是危险,我们赶快速速下山,去找曹百户吧。” “驾!”说着就骑马冲下山去。 柔幻公主也骑马跟上,宁乐公主已经停下了哭泣,路过王华文时,还故意转过头。 “哼!没用!!” 狠狠瞪了他一眼,才骑马离开。 王华文脸色阴晴不定,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没用,咬着牙跟在三人后面。 那些逃跑的小兵是死了,还是怎样,萧瑟管不着,但是他知道回去后王华文一封信,那些人肯定要被全家灭口。 一行四人又走了一阵,一个络腮胡大汉从远处飞来,一边在树上跳跃,一边大喊着:“六殿下!俺可找到你了!六殿下!俺可想死你咧!” 这大汉的轻功,一看就比那黑衣面罩男得轻功粗糙不少,从天而降时的动作丑陋不堪,他几个快步落到萧瑟面前,立马单膝跪地。 “左卫百户曹旺,姗姗来迟,还请六殿下恕罪。” 这是萧瑟在禁军里的心腹,算自己人,也确实是他们自己的原因才置于险地,所以他没什么责怪的。 “嗯……你起来……” 萧瑟是不追究,但王华文不愿意了,你曹旺要是早点来,我也不用那么狼狈,他越想越气,大声呵斥道:“曹百户!刚刚我们很危险!在半山腰上遇见了一头老虎!老虎你知道吗!要是皇子和公主但凡有谁受了伤!甚至………你几个脑袋都不够担的!” “啊!”曹旺吓了一大跳,不过仔细一看,确实萧瑟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了,赶紧双膝跪地,不断叩头:“都怪俺,都怪俺,让六殿下置于险地,请六殿下恕罪啊!” 王华文有些越轨了,这不是他该管的事,萧瑟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说道:“没人怪你!赶紧起来!” “唉。”曹旺赶紧起身,规矩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断擦汗。 “曹百户,还愣着干嘛,赶紧带路吧。”萧瑟又大声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殿下跟着老曹走,咱们赶紧下山。”说着牵上萧瑟的马绳,走在最前面带路。 走着走着,曹旺才想起来王华文刚刚说的话,遇见大老虎……那护卫多半都是死了,他们几个怎么活下来的? 突然间恍然大悟,一边牵着马缰绳,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哎呀,多谢王驸马救俺一命,要不然俺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王驸马果然是身手不凡……” 骑在马上的王华文脸色憋的通红,但是也不回话,好像默认了曹旺的吹捧一样。 但是其他三人就听出来不对劲了,宁乐公主心直口快,小眉毛蹙起,大声说道:“大胡子!你瞎说什么呢,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想着是他打跑了老虎吧!切!” “唉……啊?”不是王驸马,曹旺转过头去看王文华,但只见他脸色通红,偏过头去,一直在欣赏风景。 “不是王驸马………那还能是谁……”曹旺碎嘴子默念着。 第六章 老虎身上全是宝 骑在马上的萧瑟又想起了那个黑衣男,好奇地跟曹旺打听道:“曹百户,你对齐州这一片熟悉吗……” 嘴里碎碎念的曹旺突然被打断,赶忙应答道:“啊……六殿下,俺是贺老将军推荐来的,这辈子除了关内和晋地,也是第一次来齐州咧……” 斟酌了一阵,萧瑟又重新问道:“那……曹百户,如果我想要打听一个住在泰山的人……该找谁呢?” “住在泰山……”曹旺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又说道:“六殿下,这泰山之前山匪横行,是齐州乃至整个大梁出了名的乱,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让江湖人闻风胆寒的金刀二十四寨,坤平五年,齐公到此地任州牧,仅在三年之间就清光了乱匪,那金刀寨也被一举覆灭,从这以后,在泰上居住的每一个居民,都是登陆在册的……今晚咱们得在泰山镇暂住,那里的泰山驻防兵处,就能查探到。” “泰山驻防兵……”萧瑟嘴中默念着。 走在前头的曹旺好奇地转过头,问道:“六殿下,是要找什么人吗?” “嗯,今天要不是这个人,我和小妹还有阿姐,都要命丧于此,他是我们救命之人……” 听次,曹旺也激动的说道:“唉!那得赶紧找到他咧,他也算俺老曹的救命恩人咧!” 萧瑟也陡然精神抖擞,大声说道:“对!得赶紧找到他,曹百户,我们得加快步伐,赶在天黑前到泰山镇!” 玉皇顶—— 高瑜肩膀上扛着大老虎,快速跑进院子里,正坐在院内读书的赵天龙也被吓了一跳,四米多长的大老虎啊。 “嚯……你居然逮到它了,怎么抓到的,这老虎不是一闻见你就跑吗?” 把老虎扔在地上,高瑜这才发现,自己上半身的衣服,一半都是血已经穿不了,不过接着又想到,一会还得去厨房解剖老虎,还是先凑活穿着吧。 “师傅,今天这傻老虎正在那围住几个上山的人,没注意到我,等我突然冲出去,它才将将反应过来,徒儿几个乱拳就给它打死了……” “上山的人…”赵天龙突然皱了皱眉,接着又说道:“……那个阿瑜,你跟那些,那些上山的人说话了吗?” 高瑜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我怕惹上麻烦,就赶紧回来了,一句话都没说。” 赵天龙这才眉头舒展,接着说道:“人家肯定要追着感谢你的,你也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其实说上两句也无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泰山上居住的人,八九不离十,都认识你……” 高瑜赶紧点点头,然后挠着后脑勺:“呃……是师傅,徒儿明白了……”他不好再告诉师傅,其实救得好像是狗皇帝的儿子,不然师傅非得炸锅了不可。 “我……徒儿先去处理这老虎了,师傅,这老虎身上全都是宝,徒儿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老虎宴。” 赵天龙嘴角翘起,笑着说道:“嗯,去吧。” 搬着老虎来到厨房,这山上伙房里的菜刀都是锋利无比,高瑜手拿菜刀上下飞舞,没一会,就把一整只老虎分解成一块块放在案板上。 从衣柜里掏出《千锤叠浪》按照上面的文字,高瑜查找着老虎哪部分有助于修炼,虎肾炖汤……虎鞭泡药酒喝之……虎血煮沸……不对劲啊,他把书合上,反复翻看封面和背面,这配方怎么看着根本不像是什么帮助外功修炼,像是壮阳的一般。 怀着疑惑的心情,他还是找来大缸子,照着书中所写,该泡酒泡酒,该收藏的收藏,该煮汤的煮汤,然后就是剩下的虎骨还有其他器官和大块动物肉。 天色变暗时,高瑜才擦拭着头顶上的汗珠,把做好的一道道美食摆在餐桌上,他反正是照着炖牛肉,炖羊肉的方法烹饪的,好不好吃就不知道了。 “师傅!饭好了!” 喊完之后,高瑜规矩的站在一旁,等待师傅先入座。 “嗯……”赵天龙慢悠悠的从房间走出,看着菜色还有味道应是不错的,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喉头动了动,说道:“你也开吃吧。” “好嘞。”高瑜这才坐下,师徒二人同时开始,狼吞虎咽的啃食着桌上的肉骨。 只是没吃几口,赵天龙突然停下了,起身就要走回房间,正啃着骨头的高瑜奇怪的抬起头问道:“唔……唉,师傅,你怎么不吃了,徒儿做的不好吃吗?” 赵天龙摸着肚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非常好吃,但是虎肉属阳,对于我这种修身养性之人,吃一点点尚可,不然晚上就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听着师傅的回答,高瑜也渐渐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尴尬的说道:“那师傅徒儿……徒儿是不是也应该……” “你不必,你修炼的内功至刚至阳,吃了虎肉,晚上打坐都能转化为内力,对你来说大有益处,放心吃吧。”说完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得到肯定的高瑜张开嘴大口啃食,风卷残云般消灭掉了桌上一半的食物,实在是太多,他也无法一晚吃完,打了个饱嗝,收拾餐桌,洗碗,然后回到自己房间。 坐在床边,看着面前那一大碗虎血,高瑜捏着鼻子,端起碗干了下去,入口之后,腥,涩之味直冲鼻腔,实在难喝。 “呕~” 强忍着吐出来冲动,把一整碗全都咽进肚子里,高瑜立马翻身坐到床上,开始打坐修行。 今天运行大周天后,体内的气海确实与往日不同,源源不断冲击着各穴位,他的身体就像一座火炉,全身上下汗流不止,室内的温度都如桑拿房一般。 同样的时间,泰山镇—— 天色已经全黑,萧瑟一行人才迟迟进入到镇内,虽然是晚上,但街边随处可见的摊位,都点着小灯,夜市,好不热闹。 随着官兵的护送走进镇内,街上的行人纷纷规矩的避让,但丝毫不影响,两边传来的阵阵叫卖声。 街道上干净卫生,两边的商户井然有序,一直走过主干街,来到泰山镇最大的酒楼门口,依然没见到有人打闹滋事。 “大梁有齐公,真乃我大梁之福啊………”看着这幅井然的景象,萧瑟不得不感慨到。 从关内一路走到齐州最西的泰山镇,萧瑟一行人在这期间去过汴州,去过冀州,虽然都是一副繁华景象,但是秩序,还有官与民的关系都不如这泰山镇,不用说他都能想到东阳城又是怎样一番。 萧瑟带头下马走进酒楼,其他人皆跟在身后,酒楼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热情的招呼着众人,她收到的消息只知道这是来自关内的贵公子,做生意的都留着一份分心眼,她也不过多去问。 走近后院的大包间内,这一整个院落,就是单独留出来给萧瑟四人住的,正中间的饭桌上,摆着一桌上好的酒菜,全是齐州特色。 忙了一下午,还差点走过一次鬼门关,四人纷纷落座,萧瑟这个皇子,要说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亲民,再普通的饭菜,尽管是农家菜,他也能吃的来。 柔幻公主对于饭菜略感不满,不过她是女子吃的少,只是小口小口吃,偶尔微微蹙眉但也是吃下了。 宁乐就大不相同,她在宫内娇生惯养,父皇宠着她,母后宠着她,所以一直皱着眉在几个盘子里挑三拣四。 老板娘站在一旁,也只能是尴尬的笑着,不断擦汗。 正在吃着饭菜,喝着酒的萧瑟突然想到要打听消息,看向老板娘,整个泰山镇最大的酒楼,感觉她应该可能知道,抱着试探的心理,萧瑟开口问道: “老板娘,你对这整个泰山上的住户都有了解吗?” 听到话的老板娘快步走到萧瑟身边,恭敬的笑着回答道:“公子,您要问我可是问对人咧,这整个泰山上是没有多少野户的,其中几乎全部都要打些山货来我这卖钱的,我是最了解不过的。” 还真问对人了,萧瑟点了点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如果你知道,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谁能不爱钱呢,老板娘眉开眼笑的看着银子,乐呵呵地说道:“哎呦,公子你只管说咧,你说的人我肯定知道的。” “好,我要打听的这个人,身材高大,带着一个黑色皮质的面罩,呃……身穿黑衣,还有……身手非常好。”说罢,转过头望向老板娘。 一听带着面罩,老板娘立马就知道了:“哎呀,我还以为要打听谁呢,今天是我运气好咧,公子,这个人你出去随便打听一个,只要是泰山本地的,没有人不知道的呀。” 桌上四人都停下了筷子,注意力全被老板娘吸引,萧瑟继续开口问道:“这个人很出名?” 他还一直以为是一个山林隐士呢,没想到这么好找,随便问一个酒馆老板就找到了。 老板娘摇了摇头,又说道:“也不是出名啊,他就住在那玉皇观上咧,是个道士,所以每个上山祭祀的人都见过的。” “玉皇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瑟原本明天正好要去玉皇观,没想到此人就住在那。 “他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娇媚的声音响起,萧瑟还没问呢,没想到是柔幻公主先开了口。坐在柔幻身边的王华文看着自己夫人,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烦躁。 “呃……”老板娘措了措辞又重新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咧,你们是外地人所以不了解,这个道士啊,他叫高瑜………” “高瑜……”柔幻公主心中不断默念着名字,寓意很好,瑜是美玉的意思,应该是他生下来的时候,长得很好看,父母才起这个名字。 “这个高瑜……不对,我不该这么叫的,这个道士啊,他还我们齐州牧的公子咧……” “齐公的儿子?!”王华文突然不可思议的大喊,拍桌站起身。 确实不可思议,萧瑟细细想来,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朝中讨论齐公的公子入仕,或者婚事之类的,而且年年各公侯聚会时,也没听齐公说起过,没人主动问过…… 王华文大喊一声,把老板娘吓了一大跳:“啊……确实是我们齐州的小公子咧。” 居然是齐公的儿子,柔幻公主娇媚的声音又响起,疑惑的问道:“那他……他为什么一直住在道馆里?” 老板娘又转过来头,面朝着柔幻公主,突然眉头皱起,看上去有些失落的说道:“这位姑娘您问的,和之前问什么戴面罩都是一个原因咧,我们齐州的小公子,是个可怜人的……” “可怜人……”柔幻公主紧接着又追问:“他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萧瑟感到奇怪,今天他每每刚准备开口,阿姐就先一步说出他想问的。 “唉………”老板娘先是长叹气,后接着说道:“小公子四岁的时候,屋里头起了大火,后来虽然救出来了,但是……但是脸部被烧坏掉了,小公子从此以后就有点疯掉,没发大火之前,他是齐州内长相俊俏的咧,所以自那以后……就被送到玉皇观那个道馆之上,好像不修炼就会发疯症……” “啊……他好可怜啊。”宁乐心思单纯,听完整个故事以后心情都不好了,放下筷子,眉毛耷拉着,只感觉高瑜的身世特别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个故事,柔幻再想起高瑜的身影,心里有种莫名的心疼:“瑜是美玉之意,他小时候大概知道吧,四岁火灾,那么小的年纪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定吓疯了,然后只能待在道馆里,从小虽是名门贵公子,但没有享受过那样的生活……难怪不喜欢说话,拒人千里之外,是因为害怕吓到别人?” 王华文没什么感想,除了有点好奇,但是看着他夫人一直在打听别的男人,比萧瑟还着急,心里烦闷的不行。 萧瑟又问了一个自己好奇的问题:“老板娘,这个,小公子今年多大啊?” 老板娘一时还想不起来,抬头望着天空,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手里还掰着手指头数着:“有些年头了,小公子四岁那年上的山,我们去祭祀都见过,然后吧,从那以后一直到今年,一,二……十九岁了,对,没错的,就是十九岁了。” 同龄人,萧瑟没想到这个高瑜,居然还和自己是同一年生,介于他的身世,心里又多出了几分亲近感。 只是……为什么是全脸毁容呢……萧瑟同那些士族一样,从小培养起来的观念,对外貌有些看重,即便是伤疤他也能勉强接收,烧伤实在是…… 见识过高瑜的身手,萧瑟招揽之意溢于言表,但是面部全毁,犹如一盆冷水,很难入仕了,这种面容除非去戍边…… “好了,这定银子归你了,你回答的我很满意……” “谢谢公子咧,谢谢公子咧。”老板娘高兴的拿起桌上的银子,放进怀里。 第七章 逼上玉皇顶 吃过晚饭,一行人收拾收拾,就各回房间,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爬玉皇顶,虽然有马车坐着,但还是很费力的,需要养精蓄锐。 东厢房,王华文和柔幻公主的房间内—— 柔幻公主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把自己身上的手饰,耳环,簪子全部拆下,随后慢慢的,解开围在脸上的面纱。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幻柔有时候自己也痴了,她生的是一副尖下巴,在这个时代,大梁的审美以鹅蛋脸最为推崇,但是她从不这么认为,只觉自己的尖下巴,配上这对媚眼,最是好看。 她嘴巴不算大,但也不是樱桃小嘴,大小正好,其实光看嘴显出的倒不是妩媚,而是大气,挺翘的鼻尖,再加上鼻子与左眼之间的一颗泪痣,这幅面孔让任何人看了,都会疯狂。 梳妆台上渐渐出现一个圆形的阴影,不用看柔幻公主也知道是谁站在她身后。 “娘子,你真美,我等不及了,我们……” “哼。”柔幻摇了摇头,冷笑着说道:“王华文,你今天干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怎么还有脸跟我提的。” 站在身后的王华文脸色涨红,眉头皱起,脸上阴晴不定:“你还在这讲这些理由!我看你是被那小子救了以后!想去找那野男人了对吧!从今天看见他以后你就不对劲,我忍你很久了,吃晚饭的时候,你还一直追问,还记得你是个有夫之妇吗!贱人!贱人!!” 王华文越说越激动,但他也不敢动手,公主不是他说打就能打的,只得愤怒的转过身,独自上床,躺下后嘴里瞒是污言秽语,依然咒骂着。 幻柔公主闭上双眼,眼角流出一行清泪,她抬起双腿也放在椅子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无声的哭泣。 王华文以前不是这样的……成婚之前,是洛阳城内出了名的贵公子,为人和善,文武双全,幻柔公主在嫁给他之前,两人就见过一面,对他也极是满意,公主们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决定,所以在当时,同为公主的姐妹们都夸她命好。 她也不可收拾的陷入了甜甜的爱恋,成婚后的一个月都很正常,直到那天王华文满身酒气,身上全是胭脂味回来后,她突然懵了。 自那以后,她才知道,王华文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酒色公子,日日光顾风月场所,即使她再美丽,妩媚,也无法留住那颗心。 王华文的父亲是金州牧同时也是所有州牧中,唯一一个士族豪强,父皇为了拉拢他,才同意了这门亲事,明白了这一切的那天,柔幻公主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政治工具罢,但她忍一忍接受了,大不了就过着大多数公主一样的普通日子… 只是王华文不知收敛,日日去风月场所寻欢,见柔幻公主不管后,更加放肆,直至报应到来,突然他就变得脸色苍白,尽是病态,不能同其他男人一样,让王华文陷入疯狂。 不敢再面对柔幻,后来甚至渐渐喜欢上那些玩具,每次夫妻夜晚都是用玩具来帮忙,而且王华文越来越乐此不疲。 婆婆一直在催着柔幻公主希望能诞下一子,但她也不敢催促王华文,这就导致,婆婆总是在背后咒骂她,她甚至……甚至还听到府里传出,因为她尖下巴克夫,所以夫君脸色苍白。 她有苦说不出,母亲也让她忍让,婆婆从来没有好脸色,丈夫都变成那样了,还要去风月寻欢作乐。 今天遇见老虎时,王文华的逃跑,是敲碎她内心的最后一锤。 高瑜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知道自己不该问,但她就是好奇,同样是二代公子,为什么高瑜是那样,直到了解了身世后,她有的是同情与可怜,甚至有一点点病态的,通过别人的痛苦而获得的短暂欢乐。 这也遭到丈夫的辱骂。 声音渐渐小了,伴随着一阵阵鼾声,她知道王华文应该是睡着,擦了擦已经哭花的脸庞,幻柔站起身走向偏房睡去。 第二日清晨,玉皇观内—— 经历了一晚上的打坐修行,高瑜感觉自己的内力又有大幅的上涨,同时气海与筋脉的结合进度,也更上一层,他自己估摸着,把这些虎血,虎鞭什么的全部消化后,冲击到合气中期,应该问题不大。 “好徒儿!一日之计在于晨,为师今天再教你几招新的招式!” 赵天龙的嗓音就像定时闹钟一样,每天早上准时响起,高瑜也赶紧穿戴好衣服,走出房内,带着佩剑跟师傅开始新的一天练功。 这一上午还是同高瑜以往度过的几千个上午一样,训练完毕后,中午吃过饭,他喝了一碗虎血,又坐在床上开始打坐。 在气海中遨游的的高瑜,如何也想不到,昨天偶然见过一面的萧瑟,已经带着人马,逼上玉皇顶! 正午时分,又是炎炎夏日,登山的萧瑟一行人苦不堪言,他骑在马上,手中的折扇不停挥舞,疯狂的驱散身上的燥热。 马车里的两位公主也是一样,柔幻公主动作得体,相对好一点,只是轻轻的扇着扇子。 宁乐就不同,她小孩子一个,正瘫坐在马车里,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不断大力挥舞着手中的扇子。 “哥!我坚持不住啦,这什么破天气,什么破地,我们休息一阵再走吧,好想喝母后做的绿豆汤啊……” 听到这话的柔幻突然微微蹙眉,轻声提醒道:“宁乐,慎言,母亲早就不是皇后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坚持不住啦……”宁乐顽皮的在马车里打滚。 萧瑟对于小妹这种童真的行为,很是纵容,微笑着劝说道:“再坚持一下,我刚看过了,还有一小段路程就到,听说玉皇殿内冬暖夏凉,去了之后就不热了。” “真的有那么神奇?岂不是跟宫里的避暑山庄一样。”宁乐公主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趴在窗户旁边,小嘴巴巴说个不停。 萧瑟也被提起了兴趣,耐心的讲解道:“这玉皇顶啊是整个泰山最……” 从历史神话,一直讲到地方志异,萧瑟绘声绘色的展示着自己的博学多识,终于,在他快要讲完时,一座气派的建筑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殿下,这就是那玉皇顶了……”曹旺转过身恭敬的说道。 “好,我们……都下马吧,毕竟是人家清修之地,不能扰了安宁。”萧瑟一马当先,翻身下马,步行走向大门口,身后众人也纷纷跟上。 早在他们距离玉皇顶还有一段路程时,赵天龙就感应到了,有人在上山,而且人数众多,跟以往的寻常百姓上山大不相同,他皱了皱眉,走到庭院之中等待着。 萧瑟一行人推门进入庭院,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道,站于庭院之中,似是等待多时。 他赶紧走上前行礼:“赵道长,正午到来,叨扰您午休了,我们一行人是想来此地祭拜,还望海涵。” 赵天龙也回礼,刚才他观察,这一行人中有四人衣着光鲜亮丽,与众不同,应是极富贵之身份,联想到徒弟昨日所说,八成是那被老虎袭击之人,特此前来感谢,可他还是感觉有些麻烦。 不过表面没有任何反应,礼貌的回应道:“无妨,无妨,此地本就是祭拜之所,寻常百姓无论何时都可来次,如果要祭拜,那公子请吧。” 说着站立一侧,让出道路。 萧瑟没有立刻动身,依然面朝着赵天龙说道:“赵道长,还请与我一同入内,我对这道家学说有一些见解,想要向您请教一二。”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赵天龙心中想着,面不改色说道也:“好,那就请公子与我一同入内吧。” 护卫大都守在外面,曹旺站在祭祀殿门口,萧瑟四人随着赵天龙入内,恭敬的进行祭祀,殿内真如他所言,异常的凉快。 宁乐公主好奇的在殿内跑来跑去,四处打量。 祭祀结束,萧瑟又和赵天龙瞎聊了一些,才逐渐步入正题,端坐在一旁,错了措辞,微笑着说道:“赵道长,我此次前来,除了想要祭祀以外,还有一件事想要向您打听一二。” “公子请说…” “昨日我们四人上山游猎,结果突遇猛虎,这时有一身材高大,脸戴面罩的黑衣男出手,打死了老虎,救下我等,我下山后打听到,此人就住在这道观内,不知……” 赵天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住在此地,那是我徒儿,刚刚进门后的偏院就是他的住所。” “那为何不见……”萧瑟边说着,边四处张望,并没看见高瑜。 “我这徒弟每日午时,夜晚,都要打坐修行,现在应该是还在打坐中,故而不在殿内。”赵天龙突然捋着胡须,语气之中满是欣慰。 “难怪啊,这日日的努力,才有那般不凡的身手,不知可否……” “那可不只是光靠努力,还得看天赋。”赵天龙心想,随后站起身,说道:“可以,贫道这就把他叫来。” 然后浮沉一抖,嘴上默念几个字,随后又坐下,并没有出门去。 “稍等片刻,我那徒儿就会来了。” “道长真乃神人也!”没练过武的萧瑟,见赵天龙这隔空传音的手段,甚是惊奇。 站在一旁的王华文就没那么惊奇,不过还是在心里按按打量:“赵天龙……赵天龙……我怎么好像听过呢……” 正在房间内打坐的高瑜,突然就听到了师傅的传音,这种手段是不影响修行的,他立马收起体内运转的周天,站起身,仔细听到: “兔崽子!赶紧滚到祭祀殿,看看你小子干的好事!” 吓了一大跳,赶紧从床上翻起身,几个箭步冲出院子,院子里居然站了四五个护卫,而且祭祀殿门口还站了个络腮胡大汗。 高瑜无视这些人走进殿中,路过壮汉时,那壮汉居然朝着他咧开嘴笑了笑,让他全身膈应的不行。 推开房门,高瑜一边入内,一边说道:“师傅,徒儿近日………” 不出声了,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师傅身边的那四人,正是他昨天救下的什么六皇子,阴魂不散啊… “师傅……呃……不知这几位是……”高瑜挠了挠头,装作不知道的问着。 萧瑟先乐的开口:“这位……这位壮士,你我昨日刚刚想见,怎么今日就装作不认识呢。” “咳咳……”赵天龙咳嗽两声,示意高瑜不用装了:“为师都知道了,救人一命,人家前来感谢,你理应以礼待之。” 那师傅知道就行,高瑜立马正襟危坐,行礼说道:“六殿下,昨日我………” “等会!”赵天龙突然大喊一句打断,接着疑惑的问道:“你……你叫他什么?” “六殿下呀?” 萧瑟主动转过身微笑着自我介绍道:“道长,刚才进门仓促,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大梁六皇子,萧瑟。” “咳咳咳……咳…嗯…”赵天龙强忍着镇定,狠狠瞪了高瑜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六殿下,贫道刚刚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需要先出去一趟,正好我徒儿来了,有什么事你们先聊。” 一边走出门去,一边狠狠瞪着高瑜,高瑜只能是一个劲无奈的耸了耸肩。 对于这师徒俩的互动,萧瑟看来很是搞笑,嘴上乐个不停。 “这位壮……高兄,昨日救命之恩,实在是感谢,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 高瑜偏过头不去看他,伸手示意他打住,恢复冷漠深沉的声音说道:“举手之劳,六殿下严重了。” “你这山野村夫,好不懂道理,六殿下跟你说话呢,怎么还偏过头去。”可能是想起昨晚的事,王华文看这高瑜,怎么看怎么不爽,大声呵斥道。 不是高瑜不懂理,实是那红衣小娘太过妩媚惹人,而且刚才眼神还直勾勾的看着他,让他差点起了反应,妖女! 但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中等身材男人,居然张口闭口都是侮辱之词,让他火腾一下就起来,压制住了色欲,他也转过头瞪着王华文。 冷声说道:“在下就是山野村夫又怎样,你嘴里吃的粮食都他娘是山野村夫种的,你有什么意见。” 面罩之下深邃的眼神死死瞪着王华文,想到昨天打老虎的实力,王华文咽了咽唾沫,有点怂了,不去与他对视,转为小声嘀咕道:“齐公知识渊博,怎的生出如此……” 一而再的挑衅,管他什么六皇子,高瑜两步冲上前,萧瑟刚出声想拦都拦不住。 一把揪住王华文的衣领,他比高瑜要矮的许多,带着衣服把他提到与自己同样的高度。 王华文常年光顾风月,身体早已垮掉,虽是习武之人,但力气怎能比得过横练几年的高瑜,两脚在空中乱蹬,大声喊道:“我是当朝驸马!你想被杀头吗!还不把老子放下。” 宁乐公主只觉那黑衣大哥虽是救命恩人,但是带着面罩,气势凶狠,甚是吓人,吓得流出了几滴眼泪,小声说道:“大哥哥,你们能不能别打了,我好害怕……” 第八章 甘愿咬钩的鱼 小女孩那糯糯的声音,实在是让高瑜冷酷不起来,他想着给六皇子留下个坏印象,最好两人不要有任何牵扯。 把王华文重新放回到地上,转过身朝着萧瑟冷声说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齐公之子,那也肯定知道我的身世了,我这面目丑陋之人,也不配与你们这些高贵之人为伍,恕在下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萧瑟赶紧追身上前挽留:“高兄……” “长相很重要吗?”一直不说话的柔幻公主,冷不丁的出声。 娇媚动人,这声音传来,高瑜感觉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慢了一步,被萧瑟追上。 “高兄,王驸马也是心直口快,他没有恶意,你多多谅解,我替他给你道个歉。”萧瑟亲自扶住高瑜的肩膀说道。 停下脚步,高瑜转过身,面罩之下,看不清表情:“六殿下……你找我到底是为何意,还请直说吧。” “不急不急。”萧瑟扶着高瑜慢慢又挪回了座位上。 “高兄,我一见你,就感觉甚是投缘,好似前世之兄弟一般,来此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好好聊聊天,而已。” 高瑜疑惑的看向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两人又坐回到椅子上,高瑜眼神望着柔幻公主,非常奇怪,她刚才为什么说出那句话,好像是专门为他而说一样,柔幻也不退避,两人一直在对视,似是没说话,又似是说了些什么。 但是很快,柔幻公主就坚持不住了,她原本只是好奇,所以一直打量着高瑜,当一个人惨到一定程度时,她就会病态的对比自己更惨的人感兴趣,柔幻的心里大抵是如此。 可这高瑜突然与她直视,而且上下打量,眼中尽是轻浮,她已做人妇,哪里受得了,没一阵就败下来,脸色微红,眼神飘向一边,不敢看高瑜。 旁边的王华文咬牙切齿,这高瑜实在可恶,那目光里没有任何的尊重,他气的大声咳嗽,提醒柔幻要自重。 就在这眼神交汇之中,萧瑟先开了口:“昨日听说高兄竟是齐公之子,令我甚是惊讶啊,之前在朝堂之上就确实很少听到齐公讨论子嗣之事。” “我四岁毁容,父亲可能为了保护我吧,说出去就会有些莫名的人来干扰我的生活。” “呃……对了,高兄,我昨日居然打听到,你竟是生于坤平十年,我也是啊。” 这个倒是令高瑜有点感兴趣:“确实有缘。” “我是生于坤平十年二月,不知,高兄是……” “我生于坤平十年秋。” “哈哈哈。”萧瑟突然想到了什么,打趣的说道:“那你就不是高兄了,你比我年龄小,我叫你一声瑜弟,如何。” 高瑜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回答道:“万分荣幸。” 另一边,赵天龙的院子内—— 赵天龙焦急的跑回自己的房间,拂尘一抖,窗外突然飞进一只信鸽,他拿出一张纸条放到信鸽脚下,然后扔出窗外。 在房间内焦急的来回踱步,嘴上振振有词,手指掐算个不停,越算越心惊。 从卦象上来看,高瑜不久之后就要离开泰山,去向不知,一定是跟这个萧瑟有关,这令他的内心惴惴不安。 玉皇殿内—— 高瑜和萧瑟两人你来我往,又瞎聊了些家常,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有同龄人和高瑜聊天,所以他也渐渐说的多了。 看了看时机已经差不多,萧瑟清了清喉咙,重新说道:“我观瑜弟你这身手,完全不输当今人榜上那些英雄豪杰,不去下山一展宏图,实在是可惜啊。” “我心性不够还需磨练。”高瑜先应付两句,随后好奇地问道:“六殿下知道人榜上的人?” 萧瑟耍帅的一甩折扇,边扇风边说道:“当然知道,最新的人榜全天下的江湖人士都在关注。” “那不知……不知能否为瑜弟介绍一二,我确实有些感兴趣。”高瑜明显上套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然可以……嗯……先从哪说起呢,这人榜是用来记录十八至二十四岁的青年才俊,超过二十四岁自动升入地榜,或者进入炼神境也升入地榜。” “炼神境?”高瑜皱了皱眉,他才堪堪合气境,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呢,听着意思合气境一大堆,又赶紧问道:“那六殿下,不知这人榜内合气境有几人?” “合气境……”萧瑟眼珠一转,捡到宝了,这高瑜这么问,应该是已经合气了,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合气境,在人榜还是很少的,一共有十五位。” “十五位……”高瑜皱了皱眉,突然凝重的问道:“人榜现在第一是谁?” 这认真的语气把萧瑟吓了一跳,他也认真的回答道:“龙虎山,小天师,张守道,二十二岁,合气后期。” “二十二……”高瑜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要到合气,也得二十差不多,接着又问道:“那……他现在在哪,我要是想挑战他,该怎么办。” 萧瑟嘴巴张的大大的,柔幻和乐宁两公主不懂,只是疑惑的看着,王华文也是一脸震惊。 “瑜……瑜弟,你是合气后期?”十九岁的合气后期啊!整个大梁建国以来从未见过。 “不是,我合气初期。”看这他们夸张的反应,高瑜奇怪的回答道。 “咳咳……咳……”萧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随便一遇,就遇见一个合气后期呢,初期也不错,十九岁的初期也只有寥寥几人啊。 王华文表面上回复平常,也不敢表现出嘲讽,只是心里面想到:“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合气初期就想挑战后期,最好让张卫道把你打死!” 高瑜知道他们怕是误会了,又解释道:“人得有个目标才能成长,我只是想知道,努力的方向在哪,想找他交流交流。” 萧瑟仔细想了想,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呃……这张卫道,在龙虎山上闭关已经很久了,一直没听见过他下山,你要想找,直接去龙虎山就可,但是他一般不会接收挑战,不只是他,人榜的前三名,一个女诸葛,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都对于世俗这些事很是看淡,可能这也是他们武功高的原因吧。” “人榜……天榜……地榜……”江湖之大,让高瑜心动了,今天萧瑟给他带来的消息对他冲击太大,合气境还有十五人,他想要下山去与他们切磋,相识,但是………三年之期就像一泼冷水狠狠浇在他头上。 萧瑟一直观察着高瑜的表情,感觉是时候了,先抛出鱼饵:“瑜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要是想跟这些人榜英杰交手,当下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刚说完高瑜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咬钩咬的太快了。 “现在是……七月份,一个月后!八月十五中秋节,各州青年英杰,还有邻国使者,汇聚洛阳,举行十年一届的洛阳大比!” “高瑜!你个兔崽子一下午都没训练了,给老子滚出来!” 高瑜正在兴头,就被赵天龙的一声大喝打断,他知道这一定是师傅故意的,但也只能无奈的起身行礼:“六殿下,正如我师傅所言,今天该练功了,我就不陪殿下再聊了,告辞……” 到手哪能这么轻易放走,萧瑟快速起身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不由分说直接塞进高瑜手里:“瑜弟,我见你真是投缘,这枚玉牌你收好,如果想去参加下月的比武,下山以后,去洛阳城内,凭此玉牌就会有人带你去见我……” 高瑜还是心动,把玉牌直接放进怀中,朝着萧瑟点了点头。 “高瑜!你今天要违背师命吗!” 赵天龙还在催促着,高瑜只得走出门,去往练功房。 “可惜了……”看见高瑜这种行为,萧瑟还是认为,他的心性已经被影响了,才会如此。 “走吧,阿姐,小妹,我们也该准备回洛阳了。”萧瑟带着一众人等,走出房门去。 院内不见高瑜,只有赵天龙站在院内,面色不善,但还是礼貌的恭送皇子。 “赵道长……您对高瑜管的也太严了,我看他对这江湖之事可是非常的感兴趣啊……”萧瑟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打趣的说道。 赵天龙面色不变,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贫道自己的徒弟,贫道最清楚,他心性不稳,现在下山还是容易发癔症,再等几年,六殿下就不用多问了。” 萧瑟听出来了,这言语之间,尽是送客之意,只得笑了笑,带着众人下山离开。 走出道观,王华文立马凑到萧瑟耳边,小声说道:“六殿下不必失望,我看这老道士没甚眼光,道观中这两人,将来的成就也就止于此了……” 根本没搭理他,萧瑟只往前走,毕竟是自己姐夫,但是心里面呵骂道:“你再给我找个十九岁的合气境,我就不失望!” 萧瑟心中所想,高瑜是体会不到了,现在他正在道观内,接收着一顿毒打。 赵天龙手持一柄木剑,以往他还压制些实力,今天不一样,今天他只想教训这个不长心眼的弟子,所以剑剑直打在高瑜身上,打的他全身青紫。 夕阳西下,这一场无声的虐待才结束,高瑜躺在地上,满头都是汗,全身都是淤青,不断惨叫着:“师傅,我不是没下山吗!至于打成这样吗……疼死我了。” 赵天龙只是站在旁边望着远处的夕阳,看了许久,才叹气说道:“唉……阿瑜,你的心已经静不下了,你的性格就是争强好斗,这些年能待在山上,是因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萧瑟这小子给你露出外面世界一角,你肯定脑子里全是下山……” 高瑜坐起身,按压着身上的淤青,不确定的说道:“不会吧……难道我就不能静心待三年再下山?” “三年?哼!”赵天龙冷笑着摇了摇头:“你一个月都撑不到……” “影响很大吗?我感受不到啊……” “阿瑜,从现在开始,如果强留你三年,你的实力不会有任何的长进,一直在合气境停留……” 赵天龙一挥袖袍,转身又走回自己房间,边走边说道:“你的事,我已经告诉你爹了,他可能不日就要再来,你准备好应对他吧,现在这件事是他该烦的,不是我该烦的……” “师傅!没必要做这么绝吧!”高瑜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跟跑在后面。 “我再告诉你一个更绝的……” “什么?” 赵天龙转过头,瞪着他说道:“今天你没有晚饭吃。” “啊——!” 东阳城,齐州州治所在,位置比较特殊,一面在陆地,一面临海,整个大梁规模最大的港口就在此处,因为大梁朝的齐州实际上统御山东加辽东,所以州治要设立在两地之间。 东阳城最繁华的院落,齐府—— 今日齐府上下正是一片欢声笑语,倒也不是什么节日,而是严氏的妹妹要来府内探望姐姐,严氏对这个妹妹最是疼爱,所以调动的全府上下都是一片欢腾如过年一般。 大堂内,雍容华贵的严氏满脸欢喜,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一直在轻轻抚摸着,笑着笑着又有点哭了 “温玉啊……你这手上怎么越来越粗糙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亲自上战场嘛,看的我实在是心疼……” 坐在严氏对面的女人,樱桃小嘴,鹅蛋脸,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柳叶眉,一双杏眼,脸上不施任何妆扮,但也掩盖不住美丽的素颜,看上去特别可爱动人,只是……只是嘴巴附近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严氏的亲妹妹,严温玉,可能任谁耶想不到,长了这样一张可爱脸的她,是打的高丽和北元闻风丧胆的女将军。 “哎呀……阿姐,那军队里都是些废物,有些架就得我自己亲自上嘛,再说了,我天生爱好就是这个,你就别像妈一样唠叨了……” 说话声音带着一丝俏皮与活泼。 严氏眉头蹙起,轻轻拍了严温玉的脑袋一巴掌:“说什么呢你,你今年都多大了,成天打打杀杀,你看看还有谁敢娶你!” “哼!”严温玉反倒骄傲的抬起头:“我说过了,谁打的过我,我就嫁给谁,那喜欢我的那几个不都打不过吗,那是他们太废物……” “温玉~你再这样,真得一辈子……” 严温玉连忙示意姐姐打住:“阿姐,你要再这样,我以后不回来看你了,跟妈一个样………唠唠叨叨……” 第九章 妖女看拳 看到四下无人,严温玉突然脸凑近了,看着阿姐小声俏皮的说道:“阿姐,我那小外甥呢,莫非还在山上?”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严氏眼神又暗淡了:“嗯……关内又有些乱事,又无故牵扯到阿瑜身上了,他……他还得再待个三年吧……起码。” “啊~”严温玉是有些可惜,从四岁那年见过一面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外甥,现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提这事了……”严氏强撑着笑脸,对妹妹说道:“你好不容易才能来一趟,不应该想这些不开心的,我们好好庆祝庆祝,就聊你……” 严温玉也知道提起高瑜,阿姐只是伤心,立马也转成笑脸哄着姐姐说道:“阿姐,我这次回来能待一个多月呢,你不是一直无聊吗,这一个多月我能好好陪着你,开不开心。” “嗯……”知道妹妹是为了哄自己,严氏也应和的说道:“开心……不过温玉你怎么有这么久的假,现在不是夏天嘛,草原上的那些部落,最爱这一阵子来骚扰,少了你能行嘛……” 严温玉眼神鼓溜溜的转了两圈,撅起小嘴可怜的说道:“阿姐,那……那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生气啊……” 预感到不对劲,严氏微微蹙眉:“我不生气,你说吧,怎么回事。” 严温玉眼神飘忽,犹豫不定的说道:“呃……这不是冬天的时候,我带着辽阳卫……小小的……潜入进草原,然后稍微……打了个小伏击……结果发现……打的是草场,然后他们今年就只能重头再来了…嘿嘿……” “你是亲自带队吧。”严氏语气生冷的问道。 严温玉靠近了阿姐,两只手抓住她隔壁,不断晃动,撒娇道:“阿姐……我要不这样,今年也没法回来好好陪陪你嘛……也是因为我想你,才这样做的嘛……” 严氏还是冷着脸,语气生硬的问道:“你姐夫知道嘛?” “不知道,我自作主张的。” “呵!”严氏冷笑一声,又接着说道:“你当你阿姐傻子是吧,没有齐州牧的调令,你就擅自带人进草原,高嵩不得炸了锅!” 阿姐突然增高音量,引得下人们粉粉侧目,严温玉委屈巴巴的蹲在一旁,小声念道:“温玉好想阿姐……几年都没见过了,所以才这样的,我好心好意,阿姐还吼我……”说着还硬挤出几滴眼泪。 “你别说这没用的!”严氏蹭得站起身,就朝着高嵩的书房走去,严温玉赶紧跟在后面,焦急的劝说道:“阿姐~我安排的计划很周密的好吧,万无一失,姐夫才同意的,你别去……” “跟你无关!你别管了!”严氏气是气在高嵩居然都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高嵩!嘭——!”一边大喊着,严氏用力的推开房间门。 没有回应,齐州牧高嵩,正坐在椅子上,右手不断按压着鼻梁,左手拿着一份信件,满面愁绪。 理都不理她,严氏脸上更生气了,风风火火的走到桌子旁,严温玉在后边小心翼翼的跟着,也不敢吱声。 “高嵩!我妹妹……” “停。”高嵩右手没放下,依然按压着鼻梁,左手拿着信抬起,示意严氏看看,同时说道:“先别吵了,你看看吧,关于你宝贝儿子的……” 阿瑜就是严氏的心头肉,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慌乱的接过信,拿在手上看着,一旁的严温玉也好奇的凑上前。 严氏念着念着又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高嵩:“这不打老虎救人吗,不是挺好吗?” “哇~我大外甥还有这本事呢?” 高嵩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把信全看完再说……” 两姐妹又低下头把剩下的读完………信件从严氏的手里轻轻飘落。 “这……这……”严氏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欣慰吧儿子确实厉害,麻烦吧,救得还是六皇子,说他不救吧也不对,这就是孽缘啊…… 严氏瞬间是个没注意的,只能看向高嵩:“这…这可怎么办,那萧瑟知道了,咱们儿子肯定是藏不住了……” 严温玉什么也不懂,站在一旁看一眼姐夫,又看一眼姐姐,她的感觉是挺好的,毕竟习武之人,这大外甥年纪轻轻就合气境了,她非常满意。 “不行………”高嵩仔细想了想,犹豫的说道:“最近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再去一趟泰山,再想主意,反正中秋也得去洛阳,正好顺路。” 能去看儿子自是好的,严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身边的严温玉一听来劲了,也站出来,拉着严氏的胳膊说道:“姐!我也要去。” “温玉,你这次回来时间够吗……准备待几天?” “姐夫!我这次能待一个多月呢!”严温玉兴奋的回答道,看来是有戏。 高嵩沉思一阵,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嗯,那你就跟着吧,你身手好,正好多一个保镖……” “唉……好,好。”严温玉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好了。”高嵩揉了揉脸颊,站起身道:“咱们先吃饭吧,剩下的事,现在想太多也没用,过几天去了泰山,再商议,温玉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严氏点了点头,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充满了担心,转过头微笑的对严温玉说道:“温玉,你姐夫说得对,我们先去吃饭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早吩咐后厨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家乡菜。” 严温玉看得出来大姐心里面还在发愁,主动走上前,挽住大姐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大姐肩膀上,也开心的说道:“嗯~阿姐对我最好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严氏表面嫌弃,其实心里还是能稍微好受点,牵着严温玉走出书房。 “我就是孩子,在阿姐面前我就是孩子呀……” 抬头看着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明月,高嵩并没有立刻跟着走出书房,他说是别想太多,但其实内心里想的很多,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如何不让人犯愁呢。 朝廷安插在各地的暗使,之前根本没注意过高瑜,现在无论高瑜下不下山,萧瑟回洛阳以后,肯定会有别人知道高瑜的事,到时候一但被这群疯狗盯上,早晚得被发现。 “唉………难啊。”感叹了一声,脑中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高嵩转过身,走出书房,还是先去吃饭,他不去的话,大家都不会动筷子。 泰山玉皇顶—— 距离萧瑟上山已经过去五天,这几日高瑜该吃吃,该喝喝,感觉自己没有任何影响,但师傅总说他的心已经不静了,修行要受阻。 说实话高瑜对下山去参加洛阳大比确实很向往,但要是不让他去,他也没有感觉特别失落,每天还是照常修炼,吃饭,打坐,但是每次一遇见师傅,师傅看见他就唉声叹气的,让他很是无语。 天色已晚,高瑜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那一碗虎血,这几天他把这头老虎身上的好东西,全都吃个七七八八,虎血就剩下这最后一碗,估摸着应该差不多了。 仰头把虎血喝下,高瑜赶紧原地打坐,体内气流涌动,内力形成大周天,源源不断的吸收喝进的虎血还有丹药,从外观上看,他此时并没有坐在床上,身体四周气流涌动,内力控制着无形的气,把整个人托起。 身上的衣服,头发,全都因为气而随风飘动,切因他修炼的内功,外功之特殊,全身上下的经脉都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丹田之处的金光最为明亮,好似肚子要炸裂开。 在这气流涌动的过程当中,一股无形的气流化成一柄小剑的形状,在房间内四处飞舞,开始时是漫无目的的乱飞,接着渐渐收到控制有规律的环绕在高瑜周围,最后突然穿过桌上的茶壶,茶壶应声碎裂,然后又立刻回到他身边。 指哪打哪,小剑能灵活的被控制,然后突然一动,扎进高瑜的丹田之中。紧接着周围的气流向四处炸裂开把桌子,椅子,床,柜子还有墙壁,全部打上一道道刀痕。 气流趋于平稳,高瑜才从天空上落下,慢慢睁开双眼,两眼泛着金光,全身上下如同仙人下凡一般,然后金光渐渐消失。 “呼………呼………” 高瑜站在原地,深呼吸啊两口,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好,全身被气包裹着,同时对气的掌控也又上了一个台阶。 按照大梁实力划分来算,已经踏进合气中期,心念一动右拳挥出,同时拳头的尖端飞出一股气团,打在墙壁上,走进一看,墙壁上被打出一个拳印。 “这就是御气吗……” 盯着墙上的拳印,高瑜突然又想到,突然紧闭双眼,再睁开时,双眼泛出白玉般的光芒。 “果然有变化!”高瑜心中激动不已,四周汇聚来的丝线,又变亮,变粗了一点,而且还有一些特别微弱的丝线聚来,「望气」的范围,和感知能力又增强一些。 他没想到自己突破的这么快,找这个速度,如果加上一些名贵丹药辅助,今年突破的合气后期也不是不可能啊…… 心里想着开心的事,高瑜走到椅子旁坐下,结果椅子直接被坐烂,他也摔了个屁墩。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他这才发现,房间里的家具全都被一道道刀痕,打的快要支离破碎了,墙壁上也有一些,而且目测还很深。 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桌子,桌子也立马散架。 幸亏师傅下山去了,不然这一套破碎的家具让他看见,又得念叨自己好几天。 赶紧从院内取来扫帚和其他工具,把这些垃圾全都扫到一块,打包一起,朝着山后扔去。 然后……高瑜望着空空的房间,现在就只有被褥能幸免于难了,又去其他空房找了些旧的家具,清扫干净,铺上被褥,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师傅早就回自己房间,这几天都不怎么搭理他,大概是还在生气。 打了个哈欠,高瑜也顾不上洗漱,脱下全身的衣服,只穿着内衬的裤子,躺到床上去,今天不怎么想打坐,只想好好睡一觉………… 打坐时注意力全在身体的经脉,是不会做梦的,但是正常睡觉就会做梦。 一个单身十九年的阳刚少年,做什么梦自不用说,天雷地火,疯狂缠绵,就是……看不清这个女的脸,而且越梦到后面,高瑜越感觉身上被抚摸的感觉特别真实,同时身体特别冰凉。 这种感觉让他特别的难受,没一会就不想睡了,烦躁的从梦中醒来,然后意识清醒,渐渐睁开双眼。 眼前不是眼熟的天花板,而是一张,可爱俏皮的,女人的脸,那女人看见高瑜醒来,还眨巴眨巴眼睛。 哪还顾得上什么可爱,高瑜汗毛耸立,他是仰躺着,这女人悬在半空中看他,那不就是鬼吗。 “妖魔鬼怪!吃我一拳!” 他大喝一声,全身泛着金光,「大金刚轮印」加持,速度极快一拳轰向面前的这张脸。 严温玉也被吓了一跳,一个时辰前,她和姐姐一行人到了泰山镇,由于她好奇外甥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朝姐姐打听到外甥住在哪,所以先行一步自己上山,潜进高瑜的房间内。 没想到高瑜没在打坐,而是睡觉了,她就浮空悬在高瑜身上,看到那张脸呆了一下,真的这么像那张画像,长得确实是非常英武,她当下玩心大起,伸出手抚摸着高瑜的脸,还有那稀少的胡须,掀开被子后,又上下抚摸着高瑜的身体,一块一块的,胸肌饱满,孔武有力,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结果这小子突然醒了,她还没打招呼呢,高瑜嘴里大骂一句,快到令她想不到的一发冲拳砸向她脸部。 严温玉原本想躲,但是快到她反应不过来只能伸出手掌阻挡。 高瑜眉头微皱,这一拳打去,好想砸在了一坨棉花上,越陷越深,拳头拉不回来。 严温玉手掌握住高瑜的拳头,轻轻泄力,然后抓住他整个人,把他拉起来,两人变成站立在地上对视。 “妖女!看我收了你!”高瑜大喝一声壮胆。 结果严温玉听见后,反而微微一笑,就好像找见了个好玩具一样…… 第十章 反其道而行 拳头还被抓着,高瑜突然胳膊一坠,「智拳印」!拳头周围的空间突然膨胀,严温玉诧异了一瞬,他立马拽出拳头,向后一跳,拉开距离。 “有点意思啊……”严温玉看着高瑜,俏皮的说道。 面前这个女人声音和长相有点熟悉,但是高瑜一时又想不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看见我的脸了!”高瑜皱眉说道。 严温玉轻笑,扬起下巴说道:“看了又怎样……” 面色凝重,高瑜眉毛竖起,双拳攥紧,低声说道:“我必须得杀你。” 话说完的一瞬间,高瑜身体弓起,就像一头老虎一般,冲向严温玉,身体泛着金光,全掌快速挥舞,叠加,在空中打出一道道残影「昊天拳」「昊天掌」! 噼里啪啦,几十道拳与掌的气波挥出,铺天盖地的打向严温玉。 她不惊反喜,一边后退,两只手臂同时挥舞,如同跳舞一般,四周出现一片片粉红色的气浪,与高瑜的拳掌碰撞在一起,拳气,掌气瞬间被气浪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温玉站定,右臂一挥,气浪瞬间收回。 高瑜面色凝重的停下了攻击,这神通太厉害了,就一招交手下来,两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你突破到合气中期啦?”严温玉突然惊喜的问道。 听到这话,高瑜感觉更奇怪了,对方好像是认识自己一样,夜不收?夜不收知道自己突破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他站定身姿,面色不善的问道:“敢问阁下是………” 没想到严温玉突然笑出了声,边笑边说道:“你说话怎么突然文邹邹的,不是要收了我这个妖女吗?你来呀?” 最后一个字说完,还勾了勾手指。 太奇怪了,师傅赵天龙不可能观察不到有人上山,那就是说,要么师傅已经被解决了,要么这个女的比师傅还厉害,所以能绕过。 心念所想,让高瑜越发紧张起来,不能用气攻击,他现在的主要优势就是外功厉害,所以得贴近了打。 想到这他脚下一蹬,「游龙踏云」身影如恍恍惚惚,好似十几个分身一般,快速飘向严温玉,同时「先天重阳功」调动内力汇聚于双拳,「千锤叠浪」令两双拳头变得通红发硬,挥舞着拳势又冲第二次。 严温玉不退反进,准确的找见了数个残影中的高瑜真身,伸出双掌对双拳,两人碰撞在一起。 刚接第一掌,严温玉就大吃一惊,奇怪的心到:“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原本想着逗逗这小子,没想到一接手,她使得力小了点,被这小子打的缩回了手掌。 高瑜面露喜色,看来还是要近身肉搏,趁着赢了半拳,又往前进一个身位,贴的更近了,左拳直取严温玉面门。 看出来这小子有些实力,严温玉力气增加了一些,离得最近的右掌伸出,还是想要抓住这小胳子膊,逗一逗他。 等的就是现在,高瑜早就发现这女人一直在玩弄他,所以就等她来抓,立刻脚一蹬地,「游龙踏云」与「大金刚轮印」同时使出,速度飞快身体往下一躲,躲过这一掌。 严温玉也吃了一惊,又是一样的功法,这小子的速度,时不时的就会突然增上去一下,她一掌打空,慌乱的想要后撤。 高瑜不能让她如意了,身体下潜后往前一钻,张开双臂,使劲一搂从正面把严温玉抱了个严严实实,接着用力一举,他身高比严温玉高得多,所以这一举直接举到半空中。 但是……这一举让两人有些尴尬的亲密接触。 严温玉的脸颊瞬间变红,慌乱中两只小拳头胡乱挥舞,大声娇喝道:“啊————!啊————!兔崽子你给我松手,我是你小姨!” “小姨???”高瑜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好像确实有个比他大十岁的小姨,拥抱的力气微微放松了一点,严温玉立马从怀抱中脱出,落到地上。 一双杏眼怒视着高瑜,小脸微红,牙尖紧咬,就像一个生气的小兔子,大声喊道:“你小子长本事了,敢调戏老娘,你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说着就冲上来,两只拳头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高瑜身上,这回他没躲,因为确实理亏,头顶刚刚就是碰到了,而且他能感受得到这个女人没有出全力,只是在发泄。 这一次终于吵到赵天龙,他腾的翻起身,抓起床边的佩剑,披上道袍冲出房门,然后就看到……房间已经破了个大洞,自己的好徒弟,正趴在地上,背上骑着另一个女人,而且怒气冲冲的,正在两只手打徒弟的屁股。 而且这个女人他认得,同时………他还打不过,转身赶紧灰溜溜的又走回房间了。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啊!对付女人就用这种手段是吧!以后江湖上就传你是个淫贼的名声!你是不是很开心!”严温玉一想到碰那一下就脸色微红,又转怒,立马打高瑜的屁股。 “我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放我起来!”被压在身下的高瑜,嘴里不断哀嚎着。 严温玉停止打斗,双手叉腰,依然死死压着高瑜,娇喝道:“你个小白眼狼,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不是吧……”高瑜仔细想了想,他印象中的模糊记得小姨不是这个样子,不确定的说道:“你不是吧……我小姨小时候哪有这么好看?” 这话严温玉爱听,态度立刻变好了点,不确定的问道:“我现在很好看吗?”但说话的时候还是不自信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胎记。 “当然了,我第一眼睁开时以为是仙女下凡,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越听越不对劲,严温玉突然对着高瑜脑袋狠狠扇了一巴掌:“我长得好看,你还打我一拳!胡扯什么呢。” “那不很正常吗,你要是睡觉的时候,睡着睡着,突然一睁眼,结果看到一个男的,还是飘在天上,长得多帅那不也跟鬼似的。” “我………”发现说不过高瑜,严温玉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大喊道:“臭小子说话还挺有理,油腔滑调……” “阿瑜……温玉……你们这是……”严氏适当的出现在门口,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严温玉赶紧从高瑜身上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阿姐……我我见外甥亲的不行,就跟他打闹着玩呢……嘿嘿……”她尴尬的笑着,还转过头瞪了高瑜一眼。 高瑜拍着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也笑着说道:“对,母亲,我看小姨也特别亲近,就跟她玩闹呢这不是……” “胡闹!”之前那几句话严氏都听见了,说的都是些什么呀,而且听那意思好想还是阿瑜调戏的温玉,她皱着眉走到高瑜身前,掐着他耳朵说道: “你们两个人也不看看都多大了,阿瑜你十九啦,温玉你都三十啦,两人还跟孩子似的,成何体统,还有……” 转头瞅了瞅破洞的房间。 “阿瑜,你赶紧进屋把你那面罩戴上,你爹还有些护卫等会要进院子了。”小声吩咐这。 “我马上去。”高瑜回应着,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 说完了高瑜,严氏又转过头看向严温玉,目光所至,严温玉立马不好意思的笑着。 “温玉,怎么回事,我刚可听见……听见你说阿瑜淫贼……什么的,老实交待。” 严温玉赶紧装作不知道的摇了摇头:“我开玩笑呢,瞎说的,阿姐,我……我去看看他戴好没。”立马溜走。 “唉……”严氏无奈的摇了摇头,高瑜小时候,严温玉就老是逗他,两人老是打闹,现在这都长这么大了也不避嫌…… 没一会,高嵩单人走进院内,身边没带护卫,看了一眼高瑜的院子,没再注意,径直走向玉皇殿内。 “哎……你怎么话也不说,走这么急干什么。”严氏慌忙的跟在身后。 高嵩一脸严肃,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思来想去,突然脑中想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速速与天龙兄商讨。” “是阿瑜的事吗,能让他摆脱那幅画像?”严氏跟在后面焦急的问道。 “不能,但是一直躲着也不行,应该趁着这件事反其道而行之,一把利剑插在它胸口上。” 根本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但是严总感觉听着好像不是什么好主意呢。 戴好面具的高瑜走出房间,小姨正在院内来回逛着,欣赏着院子里的桃花。 小姨的长相确实很好看,柳叶眉,杏眼,樱桃小嘴,鹅蛋脸,还有点婴儿肥,整体搭配起来,虽然母亲说三十岁了,但还是感觉青春洋溢。 感觉到高瑜的目光,严温玉转过头,虽然带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那动作一看就是一副猪哥像,她想想就来气,但是也有点小开心,高瑜是第一个说她好看的,不过看见她下巴上的胎记还说她好看,怎么想都感觉奇怪。 “喂!小兔崽子,你呆在那干什么呢,你爹正在殿内商量你的生死大事呢,还不快过去。” 可能是刚一见面就打架,现在小姨一说话,高瑜就想呛一嘴。 “那屋子里是大人商讨大人的事咱俩都是小孩,就别去打扰他们了,我就在这陪你赏赏花,挺好。” 严温玉生气的摘下一朵花,指着高瑜吵嚷道:“谁是小孩子,你个兔崽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大你十岁呢,你连点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那没办法,我现在想起来了,四岁的时候我还跟在你屁股后面跑呢,记忆里咱俩就一直在一块玩来着,那不都是小孩吗。” 听到高瑜这样说,严温玉眼珠一转,突然变成令一副面孔,害羞的说道:“那……那你四岁的时候,还说长大了之后要娶人家呢……” 高瑜没有任何尴尬之感,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大大方方的说道:“小姨这么好看,谁能娶了小姨那真是几千年修来的福分,我巴不得呢。” “真不害臊。”严温玉羞的脸都红了,原本她是想的让高瑜尴尬得,没想到现在让自己害羞了。 “你……你……我们赶紧去殿内吧,阿姐她还在为你的事烦心呢,看看商量出什么结果了。”严温玉不敢看高瑜,快速的转过身,小跑着走向玉皇殿。 高瑜哭笑不得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玉皇殿。 “齐公,我还觉得此事是否有点………” 殿内的三人表情各不相同,赵天龙眉宇间尽是犹豫之色,严氏不说话,默默的坐在一旁,正在用手绢擦拭着眼泪,高嵩一脸严肃,抬头看着面前的神像。 严温玉凑到严氏跟前蹲下,小声说道:“阿姐,你怎么哭了。” 严氏摇了摇头,摸着严温玉的手,示意她没事。 进入殿内,高瑜第一件事就是先跪下朝着三个人分别行礼。 “父亲,母亲,师傅,孩儿不孝,惹上那六皇子,让长辈担忧了,其实孩儿再待在山………” “不必了。”高嵩突然转过头,慢慢走进到高瑜面前,眼神坚定的说道:“我意已决,阿瑜,四岁上山以来,我们的想法就是让你一直躲着,如今看来,遇躲越是被动,现在借着六皇子的契机,正好光明正大的把你摆出来,把你烧伤毁容的事借着六皇子之手,公之于众。” 跪在地上的高瑜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高嵩:“父亲的意思是?”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阿瑜,为父把你光明正大的带进洛阳,让他们都知道这些年你是烧伤了在山上静养,亦真亦假,绕乱朝廷鹰犬的判断,然后参加大比,而且一定、必须取得名次,之后直接安排你进军队。” 说着又捋了捋胡须。 “贺远山,萧允这两人都跟为父我是过命的交情,分到他们麾下最好,如果去了辽东,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阿瑜你要在洛阳大比取得好名次………” “孩儿能去参加洛阳大比?”高瑜不确定的问道。 “嗯……而且不是你一个人去,你跟着我和你母亲,一家都去,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儿子!”高嵩掷地有声的回道。 第十一章 人榜 坤平二十九年夏,十年一度的洛阳大比就要在关内洛阳城举行,各州武者汇聚洛阳,同时此次大比的获胜者,还会被招为驸马,迎娶金宁公主。 就因为有了这驸马的由头,所以这一次的大比与以往更是盛大的多,许多邻国皇室也想迎娶公主,纷纷派遣使者进入洛阳。 这金宁公主,只在十五岁的年纪,皇帝举办乾凤歌会时,露过一面,当日见过的人都说,金宁公主长相是如天仙一般,嗓音如泉水般清冽,而且性格内敛,温柔,今年刚刚十八,所以此次比武,就算为了这公主,定要争个你死我活。 坐在酒楼内的高瑜,无聊的跷二郎腿,听着这些酒客们闲谈。 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大多形容只是听说的公主,这天下武者要打个你死我活,真不值得。 在高瑜内心中,还是眼见为实,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对他起不到什么吸引力。 “怎么了?听到这公主的名号,是不是心动了,也想当一回驸马?”坐在高瑜身边的严温玉,打趣的说道。 高瑜脸上面罩看不清任何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姨,你太小看我了,我跟那些凡夫俗子能一样吗,再说这公主再夸的天花乱坠,也比不上正坐在我身边的天仙一般的小姨万分之一。” “油腔滑调!”严温玉笑着轻拍了高瑜一下,从一开始的害羞,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是发现了,这个外甥哄女孩子那是脱口而出,脸皮厚实,一点也不害臊。 严氏和高嵩这等身份高贵之人,自是一进开封城就受到城主的隆重接待,严温玉和高瑜两人就纯属是玩心重,不愿意待在那守规矩的地方,一起出来找点乐子。 听着闲聊差不多了,高瑜站起身,催促着身旁严温玉:“走吧,小姨,赶紧让我见识见识,这人榜,地榜。” 严温玉嘴上正吃的香呢,立马蹙眉说道:“这饭菜刚上来,我还没尝尝汴州特色呢,你急什么,那人榜又不会跑……” 这时代的食物在高瑜看来,就同不会做菜的小孩照着菜谱炒出来一般,吃着实在难吃,但对于严温玉来说,就是新奇的美食。 “小姨,这些饭菜,我回去给你炒两道,比他这好吃的紧,真的,我厨艺非常好的。” “哎呀!烦死了,走走走,回去你要炒的不好吃,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严温玉豪放的抓起一块酱牛肉放在嘴里,然后才不耐烦的带着高瑜走出酒馆。 街上人来人往,这开封城是距离关口最近的大城,从东面来入洛阳的人,都在此汇聚,所以街上比以往更是拥挤。 “小姨,我们这是要去哪?”跟在身后的高瑜左右打量。 “春花秋月楼。” “这名字挺有文采的。” 严温玉转过身,由于她个子不高,而高瑜又个子特别拔尖,导致她每次轻轻一打,都打的是高瑜大腿。 “小子,你记住了,这是汇聚所有江湖情报的组织,而且不仅有武林排名,里面还有拍卖会,能买到武林秘籍,兵器,是我们江湖中人,都知道的组织。” 跟着小姨又走过两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座类似佛塔的,九层楼高的华丽建筑前。 “到了,就是就是这了,你跟着我进吧,没有腰牌是进不去的。” 两人进入楼内,立马有一小厮走上前,严温玉掏出玉牌一亮,小厮好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恭敬的低下头。 “拜见护辽将军,请问您来此需要………” 严温玉一挥手,示意他打住。 “不必了,我随便逛逛。” “您请。”小厮又恭敬弯腰的低着头。 高瑜随着小姨进入大厅,按耐不住好奇心,走到身边问道:“小姨,刚才他叫你什么?将军?” 严温玉听此,高傲的扬起下巴,轻笑的说道:“没见识了吧,你小姨我在辽东是有三分薄面的,江湖上也是有那么小小的出名……” “温玉!好久不见啊。”远处突然走来一个波涛汹涌的美妇,身穿蓝衣,看上去已有些年纪。 身后还跟着一黄衣女子腰间佩剑,脸若冰霜,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阿婉!你怎么也在这!”寻着声音转过头,看到美妇以后,严温玉也惊喜的走上前。 两人一见面就拥抱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亲昵,如同闺蜜一样。 高瑜跟在身后无所事事,看着两人拉家常,时不时的打量着两人,蓝衣美妇身材火爆,容貌不算特别美丽,但也是中上,再有眼角的一颗泪痣,整体看起来很有风韵。 黄衣女子长相就是青春靓丽,不过好像面瘫一般,冷若冰霜,手中持剑,站在那里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他多看了一眼,黄衣女子也看向他,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黄衣女子突然变成一脸厌恶。 “神经病啊!”高瑜心想到,转过头不去看她。 “温玉,这位是………”蓝衣美妇抽出空来,上下打量着站在严温玉身旁的高瑜,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孔武有力,就是脸上怎么戴着面罩…… “这是我大外甥。”严温玉拍着高瑜的肩膀介绍道。 “你外甥!那不就是………” “对,就是齐公的儿子,因为少时烧伤毁容,得了癔症,现在好不容易治好,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严温玉毫不避讳的说出。 “欸?齐公家的公子?”由于太过惊讶,蓝衣美妇喊的声音大了点,引来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柜台后的伙计拿出一个本子疯狂的记录着什么。 蓝衣美妇走到高瑜身前,突然拉起他的手,一边按摸着他的胳膊说道:“哇!以前根本没听说过你,居然还是习武之人,今年多大了,有没有婚配啊?身材很不错嘛。” 女流氓……高瑜转过头,向小姨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严温玉赶紧走上前,把李婉拉开,蹙眉说道:“阿婉,我外甥还没婚配呢,你注意点身份,你是长辈。” “没婚配!哎呀,太好了。”李婉松开手,把身后的黄衣女自拉到身前,黄衣女一脸的不情愿。 “这是我徒弟黄芷柔,芷柔,这位是齐公之子,他还没婚配,你俩正好……”李婉一脸开心,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师傅!”黄芷柔蹙眉生气地大喝一声,接着又冷说道:“师傅,徒儿的婚事徒儿自有定夺,我还没有到必须嫁给一个容貌尽毁之人的地步。”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重,李婉知道是自己搞砸了,赶紧把黄芷柔又拉回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徒弟她性格不好,所以说话老是太直,温玉,我……我就先走了。” “嗯。”严温玉淡淡回了一声,目送着李婉带着黄芷柔尴尬的离开。 黄芷柔的话对高瑜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因为他真是没毁容,所以气不起来,甚至还凑近了小姨身旁问道:“小姨,这俩谁啊,看那佩剑挺值钱的吧。” “喂!人家羞辱于你呢。”严温玉怼了高瑜一拳头又说道:“你怎么没心没肺的。” “那我还怎么办,追上去把她们两个按住揍一顿吗。” “唉……”严温玉叹了一口气,看着李婉离去的背影说道:“阿瑜,那个黄衣服的黄芷柔,是藏剑谷年轻一辈最有实力的弟子之一,那个蓝衣服的叫李婉,是藏剑谷长老,你要记住今天的耻辱,将来加倍……” “快走吧。”高瑜一把拽过严温玉,走向大厅里的排行榜公示。 “这死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耻呢,你就不想知道,那个黄芷柔她到底喜欢谁,才那么跟你说?” 高瑜转过头,面不改色的问道:“咳咳……谁呀,你说吧。” 严温玉转过头,手指着人榜,说道:“人榜第十,玉面公子孔轩。” 高瑜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人榜第十,玉面公子孔轩,合气初期……… “才合气初期,那还不如我呢……” “你少自恋啊。”严温玉戳了一下高瑜的腰:“人家是汴州牧的公子,同时还是文墨世家,玉面公子是因为容貌俊朗,而且写文章作诗样样精通,人榜不全是但看排名,还要看影响力的……” “那这也太不公平了,我瞬间就对人榜没什么兴趣了。”高瑜嫌弃地说道。 “你小子好张狂啊。”严温玉被堵的哭笑不得:“人榜的前三,都是纯看实力排上去的,如果实力不够,最多只能到第四。” 高瑜顺着孔轩的排名往上一一检索,他还看到了排行第七的惊鸿剑,黄芷柔,合气中期,再往上从第三名开始。 第三,智计惊天,女诸葛,叶玉兰,合气后期,二十一岁。 第二,金蝉在世,少林寺,空玄和尚,合气后期,二十一岁。 第一,龙虎山小天师,张卫道,合气后期(半步炼神),二十一岁。 看着看着,高瑜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疑问,他朝着身边的严温玉问道:“小姨,那不是说这次洛阳大比,男女都可参加吗,那要是排名第一的是女的,那……那……” 他脑中甚至脑补出了,两个女人拜堂成亲的画面,甚至洞房…… 严温玉跳起来,给高瑜脑袋一巴掌:“你想什么龌龊事呢!那女的要是第一,就往下顺,排名最高的男子迎娶公主呗。” “那这不公平啊,排名第一要是女的啥奖励没有?” “排名前三都可以进武库,按照顺序,随意挑选一件兵器,或功法,或宝物,只是这次凑巧把金宁公主加上,之前是没有的。” “嗯……”高瑜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我这一次,主要的目标就是排到第二名。” “为什么不争第一啊?” “小姨……”高瑜抬起手,关心的摸了摸严温玉的额头,小声说道:“咱们要不去看看脑袋有病没病,怎么净说胡话呢,那驸马还怎么远离朝堂啊,天天不得被盯死了……” 严温玉也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随即又想起什么,朝着高瑜大吼:“你小子才脑袋有病呢,没大没小的!” “唉……我看啊,就把我分到辽东最好,看小姨你这个脑子,必须得我这样靠谱又稳重的男人,去好好照顾你才行。” 听到这话,严温玉脸色微红,又是几发小拳头砸在高瑜身上:“你小子相处惯了以后,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是吧!谁需要你照顾!” “我错了,我错了,先别打了,小姨我看见你名字了。”高瑜一边护着头,眼神望向地榜,他原本是想找到师傅的,结果却找到了小姨。 地榜第十八,霜红门第一高手,护辽将军严温玉……二十九岁,合神境中期。 “小……小姨,我没看错吧,那是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吗?” “切!没见识,一个合神中期就把你吓成这样。” “不对啊。”高瑜突然抱住手臂,摩挲着下巴。 “合神中期是怎么让我抱住的,不还是让我………” 此事不提还好,一提就让严温玉想起那被蹭到的回忆,当下涨红了脸,揪着高瑜的领子走出春风秋月楼。 “你小子好意思说,当时我是想逗你,连十分之一的力都没出,我要真想杀你,你连一吸都撑不住。” “咱们这是去哪呀,我还没看完呢?”高瑜被拽着,所以走路踉踉跄跄。 “我生气了,兔崽子看不起我,我们回院里,今天好好给你加训一波。”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服了,我服了小姨。”高瑜赶紧拱手求饶。 严温玉转过头,低声笑道:“现在知道认错,晚了!正好我也饿了你不是厨艺好吗,饭也没吃成,回去就加练,练完你就给我好好做饭,我倒要看看你厨艺是不是吹牛。” “那现在不能直接回去……家里那些材料炒不出什么好菜。” “你怎么这么麻烦!” 高瑜停下脚步,按住严温玉肩膀:“小姨咱们先去菜市场,买好材料,好好给你做一顿饭!” 第十二章 君子远庖厨 城东富人区,居住者大都是在开封家大业大之人,高嵩这样的名人到来,立马惊动了开封城城主李定,赶紧给一行人安排城东的独立大院居住。 这朝堂中人见面,免不了就是一通互相吹嘘,高嵩与李定两人在厅房内摆上上好的酒菜,聊的不亦乐乎。 严氏在屋内休息,她一路上心里不安宁,总觉得高嵩这是又出了个馊主意,不过见高嵩那把稳的眼神,她也左右不了决定。 房门被推开,严温玉走进房间。 “阿姐,你好点了吗,还是不舒服?”她走上前做到床边,牵起严氏的手,还摸了摸她的头测量体温。 “没什么大事,我休息休息就好,阿瑜呢?你们今天又去哪闹了。” 严温玉犹豫的说道:“没去哪,就是照姐夫说的,带着阿瑜去了一趟春风秋月楼,然后………” “唉………我都不想说你,劝也劝不住,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严氏似是放弃了,无力的躺在床上。 严温玉抓起严氏的手放在自己怀里:“阿姐,不还有我呢。”然后又趴在严氏耳朵边,小声说道:“大不了被发现了,我带你们杀出来,咱们逃到高丽……” “呸呸呸!你会不会安慰人,快别说了。” “我这不是就想让你开心点嘛……”严温玉晃着严氏的手,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样,在春风秋月楼有发生什么事吗?” 严温玉犹豫了一阵,突然奇怪的问道:“阿姐,阿瑜……我感觉阿瑜怎么有一种对姻亲看淡了的感觉。” 严氏微微蹙眉:“怎么说?” “是这样的,今天去了春风秋月楼,然后遇见了我的一个好友,她是藏剑谷长老,然后她有一个徒弟,就是黄芷柔……” 这严氏一听就来了兴趣,立马坐起身:“我知道啊,惊鸿剑吗,江湖侠女啊,我记得她们家好像还是荆州的大家族呢,怎么了。” “我那个好友,她说想要撮合黄芷柔和阿瑜,然后………” 严氏眼睛一亮,说道:“那很好啊,门当户对,我记得我见过,那姑娘长得可水灵…” 严温玉赶忙打住:“阿姐,我还没说完呢,我估计我那好友就是客气一下,逗逗两个孩子,结果……结果那个黄芷柔不知好歹,她说她怎么也沦落不到要嫁给一个毁容的……” “哦……那算了吧,我还以为真能成呢。”严氏瞬间没了兴趣,又躺回到床上。 “唉?阿姐,阿瑜跟你是一个反应,我说那黄芷柔羞辱他,她居然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严氏被严温玉的小题大做逗笑了,又坐起身说道:“温玉啊,那黄芷柔看不上,那是她没那个福气,阿瑜……” 说到这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阿瑜又不是真的毁容,他才无所谓呢,这些年这样的事发生的多了,我也就看淡了,我们家阿瑜真实的模样又俊,身高体格也板正,还细心能疼人,最关键还烧的一手好菜,哪家姑娘嫁过来,那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了。” 严温玉仔细想了想,她是知道高瑜脸没问题,所以确实全身都是优点,不对,在她看来花言巧语的厉害是缺点,要不是现在为了隐藏这张脸,说不定早借着那张脸和嘴糟践一大堆姑娘了。 从不知情的角度来看,大梁朝面相就是第一印象,高瑜的毁容名声导致没姑娘愿意先接触一下了解性格,他的其他有点也就身边这些至亲之人知道了。 “不说这些了。”严氏抬头看了看窗外:“天都黑了,阿瑜跟你回来以后又干嘛去?” “我说他做饭好是吹牛,他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和肉,现在已经在厨房了。” 严氏眉笑颜开,拍着严温玉的手:“温玉,你别不信,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我们之前也就是半年上山一次,才能吃到,还是有什么食材做什么,现在阿瑜食材充足,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真的假的?没听说过他有这技能啊?” “好了好了,咱们去厨房看看吧,顺便让后厨的人给你姐夫他们也端过去一盘。” 听闻此话,严温玉诧异的问道:“姐夫……允许阿瑜下后厨?还是不要告诉他吧。” “忘了跟你说了,以前呀,你姐夫是非常不乐意的,说什么君子远庖厨,不让阿瑜下厨房,后来时间久了,朝堂风气都要君子迤逦,阿瑜那跟朝堂就没什么关系,为了更好的贴近毁容的身份,也就不管他了。” 严氏和严温玉结伴走过庭院,来到后院的厨房,李定给安排的这个院子还是有点规模的,这个人很懂得什么人该巴结。 远远的就能望见厨房中传来的烟火气,还有各种让人流口水的香气。 两人走进厨房,不大的房间内,只有高瑜一人,他正挽起袖子,大刀阔斧的站在炉灶前,又因为天气太热,所以把上身衣服敞开着,手里的铁铲上下挥舞,爆炒,旁边的蒸笼里已经放着一些刚出炉的热菜,为了防止口味变差而保温。 “阿瑜,这厨房里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人啊?”严氏不解的问道。 “母亲来了,后厨的人孩儿让他们都已经回家,我这手艺可不能让别人学去,谁学会一道,那都能开酒楼了。” “你就吹吧。”严温玉依然嘴硬着,然后走到蒸笼旁边,一眼就看中了,黄澄澄的一盘子不知道什么块状物,她也不讲究,伸手就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唔……!”外皮酥脆,要开之后是滑嫩的猪肉,而且又甜又咸,甜味占主导。 几口吃下肚,严温玉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伸出手还想再拿一个。 “唉……”严氏立马伸手拍了一下严温玉那不安分的小爪子。 “你一个女孩子家成何体统,洗手上餐桌,端过去以后,用筷子夹着吃!” “哦……”严温玉听话的转过身,站在一旁看着锅台前认真做菜的高瑜。 “你小子真有一手啊,我承认是我低估你了。”她眉开眼笑的说道。 高瑜提起锅秀了个颠勺,然后耸了耸肩说道:“那是,本公子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的,怎么样小姨,考虑一下,我去了辽东以后,你天天都有这样的菜吃了,而且对于辽东的那些特产,我还有其他各种新鲜的做法,考虑考虑?” 严温玉舒展了胳膊,露出曼妙的身姿,然后揉了揉肚子说道:“嗯……考虑考虑,确实对我的胃是个很大的诱惑……” 她趴在一旁认真的打量着还在做饭的高瑜,虽然带着面罩看不清侧脸,但她也能想象得到,那副认真的面孔,脑门上打湿的碎发,还有脖子上流淌着一滴一滴滑下的汗珠,火光照应下古铜色的皮肤,孔武有力的双臂不断摆动,敞开的衣襟露出若隐若现的上半身肌肉,上面还流淌着汗水。 看着看着,再联想到高瑜那张本来就很英俊的脸,严温玉突然脸红了,她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自出生以来,下巴上的胎记就伴随她一生,五岁拜入霜红门,随着年龄的长大,师哥师姐们都渐渐成婚,而她只能坐在一旁艳羡的看着,从来没有人向她表达心意。” “年龄大了以后,父母总催她应该成婚,介绍各种各样的贵公子,但见面之后她能感觉出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的喜欢她,都是在强装客气,假装看不见胎记,她也渐渐心灰意冷,直到………” “直到遇见高瑜,高瑜夸她好看,是除了父母阿姐意外的第一个人,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些都是第一次有男人对她说,也不知道真假……” “而且在这几天的相处中,她看不见高瑜对自己的胎记流露出任何的厌恶,或者微微的不喜,高瑜一直愿意接受着……” “从身世上看……我跟阿瑜是很般配的……”不知怎的严温玉突然默念了一句,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姨,你说什么呢?我没听清?”高瑜大声喊到,厨房内炒菜的声音很大,他确实没听清。 “啊………我……我什么也没说,我我说这菜真好吃。”严温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脸色涨红,胡乱应答着。 “你脸怎么红了?”高瑜说着话,大步走向严温玉。 严温玉突然愣住了,阿瑜走过来后,直接把手放在自己脑门上,第一次有男人这样跟她接触…… “也没发烧啊……” “啊!你离我远一点!”严温玉羞臊的用力一拳打在高瑜胸口。 “你干……”合神境没收力的一拳要了亲命了,幸亏高瑜的武功大多至刚至阳,还有横练,所以才能抗住这一拳,但前胸依然有一片青色的印子。 “我…我…我不知道。”严温玉涨红着脸,转头就跑出了厨房。 “嘶………哎呦……”高瑜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胸前的印子,幸好只是局部打淤血了,没伤到骨头,合神境也太恐怖了,他感觉就是甩了一下手,就伤成这样。 从锅里把最后一道葱爆羊肉盛出锅,母亲早就不再厨房,看了一圈就回房间等着,没看到刚才这戏剧性的一幕。 把菜都放好,放到大的托盘里,端着托盘,高瑜走出厨房,回到母亲的房间内。 “我家阿瑜就是能干,这味道闻着就香……”严氏笑呵呵的帮着高瑜把一盘一盘菜摆好。 糖醋里脊,油焖大虾,葱爆羊肉,松鼠鳜鱼……… 摆好饭菜,高瑜看了一圈没见严温玉,疑惑的问道:“母亲,小姨呢?” “她刚刚突然冲进来,说出汗了想换件衣服,就回里屋了。”严氏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回答道。 “阿瑜,刚才你父亲说让你去一趟前厅,那些下酒菜,我已经让柳儿去厨房端了,你现在不用送,直接去吧……” “是,母亲。” 高瑜转身走出房间,直奔前厅而去。 严温玉一直躲在门后,她现在有点羞于见高瑜,但美食的诱惑她又经受不住,幸亏走了,她赶紧从门后面闪出,坐到桌子旁。 严氏看了看屋内,有看了看严温玉,奇怪的念道:“练武的换衣服都这么快吗?” 严温玉不好意思的抬起头说道:“阿姐,你快动筷子吧,我忍不住了。” 再好吃的东西也要守规矩。 “好好好,你个小馋猫。”严氏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鳜鱼。 见姐姐已经动筷,严温玉也迫不及待的抄起筷子,咽了咽口水,琳琅满目的一大桌,她都有点挑不过来了。 前厅———— 白胡子白发的高嵩坐在酒桌旁,对面坐着一位头发黑白相间,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正是开封城城主李定。 不知道两人聊着什么,紧接着李定突然朝着身后的屏风喊了一声:“素心,出来吧,见过你高伯伯。” 屏风后面随即走出一个,身材苗条,甚至有些偏瘦,但是容貌清秀,不施粉黛也很美貌的女孩。 “小女李素心见过高伯伯。” 高嵩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不必多礼物,素心你做下和你父亲一起用饭吧。” “是。”李素心坐在李定身边,还是保持着规矩一动不动。 从两人一见面起,高嵩不动声色的说出这次带修炼多年的儿子来见见世面,还没来得及说高瑜毁容的事,李定立马就说起自家女儿与高瑜同岁,想让两个孩子见一面,撮合之意不要太明显。 “老爷。”柳儿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房内,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老爷,这是公子炒的一些下酒菜。” “嗯,你下去吧。”高嵩摆了摆手。 “是。”柳儿带着托盘慢慢退出前厅。 李定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问道:“齐……齐公,这菜是……” “让你惊讶的还多着呢。”高嵩心里想着,表面上微笑着说道:“我家这个臭小子,不知怎的就有这爱好,喜欢研究厨艺,平时没事就捣鼓两三道新菜,李贤弟也可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呃……好……好。”李定想了想,喜欢做菜也不是什么坏处,毕竟是公子哥么,从小有点任性也行,姑娘嫁过去应该不会受罪。 想到这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嘴里。 “嗯?!”没成想味道还不错,他立马又夹了一块。 “素心,你不必这么拘束,也可以尝一尝。”高嵩笑着示意道。 “谢高伯伯。”李素心说完也拿起筷子,她刚才上菜时就有些忍不住,实在太香,从来没闻过,但是平时父亲管的厉害,也就一直等着高嵩发话。 这些大家闺秀从小就是各种礼仪规矩培养,所以她只是夹了一小块鸡肉,放在嘴里小口小口的咀嚼,脸色微微发红,实在是好吃得很,但她不能像寻常人家一般大喊过瘾,好吃的感觉也得憋着,所以脸色发红。 “齐公之子,真乃人中龙凤啊,齐公,在下毫不夸张的说,贵公子研究出来的手艺,要是放到任何一家酒馆,这酒馆立马就要扬名海内呀。”李定这句话是实心实意的说着。 正在两人对饭菜点评时,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 “阿瑜,来了就快快进来,见过你李叔叔。”高嵩对着门口的身影喊道。 听到高瑜来了,李定早已准备好,转过身用看着未来姑爷的表情看着,然后…………欸? 第十三章 偶遇绑架 “高瑜拜见李叔叔。”管他什么眼神呢,先拜了再说,高瑜依照礼仪行礼道。 虽然有点惊讶,这富家公子哥什么奇怪癖好,但还是立刻依礼说道:“贤侄快快请起。” 高瑜站起身,身高高出不少,所以桌上的人都抬头看着,而且带着深色的面罩,压迫感很强,给人一种魔道的感觉。 “呃……贤侄请坐。” “谢李叔叔。”高瑜也坐到高嵩身边,两边就这么对坐着,这一瞬间有一种相亲的感觉。 李素心心里很矛盾,桌上的菜好吃,但她不敢大块的夹,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高瑜很神秘,她很好奇,但也只是偶尔瞟一眼,慢慢地打量着,就这样她进入一种眼神在菜,高瑜,和自己的空碗之间来回迅速切换的状态。 还是李定最先打破沉默,摩挲着手掌,这毕竟身关他女儿的幸福,还有家族的未来。 “齐公,不知令公子为何戴着一个………一个面罩,我只是好奇啊,单纯的好奇,毕竟这些小一辈有些爱好,咱们这老一辈也没见过是不是……” 高嵩没有太多婉转,直接开门见山道:“李贤弟不必如此客气,我就直说了,我家阿瑜,四岁时家里发生了火灾,命是保住了,但脸部被烧的面貌全毁……” 听到这李定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完,完,完,全算完。”这什么计划都作废,他虽然想着是跟齐公结上姻亲,以后仕途必定一片平坦那,但也不是非得吊死在齐公这颗树上,现在这高瑜这幅样子,为了女儿的幸福,此事还是作罢吧,得赶紧想个既不得罪齐公,又保住女儿的好方法。 “他现在心性成熟了,癔症也不再发作,所以我想着带他下山,见见世面,同时参加洛阳大比。” 中间的话李定一点没听进去,他快速的抓住最后几个关键信息,高瑜,毁容,癔症,洛阳大比。 斟酌一阵后,端起酒杯说道:“齐公,那我就在这,为令公摆脱癔症而喝一杯,同时也预祝他能在洛阳大比上大放异彩!” 一杯酒下肚。 不用高嵩嘱咐,高瑜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立刻给自己斟满,也端起酒杯:“谢李叔叔。”他带着面罩看不清表情,这话里是否真的感谢也就不知道了。 同样一口气喝掉。 “呃……齐公啊,其实说了这么多,小弟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麻烦齐公,您看……”李定仔细一想,还是得从高嵩入手,他在朝堂位高权重,最注重名声。 还是聊正题让人轻松,高嵩温和的说道:“李贤弟,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直说就可以。” 但两人这实是第一次见面。 李定略微思索了一阵,又瞅了瞅女儿,才说道:“齐公,我女儿素心,速来喜好弹琴写诗,对那些写作大家最是崇拜。” “明白了,看不上练武的呗。”高瑜心想。 “呃………小女今年年纪也到了,一直找不上门当户对的夫婿,所以想请齐公,帮忙介绍个文采俱佳,最好喜音律的适龄公子,毕竟您人脉广嘛,我带小女谢过齐公了。” 看着李定那张脸,高瑜陷入了沉思:“要是他老爹现在突然为了儿子着想,犯浑一回,强行把他推荐上去,撮合两人,这李定又怎么办呢。” 不过下一瞬他就想通了,这李定明显是吃定了他爹的性格才这样说,高嵩为人一生刚正不阿,从不徇私舞弊,朝堂是出了名的。 想到这,他看着李定这张脸突然有种不爽,真想上去抽他! 高嵩摇了摇头,脸色温和的说道:“我确实认得许多文采很好的后辈,这几年,天下太平,这诗词文化皆有所复兴,愿意学这些的也大有人在,这素心既然喜欢,那找一个同样爱好的也好过日子,促成一段佳话,老夫也愿意。” 终于是成功,李定赌对了,高嵩为人刚正,不会为了自己儿子而徇私的,当下立马感动的喊道:“素心,还不快谢谢高伯伯。” 李素心呆呆的站起身,她哪懂什么诗词歌赋,就是小时候被逼着学了点,半桶水晃荡,但她素来是听话,立马行礼:“素心谢过高伯伯。” “好好好,李贤弟这事谈完了,咱们先赶紧吃饭吧,要不这么好的饭菜就凉了。”高嵩拿起筷子示意先吃饭。 “对对对!咱们先吃饭,先吃饭。”目的达到,李定也开心的抓起筷子。 看见李定这个样子高瑜就想抽他,这饭实在吃不下。 高瑜站起身,拱手行礼道:“父亲,母亲心情不畅,孩儿想回后院陪母亲说说话。” “嗯,你去吧。” 一眼都没搭理那李定,他转身干脆的走出了房间。 李定有些尴尬,但还是面色不改的微笑道:“齐公,令公子之孝顺程度,实在是让人敬佩啊,不像我家素心,平时啊一点都不关心她父母的心情。” 说着还转过身:“素心啊,你以后可得同齐公的公子好好学一学。” 正在小口小口享受美食的李素心微微蹙眉,父亲又莫名其妙的点她,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立马答道:“素心知错了。” 高嵩看着面前这一幕,默默摇了摇头,这李定没有大才,但也不是什么腐儒,平平无奇,大梁朝如今这样的官有很多,这是最让他害怕的,庸官多了也不是好事。 后院—— 高瑜一走进放假呢,就看到狼吞虎咽,哪还有什么女孩子吃相的小姨,母亲还在旁边一直劝着。 挪开椅子坐到小姨旁边,他肚子也饿了,拿起筷子就要开吃。 “阿瑜,你怎么不在前厅陪着你父亲见客,跑到这后院干什么?”严氏问道。 高瑜拿起筷子转头看了一眼小姨,没想到严温玉跟他对视了一眼,立马就偏过头去。 “母亲,孩儿刚刚去前厅,那城主李定,原本是想把自己的女儿与我撮合。” 一听这个,严氏就来兴趣了:“怎么样,那李家的闺女长相品性如何?” 高瑜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也没看几眼,不确定的答道:“长相是极好的,就是身子骨瘦弱,而且性格比较内敛,特别守规矩,安静的那种。” 严温玉听着这娘俩的对话,心里面不知道怎的不是滋味,碗里的饭菜也吃着没什么味道,用筷子不断戳着碗里的肉块。 “不过……母亲,那李定一听说咱是毁容了的,立马就改变态度,言语之间尽是想要避开我,所以我就回来了。”高瑜无所谓的说着,动筷子夹起一片油汪汪的肉片放在嘴里。 “我就说嘛,那李定好歹也是一城之主,不需要急的非把女儿嫁出去,阿瑜你也不在乎吧?”严氏关心的问道。 “我有什么在乎的,只是那李定这幅面孔实在可恶,让人想要打他一顿。” 严氏也微微皱眉:“确实……” 严温玉突然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高瑜碗里,眉眼间开心的很,笑着说道:“阿瑜多吃肉菜,何必为这种人徒增烦恼。” 高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怎的态度装换如此之快,不解的说道:“你刚刚还莫名其妙的不想理我呢,怎么又突然给我夹菜?” “我哪有!”严温玉撅起小嘴矢口否认:“你爱吃不吃。” “我吃,我吃!”高瑜赶紧把夹来的菜放在嘴里,一脸享受的说道:“小姨给夹的菜,里面充满了关爱与亲情,吃起来就是不同。” “油腔滑调!”严温玉被逗笑,也继续好好吃饭。 两个女人自是吃不了多少,这年头有没有多的保鲜手段,好好一桌饭菜怎能平白浪费,高瑜只得用尽全力,把一桌子菜全都卷进肚里,最后肚子微微涨起才结束。 没过一会,高嵩也走进房间,看来是这李定见攀高枝事攀不上,立马就离开。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之后的计划,高嵩的想法是,高瑜不能在洛阳停留太久,所以直到大比开始前一两日到最好,在开封可以多待一阵子。 众人商议完毕,闲聊了一阵,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高瑜照常坐在床上打坐,今天看过人榜后,对自己现有的实力感到非常不满,所以他更加紧的修炼。 当晚子时———— 坐在床上的高瑜忽地睁开双眼,两眼泛着白玉般的光芒,从泰山下来后,他一路上都用「望气」试探过,没任何收获。 今天是第一次来开封,他现在这幅两眼冒白光的面孔,不适合白天出现在街上,只有入夜,才好在外面搜寻。 果不其然,如他想的一般,「望气」一开,四周汇聚而来的丝线密密麻麻,开封这种大城还是好东西多。 从无数的丝线中,他终于找到了,颜色发金的那一根,每次都是这一根带他寻到宝物或秘籍,《九字真言》和《千锤叠浪》都是如此,立马从床上站起身,穿上一身黑衣,顺着丝线翻身出院。 在房瓦上来回奔跑,这根丝线居然也是在移动的,他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这个秘籍或者宝物,是被人带着…… 又越过两条街道,他的身影就像是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随时准备杀人越货,再往前走就进入了靠近城边的,荒无人烟的一片街道,每家每户都是破烂的房屋,根本无人居住。 随后,又翻过两个房顶,终于找到了丝线所在,另一端连到了一间房屋里,而且里面还亮着灯,同时有人说话的声音。 高瑜屏息凝神,轻轻落地,缓慢的靠近到房间旁边,蹲在墙角下,仔细听着房间内传出的对话。 先是一个青年的说话声:“单老,这次实在是感谢,你需要的黄金银两都已准备好,请看。” 然后是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声音:“赵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也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只是不知老夫想要的………” 青年连忙客气的答道:“当然,能请单老出手帮这一忙,必然是带来了,在此,情单老过目……” “嗯……”老头发出一阵微微沉吟,然后还再摩挲着什么,随后又说道:“那老夫就不打扰赵公子了,我先去门外候着。” 青年语气犹豫的说道:“单老,你不用候着,在下的安全足以保障,你离开就可。” 接着老头突然大笑,说道:“赵公子,不是保护你,这小娘子长得甚是水灵,你先结束以后,老夫也想尝尝鲜……” 接着青年语气变得焦急:“单老,你……你没开玩笑吧,这这我现在是逼不得已,采用这种方法,我将来会娶她为妻的,这是我将来的夫人。” 老头的语气突然变严厉,呵斥道:“赵公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现在大可以把你杀了,然后再把她办了,最后拿着这些东西跑掉,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青年还是不愿意,坚持的说道:“单老,我可以在多给你加钱,你能不能……” 突然传来挥袖子的声音,紧接着老头发狠地说道:“给你面子叫你一声赵公子,你别再逼我!” “我……我错了……我……”青年应该是被掐住,所以说话断断续续。 “很好。”老头又说了一声:“速度快点,别让老夫久等。” 关门声响起,老头应该是走出房间。 屋内传来一阵喘息声,紧接着青年不知道向谁说道:“呼………心儿,你别这样看我,我等不了了,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早已爱上你。” “我想过把你明媒正娶,但是我家每次提亲,都被你爹拒绝,我没办法………我……我原本等着,希望我的赤诚之心,能慢慢打动你……” “但是你爹!又是你爹!今天,今天,你爹带着你去见齐朔公了吧,呵……他怎么想的我都知道,想把你嫁给齐朔公的儿子是吧。” “我都打听过了,那就是个毁容的大老粗,你嫁过去一定会受罪的!” 听到这高瑜也蹲不住了,这被抓的女子不要太明显,不就是那个……那个李定的闺女,而且这兔崽子怎么还骂起自己来。 “跟了我,心儿,只要你从了我,我一定会爱护你,呵护你的,现在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咱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爹也没办法,你………你别这样看我,单老头他也看上你……我没有办法,你就让他也来一次,结束之后,这就是个秘密,就咱们两人知道,我不会嫌弃你的,真的,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接着就听见解衣的声音,高瑜来不及多想,管他单老什么实力呢,先保护姑娘清白,把住窗沿,脚下一蹬翻身跳进屋内。 房内突然闯进一个黑影,青年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喊:“你……” 哪给他反应的时间,高瑜抬起右臂,照着他脖子就是一掌。 “噗——” 青年应声倒地晕眩过去,门外的老头听到声音冲进屋内,还没来得及说话。 高瑜知道先下手为强,二话不说,「大金刚轮印」与「昊天拳」齐发,唰唰唰,在空中打出数十道残影,飞速冲向老头。 第十四章 杀人不眨眼 老头冲进房间,什么情况都还没看清楚呢,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拳狂摆,打出各种残影奔着他袭来。 下意识的,最最最快的反应,老头的本能让他脚下一动,身子极速向后撤,但是高瑜打出的拳影太快,老头身上被打中十几拳,口吐鲜血,才终于拉开了距离。 高瑜站在原地,微微有点惊讶,这老头轻功好奇怪,瞬间加速,他都没追上。 那老头掏出手绢,擦了擦嘴中吐出的鲜血,刚想开口问一问来者何人。 哪给他反应的时间,高瑜脚下一动「游龙踏云」,也使出身法,同时「大金刚轮印」加速,身影像闪电一样极速闪动,一瞬就到老头面前。 老头吓得只想逃跑,太诡异了,他是以身法在江湖扬名的,这小子比他还快,当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跑! 高瑜闪到老头面前,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拳头挥出,胳膊上泛着金光,朝着脊梁骨就是一掌。 “噗——!嘎巴——” 老头的身体向前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翻折,遭倒在前,挣扎爬起身还想跑。 高瑜身影鬼魅,在老头四周各个方向不停闪烁,一拳一掌从各个方向打出,老头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断传出。 “噼里啪啦……” 打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高瑜才停手,站在老头面前,此时的单老头,连人样的没有了…… 头骨凹陷,全身关节都反着,仰躺在地上,满身淤青,有的地方甚至是一滩肉泥,嘴巴微张似是临死前还想说点什么。 高瑜走上前,在他身上摸了摸,从怀里掏出些钩锁,乱七八糟的瓷瓶,最后,掏出了一个墨色的玉牌,上面刻着些字。 金色的丝线紧紧连着这块玉牌,要找的就是这个,翻了翻正反面,玉牌上的文字根本看不清,还是先放回怀里,等回去再研究,当下还有更要紧的。 转身回到房间内,赵姓公子哥还在地上躺着,他刚才力气没收住,好像打死了。 转过头看向墙角,果然躺着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身上只穿着睡觉的内衬,嘴上被堵住,手脚都被绑着,身材瘦弱,正是那李定的女儿。 他赶紧走上前,给李定的女儿解开身上绑着的绳索,取出堵在嘴里的布。 “啊………呼………呼………”李素心第一时间大口呼吸,然后害怕的看着高瑜,小声说道:“你………你是高伯伯的儿子对吧,咱们今天见过……” 高瑜摸了摸自己的面罩,果然戴上这个咋看都不想好人,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就是我。” 这声音她听过,下午刚听见的,李素心确认是高伯伯的儿子没错,立马放松下来,随后双眼抑制不住流出眼泪,轻轻啜泣。 “呜………呜呜………” 高瑜没空哄着小女生,快把她放在一边,让她哭吧。 转身提起躺在地上的赵公子,又折回来,朝着李素心问道:“这个男的,你俩关系好吗。” 李素心还在啜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高瑜额头上青筋鼓起,这种小女生最是麻烦,他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尽量耐心的说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关于自己的清白,李素心连忙摆了摆手,无辜的说道:“我……我,之前我父亲让我去诗院,我在那学习诗词的时候认识的,然后他给我一些指点,我只是很敬佩他的文采,没别的关系………” “嗯……高瑜摩挲着下巴,然后接着说道:“那就是没关系是吧……” 说完又看了看李素心,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内衬,在这夜里还是很冷的,能看到她不断搓着双手,同时全身蜷缩在一起。 这一幕他是看不得的,于是把身上的黑袍脱下来,扔给李素心:“你把衣服披上,那样好受点。” 他的身高本来就高,所以衣服也大,李素心身材瘦弱,这就导致他的衣服可以完全的把李素心包裹住。 “谢………谢谢。”李素心小声的点头说道。 接着高瑜扛起赵公子走出房门,来到外面,把他和单老两人放在一起,看了看四周,全都是荒芜的破房子,没人住。 没想到李素心胆子挺大,身上披着大袍子,从屋内走出,站在高瑜身边,小声问道:“高……高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高瑜能听出话里隐藏的意思:“为什么还不送我回去。” 他看着周围说道:“这两个人都死了,得毁尸灭迹,不然赖在我头上怎么办……” “死………死了………”李素心捂着嘴,不敢看地上的尸体,她这富家大小姐,跟金丝雀似的,哪见过这个,立马转过身躲在高瑜身后。 “那………那……那怎么办呀。” “先找个地方把他俩烧了。”高瑜淡然的回答道,然后又转过头:“你在这等着,我去取点东西。” “欸………不行”李素心立马一把抓住高瑜的裤角,带着哭腔说道:“我害怕……我不留在这。” 高瑜真的不耐烦了,皱了皱眉,直接从地上揪起赵公子还有单老头,甩开李素心,朝着屋内走去。 “哎!”李素心慌忙的跟上。 走进屋内,把两人扔在地上,高瑜环视一周,刚才忘了,这不就是最好的毁尸灭迹的地方吗,有木头,还有易燃的碎布,还有两盏油灯,全乎了。 “你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李素心跟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 高瑜从房间内收集碎步还有一些碎木块,全都堆在两人身上,感觉应该差不多了,他又伸手测了测赵公子的鼻吸,确定是死透了,然后拿起两盏油灯,把油都倒在两人身上,再把火苗扔进一堆碎木里。 这一堆乱七八糟立马燃着,木质的房子也跟着开始燃烧。 “啊!”李素心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房间,呆呆站在外面。 确认已经烧起来了,高瑜才走出房间,和李素心一起站在外面,看着房子不断窜起的火苗,还有滚滚浓烟。 一直等着,他从火势逐渐升起等到火势逐渐熄灭,这破地方,着火了都没人来管的,然后又走进房间。 这回李素心没跟上,她怕她看了那两句烧焦的尸体做噩梦,她现在脑中就瞎想着一些恐怖的东西。 高瑜走进房间,两个人已经烧成黑炭了,但是骨头之类的肯定没完全烧掉,而且还基本有着人形,他从旁边掰下一块还能用的木板,垫在两具烧焦的尸体上面,然后一拳一拳把他们打碎,直到只剩下骨头架子了,他才心满意足,用脚提着两具骨架,踢出房间。 李素心吓坏了,高瑜脚踢着两具发黄的骨架从房间内走出,立马害怕的蹲下身子捂住眼睛。 把两具骨架踢到门外,然后把内力汇聚在脚下,一脚一脚把这些骨头踩成碎末,控制着气流把碎末吹走,高瑜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连骨灰都扬了,不会再查到我身上了吧……” 嘴上嘟囔着,他又走回到李素心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过身。 “走吧,结束了,把你背回去。” 李素心现在只想回家,听话的爬到高瑜背上,但是等爬上去她才发现,高瑜的背特别宽,肩膀也宽,趴在背上对比就显得特别瘦小。 背上李素心,高瑜脚下一动,快速飞上房顶,在几个房顶之间来回跳跃,晚风吹过脸庞……这种感觉他已经习惯了。 但对于不会武功的李素心来说,这绝对是从未体验,就像是骑着马在天上跑,她好奇的左右打量着身边的房顶。 “你家在哪条街?”高瑜跑了几步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城主府,所以问道。 李素心想了想才回答:“城东最繁华的那条街。” 高瑜无语的说道:“哪条街繁华我刚来一天的怎么知道,算了……我往前跑,什么时候该拐弯,什么时候直走,你指挥吧。” “哦。”李素心能感觉出来高瑜对她很不耐烦,所以小心的回答道。 就这样,高瑜背着李素心在各个房顶上跑来跑去,李素心还时常指错路,最后,终于在他的耐心崩溃的边缘,两人到达了李府。 李府内大晚上的灯火通明,看来是发现小姐失踪了,他也不犹豫,直接背着李素心落在前厅之内。 正在为女儿不知所向着急的李定,被从天而降的赤裸上身面罩男吓了一跳。 “爹!”李素心被高瑜从背上放下,见到家人立马哭出了声,哭喊着跑向李定。 “闺女!”李定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安慰着大哭的女儿,然后眼神奇怪的打量着高瑜。 “素……素心,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快跟爹讲讲,担心死你爹我了。” 李素心止不住啜泣,然后断断续续的说道:“是城南姓赵的那个畜生,他雇了一个老头,我正在屋子里睡觉呢,然后就突然被捂住嘴绑了起来,然后把我带到一个小木屋,他们想………想……” “啊!”李定惊慌的抬起李素心的手臂,见守宫砂还在,然后才放松了一口气。 “爹,他们没得逞,是高公子出现,才把我救下的………”李素心还在颤抖着啜泣。 李定赶忙拱手行礼道:“多谢贤侄救下小女啊,多谢……” “不必,路过罢了。”高瑜抬手示意他打住。 李定转过头,看着李素心又问道:“赵累那个畜生呢,女儿,你看着,为父定把他押送………” 李素心抬头看了看高瑜,没有回答。 “死了,被我打死的。”高瑜淡淡的回答道。 “死……死啦?”李定震惊的看着面前十九岁的少年。 高瑜突然玩味的说道:“怎么………李叔叔觉着不该杀吗?” “没……没有,杀得好!但是我觉得………”李定还想说应该依法,但看了看女儿止不住的啜泣,也就停嘴了,他不想让女儿对父亲失望。 这时应该是府内都知道了,跑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见到李素心激动的跑上前。 “娘!”李素心也扑到妇人怀里。 两人拥抱在一起哭泣,把衣袖都湿了。 高瑜看着这一幕,真想提醒一句:“穿的是我的衣服。” 等到哭的差不多了,李定才嘱咐了一句:“素心,先跟你娘,回屋里去吧,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都过去了。” “嗯……”李素心轻轻点头,随即被娘扶着朝内院走去。 这李素心怎么健忘呢,高瑜皱眉喊道:“李素心,我的衣服。” 李素心这也才想起身上还披着高瑜的衣服,赶忙脱下来,他走上前接过衣服。 李定看到这一幕,捋着胡须说道:“贤侄啊,你看这衣服都让小女弄脏了,我叫下人洗干净明日给你送去如何。” “不必了,毕竟李叔叔也没看上咱,省得以后遇见乘龙快婿了,提起这件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高瑜把衣服抓在手里,调笑道。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不会误会的………”李定尴尬的笑着。 扶着姑娘进入后院的妇人听到这话,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高瑜还有李定。 等到李素心渐渐离远了,李定才转过头,重新打量着高瑜,小心的问道:“贤侄,那两人……” 高瑜知道他什么意思,干脆的答道:“都杀了,尸体烧了,骨头我用内力震碎都扬了,现场只有一堆灰……” 李定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之心狠手辣,心里顿感惊讶,但也感到放心,松了一口气说道:“贤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啊。” “李叔叔,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们不知道赵府内,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赵累要强暴李素心,如果知道,明日不见赵累归府,那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李素心。” 李定也眉头紧锁,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但他也一时没什么好主意,主要是人已经死了,所以试探的问道:“贤侄有何主意吗?” 知道李定估计也不行,高瑜思索了一阵,问道:“赵累和他父亲关系如何。” “关系不知道,但这找老爷子在开封是很难招惹的……”李定回答道。 高瑜微微皱眉,听这意思赵家还是个大家族,他又问道:“赵家很有实力吗?” “也不算大家族,只是这赵老爷子,练就了一双铁掌,在江湖上有些地位,但本身家族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铁掌………”高瑜若有所思的想着,现在他只担心两件事,一是这李定不靠谱,明天把脏水全泼到自己身上,二是这赵家把脏水泼到李素心身上……… “这赵家,在本地的名声怎样。”高瑜冷不丁的问道。 “地方豪强……又会些武功,名声………就自不用多说,一般般。”李定语气很无奈。 “那……赵家老爷子是什么实力?” “合气后期……” 第十五章 暗杀这种事 站在房顶,高瑜仔细地想了想,只有死人是最让他放心的,不管是为了李素心,还是为了自己,这赵老爷子都必须死,所以……两人决定合作。 现在是午时三刻,整个赵府一片寂静,全然不知灭门之危要降临。 高瑜的目光望向远方,终于在南门看到了一条正在活动的火蛇,看来李定那边是搞定了。 翻身从房顶跳下,他照着房间摸索,来到主卧房,轻轻推开房门,里面传来阵阵巨大的酣睡声,如同打雷一般,这老头子六十多岁了才合气后期,一看平时就疏于训练。 果不其然,他走到床边时,老头子肥头大耳的,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身边还躺着一个打扮妖艳的裸女。 “大晚上的来此,不知是敌是客啊。” 床上突然响起沉闷的一声,紧接着肥头大耳的赵老爷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床上坐起。 合气以上的武者,感知能力大幅提升,同等境界无法轻易暗杀…… 高瑜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受雇于人,取你性命。” “哈哈哈哈哈。”赵老爷子突然放声大笑,随后从床上站起,那妖艳女子也被吵醒,茫然的看着房里的两个人。 “你们这些宵小之辈,不就是为了那两个玉牌吗,尽说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虽然不知道你又是哪个组织派来的,但今天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赵老头结尾的尾音喊的特别大声,好像有什么底牌,高瑜不给他准备的时间,直接双拳架起,迅速闪身突到脸上。 那赵老头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身边的妖艳歌姬拽过来扔给他,然后立刻转身要跑。 迎面飞来一个裸女,高瑜才不会有什么爱惜之情,杀不了赵老爷子要出大事,一脚把裸女踢开,身法灵动,「大金刚轮印」加持,一个瞬身,如鬼魅般出现在赵老头面前。 “喝!”赵老头看到他身法如此之快,立马架起双掌防御,那两掌之间似有山峰压迫,厚重敦实,高瑜的拳与他的掌对在一起,接触一瞬两人各退后半步。 “好掌法!”高瑜叹道。 “合气境?”赵老头惊讶道。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组织派一个合气境小娃娃来,哈哈哈哈。” 赵老头试出高瑜是合气境,突然来了信心,不再准备逃跑,转过身一脸张狂的大喊道:“小子,不管谁派来的,今天你是死定了!” 他双手合十,两掌之间似有山呼海啸,脚下一动,忽地向高瑜袭来,在俯冲的过程中,两掌打开,直扑高瑜胸膛。 这赵老头不修身法,体型笨拙,高瑜原本是可以靠身法躲开的,但他并没有,他也想测一测和这合气后期差多少,原地站定,双拳攥紧,先天重阳功的内力源源不断,整个人如同一个火炉一般,「不动明王印」身体表层泛着金光,上下一体,双拳同样摆出,昊天拳! 从高瑜泛起金光时,赵老头就发现不对劲,但他不信自己还打不过个小毛孩。 “哈!”一拳一掌碰撞在一起,周围的桌椅地板全都震碎,激起一片木屑灰尘。 “铛!”这是赵老头打在高瑜拳头上响起的声音,碰撞的一瞬,他心里就暗暗叫苦:“太硬了……不对劲,这小子是横练。” 手掌发软,形式不对,他立马向后一撤,抬起右手一看,整个右手已经红肿不堪,而且隐隐作痛,有两根手指已经骨折。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发慌,这小子硬的根本不像合气境,还有身体上那一层金光。 高瑜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也暗自惊讶,他只不过是把先天重阳功的「护体神功」和「不动明王印」叠加,这赵老头就在自己手背上擦破了点皮。 “我这么强吗?”他又不禁怀疑这赵老头太弱,皱眉说道:“你是合气后期吗,怎么这么没劲呢。” 赵老头原本想跑,但这年轻后辈说话太冲,挑起了他心里的怒火,当下大吼:“小子!今天不叫你见识见识铁掌的名号!爷爷我不叫赵钟!” 一边说着,原地站定,四周气流涌动,汇聚于双掌,头发也随风摆动,那掌间似有无限威能,他面容狰狞,脚下的地面从中心向四周不断开裂。 “小子!让你见识下托天盖地之威能!!” 在老头摆出架势时,高瑜就差察觉出不对劲,这身上的威势在逐层增加,他也毫不犹豫,立刻双掌张开,凝气与双臂,同样四周气流涌动,先天功源源不断汇聚内力到双掌。 “铁掌功.托天盖地!!”老头大喝,向前猛冲,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色掌印。 “昊天掌.三花聚顶。”高瑜也冷生喝道,随即双手合拢向前一托,整个人也化作一道金黄色的掌印迎上。 “咚————!” 两道巨大的掌印碰撞,地面塌陷,房屋震裂,传出震天的巨响,在这开封城中,就好似平地一声惊雷,千家万户正在睡觉的人都被这一声惊醒。 李府内———— 李定内心不安在前厅来回踱步,他越来越后悔,随便相信这个高瑜,合气中期,怎么能打过合气后期,要是输了………这赵老头发疯,高瑜被打死………他想都不敢想。 “爹,你怎么还没睡啊……”李素心披着衣服走到前厅内,她双眼红肿,一看就是刚刚哭完。 “为父……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闺女你怎么不睡觉啊。”李定依然来回走着。 李素心坐到椅子上,担心的说道:“我还是害怕,那两个人被杀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当然不会,过了今晚,就都结束了……”李定只能安慰道,也可能是在安慰自己。 “高公子呢?”李素心打量一圈,冷不丁说道。 “他……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去睡觉了………” “咚………” 远处突然响起烟花燃放的爆炸声,李定和李素心都吓了一跳,站起身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没有任何烟花…… “城南………”李定嘴里念叨,爆炸的声音正是从城南传来,他心里的担忧更加大了,闹出这么大动静,早知道就不应该告诉他。 “爹……那,那个方向是赵家吧……”李素心不确定的说道。 高嵩府内—— 睡的正香的老两口,被一声炮响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纷纷起床。 高嵩走到院子里,朝着天上看去,并没有什么火光,天也不阴,平白无故响起这么一声。 “孩儿他爹,快睡觉吧,这不定是哪家孩子调皮又放炮仗。”严氏劝说道。 高嵩还是看着远方皱了皱眉,说道:“不像是炮仗,像是武者起冲突了……而且实力还不低。” 突然他又转过身,进屋内要穿衣服。 “这么晚了,你干啥去?”严氏不解的问道。 高嵩毫不犹豫的答道:“去城主府,这么大的响动一定有问题,我得去看一看。” 严氏却突然拽住他,提醒道:“孩儿他爹!你现在已经是齐州牧了……这些事最好少管,开封城不在齐州,在汴州………” 高嵩脚步一滞,站在原地,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严氏继续劝道:“现在这皇帝是相信你……但他都多大了,底下的皇子,你没有一个关系好的,你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吧……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这开封他李定管就够了。” 高嵩拳头攥紧又放下,终于还是转身回到房间,但是站在屋内也不睡觉,说道:“明日早上我总得去看一眼……” “那就无所谓了,你不能第一时间到场,不然人家是听你齐公的,还是听李定的……”严氏放心的说道。 赵府内—— 赵老头的主屋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碎屑松动,高瑜卯足了劲才顶破头顶的木头,从废墟中钻出,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一掌确实很强劲,逼的他也出绝招才拦住,而且……抬起双臂,两条胳膊上全是鲜血,身上的衣服破烂,除了质地特殊的面罩没有损坏… 两条胳膊也不是骨折之类,只是受了外伤,有些皮肉开裂,看上去很恐怖,但对于武夫来说不是什么大伤。 又从废墟半开一块木板,终于看到了躺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的赵钟。 “你……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赵钟有气无力的说道。 高瑜没有回话,一眼看到了挂在赵钟脖子上的玉佩,伸手扯下,赵钟还微微抬手,看似想要阻拦。 把玉佩拿在手里,他仔细看了看,跟之前赵累献给单老头的一样,对称的感觉…… “哈……”躺在地上的赵老头突然笑了,随后断断续续的说道:“这玉牌我都只能看出……看出其一,才有今天的成就,你们怎么能看懂………况且你只有一块……哈哈哈……” 见这老头还能说话,高瑜抬起右脚踏在他脖子上,用力一踩,顺便比了一个保重的手势。 “啊……………” 老头嘴巴张起,呼吸不畅,所以鼻孔不断抖动,喉咙被踩扁,血液从嘴里被挤出,双眼无神盯着天空…… “都给我搜仔细了!一个也别放过!” 院外已经传来官兵的吼声,看来是驻防兵到了,高瑜也不便过多停留,快速脚蹬墙壁,轻功一飘,飞出院外…… 院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脸颊瘦长,身披铁甲的中年男人,他慢慢摸索着靠近废墟,同时小心观察着四周。 身后又跟来两个士兵,大声喊道:“陈大哥!府内的人都聚在前厅啦!” “你能不能小点声说话!”脸颊瘦长的陈大哥回过头小声说道。 他现在心里紧张的很,李城主突然找到他,说是有高手相助,一举铲除赵钟,他想的可以小发一笔才主动来此,结果走到大门口听到剧烈的响声,他们这离得近的甚至感到地面震动。 所以特别小心万一死的不是赵钟就糟了…… 慢慢靠近废墟,瞅见一个满嘴鲜血的脑袋吓了一跳,等他鼓起勇气凑近了再一看,才发现真的是赵钟的尸体而且这死相惨不忍睹,先是双臂骨肉烂成一滩,脖子被踩扁,眼神死死瞪着天。 几个人又拿刀捅了两下,才确定死透了,终于舒了一口气。 为首的陈大哥立马耀武扬威,大声喊道:“兄弟们!赵钟已经伏诛,大家放心的搜!” 院内立刻响起一片欢呼,一群人恶狗一般四散开来,这次又能小赚一笔…… 街道上,高瑜快速的在各房顶间跳跃,由于一个城东一个城南,所以还是稍微用了点时间,他才找到高家的临时住所。 翻身过墙,他轻手轻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的再把门关严实,终于坐回到床上松了一口气,手臂上的疼痛感才传来。 脑门上全是汗珠,胳膊上的好多伤口都皮肉外翻,有的已经勉强看得到骨头,他找来师傅给备着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这种小伤除了疼没别的,休息几天就能愈合。 上半身都是汗珠,终于是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 高瑜瘫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跑了一晚上已经有些累,他盘坐在床上,运起大周天开始疗伤…… 李府内—— 李素心已经回屋,李定还是焦急的在前厅坐着,不断用手帕擦拭着脑门上的汗,双腿抖动,刚才走太多了,他这年纪一把老骨头,现在身体已经有些难受。 “城主!城主!”披甲护卫高声喊着,跑进前厅内。 听到声音,李定也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但是由于坐久了,腿一软还向前栽了一下,护卫连忙上前扶住李定。 “怎么样?那赵钟呢?”李定根本不管自己腿如何,焦急的询问道。 那护卫激动的点了点头,说道:“城主,我们赶去时,赵钟已经伏诛,陈百户让我赶紧回来向您汇报。” “真的死了?”李定再一次确认道。 护卫又使劲点了点头,说道:“真的死了,脖子被巨力折断,死透了……” “呼………”李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屁股跌落在地上,瞬间感觉身心放松,他还真是小瞧了这高瑜…… 第十六章 神魂功法 第二日一大早,街上的居民纷纷苏醒,该开门做生意的都上街准备,街坊邻居互相遇见了,对昨晚的巨响有着激烈的讨论,赵府附近的居民更是惊奇,半夜外面吵闹声一片,第二日起来,整个赵府寂静无声,好似全死光了一般,同时大门上还贴着封条。 没一会,驻防兵就在城门处贴出了新的告示,早就等着的百姓们,纷纷围上前,推出一个读过书书生模样的青年念给他们听。 “城南赵钟,欺男霸女,横行城里,作恶多端,天怒人怨,昨日遭到举报,说赵府内藏有私甲十余副,火器炸药无数,遂派遣驻防士兵查探,结果发生剧烈冲突,士卒惨死无数,府内藏有私甲等得以证实,后赵钟矢口否认,被军队合力斩杀,现赵钟已伏诛,按律法其余家眷各有判罚,择日执行………” “什么!赵肥猪死啦?”先是离的最近一大妈大喊到。 那青年也又看了看告示,随后确定说道:“啊……是,赵钟死了,昨天晚上被军队杀死的。” “胡扯咧!那军队有那个本事咋等到今天才杀这头猪,早干啥去了,那都冤死那么多人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庄稼汉说道。 “可能是真的,昨日南城就响动不停,还有那声巨响也是发生在南城吧……”另一个农妇说道。 “好像是哎……那要真死了,也是大快人心啊!”一个乞丐突然激动的说道。 一时间赵钟死亡的消息在开封城的百姓里炸开了锅,住在南城的居民不少被他打压的也都大声叫好,还有被强制收租的,被侵占田地的,都纷纷叫好。 更有一个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太太,趴在告示旁痛苦不已,哭诉她那可怜的女儿几年前被赵钟强占自杀,时至今日才有报应等等…… 高嵩骑马停在城门旁,看着那群围在告示周围的百姓,听对话是死了个地方豪强,所以百姓都拍手叫好……但是这也太突然了,昨日宴会,李定根本没跟他提这件事,这一切就像是突发事故一样。 不过马上又想到了妻子的提醒,他决定还是进城主府看一看,了解事件的起因与结果就好,不做过多干预。 骑马走进城主府,里面正有许多身穿官袍的人跑来跑去,不断做着记录,外面的士兵一箱一箱的把东西搬进城主府,不用想他都知道是什么,但没有理会。 有认出齐朔公的立马躬身上前行礼。 高嵩摆了摆手说道:“不知李城主何在,带我去见李定。” 那官员摇了摇头,说道:“齐公,李城主昨日忙碌一晚,都为了让这赵钟伏法,现在甚是疲惫,所以把这后来之事都交给我们处理,他还在府上休息……” “一夜未眠………”高嵩看着面前这个官员,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李城主昨晚就让你们做好准备吗……” “回齐公,这没有,我们都是今天早上刚刚知道这件事……”官员如实的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高嵩就有点纳闷了,这李定看上去也不是这么有魄力的人,还能想到控制消息传播,然后突然袭击赵钟,打他一个措不及防…… “给我拿一份……”高嵩刚想说来一份此事件的案牍,但想了想又算了,他这样就有点公事,还是私下问李定才是私事,不逾矩。 想到这,直接转身骑马离开,那李定还在呼呼大睡,要等也得下午再说…… 打坐了半个晚上的高瑜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臂,伤口基本开始结痂,但是看上去还是很吓人,这样出去肯定不行,母亲看见了一定担心。 想到这,他又从包内找出些缠带一圈一圈绑在两臂上,隐藏住伤势。 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从废墟里爬出来后,就没清洗过,满身怪味,他又从外面打了好几趟热水,泡在浴桶里,洗涮身上的土灰。 结果好巧不巧,严温玉一早起来,就没见到高瑜,她想着是大比即将来临,要给高瑜好好提点提点,就直接来到了房间外,敲了敲门。 “阿瑜,出来练功!别赖床了!” “我在洗澡……”高瑜淡淡回了一句。 “哦………大早晨的洗什么澡,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嘴上碎碎念,严温玉又不能冲进去,所以只好奇怪的转身离开。 请洗净身上的污秽,高瑜重新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衣服,带好面罩,昨日那件衣服在交手过程中,早就碎成乞丐装,推门走出房间。 那严温玉根本没走,正坐在树上等着他,见他出来,立马从树上跳下,拍着手说道:“今天你躲不了了吧,让小姨好好教教你…” 高瑜依然摆了摆手,指着自己肚子说道:“没吃早饭呢,等吃了早饭再说。” 严温玉蹙眉说道:“那是理由吗,早饭吃点豆饼垫垫肚子不就行了。” 高瑜没回头搭理她,只是摆了摆手指说道:“你的生活太不精致了,正好今天遇见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早饭。” 想到昨日吃的那些美味,严温玉好奇地跟在身后,试探的问道:“早饭也能做的如昨日一般?” 高瑜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淡淡的回答道:“那是当然……” 两人走进厨房,高瑜又一次的把厨房里的其他人赶走,才放心的开始做饭,和面,熬粥,拌馅料。 没一会,两碗热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一盘油汪汪的的素盒子摆在桌上。 “哇!这个闻起来好香啊,大外甥,这个叫什么?”严温玉指着素盒子问道。 “素盒子……” “那我就不客气啦!”严温玉说着就坐下,同时端过高瑜原本给自己成的小米粥,大口吃了起来,哪油汪汪的素盒子,一咬下去,外焦里嫩,馅料的咸鲜味填满了口腔。 高瑜已经习惯了小姨的厚脸皮,转身再给自己打一碗小米粥,坐到桌上也开始吃。 “阿瑜又做好吃的啦。”严氏突然也走进厨房。 严温玉兴奋的站起身,拉着严氏的胳膊说道:“阿姐,你快来吃,这个,这个………这个盒子特别好吃。” 严氏嘴角微翘,轻笑的说道:“你吃吧,阿姐这些都吃过了,阿姐还吃过比这更好吃的早点……” “什么?什么?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吃的。”严温玉好奇地问道。 高瑜又给母亲盛了一碗米粥,放到桌上,说道:“我以后再给你做,吃了你不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哎哟!我这大外甥也太好了吧!”严温玉开心的说道。 待母亲坐下,高瑜看了看身后没见父亲,又问道:“母亲,父亲大人呢?” “他一大早就去城主府了,昨晚上那声巨响,挺奇怪的,他不放心,又去看看。”严氏吹了吹碗里的粥回答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昨晚是有两个合气境的高手都出全力对轰。”严温玉冷不丁说道。 高瑜和严氏都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她。 “看我干什么,阿姐,你不会忘了我是合神吧……感应出这些,是很简单的,而且我这还是没怎么练过神魂类功法的实力,如果昨天有会神魂功法的,连是什么人都能感应出来。”严温玉淡淡的回答道。 高瑜皱了皱眉,他以为已经做到万无一失了,听小姨这么说,还有可能被发现,他面不改色的打听道:“那小姨,会神魂功法的多吗?” 严温玉摇了摇头说道:“相当少,这个神魂类功法是很邪门的,我打个比方,一个化神境的武者他如果会神魂类功法,越级杀一个合神境也是有可能的,所以稀少程度你能明白吧。” 高瑜又问道:“那……那小姨你合神境遇见这样的敌人,岂不是也很危险?” 严温玉笑着站起身,用沾满了油渍的手跳起来摸了摸高瑜的脑袋,欣慰的说道:“很好,这段时间没白相处,还知道关心我,现有的会神魂类功法的只有寥寥几人,而且……” 说到这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而且对于防御这种手段,我们也有方法的好吧,这是我们师门内专修神魂类功法长老做的项链,就因为有这样的法宝存在,修炼神魂类功法的都渐渐变成辅佐作用,没有武林强者。” “辅佐?辅佐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我见过的,有会神魂类功法的人,可以获取死者临死前的情绪,厉害的甚至能感受到死前的画面………对调查案件有些帮助吧。” 听到这高瑜眉头微皱,手指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那也就是说赵老头死了还不行,得立马烧成灰………” 两口把剩下的粥喝完,他看向盘中最后剩下的一个素盒子,严温玉也看着。 严温玉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外甥,你这……什么盒子,太过油腻,吃了对修炼不好,万一影响你大比就不好了,还是由小姨我来消灭吧。” 说着右手一抖,高瑜都没看清动作,最后一个素盒子就到了严温玉嘴里。 “吃饱了。”高瑜放下碗筷站起身,赵钟的尸体迫在眉睫,他必须先处理好这件事,所以立马走出门去。 “唔………喂!小子,我还没练你呢!”严温玉嘴里还嚼着食物,追出门外。 高瑜立马脚下一动,飞身出院外,没回头喊道:“下午再说吧,现在我突然灵光一现,要去一趟菜市场,中午准备研究一道巨好吃的美食。” 严温玉没想到这小子跑这么快,根本没等他,所以大喊道:“臭小子,你要是中午没做好吃的,就死定啦!” 高瑜记得李府的位置,所以这次很快就找到了李府,瞬间落在前院中,李定应该是休息了,前院只有李素心还有她母亲,正在逗狗玩,被他从天而降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是他李素心倒是放心了很多。 落在院中高瑜立马朝着李夫人拱手行礼说道:“夫人,还请速速通知李城主,现在有一关乎性命的急事。” “好。”李夫人是识大体的,这个年轻人昨日与李定议过事,应该是值得相信,所以立马转身去后院通知李定。 李夫人走后,前院就剩下李素心和高瑜,还有地上跑着正欢的小狗。 无聊的高瑜原本想逗逗那只小狗,没想到那小狗看到他,小脸凶巴巴的,冲着他直叫唤。 “乖,小老虎,别叫啦,那是客人。”李素心蹲下身子哄着小狗。 高瑜抱着手臂说道:“李姑娘不是饱读诗书吗,怎么这名字如此普通。” 李素心抱起小狗,一脸认真的说道:“这只狗狗性格不好,我喂了很久它才不凶我,对陌生人它还是很凶,跟老虎似的,就叫它小老虎了。” “确实很贴切。”高瑜朝着那小狗伸出手指,小狗立马张牙舞爪的叫要扑向他的手指。 李素心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拍了小狗一下,娇声呵斥道:“小老虎,不听话就打你。” 那小狗及是听李素心的话,被抱在怀里,没一会就乖乖吐着舌头,变成一脸可怜样。 “高公子,昨日我害怕,没有好好说一声感谢,今日正式一点。” 李素心微微弯腰,抱着小狗鞠躬说道:“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如此,高某不过举手之劳,还是姑娘不要在意此事,尽快忘记,早日回到正常生活,别去瞎想。” 李素心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是这样的,父亲昨日也说过,不要再想此事,也多亏高公子,我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我会把它忘记的。” “高贤侄!”人还未到,远处的李定先喊了一声。 高瑜听到声音也转过头,走上去,先把压在心里的石头放下才是最重要。 “高……高公子,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全名是……”李素心右手抱着小狗,左手不断揉捏着衣角突然问道。 高瑜转过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回答道:“高瑜。” 第十七章 铁掌神功 李定走到近前,满脸焦急的问道:“高贤侄,你说有关乎性命之事,到底是何事啊?” 高瑜转过头看了眼前院四周的仆人。 李定立马会意,让仆人们都下去,前院只剩下李定,高瑜,李素心三人。 高瑜这才小声说道:“今日我才想起,江湖上有人会神魂之功法,能与尸体产生沟通,所以我想问,这赵钟的尸体停在何处,需要尽快处理。” 李定微微思索了一阵,才说道:“赵钟的尸体……贤侄,这我还真不清楚,你且等一下,很快,马上就给你回复。” 说着话从外面叫进来一个侍卫,吩咐了两句,侍卫赶忙跑出门去,两炷香的功夫就又跑回来,而且面带喜色,像是打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等侍卫走近了,李定赶忙问道:“赵钟的尸体呢?” 那侍卫却笑着说道:“小的,小的去了城南,还没进驻军所,就看到街上嘈杂一片,小的向那街坊邻居打听发生了何事,百姓说,那赵钟的尸体运到那条街时,忽然冲出一群手拿厨具的农夫,官兵没拦住,那群农夫冲上车子,十几个人乱刀把赵钟剁成了肉泥,然后还有野狗冲上,几口下去,赵钟就分散开来,车上现在只剩下一滩血和一只耳朵。” 高瑜轻抚着额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这赵钟是有多天怒人怨。 李定也没想到,当下拿不定主意,还是问高瑜道:“高贤侄,这现在怎么办啊……” 高瑜先看向侍卫,问道:“你刚才进来时,为何发笑?” 侍卫还是咧着嘴,回答道:“小的住在城南,这赵钟在城南是出了名的坏,欺男霸女,小的也被欺压过,所以他连全尸都没有,大家都开心是正常的,您是没去城南,那城南现在更是一片欢声笑语。” 高瑜又转过头问着李定:“李城主,你不是说那赵钟名声一般吗,这名声哪是一般,简直臭透了。” 李定尴尬的笑着,说道:“当时说的委婉了一点,委婉了一点……” 那现在没办法,被野狗分食了,满城这么多狗,找也找不完……… 高瑜转身就要离开,李定连忙追上问道:“贤侄,用不用满城追查这些野狗……” “不必,已经做的足够多,我去把最后那一只耳朵处理掉……”高瑜一边说着走出府外,轻功一飘就飞远。 他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全是因为那晚上赵钟所说的话,还有其他人盯着玉牌,而且境界比合气境高…… 高瑜走后,中年妇女来到前院,走到李定身边,不见那戴面罩青年,好奇的问道:“老爷,那蒙面公子是何人?” 李定回答道:“他……他就是我同你说过的那齐公之子,高瑜。” 中年妇人恍然明白,念念有词道:“原来如此,应是毁容,所以带着面罩……老爷不是看不上他嘛,怎么突然与他这般熟络。” 李定干笑着感叹道:“我愿是以为他同那大多数勋贵公子一样,文不成,武不就,结果倒是我看走眼,我与他也谈不上熟络,只是合作罢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还在那抱着小狗哄着的李素心,眼神中有些许犹豫。 中年妇人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赶忙提醒道:“老爷……此事我不应多嘴,但那高公子已经毁容,无法走仕途,而且这现在天下大定,军队中也很难有建树,现在都以读书为尚,这将来更是太平盛世,我觉得素心还是…………” 李定心里所想也差不多,但可能是这两日高瑜的行为让他有些犹豫,经夫人一说又放下了犹豫,转过身叹道:“我明白,素心……还是,还是寻一读书的公子为好……” 说完又看向还在逗狗的李素心,突然问道:“素心,你觉着高公子这人怎么样?” 李素心蹲在地上晃着小狗,抬起头答道:“很好呀,人品很好,而且让人感觉很安全很放心,就是看不到脸,所以觉得比较凶……” 听到这答案,李定心安了些,他就怕这高瑜救女儿一次,女儿看对眼了,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瞎想。 城南停尸间的院子里,高瑜站在板车旁,看着那一大摊的血液,还有一只耳,手上遮布把耳朵捏起,扔进一旁的火炉里,直见到烧成灰,他才转身离开。 都做到这一步了,要还能查到是他干的,他也认…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做个什么菜才能让小姨不生气,他走之前说是研究一道巨好吃的美食……左思右想,最后还是买了一只鸭子扛在肩上走回府内。 正午时分,严温玉带着审视的目光走进厨房,看到高瑜左手架着一只油亮的烤鸭,右手拿刀切出一片片薄薄的鸭肉。 她好奇地走上前闻了闻,味道是很香,所以疑惑的问道:“大外甥,这又是什么呀?” “不正宗烤鸭……”高瑜皱着眉说道。 等到把鸭肉片好摆到盘上,再把葱丝,黄瓜丝,鸭饼,还有甜酱一同准备好,都放到桌上。 严温玉走到桌旁,看了看,摆一堆生的蔬菜有什么好吃,她一筷子夹起一片鸭肉放在嘴里,蹙眉咀嚼了一阵才咽下。 “这……这鸭皮酥脆,鸭肉滑嫩,但是……为什么没味道啊,大外甥你没放盐。” 高瑜拿起一块鸭饼放在手心,说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鸭肉蘸酱放在鸭饼中心,再加上些葱丝,黄瓜丝,最后包好抓在手里,递到严温玉嘴边。 “张嘴。” 严温玉脸色微微发红,想骂他不尊长辈,但还是听话的张开小嘴,高瑜把包好的鸭饼塞进她嘴里,她再闭上嘴咀嚼,味道大不一样。 “嗯………唔……这么吃确实很好吃。” 又咽下一口鸭肉,她才说道:“大外甥,你这道菜,吃起来这么繁琐,挺适合宫里那些闲的没事人吃……” 高瑜没有说话,他自己卷了一个放在嘴里,吃了几口就强行咽下去,很不满意,烤鸭,菜,饼都没问题,就是这个酱……… 他在菜市场转了一圈,没有甜面酱,只有这种豆子做的甜酱,想着买回来试试,没想到味道也太差……咸味占太多,根本没什么甜味,不知为何叫甜酱。 熬酱他也不会,所以这烤鸭想还原基本是不可能了,但看着小姨吃着香的劲,在他思考的这一阵,又自己卷了三个,感觉糊弄糊弄这些没见识的也够了…… “怎么样,小姨,这还算满意吧……” 严温玉嘴里同时塞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朝着高瑜竖起大拇指:“唔………很不戳……” 高瑜见她吃的这么开心,吃了两口也就放下筷子,剩下的全都给她,独自一人坐到一旁。 掏出怀里的玉牌,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一看这玉牌到底藏的什么秘密,两块玉牌几乎一模一样,上面的小字都是模糊不清,但质地和手感来看都是极好的料子,翻来覆去摆弄了两下,把两块玉牌合拢在一起时,突然就扣住。 两块玉牌合成了一块,他愣神了一阵,没有任何变化,玉牌上的字还是看不清,他也舍不得打碎看看有什么…… 犹豫之间,突然想到「望气」,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两眼泛着白玉般的光芒,再去看那玉牌,刹那间,玉牌上面的字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个个泛着金光,从玉牌中飞出流入他的双眼。 严温玉吃饱以后满足的擦了擦嘴,从椅子上站起,看到高瑜背过身去坐在门口,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愣什么神呢。” 高瑜没有任何回应,一动不动。 严温玉奇怪的走到正面,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大外甥两眼泛着白玉般的光,死死盯着手中的玉牌。 她立马皱眉喊道:“大外甥!你眼睛怎么了。”同时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高瑜淡淡的回道:“先等一会,小姨,等会我再给你解释。” 严温玉害怕打扰到高瑜,别走火入魔了,乖乖的蹲在一旁,奇怪的望着那双眼睛。 “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呢………”她仔细的回忆,好像在师门的哪本书里见过这双眼…… 等到那玉牌上的所有字都汇入双眼,高瑜的眼睛缓缓恢复到正常,再看手中的玉牌,那还有什么光泽,黯淡无光,如同两块普通的石头。 “铁掌神功……翻天覆地,遮天蔽日……” 玉牌之中,如他所料一般,藏着一门武功,那赵钟说是参透其一,就能发挥出那么强的掌劲,更不用说完全掌握,照这武功所描述,大成之后有翻天覆地之威能。 严温玉慢慢靠近,小声说道:“大外甥,你……你恢复正常了吗?” “嗯……”高瑜站起身,看着严温玉那好奇的目光,又朝着她解释道:“我眼中的这个白光,是上山习武几年后,突然出现的,应该是天生就有吧……我也不清楚,透过白光,我能看到许多……” “打住!”严温玉突然示意他别闭嘴,然后欣慰的说道:“大外甥,你能这么相信我我很开心,但你还是保留这一丝神秘吧,毕竟每个人…” 高瑜摆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道:“没事的,我一见到小姨,就有种发自内心的亲近,说了也无妨。” 严温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低头看着脚尖说道:“那……那你说吧。” “嗯……”高瑜斟酌语句说道:“这双眼泛白光的能力我叫它「望气」,因为每每我使用时,周围都会汇聚来无数条丝线,而且每条皆有因果,其中最好的就是这金色的气,往往伴随着一些功法,宝物之类,但少之又少,我现在一共就遇到过五次,这块玉牌是最新一次的收获…” 说着把玉牌递到严温玉面前。 严温玉也不好不接,只得拿到手中,好奇地上下打量,没看出什么特殊。 高瑜又说道:“刚才我突然开启「望气」这玉牌中的文字就飞入我脑中,然后就变得黯淡无光。” 严温玉听了又看了,也是似懂非懂,只能回答道:“是……是挺神奇的,但是阿瑜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高瑜想了想才说道:“父亲母亲都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没想好,现在这面容之事就已经让他们发愁,师傅我也没说,因为师傅不喜我修炼别派功法,最后只剩下小姨,没什么顾虑就说了。” 严温玉心里是开心的很,但是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因为她也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得扯开话题说道:“那……阿瑜,下午你总能陪我练……” “可以……但是现在我有个小请求。”高瑜毫不犹豫的说道。 严温玉说道:“什么请求,你说吧。” 高瑜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刚观这玉牌,学会一新招,想试一试,但又怕打碎周围的建筑,正好小姨你是合神境,接我一招应该问题不大……” 严温玉明白了,牙关紧咬说道:“合着你半天说那么多,都是为了给让我接这一招做铺垫是吧。” 高瑜摊手说道:“那总不能打墙上吧,而且小姨你还能告诉我这一招有哪些不足…” 严温玉气呼呼的挽起袖子,向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听你小子出牛,合气中期哪有那么大破坏力,来!” “好…”高瑜站定身姿,心中默念那「铁掌神功」的发力方式,双手合十,内力汇聚,刹那间,他四周仿佛有千重大山压下,气势磅礴,脚下的地面向四周开裂。 严温玉皱眉,这阿瑜的表象根本不像合气境,倒像是炼神境,那磅礴如海的内力也让人惊叹,她更重视了几分,右手一挥一阵红色浪潮挡在身前。 “铁掌神功.托天盖地…”高瑜心中默念,然后眼睛突然睁开,从原地弹出,右掌向前,全身化作一道黑红色的掌印迅速和红色气浪碰撞在一起。 “呜………” 这回没有那么剧烈的炸响,严温玉又皱眉右手摆动两下,气浪翻滚,高瑜这一掌就像打进了一片棉花中,势气逐渐下降,最后趋于平静。 “怎么样,小姨,这一掌威力如何……”高瑜站定之后问道。 严温玉皱着眉,突然反问道:“昨日晚上是你在打架?” 高瑜摇了摇头,虽然戴着面具,但一脸真诚的说道:“不是我。” “你………”严温玉也犹豫,这一掌的势气比午时更强:“先不说这个,你这一掌太奇怪了,合气期打出炼神期才有的真气外放,我看看你内力。”说着走上前就要摸高瑜的腹部。 第十八章 内定公子 高瑜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自己的腹部,奇怪的说道:“你可是我小姨,怎么能跟自己外甥耍流氓呢。” “你想什么呢!赶紧把手撒开!”严温玉走上前,一把甩开高瑜的手,摸在他的腹部,随后一股暖流流入,而且她的手掌还在腹部上下摩挲。 “嗯………嗯………嗯?!” 严温玉有些不确定,又感受了一遍,随后问道:“你练的什么内功…” “先天重阳功,怎么了?”高瑜不确定的问道。 严温玉稍感惊讶,又问道:“赵天龙几岁教给你的……” “我四岁上山,师傅就交给我先天重阳功,他说童子功练起嘛……” “十五年……确实内力很深厚,但是……但还是有点奇怪…”严温玉思考了一阵,高瑜那如海一般的内力不假,但是真气外放到这个地步,起码要半步炼神…… “算了,我确实看不出来原因,但是你小子实力真可以啊,这次大比争个第一都没问题。”严温玉拍着高瑜肩膀鼓励道。 高瑜摇了摇头说道:“开玩笑了不是,我自己也知道有那个碾压第一的实力,但是咱们得谨记要第二名的目标……” 两人又闲扯了一阵,就在高瑜想离开的时候,严温玉终于想起了主要目的,把他抓回来开始自己创立的魔鬼修行。 但一直练到日落时分,高瑜用布擦拭着上半身的汗珠,依然闲庭信步走向前院,同时嘴上还嘲讽道:“小姨,你这修行也不怎么苦啊,跟我在山上的比差远了……” 严温玉眉头蹙起,嘴硬的说道:“哼!你还没发现你的弱项吗,拳打脚踢,近距离肉搏是你的强项,但是奇门兵器呢,如果………”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一个人又说道:“如果你遇到张筱筱,你连身都进不了,被人家耗都耗死……” 高瑜听这名字耳熟,疑惑的问道:“张筱筱……我记得在哪见过呢……” “你看看,记忆力不好吧,昨日你见过人榜,人榜第五,霸王枪,张筱筱。” 这一说高瑜就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号人,但是他只关心前三,所以回答道:“她连前三都没进去呢……” “切!人榜记录是近期有战绩的才往上升,张筱筱只不过是没怎么打过架而已,再说了,人家合气后期呢,还是枪王之女。” 这一回高瑜脸色凝重了一些,认真的问道:“她的枪法好到我难以近身?” “那是,人家从小练这个的,要是让你近了身,不就白练了。”严温玉说道。 “那我也用兵器不就行了,我还会用剑呢。”高瑜又突然无所谓的说道。 严温玉惊讶说道:“你也没戴佩剑,不能吹牛啊。” 对于佩剑这个问题,高瑜自己一直有个人的看法,他觉得拳掌兵器,最重要的就是拳掌,兵器次之,他总觉得兵器是外物。 所以淡淡的回了一句:“兵器都是外物,还是拳掌练的踏实……” “呃……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小心谨慎,兵器是比……”严温玉话还没说完,高瑜已经走远。 “哎!小兔崽子,我看你越来越不尊重我了。” “饿了,吃饭。” 前厅内,今日高瑜没有露一手,所以吃的都是寻常厨师做的寻常菜,这对于连续吃了三顿美味的严温玉来说,简直是枯燥乏味,难以下咽,满桌就她吃的愁眉苦脸。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严氏先开口问道:“老爷,今日去那李定府上你可问来些什么。” 高嵩知道这是严氏怕他管多,所以如实说道:“只是粗略了解一下,昨日发生何事,昨日原是官府与军队合力,消灭了一城南的地头蛇,就再没别的,看样子应是武者动手,才有那声响。” 严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想了一下,又问道:“老爷,我们准备何日出发啊……” 高嵩早有计划,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再过五日出发,而且出发以后慢着走,差不多大比前两日就能到。” 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这几日开封要陆续开始热闹一些,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要来府上拜会,所以阿瑜,以后一有来人,你就与我一同在前厅。” 父亲的意思就是增加曝光率,高瑜明白,站起身行礼回道:“孩儿明白。” “嗯……其他的……等入关再说吧……”高嵩说完话就跟严氏回后院去。 高瑜也离开饭桌,他刚学到这铁掌神功,还需多加练习方可发挥全部,再加上小姨说的张筱筱,他也需要尽快提升实力,立马来到前院,不断精进着铁掌。 三日后,开封城——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出现在开封城城门口,被围在中间的马车装饰华丽,而且相比别的马车大了不止两倍,同时被十数匹马拉着。 进入城内,街道上更是围了许多人,大家拥挤在街道两旁,其中有许多都是各年龄的妇女,激动的想要冲上马车,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比平常多了一倍才堪堪拦住。 马车内,主位上坐着一中年男子,满面温和,衣着华贵,正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脸笑意,对于开封城民的反应很是满意。 右手边坐着一中年美妇,气质温婉贤淑,身上虽然穿着宽大的衣袍,但遮不住那傲人的身姿,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但面容依然国色天香。 左手边坐着一翩翩公子,身穿青袍,手持一柄折扇,皮肤白皙,面如冠玉,英俊潇洒,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文墨风气。 中年男子看着马车外的人,先开口说道:“轩儿啊,这外面的人大都是为你而来,你何不见一见,好让她们满足心愿。” 翩翩公子回答道:“父亲又说笑了,这些人都是感恩父亲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才聚于此,应是父亲见一面才对。” 中年男人只是笑着捋胡子,并没有回话。 那中年美妇却笑着开口说道:“我家轩儿谦虚了,才华洋溢,英俊倜傥的贵公子,谁都喜欢,听你爹的,出去让大家见一见。” 翩翩公子闻言收起折扇,起身说道:“那我就听母亲的。” 说罢转身走出马车,就在他出马车一瞬间,看到他身影的百姓立刻沸腾起来,更有许多妇女见到他那张脸,激动的拥挤着要冲上前,把手里的礼物赠给他。 要不是有守城士兵在拼命拦着,这群妇女能冲上马车把他衣服扒光。 还是有几个力气大的妇女,挣脱了阻拦,冲到马车旁,把手里的或是花束或是礼物,递到翩翩公子脚下,同时嘴里大喊着: “孔公子!你看我一眼,孔公子,这是……这是我给你的礼物,求你了就看我一眼……” 孔公子俯下身,拿起花束,朝着那妇人微微一笑,嗓音温和的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拿着花束站起身,那被回话的妇女面犯桃花,四肢无力,好似中了药一般,躺到在地,周围的士兵赶紧派出两个把妇人搬走。 没想到那妇人虽然躺着,但嘴中依然念念有词:“孔公子看我了!孔公子跟我说话了!” 孔公子把礼物都收下,才站起身,面对着马车前拥挤的人群,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围在周围的民众明白孔公子要发话了,立刻寂静一片。 他请了清嗓子才又说道:“各位百姓,本公子知道大家是为了见我父亲一面,才聚于此地,所以为了……” 与此同时,菜市场内—— 高瑜肩膀上扛着一尾大青鱼,身后背着篓子内放着各种新鲜的时蔬,现在正站在肉铺前,和卖肉老板聊着天。 “老孙,那,就那来一刀,给我拿两斤上好的五花。” “好嘞!”老孙磨了磨刀,按照高瑜指的那一部分,均匀的切下一块,拿在手里颠了颠,又切下一角,再放到秤上,正好两斤。 把猪肉提给高瑜,又问道:“公子还要点别的吗?” 高瑜又看了看挂在台上的猪肉,说道:“那猪蹄挺新鲜,给我再来……” 说到这又看了一眼跟在身边,无聊的踢着石子的小姨。 想了想才接着说道:“来六个吧……” 老孙挑好六个猪蹄,用纸包好,再交给高瑜。 高瑜把猪蹄和五花放进菜篓,打量了一眼肉铺,奇怪的问道:“老孙,今天怎么不见女掌柜在这盯着。” 老孙把刀收好回答道:“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吧,今日这汴州的父母官孔大人要来此,大部分人都去城门迎接了,俺家媳妇也去……” 高瑜又打听道:“那孔大人是对百姓特别好还是怎样,如此得民心。” 老孙轻笑一声,说道:“跟孔大人没甚关系,那孔大人要真是对百姓好,赵钟也不至于前两天才死,主要是这……这孔大人家的公子,孔轩,那长相确实是英俊,大部分百姓都去看他了…” 听到这高瑜打趣得说道:“老孙,你就不怕你那媳妇见了那孔公子后,不愿意再同你过日子……” 老孙也哈哈大笑,说道:“公子真会开玩笑,那孔公子再有魅力,也是贵公子咧,那是要娶公主的,寻常人家哪敢有那想法,只是过过眼瘾罢了。” “行了,不说了,我先走了。”高瑜摆了摆手,背着菜篓走出叫上小姨,走出菜市场。 走在路上,严温玉看着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阿瑜,你买那猪脚干什么,那多脏啊。” “你不懂,洗干净了美味的很,给你做个红烧猪脚,再做个红烧肉,香啊……”高瑜说着说着,自己也流出了口水。 严温玉打量着四周的商户,今天太奇怪,大多都没开门,她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街上今日如此安静,感觉都没几个人。” 高瑜说道:“那什么玉面公子进城,刚才那卖猪肉的老孙,他媳妇也去看了,这些商户大概都是去见玉面公子吧。” “我说呢,算着日子,汴州的人马也该到了,这孔轩也是来参加洛阳大比……”严温玉没怎么意外,点头说道。 突然又想到什么,胳臂肘捅了桶高瑜又说道:“哎,这孔轩主要目的可能是来争公主的,你不感兴趣吗。” “瞎扯,他人榜第十,那前面九个人呢,他怎么争第一。”高瑜说道。 严温玉突然跳到高瑜面前,倒着走,一脸神秘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郎才女貌,再加上孔轩他爹这么多年对朝廷的效忠,很可能他是内定的。” “真的假的,这也太不公平了……”高瑜皱着眉头说道。 依然脑子里又闪过黄芷柔的身影,八卦道:“哎?那小姨,听你这么讲,那孔轩要是内定娶了公主,黄芷柔岂不是要气死。” “她……她会不会为了让孔轩进不了前三,把他给废了……” 严温玉也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听你这么一说,也不是没可能啊……” 高瑜突然伸手拍了她脑袋一下,呵斥道:“可能什么可能,我瞎说的你还真信,一天天的就知道八卦,你看看你还有个合神强者的样子吗?” 严温玉呆了一瞬,摸了摸额头才反应过来高瑜打了他一巴掌,立马撅起小嘴大喊道:“臭小子!你是越熟眼里越没长辈是吧!” 高瑜轻功飘起,飞到房檐上,头也不回的喊道:“回家做饭!” “你个臭小子!” 两人打闹着跑回高府。 城主府门前—— 李定带着全府上下早早就公候在门口,这孔尚跟齐公不同,那是他实打实的顶头上司,所以得他别重视。 浩浩荡荡的人马停下,巨大马车内走出一家三口,孔尚的身体可能不是很好,被那美妇人扶着才走出来,李定看到,立马大喊:“开封城城主李定带全府官员,恭迎孔大人……” “好了好了……大家的欢迎我从进城时就感受到了,但是我身体抱恙,就不一一回复了。”孔尚边说话,边走路颤颤巍巍的,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好。 李定见状大惊,赶紧走上前,扶着孔尚问道:“孔大人你这是……” 站在一旁的孔轩先说道:“家父最近几年,时常犯这手脚发抖的毛病,这一路颠簸以后更是严重,还请李叔叔赶紧找一住地,我先把家父送去休息,之后再说其他……” 李定也赶忙答道:“好,好,我早已准备好府邸,就在不远处……” 第十九章 开封第一楼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站在灶台前,高瑜不断捏着鼻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但是这个时代没有他要的东风,也就是冰糖,这一盆子五花肉上糖色成了大问题…… 也找了替代品,但是看着那盆子里一大片黄色的,被称为白糖的粉末,他有些犹豫,抓起一把在手指间,触感也大不相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白糖”放进锅内,试着炒出糖色。 没想当居然真成功了,只是杂志多一些,细心的把杂质全挑出去,剩下黄澄澄的糖浆,再把肉倒进锅炒出糖色,非常完美,超出他得预料。 “做好了。”端着红烧肉,红烧猪蹄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菜,高瑜走进前厅的饭桌上,把菜全都摆好。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午饭,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严温玉先是忍不住朝着高嵩问道:“姐夫,你知不知道孔尚进城了……” 高嵩皱着眉点了点头,只回答了一个“嗯”字。 看上去面色不喜,高瑜猜得出来其中缘由,这孔尚入城声势浩大一看就有部分是李定安排,为了讨好,而且这孔尚坐马车装饰极其贵重,身边侍卫也都衣着华丽,奢侈至极。 同时这开封赵钟这么号人也是他来了才强行伏法,不难想到孔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官,高嵩对于这样的人最是不喜,因为他们就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吸血虫。 高嵩又吃了几口菜,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用手按压着鼻梁说道:“阿瑜你收拾一下,下午他还真有可能会来,你在前厅与我一同会面。” 高瑜不解的问道:“父亲不是对孔州牧行为甚是反感,为什么他还会来。” 一旁的严氏开口说道:“阿瑜,你不了解,这孔尚最注重名声,当年在太学,你父亲是他师兄,对他特别照顾,虽然现在两人关系不比从前,但还是会来,就为了天下人对他那点评价。” 高嵩也说道:“孔尚与我在太学求学时不是这样的,当时他是谦虚好学,温文尔雅,好多师兄弟都与他关系很好。” 说到这似是陷入了回忆,叹息一声才接着说道:“初入官场他还是那个刚正守心的孔尚,但是等到汴州牧任命后他就变了,穷欲极奢,可能这就是权力的影响吧……” 高瑜耸了耸肩,其实现在整个大梁官场之内,像他老爹这样,依然刚正不阿的才是少数,大多数官员,到了那个级别都是有些小败,但这也暴露出当下大梁其实并不是一片祥和,内里的矛盾正在不断积累…… 吃过午饭,高瑜回到房间换上一身相对华丽一点的黑衣,之前为了练功方便,穿的都是些宽松的道袍之类,现在要见客当然要正式一些。 正如高嵩所料一般,吃过午饭没一阵,就听到外面马蹄踩地的响声,孔尚坐着那巨大的马车停在高府门口,孔轩和那美妇扶着颤颤巍巍的孔尚走下马车。 尽管是关系不好,但毕竟有师兄弟情,高嵩还是带着高瑜在门口相迎。 “高师兄,好久不见呐。”孔尚满脸堆笑,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两只手抓住高嵩的衣袖,显得特别亲近。 高嵩眉头蹙起,扶着孔尚说道:“孔师弟,你这腿是……” “老毛病,最近几年加重了许多,这路上稍遇颠簸,就变成这幅模样,让师兄见笑了。”孔尚还是笑着,看不出什么痛苦,但双腿的颤抖骗不了人。 到底是师兄弟,高嵩原本只想应付了事,但还是关心的说道:“等进了洛阳,找天子求一宫廷御医来看,这一直抖着也不是个事……”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扶着孔尚走进前厅落座,高瑜跟着站在身旁。 无聊的上下打量几人,孔尚给人外貌就是儒生的感觉,但是身上的衣装只向外展现出华贵。 青袍公子应该是那玉面孔轩,确实生的一副好脸皮,奶油小生的感觉,但是脸上光滑异常,看不到胡茬。 最后还有那中年美妇,一看就是孔轩他娘,长相是国色天香,孔尚长得一般,孔轩那副长相多是遗传这美妇。 待孔尚坐下,她转过头看向美妇,说道:“夫人,把礼物拿去后院吧……” 那美妇点头,带着身边的丫鬟,朝着后院走去,女人自是要和女人聊,应是找严氏去了。 美妇一走,孔尚转过头,满面笑容的说道:“高师兄,我真是没想到,你我能在此相遇,刚进城时,李定告诉我你在这,我还顿感惊讶,师兄,我记得你是一贯对这洛阳大比不感兴趣的。” 孔家父子一进来就见到了高瑜,但见他带着面罩,同时时刻站在高嵩身边,还以为是什么亲卫之类… 高嵩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不瞒师弟,我这一次来洛阳,是带我儿高瑜来参加洛阳大比。”说着看了一眼高瑜。 他立马拱手行礼:“小子高瑜见过孔叔叔。” 孔尚打量着高瑜,奇怪的问道:“高师兄,这……这是……” 高嵩只得把高瑜毁容上山修心的事又从头讲一遍。 孔尚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师兄以前确实提过把儿子送上道观,原来这就是我那贤侄。” 孔轩也奇怪的打量着,洛阳大比,那就同他是对手……他来这一次对于迎娶公主那是势在必得,高瑜突然出现,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孔尚也眼神示意,他立马拱手对高嵩和高瑜行礼,高瑜也回礼。 “呵呵呵……”孔尚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既然是参加洛阳大比,那同我家轩儿就算是对手了,年轻人就该与年轻人相处,正好,此地聊天多有不便,我已准备在开封第一楼备下酒席,晚上还望师兄赏光。” “你我师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晚上定会到场。”高嵩回道。 就在师兄弟俩来回闲聊的同时,孔轩也在暗自打量着高瑜。 身高体壮,还有衣服下那遮蔽不住隆起的肌肉,多半是横练,手掌上全是老茧,练拳掌的可能性大些,站立之时不动如山,头戴面罩看不清表情……第一次下山,人榜上还没有排名……对他来说全是未知… 孔轩上下打量的目光,高瑜也感受到,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个长相俊朗的玉面郎君,一直从头到脚看着他,他回看一眼,那孔轩也只是淡淡一笑。 煎熬了大概半个时辰,师兄弟俩才聊完,孔尚提出有事先走一步,那美妇也从后院被严氏送出来,两家又纷纷行礼,孔尚就带着一家人坐到那大马车上离开了… 高嵩领着高瑜来到后院,告诉严氏姐妹晚上要去开封第一楼参加宴会的事。 严温玉好奇的拍了下高瑜胳膊问道:“怎么样,见了那孔轩没,是不是长得特别英俊。” 高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确实很英俊,但没到我认可的那种英俊程度……” 严温玉奇怪的问道:“那是天下人公认的第一美男子,你认可的怎么才算帅?” 突然想到什么又惊讶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说自己才是最帅吧!” 高瑜朝着小姨竖起大拇指说道:“有眼光,跟我想的一样。” “你也是很帅啦,但是,该怎么说呢,阿瑜你的帅跟孔轩的那种帅是不一样的,孔轩是一种女人认为的帅,阿瑜你是那种男人认为的帅……你懂吧。” 高瑜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也太恐怖了,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随后又一脸认真的盯着小姨说道:“那小姨呢,你认为那种算帅?” 严温玉被高瑜认真的眼神吓到了,脸色微红,小声说道:“是你啦………我毕竟是习武之人,还是审美偏向……” 高瑜伸手示意她打住:“不用再解释了,我心里都明白。” 说着还伸手快速的摸了下严温玉的头顶温柔的说道:“小姨的心意我都明白。” 然后立刻转身跑去前院。 严温玉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通红,小拳头攥紧,又突然娇喝着追上高瑜:“你……你……你都在说些什么!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你先追上我再说吧!” 当晚,开封城最大的酒楼,开封第一楼异常热闹,主楼是汴州牧孔尚宴请齐州牧高嵩,同时又因为这两位都是当今天子面前炙手可热的人,所以许多大家族商贾都齐聚于此。 副楼是另一个宴会,开封城内,即将要去参加洛阳大比的青年才俊都汇聚于此。 稍晚一点高嵩才带着家人到达开封第一楼门口,他崇尚节俭朴素,所以身边没带多少侍卫,坐的也是普通的马车。 走下马车,高嵩和严氏抬头看了看开封第一楼的繁华,朝着高瑜说道:“阿瑜,你去副楼吧,主楼都是些年纪大的,你去副楼多跟同龄人见一见。” “是,父亲。”高瑜拱手行礼,朝着副楼走去。 严温玉也想跟上,立马就被严氏拽回来:“你干什么去,你都二十九了,哪还是青年才俊,跟我们去主楼。” 高瑜也无能为力摆了摆手,看着严温玉可怜巴巴的被带走。 开封第一楼确实修的特别宏伟,而且因为要举办宴会,楼外环绕各种装饰,灯火通明。 他带着面罩抬脚走进副楼,门口的小厮见状想要上前阻拦,直接掏出腰间玉牌,小厮见到立马恭敬的退到一边,跟身边的人小声说着。 没人再阻拦,刚刚一脚踏进楼内,立马听到身边有人大声喊道:“齐州,高公子到!!” 震耳欲聋,结果他一走进楼内,就发现好多人都向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大堂内大多都是武者,身上背剑的,背刀的,背枪的,数不胜数,可能是春花秋月楼的消息传开了,大多数人都知道高瑜的存在所以好奇。 不去做过多的理会,他无视那些人的目光,走上二楼,找了一间空着的包间坐下,要了一壶酒,独自看着楼下的热闹。 “高兄为何不去楼下,一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多无聊啊。”孔轩突然走进包间,笑着说道。 高瑜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道:“没熟人,下去更无聊。” “高兄不喜闹,喜静?”孔轩主动坐在对面说道。 高瑜奇怪这孔轩是授他爹的意还是怎样,无缘无故跟自己搭什么话:“都可,看跟谁。” 孔轩突然轻笑说道:“那这么看来,高兄是看不上在下了。” 高瑜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说道:“我们不熟,这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看不上一说。” “看高兄这身材也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到了什么境界。”孔轩见拉不进关系,直接开门见山。 高瑜淡淡的回应道:“合气中期……” 孔轩皱了皱眉,这不稳定因素也太大了,比他实力还要高…… 但迅速又调整脸色,重新说道:“高兄这么好的身手,我实在是没想到啊,那看来这次进洛阳大比,迎娶公主是势在必得了……” 高瑜心下想笑,这孔轩看来真有可能是早就安排好了,现在计划中出现了他这一个不稳定因素,来这套话,他也装成认真的说道:“那是当然。” “还真是奔着公主来的……麻烦了…一定是这高瑜毁容,其他家族难以联姻,仗着有点身手,想要来争这驸马之位。”孔轩心中想着,面不改色地说道:“那我就祝高兄能够得偿所愿了。” “你真心祝愿我迎娶公主?”高瑜突然玩味的说道。 孔轩也面色有些发冷,这高瑜说话好不客气,双方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迎着孔轩冰冷的目光,高瑜也死死的瞪回去,同时手上的酒不断。 “孔公子,你怎么在……”黄衣女子突然闯进包间,初时还是一脸笑意,但看到包间的氛围还有高瑜之后,瞬间又冷着一张脸。 孔轩看着来人瞬间转为温和的笑容说道:“黄姑娘,我与高公子正对此次大比讨论呢,高公子对于迎娶公主是势在必得啊……” 黄芷柔冷笑一声说道:“皇帝不是糊涂人,不会把公主嫁给一个进不了仕途的人,而且……人榜上的英杰也不是吃干饭的。” 第二十章 宴会风云 高瑜用一种非常可悲的眼神看着黄芷柔,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惊鸿剑,响当当的人榜第七,能够这么舔,就因为第一美男子……突然想逗一逗他俩。 他身上的气势陡然增加,带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是空气中都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你管得着吗?” 随着淡淡的五个字说出,高瑜周围的墙壁和脚下开始出现裂痕,威势直逼黄芷柔和孔轩两人。 孔轩当下大惊,他没想到高瑜的气势这么强,也气势放出与他对顶,黄芷柔立马加入毫不犹豫的二打一。 但在强大的内力对比之下,孔轩与黄芷柔二人加在一起都非常吃力,额头上逐渐流下汗水。 在外人看来,包间内只是高瑜与孔黄二人一动不动的对视,而且高瑜看不清表情,孔黄二人脸上越来越紧张,同时额头上不断出汗,双方对峙中间的桌子逐渐出现裂隙。 一楼大堂的大多数武者都感受到了二楼的强大威压,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着。 其中有一人最为特殊,面容也算英俊,眉眼间的少年感尤为强烈,衣着普通,身后背着一刀一剑,人榜第六,刀剑无眼,薛桀! “哇,这高公子很强啊,一打二……我想跟他切磋切磋。”一张嘴发出的声音严重与年龄不符,略显幼稚。 高瑜玩味的笑着,看着孔轩和黄芷柔越来越吃力,而且满头大汗,这人榜第七,人榜第十也不怎么滴,他都没发力呢…… 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但就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孔轩以为他要出手,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折扇挡在胸前,黄芷柔也是一样,立马拔剑。 高瑜看着两人的行为放声大笑,跟他想的一样,两个人一直在强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现是自己过度紧张了,黄芷柔羞红了脸,赶紧收剑入鞘,瞪了高瑜一眼,孔轩也略感羞臊,但面不改色,收起折扇保持一脸冷漠。 “高公子好自为之!”孔轩冷漠的甩下一句,转身就走,黄芷柔脸皮薄,输了就是输了,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也跟的孔轩离开。 高瑜望着两人的背影,用楼下都听得到的声音,大声回应道:“谢孔公子吉言!!” 挑衅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孔轩手里的扇子攥的更紧了紧,黄芷柔扶着他的胳膊示意冷静,他摆了摆手没有理会,独自走下楼去。 望着孔轩的背影,黄芷柔心里很是纠结,她即希望自己倾慕的男人最强大,能够在洛阳大比大放异彩,又不想他能迎娶公主,对于高瑜她其实没有恶意,但两次拿长相说事,一次是为了摆脱相亲,一次是为了帮孔轩说话,其实已经结下了梁子…… 女追男真是疯狂,高瑜不得不感叹这个黄芷柔的执着,转身回到自己的包间内,继续喝酒吃果子,看着楼下逐渐热闹的人群。 大家都在讨论他跟孔轩之间的冲突,毕竟是两大公子哥,他还是突然冒出来的。 这种宴会对于高瑜来说无趣的很,还不如在家里逗逗小姨有意思,把玩着手中金色的酒杯,一杯又一杯下肚,对于他这个境界的武者来说,喝酒就只是尝个味道罢了,再者说,这大梁的酒度数低的很,就同啤酒一样,喝多了撑死是个憋尿,醉是不可能。 楼下吵嚷了一阵又趋于平静,这开封隶属于汴州,汴州又是孔尚管着,所以孔轩一发言,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全都安静下来听着。 “今日,各路英雄豪杰汇聚于此……” 孔轩还是文化足,各种词语说的高瑜耳朵都起茧子了,大意就是一堆大白话,让现在聚在一楼的人,都感谢他的宴请,祝每一个人都能取得名次,同时不断暗示自己迎娶公主势在必得之类…… 楼下说着,高瑜嘴不停喝着,到最后实在不耐烦了,宴会真是无趣的很,还不如回去打熬身体,他正起身要在众目睽睽下离开,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好像在说他…… “今日这汴公的贵公子,与这齐公的贵公子,都聚在我这小小的酒楼,令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啊,而且各位都是来自各地的年轻一辈翘楚,英雄美女,更有美酒佳肴,在下不禁心中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意气想要抒发……” 说到这那为首的一中年人转过头看了看孔轩才继续说道:“但奈何在下文采不足,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好在!好在在场的诸位当中有不少才华横溢的少侠,所以今天,在下愿以最近偶然获得一至宝,名剑「灭空」作为赠品,大家随意发挥,就以今日,此时,此刻的这一场盛大的宴会为题材,做一首诗词,最佳的诗词者就可取走这把剑。” 说完把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摆在面前,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通体黑红色的长剑。 “灭空剑……”高瑜已经走出包间,站在二楼护栏旁看着,这把剑的颜色,质感一看就是上品,绝对的好剑,他也提起兴趣。 剑身一展示,底下的少侠们皆都是议论纷纷,许多人都是眼热的很,但还是有头脑清醒的问道:“何老板,这么好的宝剑,你就心甘情愿送出?空口无凭,万一我文采好可以拿走,但是你不认账怎么办,而且这诗词好不好,全是你一人独断也不太好吧……” 贺老板大笑说道:“当然不是在下一言独断,这诗词好不好,全凭在场的各位决定,当然,真正好的诗词应当是能使天下人佩服才行,只要真正的好诗词一出,大家自然也能认同。” “切。”高瑜轻笑一声,这规矩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还是他一言独断。 但台下的许多人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觉得贺老板说的在理。 “好了,时间不限,直至今日宴会结束之前,只要做出在场诸位都满意的诗,就可取走这把剑,各位……”贺老板发言道,示意大家可以开始抒发才华。 但立马就有一矮个公子打扮的青年说道:“不对啊诸位,大家仔细想一想,这在场所有人之中,最有文采的不正是台上的孔公子嘛,我们这点文化水平,怎么敢同……” 孔公子也微微一笑谦虚的说道:“在下之才学也只是平凡,各位当中定是有比在下更有才学之人,所以不必看着我一人,大家可以自由发挥,我且斟酌一阵……” “孔公子又谦虚了。” “对啊,孔公子真是文德兼备,谦虚的让我等惭愧…” 台下也跟着起哄。 黄芷柔站在台下,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台上孔轩的身影,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翘起,虽然面若冰霜,但眼睛中那不断露出的柔情骗不了人,那是她的心上人。 高瑜也来了兴趣,随意的跨坐在栏杆上,看着台下的孔轩,都说这是大梁第一公子,才华无双,他今天也想见识见识到底能说出什么好诗句。 人群中的矮个还想拍孔轩的马屁,旁边突然又窜出一高个书生,大声说道:“黄财,你有些过分了吧,现在这开封第一楼内,可不止孔公子这一位州牧之子,楼上还有一州牧之子呢,你居然无视高公子,人家也是与孔公子地位相同的。” 矮个赶紧抬头朝着高瑜拱手道歉道:“高公子,是在下一时嘴快了,您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刚道完歉又立马朝着高个说道:“我这不是忘了嘛,毕竟这高公子面容全毁之后就被送到玉皇观修行,我想着应该是一武夫,不通诗词歌赋来着,就没提起。” 高个也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你的做法还是不对,现在这酒楼内,论身份地位,当属二位公子最高,要论才学也应该是这两位比较……” 矮个练练认错道:“是在下唐突了,是在下唐突了,都怪我这张嘴。” 高瑜坐在栏杆上,看完了这一短暂的闹剧,心里笑的厉害,这孔轩只会使这些小打小闹恶心人… 黄芷柔从听见那一高一矮说话,就心里生气,当下娇喝一声:“你们两个!那高瑜之才学如何能跟孔公子相比较,你们是在侮辱谁呢!”越想越气,说着就要拔剑。 “芷柔,住手!不可乱讲。”孔轩喝道。 黄芷柔瞪着那一高一矮,狠狠的收剑入鞘。 孔轩又恢复笑容满面的样子,看着台下的人说道:“我觉得这位……这位黄公子说的也在理,我与高兄本就地位相同,怎能无视于他,应当与我一视同仁。” 说到这抬头看向二楼的高瑜继续说道:“你觉得呢,高兄?” 顺着孔轩的目光,一楼的众人也抬起头望着高瑜。 高瑜淡淡的回道:“怎么个比法,比做诗?” 孔轩笑着说道:“高兄不必紧张,今日只是宴会上大家聚在一起,有感而发,寻这么一乐子罢了,你我地位最高应是带头先做一首,不过高兄如果不便就……” “谁先来?”高瑜还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面罩之下看不清表情,也就读不出情感。 这个答案出乎孔轩的意料,他原想借这作诗的机会让高瑜左右为难,搬回一阵,不过又立马反应过来,高瑜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所以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先来也可……” “不行!”黄芷柔突然发声,蹙眉望着楼上的高瑜说道:“凭什么孔公子先,倒不如这样,你与孔公子在规定时间内同时写下,再找一人朗诵,这样公平一些。” 孔轩原想制止,不过听完之后,觉得也确实是一好主意,抬头问高瑜道:“高兄,你觉得如何。” 高瑜没回答反问道:“多久时间?” 孔轩大气的说道:“高兄你定也可以。” 高瑜还是反问道:“你做一首诗需要多久?” 孔轩摇了摇头,这高瑜还在强撑,无奈的说道:“三柱香即可,高兄你也可以多加……” 高瑜淡淡的说道:“不必,在下现在脑中就已想好一首。” 孔轩愣了愣神,随后无奈笑着说道:“高兄,这诗必须是自己所创,抄来的可不算……” 黄芷柔也冷着脸说道:“高瑜,你要是做不出来就直说,别再嘴硬。” 台下的人也窃窃私语,有得甚至笑出了声,但又立马憋回去。 高瑜看着楼下众人,仰头把壶中美酒一饮而尽,用力一掷摔碎在地上。 孔轩看他那行为无奈对身旁的侍卫说道:“高公子喝醉了,你们两个……”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高瑜突然大喝,再伴随他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酒楼。 同时他边说着边走下楼梯。 第一句一出,全场安静一片,光这一句气势磅礴,如黄河江水滔滔万里,酒馆内的小厮慌忙掏出纸笔记录,孔轩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高瑜,他是真正的读书人,最能明白这诗句中的意境,所以呆立在当场。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一句高瑜故意语气变缓,展现出一种无奈之感,然后又下一台阶。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最后一句说完,高瑜正好走到「灭空剑」旁边,转头环视着众人大声问道:“此诗可换此剑否?!” 满座寂静,无人应答,更有懂诗韵者,嘴上反复不停默念诗句,一脸惊恐,好似魔怔了一般。 不懂诗韵的,也被高瑜满身散发的气势所震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四下无人应答,他抬手伸到盒子里就要取剑,贺老板按住剑柄想要阻止,但被他瞪了一眼也就立马松手。 但是嘴上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高……高公子……这…这在场的各位,还没评价呢……呵呵……” “雄浑壮阔!洒脱豪迈!高公子,在下敬佩!”那矮个突然站出身,恭敬的一拜。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人群中又有人喊出这一句,大家皆被惊醒。 高个也大喊道:“高公子!在下敬佩,这宝剑非高公子莫属!” “千古名句!在下敬佩!在下干了!”看着不懂文化的壮汉,突然把手中的酒喝了精光。 “在下也是!干了!”又有声音响起,紧接着喝酒摔杯的声音不断响起。 “各位,高公子此诗中的深意,意在希望咱们都能在大比中取得名次啊,会须一饮三百杯!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身后的人群沸腾了,被点燃了,突然开始狂欢…… 高瑜手拿宝剑,那面罩下深邃的目光直盯着贺老板沉声说道:“我能拿走吗?” 贺老板只是站在一旁,尴尬的笑着,不敢说话。 高瑜提着宝剑朝着酒楼外走去,面无表情的从孔轩身边走过。 孔轩低着头,拳头攥紧也不说话,身体微微颤抖,他从未在最骄傲的领域被人打的这么大败,心中只感自己被高瑜的气势压了一头,对高瑜竟然感到一丝惶恐。 走到门口时,高瑜正要出去,黄芷柔突然站在面前拦住。 “你……这把剑,你不能带走……”她小声说道,刚才念诗时高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压人了,她现在站在面前居然心里发慌,不敢与他直视。 由于两人身高差距很大,高瑜比黄芷柔高出两个头,所以他低下头,看着黄芷柔那躲闪的目光沉声说道:“凭什么?” 第二十一章 宴会后.一 黄芷柔不敢看她,说话也有些惶恐,只得断断续续道:“这……这把剑我做不了主,你先等等。” 「灭空剑」与其他剑相比要长上一截,普通的剑对于高瑜的身高来说用着短点不是很趁手,这把剑正合适,他是万万不会撒手的,举起剑横在黄芷柔面前。 低声说道:“那就按江湖规矩,你把你的惊鸿剑也押上,我们公平决斗,你赢了这剑还你。” 跟他想的差不多,这剑是黄芷柔……应该说是藏剑谷的,是黄芷柔被孔轩花言巧语骗着用来吸引楼内的注意,好羞辱他一成,也或许本来就是黄芷柔想送给孔轩来讨欢心的…… 黄芷柔不敢说……她怕了,高瑜面罩之下不知是笑是哭,她怕了,她怕输给高瑜,或者高瑜更加可怕,会要她的命,她握剑的手抓紧又松开,内心不断给自己鼓气:“你是惊鸿女侠!你不能怕!” “高……高公子,我们找个地方……”她鼓起勇气,想说同意找个地方决斗。 “不必了,高公子,这剑就送给你。”高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沉浑的老人声音。 他闻声转过头,一矮个老头身边又跟着一波涛汹涌的蓝衣美妇,这蓝衣美妇他记得,好像叫李婉,是黄芷柔的师傅,藏剑谷长老来着。 高瑜又确定的问一遍:“老爷子,这剑你确定能做主吗,我可不想在家睡着觉,突然有人找我夺剑要杀我。” “哈哈哈哈。”老头先是放声一笑,才说道:“我是藏剑谷副谷主公孙德,小子,这我要做不了主,就再没人能做住了。” “藏剑谷原本就是给每把剑寻找有缘人,今日宝剑赠英雄!你小子那首诗听的老夫也是意犹未尽那,「灭空」跟了你,我也放心。” 确认了身份,高瑜还是好说话的,立马拱手行礼道:“小子谢公孙爷爷赠剑。” “哈哈哈哈,不必多礼,好久没见这有意思的小鬼…”公孙德挥手说道。 该说的都说了,高瑜转身就准备离开,那李婉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的时候眼睛一直眨巴,而且还吐了吐舌头,好像是在勾引他,还是赶紧走为妙。 公孙德赶紧阻止:“等会,小子,你着什么急,老夫还有事问你。” 高瑜停下脚步转过头,疑惑的问道:“老爷子,这宝剑是要签什么纸质契约还是怎样?” 公孙德回道:“你小子别胡扯,也别装,刚才那首诗名字叫什么?还有,只写了上阙,下阙呢?” 孔轩听到此话也回过神,逐渐转过头,看向高瑜。 “诗名……就叫将进酒,至于下阙嘛……没想好,写诗哪有这么简单,下阙以后再说吧……”高瑜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那下阙不能瞎用,里面全是人名,用了立马暴露。 转身离开开封第一楼,走到门口时黄芷柔还呆呆的站在那做出阻拦的模样,高瑜不想理这个呆子,直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李婉走上前,关心的看着徒弟问道:“芷柔,你怎么了,别吓师傅……” 黄芷柔抬起头,眼角似乎有泪珠,小声说道:“师傅……我是不是配不上惊鸿了,刚才……刚才他跟我说决斗……我居然害怕了…他好凶……” 李婉抱了抱徒弟安慰道:“哎呦吓着我的芷柔了,真是可怜,师傅抱抱……别害怕芷柔,师傅会保护你的,他肯定打不过师傅……”一边说着,她还望着高瑜那远去的高大结实背影,舔了舔舌头。 公孙德也走到进前,低声说道:“芷柔啊,你天生丽质,又是生于大家族,在藏剑谷年轻一辈,大家都是把你捧着,今天高瑜这件事,算是对你心性的一个历练,让你明白江湖还很大………想要配得上惊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黄芷柔弱弱的点了点头,她似是听懂了,但又感觉什么也没听懂:“公孙爷爷,那……那我还能用惊鸿吗……” 公孙德微笑着说道:“你想太多了,惊鸿挑中你的那一刻,就不会收回,只有你死了以后,才会重回藏剑谷。” 说到这顿了顿又低声说道:“芷柔,游龙剑你觉得还要给孔公子吗?” “我……我……”黄芷柔还是想说游龙剑配孔轩,但是她见公孙爷爷的脸色不敢说出口。 公孙德沉吟一阵才说道:“依老夫之见,还是再做观察……惊鸿与游龙是要相守一生的,且等等吧……” 他看着自己这个徒孙也是微微叹气,惊鸿剑于游龙剑是注定要相守一生,但这孔轩在他看来对芷柔根本毫无心意啊…… 开封第一楼主楼—— 楼顶最大的包间内,只有高嵩与孔尚对坐喝酒,包间装饰好不华丽,而且周围仆从来往,许多人在伺候着。 两人身侧有一屏风,屏风后面则是严氏,严温玉以及孔尚的夫人夏氏,也是聊的一片祥和,但女人说话间那些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正在高嵩与孔尚聊到此次洛阳大比之时,忽然有一仆从跑到孔尚身边,附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孔尚先是皱了皱眉,后来又恢复笑容说道:“有人记下了?拿来我看看…” 那仆人听话的退出包间。 孔尚笑着对高嵩说道:“师兄啊,这副楼的这些年轻人,意气风发,正好藏剑谷的公孙副谷主,以一把名剑为饵,让在场的人以宴会为题,即兴作诗一首。” 高嵩皱了皱眉,阿瑜也在副楼,这即兴作诗是什么意思…… 屏风后面的严氏,夏氏,包括严温玉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禁声听着。 孔尚还是笑容满面继续说道:“结果这些年轻人,不停怂恿鼓动,让我家轩儿和师兄家的公子先各做一首来比较……然后听他们说令公子在下楼梯的那点时间内,立马出口成章,镇住了所有人呢。” “阿瑜……作诗?”高嵩疑问的说道,他从未想过自家小子有这等才能,赵天龙不会教这个,平时山上又无人教导,他只是送过去一些《诗经》之类的书,光看就能出口成章? 屏风后面的的严氏也蹙眉,阿瑜如何能作诗,这定是那孔轩想这么一主意想要羞辱阿瑜,想到这她就来气,瞪了夏氏一眼。 夏氏自是高傲的仰起头,她儿子的才学她最能清楚,严氏越是气恼,她越是开心。 严温玉不知道高瑜会不会作诗,只是见阿姐与对面妇人眼神间形成对峙,她立马跟阿姐同仇敌忾,也瞪着夏氏。 孔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高师兄,我还没想到令公子居然有这等才学,据说是在座的青年才俊无不敬佩啊…” “啊……是嘛…”高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高瑜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会写诗。 屏风后面的夏氏坐不住了,立马出声提醒道:“老爷,那……那轩儿呢,轩儿的诗怎样?” 孔尚喝了一口酒说道:“轩儿没做诗啊,师兄家的公子先做一首诗,震惊四座,所以就拿剑走了。” “漂亮!”严温玉突然说道,然后又发现场合不对,立马禁声。 夏氏的长相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感觉特别温柔的,所以当她眉头蹙起时有一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俏皮:“老爷,那……那这也太不公平了,轩儿还没作诗呢……” 孔尚还是笑着说道:“等诗送过来再说吧…”他也是好奇什么诗能够压的孔轩也做不出来。 没等一炷香的时间,下人又急忙跑回来,手中拿着一页纸递到孔尚面前,同时说道:“大人,这当时高公子突然有感而发,大家都没准备,所以慌乱之间就随便拿了张纸先记下…” “不打紧。”孔尚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着哪纸上的诗句,越看越是兴奋与开心。 高嵩奇怪地说道:“师弟,这诗如何?” 孔尚被高嵩一句话拉回,兴奋地说道:“啊呀,看看我这糊涂了,不是,是师兄你家的阿瑜这诗写的真是气势磅礴!我一时陷入进诗句德情感,不行,我现在给师兄你诵读一便你就明白了。” 说着就激动的站起身,两腿颤颤巍巍的,高嵩也拦不住,一挥袖袍,斟酌着情感朗声念道:“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散尽千金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师兄,令公子真是大才啊!”全诗念完,孔尚激动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细细体会着诗中的情感,腿脚也不颤抖,好似被诗给治好了。 高嵩也一脸惊讶,这诗中的词句,韵脚,包括情感,完全不像是高瑜这年纪能写出来的,要是强行解释,那就是高瑜在诗词方面也是天赋异禀的神童…… 严氏坐在屏风后面突然啜泣,又慢慢专为流泪,不断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她有苦说不出,阿瑜武功又好,长的也俊朗,现在听这诗句也是奇才,偏偏遇上这么件破事,原本是要光宗耀祖,现在还得冒险才能求得一生路,她心里心疼阿瑜:“唔………唔………” 严温玉看着也明白阿姐为什么空,靠近了搂住阿姐安慰道:“阿姐,别哭了,阿瑜这不是在诗词方面很有天赋吗,这不是挺好的。” 夏氏不懂诗词,只是看着孔尚的反应似是很厉害,但她还是想替儿子再争一争,结果严氏突然一哭,让她手足无措,也跟着安慰道:“严姐姐,这这这你家阿瑜也是文采好,我们当母亲自是应该欣慰。” 孔尚在原地走了一阵,又突然转头笑着向高嵩问道:“师兄啊,以前求学时,你最不喜的就是这诗词歌赋,当时我们都说你冷血没有情调,现在怎地把你儿子培养成诗词大家了。” 高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心里其实想的更深,细细思考着高瑜这首诗动静太大,造成的影响到底好不好,随便回道:“我也只是略微提点,这小子天赋使然吧。” “天赋?十九岁作出如此诗句……啧啧啧……”孔尚越想越兴奋,突然激动的说道:“师兄!我看阿瑜这孩子天资卓越,不如让他拜我为师,在这大梁文坛他也能有……” 高嵩立马示意他打住,又叹了口气才说道:“唉……师弟,你忘了,阿瑜早已毁容,就算文采再好,他只能是光作诗,他进不了仕人的眼,进不了官场啊……” 孔尚也如同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站定说道:“我都忘了此事……那……那这也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文采。” 高嵩说道:“这些年过去,我早已释然,反正阿瑜武艺不错,现在心性也成熟,趁着这次洛阳大比,结束之后就进军队,替大梁守边吧。” 孔尚捶胸顿足说道:“实在是……太可惜!这样的文采,去当一武夫……这……这。” 他也无能为力,士族之成见不是一日能改的,高瑜面貌这一毁,毁了好多事,基本早已告别了官场…… 原本就天色已晚,吃过晚宴,再加上见严氏心情不好,孔尚其实心情也不好,他虽然性格略有缺陷,但他真的爱才,两家就互相道别之后,各回各家了…… 孔家奢华的马车上—— 孔轩自上车以后,就偏头坐在床边,一句话也也不说,孔尚是为高瑜的命运叹息,也不说话,把夏氏担心的很。 “轩儿,你怎么了,别吓唬娘啊,这一次不就是作诗慢了一点,下次咱们一定能作出比那高瑜更加厉害的诗句。” 孔轩转过头,有些激动的说道:“母亲,我……我身上居然产生了一种令我自己厌恶的情绪,我不服……” 孔尚见儿子状态不对劲,安慰道:“轩儿啊,你娘说得对,不过是一次略输一筹罢了,之后还能……” “不是!父亲,我……我对他居然产生了一丝惶恐与害怕,他……他念完诗之后,身上散发的气势压的我喘不过气……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居然害怕,害怕与他直视,我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龙轩两只手抓着自己双脸崩溃的说道。 第二十二章 宴会后记二 孔轩小时候没几岁时就是面如冠玉,而且知书守礼,小小年纪就惹得周围的人都很喜爱,从小孔尚教他习四书五经,教他学作诗作词,而且孔尚深知自己不会武艺的亏处,想把儿子练成文武双全的奇才。 但奈何孔轩天资很差,不是习武的料,于是孔尚动用各种关系,给孔轩吃各种丹药辅材,才勉强到达合气境,虽然人榜上有排名,可药材堆出来的合气,实战能力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文采不差,遗传了孔尚的天赋,没多久就闯了个玉面公子的名号,再加上老爹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都是被簇拥着,他也狠享受这众心捧月的感觉,像黄芷柔这样痴情于他的女侠还有很多,他也觉得黄芷柔好看,但是他就喜欢一直吊着黄芷柔,享受被讨好的感觉…… 十年一度的洛阳大比,第一名能够迎娶金宁公主,即温柔又美丽,同时还能使自己的身份更上一层,这才是孔轩认为的配得上他的伴侣,所以她势在必得。 但是高瑜,突然杀出一个高瑜,论武力气势压他一头,而且说话直接毫不留情,一个粗鄙的武夫也想跟他争公主,他想在自己最擅长的文采方面好好羞辱高瑜,但是没想到……那气势磅礴的诗句,身上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威压,都压的他喘不过气,他不敢直视,他害怕,他惶恐,惶恐万一公主真被高瑜娶走怎么办,他来洛阳之前一度已经把金宁公主当做他的妻子,现在这种不安的感受令他感到担忧。 孔轩散发出的情绪太不稳定,孔尚皱了皱眉又说道:“轩儿,你把这事想的太严重了,只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一点小摩擦,别去想慢慢就过去了……” “我过不去!爹,那……那个高瑜,他说,他也想迎娶公主!而且他的口气特别嚣张!我……我还比不过他,他甚至连文采也能压我一头!!”孔轩已经变得有些魔怔了,他感觉高瑜成了他的心魔。 “要是……要是他真能在大比中胜出,迎娶了公主,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想着想着,突然脑中蹦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他笑着喊道:“爹,要不……要不咱们在红雨上颁布悬赏,找人把他给偷偷杀掉,反正咱们家钱多的很……” “混账!!!”孔尚怒不可遏,他是有极高素养的,一般从不发怒,但今天实在忍受不了,这个混小子的气量就这么小,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夏氏早就躲在一旁,不敢说话,老爷一般不从不轻易发怒,一发怒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晃动的马车内,孔尚却站起身,伸出手指着孔轩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我从小教育你就白教育了吗!人家只是做了一首好诗你就容不下了!别以为我看不明白,这是你撺掇黄芷柔跟你一块,原本是想借机羞辱那高瑜!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要怪到人家头上!你现在还有玉面公子的气度吗!你还配得上公主吗!” 孔尚越说越气,突然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不断咳嗽,夏氏赶忙上前,扶着他的背顺其。 “老……老爷……息怒,轩儿只是一时生气,胡乱说的,他绝对不是这样的……老爷息怒啊。” 孔轩还是那副表情,坐在椅子上自嘲的说道:“爹……那我还怎么办,我喜欢金宁公主,我想娶她,我已经把她当做我的妻子了……但是……但是我真的气势比高瑜低了一头……我能怎么办。” 孔尚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别在这装无辜,那高瑜之所以这样的态度,我多半也能想到是你先招惹的人家,对吧!” 是孔轩先去试探的又能怎样,他嘴硬的说道:“我只是试探他的实力,这有什么错!” 孔尚气息缓下来一点,但尚有怒气的说道:“别的先不说,你害怕高瑜抢了你的金宁公主,纯属就是瞎想,首先……高瑜就是个已经毁了容貌的,皇帝自是不会答应,在退一步说,今日晚宴,那高师兄亲口跟我说,他们家阿瑜参加完大比是想有个名次好进军队守边,人家都没想,你自己在这犯糊涂啊!” 孔轩冷笑着说道:“那他为何跟我说要娶公主?” “别人什么态度,先想想你自己什么态度!”孔尚怒喝道。 孔轩还是不信,又说道:“那……那未必是高家在迷惑我们,那高瑜毁了容,自是找不上媳妇,齐公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他仗着这些年的功绩,将皇帝一军,皇帝能怎们办,自是只得同意把公主下嫁,弥补……” “住嘴!!”孔尚忍无可忍怒声呵斥道:“我师兄岂是你这小辈随意诽谤的!他是高嵩!在朝堂刚正不阿那不是装的,再者说,你动动脑子,如果要是能这么做,他为什么不在齐州,就威逼一个大家族,把闺女下嫁,偏偏要去洛阳,逼着皇帝把公主下嫁,他急着被杀头吗?!” 孔轩清醒了一点,发现老爹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但他不是很确定高嵩的人品,还是嘴硬了一些:“那……那谁知道呢……万一皇帝心软,还愿意把公主嫁给高家呢……” 孔尚冷笑一声说道:“当今皇帝比你精明的很,高嵩关系再好也是外人,公主那是皇室血脉” “孔轩,你要这幅样子我们就趁早回魏都吧,现在的你即便娶了公主也是给孔家丢人,我无言面对天子!” 孔轩这才意识到胡乱发泄一通的严重性,赶忙跪拜道:“父亲大人,孩儿知错了,孩儿只是一时间的糊涂,您相信我,我是爱金宁公主的,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夏氏给孔尚顺着气说道:“老爷,轩儿只是一时气不过,说了些混账话,你别当真啊……” 孔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师兄家的公子,从小就被烧伤,现在更是毁容,心性被毁上山修心,这么多年过着道士般清贫的日子,因为长相……入不了官场,成亲又麻烦,说真的。” 转头看向孔轩说道:“轩儿,你要是毁容了,为父逼着,也要让汴州的家族和你结亲,可师兄……师兄他就是那样不会去徇私舞弊的人,现在这高瑜成婚也不行,入仕也不能,只有今年这么一机会,洛阳大比结束后,还有去那苦寒的边境才能混一份军功……” “今天呢……今天我一度想要收他为徒,这么好的文采……但他不能入仕啊,光写诗没用……” “轩儿啊……你知足吧,跟他相比,你不要幸运太多……” 孔轩这回没有回话,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父亲的话他都听见了,以前他只想着高瑜会跟他争公主,现在听完才觉得确实是一可怜人,但他是不会轻易承认错误……… 孔尚气消得差不多了,又说道:“轩儿,你要大度一点,将来娶了公主,也能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帮父亲保住这孔家的基业,我就知足了………” 动怒以后孔尚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叹息着。 孔轩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能否迎娶公主,多半是要靠老爹的面子,同时也是为了能跟皇室拉进一步,自己不应该惹得孔尚不开心,于是规矩的说道:“孩儿知错了……” 孔尚这才认可的稍微点点头,又说道:“你知错就好,以后进洛阳了,少不了要和那高瑜接触,你要大度一些,跟他比你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啊……” “是……”孔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还有惶恐和不安吗?”孔尚又问道。 孔轩不想撒谎,如实答道:“还是有一些……不过没那么严重了,高瑜的身世确实让孩儿不是很……” 孔尚终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等相处久了,你就不会有惶恐……明日见了众人,万不能再摆出那幅没有主张的,抓狂的样子,咱们自家人发泄一下也就罢了,明日一定要恢复到你玉面公子的气度,皇帝看中你的就是这个,明白吗。” 听这父亲的话孔轩心情瞬间明亮了不少,看来父亲真和皇帝聊过,立马深呼吸,又恢复那副自信一点的面孔说道:“孩儿谨记。” “嗯……”孔尚终于是舒心了一些,疲惫感瞬间袭来,小声说道:“赶紧回府好好睡一觉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累了一天……” 与此同时高嵩暂居的府内—— 后院之中,地上的树叶全都被卷起,高瑜身姿跳跃,来回摆动,手中的「灭空」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黑色的长蛇环绕在他四周,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刀光剑影之间,一道道剑气向四周挥出,不断打在四周的墙壁,地板上,刻出一道道裂痕。 但他舞剑的动作轻灵柔和,绵绵不断,与他所释放的凌冽杀意大不相同。 最后一剑舞完,收剑入鞘,体格高壮结实的少年,面带棕色面罩,头发扎起,黑衣黑裤,上面有些金色的镶边,手持一把通体黑红色德宝剑站立于庭院之中。 “太极剑还是太过柔和了……”看着手中这把「灭空」,高瑜皱眉喃喃道。 太极剑的轻灵柔和与这把灭空的剑意格格不入,刚才他舞的并不是狠顺手。 但是不影响严温玉站在庭院另一头,以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倒也不说是剑舞的多好,只是高瑜才十九,就文武双全,即写诗也能动刀,至少在严温玉眼里是神秘的。 “大外甥!”严温玉高声喊道,随后欢快的跑到高瑜旁边。 高瑜转过头看着她问道:“你这么高兴干什么,难道那宴会吃的比我做的要好?” “哪有~”严温玉红着脸,好奇地问道:“大外甥你装傻呢,你那首诗已经扬名开封了,没想到啊,你这么全能呢?” “哦。”高瑜淡淡的说道:“随口胡邹的,当时我感觉脑中灵机一动,好像与天地之间产生了沟通,然后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把这首诗念给我。” 严温玉呆呆的信了,惊讶道:“啊?大外甥,你不会领悟天人合一了吧!” “听他胡说八道吧!”严氏喊了一声,皱眉走向高瑜。 高瑜立刻行礼说道:“母亲来了。” 严氏走进了,上下打量着高瑜,眉头又立马舒展开,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又逗你小姨,这明明是你自己的文采好。” “我家阿瑜真是了不得了,身材周正,文武双全,今天这首诗,为娘听的也开心,就是……” 知道母亲要说什么,高瑜立马走上前,扶着母亲肩膀说道:“母亲,咱们不提那不开心的事,我现在这不是能给您做好吃的,能孝顺您,这就够了。” 严氏也被说着心情好了些,立马笑着说道:“好了,你别贫嘴了,跟我去前厅找你爹吧,你这事他现在还犹豫着呢……我觉得挺好。” 高瑜和小姨跟着严氏走进前厅,高嵩正在那站着看天呢,看上去心情应该是还可以。 高瑜刚走上前还没行礼,就听高嵩说道:“说说吧,哪抄的诗,我怎么没听过,路子挺野啊……” “啊……就在那一瞬间,有一个年迈的老头声音出现在我耳边,我……” “你个臭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严氏伸手轻轻拍了高瑜大腿一下,主要是脑袋够不着。 然后又怒视着高嵩说道:“高嵩!你别逼我今天跟你发火啊,你儿子文采好你是嫉妒还是怎么样?” 高嵩赶忙走过来哄着严氏说道:“夫人,我这不是在教他嘛,我当然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水平,但是,但是对外尽量别太显……” “凭什么?”严氏眉头蹙起说道:“现在……现在开封都已经知道阿瑜的身份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既然走到这一步,不如大大方方的,反正我儿子就是优秀,谁看不过眼那就是嫉妒!” 高嵩犹豫了一阵也说道:“阿瑜,那到底是不是你写的,你给我个准话。” 高瑜还是照以前的答案说道:“我感应到天地之间的沟通,然后……” “说人话!”严氏回头瞪了他一眼。 “勉强算是我写的吧,应该。”高瑜嘴上说着,心里一直在跟李大神道歉。 第二十三章 忠义寨 高嵩仔细看着高瑜的眼神,又问道:“阿瑜……光,光看书能就能出口成章?” 高瑜也勉强点头:“嗯……嗯。”脸不红,心不跳。 “阿瑜,你就借着今晚的月光,即兴作诗一首。”高嵩突然发难。 “你个老头子!脑子也锈了是吗,那诗是随便作出来的吗,不得有灵感啊。”严氏戳着高嵩的腰说道。 高瑜假装看着天思考了一阵,轻声说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嗯?!”高嵩惊了一阵,又立马说道:“泰…泰山呢,赞颂泰山的诗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高瑜轻松的说道。 “呃……那,那描写黄河……” 严氏忍不住打了高嵩胳膊一下,大喊道:“高嵩!你有完没完,再说把儿子的灵感全用尽了怎样?”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高嵩停下疑问,仔细回想高瑜说的几句诗,水平实在是让他惊叹…… 于是他只能委婉的说道:“阿瑜,这个,为父相信你文采特别好,但是……进洛阳以后,尽量,尽量别随意作诗。” 高瑜明白什么意思,拱手说道:“孩儿明白。” “凭什么?”严氏蹙眉质问着高嵩:“凭什么不能?明明有那个能力,凭什么不能作诗。” 高嵩小声提醒道:“文渊社那群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看中了高瑜,他还出的了洛阳吗……” 严氏也突然想了想,转头向高瑜说道:“阿瑜,你父亲说得对……进了洛阳,还是尽量收一收…” “文渊社?”高瑜没听说过,所以好奇的问道:“父亲,文渊社是干什么的?职权很大吗?” 高嵩摇了摇头说道:“文渊社……就是天子把一群文邹邹的,只喜好作诗厌恶官场氛围的人聚在一起,平时就写写诗,然后有的时候也负责骂骂人……职权不大……但是影响大。” 高瑜一听就立刻明白了,文渊社多半是影响力大到,可以劝说皇帝的地步…… “孩儿明白了,进洛阳后,就说才思枯竭,没有灵感,不会再作诗…” 高嵩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委屈你了,阿瑜,今日天色已晚,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说着话高嵩和严氏就并肩转身回自己房间。 高瑜和严温玉的房间在另一面,两人转身一起朝房间走去。 “小姨……你,你会不会一些一些杀意比较凌冽的剑法。”快要到房间,高瑜忽然问道。 严温玉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会啊,你要干嘛?” 高瑜一脸认真的说道:“能外传吗?” 严温玉轻笑道:“不行,我的剑法,内功都学自宗门,是不能随便外传的,除非你也拜进霜红门,但是我估计赵天龙肯定不同意。” “嗯……祝小姨好梦…”高瑜说着就要开门回房间。 严温玉赶紧拦上说道:“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心急呢,剑法我交不了,但是我这么多年的剑意可以提点你啊,剑意又没人管。” 高瑜转身确认道:“真的?你没骗我?” 严温玉点头笑道:“那是当然,怎么样,我对你这么好,你不应该表示表示?” 高瑜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表示……小姨,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写首诗给你吧。” 严温玉脸颊发烫,双脸泛红,赶紧说道:“我是练武的,你那文绉绉的我听不懂……我意思是,你明以后多做点好吃的。” 高瑜无奈的笑道:“没问题,我参加完洛阳大比,就跟着小姨去辽东,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嗯。”严温玉感觉气氛不对,说完就快速的跑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然后又突然转头说道:“阿瑜,你……你以后夸女孩子长相,不能那么直接,这样不好……” 高瑜轻声回道:“我只对小姨这样。” “嘭!” 严温玉立马跑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她心跳的厉害,同时脸色发烫,阿瑜说话太直接啦,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含蓄的夸赞,这些从未有人对她说的话,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是身子越来越热。 “阿瑜太直接啦………” 她嘴上说着,把错全怪到高瑜身上,然后赶紧躺到床上,拿被子盖住自己,她心里老是止不住的想阿瑜说过的话,今晚是没法打坐了…… 高瑜挠了挠头,没想到小姨的反应这么大,他的那些夸赞都是由衷地,小姨那双杏眼和婴儿肥都十分好看,俏皮的感觉完全不向二十九岁,有时高瑜都不自觉的把小姨当同龄人,而且他看的出来,小姨总是因为下巴上的胎记而自卑,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什么,这更是小姨与众不同的体现。 推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灭空」剑拿在手中不断摩挲,这把剑令他爱不释手,藏剑谷真是会挑主人,他感觉这剑就是为他量身定制,只是现在缺少一些杀招罢了,太极剑的柔并不适合这把剑。 第二日上午,高瑜依旧在后院舞剑,小姨说的话确实没错,那张筱筱如果用枪如灵蛇一般,必须得以兵器对之才可,严温玉站在一旁,时而有些提点,但练了一上午,他还是有些失望,严温玉也皱紧着眉头。 高瑜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这剑意也太难领悟了,有可以买秘籍的地方吗?要不还是花钱买一本?” 严温玉摇了摇头说道:“买是能买,但是能买到的那些剑谱练出来,是绝对打不过张筱筱的,人家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枪术……” 高瑜赤裸着上半身躺在椅子上,问道:“那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别碰到张筱筱?” 严温玉回道:“你也别把她看的太厉害了,那天我只是激你一下,真要打起来,你近不了她身,她也随便打不破你那防御,你俩一直耗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嗯………那也只能先这样了,要是去洛阳的路上,能寻到一本好的剑法就好了。”高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走向沐浴间。 严温玉看着高瑜心下奇怪,每每出点汗都要擦洗,汗出的多了更是要沐浴,这对自己的卫生要求,跟女人有的一比…… 沐浴过后,高瑜走到前厅,一家人坐到一起吃饭,他也不是真正德厨子,偶尔做两顿可以,要是天天做,高嵩得气的抽他一顿。 吃过午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高嵩先开口说道:“嗯……今日上午,孔尚来人问我何日出发,想结伴而行,我说两日之后,他就先行离开了,就在刚刚出的开封城。” 高瑜心里赞同别结伴而行,他看见那孔轩就不得劲。 又过去平淡的两日后,高嵩也带着队伍缓慢的离开开封城,李定还是同以前那样,笑呵呵的站在城门送别,谁也不得罪,跟高嵩聊天期间时不时的就夸赞高瑜两句,令高嵩莫名其妙。 从出发算起,再有二十日就要洛阳大比,高嵩计划慢着走十八日左右到达洛阳,正好就给他进宫面圣的机会,随后再参加一日宴会,大比结束,给阿瑜要了军职就立马离开…… 就在高嵩一行人离开那日的下午,开封城东城门,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走进城内。 “六姐?咱们现在该去哪啊?”头戴斗笠,衣着紫黑袍,脸部遮着纱巾,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狼牙棒的高壮女人,尖声细语的问道。 “直接去城南找赵钟。”同样戴斗笠,衣着红黑袍,脸部遮着纱巾,身后背着一把长刀,身材苗条,细腰翘臀的女人冷声回答道。 高壮女人挠了挠头憨憨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开封呢,嘿嘿嘿,咱们逛一逛吧,六姐。” 被称为六姐的女人蹙眉说道:“先找东西,再逛开封,也不冲突。”说着就往前走去。 高壮女人赶紧跟在后面小声说道:“那……那六姐,咱们这次能不能动静小点……不然还怎么逛呀。” 六姐回应道:“看心情,他要是惹我,那就怨不得我了……” 高壮女人撇过脸去小声道:“那赵钟是出了名的色狼,六姐你这身材……” “七妹,你最近话很多啊?”六姐突然停脚步转过身,瞪了高壮女人一眼。 “我……我错了。”被称为七妹的高壮女人,立马认错。 但心里面依然不乐为什么大哥要把钱都交给六姐保管…… 两人行动迅速,脚下生风,一看就是练家子,没一会,就来到了城南赵府门前,但是…… “六姐,这贴着俩条条什么意思啊?”七妹看着那门上的封条疑惑的问道。 六姐微微蹙眉说道:“封条,意思是赵府出什么变故了。” “六姐你看,这还有一告示。”七妹门往旁边指道。 六姐走到近前,看了一会说道:“七妹,你看得懂吗?” “我当然看不懂,山上哪教这个了?” “那我怎么看得懂?!”六姐喊道。 七妹小心翼翼的又说道:“那……那怎么办。” “你们两个……是干啥的咧,是有亲戚在赵府里吗?”旁边突然走来一热心大娘,疑惑的问道。 六姐转过身说道:“大娘,我们阿哥在赵府做活计,我们是想来找他,但是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娘一见是外人不知道赵府的事,兴头立马上来,八卦的说道:“姑娘,你们是外地人吧,哎呦,这前几天赵府可出大事了,你们就来晚了五天,五天前的晚上哦,赵府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炮仗爆炸似的,然后官府的人也来了不少,吵吵嚷嚷的,第二天早上啊,官府就公示赵钟已经死咧,而且他家里人都被抄家,不过其他无关的好像都放了,你去城主府打听一下,应该能找到你阿哥的消息……” 七妹焦急的追问道:“那……那赵钟的尸体……唔…” 六姐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道:“大娘,我妹妹好奇心重,就爱打听这些……” “哎呦!”大娘更高兴的说道:“赵钟的尸体那可更有意思了,你们问我算是问对人,那赵钟是个王八蛋,尸体刚拖到路上,一群农户冲上车,把他大卸八块,喂了路边的野狗咧。” 六姐松开了遮在七妹嘴上的那只手,双手叉腰,烦躁的踢着路边的石子。 七妹赶紧上前扶着大娘说道:“谢谢大娘,谢谢大娘,我姐姐脾气不好,她又开始担心阿哥了。” 大娘一边远走一边说道:“你们要找亲戚得尽快啊,去城主府问一问就可以咧。” 大娘走远,七妹这才转过头,走到六姐身边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赶路很快了…” 六姐气的狠狠跺了一脚,地面瞬间碎裂开一圈,大喊道:“谁比咱们消息更灵通,姑奶奶我要是抓住这个人,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七妹赶紧劝道:“六姐,你先别生气,我脑子不好使,你现在赶紧想想咱们下一步该去哪?” 六姐先深呼吸,压抑住心中的怒火,然后思考了一阵冷声说道:“先去城主府,取一份案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七妹不确定的问道:“用……用哪个身份?” 六姐腾空飞起,毫不犹豫地喊道:“忠义寨!” 五日后,原本照着高嵩的计划,两天前就应该已到虎牢关休整,但是意外的遇到大雨,山体滑坡泥石流,道路难行,又耽误了两天,导致现在才刚刚入关。 站在关外,望着拔地而起的虎牢关,高瑜心中也惊叹于大梁工匠的技艺,虎牢关守备早已在门口候着,这两日洛阳大比,东方向来的贵客一波接着一波,他脸上堆笑到已经麻木了。 高嵩好像跟这虎牢关守备关系不错,高瑜骑马跟在后面,见两人聊的非常投机,而且高嵩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 由于是中午到德,一行人就不准备留宿,听虎牢关守备说,他们是特别晚到的一波,所以吃过午饭,就再次出发。 高瑜骑在马上时不时的偷偷开一下「望气」感应周围的好东西,但都没什么大的收获,从开封到此地五日,他只找见些暴死在郊外的武者尸体,从他们身上搜出点丹药就再没别的,而且他是一直不愿意吃丹药修炼的,总感觉丹药所带来的实力比较虚…… 第二十四章 聚气丸 开封城内—— 一胖一瘦两个头戴斗笠的侠女,走过街道,站在百花楼开封分楼面前。 七妹犹豫的说道:“六姐……你,你确定咱们要进去吗?我一直没去过呢。” 六姐强压着怒火说道:“就剩这最后一条线锁了,不进去还能怎样,只要能让我查到是谁干的……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说罢就直冲冲的走进百花楼,七妹犹豫一下还是立马跟上。 二人走进楼内,周围来来往往衣着暴露的歌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接着立马有一个富态肥胖的老女人走上前,满面笑容的说道:“两位………两位女侠,我们这是青楼不是酒馆,你们怕是走错了,还是说,你们也是来……找乐子的?” 那老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异常刺鼻,六姐快速掏出一块玉牌亮在她面前。 那老鸨立马笑的更厉害,恭敬的问道:“哎呦,原来是官爷,不知道二位来这百花楼是为了查案子?还是要找人?” 六姐捏着鼻子说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翠红的歌姬。” 老鸨点点头说道:“是有,不过官爷是要找她还是?” “对,我们就是找她,她现在在哪呢?” 老鸨想了想才说道:“嗯……你们先跟我来吧,她,她现在可能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二人跟着老鸨往后院走去,此时正是晚饭刚过,百花楼热闹的时刻,楼上楼下有好多喝醉的男人,六姐这被黑衣裹住,依然傲人的身材,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 “那……那个黑衣服的,来,跟我喝一杯,把面纱扯开,还挺神秘,嘿嘿,我喜欢。”有男人说着就要靠过来。 “滚!”七妹先动手,随便一扒拉,那男人就像纸糊的一样,飞出去三米远,撞在楼梯上,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老鸨擦了擦汗说道:“对不住了官爷……来…来人,赶紧把这个酒鬼拖出去,扔街上。” 其他醉酒男哪还有心情,这恐怖的一扒拉,把他们都吓得瞬间醒酒,皆是躲远了,看都不敢看。 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百花楼后院,拐角的一栋小院里,院内正坐着一个脸部缠着绷带,不断洗着衣服的女子。 “翠红!官爷又找你了。”老鸨吩咐一声,然后懂事的立马走开。 姐妹二人走上前,那翠红好像面部有伤,不断搓洗着手中的衣物,也不抬头看她们。 “官爷,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怎么还……”翠红话还没说完,七妹闪身上前,一掌就把她打晕,双手拖着她站在六姐对面。 六姐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摸着翠红的脑袋,把她两只眼睛都拨开,同时自己的眼睛变成紫色,死死盯着翠红的双眼。 “六姐?看……看到什么了?”七妹焦急的问道。 “你别着急,别说话!”六姐不耐烦的喊道,她的摄魂术不是很精通,所以最怕别人打扰。 七妹立马作出憋气的状态,一动也不动,生怕再打扰到六姐。 六姐脸部表情不断变化,一阵恼怒,一阵悲伤,一阵羞涩,突然,又变成了惊喜,接着嘴中喃喃道:“黑衣,高个,体格健壮,身材结实,脸戴面罩,披散黑发……” 念完之后,眼睛瞬间恢复正常,满头大汗,身体也变得有些虚弱。 七妹赶紧把翠红放到一边的椅子上,然后快速跑到六姐身边把她扶住:“怎么样,现在去哪找?” 六姐缓了缓神,勉强站起身说道:“不能找官府,直接去春花秋月楼,查最近,十日,停留在开封的,黑衣,高个子,身材健壮的武者…………如果没什么结果,再加上头戴面罩。” “好!”七妹背起六姐,快速的朝着外面跑去。 春花秋月楼—— 两姐妹没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七妹快速把六姐放下,让她吃两颗丹药慢慢调息。 自己独自一人走到前台,亮出忠义寨德玉牌问道:“最近十日,开封城内可有黑衣……高个子身材健壮的男性武者。” 前台的侍者挠了挠头说道:“这个身高多高是高个子……身材健壮……这样的武者每日数不胜数啊……” 七妹想了想又问道:“大概……大概十日前那天左右,刚到开封的,而且……戴着面罩……” 侍者恍然大悟地说道:“您这么一问我就明白了,这位公子现在在开封那是响当当啊,您打听的就是齐州牧之子,高瑜,十一日前刚刚到的齐州,而且因为毁容,所以一直戴着面摘,身高……” “有画像吗?”七妹果断问道,同时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有的,有的。”侍者立马转身离开,没过一会,就拿来一幅画像,放在柜台上。 七妹拿起画像看了一阵又问道:“这个人现在还在开封吗?” “早就不在了,五日前,他就跟着齐州牧,出发去洛阳参加大比了。” 七妹收起画像转过身,走回到六姐身边,把刚才打听到德情报又复述了一遍:“怎么办……六姐,还追吗。” 调息了一阵,六姐逐渐恢复体力,站起身拿过画像看了一眼,画像底下还附带着一首诗,不过她不识字,完全看不懂写的啥:“高瑜………” 收起画像,六姐皱着眉说道:“追!一定要追,路上再给大哥发一封信,跑了这么远,不能白辛苦一趟,而且……而且不管这小子心眼还坏,我都得揍他一顿!” 洛阳以东,荥阳城内—— 这是从东进洛阳最近的一座大城,再过七日的路程就能到洛阳,所以高嵩一行人进入城内,并不急着赶路,决定稍作休整一日。 荥阳城隶属于关内管辖,并不属于任何州,关内的直接负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屠户将军,关内候胡胜隆。 但胡胜隆这个人能力不够,手底下聚集的大都是无能之辈,所以一进城后,高嵩看着来往的商旅,还有街上的治安,眉眼间越来越拧巴。 高瑜虽未从政,但是光看着荥阳城还有开封城,以及泰山镇的对比,从热闹程度就能看出一二。 马车停到酒楼的后院,由于只是停留一天,也就找个酒楼暂住,没有再去寻得其他院落。 收拾好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内,到达时已经入夜,所以大家都已经早早入睡,高瑜活动活动身体,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又变成了白玉色的亮光。 千条丝线汇聚而来,但是他找了半天,也不见任何一条是金色,这么多次寻找,他已经总结出丝线颜色的规律,剩下的大多数丝线都是黯淡无光,少数的几根也是些丹药,玉器,对他没甚用处… 见实在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只得盘腿坐在床上,运气打坐,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想在大比之前到达合气后期,这样较稳妥,但也非常困难。 第二日清晨,高瑜睁开双眼,缓缓从床上坐起,走出房间,时间不是很急,所以午后才准备出发,他也坐在窗户旁边,不断把玩着手中的药瓶… “你发什么呆呢?”严温玉走到他旁边无聊的问道。 随后又看到了他手中的瓷瓶,上下打量后惊讶的说道:“你这丹药从哪来的,也没见你虚到要用丹药啊……” 高瑜吓了一跳,转头问道:“这个丹药是干嘛的?” 严温玉回道:“就是内力不够时补充内力的,怎么啦?” 高瑜又从包里掏出四个瓷瓶,依次摆在严温玉面前问道:“这四个,你都知道吗?” 严温玉依次拿起来都看了一遍才说道:“这个红瓶子,是外敷的疗伤止血用的。” “这个黑瓶子我不知道……” “剩下这俩蓝瓶子都是聚气丸。” “聚气丸?是干嘛用的。”高瑜不解的问道。 严温玉惊讶的又反问:“赵天龙连这个都没教过你?” 高瑜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感兴趣,师傅就没教我。” 严温玉蹙眉说道:“误人子弟啊,就像这个黑瓶子,有可能就是毒药,万一你以后分辨不清楚,误食了毒药怎么办……” 高瑜无所谓说道:“那这不是有小姨你嘛,现在开始你教我分辨不就行了。” 严温玉拿起蓝瓶子说道:“这个叫聚气丸,专门是用于加快合气期武者修炼速度的。” 高瑜皱了皱眉说道:“旁门左道,吃了影响身体………” 严温玉无语的说道:“大外甥,这可不是旁门左道,这是正经的好东西,吃了以后,你一晚上打坐顶四五天呢。” 高瑜还是怀疑的说道:“那合气期,不是吸收天地之真气,得完全依靠自己来提炼,现在这么一颗丹药,就能顶别人打坐好久,绝对有副作用……” 严温玉轻抚着额头说道:“你真是无知啊……怎么说呢…给你打个比方吧,正常人修炼,需要吸收自然的天地真气,然后去掉其杂质,提炼其精华,再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有了这个……聚气丹,里面就蕴含着大量的真气精华,不用你再去提炼,直接吸收转化就行。” 高瑜还是怀疑的拿起蓝瓶子问道:“这东西这么好,有什么副作用没?” 严温玉回道:“没有任何副作用…” “那意思是我整瓶吞掉,一晚上打坐就顶半年的?”高瑜确认道。 严温玉蹙眉喊道:“你瞎扯啥呢!这么做你爆体而亡了,每个人体内的气海是不一样的,有的能同时吃两颗,有的只能吃一颗,看体质,内功,还有前面几个境界的积累…” 高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那我怎么,怎么看我的气海容量有多大?” 严温玉摊了摊手:“没有怎么看,你慢慢的一颗一颗吃着试,当气海充裕时,你会浑身发热,全身皮肤微红,流汗,到那时候你停下就行了…” “嗯,原来如此。”说话之间,高瑜立刻从瓶中掏出一颗聚气丸扔进嘴里。 “哎!你先试半颗啊。” 高瑜皱眉说道:“我有那么弱吗……这颗没什么感觉啊,只是全身神清气爽了一些…” 严温玉看着高瑜的眼角,确实没有发红,犹豫的说道:“那……那你再吃半颗?” 高瑜又从瓶里敲出一整颗扔进嘴里,这回反应大点,他感觉全身暖暖的,但还是没到发热流汗的地步。 又从瓶中再敲了一颗出来,这回他还没吃呢,严温玉立马把瓷瓶抢走:“你半颗半颗吃,不够了再跟我要……” 高瑜耸了耸肩,立马整颗咽下,随即感觉终于有了,全身发热,脑门上微微冒汗,但是并没有全身发红,还是古铜色的肌肤。 他伸手向严温玉说道:“再来半颗我试试……” 严温玉死死盯着高瑜的眼角,确实没泛红,犹豫不决中,掐了半颗给他。 再把这半颗吞下,一瞬间内,高瑜终于感觉到了体内的张热,四肢以及躯干也在不断渗出汗液,皮肤微微发红,但是……他感觉还没到极限,转过头向小姨伸出手。 “不行,你眼角发红了,虽然微弱,但也是发红,剩下这半颗的量不好把握,万一你……” 趁着小姨说话的功夫高瑜速度极快,瞬间把那半颗抓来,塞进嘴里,涨红的感觉布满全身,全身酒红色,向外冒着蒸汽,汗液不断滴落。 “你不要命啦!”严温玉生气的拍了他肩膀一下,眼角气的流出些许眼泪。 高瑜伸出手示意她别动,现在他身体感觉特别的好,就好像泡在一个温度极高的大浴缸里,轻声说道:“没事,我有分寸。” “你赶紧打坐,快!不然要出人命!”严温玉心急的催促道。 高瑜听话回到自己的房间,盘坐再床上,重新运行大周天,吸纳聚气丸中的精华,果然如小姨说的一般,几乎是省去提炼的过程,纯净的真气源源不断。 严温玉站在身旁,焦急的观察着高瑜的状态,屋内的温度受高瑜身上温度的影响,跟个桑拿房一样。 一次吃四颗,严温玉从未见过有人能办到,她自己吃两颗已经是宗门数一数二的天才,所以高瑜有没有事,她心里也没底。 第二十五章 进洛阳 正午时分,柳儿姐上楼叫严温玉和高瑜下楼用饭,严温玉支支吾吾的说再练一会让柳儿先下去,她略感奇怪,但听话的走下楼,并把这事如实的告诉了严氏和高嵩。 午饭过后,又过去一阵,已经准备出发的高嵩和严氏等了好久,还不见严温玉和高瑜下楼,终于忍无可忍,一起走上楼去。 “温玉,阿瑜怎么了?”严氏先走上楼,看到守在门口的严温玉。 严温玉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他,他修炼进入瓶颈,好像要突破了,我在这守的呢,不能打扰他……” 高嵩点了点头说道:“大概还需多久……” 他还没说完,严氏先抢话说道:“温玉,你看着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严温玉抬头心虚的看着阿姐眼睛,慌乱说道:“阿姐,真的。” 严氏蹙眉说道:“温玉,从小你撒谎的样子我还不知道吗,到底怎么了。” 严温玉犹豫的说道:“阿瑜……他,他吃了聚气丸,现在正在消化呢。” 严氏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你紧张的撒谎作什么。” “阿瑜……他,他一次吃了四颗,一般都是吃一颗或一颗半,我合气期也是只吃了两颗,就是反应比别人大点……我就在这守着……”严温玉还是决定说出来。 “如果出意外会怎样?”严氏走上前逼问道。 严温玉低着头说道:“应该,应该不会出意外,阿瑜的内力是比别人大得多。” 严氏眉头紧着又舒展,无奈的说道:“那就等着吧……阿瑜这么做,他应该是对自己有把握的。” 高嵩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没什么,高瑜自己选择的事,他为自己负责就够了。 严温玉慢慢抬起头,又转过脸感受着门内的真气,焦急的在外面来回踱步。 四颗聚气丸带来的真气,等于二十个夜晚的打坐,高瑜把这股庞大的真气融入气海后消化,缓缓睁开双眼,完全没问题,除了刚吃下四颗后全身的肿胀感,没别的任何异常…… 全身都是汗液,顾不得那么多,他赶紧换了一身干净衣物穿戴好,推门走出房间。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高瑜说着又看了看天,日上三竿,该出发了。 严温玉现走上前,直接伸手摸在高瑜腹部,感受着内力,然后奇怪的问道:“阿瑜,你没有任何不适?” 高瑜轻松的说道:“完全没问题……” 严氏松了一口气责备道:“行了,没事就好,吓为娘一跳。” 高嵩也转身说道:“没事,就赶紧走吧,已经耽误一会,再晚点,今晚要在郊外睡帐篷了。” 说着话四人就走下楼梯准备出发,严温玉走在最后,看着高瑜的背影,越看越奇怪,内力庞大,望气之术,现在同时吸收四颗聚气丸…… 上马之后,随着大队人马,逐渐离开幸荥阳,严温玉主动骑马到高瑜身边,小声说道:“阿瑜,小姨跟你说个事。” “说吧,怎么了?”高瑜心情不错,以后丹药不断的话,一晚顶二十晚。 严温玉回道:“阿瑜,这个……你能一次吃四颗这件事,先别再告诉别人。” 高瑜转过脸看她问道:“太过恐怖?” 严温玉轻笑说道:“不只是恐怖了……等我回辽东,回宗门查一查再说,你体质有些特殊……” 高瑜点头道:“明白。” 从荥阳到洛阳一路上都是顺顺利利,可能是因为洛阳大比的缘故,胡胜隆对整个关内的各城县都有布置,沿途来往的马车队也特别多。 七日后正午洛阳城东门—— 应是十年一次的热闹景象,城门口想要入城的队伍,排了长长一截,进入洛阳的势力也是鱼龙混杂,禁军实在是忙不过来,而左右卫都是皇室亲卫,只得调一部分漕兵过来加强警备。 对于高嵩这等身份的人,自是不用排队等待,早早就有官员在另一入口候着,一行人直接入城。 洛阳就再不用别人安排住所,高家在洛阳也有自己的府邸,所以入城后直接向高府走去。 “高师兄,你现在可是到洛阳最晚的一个,孔师兄还有林师兄都已经开宴会几日了。”骑马跟在高嵩身边的一身穿官袍中年男子说道。 高嵩面无表情回道:“许久没来过洛阳,顺便赏赏沿途的风景,耽误了一些时间………” 中年男子笑道:“高师兄,一听这日日宴饮,你立马就严肃起来,还是一点没变………” 高嵩沉声说道:“不提这个,田师弟,现在都有谁到洛阳了?” 被称田师弟的中年男人略微思索了一阵回道:“孔师兄与林师兄自不用说,此外还有灵州的武安侯带着他闺女参加大比,蜀地的黄驸马带着他儿子,还有平原侯赛安突然带了个义女,也要参加大比…” “再有就是纯粹来观看大比的,金州永宁候,凉州牧还有交州牧以及贺老将军。” 高嵩微微皱眉问道:“兰将军呢?” 田师弟连忙小说道:“我差点忘了,兰将军上书云州各地有土族叛乱,他脱不开身,无法参加……” 高嵩又问道:“天子是什么态度。” 田师弟叹息道:“天子虽然没有发怒,但在场的诸公都能看得出来,天子是在压抑怒火罢了……” 高嵩也摇头叹息道:“我是相信兰将军的,但天子与他的误会日渐加深,实是让人担忧啊……” 田师弟也点头附和。 高嵩又问道:“那萧允呢?他为何不来。” 田师弟摇头回道:“此事我也不知,天子也没过问,好似忘了幽州牧一般。” 高嵩沉吟一阵,就在这功夫,田师弟回头张望,似是在寻找何人,同时又说道:“高师兄,不知我那文采飞扬的贤侄在哪呢?” 高嵩被从深思中拉回,奇怪的问道:“田师弟已知道我儿所写的诗句?” 田师弟大笑说道:“何止是我啊,当今天子都已看过,对高贤侄的文采是赞不绝口,听说还习武,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啊。” 高嵩回头朝着马车后面喊道:“阿瑜。” 高瑜正偷开着「望气」,寻觅宝物,听到父亲突然叫他,赶忙收起,提马上前。 高嵩对高瑜说道:“这是你田叔叔,在户部当职,他与为父私交甚好。” 高瑜行礼说道:“见过田叔叔。” 田师弟捋着胡子笑道:“贤侄不必多礼,小小年纪就能作出如此绝句,令在下也自愧不如啊。”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 “田叔叔说笑了,我只不过是灵感突发罢了。”高瑜谦虚说道。 田师弟又转头朝高嵩说道:“高师兄,你不早来几天,现在仅剩一天多就要大比,许多人都要上府上拜见,你有的累喽。” 高嵩笑着说道:“我准备收拾片刻,就进宫面圣,到时候谁找我都没用……” 两人又聊了许久,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停在一大院落前,随着高嵩下马,大家都纷纷下马。 这个院子是高嵩以前在洛阳任职时置办的,后来去了齐州就荒废,只留下些仆人日常打扫。 现在洛阳大比要十几天时间,所以跟随来的仆从立马动手开始清洗院落,安置房间。 田弘见师兄已经送到,也不做过多停留,约定晚些时刻再来拜访,就先行离开。 高瑜收拾好自己的房间走出房门,这府邸他从没来过,院子比开封那大得多,无聊的他在院内来回转悠。 严温玉也收拾好走出房间,看见高瑜大喊道:“大外甥,赶紧跟我走,你大比还没报名呢!” 高瑜诧异的转过头说道:“报什么名,我堂堂齐朔公之子,不是早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报上了?” 严温玉走到近前嘲笑道:“你这话让姐夫听见,又得揍你一顿,洛阳大比是必须本人到场报名,就算皇子也一样……” “那行吧,反正待着也没事干。”高瑜把佩剑拿在手里,跟着小姨离开院落。 高府所在的这片城区,住的多是高官贵戚,所以街上相对于其他街道要安静许多,当然也比往日人多,衣着华丽的贵公子,还有身材窈窕的大小姐,各种各样的人在街道上走过,高瑜一边骑着马一边四处观察。 走过西城,朝着皇城与东城交界前走去,南城住着大都商贾平民,西城住的都是高官贵戚,东城就是各种娱乐场所的汇集,一百零九个大坊和三个集市都在于此。 洛阳大比的报名地点,就在曜光园,皇城与东城交交界的地方,是一座供人赏乐游玩的场所。 内里假山石桥林立,最中心是一片湖泊,湖上面停泊着许多画舫,一些居住洛阳的贵族没事就喜欢租船在湖上游玩。 为举办洛阳大比,专门建造了一艘画舫停在湖边,负责此次的报名。 等高瑜和严温玉到达曜光园时,画舫周围已经没多少人,看来是最晚的一波,跟着小姨下马走上画舫一层,立马有接待的人员,负责把他们带到报名处。 报名处坐着一妙龄女子,头发梳成可爱的花顶型,脸上围着面纱,见到二人恭敬的站起身说道:“拜见高公子,拜见护辽将军。” 高瑜诧异的问道:“你认识我们?” 侍女恭敬的答道:“回公子的话,虽说是一视同仁,但郑公公吩咐过,对身份不凡的人,我们早就有准备着。” 高瑜低下身子,坐在侍女面前:“那我报名还需要什么?” 侍女从柜中取出张镇纸放到高瑜面前,上面写着大致是一些规定之类。 “请公子仔细阅读,这两张是承诺书,需要您亲自按指印,以后在台上的受伤皆是由自己承担。” 高瑜没有犹豫,立刻划开手指一道,带着血迹印在承诺书上。 然后不解的问道:“擂台上能伤人但是不能杀人?” 侍女点头说道:“大体上是这样,但是如果双方都同意,可以再签生死状,也是可以的……” “除了这些还需要别的吗?”高瑜又问道。 侍女恭敬的回道:“不需要了,剩下的,郑公公会安排好的。” “这次大比的规则在哪了解?” “稍等……”侍女说着话走向船屋内,没一会带着一块金牌,还有本册子又走回台前。 “高公子,这是您的身份金牌,两日后凭此牌参加大比,剩下的大比规则都在册子里了。” “嗯。”高瑜点头回应,随后带着金牌和册子走出画舫,现在报名的都是最后一波,排在他后面的还有许多奇装异服的人,其中有个身穿纱衣,露着小腰的姑娘,最是吸引眼球,他也看了几眼,衣着打扮像是天竺国…… 严温玉突然捅了高瑜一下:“大外甥,看那些人。” 高瑜揉着腰,顺着小姨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两队人好像起冲突了,互相吵嚷着,嘴上说些鸟语。 一队人马,顶发梳成辫子放在脑后两侧全部剃光,皮袄皮靴,几乎人人都是大胡子。 另一队人,同大梁的装束差不多,不过脑门上缠了一圈布,而且人人腰间别刀。 严温玉又说道:“这两伙人一伙是北漠,一伙是高丽,将来你要是跟我去了辽东,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跟他们打架,你死我活的架……” 高瑜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这次送来参加大比的都是国内年轻一辈高手吗?” 严温玉回道:“差不多吧,也有皇室王子,这次第一名可以迎娶公主,所以别国参赛的也特别多。” “嗯……”高瑜轻声说道:“小姨,那我要是遇见别国的年轻天才,直接把他打残,这样慢慢的在新一辈武者方面,大梁就必他们强得多…” 严温玉蹙眉说道:“虽然我同意你的做法,但是大比当天皇帝和各国使臣也会在场,你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走出曜光园,两人并没有急着赶回高府,高瑜想先去东街逛一逛,大梁最大的市场,不进去用「望气」找点好东西可太亏了。 第二十六章 无量海 中秋佳节将临,再加上洛阳大比,这东街的市场内也是热闹的很,人异常的多,拥挤不堪。 不过好在高瑜块头又大,同时脸上还带着面罩,装扮怪异,看上去不像好人,走在他身边的人都纷纷避让。 严温玉哭笑不得跟在身后说道:“大外甥,以后小姨想买什么需要排队的东西,直接把你带上,这效果也太好了。” 这种情况跟高瑜想到的差不多,他早有预料,面具下他的脸再怎么和善,别人也看不到,只会觉得他很凶恶。 也多亏于周围的行人纷纷避让,没用多久两人就来到了此次的目的地,玉丹楼,整个大梁最大的丹药房。 严温玉抬头看了看玉丹楼,又看了看高瑜问道:“来这干嘛?” 高瑜凑近到严温玉耳边,小声说道:“小姨,我刚刚用望气,看到这楼里面有很多好东西……” “废话!那是玉丹楼,里面光是辅助合神境修炼的丹药就有好多,那些对你来说都算至宝了,你还想抢点怎么?” 高瑜又说道:“不是,聚气丸快用光了,我还需要再买一些。” 严温玉掏了掏口袋说道:“我只是想着陪你来报个名,没带多少钱啊。” “钱还是问题吗,进去就说记到齐朔公身上,也是为了修炼,老爹肯定不会在意的。”一边说着就当先一步走进玉丹楼。 楼内装饰非常朴素,全是原木风格,而且店员的衣着都是单一的绿白混合搭配颜色,没有柜台,在他进楼的一瞬间,立马走来一个店员恭敬的问道:“公子,请问您需要什么?” “买丹药,聚气丸。”高瑜回答道,接着店员立刻引着两人来到二楼,二楼装饰相对华丽了一些,而且中央有柜台。 靠近柜台,店员又同柜台后的人吩咐了两句,接着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伙计才带着一个木盒走回到柜台。 “公子,这聚气丸如今只剩下这两瓶了,近几日入洛阳的合气境武者非常多,聚气丸是供不应求……” 两瓶应该差不多,高瑜从怀里掏出玉牌说道:“两瓶我都要了,钱全都算到我爹身上。” 柜台后德伙计看了一眼玉牌,立马恭敬的弯腰行礼。 带着两瓶聚气丸走出玉丹楼,严温玉小声说道:“大外甥,你刚才都没问价格,你猜猜这聚气丸什么价?” 高瑜随便答道:“合气境嘛,也就几十两银子……” 严温玉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三根手指比到高瑜面前。 “三百两?!”高瑜惊讶的说道。 严温玉又点了点头同时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提炼起来很费劲的,这东西要是不贵,那全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卡在合气境了…” “难怪说穷文富武呢……这么贵还能卖到就剩两瓶,洛阳城内还是有钱人多啊。” 严温玉解释道:“这个跟体质……有关,有的人吸收能力弱,就是天资不行,即便聚气丸给他提炼好了,他吸收的时候也会有浪费,所以为了能够突破瓶颈,要买好多瓶。” 高瑜想了想自己的吸收能力又问道:“小姨,你合气中期到合气后期用了多少?” 严温玉回答道:“早忘了,谁还记得这个……” 高瑜估计着两瓶聚气丸下去,应该是能到合气后期,不过时间差点,再过两日大比就开始,还是以合气中期的实力参加。 两人又在坊市逛了一阵,高瑜提议还是想去卖秘籍的市场看一看,严温玉拗不过他,带着他来到位于东城中心的无量海。 看着面前犹如旧货市场一般的街道,感到奇怪的高瑜先开了口:“这为什么叫无量海?” “取自大海无量,这是整个大梁最大的秘籍市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些烂大街的内功,外功之类,但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也是有可能淘到好东西的,只不过特别渺茫罢了。” 高瑜看着街两旁各种衣衫褴褛的大爷摆着地毯,零零散散都是些破旧不堪的书籍,还有各种石器玉器…… 严温玉又重复的说道:“你别不信啊,你知道天榜吧?” “知道,师傅同我讲过,但他说天榜离我太远,让我别想太多。”高瑜点头答道。 “天榜上有位强者,广陵人,来无量海时是一年近五十的合神境,挑中了一个宝物,里面好像是一部内功心法,光靠着修炼那部功法,三年内入宗师境……入天榜,从他开始这每年来无量海碰运气的就更多了。” “那确实很神奇啊……”高瑜不得不感叹,这无量海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有了「望气」术,找宝贝还不是轻而易举。 带着小姨走进无量海,先不逛任何摊位,直冲冲走向无量海最中心的广场,再走进一条小巷子中,让小姨挡在身前,他坐在地上,凝聚内力到双眼,「望气」 万条丝线汇聚,从中不断挑选,还真的找到了一条金色的丝线,而且不算微弱,他聚精会神于这条丝线,就在不远处的东南方向。 高瑜激动的站起身说道:“今天还真有好宝贝……” 严温玉也吓了一跳,她是没想到会有结果的,这每年无数人来这寻宝,结果什么也找不到,高瑜第一次来就有。 顺着丝线的指向走去,最后两人停在了一个与周围没有任何差别的,破烂摊位面前。 摊主是一头发花白的老头,腰间悬着一个酒壶,脸上醉醺醺的,看到来客人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示意随便挑选。 高瑜站定在摊位前,眼中闪过一丝白玉光,就一瞬间目光定格在脚下的石头雕像上。 他蹲下身,拿起石头雕像看了看,底座上刻了些奇怪的文字,看不明白意思,雕像整体是一个蹲着的小人,满面带笑,左手拿着一个风车,右手拿着一个拨浪鼓。 见他盯着雕像看个不停,醉酒老头先开口说道:“少侠对此物感兴趣?” “嗯。”高瑜懒得讲价,直接开口说道:“一口价,多少钱你说吧。” 那醉酒老头没有说价钱,而是迷迷糊糊的开始讲故事:“这个石雕,是我在云州游历时,从一猎户手里收的,他说他去山上打猎,结果跌落……” “你开价吧,不差钱。”高瑜明白老头是想编个故事给这东西加价,所以直接说道。 老头一听这话搓了搓手,立马眉开眼笑说道:“那……那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就这个数?”说着话伸出三根手指。 高瑜转头跟严温玉说道:“小姨,先借我三十两银子……” “唉……少侠少侠,不是三十,还得再往上。” “三百?!”高瑜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老头嬉笑着又点了点头。 “我身上可没有三百两。”严温玉小声提醒道。 高瑜干脆的站起身,假装愤怒的转过身,拉着严温玉就要走,同时嘴里喊道:“原本看着好玩才想买一个,这老头太不知好歹,咱们赶紧走吧!” “哎呦……少侠,少侠,你先回来,价格可以再谈嘛……”老头赶忙喊道。 高瑜又返回来,没有再蹲下,居高临下冷声说道:“我真心想买,你要真心想卖,就好好谈个价格。” “好好好,您先消消气,咱们好好谈,您先蹲下说话,我这脖子酸,抬头说话费劲啊。” 高瑜蹲下身子重新说道:“三百两绝对不行,你要诚心实意,几十两还可以。” 老头摇晃着脑袋回道:“我是诚心实意卖三百两啊……” “你是非逼我杀人越货啊!”高瑜气的大声喊道,同时抬起手中的长剑就要动手。 “护辽将军!高公子!息怒,息怒,我卖这么贵实在是有原因的啊……”老头有喊道。 严温玉惊讶的转过身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小姨,我外观这么特殊,你又跟我这么亲密,傻子才看不出身份呢…”高瑜先开口替老头回答道。 老头笑眯眯的说道:“高公子……这,这石雕实在是好东西,老夫在此地摆摊有一个月了,只有你想买此物,这不说明此物与你有缘嘛……” 高瑜怒声道:“有缘还卖我三百?!!那怎么不白送呢?” 老头却无奈叹息道:“实不相瞒啊,这石雕上面有一段不良的因果,如果高公子不愿付这三百两,就会沾染上这因果,非常麻烦,但如果愿意付这三百两,那老夫愿意替高公子去除这因果。” “如果我没猜错,这段因果就是我不付这三百块钱,你死也不会放过我?” “高公子您说对了!”老头笑着回道。 高瑜死盯着老头,老头依然笑着,眼里看不出任何对他的害怕,琢磨一阵,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聚气丸的瓶子,冷声说道:“老爷子,这一瓶聚气丸三百两,正好换你这石雕,如何?” 老头开心的回道:“那自然是极好啊。” “好。”高瑜把瓷瓶紧握在手里,重新说道:“老爷子,这交易我可以同意,但是去掉之前那俩个胡诌的理由,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我就付这三百两。” 老头子抓耳挠腮的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说道:“高公子,这次洛阳大比你会遇到一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是你这么多年遇见过最强的,而且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有了这个石雕,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肯定能打过他。” 高瑜皱了皱眉疑问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似的……你确定有了这个就肯定能打过她?” 老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敢说是一定,但是有了这个,你跟他之间的实力差距会拉小……” “她是谁?”高瑜干脆问道。 老头伸出手,高深莫测的摆了摆说道:“他的名字我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严温玉拍了拍高瑜的肩膀轻声说道:“时间有点晚,赶紧该回去了。” 高瑜纠结一阵,最终一咬牙把瓷瓶放在摊位上,拿着石雕站起身。 “好……我信你一回。”金丝线带来的东西几乎都是无价之宝,三百也不算亏,只是原本想着在地摊上可以低价捞个好东西…… 老头乐的拿起装满聚气丸的瓷瓶,打开以后看到瓶子里满满当当,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高瑜和严温玉走出无量海,天色逐渐变晚,两人快速骑马赶回高府。 高嵩一回来就收拾收拾进宫面圣去了,这导致想来拜见他的人在高府门口排了一队。 高瑜转过街角远远就望见了排在门口的十几辆马车,他也不想跟这些人打照面,现在他急于搞明白石雕内到底有什么于,是转头跟严温玉说道:“小姨,咱们骑马到后墙,翻墙进去。” 两人调转方向绕到后墙,把马匹拴好,快速翻墙进入后院。 严温玉在地摊上也听到了老头说的话,她是比较迷信的,觉得石雕关乎大外甥能不能在大比取得名次,所以一直不说话都听高瑜的。 后院不见其他人,高瑜快速掏出石雕,望气之术一开,白玉般的双眼死死盯着石雕底座。 严温玉早已见怪不怪,乖乖站在一旁放风,防止有人进来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果不其然,同高瑜所想的一样,石雕底座,还有周围刻的字全都活灵活现,变成一个个冒着亮光的小字不断飞入他的双眼。 这些小字在大脑中排列出来,组成他可以看懂的字体…… 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他的双眼才缓缓恢复正常,不过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 严温玉靠近到身边问道:“怎么样,有用吗?” 高瑜站起身,面色纠结走到树下,双手伸出,两股内力分别汇聚到双手,生涩的往前一扑,左手昊天掌,右手铁掌神功,同时打在树上,分别打出两种不同的掌印。 严温玉也吓了一跳,快速跑到树旁,观察着掌印,一个厚重敦实,一个刚猛劲道。 “这……这是……”她也解释不清楚,正常的武者,都是全身内力凝聚发挥出一种招式,同时出两招,容易走火入魔…… 高瑜沉声说道:“小姨,这个石雕上,记录的不是什么招式,是一种运功,出招的技巧……可以左右手同时出两种内力,同时放两种招式……” 第二十七章 左右互搏 “这……这……确实挺不可思议的…”严温玉想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高瑜站在树下细细体会,又转过脸认真的说道:“刚才这两掌,已经是我用全力发出的,这个技巧太过诡异叵测,我还得琢磨一阵,等我掌握的差不多了,再教给小姨。” 严温玉刚想拒绝,不过仔细一想,高瑜的性子倔,她说半颗半颗吃也根本不听,只好轻笑的点头回道:“嗯,好。” 高瑜突然又想到老头说的话,笑着跟小姨聊道:“看来那老头真有些本事,他居然能算到我没有好的方法来对付张筱筱……原本我还以为是一剑法。” 严温玉也笑着,随后想了想说道:“阿瑜,这样的话,你可以左手掌,右手剑,可攻可守,可远可近。” “我也是这么想的……”高瑜兴奋的站起身,先右手拿起树枝,现在还不熟练,所以用树枝代剑,左手展成掌形,尝试运用「左右互搏」的技巧调动内力分别到左右手,左手昊天掌,右手太极剑,在院中慢慢舞动。 “你们俩一下午跑哪去啦?人也见不着。”严氏突然走进后院,一脸的不高兴。 严温玉走上前拉着严氏的手问道:“我带阿瑜去报了名,顺带逛了逛东城,阿姐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严氏还是蹙眉说道:“阿瑜他爹,一收拾完就立刻备马进宫面圣,那门外面聚了那么些要拜见的人,都在等着他。” 说着又看向高瑜:“还有,那萧瑟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前厅等着呢,你赶紧过去吧。” “啊?”高瑜惊讶的停下舞剑,转过头:“他多会来的?” “半个时辰以前,你赶紧去吧,其他的人我还能赶走,这我可管不了。”严氏说着话久转身朝正房走去。 高瑜赶紧把木棍扔掉,追到母亲身边疑惑的问道:“他就一直在那等着?” “嗯,而且也没有不耐烦,倒是那个小女孩等了没一会就哭闹的厉害,我嫌烦就把你做的那什么棒糖给她吃了一个,现在正吃着开心呢。” 小女孩应该就是宁乐公主,人家诚心实意的等了半个时辰,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走向前厅。 严温玉也想跟上,又被严氏一把拦住:“你跟我过来,一天天的没个长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阿瑜姐姐呢?” 严温玉立马撒娇的说道:“长姐如母嘛……” 前厅—— 高瑜赶到时,宁乐公主正坐在椅子上,由于身高不够,所以两个小腿悬着晃荡,手中捧着一个桃子棒棒糖使劲舔着。 萧瑟无聊的在树林里摆弄那些野花野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转过头,看到是高瑜立马开心的走上前:“瑜弟,将近二十多日不见,为兄对你甚是想念啊。” 他的亲近令高瑜感到不自在,其实两人也没熟络到什么地步,所以高瑜只是客气的回道:“在下只不过是一山野隐士,有劳六殿下关心了…” 萧瑟当下大笑出声说道:“瑜弟啊,你现在哪是什么山野隐士,武,十九岁入合气,文,你做的诗句父皇都赞不绝口,在玉皇山上为兄都没套出什么话来,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文采。” 高瑜谦虚回道:“只是在开封第一楼那晚,酒喝多了,醉酒状态下说了些胡话。” 知道他不喜欢出名,萧瑟也就不继续谈这个,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原想着,赵道长不会让你来参加大比,没想到齐公亲自带着瑜弟,你的身份一出,让洛阳许多人都感到惊讶。” “师傅是怕我下山后心性受到影响,所以一直阻拦,后来父亲上山与师傅商讨,想着我已十九岁,应该来洛阳参加大比,最好能得名次,然后去军队历练几年,有个一官半职也好讨亲事。”高瑜随即撒谎道。 “嗯……”萧瑟沉吟一阵,这个话题他不好干预,高瑜但凡没有毁容,即使长相一般,他也愿意跟父皇请求把小妹嫁给高瑜。所以装糊涂说道:“这次洛阳大比高手如云,人榜上没有出现的别国强者,也汇聚洛阳,跟往年不同,结果难以预料啊。” “人榜上的某些人实力也很一般,我遇到孔轩和黄芷柔,实力堪堪……”高瑜突然随意地说道。 “惊鸿剑?”萧瑟惊讶的一说,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瑜弟你现在是?” “合气中期,二十天前刚升上去的。”高瑜淡淡回应道。 “十九岁的合气中期!”萧瑟心下惊讶,看着高瑜的眼神更加兴奋,这样的人才他越来越想拉到自己身边。 “哥,吃完啦,我还想吃一个。”宁乐公主突然走过来,一边舔着已经没有糖的木棍,拉着萧瑟的衣服说道。 萧瑟摸了摸宁乐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看着高瑜:“瑜弟,这,这棒糖还有吗?” “嗯。”高瑜点了点头,快速的回自己房间,又拿了两块苹果和梨子的水果糖,回到前厅,在宁乐面前摊开手掌。 “宁乐殿下,这个糖,吃多了牙会变得非常疼,我就剩这两块,你刚才已经吃了一块,这两块最好隔半个时辰再吃。” 宁乐干脆的伸手拿走两块糖,然后立马拆开一块扔在嘴里,傲娇的说道:“唔……你放心吧,本公主自有分寸。” 萧瑟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小妹从小就被父皇宠着,所以性格天真顽皮。” “我才不管你天真顽皮……”高瑜心下想着,他是怕这公主糖吃多了,到时候牙疼,最后全怪他头上。 “瑜弟这糖是在哪买的,我见小妹爱吃,给她多买点。” 高瑜果断编道:“这个糖是我在开封遇到一西域商人,当时看着模样好看,所以买下,现在我也不知那商人去哪了。” “那有些可惜了……” 萧瑟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终于说出今日来次的主要目的:“瑜弟今日晚间不准备去参加宴会吗?” 高瑜疑惑问道:“什么宴会?” “就是今日晚间,许多要参加洛阳大比的武者相聚在锦云楼,是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 “今晚没时间了,我突然顿悟到一招式,晚间还是要修炼,以备大比时能够用上。”高瑜干脆的回道,如果今天没有碰巧学到「左右互搏」他还可能会去,但现在他只想变强。 萧瑟还是不死心,又问道:“那……那以后几日呢,这锦云楼宴会要举办十日,一直到大比结束,瑜弟难道就不想见一见将来的对手,除去惊鸿剑黄芷柔,还有程小牧,张筱筱,薛桀……” 高瑜仔细想了想,她对张筱筱还是感兴趣,所以冷静的说道:“六殿下,今明两日我还是想先以修炼为主,等大比开始后,我可以一同前去。” 虽然有点可惜,但愿意去就好,萧瑟也点头说道:“那好,我就先不打扰瑜弟了,现在天色已晚,我也该去赴宴……” “小妹,赶紧走吧。” “唔……马上。”宁乐公主从椅子上跳下,跟着萧瑟走出高府。 一直目送到两人离开,高瑜才转身向着后院走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想直到大比开始,都在后院修炼,直到「左右互搏」不再生疏。 晚饭过后,停在高府门前的一些马车实在等不下去,都逐渐离开,等到戌时,高嵩才独自一人骑着马慢慢走回高府。 饭菜早以做好热了又热,味道已经差了许多,严氏一直在饭桌旁等着,见高嵩走进房内,赶紧上前帮着把华丽沉重的官服脱掉。 “这么晚了才回来,早就饿了吧,赶紧坐下吃饭。”严氏先开口说道。 高嵩面色凝重,坐在饭桌旁也不动筷子,沉声缓缓说道:“饭我就不吃了,圣上留了饭,阿瑜呢?” “在后院练功呢,好像有什么顿悟,温玉说最好别去打扰。”严氏小声回答道。 高嵩欣慰的点了点头,但想到入宫时天子说的话又伸出右手不断按压着鼻梁:“今日入宫面圣,圣上突然对阿瑜的诗句赞不绝口,还打听了阿瑜是否婚配。” 严氏诧异的说道:“他不知道阿瑜毁容吗?” “圣上都清楚,可能只是客气,但明显对阿瑜感兴趣……不知道是好是坏啊……”高嵩叹息道。 严氏蹙眉道:“你出的主意,今日都来到洛阳了,还能怎么办,有什么可担心的,光明正大的把阿瑜摆出来,就说毁容了没媳妇!他要嫁公主咱们就娶!” 高嵩原本压抑的心情也因为妻子的话释然了,笑着说道:“夫人比我要看的明白,是我想多了。” “本来就是嘛,原本只有两条路,现在你选了最危险的一条,那只能果断直接,畏首畏尾反倒容易出事。”严氏又认真重复道。 高嵩也精神一振:“对,不应该畏首畏尾!” 越是过度担心,就越是容易暴露高瑜毁容是假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就当高瑜真的毁容…… 高瑜为了掌握左右互搏,所以对外两日不见客,有慕名而来想要讨论诗词的也只得离开,期间萧瑟真就没再来打扰过他一次,这样的疯狂修炼,直至洛阳大比开始…… 高府后院,赤裸上身的黑发男子从天落下,左臂好似一轮太阳灼灼逼人,右臂好似一座大山敦实厚重,这两股真气互不冲突,使得高瑜整个人看起来被两种不同颜色的真气缠绕,一道金光,一道黑光。 万斤之力再加刚猛霸气,两掌叠加在一起,硬拍在地面上,伴随着一阵烟尘,高瑜从地上站起,地面四裂开来,然后突然塌陷,打出一个圆形的大坑。 “呼………”舒了一口气,收起内力,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左右互搏大概掌握了,只是还需慢慢熟练,而且这几日晚上聚气丸的修炼也没有落下,他的真气比与赵钟交手时,更厚重的几分。 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套干净的黑衣穿在身上,衣服上有些红色的刺绣,再把头发梳理好,拿上灭空剑,从正门走出。 大门前只有严温玉在等着,此次大比,头几日都是海选,共五十个擂台,先随即抽取五十人上擂,其他选手可自由上擂挑战,守擂成功积一分,挑擂成功积两分,三天以后积分最高的三十二人晋级,再抽签两两对决。 只有进入三十二人的比赛,天子和皇后就会亲自到场,还有一众皇子公主,各地州牧等。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严温玉骑马靠近问道。 高瑜淡然回道:“海选而已,简简单单,等进了三十二人才算开始。” “驾!”说着话催动胯下宝马,一骑绝尘朝着比武会场赶去。 两人快马加鞭,两柱香的的时间就到达了此次大比的举办地点,洛阳城南,演武场。 因为要举办大比,就得寻一空旷开阔,同时不会误伤民众的场所,演武场最为合适,而且还进行了翻修,四周都是士兵守卫戒备森严。 高瑜和严温玉跳下马匹,把马栓在门口,随着众多的人流,涌入演武场。 先一进去,是一片空旷场地,最前方有一高台,高台上站立一人,身高体壮,下巴上没留有胡子,只是眼睛上留着长长的眉毛,衣着官服,但头戴着巧士冠。 身边跟着一侍女,面带纱巾,手中捧着一个巨大花篮。 “咳咳……”长眉毛男人清了清嗓子,声音异常的尖锐,等到会场内逐渐安静,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又开口说道: “在下郑余,负责主持维护此次洛阳大比,现在举行的是海选阶段,你们首先要记着的规矩就是,不可随意伤人性命,我会一直在赛场上空看着,如果有人不守规矩,休怪我手下无情。” “无形诡剑,郑余,人榜强者。天子的身边人。”严温玉看着那宦官,突然说出一句。 高瑜看了看台上那人,又问道:“他什么境界?” 严温玉摇了摇头说道:“宫中之人,更是皇帝身边的,人榜描写实力未知。几十年没出手了,我甚至怀疑他早就该进天榜…” 第二十八章 海选乱战 “现在我身边的这个花篮里,放着所有选手的编号,等会我从中随机抽取,念到名字的选手,进入我身后的大门,到安排好的擂台就位……” 严温玉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了李婉,拍了拍高瑜的肩膀说道:“大外甥,我先走一步,上雅座慢慢看你比赛了。” 高瑜点了点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会场四周建了许多高台以供人观赛,李婉已经上高台,严温玉也蹦跳着走上高台和她聊着天,还看到了那个公孙德那个老头。 环视一周,没什么认识人,只有一个身材稍瘦,头发遮住面部的青年引起他的注意,那青年手指上全是老茧,而且腰间别了一圈飞刀。 “二百三十六号,齐州高瑜!” 高瑜愣了愣神,随即转过身走上台,没想到还真抽到他当擂主。 走到郑公公面前,对方突然面露笑容,他也回以一笑,只是面具下看不到罢了。 站在身旁的侍女从身边的花篮里又拿出一块木牌,交到她手里。 郑公公看了看木牌,高声喊道:“齐州高瑜!甲字三十三擂台主!” 高瑜拿着木牌走向郑公公身后的大门,明显能听到背后传来的议论声,看来他还是不够出名,已经有好多武者把他当做第一目标,两眼露出兴奋之色。 “温玉,快看!你家阿瑜成擂台主了。”李婉用胸口顶了顶正在和公孙德闲聊的严温玉。 严温玉刚才听到了,不过她觉得没什么,就没有搭理,还是专心的对公孙德劝说道:“公孙伯伯,你这次下山还有多少剑没送完,让我再挑一把,我那飞霜剑都已经快用烂了……” 公孙德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无语的说道:“藏剑谷规矩,就是一人配一剑,人剑就应该像夫妻一般和睦相处,那飞霜是一等一的好剑,不可能用坏的。” “那为什么薛桀能有一刀一剑?”严温玉突然发难道。 “嗯………”公孙德想了想才说道:“那刀是他父亲的,那剑是他母亲的……” “哦……原来如此,我还想着是因为他是公孙伯伯的外孙呢,一刀一剑照您的说法就是两个伴侣呗?”严温玉嘲讽道。 “那怎么会呢……”公孙德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想要找机会离这个活阎罗远点。 高瑜走过大门数着号码来到自己的擂台上,演武场覆盖范围非常大,这五十个擂台,每一个都够合气境大开大合打一架。 擂台还没分完,也没别的事干,无所事事的他走向擂台旁边站着的年轻太监。 每个擂台旁边都配有三个记录的人员,看穿着是一个禁军护卫,一个太监,还有一个女官。 走到近前,掏出自己的金牌交到太监手上,那个女官立马提笔在册子上记下第一任三十三号擂台主——高瑜。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高瑜放眼望去,基本每一个擂台上都站了人,他看到那个长发忧郁青年,还看到背着一刀一剑的青年,最后还有一个背影英姿飒爽,手持长枪的少女。 距离有点远,如果离近了他真想看看这少女长的怎样,反正光看背影身材是极好。 “洛阳大比海选,正式开始!!” 随着一声高亢的吼声,大门缓缓打开,剩下的两百多个选手,如同嗜血恶狼一样,兴奋的冲进会场。 果不其然,高瑜一眼就看见,明显有一波人远远的就定格到他的身影,结伴走来,而且欢声笑语,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站定在擂台正中央,一直等到远处那一伙人靠近。 一伙人中先是走出一蓝衣公子,腰间佩剑,走上擂台把金牌交给小太监,然后转身与高瑜对视,脸上充满了自信。 禁军护卫走上擂台,站在两人中间,右手手持一铜锣敲响,大喊道:“扬州宁书从!对齐州高瑜!” 话音一落,手中的小旗也落下,同时快速跳出到场外。 那蓝衣公子宁书从拔出腰间佩剑,微笑着冲上前,同时嘴里还念道:“抱歉了兄弟,都是为了晋级,初出江湖就让你见识见识江湖的险恶!” 高瑜脚下一动,迎着宁书从奔上,腰间佩剑没用,只是双手展开掌形,而且手掌微微发暗。 一息之间两人就迎面碰上,宁书从惊讶于高瑜的速度,赶忙持剑上挑,高瑜双手抱月,一上一下死死钳住宝剑,用力一压。 “嘣——!” 宁书从手中宝剑应声碎裂,他惊吓之余赶紧扔掉剑柄,急速后撤拉开距离,高瑜也不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面具之下看不到表情,一种无形的威压瞬间放出。 “阁下到底是何人?怎么没在人榜上见过。”宁书从表情凝重的问道。 “山野隐士,不足挂齿。”高瑜淡淡回答道。 “碰到硬茬子了!”宁书从心下叹道,他们也考虑到过这种情况,高瑜这样的生面孔,不是江湖新秀,就是山野隐士,结果是最棘手的,刚才他先是飞花剑起手式,结果剑直接被打碎,那宝剑也是昂贵材质打造的…… 细细思索了一阵,他突然抬手喊道:“我认输!” 高瑜眼睁睁看着,宁从文一脸嚣张,到认输下台,而且没有任何犹豫……第一个分就这么轻松的拿到。 宁从文走下台,神情没落,对着台下跟他来的一众人说道:“想差了,隐士高手出山,不是江湖新秀,点子太硬,我是不冒这个风险了。” 几句话像是给自己挽回面子,说着就果断的转身离开,去寻找其他看上去好打的擂台。 随着宁从文离开,还有一些应该是跟他关系不错的也陆续离开,来时气势汹汹的一伙人,现在就剩下几个。 “哼!小白脸就是胆小,看洒家来!”体格健壮的光头和尚,怒气冲冲走上前,把金牌交给小太监。 朝着高瑜双手合十大声说道:“得罪了!” “金州延怒和尚!对齐州高瑜!” 又是伴随着旗子落下,拿和尚张嘴大喝,同时双拳抬起就像两柄挥舞的怒锤:“呀!看拳!!” 这大喊绝不是随意的,高瑜听到的一瞬间,只感觉心跳加快,耳边鼓噪不停,实在是烦人。 双手结印「宝瓶印」一出,一阵清流从心内而发,他感觉耳边不在聒噪,心情逐渐舒缓。 随后双手发暗,再度冲上,迎着延怒和尚攻了过去。 “哈哈哈,有点意思!”见着高瑜能解掉自己的手段,延怒和尚不忧反喜,双拳挥舞的更快,立马与高瑜的铁掌对撞在一起。 两人难解难分,拳掌交错打了十几个回合,嘭嘭嘭的声响不断传出,两人交手间就像是敲鼓一样。 “过瘾!”高瑜也兴奋得喊道,这个秃头和尚,是他迄今为止遇见最硬的一个,随意他可以真真正正的展开手脚肉搏。 “洒家也很过瘾那!哈哈哈!”秃头和尚也大声喊着,随后双拳出力更大,摆动速度更快。 “嘭嘭嘭!”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高瑜身上微微出汗,皮肤变红,这是极度兴奋的表现,着老和尚实在是极好的人肉沙包。 但同高瑜的反应不同,延怒和尚眼神越来越凝重,眉头不断皱起,他感觉到了,自己没对方硬,拳掌高频率碰撞下,他的两只手臂开始微微发痛,必须使点别的手段。 “喳!!”和尚突然大声吼出,高瑜顿时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尖啸,意识一时间模糊,立马向后一撤,再掐「宝瓶印」心中的烦燥才逐渐消退。 “和尚!你不地道啊,打得好好的,突然就使着下作手段。”高瑜怒斥道。 延怒和尚满脸羞红,拳脚功夫一向是他的专长,没想到今天被逼着要使出狮吼功才能应付。 “施主,都是为了大比,在下得罪了。”延怒和尚调理心态立马换了一幅面孔,接着双手合十,两眼怒睁,接着提气到胸口,前胸不断膨胀,随后张开大嘴怒吼一声:“喳!!!” 这狮吼声波似是带着真气,高瑜抬手阻挡,但是身上的衣服被一道道划开,同时耳边佛音缭绕,唱的他心底不断升起烦躁的怒火。 就在他阻挡的瞬间,延怒和尚看准时机突然冲上,右手金光泛起,一拳砸向他的前胸。 「不动明王印」!高瑜一步不退,站在原地,双腿重心下沉,一层金光逐渐布满全身。 “铛——!”延怒和尚拳头撞在高瑜身上时,整个场地响起回荡的钟声,他顶着拳头只向后滑动了一步。 “秃驴!看我这一掌!”怒气上涌的高瑜大喊一声,随后「大金刚轮印」叠加「外翻狮子印」,右掌极速弹出,同时整个右臂像一只怒吼的狮子。 延怒和尚心下大惊,这高瑜使得都是些佛家功法,难道是俗家弟子?但就在惊讶的一瞬间,那狮子掌印飞速袭来,速度极快,他避无可避。 “噗!”高瑜一掌结结实实的砸在延怒和尚胸口。 “啊!”延怒和尚痛苦的大喊,随后从擂台上飞出,掉落在场外,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胸口上有一片红红的掌印。 高瑜烦躁的站起身,又运起「宝瓶印」心情才渐渐恢复。 这狮吼功有点意思,应该属于神魂类功法了,战斗之时影响人心智,确实非常诡异。 随着延怒和尚躺到在地,原本围在三十三擂台周围的人,全都摇了摇头纷纷离开。 “人榜第十三啊……这怎么打。”还有人小声嘀咕道。 “哎!”这下高瑜不愿意了,人们纷纷走开,那他上哪取积分啊?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人来三十三擂台,高瑜顿时感觉一阵无语,这洛阳大比的规则有漏洞啊……他看到的比较强的那几个,包括他,明显都没人光顾。 反倒是有的擂台,擂主不断在变换。 郑余飘在半空也察觉出不对劲,这一辈的武者,怎么都没什么斗志呢…… 当下大声喊道:“现在加一条规则,如果能在擂台上坚持擂主超过两个时辰者,直接晋级!!” 声音在场内不断回荡…… 有的年轻武者立马抬头喊道:“天子立得规矩,怎能随意更改!!” 郑余冷笑一声,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抓起那年轻武者,右手一戳,那年轻武者立马就被打晕。 “皇上把权利交给咱,咱就得负责!!我说变就能变!!谁还有异议?!”声音虽然尖锐,但没有一个人敢嘲笑。 高瑜心下一喜,赶紧站起身跑到小太监身边问道:“怎么样,我坚持多久了……” 小太监又问身边的侍女,侍女看了看时间才说道:“还不到半个时辰……” 意兴阑珊的高瑜又回到擂台中央坐着,这个规矩一出,就不用三天每天都来了,赶紧坚持两个时辰结束,正好回家吃中午饭。 郑余的新规则一出,没过一会,还真就有人逐渐向三十三号擂台围拢。 紧接着一个身穿皮袄皮靴,顶发梳成辫子,身后背着大斧,明显是北漠打扮的的人走上场,把金牌交给小太监,随后面对高瑜,语言生涩的说道:“你也……掏出兵器,我不欺负人。” 随后拔出扛在身后的大斧,双手紧握,眼神死死盯着高瑜。 点了点头,高瑜也拔出灭空剑与他对峙。 “北漠勇士,哥舒石!对齐州高瑜!” 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三十三号擂台四周围了更多人,好像都是些观众。 禁军护卫的旗子一落下,两人同时冲上,哥舒石的速度慢一些,一是他本身不精身法,行动缓慢,二是他斧头沉重也影响速度。 直到两人对上时,也是高瑜跑的更多,哥舒石大喊一声,手中大斧挥舞从天劈下,似有开天辟地之势。 不过他最不应该的就是挑着跟高瑜打,太极剑最擅长以柔克刚。 迎着从天而降对外大斧,高瑜举起灭空剑,内力提起,脚下形成太极之势,整个人就像一个八卦阵一般。 斧刃与剑刃碰撞的一瞬间,他身子向下一沉,剑身带着斧头的劈势也向下沉,并没有硬碰硬。 哥舒石感觉不对劲,刚想收回,但太极剑势就像一个吸盘,让他随着斧头身子向前一栽,剑身带着斧头一直下沉,直至力气完全消掉,随后高瑜脚下一动,抬起剑以最快的速度直取他喉咙。 “停!”禁军侍卫赶忙喊道。 高瑜的剑尖,悬停在哥舒石的喉咙前。 第二十九章 连战连捷 哥舒石收起斧头,眼中似有不甘,他没想到高瑜速度这么快,什么招还没使呢,就这样输的不明不白。 高瑜也收剑入鞘,随后看着哥舒石大声喊道:“你不服?” 哥舒石原本要下台,听到他的话,转过身点了点头。 “好。”高瑜也点点头,走到一旁把灭空剑放在擂台边缘,又走回到擂台中央重新喊道:“你速度太慢,我用身法你永远赢不了,我不用武器,就靠这双手跟你打。” 哥舒石虽然说话费劲,但听没问题,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把手中的斧头放在一旁,同时还脱下身上的皮袄,漏出一身的腱子肉。 高瑜也来劲了,一样把上半身的黑衣脱掉,漏出明显比他更壮硕的腱子肉,而且个子比他还更高一些。 哥舒石眼神凝重的看向高瑜,这种身材个头,一看就也是横练,所以多了几分谨慎。 三十三号擂台,两个光着上半身的肌肉壮汉对打,其中一个是北漠年轻一代顶尖勇士,另一个是齐州牧之子,还神秘的戴着面罩。 这场决斗立马吸引了许多人瞩目,更多武者走来,围在擂台周围观看。 郑余也被这场决斗吸引,不过他还得观察其他决斗,防止出现意外,所以眼神在各擂台之间快速扫着,但每次在三十三号多停留一瞬。 严温玉也从雅座上站起,认真盯着比赛,李婉突然走到身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温玉……你,你家大外甥身材也太……咕噜…”说到这喉咙动了动还咽了口水:“也太棒了吧……” 严温玉蹙眉说道:“喂喂喂!李婉,我还在呢啊,那是我家外甥,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又想到了什么,李婉脸色微微变红说道:“温玉,你外甥好像之前一直在山上修炼是吧,对……先天重阳功……还没那个……”越说越激动。 严温玉感觉到脖间的燥热,转过头假装笑着说道:“李婉,我家阿瑜可毁容啦……” “毁容怎么了……只有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才不懂,阿瑜这种身材……爆发力,最好了……”李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擂台上高瑜健壮的背影,舌头又舔了舔,脸色越来越红,呼吸更加沉重。 严温玉突然转过头怒视她喊道:“李婉,你有点正经的没,还有,阿瑜是你能叫的吗?!” 李婉没有回话,软软的趴在椅子上,好像没了力气,目光紧紧盯着高瑜健壮结实的背影,小声喃喃道:“温玉你没嫁过人…你不懂…” “北漠勇士哥舒石!对阵齐州高瑜第二次!” 随着小旗落下,高瑜和哥舒石将像两道闪电,突然碰撞在一起,拳掌交错:“咚咚咚!”如闷雷一般的声音不断响起。 两人的硬碰硬,就像平地里炸起的一声惊雷,交战中心的地面向四周炸裂开来。 “你就这点力气?不疼不痒啊!”高瑜一边打着,一边疯狂的喊道。 哥舒石有点生气,调动身体里的内力,双拳泛着红光:“吼!!”双眼也泛出红光,拳头明显开始带着真气。 这北漠的野路子武功,看似没有章法,实则蛮横有力,高瑜也兴奋的调起内力双掌泛起黑光「铁掌神功」掌如山一般敦实。 拳掌对撞,哥舒石明显吃不住力,向后退了一步,稍现劣势,趁着这功夫高瑜立马跟上,也不用身法或是「大金刚轮印」只是单纯靠着拳力与掌力,拳拳到肉的追打。 “嗯啊!!”哥舒石不想这样被动挨揍,身上已经出现十几个紫红的淤青,双臂展开向后一摆又使劲向前一甩,同时内力瞬发,全身泛着红光,逐渐显形成一个狼头。 见势不妙,高瑜也不犹豫,「外翻狮子印」!手中结印,全身金光乍现,真气在体外形成一个狮子头的模样,迎着哥舒石冲上。 两股同样都是刚猛霸道的真气碰撞在一起。 “咚——!” 剧烈的震动声响,围在擂台周围的人纷纷跳开躲避,整个擂台中心裂出一个大坑向下塌陷,扬起一片土灰。 尘埃散尽,先是出现哥舒石的身影,他两条胳膊上全是血迹,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没什么力气,不断喘气。 接着高瑜的身影也出现,站立在擂台中央,身上没什么伤口,只是呼吸比较紊乱,正在运气调理内息。 哥舒石挣扎着站起身,但是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又趴回到地上,身上的筋脉逐渐一道道变红凸显,随后渗出血迹,眼角翻白,嘴里不断吐出白沫。 郑余皱了皱眉,这高瑜下手太不知轻重,他从天而降落到哥舒石身旁,量了量气息,还活着,又伸出右手感受着身上的筋脉…… “打的穴位?” 高瑜点了点头承认。 “行了,都别在这聚着,这人没什么事,就是被打晕了……”郑余吩咐着,立马跑来两个健壮的士兵,把哥舒石搬到担架上,快速抬走。 高瑜拍了拍身上的土,从旁边捡起上衣重新穿上,看着擂台上的一片狼藉,朝着郑余问道:“郑公公,我这擂台……” “这不是还有擂台的形状吗,就这样用吧……”郑余不想耽误时间,随便应付了几句,立刻又飞到天上,继续注意其他赛场的情况。 高瑜只得捡起灭空剑抓在手上,重新站在凹陷下去的大坑中,等着有其他人来挑战。 从上擂以来,连续打赢一个普通公子,一个大嗓门和尚,一个北漠勇士,这导致围在擂台周围的人又更少了,明显都知道他是个硬茬子。 就这样无聊的等待了好一阵,他再次走向小太监,询问过去了多久时间。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侍女回应道。 “再等一个时辰,就回家吃饭!”高瑜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我要挑战三十三号擂台主……”清冽的女声响起,随后一个金牌放到小太监面前。 循着声音高瑜转过头,黄衣黄剑,长发及腰,面若冰霜,正是惊鸿剑黄芷柔。 他大概能想到黄芷柔为什么要来挑战,也尊重她的意愿,一声不吭拿着灭空剑在擂台上站定。 黄芷柔把金牌交上,随后也站到擂台上与高瑜对视,看着面前身高体壮的黑衣男,心情复杂的说道:“高少侠,十几日前在开封,你气势压人一头,已成我心魔,今日若不能有个了断,我往后再难成长。” “嗯,所以今天我负责让你看到你我之间的差距。”高瑜冷声回答道。 坐在看台上的公孙德也面露笑意,欣慰的说道:“芷柔这孩子,要强,只要以前那股不怕任何人的女侠劲上来,藏剑谷的未来交给她,老夫也放心啊……” 李婉是黄芷柔的徒弟,所以夸黄芷柔在她看来就是夸自己,立马羞涩的说道:“公孙伯伯说笑了,芷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切,被男人耍的团团转,还有什么可进步的。”严温玉面色不喜的嘀咕道,从那天黄芷柔对大外甥说出羞辱般的话以后,她就一直看这个惊鸿女侠怎么都不顺眼。 “汴州,惊鸿剑黄芷柔,对战,齐州高瑜!” 小旗落下,双方同时拔剑,高瑜也不出拳掌,他只想以剑招对剑招。 黄芷柔身法灵动,翩若惊鸿,如同一道黄色的魅影,手中的惊鸿剑上下飞舞,几个瞬间就飘到了高瑜面前。 灭空剑出,高瑜最擅长太极剑,精于防守,无论敌身法多快,剑招多强悍,只是抬剑形成守势,以气化力,脚下太极八卦阵亮起。 惊鸿剑伴随着粉红色的霞光,再加上黄芷柔鬼魅的身姿,从不同角度不断袭来,但高瑜只是站定抬剑,从各角度防守,粉红色剑气与蓝色剑气不断交错,剑与剑碰撞的琅琅声不断响起。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打了二十几个回合,黄芷柔心里越来越急躁,但她也找回了些自信,原想着高瑜气势逼人,用的是什么杀人剑招,结果没想到是轻灵柔和的太极剑,只守不攻。 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她蹙眉挑衅道:“高少侠,能写出那样气势磅礴的诗句,怎的剑招如此保守稳重。” “你不懂太极剑……”高瑜一边防守一边淡淡回应道。 “哼!”黄芷柔冷哼一声,随后跳步到半空中:“看你还能不能守住这招!!” 她全身环绕一层淡淡的粉红光,随后持剑从天而降,向下刺出,剑身环绕着粉色飘花,「繁花满天」粉红色的剑气直逼高瑜。 高瑜脚步扎稳,抬剑横于头顶,「横空抱月」蓝光亮起,脚下八卦阵不断旋转,形成绵绵不绝的防守屏障。 惊鸿剑带着「繁花满天」刺在灭空剑的「横空抱月」,似是刺入到泥沼之中,威力越来越小,同时绵绵不断的吸力传来,黄芷柔的第一次杀招就这么被慢慢化解,消散,最后一点飘花也不见。 她急忙向后一撤,挑剑指向高瑜,眉眼间的更加烦躁。 “高少侠,这么打下去,你我要何时候才能分出胜负,何不以攻势对之。” 高瑜不为所动,冷静的回道:“等你内力耗尽,我就赢了。” “你!”黄芷柔被激怒,却也不敢再轻易动手,要是再被防住,又是凭空消耗内力:“你是故意激我……” 高瑜没有回话,抬头看了看天空,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 “黄芷柔,你我不用真气,把实力压制倒炼体境,只凭借对剑招的理解战斗,如何?” 高瑜对她的称呼令黄芷柔微微蹙眉,但提议她也觉着可行,于是冷声回应道:“可以。” 两人重新摆好架势,身上闪烁的光芒全部收起,只有单纯的一招一式。 黄芷柔先一动,高瑜也不像之前一样防守,同样动身,剑光交错,一个是灵动柔和,一个是剑风凌厉。 两人互有攻守,几十个回合下来,在外人看就如同双人舞剑一般,互相配合。 公孙德紧皱着眉头看向擂台,沉声说道:“芷柔被利用了……这小子就是想拖时间……” “嗯……但是我真没想到,赵天龙教的徒弟,居然剑术不输藏剑谷。”李婉也点头回道。 公孙德摇了摇头说道:“赵天龙只是正常教,是这小子天赋异禀,他有天生剑心……” 李婉没那个境界看不出来,所以听完后顿感惊讶,黄芷柔是天生剑心已经是万中无一,藏剑谷各地游历才挑选出这么一个,是当继承人培养的,这高瑜本身练着至刚至阳的功法,主要武力是拳掌,居然还有天生剑心。 “嗯……游龙剑给这高瑜不错,到时候藏剑谷出一对剑心情侣……”公孙德突然乐呵呵德说道。 李婉怕误会赶忙说道:“公孙伯伯,这……这芷柔还是喜欢孔公子那样的,强扭的瓜不甜。” 公孙德也是无奈的叹息道:“嗯,我知道,所以只是开玩笑一说,这高瑜拜赵天龙为师可惜了,剑心很难再成长……” 擂台上,高瑜和黄芷柔两人只是用剑招互拼,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黄芷柔内心焦躁,她每每感觉自己快要占领上风,就立马又被高瑜搬回一阵,但是没一会又故意漏出弱点给她,好似在戏弄一般。 又是一回合交手结束,黄芷柔突然挑剑,随即向后一撤,娇喝道:“你能不能好好打!” 高瑜也停下攻击,抬头看了看天,他真的在打了,只是单论剑术肯定没法压制黄芷柔,但太极剑就是擅长防守中反击,所以打的有来有回。 “现在是几时了?”高瑜转头跟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又吩咐侍女看了看,随后才答道:“还有三柱香的时间!” 黄芷柔这才明白,哪有什么比拼剑术,只是这小子单纯的想在她这多耗费时间罢了。 俏脸发红,眉毛蹙起,涂着胭脂的樱桃小嘴张开愤怒呵斥道:“高瑜!你欺人太甚!!” 下一瞬抬剑迅速冲上前,也不等高瑜回话,直接就是杀招,「花仙剑.飞花落雨」真气盘桓在身体四周,化作一个个粉红的花瓣飘荡在身边,全身被粉红色的微光笼罩,剑尖处更是有锐利的粉红色剑气。 虽是飞花落雨,但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 第三十章 轻松晋级 黄芷柔的果断出手,还是杀招,高瑜早有预料,就剩三炷香的时间了,赶紧结束好回家吃饭。 调动内力到左手,手掌微微发暗,一座座山峰一般厚实的真气传来,左掌画圆,整个右臂闪烁着黑光,铁掌.托天盖地。 黄芷柔飞花落雨一到,高瑜的左掌托天盖地也迎上,一个是狂风暴雨般,一个是山呼海啸般两种真气碰撞在一起,趁着这时机,他右手剑也不停,另一股真气出现,右手太极剑攻上。 双重夹击下黄芷柔再也挺不住,她分身乏术,收招想向后撤。 但高瑜身影更快,瞬间闪身上前,右手灭空剑尖悬停在黄芷柔脖子上。 “你输了……” 黄芷柔脸色羞红,手里的剑也停下,突然语气柔和了一些问道:“你……你那是什么招数,为什么能同时调两种真气……” 高瑜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只等到擂台边的小太监宣布他赢了,才收剑入鞘,沉声回道:“无可奉告。” 知道也是这样,黄芷柔停在原地站了一会,这个结果让她意外,但好像也正常,她现在虽然确实输了,但内心莫名的没有对高瑜那么惶恐,可能是知道实力差距很大以后的放松…… 想了想她突然鼓起勇气喊道:“高瑜!我一定会再找你较量的,不出两年,我一定能追上你的实力!” 高瑜没有回话,只是怀中抱着剑,仰头看天,嘴里一个字,一个字数着时间。 见他没有回话,黄芷柔只当他是瞧不起,所以羞愤的拿着惊鸿走下台,快速远离。 连续四场比完以后,这次是真正没人再光顾三十三号擂台,时间也差不多,高瑜又站在场上等了没多久,小太监朗声喊道:“三十三号擂台,擂主,齐州高瑜,坚持两个时辰满。” 不只是三十三号,同时也有其他几个擂台也在喊。 郑余从天上落下,敲响铜锣,拿过名单一看,朗声喊道:“灵州张筱筱!巴州程小牧!齐州高瑜!扬州宋文谦!荆州苏儒之!西域梵火赫!全部晋级!!” 高瑜再走到小太监那,金牌换成了另一个玉牌,接过玉牌,小太监恭敬的祝贺道:“高公子不愧是齐公之子啊,真是文武兼备,武艺超……” 拿着玉牌离开擂台,严温玉赶紧从高台上跳下,欢喜的跑到高瑜身边,搂着他脖子说道:“哎呦!大外甥真给我争光,多亏了我这一段时间的辛辛教导,照你这实力,进前三完全小菜一碟啊。” “那是肯定。”一边说着,从小姨的包里掏出两颗回复内力的丹药扔在嘴里,一股清流汇入丹田,才算好受点,然后焦急的催促道:“快走吧小姨,再耽误一阵,家里的饭菜该凉了。” “合着你努力坚持一上午就为了中午能回府吃饭是吧?”严温玉打趣道。 高瑜一脸认真的骑上马,回道:“那必须啊,两天半都不用来了,赶紧回府吃饭,这大露天的晒死人。” 说着话两人快速骑马奔向高府。 正午时分,厨房刚刚做好饭,严氏和高嵩上桌还没开始吃呢,外面的马蹄声就响起,紧接着高瑜和严温玉就走进前厅。 “你们怎么回来啦?不是要一整天吗?”严氏先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严温玉开心的蹦跳到阿姐身边坐下回道:“临时改规则了,这一届的武者拼劲不够,所以郑公公说,坚持两个时辰以上的擂主就能直接晋级,阿瑜去了就抽中擂主,然后一直坚持到正午就顺利晋级啦。” 听到此话严氏激动的站起身,扶着高瑜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家阿瑜一定是人中龙凤,老头子你看看……” 说着说着又眼角落泪,想到这么多年,因为保护她们才再一直在山上住着,又语气哽咽:“我家阿瑜真争气啊……可是为娘……为娘和你爹没法子……呜……” 高瑜最受不了这个,赶紧搂住母亲的肩膀,哄着说道:“母亲,孩儿这晋级了不是好事吗,咱们不哭了啊,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不是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吗,取个好名次,进军队待几年,有个一官半职,接着正常娶妻生子,孝顺二老,这不是挺好的,咱们别想以前的,乖乖吃饭……” 高嵩只是面色带笑,捋着胡子看向眼前这一幕,也劝慰道:“你就听阿瑜的,坐下吃饭吧,现在这不是好消息嘛……” 高瑜慢慢哄着,严氏才止住哭泣坐下,用手绢擦了擦眼泪,面色好转一些,不断欣慰的看着他的脸,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 “母亲……咱们,咱们先吃饭吧。”高瑜实在是饿了,所以先开口提醒道。 “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为娘太激动了,一看见你就欣喜。”严氏赶忙让高瑜坐下,吩咐下人又拿上两副碗筷。 饭菜虽然比自己做的要差很多,但对于忙碌了一上午的高瑜来说,他也顾不上什么口味之类的,大口大口的吞食着肉菜。 高嵩早早吃完坐在旁边看着,无聊的朝严温玉打听道:“这上午一共有几人晋级啊?” 严温玉仔细回想了一阵才回道:“一共……是六人晋级。” 高嵩又问道:“可曾记得是哪六人?” 严温玉名字记得不是很确切,模糊的回答道:“除了阿瑜和一个西域的,其他都是人榜上有名的强者,像是灵州的张筱筱,汴州的薛桀……” 高嵩喝了一口茶,沉吟道:“张筱筱,是那武安侯之女吧。” “对,就是她。”严温玉点头确认。 “将门虎女……武安侯乃天下第一枪王,他这闺女也是了不起啊。”高嵩感叹道。 严氏也笑着说道:“那,那这么看来,这些州牧的孩子里,就属阿瑜和这,这筱筱武艺最优秀。” “嗯。”高嵩也点头认同。 吃过午饭,严氏又说了些鼓励的话,高瑜和严温玉提着剑来到后院。 两人面对面站定,高瑜先找来两根树枝,让小姨一手拿着一根,随后说道:“小姨,你拿着这两根树枝,先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不明所以的严温玉只是听话照做,第一回略显生疏,但是能够慢慢画下来,只是图形稍微走形。 “然后呢?” “然后……你先练着,什么时候左右手都熟练能分别画圆和画方了,再说下一步。”高瑜回答道。 严温玉低下头继续练习,认真下来,没过两三次,立马就熟练上手,标标准准的同时画出圆和方。 开心的抬起头又问道:“接下来呢。” 高瑜惊讶得合不拢嘴说道:“小姨……你,你也太……这我不知道怎么说,这应该算是聪慧?” 严温玉站起身疑惑的说道:“我这算快吗?有什么可惊讶的,我见你不是立马就上手运气了吗?” “不一样,我「望气」看过的功法,直接就跳过领悟这一阶段。” 严温玉站起身,羡慕的说道:“阿瑜,你这一招也太厉害了……有了这个你能比别人少走多少弯路啊……” 高瑜耸了耸肩:“可能……是老天爷对赐予我这幅面孔的补偿?” “下一步,下一步该干嘛?”严温玉又问道。 “你跟我来。”高瑜带着严温玉走到院内无人的角落,才放心的停下脚步,认真说道:“小姨,我现在把这左右互搏术的法决传给你,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 “嗯,你说吧。”严温玉认真聆听。 高瑜仔细回想石雕底部所写之字,随后嘴巴微张一字一字慢慢吐出。 严温玉初时聚精会神听着,但等到听完以后,顿感神奇无比,立马走到院中,回忆起高瑜所讲口诀,慢慢摸索。 高瑜时不时的上前亲自指导,把这个本领交给小姨,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小姨要在辽东打仗,两人之前不熟也就罢了,现在即有如此好的运功技巧,教于小姨也能让她在战场上降低危险,更不用说两人的关系亲密。 从正午教到申时,严温玉慢慢领悟,随后开始尝试着调动自己所会的功法,左右收分别舞动。 看着断裂的树枝上一面灼烧,一面脆裂,两种不同的印记,她心底的兴奋再也压抑不住……她本身的实力,再加上同时可以出两招,冲击天榜…… 高瑜站在严温玉面前,见小姨愣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道:“小姨,你想这么呢。” “没……没什么。”严温玉回过神,随意的回答着,眼神复杂望着高瑜,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说道:“阿瑜,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小姨,从此以后小姨罩着你!” “小姨,你现在是合神境对吧?”高瑜突然发问道。 “是啊,怎么啦?” 高瑜突然皱眉说道:“合气到合神用了多久?” 严温玉毫不犹豫回答道:“二十一到二十九,八年啊。” 高瑜还是皱眉说道:“那为什么是炼体到合气境的修炼时间,长于合气到合神的修炼时间,不应该越往后越难吗?” “你这个问题跟我刚入师门时问的一样。”严温玉笑着说道:“合气境包括合气境以前都是一个打基础的境界,是无法跳过的阶段,合气以后的境界都是看悟性,我悟性不错,所以二十九岁就合神。” “嗯……”高瑜若有所思,突然又说道:“那就是说,如果悟性极佳,能够两三年从合气进到合神境?”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没有人实现过,榜上有名的都没人办到。”说完看着高瑜那神情不对劲,严温玉又蹙眉提醒道:“你小子,别今天晋级了就沾沾自喜,好高骛远,修行路漫漫,还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来。” 高瑜回道:“自信和好高骛远是两码事。” “好好好,当我白说,你最厉害行吧。”严温玉无语的转过身说道。 两人正在嬉笑打闹,柳儿姐突然走进后院,躬身行礼说道:“严小姐,少爷,老爷说六殿下在前厅等着了,让你快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吧。” “是。”柳儿姐又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严温玉诧异的转过身:“阿瑜,这个萧瑟怎么总来找你,你们关系有那么好吗?” 高瑜解释道:“关系只能说认识,他找我应该是想让我去参加晚上的宴会。”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前厅走去。 “哎!”一听宴会严温玉就来劲了,追上前问道:“什么宴会?都有谁去?在哪举办?” 高瑜回道:“好像是大比期间每晚都有,所有参加大比的选手都可以参加,在……什么锦云楼,怎么啦?” “大外甥,带我去。”严温玉突然抓住高瑜的胳膊,可怜巴巴的小声说道:“阿姐管的太严了,来了洛阳不跟着你,哪都不让我去。” 高瑜看了看柳儿姐的背影,趴到严温玉耳边小声道:“行,但是你肯定不能直接跟我去,现在前厅父亲看着呢,他是最听母亲的,这样……我先把萧瑟打发走,等晚上走的时候,我绕到你房间后那院墙后面吹哨。” “好嘞!”严温玉开心的拍了高瑜肩膀一下,随即又转过身去后院继续练功。 高瑜快步走向玉皇殿前厅,萧瑟和高嵩两人正坐着聊天呢,而且看上去还聊的不错,两人都眉开眼笑。 “父亲,六殿下。”高瑜走上前分别行礼道。 萧瑟激动的站起身,他以前怎么也没想到,这高瑜何止是藏在沙底下的金子,那是藏在海底的珍珠啊,第一批晋级,而且听说连战两位人榜前十五的高手,同时大败北漠勇士。 “阿瑜,祝贺你大比旗开得胜,第一批进入三十二人,名震洛阳啊!” 高瑜谦虚道:“六殿下说笑了,一共有六人晋级,何来名震洛阳一说。” “哈哈哈……”萧瑟朗声大笑又说道:“这晋级的六人,其中有四人都在人榜上早已有排名,剩下的两人,其一是西域王子梵火赫,剩下就是你齐州高瑜,横空出世,一鸣惊人啊!” 第三十一章 锦云楼赴宴 晚上戌时一到,高瑜穿上一身新衣服,腰间挂上灭空剑,把面具洗好又戴上,推开房门,走出房间,准备先去院外骑上马匹。 刚刚走进前厅,就碰见了正在喝茶的高嵩。 “阿瑜,去了宴会以后,少说多看,酒要少喝。” “孩儿明白。”高瑜拱手行礼,接着快速转身走出高府。 骑马顺着墙沿一直走,来到严温玉居住的房间墙后,看了看四下无人,立马吹声口哨。 “咻………” 不到两个呼吸,严温玉就从墙后翻出,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激动:“大外甥,怎么走?” 高瑜拍了拍自己的枣红马,小声说道:“不能骑你的马,不然母亲肯定发现,咱俩就骑一匹马去……” “啊?”严温玉突然有点不适应,小声问道:“那……那你坐后面还是前面。” “当然是我坐前面。”高瑜边说着就翻身上马,然后催促着严温玉说道:“快,上马。” 严温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原本是想自己还未出阁,不应和阿瑜这么亲近,况且自己轻功也比马快,走着也行,但是高瑜突然催促一声,她就没了主见,乖乖上马,坐在高瑜身后。 “驾!” 高瑜催动马匹向着锦云楼奔去,严温玉双腿夹紧枣红马,她可以保持住平衡,但鬼使神差的,还是伸出一只手,扶在高瑜腰侧。 以前她没碰过,现在摸到后略感新奇,上下滑动感受着,心里奇怪的想到:“练武之人固然筋肉紧实,但是阿瑜这身上怎么摸起来如石头一般……” 这暧昧的动作,高瑜早感受到,他不好意思说所以一直忍着,但怎么也没想到动作越来越过分,还一直照着痒痒肉轻抚。 “咳咳……那个小姨,你往上一点摸,上面手感好点。” 严温玉像触电一般快速收回小手,俏脸涨红,不过比在厨房里好点,没有一拳打出,只是尴尬的揉搓着衣角。 高瑜来了兴趣,笑着说道:“怎么样,小姨,是不是跟你自己的摸起来感觉不……哎呦我!” 话还没说完,这次严温玉忍不住,这些话太混账了,一拳把高瑜打下马。 枣红马惊吓的扬起前蹄,严温玉向前挪动身体,拿起缰绳稳定住马匹的情绪。 高瑜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小声劝道:“小姨,你这脾气得改一改,怎么老是动手打人呢,你我关系都这么好了。” 严温玉俏脸通红,轻声斥责道:“那……那你也不能那样说话,我为了保持平衡才扶住你,你到反过来戏弄于我……”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小姨那你就坐在马上,我牵着马带你去,好吧。”高瑜走上前拿过马缰绳,牵引着马向前走。 严温玉以为高瑜生气了,而且是自己先动手不占理,只得小声说道:“打你一拳是为了你好,以后对未出阁的女子,万不得说话这么轻浮,到时候让别人听得了,全怪到阿姐和姐夫没教育好。” 高瑜笑着回道:“怪我唐突了,小姨你一点也不像二十九岁,每每跟你相处,就像是同龄人一样放松,自然而然的,我就说话容易亲近。” 一听这话严温玉心下着急,她又怕从此以后高瑜与她生分相处,所以小声说道:“也不是不行,不是……就是,就是咱俩可以相处的亲密一些,但像刚刚那种话,现在还是不行说,以后等慢慢的适应了……”越说她自己脸也越红。 浩高瑜笑着说道:“对……等去了辽东慢慢相处。” 马上的严温玉没有吱声,过了好一阵才小声回了一句:“嗯。” 气氛有些尴尬,高瑜不喜欢这样,所以立马挑起一个新的话题:“小姨,今日晋级的人,怎么没听见那人榜前三的名字。” 严温玉也来了兴趣,认真解释道:“现在人榜的前三名,第一是道士,第二是和尚,全都不问世事,不会轻易下山,至于第三嘛……” “是个尼姑?”高瑜抢着说道。 严温玉蹙眉道:“别胡说!叶姑娘在大梁是非常受尊敬的,只不过得了怪病,整个人情绪不稳定,她清醒的时候,能跟随她父亲上战场,出谋划策,但也因为这怪病,所以对世俗的事没什么兴趣……” “抑郁症?”高瑜听这话,脑子里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想法。 “那,那小姨,今天晋级的几人,你认识多少?” 严温玉回忆起晋级的名单又说道:“霸王枪张筱筱自不用说,剩下的几个人,人榜第四,飞刀真传-程小牧,合气后期。人榜第六,刀剑无眼-薛桀,合气中期。剩下的几个我就不大熟悉了,但好像也是人榜上的。” “嗯……”高瑜略有所思的说道:“那如此看来,现在晋级的所有人中,除我之外最强的就是这个程小牧?” 严温玉突然想到了什么,调笑道:“大外甥,这张筱筱师从她爹枪王张忠林,是天榜强者。程小牧,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据传师从灭神飞刀-姚仝,也是天榜强者。但是阿瑜你的师傅,赵天龙,可是地榜哦……” “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全得靠自己。”高瑜无所谓地回道。 两人边走边聊,慢慢悠悠的晃到洛阳东城锦云楼,楼内灯火通明,门口也装饰繁华。 高瑜把马拴好,严温玉跳下马匹,两人并肩走进锦云楼。 门口的小厮并没有过多阻拦,高瑜一举玉牌,立马躬身行礼,连身后严温玉的身份也没有过多询问。 锦云楼内不能说是热闹繁华,只能说是嘈杂一片,各种奇装异服,背上背着武器也是千奇百怪的武者,从一楼大堂到五楼包间。 高瑜没想到楼内的人这么多,带着小姨先走上楼梯,萧瑟同他约好了地方,按照约定的包房一一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位于五楼的海字房。 “喂,大外甥,你看那边那个姑娘。”严温玉突然捅了捅高瑜的后腰。 他应声转过头,对面的湖字房内,静静坐着一衣着华贵的女子,身边围着四五个侍女,衣服比较大所以看不出身段怎样,面上遮着纱巾也看不到长相,但光是露出额头洁白饱满,额头中间还点缀着一抹朱红,两双芊芊玉手展现出雪白的肌肤。 一双凤眼明镜清澈,还透露出一丝精明,流光溢彩,顾盼神飞。 对面好似感觉到他的目光,也同样看过来与他对视。 “大外甥!看一眼就得了,收回来吧。”严温玉蹙眉提醒道。 高瑜收回眼神,朝着严温玉问道:“那不是那让我看的吗?” “看到了吧,对面就是金宁公主,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严温玉试探道。 高瑜没搭理她,转过身准备进入包房,说道:“什么都被遮着,我怎么评价。” 严温玉嘴角翘起,心下感到开心,但嘴上还是调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脑子里竟是些不正经的。” 两人推开包房门,原本房间里的说话声停下,高瑜扫视一圈,为首坐着萧瑟他认识,剩下两人,一个是长相出众,身边放着一杆长枪的少女,另一个是背着一刀一剑,长得有些稚嫩的少年。 就在他观察几人时,薛桀和张筱筱同样也在打量高瑜,没办法,这外形太出众了,锦绣黑衣黑裤,脸戴面罩,看起来异常神秘。 萧瑟站起身介绍道:“阿桀,张姑娘,这位就是我一直说的,齐州高瑜,你们这几天应该也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说完才看到站在高瑜身后的人,立马恭敬的行礼拜道:“原来是护辽将军,在下萧瑟,失敬失敬。” 高瑜何严温玉也向众人一一行礼,其中最引得高瑜瞩目的,就是张筱筱。 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衣着略微贴身,导致勾勒出她绝佳的身材,头发扎成高马尾束在脑后,肤如凝脂,樱桃小嘴,鼻梁高挺,长着一双凤眼,柳叶眉,光从长相上看,一点不像武者,像是大家闺秀。 这也算是高瑜的缺点,遇到好看姑娘,他目光毫不避讳,盯着人家打量,站在一旁的严温玉都看不下去,想小声提醒。 但没想到张筱筱根本没注意高瑜,自看到严温玉后,立马激动的站起身,小跑到严温玉面前,激动的说道:“小女张筱筱,拜见护辽将军。” 严温玉被这异常的激动吓了一跳,不过是女孩子她也没那么紧张,温和的回道:“不必如此多礼,我也是来参加宴会……” 张筱筱眼睛里冒着闪光,激动的继续说道:“我,我太崇拜您了,我以后能叫您严姐姐吗?” “呃……可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激动,严温玉还是礼貌的回答道。 “严姐姐!”张筱筱突然激动的闪身上前,亲密的搂住严温玉的手臂说道:“严姐姐你是我们一众女侠心里的榜样啊,驱逐鞑虏,抗击异族,游走在边境战场前线,太帅了吧!” 严温玉也惊讶,没想到张筱筱这么吹捧自己,不过心里面还是很受用,鼓励的回答道:“这是身为每一个大梁边民应该做的,筱筱等你长大了,我相信你会超过我,成为比我更强的女将军。” 张筱筱的声音婉转动听,如果要拿听过的所有声音作比较,这个声音,是高瑜听过最清澈的女声,再加上她的长相性格,全部都符合高瑜前世喜欢的哪一种,所以是第一次高瑜对她更感兴趣了。 萧瑟见大家都站着有说有笑,赶忙吩咐众人落座。 张筱筱就像小粉丝一样,紧挨着严温玉,疯狂的询问些战场上发生的事。 “高少侠,在下于开封第一楼时,就曾亲眼见证过阁下的文采,没想到武艺同样超群,不如你我现在到后院切磋一场如何?”坐在一旁的薛桀,冷不丁的提出邀请。 高瑜还没回话,萧瑟先无奈的阻拦道:“阿瑜你别听阿桀的,他就是个武痴,平时没事就喜欢找人单挑。” 高瑜语气平淡的向薛桀回道:“如果之后大比遇到的话,我定奉陪到底,但现在还是享受宴会为重。” “啊……”薛桀肉眼可见的耷拉下脸,失望的趴在桌上。 萧瑟笑着调笑道:“阿瑜,薛桀这小子,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是想把三十二人里除他以外全切磋一遍才好。” 薛桀弱弱的回道:“只有不断挑战,才能不断成长。” 对于萧瑟和薛桀两人的谈话,高瑜没甚兴趣,他还是对张筱筱更感兴趣些,不过小姨和张筱筱两人越聊越开心,同姐妹一样,搂着笑个不停,他怎么也插不进话题。 萧瑟请了清嗓子,又朝着高瑜说道:“阿瑜你下午没去观看大比,今日下午又产生了几个晋级的名额。” 高瑜其实不感兴趣,但也装成感兴趣的样子回道:“嗯,不知是哪几人?” 萧瑟回道:“惊鸿剑黄芷柔,玉面公子孔轩,断玉手……” “跟我想的差不多……”高瑜随意的回道。 但见萧瑟还想聊,于是主动找话题说道:“六殿下,我进来时,见对面湖自房内,坐一衣着华贵女子,不知?” “那正是金宁公主,比我小几岁,是我二妹。”萧瑟主动答道。 高瑜好奇地又问道:“那为何公主殿下,会在这武者云集的锦云楼露面。” 萧瑟说道:“阿瑜,这大比毕竟是要选驸马,所以二妹也想见见可能是她未来夫君的人,父皇最是疼她,也就允了这事。” 这锦云楼说是举办宴会,实际上就是锦云楼的楼主,为了给天下英杰留个印象,在大比期间,酒食全部免费,所以一到晚间就略显噪杂,大部分都是来蹭吃蹭喝的。 海字房内的无人分成两拨,严温玉和张筱筱就同相见恨晚的闺蜜一般,聊着开心,另一边萧瑟,薛桀,高瑜三人,则是聊些洛阳趣事,大体就是朋友叙旧一般,吃吃喝喝聊聊。 但这样的好景没持续多久,五人就被楼下不断传来的嘈杂声烦扰,张筱筱正和自己的偶像聊的开心呢,最烦别人打扰,所以当先走出房门向下望去,嘴中还念叨着:“什么破事这么吵嚷,打扰姑奶奶我!” 第三十二章 疯狗梵火赫 紧跟着张筱筱,高瑜四人也走出房间,站在围栏后向下望着。 从嘈杂程度来看,好像是一队奇装异服,妆容奇怪的武者走进锦云楼,但其他的武者对他们不是很待见,两方才吵嚷起来。 高瑜对凑热闹很感兴趣,转头向萧瑟打听道:“那一伙人是谁?” 萧瑟也看着那伙人,皱眉说道:“西域十几个小国联合起来参加此次大比的队伍,为首那个脸上涂着油彩,身材稍瘦的武者,就是第一批晋级的梵火赫,名声不是很好。” “哼!名声何止不好。”张筱筱突然蹙眉说道:“今日上午跟他交手后的武者,无一不是重伤或者残疾,而且强抢民女,大肆调戏其他女武者,简直是狗屎中的狗屎!” 高瑜不解的向萧瑟问道:“他们这样肆意妄为,不应该逐出洛阳?” 萧瑟无奈的叹气回道:“他们进城时,就早有人禀告父皇,但是近几年大梁与西域要建立一条重要的商道,所以……所以父皇说没什么大错,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高瑜心下觉着奇怪,打通西域商道的前提,不应该是军事上占领主动权嘛,这怎么看着,就像是求着西域通商一样。 西域一行人并没有在意大堂内的吵嚷声,直直的走上楼梯,向着楼上走来。 看着大堂内不断谩骂的武者,高瑜奇怪的说道:“锦云楼不允许动手?为什么他们只是光说不练。” 萧瑟解释道:“一是锦云楼确实不让动手,二是……是这梵火赫实力强劲,他们可能怕了吧。” 两人谈话间,那西域一伙人走上二楼,且并没有停止,还再往上走。 “我听说金宁公主今日在这锦云楼,只想见一面而已,金宁公主!你听得到吗!我对您仰慕至极!”梵火赫一边上楼,一边大声喊道。 萧瑟皱了皱眉,对面湖字房内的金宁公主也被吓了一跳,紧张的吩咐下人赶紧关上房门。 “不行,我得去二妹那边。” 话音刚落,萧瑟立马就走向湖字房,神情凝重。 张筱筱和严温玉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走去。 薛桀也想跟上,高瑜无语的一把抓住他说道:“等会,那个……薛少侠,人家一个是公主亲哥,剩下两个都是女子,可以进入房内,你一个外人还是男的,跟进去干嘛,公主可还没出嫁呢。” 薛桀这才回过神,挠着头尴尬的说道:“多亏高少侠提醒,我都忘了,差点唐突。” 随后看了看还在往楼上走来的西域一行人,疑惑的问道:“那……那高少侠,我们该去哪啊?” 高瑜沉吟道:“你我如果进房,那梵火赫,就更有理由进房内拜见公主,现在我们去楼梯口守着,他来了,就说大梁的规矩,公主未出阁前,不能与陌生男子见面。” “啊……高少侠,怎么能说谎话呢,你我不是上楼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公主了吗?”薛桀犹豫的说道。 高瑜感到一阵无语,自己独身一人向楼梯口走去,边走边说道:“薛桀,六殿下对你我都不错吧,刚才他那表情明显就是不想让梵火赫与金宁公主见面,怕惹出事端,现在我们身为好友,不应该帮他吗?” 薛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大声说道:“高少侠你说得对!六殿下待我不薄,既然作为好友,就应该替好友解决麻烦。” 高瑜心下发笑,这薛桀说话行为,都像个孩子一样,实在跟他身后锋利的一刀一剑不搭配。 两人走到楼梯口,高瑜直接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萧瑟,张筱筱,严温玉三人进入湖字房,见高瑜他们没跟上,萧瑟奇怪的转过头问道:“薛桀,阿瑜,你们怎么不进来?” 薛桀转过身,又把高瑜讲的,重新同萧瑟讲了一遍。 “嗯……”萧瑟也点点头,随后走向高瑜两人,边走边道:“阿瑜说得对,这样理由更强硬些,我也同你们待在外面。” 高瑜没有转身,建议道:“六殿下就跟我们站在一块也好,以皇室权威压他,他应该会知难而退。” 于是高瑜坐在台阶上,薛桀挂到围栏上好奇地上下打量,萧瑟站定在楼梯口面色凝重。 湖字房内———— 金宁公主蹙着眉头,小手纠结在一起,轻声说道:“这个……这个西域王子怎么这么直接啊,那些话,听起来真吓人……” 张筱筱站在门口,怒声说道:“公主别怕,有我在,她要是敢进来我就戳死他!!” 严温玉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金宁看着这两人,感到安心了许多,语气带笑说道:“有筱筱姐,和护辽将军在,自是很放心的,只是六哥他为什么不进来?” “六殿下和薛桀还有阿瑜都在外面待着,要是进来了,反倒说不清楚。”严温玉沉声解释道。 “薛桀……阿瑜……”金宁公主小声念叨听见的两个名字,接着又好奇地问道:“那个长得年轻的少侠和那个戴面具的高个,哪个是薛桀,哪个是阿瑜?” 张筱筱回道:“长得年轻的是薛桀,那个戴面具的叫高瑜,他是严姐姐的外甥,所以严姐姐称呼他为阿瑜。” “高瑜……”金宁这次来锦云楼,就想看看这些比较出名的武者长什么样,毕竟是未来的夫君,薛桀长相白净,就是举止有些幼稚,高瑜戴着面具她没看到脸,所以好奇心驱使下打听道:“那,那高瑜为什么戴着面具啊?” 张筱筱刚想解释,但仔细一想,这不是自己该说的,还是闭嘴看向严温玉。 “阿瑜小时候家里着火,毁了容貌,现在只得戴着面具,不然会吓到别人。”严温玉淡淡回道。 “毁容……”在金宁公主心里,高瑜首先被排除掉,但要是他赢了第一,自己也没办法,所以委婉的又说道:“那真是可怜人………不过他的武功呢,武功如何,我见他身高体壮,应是武功不错。” 严温玉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立马回答道:“阿瑜武功还凑活吧,不过要想进入前三,还是很难,这次来洛阳,主要是为了能够有个排名接着好进军队。” “那就好。”金宁放心了点,于是转为另一个态度小声说道:“进军队也好,我见高公子身体高壮,九尺男儿应去边疆建功立业。” 楼梯上———— 梵火赫距离五楼越来越近,但是每层都有武者探出头,可却无人阻拦,有的人甚至眼里有些害怕。 一直走到四楼,终于有人站出来阻拦,面如冠玉,白衣飘飘,正是那玉面公子孔轩,同时身后还跟着黄衣的黄芷柔,还有一个长发遮住半脸的忧郁青年。 梵火赫抬起头,高瑜终于看清他的长相,皮肤有些地方褶皱,脸上涂着两道油彩,看起来不像是年轻人,长得有点……猥琐的老头。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小白脸,赶紧滚开,我要见金宁公主!”梵火赫不耐烦的喊道。 孔轩面色越来越发冷,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说道:“公主还未出阁,不能随便见陌生男子,还请阁下见谅。” 梵火赫嗤笑道:“我怎么算是陌生男子,第一我是若羌王子,第二,我的实力碾压你们这些蝼蚁,金宁公主早晚要嫁给我,你这小白脸赶紧闪一边去!!” “大比还未结束,胜负还未分出,阁下还是不要说大话为好,不然凭白无故招惹……” “哈哈哈哈哈!”梵火赫突然大笑,冷声说道:“你们这些家伙,招惹了又怎样,现在这洛阳大比的选手全都一起上,我也不怕,滚开!” 说着话就有些不耐烦,正要上前动手推开孔轩。 孔轩也不示弱,但他不愿意在此地动手,只是抓住梵火赫的胳膊,不让他上前。 “你个小白脸,非逼我动手是吧!”梵火赫大喊着就要动手。 身边另一个披斗篷的手下立马小声提醒道:“少主,不能随便动手啊,这锦云楼有规矩。” “规矩?谁定的规矩,是大梁皇帝吗?”梵火赫转头问道。 “不是……好像,好像是一个中原武林的高人。” “那他就更管不着我!”梵火赫转过身,右手手臂突然出现微弱的火焰,坏笑着逼近孔轩。 “此楼如果是江湖高人名下,你就更不应该动手,朝廷管不了江湖,所以坏了规矩,江湖高人打残你都不为过。”孔轩身后的忧郁青年突然说道,声音有些忧郁。 梵火赫果真停手,仔细斟酌忧郁青年的话,突然转成一幅笑脸又说道:“好,那高人只说不能动手,但是没说不能随便走动吧,你现在莫名其妙的堵在四楼,也不合规矩,请让开。” 这回忧郁青年没有搭腔,孔轩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楼里是没规矩,但是朝廷有规矩,公主未出阁之前,不能见陌生男人。” “好。”这一回梵火赫出乎意料的同意了,孔轩也措不及防,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见面,我只是站在门后面,向公主问好,聊聊天,这总行吧。” 孔轩还在犹豫,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拒绝。 “快点让开吧,我真的只是说说话而已,再说了,你看那五楼,不是已经有三个男的站在那了?”梵火赫催促道。 孔轩这才抬起头,看到楼上的萧瑟,薛桀,还有……高瑜,看到高瑜他皱了皱眉,上五楼说明可能见过金宁公主长什么样了,这让他心里突然不爽,鬼使神差的回答道:“好,你可以上去,但是我要看着你,只能是说话。” “行行行,你快起开吧!”梵火赫不耐烦的走上前,一把推开孔轩,向楼上走去。 黄芷柔微微蹙眉,走到孔轩身边小声说道:“孔公子,他嘴上不干净,可能会调戏公主,不能把这样的人……” 孔轩管不了那些,只是嘴上念道:“高瑜凭什么上五楼……”一边说着跟在梵火赫身后。 梵火赫着急想见见公主到底是什么样,所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五楼楼梯口,朝着又拦在面前的三人喊道:“你们三个没听到吗,快快闪开………” “大胆!!!”高瑜突然站起身,提内力到肺部,把声音变得浑浊,模仿中年大汗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把楼下众人,包括萧瑟和薛桀,还有房内的三女都吓了一大跳。 梵火赫也吓了一跳,震耳欲聋的一声,等缓过劲来,才抬头打量着高瑜,脸戴面罩,身材高大,黑衣黑裤,同时居高临下,像一个黑熊一般,给人压迫感很强,看上去实力莫测。 所以试探的问道:“刚才那小白脸说了,我可上去说说话,你又是何人。” 高瑜怒目圆睁,装成特别愤怒的语气说道:“放肆!!我身后乃是当今六皇子,六殿下与金宁公主今日来酒楼是皇家私事,你又是什么狗东西!!也配上楼?!” 萧瑟心下想笑,但表面也露出一脸严肃,配合着高瑜演戏。 梵火赫转过头看向孔轩,孔轩也立马躬身行礼道:“在下汴州孔轩,拜见六殿下。” “还真是?”梵火赫心下大惊,转过脸客气的问道:“这……这六殿下,不知可有证明身份……” “你他娘算什么东西!!”高瑜又是一声大喊:“哪来的野狗,嘤嘤狂吠,还敢质疑皇子的身份,再胡乱叫唤,老子掐烂你的喉咙!!!” “你……”梵火赫也被激怒,但见着高瑜面具下看不清表情,同时又是居高临下,好像非常自信能杀他们一样,也不敢轻易动手,而是冷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我乃西若羌王子,你这两句话羞辱我,就是在羞辱若羌王……” “哈哈哈哈哈!”高瑜突然放声大笑,打断梵火赫接下来的话,随后狂妄的故意让声音浑浊道:“什么狗屁若羌王室,老子跟着宇文将军在战场上杀你们就跟杀狗一样,现在被调回关内,还正愁手痒痒呢,你们要是不怕死,正好咱们一块出去,把你们头踩下来,宇文将军还会夸奖俺咧!!” 说着还往下走了两步,看起来极度的兴奋。 第三十三章 狐假虎威 “宇文将军,宇文桓!”听到这个名字,梵火赫埋藏在最心底的恐惧被不断调出,杀人嗜血,攻城屠城,把人头用投石机扔进城楼,各种器官散落一地,这些场景不断在脑中闪烁。 坤平十年,宇文桓带兵收复西域各处失地,他的名字充满了书生气,但性格一点也不书生,易怒,暴躁,故而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狼藉,年仅四岁的梵火赫,亲眼见到了宇文桓那可怕的笑容,以及尸山血海…… 高瑜还在一边笑着,一边往下走,伸出大手好像要来抓他,梵火赫立马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身边的侍从也颤抖着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少……少主,他手上有老茧,而且这个身高体格,还带着面罩……这……这是雍凉狼卫啊!” “而且……而且他能调回洛阳,还是皇子亲卫的美差,说明他立下的军功很大,起码是个校尉以上……咱们……”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墨迹啥呢?赶紧跟老子出去玩玩,手痒的不行了!”高瑜一步一步往下走,而且眼神发亮,似乎越来越兴奋。 梵火赫犹豫一阵,突然向萧瑟躬身行礼说道:“六殿下,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只是想见公主一眼,既然你们自家人有话要说,我且就先行离开了,等日后有空再来拜见公主。” 行礼完毕,立马转身推搡着手下的人,向楼下跑去。 高瑜怎能随便放过他们,也向楼下跑去,但始终控制着速度,跟在身后,嘴中不停的喊道:“哈哈哈哈哈,小兔崽子,好不容易见到几个若羌,别跑啊,跟老子玩玩再走。” 又追逐下一层楼,他手背过身去,不断朝萧瑟打着手势。 “咳咳……”萧瑟会心一笑,严肃的说道:“住手!老高,那毕竟是王子,别犯你那老毛病!” “哎呀!!六殿下,他们先侮辱咱们的,俺是受不了这个气,今天必须耍耍他们!!”高瑜继续装作不服气的样子,又往下跑了几步,同时喊的更大声。 西域一行人听闻此话,跑的更快了,梵火赫推开拦在面前的人,仓皇向下跑。 二楼以下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着这一伙讨厌的人仓促往下跑,也乐的不停嘲笑。 “跑那么块干嘛,再跟老子玩玩!!”这会高瑜没动身,而是站在四楼楼梯口,大声喊道。 萧瑟终于忍不住,乐出了声,强忍着笑意说道:“行了,阿瑜,那都跑出一楼了,快上来吧。” “哼。”高瑜拍了拍手,咽下那口痰,声音变回正常的样子,向五楼走去。 孔轩站在楼梯上,心情复杂,高瑜的做法确实很有效,金宁公主免于被梵火赫调戏,但这不是他造成的结果,所以很难接受。 高瑜才没心情管孔轩怎么想,快速跳回到楼上,走到萧瑟身边,沉声问道:“六殿下,我记着宇文将军威震西域,刚刚也是借着宇文将军的名号,才吓退梵火赫,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天子要对他如此放纵。” 萧瑟无奈的笑着说道:“阿瑜,父皇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也同你一样,认为明明是该更硬气一些,但是……但是被父皇臭骂了一顿,我也不明白了……” 高瑜还想继续追问,但是就在一瞬间,他也突然想通,皇帝放纵西域诸国……有可能是为了防止宇文桓在西域独大。 再拓宽思维,他又想到了几年前的云中大败,那是胡胜隆的愚蠢……还是为了削弱贺远山的实力……朝堂真是同父亲说的一般,叵测难料。 “高少侠,你……你也太聪明了,怎么想到用宇文将军来威慑他们的……”薛桀激动的走到高瑜身边说道。 从沉思中脱出,高瑜随便回复道:“灵机一动。” “吹牛吧你。”严温玉也笑着从湖字房走出,来到高瑜身边:“我还不了解你,心眼子越坏,鬼点子越多。” 虽然口气像是教训,但高瑜看见严温玉眼里尽是欢喜,他自信的说道:“那不是还有小姨你嘛,大不了就动手,这什么锦云楼的楼主,量他也打不过小姨,谁敢拦着我不是。” 严温玉还是轻笑说道:“你小姨我,确实比这锦云楼楼主强了一点,但她今天还正好没在,你刚才要是动手也没人拦着你。” 就在两人聊天的同时,萧瑟走回湖字房。 金宁见六哥进来,刚才外面那么热闹,她都听见了,所以好奇地很,立马问道:“六哥,六哥,你见到梵火赫了吗?他长什么样?” 萧瑟想也没想回道:“皮肤褶皱,形似枯槁,脸上画着油彩,长得有点老。” “咦~”金宁公主心下顿时感到一阵恶心,随后又打听另一个人:“那,那六哥,我好像还听到有位公子阻拦那梵火赫,他是谁啊?” “不就是阿瑜吗?”萧瑟随意说道。 金宁连忙又说道:“不是,不是,是另一个。” “另一个?”萧瑟仔细一想才回道:“你说的,是汴州孔公子。” “他,他长什么样子?”金宁又追问。 萧瑟笑着说道:“长相极佳,江湖上有名的玉面公子,英俊的很。” “英俊……那,他是参加这次大比的吗?”金宁迫不及待又问。 萧瑟大概知道二妹想的是什么,笑着回答道:“当然是,而且他还挺有实力的,他父亲汴州牧,也同父皇说过你的亲事。” 金宁脸色有点发红,小声说道:“六哥,我能见见他吗,但是!但是,别太刻意,让我看两眼,你帮帮我……” “好好好,六哥帮你。” “等会我就叫他上来,说二妹你感谢他相助,赏他个玉佩什么的……” 金宁立马脸色羞红的说道:“六哥~你太刻意了。” “没事,没事。”萧瑟也不过多商量,立马走出湖字房。 “哥!”金宁大喊一声也拦不住萧瑟,当下满面羞红的看向正在偷笑的张筱筱。 “筱筱!你还笑我!” 张筱筱捂嘴说道:“没有,我这是,这是觉得你们兄妹俩关系好呢。” 金宁偏过脸不去理她,但又小声问道:“筱筱,你知道这个孔轩吗?” 张筱筱平息下笑容,说道:“当然知道了,毕竟吹的是什么州牧二代第一公子,好像还文武双全,会作诗,会武功,不过武功肯定是打不过我了。” 金宁听到这话先是开心,随后又有点不高兴的问道:“筱筱,你怎么知道他打不过你呢。” “切。”张筱筱嗤笑一声回道:“他在人榜上排名不高的好吧,跟我比差得远呢。” 金宁嘴硬道:“那……那人家说不定最近努力的很,实力上升了呢。” 张筱筱突然笑的更厉害了,调笑道:“宝月,这还没选出驸马呢,你到先着急的替人家说话,这让其他的选手心寒呐……” “你又瞎说,我只是有点好感而已。”金宁模糊不清的说道。 湖字房门外—— 孔轩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感到失落,下一秒幸运就降临,六殿下突然叫他上楼,说是金宁公主要感谢他,赶紧整理容装,脸上恢复到那个自信的公子,准备朝楼上走去。 “孔……孔公子。”黄芷柔还是没忍住,先叫了一句。 孔轩转过身,可能是因为要见公主心情不错,所以面带微笑温和的问道:“黄姑娘,有什么事吗?” 黄芷柔低下了头,她根本没事,但是内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她拦住孔轩,可能这一去,他就真的要娶公主了。 “孔公子,我,我……你,你的衣服上有点灰。”指了指孔轩的胳膊。 “哦。”孔轩这才发现,被梵火赫抓过的地方,有一排黑色的指印,赶紧挥手拍掉,随后抬起头给黄芷柔一个感谢的笑容:“多谢黄姑娘提醒,我先上去了。” “我………嗯。”黄芷柔微微抬手,但孔轩转身极快,她什么也没挽留住,一瞬间心里难受的厉害,有股钻心的疼痛。 立马转过身,独自一人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的夜色,脸上流出一行清泪。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孔轩毫不避讳的告诉她要娶金宁公主,同时又日常的给她一份温柔,导致现在她也非常迷茫,到底该怎么办…… 五楼湖字房—— 萧瑟引着孔轩走进房内,金宁早就在位子上坐好,脸上遮着面纱,自孔轩一进来她就上下打量着,越看心里越欢喜,毕竟对于未出阁的少女,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诗书礼乐,对于翩翩公子最喜爱。 孔轩只是打量了一眼,就再不敢多看,立马躬身行礼道:“在下汴州孔轩,拜见金宁公主。” “嗯……公,公子请起。”金宁已经脸色微红,如果这个孔轩当她的夫君,她自是最满意的,长相俊朗,品性谦和,声音温和,文武双全…… 萧瑟站在房外,满面带笑看着这一幕。 而在海字房内,严温玉则是眉头皱起看着这一幕。 “阿瑜!你别吃了,还有心思吃,看看!你帮了忙,人家不感谢你,感谢那个孔家的小白脸。”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 高瑜依然嘴里没停,吃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姨,你不是让我带你来的吗,这宴会除了吃点喝点还有什么,不吃干什么。” 严温玉越听越气,怒声嘀咕到:“你别岔开话题,我说的是,你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看看现在还有谁记得你刚才的功劳。” 高瑜吧嘴里的饭菜咽下,随后语气认真的说道:“小姨,当时那梵火赫要上楼的时候,你不挺同仇敌忾的,还主动进包房保护公主嘛,你当时要不进去,我还不准备帮这忙来着,我当时想的就是保护你……” 听到这话,严温玉赶紧打量周围,见包房内只有他们两人,才小声说道:“真的?” 高瑜白了她一眼说道:“废话,你当时上赶着帮忙,我才帮的。” 严温玉心下温暖一喜,俏声说道:“我……我哪用你保护。” “消气了吧,小姨,消气了就快吃吧,好不容易带你出来一次,虽然这菜也不咋地,但是好歹是个宴会。”高瑜赶忙安慰道。 严温玉没动筷子而是挪了挪凳子,坐的离高瑜进了点,小声问道:“小姨不是生气,只是……只是替阿瑜感到不公,难道阿瑜你就一点都不想公主的赏赐?” “切。”高瑜嗤笑一声回道:“公主的赏赐有个屁用,也就孔轩那种上赶的稀罕,再说了……” 说到着故意打量四周,见没人再周围,贴近到严温玉耳朵旁,小声说道:“再说了,今天这事你还没发现端倪吗,梵火赫为什么能那么嚣张,因为皇帝想削弱宇文桓,再想几年前的云中大败,贺远山也让削,只有孔尚这个没有军事才能的老头,皇帝才愿意亲近,我爹也算边地州牧,能带兵打仗,皇帝八成也在提防着呢……公主绝对不会往高家放,她那点赏赐打发要饭呢……” 听完全部,严温玉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高瑜,脑中细细思索:“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脑子比我灵光啊,我都没想到……那,那咱们是不是更不应该来参加大比,照你这么说,皇帝不放心,肯定把你留到洛阳怎么办。” 高瑜回道:“小姨,你看看又没仔细想是吧,我爹在这些边地州牧当中,属于跟皇帝关系最好的那一位,皇帝要是敢在我这头上做手脚,那他才是大蠢,最听话的几个你都要动手,其他不听话的那还了得?立马要闹事,所以我敢肯定,这次大比结束,进军队是板上定钉了……” “嗯……好像有点道理……”严温玉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但又觉着不对劲说道:“也不对啊,那…那皇帝要是想拉拢这些州牧,最应该先拉拢的就是边地州牧吧,所以公主嫁进高家比较合理……” 高瑜小声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还是得看皇帝的想法,你看现有的几个驸马,王华文是金州牧儿子,金州牧王永贵位置独特,是四州的商道汇聚之地,所以把女儿嫁过去,再加上荆州的萧商,还有巴州的黄伦,完全可以控制南方局面。” “至于北方嘛……汴州牧孔尚是个文人,一直勤勤恳恳,忠于皇室,没什么威胁,他要是舍下老脸进宫,皇帝也得给个面子。” 第三十四章 并不令人满意的宴会 这宴会除了吃喝以外也没什么其他有趣的,各种小游戏还没出世,所以站在楼梯边上,看着楼下一群人胡乱喝酒,高瑜心中若有所思 “大外甥,你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严温玉走到高瑜身边,同样趴在楼梯上说道。 高瑜转过头回道:“宴会实在无聊的很,我想回去了,你呢?小姨要是想待,我就再待一阵。” 严温玉叹气道:“原本想着来参加宴会,心情不错,但是……” 撇了撇湖字房内,孔轩和金宁公主聊的越来越开心,要不是有人拦着,金宁公主快把纱巾解开了。 “但被某些事弄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走吧,我与你一同回去。” 说罢两个人果断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萧瑟看到高瑜身影似是想要离开,赶紧走上前询问道:“阿瑜这宴会还未结束,你们着急离开是有什么事吗?” 高瑜拱手行礼道:“六殿下,此次大比要想取得好名次,还需认真练功,宴会耽误的时间有些久,我要回府内继续修炼,告辞。” 话一说完,果断转身走下楼梯。 “阿瑜,你先等等,接下来正是你大放异彩的时刻!”萧瑟喊道,同时快速追上。 高瑜疑惑不解转过头问道:“为何大放异彩?” 萧瑟笑着解释道:“阿瑜你一首将进酒,名扬海内,等会又有一场诗词会,这不正是你擅长的。” 高瑜摆了摆手回道:“六殿下说笑了,好诗句不是张口就来的,那日正好脑中灵光乍现,写出一首好诗,事后我都不敢相信,近几日灵感枯竭,无法再出大作。” 萧瑟顿感可惜,还是想要挽留:“这,这阿瑜何不坐下饮酒,听听其他诗词大家的发挥。” “六殿下,高公子的灵感枯竭我也能理解,那样一段时间我也经历过,毕竟好诗句不是随意就能写出的。”孔轩不知从哪冒出来,突然站在楼梯口帮高瑜解释道。 刚刚与公主聊的甚是开心,而且他明显瞟到公主脸上的红晕,心下大定,此事已成,只需父亲再进宫劝劝圣上,所以听到高瑜要离开,也帮着劝说,毕竟等下有诗词歌会,他需要在公主面前展现才华。 萧瑟见两人都如此说,只得说道:“今日不能目睹阿瑜之文采,实在可惜,那等到大比结束,你我再聚。” 高瑜也拱手同意,随后带着严温玉朝楼下走去。 没成想刚刚走到四楼,迎面碰到一人,黄衣女侠黄芷柔,她双眼红肿,强忍着镇定楼上走去,碰到高瑜两人时,还低下头掩面。 高瑜才没那么八卦,他看也不看到底为什么哭,直直走下楼去,只有严温玉这种性格才是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但见大外甥走得快,赶紧又追上。 下到一楼,她才好奇地在高瑜身边小声问道:“哎,你看到没,那黄芷柔肯定是哭过。” 高瑜沉声回道:“那她肯定得哭啊,孔轩那小白脸,见了公主多半是把婚事都能定下,她不哭才怪呢,正妻地位不保,她只能当个小妾了。” “惊鸿剑当小妾……她要是敢,藏剑谷脸都要丢光了。”严温玉小声嘀咕道。 回去时同来的时候一样,也是高瑜牵着马,严温玉坐在马背上,亥时街上只有寥寥几辆马车在跑动,晚风拂面空气还是很清爽的。 两人就当是散步,并不急着赶回府,边聊边走,大概半个时辰才赶回府上。 远远的高瑜就看见高府门口站着几个黑影,立马感觉出不对劲。 “小姨,你赶紧下马,从墙翻进去,快!” 严温玉好像也明白了,慌乱的跳下马,就要翻墙而入。 没想到对面的黑影先开口:“温玉!现在翻墙还有用吗?赶紧给我过来!” 完蛋,听到这声音高瑜就知道完蛋了,母亲的声音还是很好分辨,只得耷拉着脸牵马走去。 严温玉也耷拉着脸跟在旁边,脑中细细回想,阿姐是怎么发现她偷跑出来的。 “磨叽什么呢!走快点!”严氏厉声催促道。 两人害怕的赶紧走到近前,高瑜先挠着头,观察着严氏喝高嵩的表情。 高嵩表情还好,严氏却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生气。 “阿瑜,温玉是你小姨,而且她还未出阁呢,天天跟你混在一起,这宴会都要带着她参加,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高瑜大概能猜到母亲为什么生气,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回母亲,今日在锦云楼发生了一件大事,关乎宇文将军,还有……还有当今天子,我急需与父亲商议,咱们能不能先……” 严氏被惊住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高嵩,高嵩皱了皱眉,沉吟道:“先进前厅吧,站在这大门外也不像话,夫人,等他解释完,你再训他也不迟。” 她只得同意点了点头,随即带着高瑜和严温玉二人走进前厅,摒退下人后,转过身又严厉的问道:“阿瑜,说吧,我听听有什么要紧的事,比你把小姨带出去还重要?” 高瑜和严温玉对视一眼,随后拱手把今日在锦云楼所发生的事,包括梵火赫和孔轩见公主都讲了一遍。 “……大体就是这样,父亲,孩儿觉得,这梵火赫就是圣上想钳制宇文将军手段中的一环,那几年前的云中大败,也是该细细品味。”最后一句话说完,他恭敬的站在一旁,听高嵩的意见。 高嵩紧皱着眉头,看了看严氏,又看了看严温玉,最后目光停留在高瑜身上,思索一阵才说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高瑜点了点头,回道:“是,当时孩儿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记得父亲说过宇文将军威名镇西域,所以借用一下他老人家的名号。” “那无妨。”高嵩摆了摆手,又说道:“你做的很好,锦云楼不能动手,你在守规矩的前提下保护了公主,宇文桓那老家伙就更不用担心。” 严氏却在一旁怒声说道:“好什么好!那金宁公主是个什么东西,连该赏谁都分不清。” “对,阿姐,当时我也生气呢,那金宁公主真是不知好歹!”严温玉见有机会,立马跑到严氏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附和道。 “咳咳……”高嵩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撇开话题说道:“阿瑜,这个……你的想法有些道理,但天子怎么想谁也预料不到,为父是天子少师,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僵,今日天色已晚,你要打坐修行,就赶紧去吧,别耽误了练功。” 趁着母亲还没反应过来,高瑜连忙拱手行礼道:“父亲,母亲,小姨早点安歇,那孩儿就先回屋修炼了。” 话一说完,就立马转身朝着后院跑去。 严氏还在气头上,朝着严温玉问道:“阿瑜呢?当时阿瑜什么反应?” 严温玉回道:“当时……当时阿瑜说了一堆大道理,就是跟姐夫说的那些,我不知怎的就渐渐也不生气了。” 高嵩在一旁突然说道:“夫人,你先消气,此事阿瑜分析的有理,天子为了拉拢孔尚,金宁公主嫁过去也是有可能,这些小事就不要再计较了。” 严氏还是小声嘀咕道:“那金宁公主也是个没眼光的。” 嘀咕了一阵,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蹙眉看向严温玉:“差点忘了,你偷跑跟阿瑜出去这事,我还没教训你呢。” 严温玉立马反应过来,也赶紧向后转身,朝着后院跑去,边跑边喊道:“阿…阿姐,我想起来,最近我也练得一门功法,需要勤加练习,这些事就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哎!哎……”叫了两声都没拦住,严氏气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高嵩劝说道:“温玉是习武之人,免不了要抛头露面,你老用大家闺秀的那一套去约束她干什么,这不凭白给自己添麻烦。” “我找麻烦……”严氏烦躁的回道:“她都二十九了,天天也不想着自己的婚事,这将来真孤独终老呀?” 高嵩突然笑着回应道:“人家是习武之人,活得肯定比你我这老胳膊老腿要久,是不是孤独终老,还不一定呢。” 严氏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向主卧房里走去。 “这不就对了吗,赶紧早些歇息吧,时间不早了。”高嵩一边说着,也向主卧房走去。 后院高瑜屋内,连吞四颗聚气丸,他又立马盘腿在床上,开始打坐,这剩下了两天的时间,他可要好好利用,要是能冲破合气后期屏障最好。 为了加紧训练,从这一晚开始,他连续不断吞食聚气丸打坐,期间除了严温玉来过两次,就一直是独自一屋。 直至两日后…… 聚气丸全部耗光,高瑜才走出房间,今日又是新一轮大比开始,所以早早的就沐浴,穿上一身新衣,戴好佩剑。 高嵩和严氏早已备好马车在高府门口等着,今日大比与海选不同,决出的三十二名武者,那都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所以大梁皇帝在皇城正门摆下擂台,上到皇帝与胡皇后,各皇子,公主,以及各地州牧,和其家眷都需到场观赛,下到各江湖门派代表,以及朝廷官员,也需到场。 骑上枣红马,随着高家的马车队,驶向皇城正门。 “怎么啦?看你出来时沉默不语的。”严温玉骑马靠近到高瑜身旁,和他并行向前走着。 高瑜回道:“聚气丸吃光了,我感觉突破在即,得想办法再搞一瓶。” “等会,你……你快突破啦?合气后期?二十几天?”严温玉惊讶的问道。 高瑜早就习惯她的一惊一乍,所以只回了一个“嗯。” 严温玉小嘴大张,这种事她之前想都不敢想,跟高瑜相比之下,她还被称为宗门天才呢,越比越普通。 “那今天大比完了,再去玉丹楼问问吧,说不定有新的供货。” 高瑜点了点头回道:“也只能先这样。” 随着马车队进入皇城主干街道,立马就拥挤了起来,不止是他们一家子,其他的州牧,皇子,还有官员,一队队马车并行在一块,浩浩荡荡驶向正门。 高瑜个子高,所以骑在马上能眺望到很远处,看到了许多熟人,萧瑟那一队人马衣着华贵,身边还有另一个骑马的,正是王华文。 张筱筱那队,为首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一幅儒生打扮,应该是武安侯赵忠林。 再四处看去,看着看着,突然看到一个大胡子壮汉和他对视,而且还朝着他笑了笑,那大胡子也是非富即贵,衣着不凡,身边围着许多侍卫。 不过他戴着面具,所以只是微微点头,回一笑容别人也看不见。 又看了两圈,没再看到什么熟人,一众马车也逐渐行驶到皇城正门搭建的擂台处。 占地面积与海选时相比小了不少,中间只望见一个大擂台,四周围着的全是看台。 停在大比会场的入口处,所有人纷纷下马。 高瑜也从马上跳下,扶着母亲走出马车,远远望去,能明显看到擂台正北方最高的看台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用想也知道两人是谁。 能让所有人都下马,同时进场后还行礼的,也就只有当今天子了。 第三十五章 皇帝身边的莺莺燕燕 到也不用行跪拜之礼,所有人进入到会场内,皇子与公主朝着北面最高的看台走去,一家人毕竟要坐在一块观赛。 各州牧安排的看台就要比天子的稍矮一些,但也紧紧挨着,方便于皇帝与之沟通,虽然有的人关系不是很好,但也要嘘寒问暖一下。 行礼完毕后,看台上传来太监的喊声,所有人这才抬起头,各自分散开来,往看台上走去。 高瑜跟在高嵩和严氏身后,朝着看台走去,越过长长的擂台,走上木质的台阶,可能是因为临时搭建,这台阶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皱眉看向严温玉问道:“小姨,这看台这么不结实,要是遇到两个武者打的激烈些,这台子不会被震塌了吧。” 严温玉轻笑回道:“我踩着就不响,你踩着就响,你看看自己那块头。” 高瑜应声左右打量,确实上楼的这些人里,自己的个头最明显,但楼梯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想跟小姨介绍什么是受力之类的,估计她也听不懂。 “大外甥,你看见擂台上前面那个老头没有?”严温玉突然指着楼梯下面说道。 高瑜顺着指向看去,擂台前方站着一个老头,满头白发,长长的胡子也是白的,正在随风飘荡,身上穿着朴素的布衣,背过手去满脸堆笑。 更可怕的是,老头察觉到他的眼光,还朝着他看过来,他也直直的盯着。 “你懂点礼貌!”严温玉突然拍他一巴掌呵斥道。 “哦。”高瑜拱手朝着那老头行礼。 没想到老头笑的更厉害了,摇了摇头没搭理他。 “小姨,你看他可没讲理啊……” 严温玉哭笑不得,小声说道:“那个老爷爷,是国子监祭酒,齐行鹤,宗师境……” 这倒是让高瑜出乎意料,他第一个次见到活的宗师境,当下又打量几眼,衣诀飘飘,比他师傅仙风道骨的多。 见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严温玉又笑道:“看几眼得了啊,刚才你不是说,如果擂台余波干扰到看台怎么办,有齐老爷子在,就算三个合气境一起攻击看台,咱们也不会感觉到。” “惊天动地之大能啊……”高瑜感叹道。 终于到达看台,但他们坐的位置属实是让高瑜惊讶,老爹高嵩所坐居然是离天子看台最近的那几个位子之一,其余分别是,汴州牧孔尚,冀州牧赛安。 跟着老爹走到位子上,身旁就是皇帝的看台,说是有高度差距,但实际上也就差了半个头,他刚才上台时瞟了一眼,皇帝所坐的看台上颜值最高,莺莺燕燕,花团锦簇,有好几个美人,皇子们也都在,而且有几个皇子身边也跟着妇人,剩下都是些公主。 当然在这些人中,最令他好奇地就是这胡皇后,天下第一美人,三年当上皇后,迷的皇帝日日不上朝,可好奇归好奇,距离这么近,他还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高嵩身边,这没理由看两眼就是惹祸啊。 可没想到他没惹皇帝,皇帝却来惹他。 “高爱卿,你家这小子,也是此次参加大比吧。”梁武帝萧逸突然笑着对高嵩说道。 高嵩拱手说道:“回陛下,小子正是参加此次大比。” 高瑜也明白,立马走上主看台前,躬身拱手行礼道:“草民高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平身吧。”萧逸淡淡的回道。 “谢陛下。”高瑜站起身,面不改色的直视萧逸。 梁武帝萧逸,外貌确实让他惊讶,因为长得并没有任何突出,下巴和嘴唇上有些黑白交错的稀松胡须,鼻梁也不坚挺,双眼亦是平常,甚至有点小,要是去掉身上那身龙袍,放到种地的百姓中,除了皮肤更白以外,再没别的不同。 “嗯………嗯………” 嗯了两声后,萧逸突然又笑了:“哈哈哈,好身体!好体格!高爱卿这是给朕送了一个,未来的将星啊!!” 高瑜立马装成慌乱的样子行礼道:“草民不敢当。” “哈哈哈,高家小子谦虚了。”说着话又转头看向胡皇后:“皇后,你给朕看看,这小子生的虎背熊腰,是不是将军的料。” 高瑜心下一阵奇怪,这萧逸平白无故的让皇后看他干嘛,但同时也正好打量着胡皇后,多亏于这副面罩,他表情别人看不到。 柳叶眉,丹凤眼,眼睛很大,而且瞳孔清澈明亮,又因为地位尊贵,所以脸上画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妆容,眼角上翘,流露出几分妩媚,嘴唇不大也不小,鼻子玲珑小巧,但很有立体感,再加上一副尖下巴,皮肤白皙。 该怎么说呢,妩媚感,俏皮感,大气感,温婉感,还带着一点点英气,这些加在一起,符合胡皇后容貌的描述,天下第一美女,当之无愧。 听完皇帝的话,胡皇后微微轻笑,娇声说道:“陛下,您又逗我,我又不懂兵事,怎么知道这高家小子是不是将军的料。” “无妨,皇后你就,你就随便说说。”萧逸还是追问。 胡皇后只得同意道:“好好好,依我看,这高家小子,跟我大哥体格差不多,应该是适合打仗,但打仗不光是武艺,还得看懂不懂用兵……” “嗯。”萧逸点了点头,又转过脸说道:“胡皇后说得对,高家小子,朕问你,除了武艺,你懂不懂兵书呢?” 高瑜立马紧张的回道:“回陛下,草民愚钝,父亲送上山的兵书,只看了几眼就昏昏欲睡,只,只有练武才是草民愿意的。” “哈哈哈哈。”萧逸朗声大笑,转头向高嵩打趣道:“高爱卿,你听听你这儿子说的话。” 高嵩也气愤的回道:“回陛下,老臣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犬子。” 萧逸笑着阻拦道:“不必,不必,孩子的爱好不能强求,就像朕家里老五,懂事了以后就爱看医术,那些个儒道典注,一本也看不进去,朕不还是慢慢接受了。” “老臣遵命。”高嵩又语气平和的回道。 萧逸笑了一阵,又朝着高瑜问道:“高家小子,既然只好武艺,那就做个厉害的武夫,兵书嘛,懂不懂都没关系,当个听命令的先锋将军也好。” 高瑜立马装成激动的样子说道:“草民,一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好好,高家小子先退下吧。”萧逸随意回道。 “终于结束了。”高瑜心下想着,拱手向后慢走,退出皇帝的主看台。 倒不是说见皇帝紧张,其实他对这梁武帝萧逸,内心里没有任何敬畏感,只是这各种繁琐的礼节,他嫌麻烦。 在向后走的这几步,他快速打量了除皇帝皇后以外的其他所有人,看见了萧瑟,看见了宁乐,还看见了柔幻公主。 尤其是柔幻公主,他看去时,发现柔幻也在看着他,两人对视一瞬,柔幻公主立马眼神躲闪开,让他好不奇怪。 退回到高嵩身边,他细细回想刚刚见过的十几幅面孔,其中有两个女人让他多看了几眼。 其一是胡皇后,因为确实长得美,说话嗓音也妩媚,所以多看了两眼。 第二……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从位置上看,好像是某个皇子的皇子妃,长着一张鹅蛋脸,樱桃小嘴,是所有皇子妃里,化妆最浅的,因为底子就好看,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让高瑜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双桃花眼。 那双眼睛里似水柔情,好似在哭一般,但其实并没有哭,只是睁着眼睛,眼里就不断泛着春情,朦朦胧胧的感觉。 在眼睛的审美上,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 “哎,想什么呢,快看底下抽签了,决定你第一场跟谁打。”严温玉小声提醒把他拉回现实。 高瑜这才向台下看去,那个布衣老头齐行鹤,亲自在一个纸箱子前抽签,旁边还立着一大石碑,每抽出一签,老头子就在石碑上刻一个名字,紧接着站在身旁的老太监,立马朗声喊道: “第一组!汴州孔轩!对阵!交州申离!” “第二组!凉州石工平!对阵!高丽国王诚!” ……… “第四组!荆州孙玉!对阵!汴州黄芷柔!” “第五组!巴州程小牧!对阵!关内尉迟靖德!” “第六组!巴州黄汉!对阵!冀州赛岚!” ……… “第九组!西域梵火赫!对阵!荆州杨明!” “第十组!金州延怒和尚!对阵!晋州余慎清!” “第十一组!汴州薛桀!对阵!幽州韩柳!” “第十二组!荆州苏儒之!对阵!齐州崔平安!” “第十三组!灵州张筱筱!对阵!汉中乔乾坤!” “第十四组!凉州武倩倩!对阵!冀州郭传!” “第十五组!扬州宋文谦!对阵!晋州朱光!” “第十六组!北漠哥舒池!对阵!齐州高瑜!” 分组宣布结束,接着大比即可开始,按照分组两两对决,赢者再依次与相邻组的赢者对决,最终决出前三名。 “他娘的……”高瑜一看见这个分组,第一时间就明白,狗皇帝给未来女婿都铺好路了……难怪两天前孔轩要和黄芷柔,还有程小牧坐一桌。 严温玉也皱眉看着石碑,小声跟高瑜说道:“你这半区高手云集啊,第一日上午晋级的六个人,有五个都在这半区。” 高瑜冷声说道:“真公平。” “下面开始此次洛阳大比,第一场对决,汴州孔轩!交州申离!” 伴随着老太监尖锐的喊声,孔轩和一个穿蓝袍的姑娘同时走上台,没有任何的开幕表演,直接开始大比。 高瑜在台上待着浑身不自在,所以小声跟高嵩说道:“父亲,孩儿想下去离近一点看,好了解了解对手。” “嗯。”高嵩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高瑜转过身,眼神示意严温玉也下去,随后走向台后的楼梯。 “怎么了?你下去干嘛?”严温玉会意,跟在身后一起朝着看台下走去。 高瑜随意回道:“上面待着太不自在。” 严温玉轻笑:“你那哪是不自在,我看你是对分组不服气,但待在上面不好骂脏话。” “这洛阳大比为了给孔轩铺路,对其他武者来说,还有什么公平性可言?”高瑜冷声回道。 严温玉赶紧小声提醒道:“你小点声,这周围说不定就有上面的眼线,看把你关起来。” “切。”高瑜撇了撇嘴,随后看向擂台中的对决。 孔轩练的不知道是什么路数,但打起来花哨的很,衣诀飘飘,剑光飞舞,伴随着淡青色真气。 申离是一个子稍矮的小姑娘,同样使剑,灵动轻柔,可释放的真气特别稀薄,从气势来看,明显是孔轩占了上风。 “这申离连合气都没到啊……” 严温玉也蹙眉说道:“小姑娘,八成不是擂主晋级,是分数够了才晋级的。” 两人走下看台,来到一层,擂台四周围已经了许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后几场比赛的武者。 就下楼梯的这一阵功夫,擂台上决出了胜负,练气终归是打不过合气。 “第一场大比结束!胜者!汴州孔轩!” 伴随着老太监的一声大喊,次级官员的看台上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主看台的萧逸也拍手叫好,同时孔尚满面堆笑。 孔轩更是一脸骄傲,面露温和的笑容,昂首挺胸,还朝着四方看台拱手,潇洒从台上走下。 场地没有丝毫的损坏,接着老太监又朗声喊道:“第二场大比,凉州石工平!高丽国王诚!” 石工平是一长相老成的拳掌武者。 王诚是一头系紫巾,腰间挎刀的武者。 太监退下擂台,比武一开始,就震惊了高瑜的双眼,两个人都不会真气外放,两个练气境的对决。 不止她,其他围观的武者全都纷纷皱眉。 “小姨,这两人中的赢者,再跟孔轩打,是吧?”高瑜同身边的严温玉问道。 严温玉也是蹙眉点了点头。 “保送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啊……”高瑜唏嘘道,同时又看了一眼石碑,连打两个练气,接着八成是对战黄芷柔,真是公平公正的安排…… 第三十六章 提早对上的二人 两个练气境的对决,略显胶着,但是并不怎么好看,没有真气外放,只是简单的一招一式对拼,打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分出胜负。 带头巾的高丽武者略胜一筹,但他还受了轻伤,明日孔轩随意几招就能把他击败。 看着场上的局势,高瑜转过脸跟严温玉说道:“三十二个人,一半强,一半弱,强的全在后半区,弱的全在前半区,这皇帝给孔轩安排的是挺好,但说到底,最后他想娶公主,还不是要跟下半区拼杀出来的最强者对决,到时候他能打得过?” 严温玉摇了摇头说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下半区杀出来的,可能体力消耗特别严重吧,或者已经伤势特别严重,还可能是皇帝认为张筱筱会杀出重围,这样……自然就顺到第二名孔轩来娶公主。” “那我要打赢张筱筱,他怎么办。”高瑜又问道。 严温玉轻笑道:“没办法,谁叫大家都小看了你,只能是你娶公主了。” 两人聊天的功夫,第三场也比完,两个武者都是没什么特点,大概都是拼分数晋级。 “第四场!汴州黄芷柔!荆州孙玉!” 这场对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惊鸿剑石江湖上有名的侠女,同时还是美女,许多男人都聚精会神看向擂台。 高瑜没想看,他猜也能猜到,这场比赛会是谁赢,那荆州孙玉,八成是最弱那一档里的。 “你叫高瑜?!” 带着怒气的声音,出现在他身边,严温玉蹙眉别过脸,他也转头看去。 梵火赫披着红袍,身后跟着两个随从,面目狰狞,怒视着高瑜。 “才琢磨明白?”高瑜嘲讽的说道。 梵火赫气头更胜,耳孔里冒出一阵阵火苗,同变魔术一般。 站在他身旁的侍从赶忙提醒道:“少主,少主,随意私斗,是会剥夺参赛权的,您消消气……” 看着梵火赫身边不断升高的温度,严温玉微微蹙眉,小声跟高瑜说道:“他的真气不对劲……” “齐州高瑜!准备开始祈祷吧!我已经记住你了,祈祷千万不要让我遇到你,我一定要杀你!”想到几日前的羞耻逃跑,梵火赫几乎咬碎牙床一字一字说道。 高瑜突环抱双臂,转过身面朝着他,站定身姿,中气十足的回道:“杀你!同打死路边的一条野狗一样简单!应该是你最好别遇到我!” “你是想找死!!”梵火赫怒气无法收敛,双臂突然窜出一股火焰,弓着身体,看起来就要动手。 高瑜也面不改色,身上杀意四起,运转内力到双臂,死盯着与他对峙。 场边突然爆发的冲突,因为梵火赫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吸引人瞩目,甚至一一半人在看台上的对决,一半人在看着台下的对峙。 “少……少主,真的不能动手,您先消消气……” 梵火赫没有回头,只是怒声说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先杀你泄愤!” 随从吓得立马捂住嘴,躲在一旁一字不发。 围观人群增加,也吸引起看台上的注意力,高嵩看着台下那个高大黑影,好像是阿瑜,皱了皱眉。 萧逸原本看着比赛略感枯燥,没想到擂台边发生冲突,赶紧转移视线到高瑜和梵火赫身上。 “那……那不是高家那小子吗,怎么和西域王子对上了?” 萧逸一出声,原本看着比赛的皇子公主,还有皇子妃们,纷纷看向擂台边。 “郑余。”萧逸沉声喊道。 “奴才在。”郑余躬身回道。 萧逸笑着问道:“你是负责海选的,这台下两个小子为何呛上,你知道吗?” 郑余恭敬的回道:“回陛下的话,奴才知道。” “哦,说来听听?” 郑余接着说道:“他两人的冲突,皆是因为两日前在锦云楼,梵王子言语污浊,高家小子怕他冲撞了公主,随后…………” “嗯……嗯……”萧逸听着一会皱眉,一会又眉头舒展,等到郑余全讲完,他扭脸看向金宁公主问道:“金宁?郑公公说的可属实?” 金宁公主连忙恭敬的站起身,刚才郑公公说的那些话,她不想承认,确实是高瑜护了他,但她怕承认了,父皇把她指给高瑜,所以模糊不清的回道:“回父皇,那日确实是高公子拦在门前,但是,但是梵王子也并没有说什么污言秽语……不过他们两个起了冲突倒是真的……” “哦?”听闻此话,萧逸皱了皱眉。 旁边的萧瑟坐不住了,立马站起身躬身行礼说道:“父皇,两日前在锦云楼,其实是儿臣怕那梵火赫冲撞了二妹,才主动拦在门前,高瑜同儿臣关系甚好,他是为了帮我才起的冲突。” “嗯?”萧逸狐疑的看了一眼他这个六儿子,随后朝着金宁问道:“金宁,你六哥是为了保护你吗?” 金宁还是搅浑水,模糊的回答道:“对,那日先是梵王子大声叫嚷着什么,我没听清,随后六哥突然进房间,然后又出去,把房门关紧,说是为了保护我。” “嗯………”萧逸沉吟一阵,看了看萧瑟,又看了看金宁公主,随后朝着郑余问道:“你说那梵火赫说话污浊,她说什么了?还有你是如何知道?” 郑余赶紧回道:“禀陛下,那日锦云楼许多武者都在场,全都听到,那梵火赫声称,要金宁公主当他的妻子,还说其他人都不用争了,公主一定是嫁给他,他想见见……见见自己的妻子。” 话一说玩,金宁羞红着脸不吱声,皇子妃们则脸色各异,甚至有的公主嗤笑出声。 太子妃吕氏双瞳好似泛着春水,也是面带轻笑望着金宁。 “哈哈哈哈。”萧逸笑出声,随后笑声平息些才说道:“小六啊,你想太多了,西域之人,风气开放,这些话也没什么,但你保护妹妹,也情有可原,既然如此……” 说到这转头看向郑余:“郑余,你下去,让两个小家伙,有什么冲突擂台上见,别在底下闹事。” “奴才领命。”郑余快速转过身跳下看台。 “嗯………好了,金宁,小六,你们都坐下吧。”萧逸吩咐道。 萧瑟呵金宁这才坐下,不过萧瑟心里很不舒服,二妹说的那几句话,要不是他赶紧补上,高瑜原本是保护他们兄妹的人,反倒成了挑事的人。 柔幻坐在萧瑟身边,靠近一些小声问道:“实话告诉阿姐,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奇怪阿姐为何打听这事,但萧瑟还是如实小声说道:“那梵火赫态度嚣张,而且进洛阳以后欺男霸女,她见金宁,谁能放心,我当时不就想着保护她……刚才父皇赞不绝口的那个孔轩,他都没拦住,后来上了楼,阿瑜装成是宇文将军的部下,大声呵斥,吓得那梵火赫仓皇逃走……” “他还挺聪明的……”柔幻笑着说道,但是随后又蹙眉:“那……那为什么金宁说的是那孔轩保护了他?” 萧瑟挠头说道:“后来……后来,金宁不是好奇,这几个人长什么样,我就一一描述,她就……就见了孔轩一面,两人聊的还不错……” “嗯………”柔幻公主明白了,金宁这小丫头,是看上了孔轩,就一心全帮着孔轩说话,随后又追问道:“那金宁不懂事,你不一样,你应该感谢了高公子吧?” “那是当然,不过阿瑜说我俩关系那么好,不必在意这些,我就,我就没再说了。”萧瑟回道。 柔幻公主没有回话,而是转过脸去,望着台下那个高大结实的背影,呆呆出神。 擂台旁—— 高瑜又挑衅了两次,那梵火赫只是不断冒火,还没动手,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快他娘的…” “住手!肃静!”两声尖锐的喊叫,随即话到人到,郑余从天而降,落到两人中间。 看了看高瑜,又看了看身上冒火的梵火赫,他也皱眉,随后朗声喊道:“圣上说了,有什么冲突擂台上见,别在擂台下打。” 高瑜没有吱声,还是瞪着梵火赫,一步不让。 梵火赫打量了郑余一阵,才退后说道:“好!台下不动手,高瑜!如果你我在擂台上遇到了,你敢不敢签生死状!” 高瑜冷声回道:“你就这么着急寻死,可以。” “好!要是我们真对上了,希望你不要食言。”梵火赫声音略沙哑,说完后,转身带着手下离开。 严温玉蹙眉说道:“你真要签生死状?” “嗯。”高瑜沉声说道:“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签。” 郑余打量了高瑜两眼,也许是出于都是大梁人,小声提醒道:“高公子,那梵火赫身上气息有些不对劲,你可要小心为上,慎重考虑啊……” 高瑜拱手回道:“多谢郑公公关心,再不对劲,我也会把他扼杀在擂台上。” “好吧。”郑余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蹬一跳,又飞回到看台上。 这场小闹剧结束,场上早已分出胜负,黄芷柔远胜对手,现在已经是程小牧的比赛。 严温玉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阿瑜……你,你这又是无端给自己找麻烦,那金宁公主,还有萧瑟未必会记得你情谊,但你却为了保护一个原本就,就对你不感兴趣的公主,无故拼命……何必呢?” 高瑜转过身面对着小姨,语气凝重,认真的说道:“与他们无关,我为的是堂堂大梁男儿的骨气!宇文将军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结果进了洛阳,强抢民女,无人管制,他又恢复到贪婪的模样,我管,有这样好的机会,我一定要把他打死在擂台上!” “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这些小国,大梁不是他们能随便来招惹的!” 严温玉有些吃惊,在那一瞬间,他感觉高瑜身上好像,不断露出一种吸引她的气味,所以脸色微红的问道:“阿瑜,你在山上,还学这些?” “没有,我骨子里带的。”高瑜淡淡回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听的老夫都想上边关打仗,呵呵呵……” 齐行鹤一边笑着,悄无声息出现在高瑜身边。 严温玉立马躬身行礼:“小辈严温玉,拜见齐老先生。” 高瑜愣了愣还没行礼,严温玉赶紧踢了他小腿一下,才跟着行礼道:“小辈高瑜,拜见齐老先生。” “起来吧,起来吧,呵呵呵,我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头。”齐行鹤笑着回复道。 两人站起身,高瑜面色奇怪,那齐老头不断上下打量他,看的他浑身都不自在。 “高家小子,刚才郑公公说,那梵火赫身上气息不对劲,你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敢与之应战?”齐行鹤微笑着问道。 高瑜果断回道:“任何的迟疑,都对不起无数赴死的边境士兵。” “好好好,好小子,真有骨气啊……”齐行鹤先是夸赞,随后又说道:“那个梵火赫……之所以气息不稳,是因为他已突破合气大关,刚刚进入炼神境。” “炼神境?”高瑜确实惊讶了一瞬,但随即也就那样吧,从现在交手过德合气境来看,他其实挺想和炼神境交手。 单相比他的冷静,严温玉则是紧张的说道:“阿瑜,还是不要……” “炼神境而已,放心。”高瑜淡淡的回道。 齐行鹤紧盯着高瑜双眼,没见到一丝的犹豫和怯懦,而且刚才说话时也不是强撑着嘴硬,好像炼神境本身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哈哈哈哈,你小子胆是真大啊,你现在才是合气中期吧,连合气后期都不算,炼神境在你眼里,怎么跟合气境似的。” 高瑜沉声回道:“怕没有用,炼神境对合气境来讲也并不是无敌。” 齐行鹤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心性,根骨都是极佳,而且胆气冲天,于是捋着胡子说道:“嗯……很好,你有这份胆量,已经先胜了一成,那梵火赫,用了些西域秘术,强行破关进入炼神,寿命只剩寥寥几年,他是玩了命也要把公主娶回若羌啊。” 第三十七章 滔天烈焰 听到齐行鹤这么说,严温玉心下安稳了不少,又问道:“那齐老先生,这梵火赫强行突破,他应该是有些弱点吧?” “嗯。”齐行鹤果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自然是有弱点,所以他才气息不稳,但炼神境的实力是实打实的。” 严温玉又犹豫的问道:“那,那齐老先生,看出弱点了?” “没看出,也不想看,剩下的都应该这小子自己看。”齐行鹤转过脸,面朝着高瑜说道。 “小子,已经到合气中期的瓶颈了,为何迟迟不突破?” 高瑜坦然答道:“聚气丸用光了。” “恩,聚气丸用光了……这样,老夫看你有几分胆量,这西域的小辈使了些手段突破,咱也不能落下,但现在帮你对其他人也不公平,如果你能打到和梵火赫交手,你来找老夫,老夫助你进入合气后期。” 听闻此话,严温玉激动的说道:“阿瑜,你快谢谢齐老……” 不料高瑜却拱手说道:“不必,齐老先生的心意晚辈心领了,但这突破之事,还是靠自己来的踏实。” “你小子别在这时候逞强!”严温玉生气的扭头呵斥道。 这回答倒是让齐行鹤也惊讶了一阵:“小子,你好好考虑,我可是齐行鹤。” 高瑜再拜回道:“多谢齐老先生的心意,晚辈确定还是想靠自己突破。” 严温玉着急的抢话道:“齐老先生!这小子没见识,您别和他……唔……” 话还没说完,高瑜赶紧堵上她的嘴。 齐行鹤眼神奇怪上下打量着高瑜,从两句话来看,这小子明显是提防心太重,赵天龙教的这些? “嗯……想要靠自己,但是据我所知,这玉丹楼的聚气丸应该没剩了吧,你靠自己来得及吗?” 见小姨挣扎的越来越剧烈,高瑜赶忙说道:“齐老先生,我还是认为,习武就是苦修,应该完全靠自己……” “嗯,那我就不强求了。” 齐行鹤只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还是回头道:“现在玉丹楼是一定买不到聚气丸的,既然你小子一直坚持,正好前几日有个老家伙强卖给老夫一瓶,老夫也用不上,就送给你了,接着!” 一瓶聚气丸毫不犹豫抛出,高瑜赶忙伸手接住。 想说按原价给齐老先生银两,但话到嘴边,又觉着金钱对人家可能只是浮云,犹豫之间再一抬头,老爷子已不知所踪。 拿起手里的瓷瓶看了看,她再抬起头,朝着齐老先生离开的方向,郑重的拱手行礼。 “你小子!是不是傻,齐老先生的提点,好多人……”严温玉嘴巴终于得到释放,特别生气的拍着高瑜喊道。 高瑜转过身,扶着严温玉德肩膀,小声提醒道:“小姨,你忘了我的内功了,还有,一次四颗,你忘了吗?” 齐行鹤看着面色和蔼,但毕竟也是皇帝养活的。 “我………”严温玉终于还是顿了顿,没有说话,高瑜一说她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大外甥太多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那还是有点可惜。”可一想到那是齐行鹤,她还是忍不住叹息道。 高瑜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擂台,程小牧早已打完,他三人之下第一人的实力,碾压一个刚刚进合气境的还是很容易。 现在在场上对阵的,是巴州黄汉,和冀州塞岚,这两人的姓氏…… 见严温玉心情不好,高瑜转过脸主动找话题道:“小姨,擂台上这两人,姓氏不一般啊……” 严温玉抬头看了看,小声回道:“哦,一个是黄驸马的儿子,一个是塞州牧的义女。” 两人都是合气初期,而且黄汉明显是刚刚进合气,看了一阵,高瑜恍然大悟,这两个人就是皇帝安排,欲盖弥彰啊。 “天下人都说朕内定孔轩,但是,朕最亲近的黄驸马,和塞公公,他们的儿子,义女,第一轮就交手,应该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了……”皇帝应该是这么想的。 两个合气初期的菜鸟打架没什么看头,但是那塞公公的义女,穿着一紧身衣,身材实在惹眼,所以他聚精会神的看完了整场。 最后还是黄汉小胜,可他总感觉那塞岚没出全力。 六场大比结束,可能因为是弱者半区,所以只过去一个时辰多一点。 第七场和第八场更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看头,前半区全部比完,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正午。 直接把原定于午后的比赛依次往前挪。 老太监站在台上高声喊道:“第九场大比!西域梵火赫!对阵!荆州杨明!” 终于来了,不止高瑜一人,几乎全场武者,都聚精会神看向擂台。 左边走上擂台,身材略瘦,披着红色斗篷,脸上涂油彩,正是梵火赫,他眉头紧皱,看起来心情极差。 右边走上擂台,身材中等,身穿青白袍,手中拿一笛子,长相只比孔轩差一点,也是翩翩公子,富有江南气息。 “比武,开始!”老太监在台下大声喊道。 声音刚落,梵火赫突然怒吼一声:“啊!!” 随即一圈圈火焰凭空出现,环绕在他身体四周,双拳覆盖着浓烈的火焰,脚下一蹬,右手一挥,一道滚滚火焰气浪,铺天盖地冲向杨明。 杨明完全傻眼,慌忙的运起轻功躲避,但那梵火赫好似要杀人一般,连续发出几道火焰浪潮,滚滚烈焰瞬间覆盖到他身上。 右手抬起雨笛,吹奏歌声,淡淡的紫色光辉覆盖在身体四周。 但下一秒,紫色光辉在滚滚烈焰面前,瞬间破碎,杨明整个人被火海吞噬。 “啊!!!我不打啦,我认输!”火焰中不断传来痛苦的惨叫。 可梵火赫没有任何停手,他狂笑着,环视四周的武者,那眼神好像在看蝼蚁。 “够了,住手!”齐行鹤突然现身在擂台上空,右手一挥,杨明身上的滚滚火焰菜逐渐消失,这次梵火赫没有阻止。 火焰过后,躺在擂台中央的杨明……惨不忍睹,全身衣衣物早已烧光,皮肤发红发黑,空气中传来阵阵烤肉的焦糊味。 整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躺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这……他娘的…”这是几乎全场武者发出的心声。 不止武者,看台上的一众州牧同样也是眉头紧锁,尤其是凉州牧宇文桓,他攥紧了拳头,牙根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主看台上,年轻的公主,还有皇子妃这些妇人,哪里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纷纷害怕的遮过脸去,胡皇后害怕到依偎在萧逸怀中。 “郑公公,这梵火赫看着状态不对劲啊?”萧逸皱眉说道。 郑余恭敬的回道:“回陛下的话,依奴才的拙见,这梵火赫是刚刚突破合气境,进入炼神境……” 听闻此话,萧逸先安慰好胡皇后,面色凝重的站起身,走到看台边缘,沉声说道:“炼神境……他多大?” “今年刚刚二十有二。”郑公公回道。 擂台上,齐行鹤飘落,简单看了一眼杨明的伤势,外貌显然毁于一旦,只能庆幸没什么内伤。 医馆的人赶紧走上台用担架把杨明抬走,擂台下还有几个与他相同服饰的武者,应是同门师兄弟,有的关心,有的则是狠狠望着擂台上的梵火赫。 齐行鹤也不能过多插手,擂台允许伤人,见人还活着,他只得挥一挥衣袖,重新回到擂台边。 比试已经结束,但梵火赫迟迟不下台,老太监走上前提醒道:“梵王子,比武已经结束了,请您移步让下一……” 没成想梵火赫根本没听进去,突然面朝着主擂台双膝下跪,噗通一声,吓了老太监一跳。 “他要干嘛?”萧逸皱眉问道。 郑余还没回答,梵火赫先替他回答,他面色癫狂,眼圈发黑,狂笑着大声喊道:“金宁公主殿下!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意了吗,请再耐心等待一会,等我把这些杂鱼全都收拾掉,我就可以,就可以把你娶回若羌,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我会好好爱你……” 看台上的金宁公主面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对萧逸说道:“父皇,求您赶紧让他别说了,金宁害怕。” 萧逸眉没有回话,还是面色凝重看着梵火赫,盟友可以强点,但是强到难以控制就有问题,他转过脸朝着郑余问道:“大梁榜上,有二十二岁进炼神的吗?” 郑余回道:“禀陛下,二十二岁有望突破炼神的,还是那三个人,但他们都两年没露过面,所以是否突破无人知晓。” “那就是说……现在有情报的,二十二岁进入炼神境的,就只有梵火赫一人?”萧逸冷声问道。 郑余无奈点头回道:“从现在来看,是这样,但是……但是回陛下,这个梵火赫气息紊乱,可能是刚突破没多久,只比顶尖的合气境武者强一些……” 萧逸没有回话,梵火赫还在台上喊着,宇文桓想冲上擂台把这小崽子打死,但看了看萧逸的侧脸,没有没轻易动手。 “梵可布!把你们的王子带下去吧,洛阳大比是公平公正的,只要赢得了大比,争到第一名,谁都可以迎娶公主,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萧逸朗声喊道。 接着看台上人影耸动,走出一个年纪稍大,同样披着红色斗篷的中年男人,若羌国师梵可布。 他走上擂台,面带笑容,双手合十朝着萧逸鞠了一躬,随后转头用呵斥的语句对梵火赫说了些鸟语。 那梵火赫立刻听话的闭上嘴,走下台去,不过明显还有留恋,走一步一回头望着看台。 “尊敬的大梁皇帝陛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王子对公主的仰慕,请您谅解我们的行为。”梵可布双手合十朝着看台解释道。 “嗯……”萧逸沉吟道:“好了,我理解你们的意思,但是万事都要按规矩来,你先下去吧,不要影响大比继续举行。” “遵命。”梵可布合手再拜,随后满面笑容的走下台去,与梵火赫不同,他的态度一直很谦卑。 小的骚乱过去,秩序又恢复正常,可梵火赫使出的滚滚烈焰,让每个武者都有了自己的定夺。 “下一场!金州延怒和尚!晋州余慎清!” 可能是受上一场的影响,延怒和尚与另一个持刀少年上场后全都面色凝重,两人不管谁输谁赢,赢的人要去面对梵火赫…… 在这样的前提下,互相打的都留有余地,并不想重伤对方,最后,还是延怒和尚这个人榜有名的强者,稍胜。 时间刚刚来到正午,休息半个时辰再举行,早有准备的萧逸大手一挥,几十个小太监,端着各种珍馐美味送上看台,看台下的普通武者就没这个待遇。 严温玉揉着肚子,拍了拍高瑜的肩膀说道:“走吧,大外甥,再不得劲,也得上去吃饭啊。” “嗯。”高瑜转过身,跟着严温玉一块朝看台上走回。 回去这段路上,遇到的所有武者纷纷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是主动跟梵火赫起冲突的人。 高嵩面前也摆着各种各样的美食,但他不是一人,身边还坐着一大胡子正在和他聊天。 高瑜走到近前,拱手行礼,正准备坐下吃饭,高嵩先开口说道:“阿瑜,这就是你提到的宇文将军,还不快快来见礼?” “小子高瑜,拜见宇文叔叔。”高瑜拱手说道。 “好好好,赶紧起来吧,让我好好瞅瞅。”宇文恭乐呵的说道。 随后上下打量着高瑜,越看越满意,转过脸同高嵩问道:“高兄,这令公子可曾婚配啊?我家有一小女,年龄虽然大………” “咳咳!”高嵩快咳了两声,眼神朝着萧逸的看台瞟了瞟。 宇文恭立马反应过来,又赶紧拍着自己脑门说道:“哎呀呀,你看看,我这都忘了,我家闺女比你家小子大了有五岁,确实不合适……” “嗯……”高嵩这才安稳点,宇文桓说话没个度,当着皇帝面说两个州牧结亲,上赶着找不痛快…… 转过脸又朝着高瑜问道:“阿瑜,为父刚刚见你在台下与那西域梵火赫起了冲突,因为何事?” 第三十八章 各怀鬼胎 高瑜淡淡回道:“还是那天在锦云楼,我借……借宇文将军的名号吓退他,今日揭穿了,他故而生气滋事。” “嗯,那后来郑公公到场后,此事就这么结束了?”高嵩狐疑道。 高瑜想了想还是沉声回道:“并没有结束,孩儿与那梵火赫约定,如果能在擂台上碰见,必要签生死状……” 不说还好,一说把严氏下了一跳,她立马反对道:“不行,我不同意!” 但觉又觉得这样说不好,小声补充道:“为娘不是不相信你,但终归会有意外……” “有把握吗?”高嵩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抬手示意严氏别再说,随后又问道。 高瑜认真回道:“十成把握。” “哈哈哈哈,高兄,你家这小子胆可真大啊,我是越看越稀罕。”宇文桓不认为高瑜有什么把握,但这份胆魄也很厉害。 严氏还是蹙眉,还有点想哭的冲动,但看着高嵩那严肃的表情,她就知道今天决定权在高嵩,所以小声劝说道:“阿瑜,锦云楼一次,你是以朋友的名义,帮那六皇子一回,这一次呢?这一次又是为何?赌气?你总得有目的吧?” 严温玉小声嘀咕道:“阿姐,你说的这些我早就问过了……” 严氏又问道:“他怎么说的,还能把你说服,你不吱声我都忘了,这还有个堂堂护辽将军呢。” 严温玉看了看高瑜,见他点头,于是学着当时的语气,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阿瑜最后说,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这些小国,大梁不是他们能随便来招惹的!” “好!好小子!哈哈哈哈哈,说的老夫心里也热热的,真想冲下去宰了那梵可布!”宇文桓第一个站起身,激动的喊道。 但他好像忘了这周围坐的都是州牧,还有天子,他激动的反应,还有大嗓门,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高嵩脸上不再严肃,而是转为欣慰的说道:“好,男儿就该有这样的志气,阿瑜,既然你已有此志,如若真能与那梵火赫交上手,想签生死状就签了吧。” 严氏心里难受,高嵩已经发话那就是板上定钉,她再说多少也没有用,想哭,又觉得应该相信阿瑜,最后一脸愁容一句话也不说,但眼角有几滴泪珠。 严温玉看不下去,凑到阿姐耳边小声说道:“阿姐,其实也没那么严重,那梵火赫只是看着挺唬人的,而且……而且国子监的齐老还特别看好阿瑜呢……” 坐在主看台的萧逸气恼的站起身,原本吃饭吃的好好的,宇文桓一嗓子,把气氛都打乱了,他朗声大喊到:“宇文桓!朕还在这呢!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宇文桓听到身后的声音,慢腾腾转过身,恭敬的回道:“回陛下,臣是因为高家小子的话,才激动的站起身,惊扰了陛下,臣有罪。” 萧逸不耐烦的又说道:“高家小子,上台上来,朕听听什么话能让宇文老将军激动成这样!” 高瑜皱了皱眉,抬脚朝主看台走去。 没想到迎面碰上了孔家父子俩,看着也是要见萧逸。 “孔州牧,孔家小子,还有高家小子,都上来吧,有什么事一并说。”萧逸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三人只得一同上台,但还是得按规矩来,孔轩和高瑜是小辈,所以站在后面,孔尚是长辈,站在最前。 孔轩一进到看台,便引起不小的轰动,许多公主偷眼上下打量,甚至有的小声嬉笑着。 金宁公主也羞红着脸打量,身边的姐妹一直调笑她,她都想找个地缝躲起来。 萧逸先看向孔尚,大抵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孔州牧,你先说吧。” 孔尚躬身回道:“回陛下,那西域梵火赫,言语之间没有任何尊重可言,狼子野心,臣观之,他必想娶回公主后借圣上之威名一统西域………” “嗯……”萧逸表面点了点头,但心里面不断呵斥道:“你儿子没那本事,就为难到我这!” “孔州牧,此事我已知晓,但若羌一族,对大梁一向是臣服,朕不可做这不仁不义之事。” 孔轩也急了,今日所见那梵火赫,他必是打不过,当即立刻躬身行礼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轻视那若羌,今日之臣服可能只是为……” 萧逸也不耐烦,冷声问道:“孔家小子,那如果在擂台遇上了,你能否替朕除掉他?” “臣………”孔轩迟疑片刻,但突然看到金宁公主那羞怯的面孔,一股勇气直窜大脑,回道:“臣一定能。” “你能他娘的最好能……”萧逸心里想到,顺着孔轩的目光,看向自家姑娘那羞怯的表情,当下也明白了。 他也感到一阵心烦,原本姑娘和孔家小字都看对眼,而且孔尚这么些年也毫无私心。 这一对婚事他也非常同意,但谁成想杀出个梵火赫…… “此事……此事再另作商议,大比还有六天呢。”萧逸琢磨一阵,只能先应付道。 接着转过头,同高瑜问道:“高家小子,你有何事要说?” 高瑜无奈回道:“回禀陛下,草民并无要事禀报,是陛下叫草民来问宇文将军为何发笑。” 萧逸按压鼻梁说道:“啊对,你说说,宇文那老东西为何发笑…” 高瑜拱手回道:“草民说那梵火赫进洛阳后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理应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铲除,方显我大梁男儿之骨气,宇文将军就放声大笑。” 萧逸心下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高家小子,你去同那梵火赫死斗,敢也不敢。” 高瑜认真的沉声回道:“草民敢战。” 萧逸心中嗤笑,只当高瑜同孔轩一样,也是个说大话的。 “好……朕了解了,你们三个都下去吧。” 高瑜面不改色,行礼退下,显然萧逸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孔尚心下着急,还想商议,但见萧逸早就不耐烦,只得也退出看台。 回到高嵩身旁,肚子饿的厉害,坐下身子想赶紧吃一顿,没成想高嵩又问道:“我见孔师弟也请见,他所谓合何事?” 高瑜还没说话,宇文桓先说道:“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见他家小子打不过那梵火赫,心下着急了呗。” 朝堂之内,文臣武将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宇文桓看不惯孔尚细胳膊细腿,孔尚看不惯宇文桓没文化…… 高嵩皱了皱眉朝高瑜又问道:“陛下知道你与梵火赫的赌斗了?” 高瑜如实答道:“孩儿照常说了敢同梵火赫死斗,陛下说了解了……” 高嵩恍然说道:“嗯……说的也对,阿瑜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要签生死状等等,但你还没进前十六呢……免不得别人不信。” 高瑜没回话,只顾着埋头吃饭,他的比武还在午后,理应好好吃一顿。 宇文桓见此,说了两句鼓励的话,也就回自己的看台。 吃过午饭没一会,日头正盛,大比就继续举行,八月份的气温还是有点高,再加上正午的大太阳,新上场的两武者都是一边上台,一边擦汗。 “第十一场!汴州薛桀!幽州韩柳!” 随着老太监退场,薛桀拔出身后刀剑,摆出姿态,左手刀,右手剑看着分外古怪。 高瑜也奇怪的看着,但随着双方交战在一起,他就不奇怪了,原以为薛桀也会什么左右互搏之功法,但其实是剑法与刀法来回使用,使剑法时,右手剑主攻,左手刀主防,使刀法则反过来,切换自如,打的对手措不及防。 但幽州韩柳也不是好惹,手拿一把大刀,上下翻飞,两人越打越激烈。 这场比试又重新点起了观众的激情,打到后面,两人均是释放出真气,薛桀真气更是耀眼,左手刀与右手剑同时缠绕深蓝色光辉,同奔雷一般。 真气对拼,十回之后,韩柳内力不支,渐渐退败,薛桀心善,也不趁势逼人,主动收剑入鞘,韩柳见此也认输,两人还互相吹捧一番猜下台。 薛桀的实力还有大侠风范,引起了全场欢呼,高瑜也不得不承认,薛桀虽然说在他看来非常幼稚,但真的是心思单纯的武痴,要论品性,他是比不过,毕竟二十几天前刚刚把别人挫骨扬灰,对与自己有冲突的,他是一定要除掉。 想到这突然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在念叨他…… 洛阳城正门———— 风尘仆仆的两位黑衣女侠,随长队进入洛阳,一个偏瘦但是身材窈窕,另一个高大壮实。 “六姐……咱们没必要冲动啊,大哥信中说了,进城以后,先看看这高瑜品行如何,要真是恶徒再杀之……”高壮的七妹小心翼翼开口。 六姐面色不善,冷声说道:“我自有分寸……但是还得看我心情,要是我心情不好,他是好人,我也得把他挂起来,绑在木桩子上抽他!” “我……”七妹还想劝,但被瞪了一眼后,就再没敢说话。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靠近城门守卫。 城门禁军抬头打量二人,机械性德问道:“姓名,从哪来,进洛阳……” 六姐一句话没回,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牌展在禁军面前,冷声说道:“忠义寨,马义敏。” 身后的七妹也掏出金牌,闷声说道:“忠义寨,马义芸。” 见到那张金牌,禁军立马拱手行礼,恭敬的退到一边。 两人也不多说,控制马匹,缓缓走入洛阳城内。 马义芸靠到六姐马义敏身边,小声问道:“六姐,我听说大比已经开始了,咱们现在是去会场?还是……” 马义敏甩了甩脑后的辫子,冷声回道:“嗯,去看看这高瑜有几斤几两……” 大比会场—— 台上正在对决的,是被称为杀人无形的苏儒之,和齐州崔平安。 两人都是人榜前十五,但苏儒之更胜一筹,手中一柄通体青色的长剑,身法鬼魅,招式莫测,出剑速度极快。 这场比试给高瑜的观感,同上一场薛桀对韩柳一样,苏儒之也比崔平安强,但他没有薛桀的性格。 打到最后,苏儒之逐渐不耐烦,身上散出一股杀意很浓的真气,紧接着手中的快剑,伴随着鬼魅身影,聪多方刺出,崔平安终究是抵挡不住,拿剑的胳膊被刺穿,因无法继续比赛而退场。 从比赛过程来看,苏儒之和薛桀展现的实力相差不大,都比黄芷柔要强些,而且一个心善不忍伤人,令一个心狠手辣,满是杀招,两人有点像是宿命的对决…… 这两场比赛耗费了半个时辰,中午过去,气温才降下一些,伴随着小股秋风,还有些凉爽。 “第十三场!灵州张筱筱!汉中乔乾坤!” 张筱筱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束腰的衣服,勾勒出紧致的身材,一身黄衣,手持一柄长杆霸王枪。 乔乾坤身着布衣,样子似是乞丐,手持一把环首刀。 比武一开始,张筱筱直冲而上主动出击,霸王枪在手中极速抖动,变成一条长长的火蛇,真气环绕四周,枪尖化为龙头,同时还伴随着阵阵龙吟,惊讶全场。 乔乾坤不紧不慢,手中环首刀绕身一甩,也同样放出红色的霸道真气与之迎上。 结果……两方较量,一个回合,张筱筱德霸王枪还是更霸道的躲,一枪击破乔乾坤的红色真气,把他挑下擂台。 “好!将门虎女!!”观众中爆发出热烈的喊叫声。 被梵火赫所压抑的沉重氛围,好像在这一刻被点燃。 看台上的张忠林也是站起身,欣慰的看向台下。 高瑜玉众人反应都不同,她皱眉望向张筱筱,刚才那一招,明显调动了极多内力,应该是压箱底的大招之一,但张筱筱却愿意这么早就放出来……好似在向别人示强。 主看台的萧逸也被这一枪震惊,激动的站起身,拉着身边的郑余问道:“郑公公,你给朕看看,这将门虎女,可斗那西域恶犬?” 郑余紧锁眉头,犹豫一阵才回道:“武安侯之女,这一枪确实远超同境界,不能拿合气境来衡量,但能否斗那西域梵火赫,奴才也说不准……” 第三十九章 一剑之威 萧逸笑的更厉害,满意的说道:“你都估计不出来,那就是有希望了!” 郑余欲言又止,但见萧逸那表情,还是决定先不说。 但没成想萧逸却站起身,朗声喊道:“召,武安侯上台,朕有事同他商量。” 郑余现在只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什么要多嘴,但表面上还是遵命的去寻武安侯张忠林。 没等一阵,张忠林走进台上,他也心下诧异,自己闺女厉害归厉害,但萧逸那开心的神情,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臣张忠林,拜……” “不必不必,快快请起。” 张忠林站起身,梁武帝萧逸的反应太奇怪了…… 萧逸斟酌语句,先说道:“武安侯天下第一枪,替朕守着西北境几十年太平,没想到将门虎女,这张家小女,也是同你一样,将来我大梁又出一员女英雄……” 虽然不知道萧逸犯什么神经,张忠林赶紧恭敬回道:“陛下过誉了。” 萧逸还是笑道:“不过誉,不过誉……午前所见那梵火赫,实力强大,手段狠烈,朕还在为这大梁新一代的实力担忧,但见过张家小女,朕瞬间就感觉安稳。” 张忠林皱了皱眉,询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萧逸先不挑明,而是指着那石碑说道:“张爱卿随朕看,按照现在的大比情况来看……现在是,宋文谦对朱光……下一组是,哥舒驰对高家小子……” 也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张忠林只得认真听着。 “下半区的局势,你家小女,下一局晋级也问题不大,再往后……嗯,这几个也不行,多半打不过你家小女,所以,下半区的最终对局,应该是你家小女对决梵火赫,” 说到这萧逸故意停顿,转过头盯着张忠林问道:“怎么样,有信心吗?” 张忠林也想到过自家闺女可能对上那个性情残暴的梵火赫,所以照着预想回道:“回陛下,也不是说有十足的信心,但依着小女的性格,她多半是敢于挑战,但我会一直看着,随时防止。” “好!!不愧是将门虎女。”萧逸赶紧先把话抢过来,接着小声说道:“忠林啊,你看这梵火赫实力如此强盛,日后成长起来,必是我大梁心腹大患,再者说,朕也不愿闺女远嫁到那鬼地方……” 张忠林眉头紧锁,沉声说道:“陛下请直言。” 萧逸回道:“嗯……你看啊,朕要是派人把这梵火赫解决,有失我大梁名誉,所以,朕想着,何不在擂台上把他解决,忠林家的小女,同那梵火赫签死斗……” “陛下,请恕臣不敬之罪,我万万不会,把自己女儿置于那种险地。”张忠林冷声说道,态度坚决。 萧逸赶紧又补充道:“忠林,只要你同意,朕可以和武库商量,死斗之前,随意进武库挑选法宝,只要你同意……” 张忠林坚决摇头回道:“陛下,此事臣不能答应。” 萧逸面色也变冷,沉声说道:“武安侯,你不答应,并不能代表你家小女的意愿吧……” 张忠林暗道不妙,随后眼珠一转重新说道:“陛下,可否……可否容臣今晚同小女商量一二,明日再给答复。” 萧逸也知道不能逼人太紧,立马恢复笑容道:“好好好,时间肯定是给的,你晚间回去好好商量……” 张忠林见松口,立马躬身行礼说道:“陛下,那微臣就先告退。” 萧逸摆了摆手随意说道:“嗯……你先下去吧。” 有武库这张王牌,量他也得同意,心底的一块大石头落下,萧逸转过脸面朝着擂台,突然有心情好好看看比武。 台上的宋文谦与朱光已经分出胜负,宋文谦师承孔雀门门主,所以一手孔雀剑真传使得出神入化。 随着两位选手下场,第一日大比终于迎来最后一场对决。 台下的高瑜活动活动手腕和筋骨,在台下溜达了一天,他已经随时准备好上台,发泄这么多人对他实力的质疑。 “第十六场!齐州高瑜!北漠哥舒驰!” 话音一落,他缓缓走上擂台,遥望对面,走上一个身材高大,皮衣皮帽的壮硕武者。 老太监已经下台,按理说可以动手,但对面的哥舒驰先突然开口说话:“你就叫高瑜?打败了北漠勇士,我是其中最强的,你完了。”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生涩拗口。 “嗯!!!”不知道什么毛病,所有北漠武者,战斗之前,都要大喊一声,随后快速冲上。 哥舒驰比哥舒石要厉害一些,但也厉害的有限,深红色的真气环绕四周。 高瑜默默拔剑,他是要发泄,他要用一招让所有人知道,他足以死斗梵火赫。 不管哥舒驰强势袭来,他只是剑指向前,随后大量的内力涌入剑身,脚下真气涌动,衣角和头发微微飘起。 接着脚下一蹬,迎着哥舒驰冲上,全身上下在一瞬间凝为一体,他个人就是一把剑,灭空就是剑尖。 “太极剑意.乾坤无极。” 霎时间蓝光乍现,高瑜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贯日长虹,剑啸的声音响彻擂台。 哥舒驰大惊失色,也立刻调动全身真气汇聚于双手,霜狼之力凝成,全身化作火红色狼头,抵御那贯日长剑。 但下一瞬,剑光交错,全场观众的眼前闪过一道蓝光,高瑜出现在哥舒驰身后,收剑入鞘。 再看那哥舒驰,胸口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血液喷涌而出,紧接着不止胸口,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遍布全身,血液流出后化作一个血人。 没有说话,没有惨叫,扑通跪倒在地,随后便一动不动。 高瑜缓缓转身,抬剑指向看台上的西域一行人,他其实是内敛的一个人,但今天就是有股胸意想要抒发。 看着梵火赫,高声喊道:“梵火赫!三日之后,老子一定亲手打死你!!” 整个会场寂静一片,刚才那道剑光,完全不输梵火赫的滚滚烈焰,原以为只有靠张筱筱才能与梵火赫一战,但今日看来,高瑜说要死斗,不是胡说。 寂静只是片刻,紧接着全场沸腾,所有看台上的,大梁武林的武者,激动,兴奋,还有被高瑜最后那狂傲的身姿和言语所征服。 诸如此类的赞誉连绵不断,可高瑜没有一丝兴奋,有的只是对剑法的更加不满…… “天生剑心……自悟剑意。”看台上的公孙德眉头紧锁,一脸震惊。 黄芷柔转过头,小声问道:“公孙伯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德突然也跟着其他观众大笑不止:“哈哈哈哈,此子真乃人中龙凤啊,芷柔,他与你一样,是天生剑心,但他师傅并不是专练剑术,所以我和你师傅,都认为他的剑心无法成长,但没想到啊……” 李婉也一脸疑惑的问道:“没想到什么?” 公孙德好似乞丐见了金子一样两眼放光:“没想到!他依靠着自己一剑一剑的练,生生练出了太极剑的剑意,天才啊!而且那还是剑法柔和的太极剑!如果今日他练的是一凌厉剑法,那哥舒驰,定要被斩为两半!!” 听闻此话,黄芷柔看向擂台上高瑜的背影,眼神复杂,原以为海选时在台上已经看出差距,今日一见,其实差的很远,当时放下狠话,现在看来可笑至极……难怪高瑜一句话没回,可能只当她是个笑话。 “不行,灭空剑拿在手里,没一本好的剑谱怎么能行,老夫得给他弄一本……”公孙德又突然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李婉小声提醒道:“公孙伯伯,高瑜有师傅,您这样做,是以什么身份呢?” 公孙德先是沉吟一阵,才说道:“老夫是有些激动,但见着和芷柔一样的天生剑心,老夫总想着帮一把。” 李婉有说道:“依照高瑜之实力,他必能在大比中进得前三,到时候进武库挑选功法至宝,万一他就准备挑一本剑谱,您再去送,不就冲突了吗。” 公孙德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嗯,是我欠考虑了……等他从武库出来再说吧。” 听到师傅和公孙伯伯的谈话,黄芷柔有种莫名的心烦,接着又想到孔轩跟她说的那些话,她要是出全力,孔轩必不可能晋级的,脑子里乱作一团,时而想起孔轩,时而想起金宁公主,时而想起高瑜,她默默叹气,只能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天。 主看台的萧逸也是一脸震惊,着急的把郑余喊到身边问道:“郑公公,此子这一剑,可斗那西域恶犬?” 郑余还是稳妥的回道:“回陛下,此子实力也是远超同境界,但是斗不斗的过也是未知。” 说到这见萧逸面色不喜,立马补充道:“不过比那张筱筱展现的要强一些,而且,此子不是主动愿意同那西域梵火赫死斗嘛。” “说得对。”萧逸这才眉开眼笑,又吩咐道:“你赶紧,赶紧把高爱卿给朕请来,问问他是什么意见,快去。” 郑余领命,高嵩离着也很近,几步就到,原本他正在台上看着高兴,阿瑜的实力很是让他欣慰,心下对死斗又有了几分把握,没想到皇帝突然召见。 来到主看台,高嵩先是躬身行礼,但萧逸急不可耐的直接说道:“高爱卿不必多礼,朕真是没想到,高家小子实力如此强劲,朕观之比那人榜前三也丝毫不差。” 高嵩回道:“陛下胜誉了。” 萧逸想着高瑜已有死斗之意,所以开门见山道:“之前朕把他叫过去,问他为何逗的宇文将军发笑,他回答说是梵火赫进洛阳后,犯下诸多罪行,他想铲除之,还说死斗……” 说到这故意停顿,不断观察高嵩的脸色。 但只见他面不改色,沉声回道:“老臣……老臣已年过半百才得这一子,儿时还没有护好,导致他面容全毁,无法像别的孩子一样,说实话老臣心中一直有愧疚。” “但是,没想到这孩子,一人在山上练武刻苦,同时心性也自然磨练出来,午前他主动跟老臣说,为了大梁男儿的骨气等等,如果遇见梵火赫,要签生死状,臣虽有愧,但见他已有如此报国之志,怎能阻拦,臣便同意了。” 听完高嵩的话,萧逸心下也惭愧万分,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这才想起,这是真真切切教了他十年的老师。 所以立马面不改色补充道:“好,高爱卿之子有如此志向,实是我大梁之幸啊……既如此,若是高家小子真能打到与那梵火赫死斗,朕准许,可以进武库挑选一法宝,助他一臂之力。” 高嵩拱手回道:“谢陛下圣恩……” 台下的高瑜根本不知上面发生了何事,他是最后一场,今日大比正式结束,比预想的早了很多,主要是有许多武者大放异彩,展现出不符合这个境界的实力。 他没再上看台,一直和小姨在台下等着,等待高嵩一行人走下台,所有人要同来时一样,先汇聚到一起,恭送皇帝,随后才能分散开来,各回个府。 高瑜骑在马上,跟在马车旁,感觉浑身不自在,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总好像有人在远处一直看他。 马义敏和马义芸站在房顶,一直瞩目着高瑜远去的背影。 马义云先开口小声说道:“六姐,你刚刚也打听到了不是,你看全场的武者还叫他英雄呢,我打听了,那个什么……什么赫,名声不好,进洛阳以后无恶不作,这高瑜还是为民除害呢。” 马义敏脸上阴晴不变,她也明白七妹说的有理,但就是觉得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结果空手回去,心中有些气愤,只得嘴硬道:“哼,他确实是为民除害,这点不假,但他真实的品性到底怎样,还不知呢,再观察几日再说。” 马义芸小声劝道:“那,那六姐你怎么说都好,我都依你,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近几日先别去影响那高瑜,他毕竟还要……” “你怎么瞧不起谁呢!本姑娘是那无理取闹的人?当然是等他把正事办完了,再找他好好算账。”马义敏娇声呵道。 第四十章 新的思量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见识了梵火赫的威势,高瑜的一剑速杀,各府邸都有自己的考量。 城西张府—— 吃过晚饭后,张忠林思索良久,原本还不知道该如何同女儿说,让她认输退赛,毕竟女儿是他的心头肉,绝不会冒着风险,让她与那梵火赫死斗。 没成想突然冒出一个高瑜,从实力来看,比女儿要厉害一些…… “爹,您叫我有何事?”张筱筱枪不离手,走进前厅。 张忠林斟酌语句,试探的问道:“闺女啊……你今日,今日为何突然一上场就使那「枪出如龙」你原本就可以轻松取胜,为何直接要使出看家底的招式?” 张筱筱蹙眉回道:“爹,女儿就是看那梵火赫不顺眼!他狂傲无比,目中无人,而且为人品性不端,就这样还想迎娶公主?我就是要一招惊艳全场!让他看看,大梁还不是他能随便撒野的!” “果然是这样……”张忠林不断按压着额头,沉声说道:“今日高瑜那一剑,你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也很惊艳!”张筱筱坦然答道。 张忠林又说道:“那……那按照现在的半区分,最后晋级决赛,肯定是你和高瑜两人中的一个去斗那梵火赫……你明白吧。” 张筱筱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明白呀,爹你有什么话直说呗?” 张忠林声音压低说道:“今日陛下找我,你和高瑜决出一人,再与那梵火赫打,就是死斗……” 张筱筱果断回道:“死斗就死斗,我还想一枪挑死那梵火赫,正合我意。” “胡闹!!你什么实力,当爹的我不清楚吗?”张忠林突然怒呵。 张筱筱也不退步,蹙眉回道:“光看着实力怎么能算术,只有打了才知道!” 张忠林气恼的站起身喊道:“那是炼神境!不是开玩笑!在武安城,那些师兄弟是让着你!真实死斗下来………反正你不能。” 张筱筱也羞恼的喊道:“爹!师兄他们没让着我,女儿真的很厉害的,您相信我肯定能……” “好好好,哪咱们现在来聊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和高瑜,胜者再去打梵火赫是吧?”张忠林重新发问。 张筱筱认真回道:“对啊。” 张忠林沉声说道:“那,你和高瑜,两人实力是不是差不多。” 张筱筱再次点头。 “好,那问题来了,你和高瑜打这一场,是不是极有可能受伤,打完之后再去打梵火赫,你觉得还有几成把握?”长忠林质问道。 张筱筱反驳道:“那梵火赫也不可能不受伤吧?” 张忠林冷生道:“你别岔开,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张筱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服气的说道:“爹……爹是想让我主动退赛,好让高瑜同那梵火赫死斗?” “也不是这个意思……该怎么说呢。”张忠林也有些矛盾,最终还是决定如实说道:“闺女,虽然有些委屈你,但为父万不能把你置于险地,就算你赢了高瑜,为父也要让你退赛,不能签那生死状。” 张筱筱知道父亲是在关心他,语气软下来说道:“那……爹,我与金宁私交甚好,总不能,总不能看着她嫁给那……” 张忠林回道:“那不是还有孔轩嘛,他孔家不是想娶公主嘛,这些破事,就让他们自己想吧。” 城西孔府—— 正如张忠林所说一般,孔轩确实正在因梵火赫所烦忧,但孔尚却是若有所思,看起来没那么烦忧。 “父亲,我们,我们要不然再找红雨,只要价格高……”孔轩耐不住性子,主动站起身说道。 孔尚沉声回道:“不可能……首先那梵火赫身边跟着国师也是化神境,即便红雨出手,动静也压不下来,而且这关乎两国关系,红雨说的好听,给钱就办事,但……但这得罪天子的事,他们不一定愿意办呢。” “那……那总得想一办法……要不然,要不然雇佣红雨的杀手,去给那梵火赫下药,让他无法调动内息……” 孔尚制止道:“行了,行了,你别出那馊主意了,这些要真能如实,天子就不会烦恼……” 孔轩看着孔尚那副表情,疑惑问道:“父亲,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孔尚回道:“着急无用,而且……今日你没留心,为父留心观察,发现那张筱筱和那高瑜在台上大放异彩后,天子专门找了武安侯,还有我师兄谈话,我猜……多半是想在擂台上除掉梵火赫。” 孔轩听闻此话,心下一喜,赶紧问道:“那张筱筱和高瑜,确实有些本事,但是,他两人本身就要交手……” 孔尚点了点头回道:“所以为父说,不必着急,等到明日我问了天子后,再做定夺吧……你先赶紧准备,明日的比武……” 孔轩还是不放心,但见孔尚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只得作罢。 相较于孔家还有赵家的复杂情绪,高家相比就淡定从容的多。 吃过晚饭,高瑜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打坐,严温玉没有跟着,现在整个高府,心情最差,最担忧的就是严氏,尽管他已经展现出不俗德实力,尽管严温玉也看好他,但严氏依然心里不舒服。 严温玉只得陪在身边。 吃下四颗聚气丸,高瑜坐定身子,在月光的沐浴下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内力在体内流转…… 就这样打坐,直到午夜,四颗聚气丸全部耗光,他才悠悠转醒,看了看天空挂着的一轮明月。 并没有突破,还是停在将要突破的边缘,不过正好天也还没亮。 趁着这功夫,他掏出手中的瓷瓶,又倒出两颗,扔进嘴里,继续打坐修行,还是准备一晚上就这么过去…… 第二日清晨,高嵩在门口已备好马车,左等右等等不到高瑜,正准备催促一番,高瑜才穿着昨日的衣服,从正门走出。 因为已经耽误了一小会,所以赶紧骑上马匹,跟在队伍后面。 “你头发乱糟糟的,不会一直打坐到刚才,脸也没洗?”严温玉好奇问道。 高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同样发问:“为什么会在感受到距离突破边缘很近,但是吃了六颗聚气丸,却没有任何成效?” 严温玉先是一阵吃惊,但想到高瑜那特殊的体制,随即便又释然道:“你体质特殊嘛,不过这是好事,说明你内力深厚,突破的瓶颈越长,突破后带来的好处也越多。” 高嵩一行人晚到一会,直接错过一场比试,擂台上已经在开打,正是黄芷柔对战另一个男性武者,而且黄芷柔逐渐占领上风。 依着规矩下马上看台,再对萧逸行礼,最后终于落座。 高瑜还是不在看台上待着,第一是不自在,第二是他想找个清静地方继续打坐。 下看台之后,从墙内翻出,这大比会场环绕着,都是些花花草草,看着像是在一小花园内。 这回人少了许多,也没那么嘈杂,来之前跟小姨吩咐过,他还是最后一场,直到正午多半是轮不到他,不如利用这段时间继续尝试突破。 擂台上,黄芷柔攻势逐渐激烈,对手难以招架,两人又打了不出十合,就立马分出胜负,她一挑一踢,把对手赶出擂台。 虽然比试也很精彩,但经历过昨日的惊心动魄后,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大比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前面的这些都是有内幕,但内幕究竟是内定谁,众口不一。 主看台上,主座上不见萧逸,这看台修建的时候,就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小隔间,专门用来供萧逸论事。 现在就在这小小的隔间内,正坐着四个男人,面面相觑…… 萧逸地位最高,坐正北,高嵩次之坐正东,孔尚坐正西,最后是张忠林坐到正南。 “嗯……今天把三位爱卿叫来,想必朕要说什么事,你们也都心知肚明。”萧逸先挑头说道。 高嵩没有回话,他是最坦荡的一个,毕竟他儿子,要去为了大梁跟别人拼命。 孔尚也没回话,他笃定天子已经与另外二人商议好,所以只等二人发话,不然显自己太过着急。 张忠林左右打量,他现在心中矛盾,又想起闺女那委屈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萧逸微微皱眉,感觉气氛甚是奇怪,只好开门见山说道:“孔爱卿,昨日你不是见朕,说这梵火赫狼子野心应该铲除吗?” 孔尚笑着回道:“回陛下,臣昨日说完后,回到自己府上又想起陛下足智多谋,这种小事必定早有安排。” 萧逸眼角微跳,又转脸跟张忠林说道:“张爱卿,昨日孔爱卿说了此事后,朕就找你商议,你说回去后再给朕一个答复……” 张忠林见躲不过,只得认命回道:“臣回去后同小女商议……” “不必了。”萧逸果断抬手,随后又说道:“昨日我见高家小子那一剑惊人,找来高爱卿谈话,才知那梵火赫和高瑜早有过节,高瑜正好也要与之死斗,高爱卿深明大义,也已同意,此事就这样定下吧。” “呃……”张忠林眨了眨眼睛,他原本想着高瑜是个备选,但高嵩会同他一样,那毕竟是唯一的儿子,结果居然直接同意了。 孔尚看向自己师兄,眼神复杂,心中惭愧万分,自己使各种手段在想着为儿子铺路,师兄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明大义,连高瑜也同师兄一样,所以疑惑的问道:“师兄,你……你为何会同意。” 高嵩沉声回道:“要说心疼,那肯定是有,毕竟是唯一的骨肉,就同武安侯对女儿一样,谁也舍不得,但阿瑜对我说的那些,为了大梁男儿的骨气,震慑小国之类的话,显然他已有决心,我也就不过多阻拦。” 这话一说出,孔尚再想想自己和儿子的所作所为,心下羞臊不堪,不敢再看师兄的双眼,低下头去。 张忠林想了半天,也只能说一声佩服,高嵩还是那个威震朝堂,深明大义的高嵩,他是绝不会让自己女儿置身闲险地,在他看来,高瑜和那梵火赫较量,也是凶多吉少。 萧逸拍手打断几人发散的思维,随后说道:“好了,那此事既然已经定下,就再商议一下之后的……之后如何帮帮这小子。” 高嵩拱手沉声说道:“陛下!现在阿瑜还没有到与梵火赫死斗,这中间还有两场比试,结果未定,此时商议也太过决断。” 萧逸笑着回道:“高爱卿,你家小子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与梵火赫交手已是板上钉钉。” “未必,臣见那武安侯之女也是枪法超然,阿瑜与之对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高嵩严肃的回道。 张忠林想说这样的机会还是让给高瑜,但想了想自己让自己女儿退赛更是不可能,心下也是不知该怎么办。 三人絮叨了一个时辰,也没商议出一个较好的结果,萧逸想暗示张筱筱主动认输,但张忠林充耳不闻,同时高嵩更是严厉拒绝…… 时间来到正午,擂台上早已分出胜负,正好结束四场比试,午后再进行另外四场。 见商议无果,萧逸只得先放了三人,各自回去吃饭,总不能饿着肚子谈。 金宁公主一直在焦急的等着,擂台上打成什么样都不重要,父皇召集那三位大臣议事,多半是为了她的婚事,主要其中有孔轩的父亲,所以她盼着能有个好结果。 最先走出的是高嵩等三位大臣,看台上的皇子和公主纷纷侧目,大家也都差不多知道,商讨的是何事。 萧逸走在最后,眉眼间看不出心情好坏,只能看出仍是在思考着什么。 金宁公主也内心复杂,这父皇的表情,到底是有结果还是没结果…… 其他皇子公主也只是看着,没人敢主动询问。 坐在萧逸右手侧,紧挨着的一人,面向温和,体态微胖,看面相年纪已有三十左右,正是太子萧舟。 他微微挪动屁股,准备站起身,金宁是他亲妹妹,而且他为人性情温和,昨日见妹妹那愁苦可怜求他的模样,今日想着说什么也要帮着妹妹。 身旁的吕氏蹙眉,她知道萧舟想的什么,但从东宫的角度考虑,这不是该冒头的时候,玉手伸出,想拉住萧仕的衣角,但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拦得住一个有些重量的男人。 第四十一章 更加异常的梵火赫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还是没拦住,萧舟开口说道。 萧逸现在没心情听这些,只是随口应付道:“嗯,你说。” 萧舟回头看了一眼吕氏,只见她眉头蹙起,面露担忧之色,只得回了个放心的眼神,接着转过头说道:“父皇,您万万不可,把金宁妹妹嫁到那若羌苦寒之地啊,儿臣听说……” “停停停,谁告诉你我要把金宁嫁到若羌。”萧逸不耐烦的扭脸说道。 萧舟面色发苦说道:“那西域梵火赫,势头正盛,如若不做阻拦,他多半是要…是要…” “是要什么?你这么瞧不上咱大梁的武者?”萧逸沉声质问道。 “儿臣没有这样想,只是……只是心中担心。”萧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胡乱说道。 萧逸也不是真生气,他目光扫过所有的皇子还有公主,沉声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同太子一样,瞎担心,或是幸灾乐祸?” 其余皇子和公主们,有的微微点头,有的慌乱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胡皇后见状,赶忙扶着萧逸的胳膊,娇声劝道:“陛下,您又严重了,大家对金宁,都是真情实意,家人般的关心。” 萧逸还是宠着胡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生气,接着转过脸朝萧舟说道:“朕知道,你是真情实意为金宁着想,此事朕早有定夺……” 说到这又看向其他皇子,随后沉声说道:“你们也都好奇?” 其他皇子没什么动作,只是金宁朝着萧逸点了点头。 见到此幕,萧逸笑着说道:“金宁不必担心,朕还舍不得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那说话没有礼貌的野人。” 金宁赶忙也顺着父皇心意回道:“金宁也不愿意,也不愿意离开父皇,就算嫁人了,金宁也想着时常回来看望父皇,给父皇揉揉肩。” “嗯……”萧逸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声回道:“放心吧,此事父皇已有定夺,你已见过那高家小子了吧?” 金宁奇怪父皇为什么突然另寻话题,但还是乖乖回道:“回父皇,女儿见过,就是那个戴着面罩的怪人。” “嗯……”萧逸点了点头又说道:“他主动提出要与那梵火赫死斗,朕同意了,他的实力昨日大家也有目共睹……有他在,梵火赫必不可能进决赛。” “高瑜?” 这结果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不同表情,萧瑟眉头紧锁,心里总感觉对不住高瑜,柔幻也是蹙眉。 金宁心下放心了不少,但又想到万一是高瑜赢了,也不能接受。 萧舟细细思虑,小声问道:“父皇,把此事只交于一人,是否有点不太稳妥……” 听闻此话,萧逸嗤笑回道:“不太稳妥,现在也只有这一种办法,先让高瑜试试吧,而且他已经心存死志,一个强大的合气境,就算同归于尽,也能扒下那梵火赫一层皮。” 萧舟恍然大悟说道:“父亲是想,即便可能打不过,但那高瑜拼尽最后一丝护体真气,也能打梵火赫个半残,这样决赛时……” 萧逸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其实朕还是相信高家小子有那个实力,但就算输了也能把梵火赫打的,一两日无法参赛,这样,决赛都不用比,金宁也可如愿了……” 金宁这才眉开眼笑,面色红润的说道:“儿臣谢过父皇,我就知道父皇最疼爱我了。” 萧舟也躬身说道:“还是父皇思虑周全,儿臣唐突了。” 萧逸微笑着说道:“朕不怪你唐突,你年纪最长,能时刻为兄弟姐妹门着想,朕非常欣慰啊……” 紧接着底下的其余皇子,公主,有的给金宁道喜,有的更是开始调笑金宁与孔宣,一片欢声笑语的温情场景。 但只有两个人并不开心。 萧瑟心里难受的厉害,他总感觉是自己害了高瑜,要不是他,高瑜还在山上当个小道士,锦云楼说白了他能看出来,也是在帮他,没求金宁任何的赏赐。 结果现在跟梵火赫这疯子对上了,两人要死斗……在父皇眼里,高瑜是死是活,都有利可图…… 他身子微微颤抖,想要跟父皇说尊重高瑜,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柔幻冷笑一声,别过头去,这个道理她早就明白了,在父皇眼里,一切都是利害关系,对她好,是因为她可以拉拢金州牧,对金宁好是金宁可以拉拢汴州牧,父皇的每一次声称“真感情”都是要利用别人的前兆。 这一次的代价,可能就是高瑜这条生命……想到自己的婚事,还有生活,她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恶毒的诅咒,最好金宁嫁的这个孔轩……将来也和王华文一样,现在的好都是伪装……但心里又觉得不用诅咒,基本上每一个二代公子都是这样,高瑜算个例外。 可再独特,再例外,也可能要一腔热血的赴死,想到那个打虎的少年结实背影,柔幻心里真替他感到不值,从小到大都是可怜人,到了洛阳,忠君报国却被别人利用,可怜又可悲,金宁公主更是丝毫不会记着他的恩,满脑子都是可以嫁给孔轩的欣喜。 真是可笑…… 午饭时间过罢,高瑜悠悠转醒,还是没能突破,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从地上站起,右手抓住墙砖,翻过院墙,再走一小段才回到会场。 严温玉一直在擂台旁看着,见他走来,状态还是没什么变化,轻声问道:“还是没突破?” 高瑜摇了摇头,从昨日到今天一共十颗聚气丸,带来的效果同前几日没什么区别,还是在突破的边缘徘徊。 见此情况,严温玉拍了拍高瑜的肩膀说道:“先别想这个了,你看台上,又是梵火赫。” “第五场!西域梵火赫!对阵!金州延怒和尚!” 高瑜把目光转到擂台,两人他都认识,延怒和尚那几斤几两,肯定是打不过梵火赫,但仍然面色凝重的站到台上,说明还是想试一试。 不过今日的梵火赫再没有那张狂的神态,眼神空无,眼袋非常重,整个眼圈发黑,一句话也不说,随着老太监退场,默默挥动双臂,垫步向前俯冲,全身的火焰越聚越多,整个人化作一条火蛇。 严温玉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这个梵火赫,气息又有变化,比昨日更混乱……” 擂台上的延怒和尚,双手合十,两眼怒睁,胸膛越鼓越涨,随后放声大喝,嘴中的音波伴随金光隐隐约约化作一头狮子。 正在俯冲的梵火赫迎面遇上震震狮吼波,速度稍稍减缓,但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心态没有收到任何影响,依然直直的冲上,火势增大。 高瑜观察出不对劲,低声和严温玉说道:“我同延怒和尚交过手,狮吼功会影响人心智,让人烦躁,梵火赫却还是面不改色。” 见梵火赫势头不减,延怒和尚慌乱中赶忙收起狮吼,双手轮圆,形成法印,身后隐隐出现一尊佛像。 火蛇越聚越多,不光是擂台,看台上的众人也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延怒和尚腾空跳起,双臂泛着金光,朝着火蛇主动抓去,那威严的法相,与火蛇触碰的一瞬间,并没有立刻破碎,但真气之下的延怒和尚并不好受,灼灼火焰,不断烤噬着全身。 梵火赫面无表情,见第一击无效,摆动双臂迎着延怒和尚的两只手臂打去,手掌上也燃烧着火焰。 但延怒和尚,只是堪堪挡下了两三掌,胳膊上已经出现焦黑的印记,嘴角溢血,身后的佛像也渐渐难以支撑。 “够了!延怒和尚退赛!”伴随着大喝,擂台下站出一个,身披袈裟,眉眼白发的老和尚,手中法杖微微向地上一磕,散出一圈金色涟漪…… 梵火赫不听劝阻,依然面无表情,拳掌带火向前攻击,但金色涟漪一到,他身上的火焰就不断消散,最后只剩下赤手空拳。 老和尚又大喊一声:“延怒!下台!” 延怒和尚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但师命难违,只得立马转过身,朝台下走去。 梵火赫茫然的站在台上,面无表情打量自己双手。 老太监走上台,再次朝着老和尚确认道:“弘慧大师,延怒和尚确认主动退赛……” 延怒当然是不愿,但师傅在旁边站着,他也不敢多说其他。 “嗯!”被称为弘慧大师的老和尚沉声回道。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喊:“第五场!延怒和尚主动退赛!胜者!西域梵火赫!” 虽然结果大家都想得到,但梵火赫能毫发无伤的打退一个人榜强者,还是难以接受…… 萧逸站坐在主看台面色冷峻,狠声说道:“这个老秃驴!胆小如鼠,又让这梵火赫毫发无伤度过一关,那延怒和尚原是要搏命的……” 胡皇后顺着她心意说道:“陛下息怒,那老和尚不是今年又要修什么佛寺吗?陛下可以动动手脚,让他再白吃白喝还不出力!” 萧逸也冷笑道:“不只是佛教,道教也是一样,这两年真是对他们太好了,都快忘了是谁养着他们!” 梵火赫还是呆呆站在擂台上,不过这一次没有大喊什么,一直到台下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这才转身缓缓走下擂台,形似一个行尸走肉。 “下一场!汴州薛桀!对阵!荆州苏儒之!” 一场结束很快就开始下一场。 身背刀剑,面色凝重的薛桀缓缓走上擂台,他还在想着上一场比赛梵火赫的发挥,拿下这一场后,就是他对上梵火赫,为大梁武林,他也想出一份力。 苏儒之面容冷峻,头戴斗笠,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长剑,冷声说道:“薛桀,不要分心,你先打过我再说……” 薛桀奇怪的抬起头,对面好似能看透他的心里,不过他确实没把苏儒之太当回事,毕竟两人差了两三名。 苏儒之缓缓拔剑,冷声说道:“你最好集中精神,不然输的一定是你!” 薛桀没有回话,尊重的拔出刀剑,架在面前。 随着老太监退出擂台的一瞬,苏儒之身如鬼魅,瞬间在原地消失不见,比他境界低的,隐约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飘动。 薛桀皱了皱眉,苏儒之的速度明显比上一场更快,好似专门为他准备一般,心下更加认真了几分,先不去想梵火赫如何,抬起刀剑身上紫雷真气浮动,双眼不断在残影中锁定真身。 那苏儒之就快拼到薛桀面前时,突然脚步一动,瞬间分身出十几道残影,剑如雨下,十几把细长的快剑,从个个方向刺出。 薛桀抬手,刀剑同时挥舞,紫电环绕周身,竟然跟上残影的速度,把每一剑都挡下。 铿锵交错,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紫电真气与浅黑色真气互相缠绕。 两人交手十余回合,见分不出结果,苏儒之突然向后一撤,重新摆出剑式。 薛桀也更加认真了不少。 看着两人激烈的对擂,主看台的萧逸面露笑容说道:“这两个小子实力都不错,分出胜负以后,晋级的那个人,也能给梵火赫造成不小的麻烦……” 台上的薛桀和苏儒之听不到皇帝的话,新的一回合又开始。 苏儒之还是身形鬼魅,分出数个分身,同时每个分身剑刃上都带着黑色真气,发出一道道青光。 薛桀也不含糊,刀剑挥舞,身形摆动,一道道落雷击出,身边的紫色雷电越来越多,好似一道冲天雷柱。 光从气势上看,完全不输上一场的梵火赫。 高瑜沉声说道:“这个苏儒之……实力绝不是人榜第八,他比惊鸿剑强。” 严温玉回道:“主要是他出身不好,恶名远扬,苏家在荆州只是个小家族,而他更是脱离家族,进入杀手组织红雨,现在这一身杀人技,全是组织培养……所以暗杀的任务也干了不少,得罪了挺多人的……” “红雨?”高瑜心下奇怪,又问道:“那这次大比结束,他的行踪不是暴露,别人追杀他寻仇怎么办?” 严温玉摇头回道:“很少有人敢找红雨报仇,因为红雨的首领,龙飞虎,是天榜强者,而且……手段狠烈,专练杀人技的宗师境……” 第四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战平 高瑜冷不丁的问道:“什么算杀人技,这样的功法哪里找?” 严温玉蹙眉回道:“你要干嘛?杀人技不能随便练的,大部分都受到管制,几乎只有朝廷,军方,还有杀手组织才有。” 看高瑜没有回话,又补充道:“坤平十年,朝廷举五州之力,在金州与巴州交界,消灭了一个地方庞大家族,就因为藏了一部据说是很强大的杀人武技,全族屠灭啊……” 高瑜点了点头打听道:“那小姨,你是什么,什么护辽将军,你会杀人技?” 严温玉摇头道:“嗯,进军队后,可以按照军功换。” “那就好。”高瑜这才满意,甚至已经有些期待进入军队后的生活。 严温玉鄙夷的看了高瑜一眼,她现在越来越怀疑在开封城是高瑜杀了那个合气境,不过,心狠一些总比心慈手软要好。 目光转回到擂台上,苏儒之杀意凌然,薛桀攻势不减,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剑光交错,人影闪动,紫电迸发,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还未分出胜负。 光是他俩人的对决,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按照这个年纪的内力来说,都稍稍显出疲态。 高瑜看着二人,突然出声道:“可惜了,两人性格完全冲突,薛桀正直善良,苏儒之更注重自我,实力相近,今日必是不能善了……” 严温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话音未落,只见苏儒之眉头紧锁,面目狰狞,虚晃一招向后撤步,怒视前方大喊道:“这么低的排名,我满足不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句话听着莫名其妙,似是对自己诉说,又好像在和台上的某人说话。 他突然在身上连点数个穴位,随后明显看到,血管逐渐变成暗红色,而且伴随着突起,看着甚是赫人。 薛桀面色凝重,苏儒之周身的危险程度,骤然上升,浑身暗血涌动,脑袋上青筋突显,右手缓缓抖剑,随后奋力一跃,突然跳到半空中。 他也毫不犹豫,刀与剑架在一起碰撞,紫电之气比之前更浓烈了几分。 苏儒之飞到半空中,从天落下,手中的长剑剧烈抖动,先是分出十几个幻影,但随后幻影又瞬间合为一体,那锐利的剑尖,似乎带着贯穿天地之势。 “薛桀!!还不动手!要等死吗!!”站在擂台旁边的一年长紫袍武者,突然怒声喊道。 薛桀微微皱眉,他是真不想使出那招,原是准备留给梵火赫的,但听到姥爷的话,只得屏息凝神,运气于手中刀剑。 身影骤然变大,但也不是变大,只是紫色雷电在他周身环绕,形成一个巨人模样的法相,迎着从天而降的苏儒之,向天一拳 这贯穿天地之势与雷霆万钧之势碰撞在一起,骤然炸裂。 轰隆隆如一声雷响,激起一片尘埃。 看台上的武者全都紧张的站起身,萧逸也同样站起身,不过不是激动,是气的。 “他娘的!这两人这么优秀,留着实力去对付梵火赫不好,在这自相残杀!!” 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照这样下去,不会又让梵火赫毫发无伤度过一轮…… 烟雾散尽,众人急忙在擂台上找寻着二人身影。 最后只见擂台正中心,薛桀躺到在地,手中刀剑紧握,但是上衣已经碎裂,身上有些血迹,但看着伤势不重,可只是有气无力的喘息着,没有任何力气起身。 另一边躺着苏儒之,他面朝下躺倒在地,嘴角溢血,同样上衣炸裂,浑身都是血迹,但看着也有意识。 老太监一时也不知该判,谁胜谁负,只能再等等。 高瑜一眼就看出结果,沉声说道:“二人打成平手,薛桀心太软,不敢出全力,原本他会获胜的。” 严温玉也是蹙眉说道:“薛家世代家住都很刚烈,到了薛桀这偏偏出了个善良醇和的,真是奇怪……”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还是没有站起身,均是躺到在地,苟延残喘。 没别的办法,老太监慌忙叫医馆的人上擂台查探。 “丁公公,这薛桀,内力几乎用尽,身上看着没什么事,但已经伤到筋脉……” “丁公公,这苏儒之也是内力用尽,身受重伤,右臂骨裂……” 老太监站在擂台中央,看了看薛桀,又看了看苏儒之,只得高声喊道:“薛桀与苏儒之皆是重伤!本场两人平局!” 喊完之后,快速吩咐医馆的人,抬着担架,把两人抬走。 看台上的一众大梁武者实在难以接受,最后竟是这样一种结果,但怪也不知道怪谁,只得唉声叹气。 “哼!红雨的人就是疯狗,切磋比武,打的跟生死之战一样!”终于还是有武者不忿的说道。 “武者不应该争?难道就该拱手把胜利交给薛桀,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争也要先为大梁考虑,他两人这样躺下了,那梵火赫可又毫发无损晋级下一轮!” 看台上顿时分成好几个派系,吵嚷不断,不是真的为了吵架,只是发泄梵火赫带来的压力。 不止看台上吵,主看台的萧逸也是气的跳脚,愤声说道:“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么拼命干嘛?!” 越看心下越事着急,原想着计划全被打乱,一个毫发无伤的梵火赫,和另一个受不受伤还是未知的高瑜…… 胡皇后媚眼打量着萧逸,见他面色紧张,猜也能猜到在担心什么,眼珠一转,娇声说道:“陛下,您是在担心,那高瑜可能打不过全盛的梵火赫?” 不止萧逸担心,台下的金宁刚稳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求助的望着父皇。 萧逸烦躁的回道:“何止是担心,现在看来,全盛的梵火赫,把高家小子生吞活剥了,都有可能!” 胡皇后美目流转,轻笑说道:“陛下,您平时多么聪明伟岸啊,怎么今天急昏头了?” 萧逸芒转过脸问道:“皇后,你,你有办法?” 胡皇后轻轻点头。 萧逸激动的笑出声喊道:“哎呀,皇后,快快,快告诉朕,什么好办法?” “陛下,从现有的情况来看,那梵火赫多半是不用比试,就能再进一轮,对不对?”胡皇后俏皮的问道。 萧逸连忙回道:“对对对,就是这才麻烦啊。” 胡皇后又是轻笑:“陛下,既然这样,大多武者都是认为不公,何不让今天晋级的七人,重新排序,那轮空之人,随机选出,这样公平些,同时也可安排那梵火赫,还有高瑜……” 萧逸细细思索,突然狂喜,大笑说道:“皇后,朕真是爱死你了!你替朕连着解决了两个问题啊!” 胡皇后适时的装傻又问道:“唉?那另一问题是什么,臣妾怎么没想到?” 萧逸心满意足的回道:“之前朕还在烦扰,想让着张筱筱直接认输,好让高瑜完备的与那梵火赫死斗,但刚才不是和那三个老头,商量半天无果。” “现在好了,可以直接让张筱筱,和高瑜成为双重保障……” 胡皇后恍然大悟,也点了点头。 萧逸眼光看向擂台,又沉吟道:“那高瑜和这张筱筱,谁先呢……” 胡皇后提醒道:“陛下,当然是高瑜了,起码现在他是愿意的,那武安侯还不一定同意呢,但现在要是先经历过高瑜拼死一斗,再让张筱筱去,想必武安侯不能再拒绝了吧。” “嗯……有道理。”萧逸认可道,随后转脸向公主们看去,他早就看到金宁公主那急迫的眼神,所以回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擂台重新打扫干净,上面的人怎么编排,高瑜全然不知。 他现在正聚精会神于场上,两道靓丽的身影。 “第七场!灵州张筱筱!对阵!凉州武倩倩!” 张筱筱还是穿着紧身的黄衣,勾勒出窈窕身姿。 凉州武倩倩也是一持枪女武者,穿着一紧身黑衣,身材同样火辣,只不过脸上遮着,不想让别人看她的脸。 随着比试开始,两人同时持枪冲上,面对面使出相同招式,两把枪尖对顶,在空中交错,这次张筱筱并没有一开始就放出那惊人一枪,而只是单纯的枪法对决。 张筱筱的霸王枪,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 武倩倩的梅花枪,更偏向婉转灵活,善于多点攻击,招式速度更快。 “两人风格迥异,但是招式大抵相同。”高瑜奇怪的说道。 严温玉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两人师姐妹,都是张忠林的徒弟。” 高瑜缓缓点头说道:“嗯,确实像,不仅是枪法………别的也像。” 灵州与凉州都是西北边地,民风彪悍,崇尚武力,所以基本上人人练武。 张筱筱和武倩倩两人都是在这样的地方成长,又因为师傅是一方州牧,少不了要学习马术。 长久习惯之下,臀部相较于寻常妇女,更加圆润挺翘,这也同习武有一定关系,而且腿部肌肉更加紧实,跟大家族里那些娇柔的少女大不相同。 在大梁的观念里,女人还是臀部越大的越好生育,但张筱筱这种不算,只能算翘,但也因为翘,所以看着像是很大。 思虑越飞越远,高瑜晃了晃脑袋,把脑中的胡乱想法扫清,压抑住心底泛起的燥热感。 好在他反应及时,要不然好好站在这,衣服突然鼓起,那怎么也解释不清楚。 深吸一口气,他心中也略感无奈,身体早已成年,思想更是比身体还大一轮 像他这个年纪,还没有成婚的,属于极少数,去妓院这种地方发泄,又怕染上些花柳病。害怕坏了武术根基,就这样日日憋着,清心诀他都倒背如流了…… 怪只怪这首先,擂台要高出地面一截,两女穿着又是如此紧身,每每想着认真观赛,但视线不受控制的汇聚在桃形。 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错…… “阿瑜,你怎么不看了啊?”严温玉看着高瑜奇怪的转过身,疑惑问道。 高瑜沉声回道:“打的不是很激烈,我准备准备,下场该我上台。” 严温玉还是疑惑,总感觉哪里奇怪,但见他真的在热身,也就不再追问。 真如高瑜所说一样,同门师姐妹,都不愿意出狠手。 最后只是堪堪比试对枪法的理解,张筱筱把武倩倩的枪挑飞出擂台,也就赢下了这一场。 “最后一场!齐州高瑜!对阵!扬州宋文谦!” 高瑜听到声音,不再装着热身,两步跳上擂台。 宋文谦他昨日见过,跟那王华文同是孔雀剑派师兄弟,但实力可比王华文强的多,孔雀开屏已现出雏形,应是孔雀剑派年轻一代最强者。 双方面对面站定,都是拱手行礼,等到老太监走下台去,才运功动手。 宋文谦没有主动冲上,而是稳扎下盘,身体微倾,抬剑形成守势,孔雀剑精于防守,他也深知高瑜的强大,所以直接放弃主动进攻。 高瑜见状也能猜出宋文谦大概在想什么,没有拔剑出鞘,而是双手运功调动内力汇聚双掌。 「昊天掌」势成,他突然向前俯冲,受苏儒之的启发,脚下「游龙踏云」也一并发出,身影快速变化。 在越变越快的过程中,化作十几道残影,同时每一道残影都是不同掌型,从各个方向,攻向孔雀守势。 宋文谦也看出这一招是模仿,惊讶于高瑜的天赋,同时身体内力快速运转,身后显出微微的五色神光,正是孔雀开屏,可化解一切攻击。 高瑜身体已来到进前,十几个身影拳掌交错,不断轰出,但宋文谦就像是能够感知这一小小范围内的攻击,掌到剑到,不断化解攻击,不愧为孔雀开屏之势。 见此招想不通,高瑜还是想再试试,于是脚下轻功不变,同时抽空掐出「大金刚轮印」身体速度再上两倍! 霎时间分出密密麻麻几十道身影,每道身影,都是全力击出,几十道拳印掌印骤然而出。 第四十三章 武库选宝 宋文谦练这孔雀剑法,真是神奇至极,高瑜狂轰乱炸几十套拳掌下去,宋文谦明显面色慌乱,但那身后的五色真气,就像帮着他一样,不断抵御。 每一拳打到真气上去,都像是砸到了软绵绵的泥沼,杀伤力被不断化解。 “你就准备一直防守?”高瑜突然出声问道,但拳掌依然不停。 宋文谦提起勇气回道:“原是你招惹了我师兄,正想寻你找回场面,但,但现在看来,你确实很厉害,我只得防守。” 到是个实诚孩子,高瑜冷声回道:“王华文有什么不满,你告诉他有种亲自来找我。” 宋文谦也小声回道:“我还是这么想的呢。” 见如何也打不进去,高瑜突然向后一撤,运功于双掌,全身凝成一道掌印,向前猛地一扑。 「昊天掌.三花聚顶」! 宋文谦刚想喘口气,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赶忙又运起孔雀开屏阻挡。 但这一次,敦实厚重的掌力刚烈霸道,孔雀开屏虽是再次接住,但绵绵不断化力,却发现怎么都化不净。 几番纠缠之下,宋文谦呼吸越来越急促,满头大汗,体力支撑不住,向后晃了一步。 但就是这疏忽的一步,导致孔雀开屏势头减弱,被那三花聚顶一掌挤入。 “噗——!” 一掌结束的打在宋文谦胸口,他身子成弓形向后倒飞,直飞出十几米远,落到擂台之外。 双手捂住胸口灼灼的痛感,嘴角溢出鲜血,躺到在地不断惨叫。 “最后一场!胜者!齐州高瑜!” 老太监话音一落,看台上又是一阵欢呼。 但高瑜并没有享受胜利的喜悦,而是一边向台下走着,脑中一边复盘刚刚的比试。 刚才怎么赢的,他心里最清楚,根本不是一掌打破孔雀防御,那绵绵不断的化力之势,与他刚劲的掌力不断互相消耗,最后是宋文谦体力不济,才被他一掌打飞。 孔雀剑,真是一神奇功法,只要内力,体力足够,就能绵绵不断化解所受到的攻击,简直是王八壳神功…… 老太监站在擂台上,请了清嗓子,刚准备说大比已经结束云云,谁知旁边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太监,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皱了皱眉,随后小太监行礼离开。 这才又重新尖声喊道:“今日大比已全部结束!晋级一共七人!汴州孔轩!汴州黄芷柔!巴州程小牧!西域梵火赫!幽州伍莹庆!灵州张筱筱!齐州高瑜!” “今日又因突发情况,薛桀与苏儒之同时重伤,无法参加接下来的大比,所以剩下七人必有一人轮空,为了公平着想!明日一早来此后,七人重新抽签,随机选出一人轮空,剩下六人重新安排对局!!” 临时决定,全场哗然,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提高了公平性,有的则认为这是在针对。 比如西域一行人,为首的梵可布面色阴沉,双拳紧握,他心里愤怒至极,但也毫无办法,只得朝着身边的梵火赫冷声说道:“明天上擂台,无论你遇到谁,都给我把他打死!明白吗!” 梵火赫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的点了点头。 临时的变动,不止惊动了看台上的众人,还有各州牧,尤其是高嵩,张忠林,还有孔家父子。 擂台旁的严温玉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和高瑜说道:“阿瑜,这……这重新抽签,必是把你和梵火赫分到一起,你还没有突破,这如何是好……” 高瑜无所谓的回道:“确实早了一点,不过也无所谓,现在没突破就是打的更拼命些。” 严温玉着急的说道:“阿瑜!你怎么这么淡定呢!没有到合气后期,你……” 后来的话她不敢说,现在气氛紧张,她怕说错话了,影响高瑜的心态。 高瑜心下无奈,他真没小姨想的那么紧张,或许是看不见自己的脸,所以误判,只得用特别放松的语气回道:“真的没那么严重,小姨你过度紧张了,心态放松些。” 严温玉看着高瑜这副面孔,真想骂他没心没肺,但好像自见面以来,这小子一直是这样,没心没肺,从另一个角度说,不怎么怕死……… 高瑜想着赶紧回府好好洗个澡,为了赶着修炼两日没有沐浴,严温玉的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还是合气后期更稳妥。 两人各怀心思等了一阵,高嵩和严氏才从台上缓缓走下。 原想着可以赶紧回府,没想到高嵩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温玉你跟我们回府,阿瑜你在这等着,等会齐先生带你去一个地方,别的你别多问,齐先生路上会跟你解释的。” 高瑜没有多问,果断拱手回道:“是,父亲。” “嗯。”高嵩点头,带着严氏就要离开,严温玉虽然犹豫,但听见是齐老先生,心里安稳了些,可还是一边离开,一边回头看向高瑜。 “放心。”高瑜抬手示意道。 小姨对他这么关心,他心下自是温暖,但自己也没法解释,早就死过一次,不怎么怕死云云…… 没有等太久,只是看台上的人都几乎已经走完,齐行鹤才从看台上走下,满面带笑的说道:“小子,跟老夫走,可就是等于接受老夫的帮助,你要是想继续靠自己,磨练自己,你可想好了,老夫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高瑜面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委婉的答道:“晚辈虽然坚持靠自己,但更重要的是孝顺,父亲让我跟着您,父命不敢违。” 齐行鹤又笑道:“嘴还挺伶俐。” 说完后转身朝着场外走去,并且摆了摆手,示意高瑜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场,随后径直向皇城内走去。 齐行鹤也不回头,面朝着前方说道:“小子,你就不好奇,老夫要带你去哪?” 皇城内城的楼阁的确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但要说高度其实并不大,只是这种华丽与古典并存的装饰风格,看着赏心悦目。 走在后面的高瑜,听到齐先生的话,随口回道:“挺好奇的,毕竟这是皇城。” “还真没听出多少好奇……”齐行鹤心里想着,面不改色说道:“今日结束时,丁公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高瑜回道:“听见了,明日重新抽签分配,有一人轮空。” 齐行鹤语气一转,不再笑着,而是严肃的说道:“既然带你来,老夫就直说了,明日圣上的安排,直接要让你与梵火赫死斗……” 说到这故意停顿,等着看高瑜什么反应,但走了几步,也没听到任何话。 他只好再次问道:“没有不服?” 高瑜语气不变回道:“我为何要不服,原本就已有纠葛,正好明日解决。” 齐行鹤诧异道:“小子,这已过去两日,你还没突破,明日是否有些仓促。” “无妨,突破就是多一份保障而已。”高瑜依然随意道。 齐行鹤无奈摇头:“真不知道你小子是胆大还是无知……” 两人进入皇城后,一直朝西北方向走,又转过两条街道,周围的持刀士兵逐渐多了起来,一队队人马往来交错,从衣着上看,还是不同从属。 “到了,就是这。”齐行鹤停下脚步,面前静静矗立着一座,七层高的巨大建筑。 而且每一层的高度要比用来居住的房屋高一倍,金顶石壁,整个墙壁成亮红色,上面绘着各种奇怪的文字,红黄交相辉映,近看远眺都是光彩夺目。 只是,高瑜抬头四下打量,也不见任何牌匾,不知这是何建筑。 “明日你要与梵火赫比试,天子准许,进武库随意挑选一件,能够助你的法宝或者兵器,你随老夫来。”齐行鹤说着,抬脚走进楼大殿。 高瑜跟在身后,一边向里走一边打量,楼内的风格又与楼外截然不同,香气弥漫,烟雾环绕,装饰异常古朴,都是非常简单的原木风,不见任何金玉等奢华之物。 一楼殿内只有寥寥几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在来回走动,搬着些书籍之类。 齐行鹤带着高瑜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旁,沉声说道:“武库,这栋大楼,是在大梁朝,被称为武库,其实它的历史远比大梁要长的多,历朝历代,都把这里,作为存放法宝,秘籍,神兵之地。” “从一楼开始,按照珍贵程度从低到高,一直排到七楼。” “这武库外面,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符号,老夫也看不懂,但就是因为这些符号,所以这楼每上一层,就更困难一分,跟实力无关,只看根骨,老夫最高只上到过六层。” “老夫就送到这了,你自行上去寻得一把兵器也好,或者寻得一法宝也好全都随你。” 齐行鹤终于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高瑜突然开口说道:“时间不限?我能一直待到明日早上。” 齐行鹤回道:“你小子想的挺好啊,当然不能待一晚上……只有三柱香的时间,三柱香一过,你不下来,自有人赶你下来……” 一听这话,高瑜二话不说,立马健步如飞,向二楼冲上。 齐行鹤见状先是愣了下神,随后嗤笑着转头离开,武库内存着的秘籍,越往楼上越是难以看懂,与其说是按照珍贵程度,不如说是按照晦涩程度,三炷香的时间,基本内功都很难全部背下…… 二楼的建筑风格同一楼一样,不过人数更少,只看到几个老头子在走动,见到高瑜急冲冲的上来,见怪不怪,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没有片刻停留,他立马朝着三楼台阶冲上。 跟上二楼的台阶比,上三楼的台阶只是长了一些,爬起来稍稍吃力些,并没有多大困难。 六层以下,他都没有任何犹豫毫不停留,一直飞速向上冲,越往上的台阶越来越长,而且爬起来腿脚更吃力。 最后直到六层,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第一次因为单单爬了五层楼而疲惫,这武库真是奇怪之地。 站在六楼与七楼的楼梯之间,往上看去,是一片迷雾,楼梯看不到尽头。 犹豫是继续往上走还是停在六楼之间,他突然灵光一现,聚内力于双眼,「望气」术一开,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尽,露出楼梯真身。 真的管用?!!惊讶的同时,他赶紧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快速冲向七楼。 但谁知刚一踏上台阶,就似有万斤之力压在身上,迟缓了脚步。 从上楼到现在,起码过去半柱香时间,来不得他再去浪费,调动内力,「千锤叠浪」之力凝聚全身,整个人化为一尊磐石,硬顶着万斤之力,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咬着牙能挺住这股巨力,但速度还是不够,眼前的台阶看不到尽头,这样慢慢爬,等上去以后,三柱香早过了。 心下一狠,四肢着地,右手掐出法印:「大金刚轮印」 身体速度陡增,同时手脚并用,狼狈的向七楼猛扑,现在的他就同野兽一般。 嘴角流出鲜血,并不是被压出内伤,是嘴唇被咬破而流出的鲜血。 就这样如犬般攀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是见到一团发光的迷雾。 「望气」一直开着,按理不应该再有迷雾,他心下疑惑,但手脚动作不停,向上一头扎进迷雾之中。 外表似雾但内里跟雾毫无相关,一头扎进就像掉入一片汪洋大海,他赶忙手脚并用向上不断游动。 头顶闪烁微弱亮光,就朝着那亮光拼命游去,一边游着心里一面奇怪,这现走的路程,远超从外看到的楼高,墙壁上画着符咒,可能是改动空间的秘法。 又或是,可迷人神魂的功法,他现在所观所感都是幻觉…… 也不知游了多久,终于是从水面冲出,伸手四下一摸,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小的湖口。 把住湖岸边的石头,用力一跃,从湖中脱出。 他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哪里是在什么人间,周围云雾环绕,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只有这片小小的湖口闪烁着莹莹光辉。 头顶正上方挂着一块鎏金牌匾:《天外天》 似是仙境,空中楼阁。 第四十四章 取经天外天 写着天外天的牌匾,是挂在一个拱门上,高瑜伸手推了推,拱门稳如泰山。 脚下能感觉到踩在硬质地板,但是小腿以下,皆是一片迷雾,怎么散都散不尽。 门后一片迷雾,什么也看不清,除了……除了望气之术。 他从走上七楼,望气之术就一直没放松,好在现在有了结果,从四面八方,汇聚来七条丝线,而且均是亮红色,从来没见过的颜色。 估计这就剩下两柱香的时间了,他也不矫情,从左到右开始,先奔着最靠近左手边的丝线跑去。 可刚跑了两步又觉得不妥,找秘籍可以靠这条丝线,但回来怎么办…… 看着发出莹莹光辉的湖口,他想出一个好主意,脱下上半身的衣服,扯开一段线条,先绑在拱门的柱子上,又拽了拽,见确实绑紧了。 就手拿着衣服,朝着亮色丝线的方向走去,同时一边走着,一边撕扯的衣服,但不撕断,只是形成一条细长的布条。 越走他心里越疑惑,这天外天,正常无论谁人进来了,想找什么秘籍都费劲,怎么走都是散不尽的迷雾,他是因为特殊的望气之术才得意寻着,难不成是第一人…… 想着想着,没有跑多久,衣服大概撕掉一半,就看到丝线的尽头,迷雾散尽,出现一扇巨大的书架,丝线由中间的一本,看着相对破旧的秘籍散发出。 心下疑惑为什么满书架全是秘籍,但丝线只指向这一本,可身体行动却立刻抽出秘籍,双眼白玉光,打开快速翻看。 同之前的石像,玉牌一样,书中奇怪的文字不断飞出,汇入双眼,但这回的内容要比之前多得多,庞大的信息流入脑中。 「神形自在天」 散发之气可摄人神魄,可随意改变天地万物之神形,大成者可随心所欲探知心中所想,操控内心所做…… 全本秘籍看完,高瑜内心震撼无比,神魂类功法,虽然如何修炼,怎么使用,一概不知,但是光看最后的介绍特别唬人。 震撼只是片刻,再翻开手中的书籍,那每一页的文字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枯黄的纸张。 估摸着还剩一炷香的时间,快速把书籍插回到原处,直奔下一条亮红色丝线。 现在没时间细想,只能是现靠着望气术赶紧记下,回去之后再琢磨着修炼。 离得最近的,就是左手边第二条丝线,快速朝着它飞奔而去,手里的衣服也不断撕扯。 正正好,衣服全部扯光,最后的最后,终于看到新的一扇书架,这回的秘籍是放在书架最底层。 把布条踩到脚下,身子舒展右手轻轻一拨,把书从书架中取出夹在两指间。 还是用望气之术,快速翻阅书籍,不过这回不是稀奇古怪的符号,是正统的中原文字。 但同样快速的化作一个个光符飞入双眼,这样比光看要快得多。 但同那本「神形自在天」一样,也是内容庞大,许许多多的各种文字汇入大脑。 「灭杀杀剑」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不仁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不礼不智不信人,皆可杀杀杀杀杀! 剑法共计十一式,从简单的剑招,到最后的杀天灭地,整本秘籍满篇幅都透露着狠烈的杀气,似是创造功法之人,死前怨念融入其中。 但管他怨念如何,这功法实是令他心中大喜,上一本神魂功法虽然看着唬人,但修炼起来极其晦涩,这本就不同,本身语言就是能看懂的,更是和灭空剑能搭配。 两本书的文字全部汇入脑中,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脑袋的微微肿胀,再看那书籍,哪还有文字,通上本一样,化为白纸,不知是材料本就如词,还是他的望气是吃字的功法。 一炷香时间应该就要到,赶紧把无字书籍放回原处,转身顺着布条赶紧往回跑。 跑回到拱形门时,散发荧光的湖口还在,他快速把布条从门柱上取下,然后一头扎进湖水中。 当清澈的湖水涌入鼻腔……他才发现忘记了一件大事,来时穿过迷雾进入湖底,但现在该从哪里回到迷雾,全然不知。 往下看,湖底只是黑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荧光。 心下一横,当时看到湖口的角度是正上方,应该朝着正下方使劲游也差不了多少。 使劲全身的力气,垂直向下游去,湖水越深,周围的光线越暗,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不想回头确认湖口是否还在,就怕一动身就迷失方向,只得不断下游。 四周暗淡无光,终于到了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步,向下伸出双手,尝试能摸些什么。 然后,摸到一个圆滚滚,下面凹凸不平的东西,他猜想大概是头骨,又因为在湖底泡久了,表面特别滑…… 头骨能平躺在这,说明应该到底了,越过头骨,他再尝试去摸其他地方,接着摸到了棒状的骨头,还有些,锈蚀的铁器。 再刨开这些,终于是摸到了一坨软绵绵的,好像是地面,又好像是絮状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心里想着,双手扯住两团絮状物,一头向下扎去…… “呼!” 赌对了,也可能本来构造就是这样的,冲破絮状物,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不断向下延伸的楼梯台阶。 紧接着一股失重感传来,整个人猛地向台阶下翻滚,再加上万斤之力压迫,滚落的速度奇快。 快到他想要抓住什么,控制住滚动都费劲,更不用说站起身。 就这样极速翻滚,比他上来时速度快得多,快到后面,都是每一滚,滚下两三节台阶。 最后终于伴随着“咣当!!”一声,他重重摔在六楼的地面上。 快速站起身,这点滚动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只是摔的有些疼而已。 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收起望气之术,紧接着拿起右手的,已经碎成一道道布条的,勉强可以称作衣服的东西,胡乱套在身上。 触感不对!刚刚从湖底出来,手中的布条还有身上应该沾满了水迹,但布条套在身上,没有任何的那种沾水后的冰凉感。 诧异的摸了摸自己上半身,一点水渍都没有,布条也是一点沾水痕迹都没有…… 正在疑惑之间,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他向下看去,正是慢腾腾走上来的齐行鹤。 “唉……老胳膊老腿了,爬上六楼都费劲……”嘴里不断念叨着,突然抬起头。 一眼就看到了衣衫褴褛,站在楼梯口的高瑜。 微微皱眉,但立马也就想明白,确认的问道:“你小子往七楼冲了?” 高瑜缓缓点头,失落的回道:“嗯……” 见他一身衣服破烂,手上什么也没拿,齐行鹤又问道:“你三炷香的时间都花在爬这个楼梯了?” “嗯………我就是想试试。”高瑜倔强的回道。 “好高骛远,心比天高……”齐行鹤脑中突然出现这两个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没办法,你已经超出三炷香时间,跟老夫下楼吧。” 这时候真的下楼也不行,高瑜立马装成不甘心的语气,拱手说道:“齐老先生!晚辈,我还是不甘心,能否再给一次机会……” 齐行鹤果断摇头道:“说实话,能让你进三炷香的时间,都不是天子说了算的,他得同老夫等三位护法商议,才能有这么一结果,现在老夫没有权利让你再多待,速速下楼吧!” 最后一句言语决绝,说完后果断转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高瑜这才跟着向楼下走去,不过一路上依然低着头,唉声叹气,抒发自己的不满。 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不满,不如说是贪心,这七楼全是宝贝,刚才还有五根丝线没有得上,大比进入前三名,可以再来一次,但也无法全部记完,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来,况且他总感觉七楼不止那七本书,还有别的东西,他没感受到…… 刚才听齐行鹤那意思,还有两个人守着这地,估计一共三位宗师境,进来偷肯定是不可能的,等到以后自己进了宗师,再来此地,把三个老头都打晕,进去看个快活。 随着两人慢慢走到一楼,外面的天色已进入黄昏,齐行鹤停下脚步,转过身犹豫的看了高瑜一眼。 虽然好高骛远,但终归是能上到六楼,极有天赋的武者,而且这么有骨气,那梵火赫是消耗寿命,才进入炼神,就这么死于这宵小之手,他实在不忍心。 “高瑜啊,今日什么也没挑到,明日对局更加不利,再加上你仍是合气中期,老夫不忍心看着大梁就这样失去一位顶尖的天才……”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高瑜刚想委婉的表示天色已晚,想要离去,没想到。 没想到齐行鹤说着话,右手突然迅速抓向他的脑袋。 幸好他反应也不慢,猛地向后一撤步。 但宗师境对合气来说就是天与地一般的差距,他没跳出几步,齐行鹤手腕一抖,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霎时间,他脑袋就带着身体,朝齐行鹤手掌飞去。 不容置疑的一掌瞬间摸到他天灵盖上,齐行鹤调动真气,直接传给他,助他突破合气。 “小子,你是第一个,得老夫强扭着传功的,要不是你明天还得死斗,不然显得我堂堂宗师境,一点面子都没有……”齐行鹤一边说着话,轻描淡写的传递着真气。 高瑜心下着急,他害怕突破的时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让别人发现他特殊体质,例如吃四颗聚气丸的量之类…… 但嘴上想要出声,却怎么也发不出,身体调动内力也不行,体内大周天的运行,全都在齐行鹤一人操纵。 “你小子这么抵抗!老夫这是帮你打通突破的突破的瓶颈,无毒无害!”齐行鹤也皱眉呵斥道。 在外人的眼里现在高瑜整个人正飘在一个淡白色的气团里,齐行鹤单手拖着气团,不断向内输送真气。 不止是内力调动不了,高瑜渐渐发现,他甚至四肢都不能微微活动,也不受自己控制。 体内缓缓流动着磅礴的真气,一遍遍冲击丹田处的瓶颈。 不得不说宗师境还是神通大能,随手一挥,就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而且能明显感觉到,体内这股真气,比自己修炼,更容易感受到瓶颈。 “你有个好师傅啊………”正在渡气的齐行鹤冷不丁说道。 随后又补充:“道家有数个分支,你师傅这一脉传自于哪家老夫也不知,但这至刚至阳的浓厚内力,绝不是简单内功……” 越催动真气突破,齐行鹤越是皱眉,赵天龙传的这功法,内力也太醇厚了,那按理说他不应该是在人榜上籍籍无名的…… 思虑之间,高瑜丹田似要炸裂,他也感受到即将突破,反正已经被控制也反抗不了,于是悬在半空中,坐定身姿,感受着体内真气流动。 齐行鹤见此情况收回了手臂,沉声说道:“现在你自行打坐,就可突破,机不可失!” 高瑜原以为连这气团也已经收回,但发现四肢还是被控制着,不能活动,只得乖乖打坐。 那股活跃的真气,不断撞击丹田内的瓶颈,周身散发出阵阵金光。 随后就在瓶颈撞破的一刹那。 悬在半空中的高瑜,浑身自内而外,从头顶冲出一股金光,不过齐行鹤早有准备,那看起来威势逼人的金光重重砸在淡白色气团。 突然变得绵软无力,随后渐渐消失殆尽。 高瑜也从半空中降落,站定在地上,他能感受到,体内的内力,包括真气控制,还有外功的筋骨皮,都有了质的提升。 再转过头去看齐行鹤,只见他眉头紧锁,正在细细思量着什么。 齐行鹤感觉到高瑜的目光,沉声说道:“刚才那股真气,非同寻常,绝对骗不了人,我消掉它,最能感受到那破坏力。” 高瑜明白越解释,越容易露馅,装出特别天真问道:“齐老先生,那您能看出,晚辈这真气磅礴是为什么吗?” 齐行鹤嗤笑,微微点头说道:“当然能看出,刚才那股真气,应该跟你是天生剑心有关,万中无一的,天生剑心!” 第四十五章 死斗前夕 “天生……剑心……很厉害?”高瑜不确定的问道。 齐行鹤点了点头,耐心的回道:“剑心,是一个普通的用剑武者,可能一辈子都悟不出来,能后天领悟的也是少之又少,护辽将军就属于后天剑心。” 高瑜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但他这态度没有多惊讶,齐行鹤受不了,微微皱眉又说道:“天生剑心的武者,修炼各种剑术都是事半功倍,而且形成剑意,也比别人要快得多,现在人榜上记录的天生剑心或者已入合气境的武者,只有你和那黄芷柔。” “黄芷柔……确实剑术挺厉害,但感觉也不怎么强。”高瑜心中鄙夷,表面上随意回道:“嗯……那确实很稀少。” 齐行鹤眉头紧锁,着急又说道:“人榜第一的张卫道,是天生道心,人榜第二的空玄和尚,是天生佛心,人榜第七的黄芷柔是天生剑心,等大比已结束,依照你的战绩,必也一定是人榜前十,这正是万中无一,十万中也无一。” 发现老头状态不对劲,高瑜好像明白了什么,装作激动道:“原来如此!那齐老先生,晚辈,晚辈将来也会在剑道领域,闯下自己的一片成就吗?” “这才对……”齐行鹤心道,眉头终于舒展开,和善的笑着:“那是自然,不过………不过你小子能上到六层,说明也是根骨奇佳,但现在心态还是有影响,好高骛远,心比天高,这样的坏毛病,以后应该慢慢改掉,不然修行之路必受影响。” 高瑜还是认为好高骛远和自信是两码事,自信是绝对有利于修行,但表面上恭敬同时依然激动地说道:“晚辈,晚辈谨记齐老先生教诲。” “呵呵呵……”齐行鹤眉开眼笑评价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后,又看了看楼外逐渐黯淡的天色,沉声说道:“现如今你已合气后期,再加上天生剑心,明日对战那梵火赫应是问题不大,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虽不知到底心思好坏,但齐行鹤实打实的帮他突破境界,高瑜郑重的躬身行礼,拱手说道:“晚辈多谢齐老先生今日所助。” “嗯……”齐行鹤淡淡点头,又说道:“来时的路你应当记得,赶快回去吧。” 高瑜郑重再拜,随后才转身走出武库。 走到大门口,他又转过身,看向武库的顶层。 这楼内结构确实神奇,光从高度来看,最高第七层,远没有湖底那么深的高度,今日所见所闻,就如同进入仙境遨游了一回。 “阿瑜!” 还在观察结构的高瑜,冷不丁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立刻转过身,只见萧瑟独自一人站在院外。 “你是皇子,身边怎么连个护卫也不跟。”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近前。 萧瑟眼神躲闪,高瑜越是语气平常,他心里越是难受:“阿瑜……怎么样,在武库里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吗?” 高瑜抬头看了看渐晚的天空回道:“还算有点收获,边走边说。” “嗯。”萧瑟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着皇城正门走去。 “武库没什么收获,我想冲上七楼,结果失败了,时间全浪费在上面,不过好在齐老先生有帮我,助我突破合气后期。”高瑜边走边说道。 如果没有听到过父皇那番话,萧瑟现在一定是欣喜,祝贺,但听过之后,他有的只是愧疚,犹豫的问道:“阿瑜,你,你知道明日多半是要与梵火赫死斗吧?” 高瑜回道:“嗯,齐老先生告诉我了。” 萧瑟听这语气,终于还是小声说道:“阿瑜,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去山上说服你下山,你也不会来参加大比,在锦云楼我能看出来你是在帮我,才又得罪梵火赫,明日还要死斗……” 高瑜沉声回道:“六殿下想多了,我本来就看梵火赫不顺眼。” 这些话萧瑟听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父皇的那些话,他又不能告诉高瑜,继续小声说道:“不是,阿瑜你怎么不明白,明日同梵火赫死斗的是你,但,但……” 犹豫一阵还是说出:“但金宁,金宁她不明白,你可能……” “六殿下!”高瑜突然冷声喊道,打断了萧瑟接下来要说的话。 随后沉声说道:“六殿下,你想的太复杂,这事其实很简单,别去想那么多,心里能好受点。” 他表面上面不改色,心里烦躁的很,这萧瑟就是个随时要爆炸的炸药,刚刚要不是他阻止,那些话说出来立马就送到萧逸耳朵里,更多麻烦找上身。 萧瑟内心五味杂陈,他也冷静了一些,但总觉得不说对不起好友。 高瑜则只想赶快离他远点,所以语气稍快的说道:“六殿下,明日还要大比,在下想快些赶回府内,巩固境界,告辞。” 正好也到了皇城正门,时间已经入夜,皇城街道上都是持着火把巡逻的卫军。 话一说完,他立刻转身朝着皇城正门外走去。 萧瑟稍稍抬手,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开以后,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恍惚之间,高瑜已经越走越远。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刚才发泄一通,说出全都怪自己的话以后,心里好像放下些负担…… 城西高府—— 高瑜速度飞快,赶回府上时,饭菜还没凉透,正好大马金刀坐下,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严温玉早就一直在饭桌旁等着见冲进来一个衣衫褴褛的野人,把她吓了一跳。 “你上衣怎么成这样啦??” 高瑜赶紧扒拉两口饭菜,回道:“进武库向楼上冲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扯成这样……” 听闻此话,严温玉惊讶道:“你到了几层?!” 高瑜没有回答,反问道:“小姨,唔……你是第几层?” “勉强第六层。”严温玉快速回道,接着又着急的问:“你进了第几层?快说呀。” 高瑜咽下嘴里的饭菜,看了看周围候着的下人,小声说道:“等会去后院,我再跟你细说。” 严温玉眼睛睁大,心下惊讶无比,这听着还有隐情。 同时发现阿瑜身上的气息变化,又问道:“你突破了?” 高瑜点头淡淡回了个“嗯。” 严温玉立马想到什么,眉毛微蹙:“齐老先生……帮你突破的?” 高瑜依然点头,见小姨那副表情,又回道:“齐老先生,说我内功特殊,而且天生剑心,所以突破的时候不同寻常。” “哦……那还好。”严温玉心里安稳了些,但还是有些狐疑,因为自己是后天剑心,那日高瑜一剑乾坤无极,确实看着像有剑心,但天生剑心还是无法解释那特殊的体质…… 没有小姨的追问,高瑜得以安心把晚饭吃完,随后下人打扫餐桌,他带着严温玉来到后院。 后院的下人都被赶走,高瑜才盘腿坐在院中央。 他的身高比严温玉高很多,所以即使坐下,也只是比严温玉稍低一点。 抬头疑惑问道:“怎么不见父亲母亲?” 严温玉回道:“阿姐心情不好,也怕见了你影响你心情,一人在房间内,姐夫一回来,就被孔尚那老头邀请,去参加什么宴会去了。” 高瑜点了点头,又确认一遍四下无人,才说道:“小姨,你不是问我,进了第几层吗,我等会说了,你别一惊一乍的。” 严温玉听到这话,已经猜到了大概,不确定的问道:“阿瑜你不会是,上了第七层吧。” “嗯。”高瑜回答干脆。 严温玉激动的张大嘴,立马也盘腿坐下,靠近到高瑜身边,小声提醒道:“你,你没跟齐老先生说吧。” “那当然,我又不傻。”高瑜不耐烦回道。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严温玉心底的好奇抑制不住,还是又问道:“第七层……什么样子?” 高瑜脑中回想着刚刚经历,认真说道:“第六层到七层之间,是一团迷雾,因为我特殊的望气,才能看清,爬上去之后,却突然进入一个湖底,拼命往上游,游出一个湖口,七层是云雾缭绕,上面还有格牌匾,写着天外天……” “天外天?”严温玉微微蹙眉。 高瑜停下讲述,奇怪问道:“小姨知道天外天?” 严温玉回道:“也……也不算知道,只记得在哪看过,是挺久远的事了。” 见高瑜不吱声,又着急道:“第七层,有收获吗?” “嗯。”高瑜点头:“两本秘籍,我全已记到脑中,现在头还有些胀痛。” “两本秘籍……”严温玉激动的站起身:“那大外甥,你赶紧快练这新功法,武库七层的东西,定是不凡,明日打梵火赫更多几分把握。” 高瑜也站起身,不过没有立刻练功,而是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两门功法,修炼内容极其复杂,绝非一朝一夕能掌握,今晚是够呛,还不如稳固刚突破后的内力。” 严温玉蹙眉责问道:“你没想着再寻些,明日能对你有帮助的兵器法宝之类?就这么出来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齐行鹤只给了三柱香,找完那两本刚刚时间到,结果下楼的时候,那老头才突然动手给我传真气。”高瑜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脱下,赤裸着上身。 知道他要巩固境界,严温玉也只得转过身去:“那你好好练吧,我就不打扰了。” 好歹是突破了境界,至于两本秘籍,也得过了明天才有用,她也不敢打扰,还是寻找阿姐去。 月光照耀下,高瑜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紧闭双眼,细细体会着,身体内流动的内力,以及突破后的变化,最直观的,就是对真气的控制增强。 虽然没到炼神境可随意操控真气的地步,但外放的真气纯度又提升不少。 尝试聚内力于双掌,全身凝聚成山一样厚重,突然向前猛扑,一掌打出,全身被紫黑色的真气环绕,化作一道掌印,快要打到墙壁,又立刻收回,收放自如。 确实提升很大,现在要再让他去打赵钟,必定能毫发无伤一掌拍死。 今夜是不用再打坐,只是一遍又一遍,不断释放真气又收回,巩固实力。 ———— 一晚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一早,高瑜有时间好好洗漱干净,换上一身新衣,随车队走向会场。 因为要先重新抽签,再举行大比,所以众人到场时,都比往日要早很多。 高瑜下马后没有跟着高嵩他们走上看台。 今日大比的七位武者,全都站立在擂台中央。 待观众全都坐定,老太监走上台,身边跟着一小太监,手拿一桶竹签。 “今日大比安排全由此次抽签决定,轮空的名额归谁,都靠运气,绝对的公平公正!” 老太监尖嗓喊完,领着小太监先来到高瑜面前:“高少侠,就请你先抽吧,从你开始……” 高瑜果断把手伸进竹筒,抓出一根竹签,上面绑着黄色布条。 老太监确认后,又带着小太监一次从剩下五人面前走过,每人都抽出一签,只是走到梵火赫面前时,他呆呆的,台下的梵可布提醒两声才抽签。 抽签环节结束,老太监走到擂台中央,朗声宣读:“抽签均已结束,抽中绑绿布签的,请站出。” 孔轩面带惊讶,从七人中走出,把签子交换给老太监。 “轮空者!汴州孔轩!直接晋级下一轮!” 孔轩温和一笑,随即昂首挺胸走下台去。 “咳咳……”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对着剩下六人又喊道:“你们剩下六人!竹签上布条颜色相同者,两两一场对局,决出晋级者。” “首先是蓝色签!” 话音一落,程小牧和伍莹庆同时站出,两人把竹签交上。 “第三场!巴州程小牧!对阵!幽州伍莹庆!” 场次顺序是倒着念的,孔轩直接就是默认第四场晋级者。 随着二人走下台,老太监再次喊道:“红色签!” 这回是张筱筱和黄芷柔同时站出,看到对方皆是一阵惊讶。 张筱筱微微蹙眉,她还想着对上梵火赫才好,展现大梁侠女风采…… 黄芷柔是突然心下放松,只要不跟孔轩对上就行,现在连一个半区都不是,她不知道对上孔轩后到底该不该输。 “第二场!灵州张筱筱!对战!汴州黄芷柔!” 两人也把竹签交上,随后走下台。 场上只剩高瑜和梵火赫,自不用说,两人组成对局。 “第一场!西域梵火赫!对阵!齐州高瑜!” 老太监喊完话,高瑜走上前交出竹签,他也没有走下台,似是再等待着什么。 梵火赫见只剩他和高瑜,呆呆傻傻的表情里,突然咧嘴大笑,转身说道:“高瑜,你不会怕死吧?” 高瑜摇头,扭脸和老太监说道:“我和他都要签生死状。” 老太监闻声转过头,再面朝梵火赫确认,可梵火赫哪还理他,全注意力都放在高瑜身上,脑袋一动不动,露出兴奋的笑容。 “第一场擂台大比!双方皆同意签订生死状!改为擂台死斗!”老太监高声喊道,声音久久不散,不断在空中回荡。 第四十六章 不死不休 老太监话音一落,台下的侍从早有准备,立马带着两张生死状走上擂台,分别交到梵火赫与高瑜手中。 高瑜拿起生死状看了一遍,随后划破右手掌心,整个手掌涂满血液,在上面按下手印。 台上的两人云淡风轻,但看台上的观众皆是震惊,虽知道这二人本有冲突,但没想到生死状说签就签。 主看台的萧逸面露喜色,手指着高瑜,激动的对一众皇子道:“看到了嘛,这才是大梁男儿,生死状说签就签,气势丝毫不输那西域梵火赫,你们都好好学学,这才是有血性的!” 太子萧舟也笑着回道:“父皇,孩儿和兄弟们,以后成长起来,一定也会是有血性的。” 柔幻公主面露鄙夷的冷笑,父皇所说的话,看似是真的为高瑜血性所激动,实际上是为高瑜毫不犹豫赴死而开心,为他的金宁公主可以顺利嫁到孔家而开心。 萧瑟则是惴惴不安,站起身子,紧挨着围栏,昨日高瑜所说的话似是非常稳妥,但终究是替他担心。 除去主看台,各看台上的州牧也是面色异常。 高嵩眉头紧锁,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望向台上,身边严氏面露担忧,眼角还有泪痕,两只手不断揉搓着手绢。 严温玉本来是要去擂台边,但见阿姐这样,便坐到旁边,时刻安慰着阿姐。 看着师兄依然是那副面带威严的表情,孔尚心里惭愧不已,朝着身后的孔轩无奈说道:“轩儿啊,为父帮你一次两次,都不算什么,今日你要记住,台上那高瑜,才是帮你最大的,真真正正的恩人,即使他今日身死,你也要记着他。” 还在金宁公主眉目传情的孔轩,听到父亲的话,慌乱转过头回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唉………”孔尚见此,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欠师兄一家太多了……… 老太监确认完高瑜和梵火赫的生死状,随后就带着小太监们缓缓退出擂台,留给二人死斗的场地。 “公孙爷爷,高瑜能打得过梵火赫吗?”看台上的黄芷柔突然朝着公孙德问道。 公孙德也是眉头紧锁,想了半天也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黄芷柔转过脸,面露复杂的神情看向擂台,他希望高瑜赢,因为毕竟同是大梁人,看梵火赫恶行洛阳,也想为民除害。 但又有些不想他赢,赢了之后,从现有的局势看,孔轩必定会娶上公主。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程小牧贪钱之辈,孔轩约定一大笔钱财,那程小牧之后对上孔轩一定会主动认输,她……她即便打过张筱筱,即便赢了第一,孔轩也稳是第二……如果高瑜输了,就还有转机。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自私!”她站在看台上,冷不丁说了两句,随后发泄式用手狠拍自己脑门。 李婉担忧的走到身边,关心道:“芷柔,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说胡话呢…” “师傅……我不知道……我好纠结啊。”黄芷柔甚至流出几滴眼泪,声音带着哭腔,环抱在师傅胸前。 李婉大概能猜到徒弟再应什么而难受,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要让她选,高瑜不比孔轩强一万倍…… “洛阳大比七进四第一场!死斗!开始!” 老太监一边大喊,一边敲响身边的铜锣。 声音落下的一瞬,全场目光聚焦在擂台上的二人,这场比赛太过重要,今日几乎没有一人分心。 “怒焰焚天!!”铜锣一响,梵火赫怒声冲上,释放出真气化为滚滚烈焰,环绕周身。 同时右手一挥,那烈焰同波涛一般,席卷而来直奔高瑜,其温度,势头,远比前几场更是高得多。 实在不对劲…… 看台上的公孙德震惊站起身,同飘在半空中的齐行鹤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炼神后期!!” 不止这二人,主看台的众州牧也看出不对劲。 郑余站在萧逸身旁,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这……这梵火赫周身真气之威能,明显已是炼神后期……” “什么?!!”萧逸站起身,快步走到围栏旁,激动又问:“他是天才还是怎么,就短短几天连跨三个小境界。” 郑余慌乱跟上,赶忙解释道:“回陛下,奴才之前没看出来,今日仔细观之,他气息紊乱,再加连日突破,必是使用了些西域特殊手段,以命换实力……” “你的意思,是这西域梵火赫,不要命也要把金宁娶回去?!”萧逸愤声说道。 他声音过大,周围的一众皇子公主全都听见,也包括离着稍近的高嵩和孔尚。 郑公公虽不想回答,但也只得点了点头。 “这些西域狗!”萧逸无话可说,只得愤怒砸拳到围栏上。 金宁听闻此话,慌忙走上前请求道:“父皇,那,那赶快剥夺这梵火赫大比之资格,这样,这样不合规矩吧……” 萧逸没回话,依然只是愤愤看向擂台,到底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嵩一家也听到了只言片语,严氏紧张的抓住严温玉双手,颤声问道:“温玉,这火焰怎么这么大一片啊,阿瑜应该没事吧,温玉……” 严温玉心下也是担心,但她知道要先稳住阿姐,只得强撑着说道:“没事……阿姐,阿瑜很强的,绝对,绝对没事。” 最后两句,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看台上的众人如何想,擂台上的高瑜不知道,他面对着满天火焰,也是微微皱眉,随即脚下一动。 「大金刚轮印」与「游龙踏云」叠加,身影幻化成几十个,瞬间消失在原地,直奔本体。 梵火赫摆摆手火焰跟上,但远远比不过,高瑜鬼魅的身法速度,眼看就要突到眼前。 “你以为老子不敢肉搏吗!!” 他怒吼一声,全身突然同炸裂一般,浑身上下缠绕着火焰,整个人化作一个火人,迎着高瑜冲上。 高瑜不再藏着掖着,调动内力到双手,双臂发暗,再加上鬼魅的身影。 “铁掌神功.托天盖地!!!” 双臂向前打出,周身环绕真气,化作一道浓厚的紫黑色巨大掌印,擂台周围都能感受到,如山一般敦实厚重的感觉。 “咻————咚!!” 梵火赫伴着烈焰,与这浓厚的一掌剧烈碰撞在一起。 半空中炸响雷声,随后两个身影立马分开,梵火赫与高瑜同时向后退步,拉开距离。 看台上的众人,也是顿感惊讶,高瑜那一掌,不比梵火赫弱多少……赶忙目光追寻着高瑜的身影,观察他的情况。 梵火赫站在原地,眼神诧异,双臂微微发抖,刚才一掌带给他的冲击,导致双臂有些轻伤,他不是主横练的,所以肉体硬接这样一掌,也是很吃力。 对面的高瑜同样面色凝重,虽然没什么内伤,但两只小臂表面已微微发黑,被严重烫伤。 刚才一掌只是试探一下对面实力,果真如他所想的差不多,快速提升的,只是真气浓度与真气外放的程度,肉体还是脆弱…… 大概想明白该怎么打,高瑜身体如猎豹一样突然窜出,再次释放鬼魅身法,人影晃动。 梵火赫努力控制住手臂的颤抖,气愤于高瑜居然不害怕他,周身泛出滚滚烈焰,怒声吼道:“怒焰地狱!!!” 一圈又一圈的烈焰不断出现,环绕四周,形成一个天然的火焰屏障。 随后他站立在屏障中央,右手指向高瑜,两条火蛇从体内窜出,左右摇摆迅速冲上。 高瑜跳跃到半空中,从天而降,高声喊道:“缩头乌龟!!你还不是只会龟缩!!” 说话的同时,迎着两条火蛇以及底下的梵火赫,左手运功今黑色真气浮现,右手运功,紫黑色真气浮现。 左右互搏之势已成,左手「铁掌神功.翻天覆地」右手「铁掌神功.托天盖地」 双掌同时击出,就是两次铁掌神功的威力叠加在一起。 真气浮动化作一个巨大的,黑钢色掌印。 两条火蛇撞上,瞬间又被压迫回去。 梵火赫快速双手合并,集周身之滚滚烈焰汇聚于头顶,聚成一道冲天火柱,对上掌印。 “咚————!” 又是一声巨响,火焰被打的四散开来,冲向擂台观众。 在惊呼之中,齐行鹤右手一挥,淡青色屏障笼罩擂台,把火焰全部挡住。 火势逐渐熄灭,众人急忙看向场内,搜索着二人身影。 梵火赫躺在地上,双手淌血,全身是汗,身体微微颤抖,但看着仍有余力。 高瑜身上燃烧着火焰从天而降,落地之后,快速把上半身衣服脱下,真气所化火焰还扑不灭。 两条胳膊从外表上看已经烧成黑炭,现在全身只有脸部面罩材质特殊不会被轻易烧坏。 光看擂台上的情况,高瑜依然站着,可梵火赫已经躺下。 虽然两人都是受伤,但观众们依然站起身欢呼,怎么看都是大梁武林略胜一筹。 “哈哈哈哈,朕就知道这高家小子还是强的很嘛。”看台上的萧逸激动喊道。萧瑟看着也心安了不少。 擂台上的梵火赫呆呆看着天,就好似被打傻了一样。 别人看不到,高瑜脑门上全是汗液,双臂确实被烧伤,虽没有内伤,但灼灼疼痛还是能确实感受到。 他不想给梵火赫留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气息调理平缓,拔出灭空剑再次冲上,直取梵火赫狗头。 可那梵火赫还是跟没看见一样,呆呆躺在原地。 “梵火赫!无量真火法咒.怒!!” 擂台边的梵可布一声大喝,好像在说什么指令。 霎时间梵火赫突然挺身站起,脑门上凭空出现一个咒印,双眼,耳朵,嘴巴,鼻腔纷纷冒出火焰。 随后周身的火焰不断膨胀,鼓起,逐渐变为一个火焰罗汉,但明显看到火焰之中的梵火赫神形逐渐枯萎。 “怒!!!” 梵火赫单说一个字,火焰罗汉催动手臂一掌拍下,似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他娘的!”高瑜心下震惊,这一掌的威势比之前更胜,他不得不调动全身护体内力,汇聚于左右手。 左手剑指天,右手掌对天。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下这一招,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 “乾坤无极,翻天覆地!!!” 剑意与掌意凝聚在一起,硬生生抗下这巨大的烈焰掌。 整个擂台也终于坚持不住,因为这猛烈的真气对撞,而崩裂开来。 光是散出的余波,与齐行鹤的屏障碰撞,就发出如雷一般巨响。 剧烈的冲撞之后,那威严赫赫的火焰罗汉逐渐消退,只留下梵火赫独自一人跪在擂台上,形容枯槁,完全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双眼空洞无神…… “阿瑜呢?”严氏激动的站起身,眼含泪珠,着急的喊道。 严温玉也是着急,趴到围栏边,四处搜寻高瑜的身影。 萧逸反倒眉头舒展,看着梵火赫,同身边的郑余问道:“那个梵火赫那是死了还是怎样?” 郑余恭敬回道:“回陛下,是好消息,那梵火赫调动全身真气,发出一击,现在他这幅样子,明显是筋脉尽废,已然成为废人一个。” “嗯。”萧逸面露喜色,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好消息。” 郑余犹豫中,又提醒道:“陛下,这刚刚一击已是炼神境搏命一击,那高瑜多半是已经……” “无妨,高瑜展我大梁男儿雄风,虽死也是为国捐躯,朕会好好褒奖老师一家……”萧逸无所谓道。 烟雾逐渐散尽,高瑜的身影出现在擂台边缘,刚刚那一掌塌陷下一个大坑,高瑜面朝上躺在坑中,全身是血,面罩上也被血液浸染,看着伤势不清。 老太监走上擂台,打量着两人伤势,还是先挥手让医馆的人上台。 “温玉……你下去看看阿瑜怎样了。”高嵩强撑着沉声说道。 身边的严氏早已泣不成声,严温玉也眼角带泪“嗯”了一声,直接翻越围栏,从半空中跳落。 主看台的萧瑟心思忐忑不安,看了眼父皇,最终还是没敢跑下看台,现在看台上的气氛大都是欢乐祥和,有的已经开始庆祝金宁婚事…… 萧逸点了点头不再看擂台,满意的转过身,走向金宁公主身边。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梦 黄芷柔心里很不舒服,现在两败俱伤,孔轩依然会娶公主,而高瑜还受了重伤,她也不知道怎的,突然转过头向公孙德问道:“公孙爷爷,高瑜伤势严重吗?” “嗯………奇怪……”公孙德眉头紧锁,双眼紧盯着躺在地上的高瑜,没有正面回答。 “奇怪?”黄芷柔也听的一头雾水。 不止公孙德,飘在半空中的齐行鹤也是眉头紧锁,惊讶于,高瑜身体里的心脏不断向其他经脉输送着内力,可心脏哪有内力可言……身体机能在缓缓复苏。 “丁公公,高瑜多伤到经脉,已是重伤。”医馆的人又确认了一遍才说道。 “嗯。”丁公公缓缓点头,再去看那目光呆滞的梵火赫。 “禀丁公公,梵火赫经脉尽废,看着没什么大碍,实则是已是废人,估计,估计活不了多久……” “嗯。”丁公公再次点头,随后斟酌语句,朗声喊道:“此次死斗,两人………” 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 高瑜手一撑地,突然从地上跳起,大家都没想到他能起来,所以瞬间呆住。 严温玉也是刚刚跑到近前,眼珠还闪烁着泪光,结果也被突然吓了一跳,止住哭泣。 不止严温玉和丁公公,所有正在为高瑜惋惜的一众武者,皆是吓了一大跳,而且……眼睁睁看着。 高瑜忍着伤势快速跑动,瞬间来到梵火赫面前。 “哎!”有人大喊想要阻止,但早已来不及。 身体侧闪,高瑜手起剑落,一剑闪过。 “噗——!” 梵火赫血淋淋的人头应声落地。 同时一股奇怪的紫色真气,从梵火赫的尸体中流出,汇入高瑜双眼。 用尽这最后一丝力气,他狠狠摔倒在地,仰面朝天,意识逐渐模糊。 严温玉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能动说就明没什么大事,她眼珠还在流泪。 不过是激动的泪水,两三步就跑到高瑜身边,见他眼睛还睁着,立马蹲下颤声说道:“怎么样……” 高瑜没有对答,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罩,声音沙哑的说道:“小心,我的脸……” 随后终于是在小姨的呼喊声中,放心昏睡过去。 有小姨在身边,医馆的人应该不会随意揭开面罩之类的…… 耳边传来的任何,喊叫声,欢呼声,他只能听个大概,意识逐渐掉落。 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西域若羌国—— 一睁眼,就是黄沙满天,脚下的土地也是不见植物,嘴唇有些干裂,嗓子眼传来刀割般的痛感,应是炎症的体现。 想要快速找到水喝,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只是埋头向前走着。 高瑜只能被动随着这人的视野,四处打量。 天上刮的也是沙尘暴,脚下踩着炙热的沙子,不见植物,怎么看,着地方也是西北境。 他大概能猜出来,这好像是梵火赫的记忆……那就更奇怪了。 随着队伍缓缓走进一座全是土石搭建的城堡,也不大,就洛阳一个街的范围。 所见的每个人都是披着头巾斗篷,梵火赫比他矮不少,所以这视角看着特别奇怪。 拐过两道弯,走进一座明显不是皇室建筑风格的屋子,走进地下室,随后被带到一个年近八九十,左眼突起的老头面前。 老头光着脑袋,身上披着好像是僧袍,但是上面还有些火焰般的花纹。 喇嘛?看着像是…… “就这个孩子??”老头先开口,声音低沉。 旁边立马传来另一个恭敬的声音:“对的,就是他。” 老头打量他几眼,随后摇头道:“资质尚可,但远不够撑起一片天,中原武林,比他资质要好的,多如牛毛。” 身边的声音又响起:“大师,这……这个孩子身份不一般,您在考虑考虑,而且他很听话的。” 然后“他”立马下跪,不断给那个老头磕头,嘴中声音稚嫩的恳求着。 但奇怪的是,唯独“自己”发出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他听不见。 老头突然嘴上带笑又问道:“他是王子,能有多听话?” 身边那人现身,是另一个披着红袍的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靠近到老头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嗯……嗯。”老头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他”沉声说道:“跟着我你得能吃苦,而且,而且你得时刻听我的。” “他”又是连连磕头,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 那老头突然露出邪笑,慢慢走到近前,再次确认道:“你考虑清楚?” “他”猛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剧烈的渴望。 “呵呵呵……你要是考虑清楚,就把脑袋伸过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快速爬上前,把脑袋伸出。 “哈哈哈哈。”那老头突然大笑,随后冷声说到:“来不及反悔喽。” “噗!”一巴掌挥出,重重打在“他”脑袋上,打的“他”头晕目眩。 随后狠狠摔倒在地,耳边逐渐传来一些话语。 “把这个给他喝了,以后每日都要来我这,一个月后,我看看再定夺。” “多谢大师………” 一段梦境结束,莫名其妙的,感觉什么也没说明…… 眼前进入一片漆黑,要不是高瑜怎么动都发现身子动不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瞎了。 再出现光亮,一睁开眼,这回看着舒服些,躺在西域风格的皇宫里。 目光向身旁一转,躺着一赤身裸体的褐色皮肤少女。 年龄不怎么大,胸前平平无奇,应该也就十二三岁,还是萝莉一个…真是禽兽啊。 不过下一秒,当“他”掀开被子,赤身裸体从床上走下,看到梵火赫全身的境况之后。 高瑜了然了,生理变态导致的心理变态,难怪喜欢玩萝莉。 穿好衣服,整理完毕,“他”走出自己的房间,门口早已有人候着,随侍者走进类似一个议事厅的地方。 房间里有几副面孔“他”熟悉,一是站在侧位的梵可布,剩下还有几个人,都是跟在梵可布身边的手下。 主位上坐着不是那个老头,是一个年龄稍大的,身宽体胖的富态中年人,蓄着大胡子,明显的西域风格。 中年人看向“他”眉头微皱,冷声说道:“国师已经等候你多时,赶快随队出发吧。” 从这称呼还有座次来看,应该是若羌国王…… “他”看着那国王,没有任何尊敬,嘴里又说了些什么,惹得国王立马拳头攥紧,很是生气,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发做。 只是更加冷声说道:“嗯,本王知道了,你赶快出发吧,只要你能办到,你说的那些都可以。” “他”轻蔑点了点头,转脸又看向国师,嘴巴动了动,相反,这一次能感觉到非常恭敬。 梵可布满面带笑,语气温和回道:“自然是有的,等殿下去了那洛阳,再喝也不迟……” “他”恭敬行礼,随后梵可布主动走上前,两人并肩走出议事厅……… 又一段回忆结束,高瑜还是没明白具体讲了些啥,喇嘛老头应该是梵火赫师傅之类,梵可布,可能是师傅那边的人,明显给他喂了些奇怪的东西,而且他好像还上瘾。 有点像养蛊,到了洛阳,蛊一爆发,快速突破到炼神,后来更是连跳几个小境界。 缺点嘛………刚才也看到了,生理上有些缺陷,不过这些都是他瞎猜,到底怎样,也只有梵可布清楚。 眼前又恢复到一片漆黑,身体依然动不了,自五岁开始打坐习武以来,基本没怎么好好睡一觉,做个梦之类,现在应该算是少有的有意识的做梦。 漫无目的的遨游了一阵,眼前逐渐恢复光明,再次进入一段回忆…… 眼睛睁开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中原风格的木质房顶。 随后剧烈的头疼袭来,意识模糊间,观察四周,四五个喇嘛分别站在各个角落,好似一个法阵,“他”正躺在法阵的中央。 喇嘛们嘴里念诵着奇怪经文,越念头疼越剧烈,麻烦的是,高瑜体会这段梦境,也得感受头痛。 伴随着经文的诵读,没过一阵,身上的皮肤下层,好似有虫子爬过一样,不断鼓起一个个小包,然后小包还在一动,皮肤就变得像海浪一样。 浑身开始和脑袋一样,感受到剧烈的痛感,“他”疼到想要在地面上打滚,但发现浑身被铁链绑住。 “殿下,再忍一忍,在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不是想要娶大梁公主吗?还有你妹妹,你别忘了,她也等着你呢,想想美好的事情,想想你和那些妃子,想想你娶回公主后的美好生活,是不是不疼了………” 梵可布的声音,如噩梦般在耳边不断缠绕。 “他”心里,就因为这几句话,突然出现无尽的渴望,盖过了身上的痛苦,也不知道是哪一句…… 突然又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声说道:“国师,这,这药量有些太多了,这两天殿下的神态都有些不对劲,我们是不是稍微,稍微少一点。” “哼!”梵可布突然冷笑,随后低声说道:“大梁不是喜欢公平吗,明日就让这些所谓的中原士族,见识见识,把他们这些武者,踩在脚下,让他再谈公平!!” “继续!!” 另一个声音只是无奈叹气,随后身上的疼痛感,更加剧烈。 疼痛感越来越强,身上的每一个气包,就好似一刀,一刀,慢慢从身上割肉一样。 清晰的感受到梵火赫心跳加快,并且每一次心跳声音就同闷雷一般在身体里炸响。 直到疼痛感再也忍不了,“他”放声大喊:“啊!!!” “啊!!!” “啊————呼————” 高瑜突然意识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全身汗流浃背。 赶紧摸了摸自己的上半身,胳膊能动,身上缠着都是绷带,忽然想到什么,又赶紧摸了摸自己脸。 还好,面罩还在…… 应该是回到现实了,不再做梦,因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是自己的身体。 左右打量,还是在自己的房间,外面天色以黑,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刚才醒来大喊一声,肯定是把小姨她们吵醒了。 “咣当!”果不其然大门突然被推开。 严温玉冲进房间,看到高瑜坐在床上,还冲她动了动胳膊,眼泪瞬间止不住的滴落。 几步冲上前,一把楼主高瑜的脖子,放声大哭道:“你睡了六天,怎么也醒不来,真的吓死我啦,我还以为……呜呜呜呜…………我当时好害怕………” 虽然这用力一抱,勒的高瑜全身酸痛,他拍着小姨后背,轻声说道:“哎呦哎呦,小姨,你看看现在哪像个护辽将军,还是合神境呢……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想到严温玉哭的更厉害了:“你经脉早已恢复,明明几天前就应该回复意识,但是怎么也叫不醒,公孙伯伯还说你可能伤到神魂,再也醒不来,真的吓死我啦,呜呜呜呜……” 高瑜低下头看了看严温玉的眼角,黑眼圈特别严重,一看就是夜夜守着,估计心里面担心,也没睡好。 他只得继续拍着小姨的后背安慰道:“现在没事了,小姨,我只不过是做个怪梦,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让你担心了。” “你就是讨厌!明明没事还不醒,做什么梦,真的把我吓坏了……”严温玉还在哭诉着。 高瑜心里明白,这是小姨的一种发泄,他也就默默让小姨一直抱着,一直哭着。 窗外火光闪动,明显有别人要进来,严温玉也看到,立马松开怀抱,拉开些距离。 “抱着挺舒服的,小姨你躲开干嘛?”高瑜调笑道。 严温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小声啜泣道:“应该是阿姐和姐夫,你喊了好大一声,院子里都听见了。” 房门再次被推开,果然是高嵩和严氏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些下人。 两人都是穿着内衬,披着衣服,一看就是刚刚被吵醒。 高嵩脸上有些许激动,不过没有过多动作。 严氏就不一样,立马两步扑上前,知道高瑜身上还有伤,所以是两只手抚摸着他额头。 眼角同样流出泪水,但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啜泣道:“你个死孩子,以后,以后不能再这样。”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虽然是只言片语,但高瑜也明白母亲的关爱,轻声回道:“嗯,都是孩儿的错,下次不会了……” 第四十八章 苏醒之后 跟梵火赫交手前,高瑜一直非常自信,他甚至还想着,打完梵火赫,再去挣个第二第三。 没想到原本打着好好的,战术也特别顺利,不打远程,靠着速度贴脸打,结果把西域一伙给逼急,不要命同归于尽。 站在院中,一蹦一跳活动活动筋骨,脸上还带着面具,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其实伤还没好全,但他不是能耐住性子的,尤其是脑中的那两本功法,再不试试手,他怕哪天就忘了。 「形神自在天」研究了半天,只是明白,第一阶段需要积累魂海,魂海不够庞大,不能使用这门功法。 而积累魂海的方式又需要另一种打坐,不过好在他的精神力因为二世为人底子很厚实,所以修炼起来也不算费劲。 第二阶段还没研究清楚,但总的需要第一阶段积累够才能继续。 另一本「灭杀杀剑」就相对好练很多,从基础开始也是一招一式的剑法,想要领悟剑意,最基本的剑法是必不可少。 手持灭空剑,凭着记忆中的剑式在院中不断挥舞,墨黑色的剑身,直削锋利的剑刃,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条黑色的闪电。 相较于太极剑的漂浮灵动,这灭杀杀剑只注重三个字,快!准!狠! 快,舞剑之时,剑身化作一条飞速游动的毒蛇,一剑似十剑,他身体同剑身一样都化为残影。 准,灭空剑每每刺出,都是精准无比,伴随着剑锋的空鸣声,树下的落叶,都被一一贯穿之,没有丝毫的抖动。 狠,最后几式舞出,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杀意,剑芒所到,没有调动内力,地面和墙壁都被划出裂痕。 越往后舞动,脑中只想着三个字,整个神形陷入癫狂,不再是简单的舞剑,好似是无边的发泄,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是敌人,只想把他们全部杀尽,杀意怅然而出。 剑与人合一,暗黑色的剑光交错,再重叠段段残影,好似专为杀戮而生…… 最后一式舞尽,周围的杀意趋于平静,缓缓收剑入鞘,刚才舞的太过投入,身上的一些伤口又崩裂开,绷带上渗出赤红的血迹。 “你看你看,我跟你说了还不能剧烈运动,你就是不听劝!”严温玉见着他身上的血迹,立马走上前蹙眉呵斥道。 高瑜见她居然还在旁边看着,疑惑道:“小姨你不困吗,我不是叫你去休息……” 一边说着,一边朝小姨身后看去,这才发现院内不止他们俩,还有三个人正站在院门处看着。 严温玉真实的想法,是好几天没见着活的高瑜,心里开心,所以不想休息,但这她怎么说的出口,只得胡编道:“这不是府上来客人,听说你醒了,要来见你。” 高瑜手持着灭空剑,跟随严温玉走到院门口,看到三人他心下顿感疑惑,公孙德,黄芷柔,还有李婉。 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是这三人来看他。 公孙德满面带笑,刚才一进来正好看到高瑜舞剑,这一套凌厉异常的剑法,与灭空剑搭配,看来是他着急了,原本还想着送这小子一本剑谱。 于是和蔼的问道:“小子,这剑法叫什么名字,怎么没见你在大比上用过。” 高瑜原本还有些担心,后来又一想,反正这剑法早晚都得用,所以随口回道:“自创的,我见这灭空剑与太极剑法不搭配,就自创一剑法,现在还不熟练,威势不如太极剑,所以大比就没用。” 公孙德眉毛微挑,无奈摇头,看来是秘密,于是只能笑道:“那就当你是自创的吧。” 高瑜上下打量三人,公孙德面带微笑,李婉还是那副奇怪的样子,脸颊绯红,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最后只有黄芷柔,面色苍白,眼圈微红,明显是哭过,而且双眼无神,心情低落。 这三人怎么看都跟自己关系不大,为什么无缘无故要来看他,而且要来看,黄芷柔为什么会跟着,尤其是两人关系一般,甚至还起过冲突,他心里奇怪的很。 “阿瑜,你怎么说话呢,连个尊称都没有,公孙伯伯在你受伤这几日,经常来帮你疗伤的。”见高瑜这副态度,严温玉蹙眉说道。 高瑜立马拱手行礼道:“小子多谢公孙爷爷……” “行了,行了,打住吧,老夫也没帮上什么忙,来来回回看了几趟,什么也没看出来,还是靠你自愈的,你这感谢,老夫受之有愧。”公孙德赶忙抬手,示意高瑜打住。 严温玉也还想感谢,公孙德先抢话说道:“更不用说,这小子当今是大梁的勇士,我身为武林泰斗,也一定得多照顾后辈。” 高瑜微微皱眉,疑惑道:“大梁勇士?” “哦……”公孙德又笑着解释道:“老夫忘了,你小子还不知道呢,因为你在大比上展现出大梁男儿的血性,天子赐你大梁第一勇士的称号。” “发个虚名有屁用啊。”高瑜心下不爽,表面上又回道:“那我能进武库吗?” 公孙德表情一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认真回道:“大比早已结束,最后决胜出的三人都已去武库取了奖品,你小子醒来的晚些,没能赶上。” 高瑜心下冷笑,这萧家人抠门的很,还真就只给个虚名。 转过脸朝严温玉问道:“前三名是哪三人?” 严温玉立马回道:“第一名霸王枪张筱筱,第二名惊鸿剑黄芷柔,第三名玉面公子孔轩。” 高瑜疑惑不解又问:“我和梵火赫都已经不能参赛,剩下的人数怎么决出……” “很简单啊,剩下的人打擂台战,最后按照守擂时间长短决出前三。”严温玉随口回道。 高瑜仔细想了想,前几日见过孔轩和那程小牧一起在锦云楼,心下瞬间明了,冷笑道:“孔轩也也配拿第三,真是可笑。”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 黄芷柔抬起头看了一眼高瑜,又低下了头,没有反驳,没有动手,好像心里也不是很生气。 她的行为高瑜全看在眼里,这话是他故意说的,没想到黄芷柔真没动手,看来心是被伤透了。 严温玉见气氛有些尴尬,主动跟公孙德问道:“公孙伯伯,您今日来此是?” 公孙德回道:“今日原本,是想赠一套剑法给这小子,天生剑心却无顺手剑法可用,老夫看着心里着急,但既然这小子………呵呵,自创剑法,那也就不必了。” 高瑜挑眉道:“公孙爷爷,不是无好剑法,是灭空剑与太极剑法不相配合,您大可直接再赠一柄与太极剑法想配的。” “呃……”公孙德脸上似笑非笑,无语道:“你小子脸皮挺厚啊,跟你小姨有的一拼,不过老夫这确实有一把,适合太极剑法的剑……真给你你敢要吗?” “白送我为什么不敢要?”高瑜疑问道。 公孙德余光瞧了瞧黄芷柔,心下叹息,游龙剑正是适合,但……但还是要尊重芷柔的意愿,最终还是犹豫道:“这……这藏剑谷基本上是一剑配一主,你小子既然已经有了灭空剑,就不要再去打其他剑的主意。” “就这?我还以为用两把剑会反噬之类的呢……”高瑜也无语道。 “咳咳……”公孙德也尴尬的咳嗽,再去看黄芷柔,见她居然还是那幅没精打采的样子,无动于衷。 严温玉见聊的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和高瑜说道:“阿瑜,你,你赶紧回屋换换绷带吧,别把那血滋到别人身上。” 高瑜这才低下头,见两肋的绷带渗血尤其严重,已经全部染成暗红色…… “哦,好那小姨我先回屋了。”高瑜朝着公孙德三人拱手行礼,随后快速跑回自己的房间。 李婉看着那结实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小声同严温玉问道:“温玉,你外甥是不是要换衣服了……” “喂喂喂!你又想什么呢!公孙伯伯还在这,你有个正经吗……”严温玉蹙眉呵斥道。 公孙德也是额头一片阴沉,快速转身,同黄芷柔说道:“芷柔,赶紧带着你师傅走,再不走她就快把藏剑谷的脸丢尽了………” 黄芷柔依然没有感情的回道:“是,公孙爷爷。” 随后拉起李婉跟在公孙德身后。 李婉还不愿意走,伸手喊道:“温玉,帮我看看,下次再见面,告诉我是什么样子的。” “滚啊!谁会跟你一样。”严温玉面色羞红的骂道。 公孙德真有心想装作不认识这个徒弟,快速带着二人离开高府。 严温玉站在原地,回想起刚刚李婉那些话,紧接着又联想到把高瑜拖回来疗伤后,她看到的那些。 之前心里担忧害怕,完全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仔细想来,脸色越来越涨红,她几乎什么都看到了…… “小姨!你一个人呆在那干嘛?”高瑜换绷带动作很利索,就在严温玉还在回忆的时候,突然从屋内走出,大喊一句。 严温玉被吓得原地一哆嗦,赶紧反应过来:“我……我目送公孙伯伯他们……” 高瑜拿着剑走回到院中央,刚刚被几个人打断,他还没有练完,反正大比已经结束,现在就沉下心把这剑法练好。 他做事是比较专注的,细想现当下能干的,也只有精进武艺,先练着两门武库七层的功法,之后日常打坐寻求突破到炼神。 至于进入军队,这事不易他插手,交给父亲全权安排最好,他越干预越乱。 严温玉把他的动作全看在眼里,蹙眉走上前呵斥道:“你是一点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刚刚都出血了还不经心,还要练是吧!这样多会才能好。” 高瑜也有自己的道理:“小姨,这个伤口就是在反复撕裂中慢慢愈合的,你太大惊小怪了……” “你!”严温玉小嘴撅起,论动嘴皮子,她说不过高瑜。 “好,我让你再练!”她气愤的转过身,不知从哪找来两跳绳子,气势汹汹走向高瑜。 “少爷,前厅有客人要见您。”柳儿适当的出现,打断家庭暴力。 高瑜无奈,只得又收起灭空剑,果然这消息一散出去,准没好事,来访的人接连不断…… “知道了柳儿姐,我这就过去……” 严温玉满意的收起绳子,看来之后这要见高瑜的会接连不断,她也没必要非得使用暴力手段。 跟在高瑜身后,两人一起走入前厅,定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那六皇子萧瑟。 萧瑟看到高瑜真的跟没事人一样,激动站起身,快步走到近前,两只手伸出抓住他肩膀。 “阿瑜,听到你苏醒的消息,我这心里终于踏实些,这些日子我特别内疚,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心里可……” 高瑜恭敬回道:“六殿下言重了。” 见他回话这么陌生,萧瑟心下也是无奈,父皇此次做决定还是太过让人心寒,高瑜只给了个名号就再无其他奖励…… 可他也无法左右父皇的决定,现如今皇城内主要忙乱的就是二妹定亲宴,他说再多也无人听。 心下愧疚,于是嘴上说到:“阿瑜,这次……这次大比结束,你以后准备去哪。” “你可别干预这事!”高瑜心下烦躁,这萧瑟别想着给自己留在洛阳,仔细斟酌语句回答道:“在下还是想离父母近一些,毕竟再山上待了那么久,也未尽孝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些功名利禄,应是回乡照顾父母,结婚生子最好。” “嗯……”萧瑟点了点头,可还是犹豫的惋惜道:“阿瑜你这身手,不留在关内可惜了……你没想过。” 高瑜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开门见山,嗤笑道:“六殿下,关内现如今说是重视,可……可在下觉得,还不如回家乡,留在家乡好歹能有些军功,留在关内……连成婚都是问题。” 再加上这隐隐带着不满的语气,萧瑟瞬间明了,他心下叹气,只得无奈道:“你说的也对,关内……确实不适合你。” 又想说下次朝会,跟父皇请求,帮阿瑜实现回乡任职的想法,但又仔细一想,他越是这么说,父皇八成越是要把阿瑜留在洛阳,他还是别添乱了。 第四十九章 太子宴请 高瑜和严温玉两人站在高府门前,看着萧瑟带骑马同那些护卫渐行渐远。 “喂,这六皇子对你挺上心啊,你看看老来找你呢,你昏睡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来,还派人送来些丹药…”严温玉胳膊肘怼了怼高瑜,打趣道。 高瑜转过脸,严厉的说道:“你可别瞎说啊,我喜欢女人,我很正常的。” 又看向萧瑟的背影再说:“他什么心思你也清楚,这皇家权利争斗,还是离得越远越好,他送我丹药,就当还那日在锦云楼帮他一忙吧,人情两清了。”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严温玉无奈道:“你还真是无情啊……” 高瑜果断回道:“不是无情,是天家在不断消耗我的耐心,一直以来我心里只有父母还有小姨你,我只对我愿意的人有情。” 说到这顿了顿才又道:“如果萧瑟不是皇子,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惜他不是。” 严温玉听到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小声说道:“阿瑜,你,你应该有几个同龄人的好友,老这样不孤独吗?” 高瑜笑道:“小姨,这才刚下山多久啊,以后路还长着呢,好友这东西不能急……” 严温玉微微蹙眉,嘀咕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十岁一样。” “我可不止比你大十岁……”高瑜心下想道,伸了伸懒腰,又朝着后院走去。 严温玉见势不对劲,立马追上前问道:“你又想练功?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高瑜只得妥协道:“好好好,那小姨,你看着我练,我动作幅度一大,你立马拦住我,行吧。” “哼哼……”严温玉皎洁一笑,俏皮的说道:“不用我看着,你看吧,等会立马又有人来拜访你,你想练你都练不了。” 高瑜不以为意:“我哪有那么多朋友,现在……” 话音未落,没有走出多远,他眼角余光就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阿爹,你叫我怎么说啊……”张筱筱走进院内,不好意思道,要她跟别人拼杀打架她在行,但是要她看望别人,而且对方也不怎么熟…… 张忠林才不管她,目光看到高瑜和严温玉,立马高声喊道:“高贤侄!护辽将军……” 严温玉朝着高瑜挑了挑眉:“你看。” 高瑜无奈,只得又转过身,迎上张家父女。 正好高嵩和严氏也刚刚回府,高嵩又同张忠林有些交情,立马吩咐下人,准备一顿丰盛的,老哥俩做主位,喝的不亦乐乎,全然忘了主要是来看望高瑜…… 从饭桌上的观察,高瑜发现张忠林和父亲好像关系不错,也不能说不错,就是张忠林有点私下里当父亲是老大哥那种感觉,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以前父亲带兵打过仗,说不定他低估了父亲之前在军队的地位。 正午的宴饮是其乐融融,可能是因为高瑜醒来的原因,高嵩和严氏也比以往更是开心。 午饭过后,老哥俩又寒暄了几句,张忠林就告辞,带着女儿离开,但在府内留下了许多谢礼。 送走张家父女,一家人才坐在前厅喝茶闲聊。 高嵩想起这几日的安排,沉声对高瑜说道:“阿瑜,近几日你先在府内养伤,进军队的事,为父再运作运作……我的想法还是让你去辽东。” 高瑜行礼回道:“让父亲操心了,谨遵父亲安排。” “嗯……”高嵩点了点头,又继续捋着胡子。 严氏看着那几箱谢礼,又朝着高嵩疑惑问道:“老爷一向是不爱收礼这些,怎么今日反倒接下了。” 高嵩随口回道:“这礼没法拒绝,其一是张将军与我在战场相识,虽不至于过命的交情,但也是关系非同一般。” “其二是,人家一直认为,要不是阿瑜站出来,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可能就是他家的闺女,你也看到那酒桌上是真情实意的感谢,也就接受了……” “嗯。”严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提到那张家闺女,她又笑着说道:“老爷,没想到那张家闺女,看着英姿飒爽的,上了酒桌,反倒变成大家闺秀,说两句感谢,就支支吾吾的脸红。” 高嵩也点头回道:“是啊,不过大抵是武者不好意思,张忠林就这一个闺女,从小溺爱的很,从小可能都没怎么谢过别人……” 严氏眼珠一转,又说道:“我看着不错,这筱筱的性格,挺讨喜的,要是……” 说到这还瞧了高瑜两眼。 高嵩冷笑道:“怎么是也没用,照着张忠林的性格,他对闺女的宠溺程度,谁去提亲都没用,得他闺女看上才行。” “这样啊……”严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目光又看向高瑜。 “关我什么事……”高瑜感觉莫名其妙,站起身拱手行礼道:“父亲,母亲,孩儿回后院休息了,身上还是有些疼痛。” “嗯。”高嵩点了点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练功也注意点,别再旧伤复发。” “是。”高瑜站起身回道,随后快步朝后院走去。 严温玉知道他又是要瞎练一身伤,也站起身跟上,快速同阿姐说道:“我,我去看看他练的怎样。” “哎。”严氏想喊住两人,可跑的飞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她微微蹙眉说道:“阿瑜这孩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二十了吧,怎么对自己婚事一点都不上心。” 高嵩淡淡回道:“瞎操心。” 这话严氏一听就不舒服,立马生气道:“怎么就瞎操心,咱们家阿瑜多英武啊,看看那些个武者,哪还像个男人,尤其是孔家那小子,最没个男人样。” “大梁第一勇士呢,以前我还想着凑活娶一个,现在看来,还得认真考虑,除了……除了容貌以外,咱家阿瑜哪哪都是最棒的,多爷们啊,一般人还配不上呢。” 高嵩突然难得笑道:“你呀你,之前阿瑜执意要去签生死状,你那时候哭的呀,可不是现在这态度。” “那能一样吗,当时再怎么说也是亲骨肉,当然会心痛了,哪像你似的,一点也没反应。”严氏回怼道。 高嵩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朝着后院走去:“妇人之仁,我不跟你计较。” 这话更难听了,严氏立马站起身跟上:“再商量商量啊,阿瑜这都二十了,怎么也该考虑婚事……” “嗯……”这回高嵩没拒绝,但还是先说道:“这件事,等回去齐州再说吧,我看……还是在齐州娶一个放心些。” “齐州最让我不开心!之前那些个所谓大家族,一眼都看不上高瑜,现在认清是金子了,再贴上来,咱们家还不愿意呢!” “好好好,都听你的,等回了齐州,那些大家族要再登门拜访,你就拿起礼物扔他们脸上,这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哎,你别走啊,还没商量完呢………” ………………… 正午一过,果真如小姨所说一般,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但高瑜接见了几个后,就发现大多都是慕名而来,实则毫不相识。 这样的人烦不胜烦,他干脆直接吩咐下人,再来人就说自己不在府上,有事出去,乐的跑回后院,终于能有一片清静。 严温玉还是寸步不离的监督,他没有办法只能打坐在院中,剑法不让练,就依照形神自在天的法门,修行精神力,补充神海。 体质的特殊,导致他伤口愈合的速度异常快,再加上萧瑟,张忠林等人送来的一些高品质疗伤丹药,在府内就这样独自静养三日,身体的状态基本痊愈。 小姨也不再硬看着,他可以继续在后院练剑。 身上的绷带已经全部卸下,露出结实健硕的上半身,但终归是有些伤口留下较深的疤痕,尤其是胸口处,有一片被烫伤的印记,相较于其他地方,更加红亮的一片。 又是一遍剑招舞完,他收剑入鞘,走回到小姨身边,伸手接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怎么样?” 严温玉认可的点了点头:“虽然只是简单招式,但也能看出是极好的剑法。” 高瑜把毛巾放下,重新又走回院中:“那小姨你跟我……” “不需要,这剑法你就自己留着吧,小姨的剑,跟这剑法不搭配,练了也是白炼。”严温玉笑着回道。 阿瑜总是这样,什么秘密的都告诉她,甚至这些事阿姐都不知道,自己先知道,也是这份信任,每每她心里都很温暖。 既然小姨不愿,他也没办法,还是先把神魂类的功法练成,再交给小姨,实力总能提升不少。 想着想着,他又准备拔剑出鞘,继续练剑,但起势还没开始,柳儿姐就走进后院,还递上一份请帖和一块腰牌。 “少爷,前院的人说了您不在,那人就留下这三样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高瑜点了点头,接过腰牌和请柬,严温玉也凑上前瞧着。 “这块腰牌还有你的名字呢。” 精致的玉牌上雕刻高瑜的名字。 “麒麟舫,举行宴会,邀请晋级的三十二人,邀请人是……太子萧舟。”高瑜默念完请柬,又翻了翻背面。 “哎?为什么没邀请我?”严温玉疑惑说道。 高瑜无奈道:“这宴会明显就是,太子想结识下这新一辈的江湖才俊,小姨你都是将军级别了,这宴会你要去就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我明白了,好吧。”严温玉迟钝些,但也能想明白。 转过脸小心吩咐道:“那阿瑜你去了,说话也谨慎些,不要随便站立场。” 高瑜摆手回道:“我明白。” 随后转身走回房间,他其实打心里觉得这样的宴会没什么意义,但为了能顺利进军队,还是得参参加一趟。 三日没出门,叫下人准备好浴桶,舒舒服服洗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带着请帖和腰牌走出高府,天色还要一阵才变晚,看了看枣红马,还是决定步行去赴宴。 从城西进入东西贯穿的主干道,再朝着城东与皇城交界处走去。 宴会的举办点是麒麟舫,就是停留在曜光园的一艘巨大游船,跟刚进洛阳,报名的地点是一样。 路他还记得,所以一边散步,一边打量着沿街风景,慢慢悠悠,最终在黄昏时刻,到达宴会举办地。 麒麟舫整个船身,就是一头大嘴怒张的麒麟,船上灯火通明,而且曜光园内还因为这场宴会,专门驱散了人群,能进曜光园的,几乎都是来参加此次宴会。 “高少侠!!这边,这边。”薛桀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高瑜顺着声音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一个拄着拐杖,胳膊还掺着绷带的蓝衣少年。 “你这还受着伤呢,怎么一瘸一拐也要来参加宴会,不好好养伤。”他主动走上前问道。 薛桀不好意思挠头道:“外公非让我来的,他说不能任性什么,我也只能这样。” 接着又突然抱歉道:“高少侠,之前不知你年龄,只是听你声音低沉,就冒昧称呼高兄,多有得罪。” 高瑜疑惑不解道:“你怎么知道我年龄的?” 薛桀惊讶道:“高少侠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人榜第四,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年龄啊。” “人榜第四……”高瑜醒来后,确实忘了注意这件事…… 薛桀见他不回话,转而敬佩道:“高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在下实在佩服,尤其是对梵火赫那一战,我忍着伤痛,去现场观看,看的我是酣畅淋漓,扬我大梁国威,真乃第一勇士……” 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单腿站起,把拐杖丢到一边。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高瑜抬手阻止,走上前扶起拐杖。 “你赶紧上船吧,我看你这一瘸一拐的也不舒服,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薛桀尴尬的挠了挠头,接过拐杖说道:“好,那高少侠,就听你的,咱俩一同进去。” 高瑜看到他双眼中的崇拜之意,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先把你这个残疾扶进去。” 第五十章 画舫舞女 进入画舫内,张灯结彩,顶上涂着金漆,船柱上精雕细琢,画了许多凤凰之类的飞禽鸟兽。 来来往往,站着许多妙龄少女,面上遮着纱巾,穿着也挑人心弦,纱衣纱裙,透过那薄薄的纱巾,隐隐看到里面只穿着裹胸,白皙的肌肤就这样裸漏在空气中。 这些舞女眼神妩媚,二人一进来后,纷纷侧目观望,尤其是高瑜,好多舞女都在打量他,让他顿感奇怪。 不去理会舞女抛来的媚眼,他径直朝着宴会厅内走去,太子想要拉拢这一辈武者,美女自是少不了,这些女人一碰,就和皇家脱不开了。 但与他的沉着冷静不同,薛桀进入船内立马涨红双脸,紧张的偏过头去,强制让自己不看这些舞女。 高瑜看到这一幕,一边走一边调笑道:“堂堂刀剑双绝,怎么见了美女就这幅定力。” 薛桀脸色羞红道:“家里长辈说了,让我到了这只听,只看,别的不让做,他老人家说尤其是不能被美女迷惑。” “好吧……”高瑜淡淡回道,像他和薛桀这种大家族的武者,都是不会轻易站队,这些舞女主要对付的,就是他们这种以外的武者。 走进宴会主厅,场地已经布置好,两排全是独立的一个个酒桌,上面摆着各种新鲜水果,同时每个酒桌旁都坐着一位侍女,穿着要比舞女保守一些,但也是大胆突显着身材曲线。 他和薛桀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厅内已经坐了些武者,但也还有空座。 主位上也还是空着,看来人没来的差不多,萧舟是不会露面。 两人一进到厅内,又是引起一阵的轩然,已经坐下的众武者,纷纷抬起头看向高瑜和薛桀,主要还是高瑜。 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投来敬佩的目光。 高瑜看了看座次的安排,也不知是按照什么规矩,他的位子在左边一列的第三位,第一位是张筱筱,第二位是黄芷柔。 薛桀的位子在第四位,两人走到位子边入座。 张筱筱和黄芷柔还没到,高瑜也没有事干,只能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同薛桀闲聊,酒水不用自己倒,身边的侍女动作很利索。 “高少侠,在下齐州崔平安,在下……在下对阁下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人影晃动,高瑜桌前出现一位中等身材的少年,面色激动的说道。 高瑜完全不记得他是哪位,只得抬手道:“不必如此,阁下过誉了,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而已。” 崔平安听闻此言,面色更加激动:“高……高少侠为人还如此谦逊,简直是我辈楷模,之前听说您也是齐州人,我心里也感到荣耀,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敬一杯!”话音一落,立马举杯豪爽的饮下。 高瑜也不犹豫,同样倒满一杯饮下,回敬于他:“高某还是那句话,在下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梵火赫这种祸害,我相信崔少侠如果遇到了,也定是想拼了命也要为民除害。” “我………我……”崔平安面色涨红,激动的回道:“我是这么想的,高少侠,您……您几句话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我再敬一杯。” 从这种种反应,高瑜明显能看出来,这崔平安同薛桀一样,也是心思单纯的武者,说两句话就激动的涨红了脸。 坐在旁边的薛桀也是眉开眼笑,他对高瑜崇拜,见别的武者有同样想法,心下开心。 没有等太久,船外又传来嘈杂声,紧接着走进二人,都是女性武者,正是身材火辣的张筱筱与武倩倩。 不过二人明显心情不好,皆是面露鄙夷之色,秀眉微蹙,应是看到门前穿着暴露的舞女,才导致心下不悦。 高瑜心里也奇怪,太子这样安排,肯定会惹得女武者,但对大部分男武者很有效,他可能是原本就没想拉拢女武者。 两女走进厅内,看着座次安排,武倩倩一眼就瞅到了张筱筱的座位,还有旁边的高瑜。 “筱筱,是高少侠,你跟他坐在一块啊。”她趴到张筱筱耳边小声说道。 张筱筱面色微红,也小声道:“你要是想,我把位子让给你,你跟他坐一块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看你那个样子。” “筱筱,你别装啊,人家救你一命呢。”武倩倩调笑道。 张筱筱立马蹙眉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爹这样说,你也这样说,真打起来,他未必比我强呢。” 武倩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你就嘴硬吧,我不跟你坐一起,先去那边了。” “哎……”张筱筱还想挽留,武倩倩立马跳脱的跑开。 她转过头向高瑜,见没有注意自己,快步走向自己的位子。 那日在大比会场,见到梵火赫惊人的火焰,她确实心里有些退却,不得不承认多亏高瑜阻拦。 但阿爹总是强调,让她心下不悦,不想承认自己比高瑜差多少,可要让她真的与高瑜对决,她心里也没把握。 就在这样奇怪纠结的想法下,她不想面对高瑜,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高瑜看到张筱筱紧低着脑袋,直直从身旁走过,也是莫名其妙。 虽然张筱筱身材很好,一看就会联想到小桃子,但别人不搭理他,他也没必要热脸贴个冷屁股。 随着张筱筱入座,厅内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只有两三个位子空着。 没有等这几人,萧舟终于从屏风后走出,坐到主位上。 “今日,各位来自各地的才俊,能够赏光来我这小小的麒麟舫,真是让此地蓬荜生辉啊……” 听闻此话,大家纷纷抬起酒杯敬酒。 萧舟还在台上讲着,高瑜坐在台下不断打量,体型稍胖,面色和蔼,但也可能是脸上肉多挤着,导致眼睛显得不大,光看这张脸,好像挺有亲和力。 越看这张脸,他越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看了好久才终于想起,那日在主看台上,有几个妇人让他印象深刻,其中那个双眼泛着春水的妇人,就坐在萧舟身边,那就是太子妃。 想到这,他故意向屏风后瞧了瞧,并没有看到人影,心下觉着可惜,不过这种场合,太子倒也不可能带着太子妃。 那幅不施粉黛,也很美丽动人的面容,再加上一副桃花眼,越想他思维越发散,不知不觉就进入神游。 “高少侠!高少侠!” 急促的呼唤,打断他脑中臆想,这才发现是太子正在呼唤,而且几乎全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面不改色缓慢说道:“草民在。” 萧舟见他回的干脆,面带笑容道:“哪还是草民,你有着大梁第一勇士称号,你要是草民,让在场的其他武者如何自处。” “草民惶恐。”高瑜只是拱手行礼道。 萧舟沉吟一阵又道:“嗯……高少侠过谦了,刚刚聊到诗词,我才想起,那首气势磅礴的将进酒,也是你所做。” “武艺卓绝,文采亦是超群………” 高瑜淡淡回道:“草民只是有感而发,那日莫名的就想出一句。” 萧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那不知今日,这觥筹交错,高少侠,能否再有感而发。” 高瑜无奈叹气道:“回殿下,自那日做出将进酒后,才思枯竭,脑中怎么也没有灵感,时至今日,还是无法……草民有愧于殿下期望。” 听闻此话,萧舟瞬间意兴阑珊,也语气慵散道:“好吧,既然你才思枯竭,那本殿下也不能强求,可惜今日无法让众诸位,都载入千古诗句中……” 见高瑜这写不出诗,萧舟又把注意转移到孔轩身上。 高瑜拱手坐下,他也是才发现,孔轩不知何时入场,再看向旁边位子,黄芷柔依然没到。 可能是在他意识神游,想着太子妃时,孔轩才刚进入。 太子与孔轩两人闲聊了几句,孔轩突然端着酒杯站起身,清了清嗓子道:“刚才太子殿下说得对,在下姗姗来迟,先自罚三杯。” 萧舟也出声解释道:“孔公子……不对,以后就是孔驸马,来这之前,是父皇主持,孔州牧一家,在逦凤楼与父皇见见面,父皇主要想看一看孔公子是否够格,故此晚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明了,纷纷举杯道贺,孔轩这个内定,大家心知肚明,但见太子开心,也跟着一同演戏。 高瑜冷笑,一动不动继续喝酒,他是不会跟着演戏的。 此次宴会的主角瞬间又从萧舟变成了孔轩,原本就是要巴结萧舟的武者,纷纷上前改为向孔轩道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众人吃喝都已差不多了,萧舟站起身,拍了拍手。 紧接着从侧门还有厅外,款款走入十几个舞女,皆是细腰翘臀,风姿绰约,而且每一步走动跨步摆动极大,显着臀部更加翘挺,双眼妩媚动人,自入场以后,眼神赤裸裸的勾引着在场每一位武者。 “这些歌姬,是百花楼耗重金,聘请西域舞娘调教出来的,把她们全都请出,我可是废了大劲,今日正好诸位英雄在此,我也不吝啬,美女陪英雄,诸位与我一同,先欣赏这一曲。”萧舟举杯,嘴中阵阵有词道。 “恶心!”张筱筱第一个不悦,眉头蹙起,果断站起身说道:“太子殿下,在下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恕不奉陪。” 萧舟原本也没想拉拢这些女人,果断回道:“嗯,那既然身体不适,就赶紧回府吧,带我向武安侯问好。” 张筱筱冷着脸,果断转身离开,最后一句都没回话。 不止张筱筱,在场还有三四位女性武者,皆是起身拱手道别,像武倩倩,还有赛安的义女赛岚,都是面带愠色。 “高……高少侠,咱们也走吧。”薛桀拿不定主意,小声向高瑜问道。 “回什么回,上不了,老子把舞看完还不行吗……”高瑜心下想着,面不改色回道:“先看看形式,等下再……” 话还没说完,舞女才刚刚摆开姿势,还没开跳呢。 崔平安果断站起身,面色涨红说道:“太子殿下,在下……在下身体野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萧舟先是一吃惊,后来看了看崔平安,又看了看高瑜,心下明了,语气淡淡道:“嗯,那你就下去吧。” 自他一带头,原本想着离开的人也有些纷纷起身。 现在就是一个站立场的时刻,留下来的,碰了太子安排的舞女,就代表自动选择到太子麾下。 所以能明显看到,选择起身离开的几人,黄驸马之子黄汉,扬州宋文谦……基本都是地方大家族,不能随意站队。 “高少侠,你看站起来的人更多了,咱们也走吧。”薛桀小声催促道。 高瑜真想逮住崔平安狠狠揍一顿,看个跳舞还不行了,这不没到那一步呢,着什么急! 薛桀还在旁边催促,他也只得站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在下伤未痊愈,不能再多喝,也先行告辞。” “我,在下也是伤未痊愈,也先行告退。”薛桀立马跳着站起身说道。 这几人要离开,萧舟早已预料,随口回道:“嗯,那你们就都先离开吧。” 高瑜再拱手行礼,果断朝着船外走去,他心下不爽,所以走的比别人快了些。 麒麟舫外———— 张筱筱和武倩倩虽然早已走出画舫,但并没有走远,站在湖边的树下,似是在等着何人。 “倩倩,我要回去了,你真是无聊。”张筱筱说完转身就要走。 武倩倩果断拉住她的手说道:“哎呀,筱筱!你就不能陪我等一下嘛,再说了难道你不好奇?高少侠那样,那样的人,会不会留下……” 张筱筱蹙眉回道:“他留不留下,与我何干?” “哎呀,你就等一等嘛,我好奇……”武倩倩又恳求道,同时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不断摇晃。 张筱筱看向画舫,小声嘀咕:“他要是留下,那就当我看错人……” “哎哎,出来了,出来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高少侠才不是那好色之徒呢。”武倩倩突然开心,不断指向画舫出口。 高瑜的身影高大,在几人中特别显眼,他心下不悦,没见识到异域风情,所以走的飞快。 张筱筱见他走的速度奇快,慌忙转身到:“他过来啦,倩倩,咱们赶紧走吧。” 没想到武倩倩不仅没走,反倒抓住她的胳膊挥手道:“高少侠,我们在这呢。” “你有病吧。”张筱筱面色羞红,挣脱着想要离开。 武倩倩俏皮的说道:“来不及喽,他走过来啦。” 第五十一章 女醉鬼 高瑜也奇怪,不远处站着两人,他都不是很熟,但见那武倩倩向他主动招手。 两个妙龄美女让他心里的不悦瞬间消失,更快步走到近前。 张筱筱侧脸朝着他,脸颊微红,武倩倩则是大大方方的微笑,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细细看来,这武倩倩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尤其是两个小酒窝,元气满满,很有特点,就是前面有些平平无奇。 他靠近二人,站定身姿,拱手行礼道:“武姑娘,张姑娘,不知二位找高某有何事?” 张筱筱还在挣脱,但武倩倩抓得很紧,不让她松开,其实论力气自己肯定是比武倩倩力气大,但今天不知怎的就是使不上力…… “高少侠,我想问你,为什么没留下来,那画舫里的舞女不好看吗?”武倩倩眨了眨灵动的双眼,俏皮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张筱筱挣扎的力气也渐渐小了下来,好奇地听着。 高瑜大脑飞速运转,义正言辞道:“高某不喜欢这种奢靡的氛围,再者说,场内明明有武姑娘,张姑娘这样的女流之辈,太子却丝毫不注意,高某心下气愤,所以果断离开!” 武倩倩保持笑容扭过脸,面朝着张筱筱说道:“你看吧,我就说高少侠……” “不对!那,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出来,而是过了一小会才出?”张筱筱微微蹙眉又质疑道。 高瑜心下奇怪,这张筱筱好似吃了火药,怎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面不改色的胡诹道:“你们走后我立马站起身告辞,但那太子突然苦苦挽留,所以迟了一阵。” 说罢,还面朝着张筱筱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还要问我为什么没第一个出来?” “没……我没有……”张筱筱见他态度严厉,反倒心下发虚,不敢再问。 又拉了拉武倩倩的手说道:“倩倩,咱们走吧……” 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每每一遇到高瑜,在灵州嚣张跋扈的她,却怎么也嚣张不起来,甚至有些软弱。 武倩倩还是没走,依然笑着说道:“高少侠,你别怪筱筱啊,你在她心里是特别崇拜的,所以她才那么问………哎!” “倩倩!你胡说什么呢。”张筱筱面色涨红,突然力气变大,用力一拽,拖着武倩倩就往园外走。 武倩倩跌跌撞撞,但依然回头喊道:“高少侠!有空去灵州,找我和筱筱玩,我们随时欢迎你,最好,最好常住在灵州,把筱筱给娶了……唔………唔唔唔。” “凉州女子豪放……”高瑜望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不得不感叹道。 “高少侠,高少侠,等等我。”薛桀突然一瘸一拐的走出画舫,追着喊道。 高瑜听到声音,这才想起还有个薛桀,转过身就见薛桀一跳一跳从画舫上跳下,快速走进到身旁。 “你这伤还没好,赶紧回府修养吧。” 薛桀却又问道:“高少侠,你从哪走?我们顺路一块。” 高瑜淡淡回道:“我去城西。” 薛桀拍了拍自己脑袋笑着说道:“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你是齐朔公的儿子,当然住城西,我住城东,看来是同路不了……” 看到他落寞的神情,高瑜也能明白,再过几日,洛阳大比的选手就要纷纷离开洛阳,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相处,但毕竟是同一届,大家都互相处出来些感情,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自己打了个梵火赫,就接连被好几个人所尊崇,尤其是这薛桀。 他双手环抱,沉声说道:“薛少侠,不必如此消沉,江湖路远,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人生自有缘分相遇,等下次再见面,我们各自又有了新的提升……” 薛桀闻声抬起头,眼神坚定了些:“高少侠说得对,人生自有缘……” 高瑜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园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我就此分别吧,相逢即是有缘,我们江湖再见。” “相逢即是有缘……”薛桀嘴中振振有词,随后突然高声喊道:“高少侠!我们江湖再见,保重!” “嗯……”高瑜淡淡回了一句,同一辈的豪杰英才汇聚洛阳,大比结束后又各奔东西,也许五年后,许多人会在江湖掀起惊涛骇浪…… 月光挂在枝头,天色已经很晚,但街上依然灯火通明,只是没见几个人在走动。 就在他昏睡的那一段时间,中秋节早就过了,现在正是因为中秋以后,所以街上挂满了街灯。 走出曜光园后,走进东西贯穿的主干街道,两边都是商铺,能在皇城正门口这条街做生意的店铺,皆是天下闻名。 锦云楼,百草楼,凛月阁,无双楼……… 走过每一个店铺,他无聊的四处打望,即使现在看着天黑,但没有一家是关门的。 “逦凤楼……” 走过一幢风格鲜明,金玉辉煌的酒楼,高瑜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黄衣黄剑,身材窈窕,但是脚步虚浮,走路都快要摔倒,身后……还跟着两个面露色相的壮汉。 —— “我……我一剑戳死你……孔轩,你个傻子,蠢猪……你什么都不是!”黄芷柔意识模糊,一声大一声小的喊叫着,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她看着好像没什么痛苦,但眼角那道深深的泪痕却骗不了人。 回忆起午后孔轩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更是痛苦,愤愤的向前砸拳,但又一下子身体失重,向前狠狠载了一个大跟头。 “孔轩!你躲什么躲!”她躺到在地,摔倒也不喊疼,只是挣扎的又坐起来,面朝着空气发泄道。 两个壮汉见四下无人,而且这女子面容身材都是绝佳,此时更是醉的不省人事,摩挲着双掌,笑眯眯走上前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是不是迷路了,我们……我们送你回去吧。” “你们……”黄芷柔意识模糊间,抬起头想要看清眼前的两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抬起手指着他们大喊道:“滚蛋!别逼姑奶奶我,把你们宰了喂狗。” 练武者气势可不是开玩笑,虽只是简单大喊一声,但两个壮汉本就心虚,自然被唬了一下。 可紧接着,黄芷柔胳膊一软,又没了气势,两壮汉中,有一个胆子稍大的,向前走一小步试探道:“姑娘,姑娘,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你看你也不能睡在路边上,你家住哪,我们扶你回去啊。” 黄芷柔心里不耐烦,从旁边抓起惊鸿剑,拔剑出鞘,剑锋直指二人道:“你们,滚开!再……再不走……我就一剑一个,把你们戳死!戳!” 两壮汉又是一惊,但下一瞬,黄芷柔醉到手腕没了力气,惊鸿剑一下没拿住,掉落在地。 “吓老子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侠女呢,我就说嘛,醉成这样……”胆大的壮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下大定,不再犹豫,大步走上前。 身后的另一个壮汉依然谨慎小心,打量四周,小声道:“大哥,还……还是算了吧,我总感觉,背后毛毛的,好像有人在看咱们呢……” 胆大的壮汉笑声道:“你个怂包,就自己吓自己,这么好的货色,你来选吧,是上还是走,你要上,这次哥让着你,你先来。” 身后的壮汉听闻此话,心底的不安全然消失,兴奋的说道:“真的!哥你对我太好了,那当然是上,嘿嘿,那我先来吧。” “嗯。”胆大的壮汉恋恋不舍看了一眼黄芷柔,让开到一边,转而看向地上那把剑。 黄芷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意识模糊中想要再去抓剑,但胳膊怎么也抬不起来,只得嘴上颤抖的喃喃道:“离我远点,敢动我……我杀了……杀了你们。” 胆大壮汉张狂的笑道:“哈哈哈,今天先把你办了,明天你哪还记着我们的样子。” 边说边伸手,那把剑怎么看怎么不安全,还是先拿到一边。 “大哥………” 身后传来气若游丝的一声叫喊,他不耐烦道:“大点声!你老是怕啥,这个时间了,街上哪还有……” 他突然感觉不对劲,快速转过身回头。 只见一个九尺高的黑影,一只手捏着他兄弟的脑袋,脸上乌漆麻黑一片,看不清面容。 他那兄弟脸上哪还有形状,全是因为那高大黑影手劲奇大,死死向掌心捏去,兄弟整个脑袋上的五官挤在一起,七窍疯狂蹿血,嘴巴微张但什么话也说不出。 “鬼……鬼啊!!!”他大喊一句疯狂的转过身,高大黑影,还没有脸……太吓人了。 拼尽全力向前跑去,但只是走了两步,就感觉到巨大的手掌,抓在他头顶。 紧接着就是整个脑袋挤压的剧烈疼痛,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逃跑,可身子都被提留起来,双脚抖动也无济于事。 头顶的手掌就像是一把铁钳,死死夹住,同时用力向内挤压,他嘴巴用尽全力发出“啊……”的一声,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 感觉脑中混乱一片,什么也思考不了,眼前视野变成血红,渐渐……渐渐没了生息。 高瑜站定在街边,手中拿着两具尸体,四下看了看,旁边刚好是一条景观河。 走进到河边,把两具尸体放下,一脚一个,先把脑袋震碎,随后扔进河中。 看着两具尸体越飘越远,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蹲下身用河水把手上的血迹,还有鞋子上的红的黄的浑浊一片,全都洗干净。 缓缓站起身,最后看向依然坐在街上,摇摇晃晃的黄芷柔。 “怎么这破事就让我遇到了………真他娘背!”他心中暗骂,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一边走向黄芷柔。 黄芷柔坐在地上,她清楚好像是有人帮了她,但视野模糊,也没认清就消失。 “你们藏剑谷的人都住哪?”高瑜走到近前,先低声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黄芷柔摇摇晃晃的抬起脑袋,看到一高大的黑影,脸部好像带着什么…… 她突然痴笑道:“嘿嘿嘿嘿,你,你是高瑜,对不对,我……我能认出来,你就是高瑜,嗝!个子好高啊……我看不清啦,你蹲下点说话嘛。” 高瑜先看向一边,把惊鸿剑与剑鞘从地上捡起,收剑入销,整个剑身布满亮银与淡金色,又因为是小女生的剑,剑柄还挂着图形可爱的刺绣。 黄芷柔也看到惊鸿剑张嘴大喊道:“呀!惊鸿你怎么……在这呢,我刚刚找不到你,快快快,让我抱抱。” 边说着话,还张开双臂伸出手去一颤一颤的想要抓住剑身。 见她没什么力气,高瑜先蹲下身子,伸手搂住她的腰部,随后用力一提,把她扛在肩膀上。 同时右手扶住她后背,防止她摔掉地上,左手抓着惊鸿剑,先朝着高府走去。 黄芷柔突然腾空,在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在倒着移动,同时还有高瑜那宽广结实的后背。 “咱们去哪?你,你放我下来……” 高瑜沉声道:“你们藏剑谷的人都住哪?” 黄芷柔肚子硌得慌,不耐烦的蹬腿道:“你……你把我放下来!太硬了,好不舒服啊……” 高瑜也没有耐心,大喝道:“我问!你们藏剑谷的人住在哪?!” “呵呵呵呵……你吓不住我,我就不告诉你……我就……就不告诉你,咱们别回去了,你酒量好,咱们去酒馆,再……再喝一杯。”黄芷柔一点也不慌乱,甚至嗤笑道。 女醉鬼什么也问不出来,高瑜脚下一蹬飞上房檐,果断朝着高府跑去。 黄芷柔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晚风不断吹拂脸颊,眼前一望过去全是房顶,她傻笑道:“高瑜,你也并没有……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你看,你还不是也想,也想趁着我喝醉了,要我的身子………” 高瑜没回话,依然快步在房瓦上奔跑。 “你……你不说话,你承认了是吧……那,那就好,我心里好受多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最最,最讨厌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就是你!一个就是孔轩!”黄芷柔突然发疯,拳头不断敲打高瑜后背。 第五十二章 酒鬼之威 高瑜依然没有回话,还是健步如飞的在房檐上奔跑。 黄芷柔见他无动于衷,狠狠地用力又锤了两下,撒泼道:“高瑜!我也讨厌你,你为什么也是天生剑心,你还……你还实力那么强大,相比之下,显得我非常可笑。” “你还老是故意装深沉,老是凶巴巴的不搭理我,你……早就知道……所以一直在看我笑话……” 停顿一阵,见还是没有回应,她挣扎的更厉害,大喊道:“高瑜!你说话!你说话呀!是不是。” 跟酒鬼是无法讲道理的,所以高瑜选择一直沉默不语。 但没想到黄芷柔又突然语气一转:“我……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所以不回话,你是因为,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骂了你,才这样的……对吧……我给你道个谦,当时,当时我不是故意羞辱你………” “呕………”突然间呕吐出些酒水,高瑜也措不及防,后背被吐上了些。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控制住,你的衣服我会给你洗的……”黄芷柔也见吐到了别人背上,连忙道歉。 高瑜额头青筋跳了跳,拳头攥紧又松开,忍住想把她扔在原地的冲动,艰难朝着高府走去。 “除了你以外,我还讨厌孔轩………他这个混蛋!你知道,你知道今天我遇到他,他跟我说什么吗?”黄芷柔双眼又流出些眼泪,也不管高瑜是否回应,继续自言自语道: “他居然跟我说,让我……让我离他远一点,他说什么……什么择日就要定亲,怕公主误会……” “他……他还说,从开封以来,一直是把我当成好友,是我自己相多了,让我不要再纠缠于他,一定能寻到合适的伴侣……” “我呸!他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蛋,高瑜想你知道吗,就自开封以来,他一直都是对我态度特别好……特别好,老是对我笑,只是…” 说到这声音也变得哽咽:“只是大比结束后……就因为我没按他说的做,打赢了他,他就变成一幅陌生的脸面对我……我才想明白,他只是在利用我…………” 几句话之间,高瑜全速奔跑,终于赶回到高府,但他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扛着黄芷柔来到后墙,一个蹬跳翻进墙内。 见四下无人,快速朝着小姨的房间靠过去,但没想到路过自己的房间时,却看到小姨正在里面坐着。 他赶紧走上前快速推开房门。 严温玉正在屋无聊的看些杂书,耳朵一动,听到身后房门被推开,以为是高瑜回来,刚一转身,就看到,高瑜不仅自己回来,肩上还扛了个女人,而且那女人还在哭。 她微微蹙眉道:“这……这女人是。” 高瑜快速回道:“我参加宴会,回来的路上,碰到黄芷柔被两个好色之徒盯上,她还喝醉了,我救下她,却不知道藏剑谷一行人住在哪,小姨你一定知道,咱们赶紧把这个麻烦送回去……” 严温玉愣了愣神,快速梳理一遍才回道:“跟我走。” 随后两人推开房门,严温玉右手一挥,一层粉红色的花状屏障笼罩在四周,接着飞上房檐。 她在前方领路,高瑜紧跟在后,同时黄芷柔是肆无忌惮的哭诉:“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我是惊鸿女侠,我很有傲骨的……现在我居然被人嫌弃……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严温玉八卦之心泛起,边跑,边小声同高瑜说道:“大外甥……她怎么喝这么多?” 高瑜低声回道:“今日太子宴饮,说起孔轩与萧逸那老头见面,八成要定亲,黄芷柔利用完了,自然就被一脚踢开……” 严温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她……确实有些可怜,这孔轩真不是个男人……” 高瑜果断回道:“她自己选择的,报应到了,哪有什么可怜。” 严温玉蹙眉轻声道:“你怎么这样说啊,人家还是小姑娘一个呢,这不全都怪那孔轩……” “没有!高瑜说的没错!都怪我自己,都怪我!”黄芷柔突然大喊,随后抬手就要扇自己耳光。 “哎!”严温玉见此,赶紧度出一股真气,瞬间控制住黄芷柔双臂,让她没法动手。 甚至还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啊,芷柔,不就是个男人而已,看清了他的脸色,以后离这样的人远点……” 高瑜皱了皱眉,小姨是上战场厮杀的,怎么就随便同情别人,还是说因为都是女人,他疑惑问道:“小姨,你之前对她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严温玉嘀咕道:“人家小姑娘现在是被伤害的一方……阿瑜你大度一点,之前的事就别再提了。” 高瑜无语的摇了摇头,小姨甚至想还劝他,在他看来,这黄芷柔酒后是这幅模样,等到酒醒了,说不定又是屁颠屁颠的跑去跟在孔轩屁股后面。 “我好难受啊……我还要喝酒……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黄芷柔的惨叫声连绵不断,高瑜忍耐不住问道:“小姨,还有多远?” 严温玉快速回道:“就快了,就快了,他们这些门派的代表,都是住在城东。” 高瑜又说道:“你不是有这隔音的手段吗,赶紧给她嘴巴上整一个。” “胡说,控制不好就要人命了,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我记得是这来着。”严温玉随口回道。 记忆往往是会出现偏差,严温玉带着高瑜在城东北部绕了两圈,才终于找到藏剑谷一行人居住的院落。 两人落到院门口,严温玉正准备,高瑜赶忙拦住说道:“小姨,你先进去把情况告诉黄芷柔他师傅,现在这么叩门,等会藏剑谷的一众徒弟就都知道他们师姐喝成这副模样。” “你说得对。”严温玉点头同意,没有走正门,而是先跑到侧小门,翻身进院。 高瑜则是扛着黄芷柔,一直等在门外。 也没有等太久,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侧小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披着外衣的李婉和严温玉同时从院内走出。 高瑜松了口气,赶紧把大喇叭从肩膀上放下。 黄芷柔双脚着地,因为醉酒失去平衡,所以看到面前站着的是李婉,立马大哭扑到师傅怀中:“师傅,呜呜呜呜……芷柔好难受啊……” 李婉也是满头雾水,不过先轻抚着黄芷柔后背安慰道:“好……好,没事了芷柔,咱们到家了,都会过去的……” 高瑜沉声道:“赶紧先把她送进屋里去,站在这容易让别人看到。” 严温玉也附和道:“是啊,婉儿,你先把芷柔送回房间吧……” 李婉点了点头,扶着黄芷柔朝房间走去。 高瑜闪身也进入院中,同时快速把院门反锁,跟在三人身后。 月光照耀下,严温玉明显看到高瑜衣服上那恶心的一片,看了看黄芷柔的背影,小声问道:“大外甥……你衣服上?” “嗯,她吐的……”高瑜淡淡回道。 严温玉憋笑回道:“阿瑜,不是吧,她平时都是冷若冰霜的,这要传出去,惊鸿女侠的形象从此在那些仰慕她的人心里大跌眼镜……” 高瑜皱眉道:“仰慕她的人都把她当仙女,把所有的缺点都无视了……” 严温玉小声提醒道:“阿瑜,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啊,那小女生面子薄,要真说出去。” “她怎样与我无关,我还不想跟她有交集呢。”高瑜不耐烦的回道。 严温玉挑眉道:“切,那你进来干嘛,咱们现在就离开不是更好!” 高瑜无奈道:“小姨,我救了黄芷柔,咱们还把她送回来,不应该拿点应有的吗?不然白帮忙……” “你小子说什么呢!”严温玉生气的跳起身,打了高瑜后脑一巴掌。 接着又说道:“公孙伯伯在你受伤的时候那么帮你,你再说这混账话,以后就别叫我小姨!” 两人说话间,李婉已经把黄芷柔送到房间,由于她醉的实在很厉害,而且还在哭闹,严温玉也不得不进屋帮忙。 高瑜一个男人,自然是不方便进屋,他站在屋外,无聊的看着月色。 屋内又闹腾了一阵,可能是使了什么特殊手段,声音渐渐平息,接着严温玉和李婉两人悄悄走出房间。 “她已经睡下了……”严温玉小声说道,向高瑜摆了摆手。 “干嘛?”高瑜疑惑道。 李婉靠近解释道:“公孙伯伯要见你们,先跟我来吧……” 她说完话领路在最前,高瑜和严温玉跟在身后。 李婉一边走着,突然小声问道:“阿瑜……刚才温玉说你衣服脏了,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一下。” 高瑜心下奇怪,他不记得跟这李婉有多么熟,莫名的称呼他阿瑜。 但他还没回话,严温玉先抢话道:“不必,这件衣服回去就准备扔掉……” “哪……那现在还是先脱下吧,上面脏兮兮的,穿着也有味道。”李婉还是坚持道。 严温玉咬牙小声提醒道:“李婉,你有点过分了啊……适可而止。” 李婉回头又看了看高瑜,只得叹息道:“那好吧……” 高瑜感觉莫名其妙,刚刚李婉看他那眼神,还带着一丝幽怨,他不记得招惹过这人…… 三人走进一座独立的小院,公孙德正坐在院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赏月。 见他们几人进来,低声问道:“芷柔怎样了?” 李婉老实回道:“她还是哭的厉害,徒儿只能用药把她弄睡了……” “嗯……用些也无妨。”公孙德点了点头,又看向高瑜沉声说道:“高家小子,你小姨进来时着急,说的不怎么清楚,能把你怎么遇到芷柔,从头给老夫讲一遍吗?” 高瑜回道:“我参加完太子宴饮,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酒楼,在门口碰见黄芷柔醉醺醺的,身后跟着两个不怀好意的壮汉,我跟到河边,把那两个壮汉解决了,随后想送她回来,但她什么也说不清楚,我只得再找小姨,然后把她送回来……” 全部听完,公孙德眉头紧锁问道:“你……你是说她没去参加太子的宴会?” “嗯。”高瑜点了点头。 公孙德细细思考,犹豫的问道:“孔家小字去了?” 高瑜干脆把见到的全部说出:“孔轩去了,而且迟到一阵,太子说是天子召见,应该是定下婚事,而且路上黄芷柔说,说孔轩不是个东西,说孔轩让她离远点,怕公主误会,然后她骂了一路……” 公孙德听闻此话,也只是叹息道:“唉……让你们见笑了,芷柔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 听到他还要说些客套话,高瑜果断回道:“公孙爷爷,在我受伤时您有恩于我,此事我和小姨定不会向外传,您大可放心。” 公孙德愣了愣神,才笑着说道:“那就好,老夫相信你这小子自有分寸。” 他边说边打量高瑜,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那两个好色之徒?” 高瑜知道他想问怎么处理,所以如实回道:“两人我都杀了,扔到河里,面容打碎了,看不清身份的,您放心。” “呃………”公孙德又是一愣神,他原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年侠男侠女,应该是心软下不了杀手,那两个壮汉也就是被收拾了一顿,正想问在哪发生的,他好派人去收尾,但没想到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杀了,而且……而且还残忍的吧脸都打烂了。 严温玉站在旁边看了看高瑜那面罩下深邃的双眼,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担心。 “你小子,没开玩笑?”公孙德又问道问一遍。 高瑜沉声回道:“绝无戏言。” 公孙德不得不惊讶道:“谷主说的真没错,你小子跟这灭空是绝配……甚至更胜一筹,应该给你那把……” “那……那你怎么看,那两个壮汉的身份?” 高瑜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看周围,只有他们四人。 公孙德微微皱眉说道:“放心我,院内只有我们四人,老夫布下了隔音阵,绝无第二人听到。” 高瑜这才沉声道:“那两个壮汉,光从衣着判断,应是酒楼的伙计,这样看好像是黄芷柔在喝酒时,被两个伙计盯上,贪图她的美色。” “不是这样吗?”李婉也蹙眉问道。 高瑜摇了摇头回道:“绝不是巧合,那两人定是受人指使,专门来毁黄芷柔清白。” 第五十三章 脏水乱泼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惊,严温玉更是奇怪,来的路上高瑜根本没说过这事啊…… “何以见得?”公孙德眉头紧锁问道。 高瑜回道:“那两个壮汉,看体格,再依照我击杀时的感觉,应是习过武的炼体境武者,再从他们口中得知,干这勾当不是一回两回,可能是官府有悬赏的采花贼一类……” 公孙德想了又想,还是问道:“那……那还有别的佐证吗?” 高瑜摇头道:“不需要别的佐证,如果只是当一个碰巧遇到的事件,那黄芷柔运气也太背了,正好那两淫贼近日在逦凤楼踩点,同时又正好是黄芷柔在此处喝酒,仔细想来,公孙先生您不觉得奇怪吗?” 公孙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不管如何这两人都已死,此事很难有证据证实啊……” 高瑜适当拱手道:“此事怨我了,见那两淫贼想要辱黄姑娘清白,我一时气愤,速杀了二人,是来的路上才越想越蹊跷。” “不怪不怪,怎能怨到你身上,你做的很好……”公孙德赶忙说道。 接着自己想一想,确实疑点多多,看了看高瑜不确定道:“那……那依照你小子的看法,此事可能是何人指使。” 高瑜先没回话,抬头看着天空再说道:“分析做此事的动机,以及……以及黄芷柔失去清白后对谁有益,不难猜出。” 公孙德脑中瞬间有了人选:“你是说………” 高瑜赶忙拱手道:“公孙爷爷,我没说话任何人名,只是表达我个人看法,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剩下的,就看您怎么想了。” 公孙德紧盯着高瑜双眼,看了一阵,也不见撒谎的痕迹,只得微微点头道:“那……好吧,容老夫再想一想。”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严温玉感拱手行礼道:“公孙伯伯,现在也快到亥时,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准备先回去。” 公孙德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很晚,赶忙说道:“你看看,我这一想事就忘了,这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去吧。” 严温玉带着高瑜拱手再拜,随后转身朝着侧门走去。 刚走没几步,公孙德突然喊道:“稍等一下,高家小子。” 高瑜闻声转过身,不解的望向老爷子。 “嗯……老夫想问问你,如果真的查到此事元凶,怎么处理为好。”公孙德沉声问道。 高瑜果断回道:“杀之以绝后患。” 公孙德眉头紧锁看着高瑜,见他眼神决绝,心下一叹,这个办法太过极端,没什么参考性,随即摆手到:“没什么事了,老夫随口一问,你们走吧。” 严温玉觉得奇怪,但还是带着高瑜快速离开。 看着两人已经远离,李婉面色阴沉,她刚刚忍了好久,这要是人指使,是谁干的显而易见。 “副谷主,让我去吧,我去废了他一条胳膊……” 公孙德轻轻摇头道:“你想的什么,老夫心里清楚,切不可意气用事,这件事,还是先暗地里查一查,再做定夺。” 李婉急促的又说道:“公孙伯伯,还有什么可调查的,这不很明显吗!” 公孙德反问道:“高家小子几句推断,就让你心中有了决定,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那高瑜利用咱们?此事复杂的很,还是先暗中调查吧……” “他,他是很正直的一个人……不应该吧。”李婉不确定道,相比之前语气弱了些。 公孙德叹息道:“那高瑜确实与孔轩有些冲突,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老夫也不知道,所以说先调查调查再说。” 李婉还是嘀咕道:“孔轩不是什么好东西,高瑜那种性格的人,想报复直接动手了,何必利用咱们。” “婉儿啊,你是对高瑜有好感,才这么认为,老夫得从整个藏剑谷的角度考虑,孔轩毕竟要当驸马了,此事还需慢慢来,但你放心,只要但凡查出真是那孔轩所做,藏剑谷一定会上门讨个说法。”公孙德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 李婉也只得答应道:“那好,我先回屋内照顾芷柔了……” 公孙德点头吩咐道:“明日芷柔醒来,把高瑜的事告诉她,但最后咱们商量这事,先别说,孰轻孰重,老夫相信你自有分寸。” “明白了。”李婉缓缓点头,随后快步朝着黄芷柔屋内走去。 公孙德面色凝重,心底压着这么件事,他今晚是怎么也睡不着了,黄芷柔是按照门派继承人来培养的,可今日看来,这情伤可能会影响她的剑心,都得看她自己能不能走出来…… 高府———— 没有了肩上的累赘,高瑜和严温玉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府内,悄无声息落到后院地上,还好这回高嵩和严氏没发现。 “阿瑜,你刚在公孙伯伯面前说的那些,怎么没和我说过。”严温玉件四下无人,先开口质问。 高瑜回道:“我不是说过了,走到路上才想起来……” “你……你确定,阿瑜,你不是想利用藏剑谷报复孔轩吧……你这样不太好。”严温玉犹豫的说道。 高瑜冷声道:“我只是在说自己想到的,至于报复孔轩,要真是有冲突,我不屑用这种方法,不如直接杀上门,打的他跪地求饶。” 话一说玩,头也不回的朝自己屋内走去。 严温玉见高瑜好像生气了,慌乱的追上前说道:“阿瑜,小姨,小姨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你……你今天把杀了两个淫贼,还把脸打碎,说的云淡风轻,有点奇怪。” 听闻此话,高瑜停下脚步转过身说道:“小姨,我十岁时就在深山老林与老虎打架,从小过的生活本身就很奇怪,现在这样只是自保的手段而已,我想做的很简单,保护这个家,保护父母,保护小姨你,可能手段有些过激罢了。” 严温玉走上前低声道:“那怪小姨,是我想多了,我原本是害怕……害怕你因为最近大比后的种种不满,心生怨气。” 高瑜回道:“我确实有些不满,但脑子很清晰,不能因为这些事乱了大局,现在只等着父亲安排好,跟小姨去辽东。” “那就好……我,我刚才说话有些直白了,你应该明白小姨是什么意思。”严温玉低着头小声说道。 高瑜突然伸出大手,快速摸了摸小姨的脑袋说道:“我明白小姨是为我好,今天实在有些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严温玉这才抬起头,只是脸色有些微红,见高瑜已经走回自己屋内,她心里不知为什么,对于这种亲昵的行为,居然渐渐有些接受。 纠结与矛盾之间,她也缓缓走回到自己的屋内。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公孙德思绪踌躇,在院内思考了一晚,高瑜要试炼神魂,所以也是在床上打坐。 这一晚,只有一人睡的是异常香甜,黄芷柔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之昏睡,任何梦也没做,只是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感到身体放松舒适。 第二天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转醒,酒后的不适感纷纷袭来,头脑胀痛,口干舌燥,身体还有些发软。 眉毛微蹙,抬起芊芊玉手拍了拍额头,昨日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她丝毫不记得,只隐约想起来,好像被两个流氓调戏。 想到这慌乱的拉开衣袖,见守宫砂还在,心底的惊惧才放下。 喉咙中的干裂感又隐隐作痛,它赶紧走下床倒了两杯水喝下,这嗓子才好受了一些。 抬头看相窗外,阳光刺眼,日头很足,她应是睡了非常之久。 见自己还穿着内衬,而且因为身上出了许多汗导致衣物黏黏的贴在身上,她走出门去,想要去打一桶热水来好好擦洗擦洗。 但房门一打开,就见师傅李婉正在院内坐着,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她醒来。 她赶忙行礼道:“徒儿拜见师傅。” 话一说出,前几个字声音沙哑,直到嘴中有生津润泽,声音才恢复正常。 李婉闻声惊喜的转过头笑道:“哎呀,宝贝芷柔醒了,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为师给你找点吃的去。” 黄芷柔轻声道:“师傅,先不必了,徒儿想先洗个澡……这身上黏黏的实在不舒服。” 李婉不知想到了什么,捂嘴笑道:“好好好,早就备着了,你先进去洗,为师有点话想跟你说。” 黄芷柔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走进屋内,见屋内正中有一个浴桶,快速脱下内衬的衣裳,露出白皙的肌肤,窈窕的身姿,轻抬玉腿缓缓泡进浴桶之中。 李婉在门外等着,听到已经开始沐浴,才开口说道:“芷柔啊,你记着昨晚是谁把你送回来的吗?” 黄芷柔整个人浸泡在浴桶中,蒸汽环绕,声音慵散的回道:“徒儿不记得了,但……但只记得昨日好像遇到了两个流氓……是师傅带我回来的吗?” 李婉轻笑道:“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是那大梁第一勇士,高瑜,他救了你,打死了那两个淫贼,然后还背着你,把你小心的互送回来。” “啊?”黄芷柔原本还泡的舒服,瞬间意识清醒,直起身子慌忙问道:“高……高少侠?!师傅你这时候不能乱开玩笑啊。” “没开玩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日是高瑜亲自背你回来的。”李婉强调道。 黄芷柔脸颊微红,又慌乱道:“那,师傅,徒儿昨日喝了那么多酒,应是早已昏睡过去……” 李婉调笑道:“那可没有哟,芷柔啊,为师都想不到,你喝醉之后,竟然是那幅面孔,张牙舞爪,胡言乱语,一直在大声吵嚷。” 泡在浴桶内的黄芷柔面色涨红,身在完全沉到水中,只露出了脑袋,声音颤抖道:“师傅,你别再逗我了……” “真的~为师没必要骗你,你酒后疯乱的样子,高瑜切切实实全都看到了,人家送你来的时候,你折磨了人家一路呢。”李婉娇笑道。 黄芷柔脑中一片空白,她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她都不知道,但听师傅所讲,完全就是一个女版的酒鬼……居然还是全都被高瑜看到了。 李婉等了一会,见屋内没有回话,赶忙又补充道:“也没什么,高少侠完全不在意,他还和公孙伯伯保证,此事绝不外传……而且,而且他还为你考虑,进院子时,其他师兄妹都不知道你喝醉了……” 黄芷柔什么也听不进去,声音带着哭腔道:“师傅!可他是高瑜,本身我俩关系就不好了,他一定会……一定会更把我当个笑话。” 李婉哭笑不得道:“芷柔~你想多啦,人家高瑜把你送回来时,很温柔的替你考虑了,而且……而且看到你受欺负,他把那两个淫贼活活打死了,手段特别残忍,还把脸也踩烂了,就怕牵连到你,我们听了都吓一大跳。” “那……那他也看到了啊,我之前还那么说过他,怎么会不记仇,她以后一定更瞧不起我了。”黄芷柔甚至哭了出来。 李婉见状,只能使出绝招说道:“芷柔,你真的想多了,昨日送你回来时……你,你还吐到人家身上,高瑜都没嫌弃,还把你收拾干净的。” “师………师傅,你这句还是开玩笑吧?”黄芷柔颤声又问道。 李婉认真回道:“没开玩笑哦,你吐的那件外衣,还在人家那呢……” 屋内没有回音,李婉又等了一会,见情况不对劲,赶忙冲进屋内。 只见黄芷柔整个身子潜在水里,脑袋只露出半个,而且整个脸庞通红,一句话也不说。 甚至连师傅冲进来都没有反应。 李婉走上前安慰道:“芷柔,你真的想多了,高瑜他人很好的,时时刻刻都为你着想。” 黄芷柔脑袋浮出水面,依然颤声道:“师傅,这根本就说不通啊,他为什么对我好……前几次见面,他对我都是爱答不理,还凶巴巴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 李婉眼珠一转说道:“那……那这就得你自己想想,回来的路上都说了些什么。” 第五十四章 天子的猜忌 黄芷柔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清爽干净的黄衣,坐在院中央,呆呆的望着天,脑中不知道在神游什么。 李婉看到这一幕心下担忧,就怕徒弟至此以后一蹶不振,轻声劝慰道:“芷柔,昨日你之所以去饮酒……” “没事了,师傅,我以后不会再让师门失望的,您放心。”没想到黄芷柔好想知道师傅要问什么,回话异常果断,而且面色清冷,仿佛没有感情一样。 这种情况更令人担心,李婉轻声道:“芷柔你也不必如此……如此决绝。” 黄芷柔淡淡回道:“师傅,孔轩一事,是徒儿看错了人,让师门受辱,也是我拉低了藏剑谷的身份。” “从今往后,徒儿会加倍努力,一心只放在武道……” 李婉小声嘀咕道:“你能想明白自然是极好,但……但也不能因为一个孔轩,就,就把全天下的男人。” 黄芷柔站起身,一脸冰冷的回道:“师傅,男人都是一个样子令人作呕,恶心!我心已死,以后只求武道……” 李婉小声问道:“那……那高瑜呢,你觉得高瑜怎样。” 黄芷柔这下脸又有些微红,语气稍弱说道:“高公子确实是好人……我只能说他跟那些男人不一样。” 李婉进一步又问道:“那你感觉……” “师傅,徒儿现在只想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别得…没有想法,您就不要再逼问了。”黄芷柔开口打断李婉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想也能想出来要问什么。 李婉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也好,芷柔你能走出来,公孙伯伯定是也会为你感到高兴。” 黄芷柔小声“嗯”了一句,接着走到院中央,也拔剑出鞘,莫名的开始舞剑。 李婉看着徒弟,神色复杂,一顿大醉之后,再一觉醒来,突然间就能彻底想通吗?她总觉得徒弟是在强撑着,实则内心里还是痛苦悲伤。 而且……而且芷柔的惊鸿剑,要想发挥到最大威力,是一定要有一情投意合,相亲相爱的伴侣,二人共修夫妻剑法,双双把身心完全交给对方,现在芷柔要真变的同她所说那般冷漠,还如何寻找伴侣。 思路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间,向到了高瑜身上,现在芷柔好像唯一不讨厌的,就是高瑜………但两人过节很大,芷柔还那样羞辱于人。 怎样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去劝劝徒弟,越想越混乱,她干脆甩了甩头,不再去瞎想,决定先去找公孙伯伯,把这昨夜的事到底是怎样给查清楚。 城西高府,打坐一夜的高瑜悠悠转醒,这几日距离突破炼神遥遥无期,小姨说过,从合气到炼神是一个质的飞跃,如果根骨极佳,甚至可以连跳一个小境界,但突破也是极难,江湖中的一众武者,合气到炼神这道坎,淘汰了许多人。 所以日常打坐也是收效甚微,这几日倒不如一直尝试修炼神魂功法,「神形自在天」的魂海一直在积累。 翻身下床,上半身还是赤裸着,那件脏衣服早已丢弃,又取出一套崭新的黑红交错的上衣穿在身上。 推门走出屋内,这几日该应付的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只等父亲安排回辽东军队历练,所以无所事事除了练功外,他也想不出有些什么可做的。 简单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应付过早饭,他在此拔剑站立于院中央,又是舞起灭杀杀剑。 严温玉也早已起床,她二十九岁合气中期,之前的境界一路平坦,但之后卡在这小境界已有两年,毫无头绪,所以本身突破的心也没那么重,故而每日不怎么打坐,都是正常的入眠。 同之前的每一个平静且安逸的午前一样,她站在院边看着,时而再指点一下高瑜的剑法动作。 时间慢慢流逝到正午,高瑜动手在后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正好高嵩又是忙碌半天赶回,一家人也就围坐在饭桌旁一起吃饭。 “温玉,你出来有些时间了,可能回去后要超出些时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正在饮茶的高嵩冷不丁问道。 严温玉也是呆了呆,她这才想起,原本出来是有时日期限的,一个半月的时间,满打满算,早已用去一个月多点,这些日子跟在高瑜身边,总是忘记了战场上的日子,是高瑜带给她太多新奇与欢乐。 眨了眨双眼说道:“应该不迟吧……迟点也没什么事,那边我走的时候就吩咐好了。” “嗯……”高嵩略有所思又说道:“原本想着不多待几天就离开,但近日来宫内都忙活着公主嫁人之事,着军职封官,天子好似全然忘了。” 听闻此话高瑜皱了皱眉,天子好似忘了……他怎么感觉天子是故意避而不见。 于是沉声说道:“父亲,如若封官一事不利,倒不如直接让我回军队从普通军卒干起。” 严氏第一个反对道:“胡说!你怎么能亲自上战场呢!那战场上多危险,最多进军队镀个金就行了,你还真想着上阵杀敌啊?” 高瑜自然点了点头道:“母亲,我必须得上战场,我还要保护小姨的安危呢。” 严氏回道:“阿瑜又胡说,为娘虽然不习武,但也知道你小姨可比你强多了,要真去了军队,为娘还得拜托温玉保护你才对。” 高瑜耸了耸肩没有回话,坐在一旁的严温玉倒是听闻母子对话,乐的笑不拢嘴道:“阿姐你放心吧,去了辽东,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瑜的。” 严氏有转过脸朝着严温玉说道:“说他也是在说你,照顾,照顾,我就怕啊,去了辽东,两个人玩的昏天黑地,你说说你们俩怎么跟没长大小孩似的……” 高嵩见话题越扯越远,咳嗽两声拉回正题:“咳咳!阿瑜,去不去当兵卒先不说,每届大比结束后,都会赏下官职,毫无例外,更何况你还有大梁第一勇士的称号,赏个武职理所应当,倒是如果你顶着第一勇士,去当一个普通兵卒,天下人都要嘲笑当今天子了……” 高瑜还真不知道,疑惑的又问道:“父亲,不知这武职一般是给什么官职?” “正五品以上,最差也是个校尉。”高嵩随口回道。 “校尉………”高于默念着,心中略有所思,他的想法自出山以来,就跟高嵩不同,高嵩想着是在军队里镀金,他想的是实打实的打下军功。 萧家皇室在他看来早晚要对州牧动手,等到那一天再做准备就太迟了,但父亲高嵩又是个忠君之人,所以她考虑以辽东为基本盘,逐渐向东方扩展,以致高丽,更甚到那岛国。 到时候占山为王,以天然地利为屏障,再加上武道也需有成就,即可不听诏令,自成一国…… 严温玉见他略有所思,好像还有不满,补充道:“大外甥,校尉你就知足吧,我还是个将军呢,校尉再往上就是将军啦。” 一句话把高瑜从思绪中拉回,他表面应付道:“没有不满,我刚刚在想着,如果有了校尉官职,如何才能再往上升。” 高嵩淡淡回道:“不过……也不一定,此次天子有些奇怪,这么久还没做出封赏,讨要武职的不止咱们一家,那黄驸马的儿子,武安侯的闺女,还有平原候的义女,哪个都需要官职来扬名。” “所以……虽有些奇怪,但应该不会出现变故,就是可能还得再等一等,于洛阳多待几日。” 高瑜微微皱眉,看向四周,饭桌旁除了他们一家人,并没有下人候着,他这才低声说道:“父亲,有没有可能……天子不想让我们几个人都回家乡任职,想着,想着让我们分散各地,只是不知怎么安排为好……” 此话一出,严氏和严温玉也紧张起来,全都看向高嵩。 “嗯………这一点为父也想过,确实,有这种可能。”高嵩淡淡回道。 这下严氏不乐意了,蹙眉说道:“要真是封到别处去,不如不听令,咱们回自己家去!” 严温玉也点头认同道:“就是,那万一要是云州那种偏远之地,更不能去。” 高嵩叹气道:“这哪能不听啊,越是不听就越是容易被猜忌……” 严氏愤愤道:“咱家阿瑜还是大梁勇士,没有阿瑜,他家闺女不得嫁到西域苦寒之地,这情面也得考虑考虑吧。” “夫人说的也对,所以这就是我猜想,天子迟迟拿不定主意的原因,封的太远了毕竟还是第一勇士,显得皇家小气,封的太近了,可能……他还是不放心我们这些臣子,所以且看吧……我猜想,有阿瑜出手灭掉梵火赫这一层在,天子不会太无情。”高嵩也沉声分析道。 高瑜突然又问道:“父亲……不太无情可能是?” 高嵩见他们三人都好奇沉声回道:“我觉得……比较可能是幽晋二州之间,当然,也还是有可能放回齐州。” 严温玉心情瞬间低落,听姐夫这意思,阿瑜很大可能不跟她去辽东……这几天脑中的各种期待都白想了。 “当然,这也只是猜想,到底如何,还需等天子想清楚了。”高嵩见大家都不怎么开心,主动说道。 午饭过后,高瑜回到后院中练剑,严温玉坐在一旁,心情明显不佳,一张带点婴儿肥的小脸耷拉着,低头也不说话。 高瑜练了一阵,就实在练不下去,主动走到严温玉身边低声道:“小姨,又不是生离死别,至少现在我们不还在一起,你……” 严温玉抬起头,可怜巴巴道:“你要……你要真去了远一些的地方,我想吃你做的饭怎么办,咱们可能一年就见一次面都算多的,你跟我说的那些,要给我把辽东那些特产做出花样,全都实现不了了……” 越说越激动,甚至隐隐有哭出来的冲动。 高瑜心下发笑,小姨在他这,从来都看不出一个护辽将军该有的威风,也蹲下身低声安慰道:“小姨,这不是还没定呢,你往好处了想,怎么就不能去辽东了。” 严温玉擦了擦眼角的些许泪珠,站起身小声说道:“你就会安慰我,这不就是逃避现实吗……” “这叫心态乐观,先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者说了。” 高瑜说到这故意靠近到严温玉身边,低声说道:“再者说了,二代执垮任职后不干事的多了去了,我要真没去辽东,到时候不管在哪,我就天天不露面,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去找你,这不就行了。” 严温玉终于破涕而笑:“你别瞎说啦,你去辽东干嘛?你有没有军职,去了就是草民一个。” “草民怎么了,到时候我就说我是护辽将军雇来,专门做饭的,谁还能拦我不成……”高瑜傲声道。 严温玉不得不承认,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因为阿瑜的几句话心情变好起来:“阿瑜,说真的啊,你要是真在军队任职,规规矩矩的做你该做的,别学那些跋扈子弟,明白吗?” 高瑜回道:“我明白……” 他心下也不爽,如果去的是幽晋这类地方,他的那些想法,更是没法施展,而且头顶上还有一个完全没关系的将军在管着,怎么看都难以放开手脚…… “好啦,我心里好受些了,不说这个,你安心练功吧。”严温玉强撑着微笑,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高瑜赶忙追上前说道:“小姨,今天突然不想练了,洛阳这么大,我仔细一想,自从来参加大比之后,还没怎么好好逛过,咱们去坊市看一看吧。” 严温玉转过身,笑着说道:“阿瑜,我没事,你不用这样……” “真的,我真的想逛逛,前几日光想着修炼了,这才想起真的是没怎么好好玩过,来一次洛阳不去看看那些着名的风景,不是白来了。”高瑜再次确认道。 严温玉睁大眼睛狐疑道:“你………你真想去?” 高瑜再此点头道:“现在反正练也一日两日的突破不了,倒不如多去享受生活,劳逸结合嘛。” 严温玉眉开眼笑道:“大外甥,你要是真想逛逛这洛阳,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这洛阳大大小小的坊市,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真的假的,小姨你不是在吹牛吧。”高瑜野狐疑道。 严温玉不服气蹙眉道:“谁有功夫和你吹牛,反正你跟着我走就对了,十年前我来洛阳大比,你还是小屁孩一个呢……” 第五十五章 马家姐妹 城东坊市街道,一男一女两人走在街上,女的身材稍矮,但也是因为站在男人身边才显得矮,男的就身材特别高大,而且周身鼓鼓囊囊的背了许多纸包,两手也提了不少。 周围迎面遇上的行人,全是躲避开二人,无他,因为男人的行头太过特殊,衣着华贵展示不凡的身份,但头戴面罩却又显得奇奇怪怪,其他行人都怕这男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纷纷躲避让,都不愿意找倒霉。 “咯咯咯咯……真的要笑死我了……”走在前面的严温玉捧腹大笑,这是第二次来城东坊市,行人还是这样的反应,高瑜来之前坚决不信,两人打赌谁输了谁出今天的全部资金。 高瑜看着两方还在避让的行人,心下无语,而且他朝谁看过去,行人立马躲避他的目光,等他不看了,众人又纷纷好奇打量,好像他是什么游街犯人一般。 “跟你说了,你还不信,今天得好好宰你一笔,让你长个记性。”严温玉乐声道。 高瑜疑惑不解:“我不是大梁第一勇士,怎么没见多出名。” 严温玉一边向前走着,一蹦一跳,时不时的转身看他两眼:“百姓当然以生活为主,对于江湖,他们至多只是听听戏曲评书,听个乐,能记住名字的,也就是天榜上特别出名的那几位,那些人本身的经历就能写出话本,自然更贴近生活。” 高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习武之人,动辄真气外放,打斗起来也是极具观赏性的,为什么百姓没有过多关注?” 严温玉脚步慢了些叹气道:“百姓得生活啊……阿瑜,难道你没发现,这次大比进入前三十二人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寥寥一两个是身份平平,但也是有师傅传承的。” “穷文富武不是白说的,这十年年来大梁的赋税越来越重,百姓们首先的目的是吃饱穿暖,其次才能有些娱乐活动,但现如今,大部分人还在为了吃饱穿暖发愁。” 说到这转身看向高瑜,见他没有说话,又补充道:“阿瑜,你和我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所以从来不用想这些,只需专心练武,更甚者借着祖辈荫蔽,嚣张跋扈。” “但如果你不是在富庶之地,真实去一些边地看一看,你就会发现,大部分百姓生活的境况是怎样。现在你看到的这些洛阳百姓,在街上走来走去,看着衣服虽不华贵,但也干干净净,一整天忙忙碌碌,其实已经是生活非常好的一批人。” “在小姨待的辽东,那生活的人绝对算边地最好的一批,但也是因为姐夫一直在主持整个东阳城海运支援,才勉强有吃有穿。” 高瑜适时回道:“这些……我还真不知道,我去过的地方也少,从泰山一直到洛阳这一路,我见百姓生活还不错来着。” 严温玉摇头说道:“那是阿瑜你去的地方少,等以后去的地方多了,自然也会观察出来,洛阳周边的这些城,之所以生活还不错,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在洛阳周边。” “如果稍远一点,也不用太远,你见过孔尚父子了吧?” 高瑜点了点头。 严温玉才接着说道:“孔尚父子,穷欲极奢,他们一出门动辄就要耗费许多资金,这些钱……都是从百姓手里“拿”的,开封城你看着还不错,但再往南端,尤其是淮南一代,赋税尤其高,其中最主要的一大部分钱,全都收入孔家囊中。” “百姓民不聊生,甚至易子而食,再加上各种山林环绕,淮南之地,乱匪遍布,但无人解决,更甚者,淮南的一些地方官员,与乱匪合作搜刮钱粮,献给孔家父子以求升官。” 高瑜这下是真的惊讶,疑惑不解的问道:“淮南之地的官员如此作为,不会出大乱?” 严温玉又是叹息道:“淮南之地的官员,与武力高强的地方盗匪合作,偶尔闹出点小动静,朝廷赶忙支钱,派人去解决,钱粮一到位,盗匪们瞬间又消失无踪,你能明白吧?” 高瑜点了点头回道:“官匪勾结,他们巴不得越乱越好……” “对,这样的状态下,生活最苦的莫过于手无寸铁,也不会武功的普通百姓,更可笑的是,孔州牧还靠着一次次评定乱匪,屡屡受到天子褒奖,他甚至迷失其中,真认为是自己的功劳,也或许……他明白一且缘由,但不想管,只管自己过的好不好……”严温玉越说声音越消沉。 高瑜仔细想了想又有新的疑惑:“那小姨,既然生活如此之苦,大批的难民不得向其他州迁移,这……” 严温玉点头道:“你想的没错,齐州接壤汴州,就因为这点迁移过许多百姓,但人是迁移不完的,就这样,淮南依然有许多难民,再加上近几年汴州官员也看出端倪,户籍管理的尤为严格,去了别州更加麻烦。” 高瑜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回道:“这样长久以后,小积怨最终会爆发更大的冲突,淮南早晚要出大事。”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能顾好齐州一方的百姓,姐夫治理之下,齐州能够吃饱穿暖,已经是力所能及的……”严温玉说着停下脚步,突然又盯着高瑜认真说道: “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多,阿瑜,小姨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将来无论被派到什么地方任军职,即使无法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也不要向那孔家一样,再去搜刮民脂民膏,让当地百姓生活的更恶劣。” 高瑜立马回道:“放心,我不会的。”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回应,但严温玉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阿瑜一定是说到做到。 “小姨……这我有些好奇了,你在辽东,这淮南的消息,你如何知晓?”高瑜又问道。 严温玉轻笑回道:“我爹说的。” “你爹……我,我外公?”高瑜脑中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严温玉捂嘴笑道:“我都忘了,你还没见过呢,我爹,也就是你外公,只在你小时候见过,他是蓬莱阁阁主,手底下消息四通八达的,所以从小我和阿姐老听着他老人家讲故事。” “蓬莱阁……”高瑜嘴上默念,又多了一个没听过的组织。 严温玉见他这幅样子,突然调笑道:“其实阿瑜,准确来说,我姐夫,也就是你父亲,他去了齐州,能这么快稳住局势,其中有一大半的功劳,都得靠娶了我阿姐,有我爹相助。” 高瑜疑惑道:“你越说,我越好奇了,那这么说蓬莱阁不是同春花秋月楼一样……” “不不不,绝对不一样,春花秋月楼,眼线遍布大梁境内,主要是为了探查中原武林。蓬莱阁嘛,主要经营的是东线,也就是往辽东,甚至高丽沿海这一片,再往西的凉州,还有云州,蓬莱阁的手就伸不过去啦。”严温玉耐心解释道。 高瑜看着面前大大咧咧,活泼俏皮的小姨,他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觉悟。 严温玉想到了什么,心情低落道:“其实把你放到其他地方任军职也好,更能让你看一看边地居民的疾苦,每个人一生下来,基本都是为了打仗在做准备……这几乎是每个边地百姓选择的出路。” 知道小姨又是想到分别之苦,高瑜赶紧走上前,指着前面富丽堂皇的首饰店说道:“小姨你看,挂的那些簪花多好看,咱们去挑几个。” 严温玉也看着新奇,但嘴上还是笑道:“我都不知有多久没带过这些东西了,这都不实用,还是算了吧。” 高瑜态度强硬道:“不行,小姨你这么好看,必须选两支好看的戴在头上,反正也是我付钱,你跟我走就是了。” 严温玉没有拒绝,被动的被高瑜推着走向首饰店,嘴里笑道:“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去了辽东那破地方又用不上。” “用不用的上是一回事,拿来装饰又是另一回事,你看看那做工精致的各种花型,买几支装饰也好,顺便给母亲也带几支。”高瑜又劝道。 这下严温玉妥协的点了点头:“有点道理,阿姐定是喜欢这些,给阿姐挑一些,也让她开心。” 两人一同走进首饰店中,那簪花只是冰山一角,店内还有许多其他各种首饰,全都是绚丽多彩,模仿花鸟鱼虫的形做成。 高瑜对这些东西,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见着小姨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一进店内却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他也乐的陪在身边。 店外车水马龙,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是身份各异,就离着首饰店大概十步之远,站立两女,一胖一瘦,皆是穿着襦裙,瘦的那个,脸上还遮着面纱。 高个的马义芸先开口说道:“六姐,那……那是严温玉,合气境的,地榜强者,咱们冲上去也是给人家练手啊……” 身材偏瘦的马义敏心下也清楚,但嘴上不服气道:“别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真要打起来,咱们拼了命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马义芸无奈道:“六姐,这至于吗,大哥都发书信让咱们回去了,你这是图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要跟人拼命……让大哥知道了,他又得罚我禁闭。” “我……我就是心里,哎呀,你别管了,反正只是抓住高瑜打一顿而已,我也不会伤他,就泄泄愤。”马义敏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出来一趟毫无收获,怎么看高瑜怎么不顺眼,只想打他一顿而已。 马义芸见劝也劝不动,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又问道:“六姐,那,那我们为什么不穿原来的衣服,要换成这裙子,我穿的好不习惯啊。” 马义敏小声喝道:“你是不是傻,那身黑衣穿上,咱们要是跟在后面,谁都能看出来图谋不轨,现在这衣服才能融入人群中。” 马义芸没有说话,看了看六姐背后的长刀,又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不断打量他们的目光,怎么能看怎么感觉一点也没融入。 “六……六姐,那咋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马义敏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首饰店内嘴角露笑的严温玉,犹豫道:“等……再跟着看看,等那严温玉不再跟着就动手。” “那你这不是跟没说一样。”马义芸小声嘀咕着,这几日打听到高瑜苏醒,六姐就着急的要去打人,她劝了半天,终于同意留出几天让高瑜养伤,现在看着伤也养好了。 从昨日到今日一直在跟着,但始终没有什么好的动手时机,她劝劝劝了快有不下几十次,任何用都没有,六姐就是一根筋,今天不揍一顿高瑜不行…… 今日天气炎热,两人站在街外,假装成来往的行人,但太阳实在晒人,没坚持一会,马义敏就烦躁的抬起手挡在额头前。 “这高瑜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进一个店待这么久……” 马义芸看了看旁边的酒楼,小声提议道:“六姐,咱们先去弄杯凉茶,坐在店里等,着外面太晒了,我是无所谓,但六姐你这白白嫩嫩的,不能晒着啊。” 听闻此言,马义敏抬起白皙的小臂,确实有些发红,赶忙同意道:“走吧,先进店里待着,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好好好,快走快走。”马义芸舒了一口气,走的比六姐还着急,几步走进酒楼,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赶紧要了一壶凉茶,一边擦着汗一边坐在。 马义敏坐下后也一直伸着脖子,目光丝毫不离开首饰店内的那两道身影。 “两位女侠,您要的凉茶来喽。”店伙计一边说着,把茶湖放在桌上。 马义芸早就渴的不行了,掏出几文钱扔给伙计,随后着急的倒满两杯,大口痛饮,一杯下肚又倒了一杯。 “六姐,你也快喝点,这半天你不渴吗?” “嗯。”马义敏点了点头,目光盯着首饰店,伸手去提起茶壶倒茶,可刚刚倒了一杯,就见高瑜和严温玉快速从店内走出。 只得把刚倒出来的一点快速喝掉,随后站起身催促道:“别喝了,他们两人又出发,赶紧跟着。” 第五十六章 突遇! 从首饰店出来后,又逛了几个坊市,直到高瑜身上实在没地方能再放东西,夕阳西下,严温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逛完最后一个景点,就打道回府。 再走过两条街道,顺着回城西的路上,严温玉带着高瑜走进一片稍显寂静的街道。 看着两边垒起的高墙,还有街道上不见行人,高瑜奇怪道:“城东居然还有这样安静的地方。” 严温玉回道:“那日来这天色已晚,你没怎么看清,这地方就是进洛阳的大部分武林人士,租住的院落……” “咱们来这干嘛,不会再去见藏剑谷的人吧,这也算景点?”高瑜无奈问道。 严温玉解释道:“不是见藏剑谷的人,是正好要从这里路过,再往前走一阵,就到大名鼎鼎的百花园,主要是为了去那看看。” “十年前来参加大比时这百花园才是刚刚动工,现在我也没见过,所以想着哪有好风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对于花鸟鱼虫之类的这些陶冶情操的东西,高瑜一概都不感兴趣,但今日出来,主要是陪小姨散心,所以小姨愿意去哪,他跟着就是了。 身后大概四十步远,马义敏和马义芸躲在墙后,时不时的探出头打量。 马义芸见六姐那兴奋的模样,似是要动手,着急又劝道:“六姐,你冷静啊,这地方最好不要随便动手……” “又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多隐蔽啊,跟了半天了就这地方最好,准备动手吧。”马义敏不以为意道。 马义芸刚忙伸手抓住刘姐胳膊:“六姐,这地方住的都是武林高手,说不定就有认识高瑜的,要是在这随便动手,万一惊动了那些老头,咱们可打不过……” 听闻此话,马义敏冷静下来一点,蹙眉问道:“那只能再跟着,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对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规规矩矩回忠义寨吧……”马义芸赶紧趁机提议道。 “嗯……”马义敏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不行,那就得想个办法把他骗出来,只是不知道这高瑜是贪恋美色,或是宝物,怎么打听到他的弱点……” “也……也好,那今日先别跟着了,我们赶紧回驿站吧,以后慢慢打听。”马义芸妥协道。 马义敏没有回话,见前面的高瑜已经走远了些,赶紧从墙后翻出,继续跟上,一且不言而喻。 “唉………”马义芸只得叹息,也翻过墙跟上。 这一片专门供武林人士居住的区域,覆盖范围极大,连着走过两条街道,依然不见尽头。 但终于是见到了行人。 高瑜跟严温玉并肩走着,迎面驶来一队人马,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看穿衣打扮,都是统一颜色规格的淡蓝色上衣。 后面的马车全都用布盖着,没有坐人,十几辆应该全是拉货,队尾和队中都有身穿淡蓝色服装的人马护送。 街道很宽,所以两边的人交错通过,高瑜从这一马车队身边经过时,骑在马上的那些镖师打量着他,他也抬头看了回去,前面几个明显是中原面孔,至于后面,出现了几个身着黄袍的,明显是异民族面孔,而且这些人并没有敢和他对视。 特意放慢脚步,朝着那些运货的马车打量了几眼,那布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兴通镖局。 待一队人马缓缓驶过,渐行渐远,高瑜转过身去,一直目视着那一行人背影。 严温玉见他反应奇怪,主动解释道:“住在这一片的某个帮派,在洛阳多买了些东西,里面可能有贵重物品,托付给兴通镖局来运送更稳妥一点。” 高瑜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好奇这个,刚才突然看到几幅面孔之前见过,是西域那一伙人里……” 听闻此话,严温玉也是略有惊讶的望向镖局一行人:“是吗,那就是西域那些人也买了些贵重物品,托给镖局压镖。” 高瑜顿感疑惑:“西域那些人身手不好吗?还需要别人帮他们运送货物。” 严温玉又解释道:“人们之所以愿意把货物押给镖局运送,主要是镖局在一路上都有关系,只要银子到位,这一路上的问题,镖局都能摆平,有些身手再好也解决不了的问题,镖局偏偏就能解决。” “嗯…………”高瑜淡淡点头,可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尤其刚才路过马车,他明显看到那骑在马上的西域人撇了他一眼后,握住马缰绳的手有些颤抖。 见他依然没有转头,严温玉疑惑道:“怎么啦?你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小姨不是外人,高瑜直言道:“刚才从旁边经过时,有个西域人看了我一眼,随后明显手抖,而且他们几乎都是低着头。” 严温玉笑道:“这不很正常嘛,毕竟你杀了梵火赫,他们……可能是对你有恨意,或者害怕吧。” “大概……”高瑜也不确定,看着看着,突然四下打量,见只有他和小姨两人,立马聚内力于双眼,「望气」之术一开,紧盯那马车布下的货物。 严温玉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也是莫名其妙的看向那队马车。 望气不是透视,四周的一道道丝线汇聚在高瑜眼前,可唯独那马车上没有任何的线索。 又看了一眼还是什么也没有,他快速收起望气术。 “有发现什么?”严温玉轻声问道。 高瑜摇了摇头回道:“任何线索都没有,哪怕一条气……” “你那望气之术,不是找秘籍丹药的嘛,马车上估计没有这些…”严温玉转身就要离开。 高瑜又沉吟道:“望气术还能看到玉石珠宝这些价值较高的的东西,这些都没有,马车上没有贵重物品还能拉什么?” 这回严温玉真是有些惊讶,面色凝重看向那马车:“不是金玉珠宝,还专门雇镖局来押运,可能是些布匹或者……洛阳特产?” “那没道理还用镖局押运啊,这些都不值钱。” 镖局马车越走越远,眼看就要转过拐角。 “跟着去城门看看。”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她果断抬脚跟上马车。 高瑜赶紧拦住道:“不是去百花园,跟着它干嘛?” 严温玉头也不回道:“你都说不对劲,当然要去看看拉的是什么。” 高瑜拗不过她,也跟在身后,边走边小声道:“他们刚才看到我肯定特别堤防,我还背着这么多东西,咱们远点跟。” “嗯,就保持这个距离,慢慢跟着就行。”严温玉合神境的实力,早已锁定那辆马车,所以不怕他跑远。 马义敏马义芸两姐妹蹲在墙后,双手捂紧嘴巴,高瑜二人突然回头,把她们也吓了一跳,一直等到严温玉身上那危险的气息逐渐远离,才慢慢又翻出墙。 “六姐,他们好像跟着那马车走了。”马义芸不确定道。 马义敏犹豫片刻,也顺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跟上:“管她呢!先小心跟着看看再说。” “那护辽将军,一直观察着周围,也不知道马车上发现了什么。”马义芸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三拨人各有各的心思,一前一后缓缓走向洛阳城东门。 原本就是黄昏,即便离着洛阳城东门路程不远,但到达时天色也已变晚。 今日进出东门的百姓不多,城门禁军聚在一起闲聊,只有几个明显面相年轻的士兵,依照规矩在城门口核查。 兴通镖局的马车队缓缓驶过,几个年轻的士兵上前阻拦道:“兴通镖局………怎么这么晚才出发,之前不是出去两队了。” 骑马在车队最前,身穿淡蓝色上衣,看上去最年长的一人先开口回道:“雇主的东西多,这是最后一趟了。” 年轻士兵点了点头,带队环绕在马车队周围,刚准备掀开布子看一看车里装着什么。 “哎哎哎!干什么呢!那是兴通镖局的马车,候百户说的话全忘了?怎么这么野蛮。”原本围在一旁聊天的几个老兵,见状赶紧阻拦道。 年轻士兵挠了挠头,恭敬回道:“丁哥,兴通镖局今日都走出去两拨没查了,这个咱们再放过去……” 丁小旗一把推开他,主动走上前对着马上镖局的人陪笑道:“侯百户虽然有过吩咐,但这今日贵镖局出城的次数明显过多了些,您多多担待,我们就走个形式,打开一个简单看看。” 那骑马在最前方的男人没有回话,转过头看向身侧后得西域人,见西域人点了点头,他才又回道:“可以看看,但要注意分寸,里面都是金贵东西。” “哎哎,好嘞好嘞,这个咱明白。”丁小旗点了点头,快速带人走到最近的一辆马车旁,轻手轻脚把马车上盖着的黑布掀开一角。 四五个大箱子累在一起,把最顶上的箱子盖打开,各种玉石珠宝堆了一箱子。 “嘶————”丁小旗咽了咽口水,又再把箱子盖盖上。 周围的其他士兵也看到了箱子里的珠宝,皆是流露出羡羡的目光。 丁小旗规规矩矩的把箱子再放好,随后恭敬的走回到马车队前,笑着回道:“查完了,我们也是为了给上面的人看,您多担待。” 又转过头同大门前阻拦的士兵喊道:“没问题!放行!” 骑在马上的镖局一行人异常高傲,并没有回话,催动马匹正要通过城门。 站在旁边不远处房檐下的严温玉再也忍不了,蹙眉快步走向城门,怒声喊道:“站住!!都给老娘停下!!” 喊声的同时,提气到肺部,所以声音洪亮高亢。 城门口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马车队中的马匹也皆是惊吓的扬起马蹄,镖局一行人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 丁小旗反应过来,怒气上涌,转过脸想要质问,但见到严温玉直直走来,同时手中亮出的军印。 他的怒火瞬间熄灭,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城门禁军小旗,丁广,拜见护辽将军!” 周围的一众普通士兵,看不懂那玉符上面的字迹,但见丁小旗这么做,也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礼。 “滚蛋!!”严温玉根本没理他,怒声走到马车旁。 高瑜一直跟在身后,但是没有注意马车,只是一直在观察那几个西域人。 镖局这一队人的首领,骑马在最前面的中年人最先反应过来,见是严温玉,恭敬但同时不卑不亢质问道:“严将军,这洛阳的城门,您应该无权插手……而且我们兴通镖局的沈总镖头早就跟……” “我也是例行检查,刚才那几个废物查的不仔细,我替他们好好查一查,还有什么问题吗?!”严温玉一边掀开马车上盖的黑布,一边质问道。 那中年男人气势被压一头,顿时无话可说,只得恭敬的点了点头。 他没意见,但骑在马上的西域几几人一点也不乐意,甚至有几个人额头上汗流如雨。 “喂!不是说好了,可以顺利出城吗,你们怎么不拦着这个女人。” “没办法,那是护辽将军,四当家来了,也得恭敬的……”中年男人无奈答道。 高瑜见西域几人的反应,沉声质问道:“怎么?心里有鬼?箱子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西域几人没有回话,有人紧张的低下头,有人虽然看向高瑜,但明显眼神略有躲闪,再加上微微颤抖的手臂,以及脸上的汗珠。 高瑜越来越觉着不对劲,右手悄悄握住腰间的剑柄。 严温玉没有那么恭敬,粗暴的掀开箱子,最上面全是耀眼的玉石珠宝,但阿瑜说根本没有线索,只能说明这些珠宝玉石都是假的…… 那埋在珠宝玉石底下的东西,才是最重要,她毫不犹豫,伸手就要掀开最上层的珠宝。 “哇啊!!!” 那西域几人中突然窜出一络腮胡光头,大喊一声似是在为自己壮胆,同时俩双手臂瞬间被火焰覆盖,一掌就要打向……箱子底部。 说时迟那时快,高瑜站在一旁一直盯着这几人,早就做好准备,脚下一动,拔剑出鞘,「灭杀杀剑」第一式出!快如闪电!一剑穿心! 同时嘴中大喝:“箱子底下有易燃物!别让这几个西域人靠近箱子!” 第五十七章 锦绣庄危局 灭杀杀剑,一剑穿心!剑招一出,高瑜身上杀气凌然,神形快如闪电,灭空剑瞬间闪出。 “噗!!” 一剑穿破那西域秃驴的前胸,他手掌的火焰距离箱子只有一拳之距,但也无法再进半步,双眼睁大,死死盯着高瑜,怎么也想不到同为合气后期,他浑然护体真气,犹如切豆腐一般被刺穿。 高瑜一剑杀毙,快速拔剑抽出,同时一脚把这死秃驴的尸体踹飞。 紧接着没有片刻犹豫,抬剑冲向剩下的几人。 “高……高瑜,你不得好死!!” 西域几人呆立一瞬,看着同伴的尸体被扔出,有几个反应过来,也双手起火拍向木箱子底部。 剩下的几人显然已经吓破胆,慌乱的四散逃开。 严温玉还没掀开玉石珠宝,但也已经反应过来,不慌不乱右手伸出,一股霜红真气陡然流出,悄无声息的包裹在每一辆马车周围,有了这层屏障,剩下的几人再想引爆什么易燃物,除非越过合身境。 骑在马上的中年男子呆呆望了几眼,雇主被杀只在一瞬之间,他也赶紧抬掌打向离着最近的西域人,同时朝着手下大喊:“赶紧帮忙!!” 镖局的护卫纷纷抄刀拔剑,与西域人混战在一起。 有一两个冲到箱子近前,但双手的火焰刚一触碰到箱子外围的护层,就立马被真气反冲飞倒在地。 高瑜杀意凌然,双臂染血,连杀了两个西域人,就立刻奔向逃跑的那几个,同时对严温玉大喊道:“小姨!那几个逃跑抓活的。” “嗯。”严温玉认真点头回道,同时双手翻飞,一股粉红色气浪四散开来,翻滚汹涌,锁定正在逃跑的几人冲去。 随着楼上的城门禁军也发现不对劲,纷纷加入战局,混战很快结束,围在马车旁的几个西域人全部被灭杀,尸体摆成一排扔在地上。 红色的气浪袭来,逃跑的几个也纷纷被抓住,只有一两个跑得较远,正在被高瑜追赶。 马义敏和马义芸躲在屋檐下,也看到了城门口发生的暴乱,而且还有两个西域人朝着她们跑来。 眼看的就要从身边经过,马义敏胳膊不由自主的一动,背后的长刀拖出,用刀鞘迎着跑来的两人狠狠一轮。 瞬间砸晕了二人。 高瑜停下脚步,看着眼前一胖一瘦两侠女,尤其是看着那个瘦一点的,身着淡色襦裙,双手把住一长刀,皮肤白的发亮,脸上遮着面纱,但额头的洁白还有那一双丹凤眼,都流露出她一定是个美人。 “多谢二位女侠出手相助。”高瑜拱手行礼,接着提起地上的两人就要往回走。 马义敏想着想着,他一来了怎么臭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但突然心下的好奇胜过了怒气。 “举……举手之劳罢了,敢问这位少侠,城门处发生了何事?”她两三步追上前,紧跟在高瑜身边问道。 马义芸一头雾水,六姐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十万八千里大转弯,也只能跟着六姐走上前。 高瑜偏过头去回道:“这几个西域人应该是带了火药出城去,刚刚我及时发现,把他们拦下,结果突然爆发冲突,大概是想同归于尽。” “哦……那,那现在是要把他们扭送官府?那几个你杀的干脆,但这几个怎么又留活口。”马义敏又好奇道。 高瑜沉声回道:“那城门守卫说,这西域的马车已经走出去两辆,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就得从几个活口中得知。” 三人聊着聊着,就走回了东城门,再把这两个晕过去的,和严温玉抓的放在一起。 他这才走上前,主动再打开箱子,掀开上层的玉石珠宝,底下是 一个又一个麻袋。 四周围观的人,有城门禁军,有兴通镖局的人,还有严温玉和马家姐妹,或是紧张,或是好奇,都瞩目着高瑜把麻袋从箱子中取出。 放面前,把袋子扯开一角,立马滚落出一个圆形的白色布丸,光看那形状一切不言而喻。 “真……真是火药!!”四周的禁军士兵纷纷发出惊呼。 镖局首领的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颓废的坐倒在地在地,嘴中不断念叨: “完……完蛋了……镖局出事了……” 高瑜没有立刻定论,把布丸撕开,里面黑色的粉末流出,他又伸到鼻尖闻了闻,终于是转过头,低声跟小姨说道:“就是火药。” 严温玉面色凝重轻抚着额头,一时也震惊到难以相信,面朝坐在地上的镖局首领质问道:“谁雇佣的你们?出去了几队?送到哪去?” “我……我们四当家突然说接了个私活,给的钱还特别多,所以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就干了,这……这雇主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出城的肯定不止我们一队,目的也不知道,只说是先分批运出城去,我们……我们一直以为拉的是些珠宝……”中年男人颓废的说道。 禁军中人影耸动,也走出一个年轻士兵说道:“今日午后一直是我当值,除去这一队,东城们已经出去两队了。” “嗯……”严温玉点了点头,又同禁军中的人吩咐道:“在场官职最大的是谁?” 站在最前的一个壮汉拱手回道:“在下……在下城门禁军百户,范国栋。” 能明显看到他脑门上也全是汗珠,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棘手的事件。 “第一,找几个腿脚利索的,赶紧去大理寺禀告这件事,快找两个懂神魂功法的人来。” “第二,赶紧飞鸽传书,给你们禁军的头头传信,让他再通知胡胜隆,把此事当乙字事件看待,赶紧派人来处理这一批火药。” “第三……”说到这严温玉顿了顿,环视四周,朗声又道:“你先去把这两件事办了。” “领命!”范国栋没有片刻犹豫,快速转过身朝着楼上跑去。 严温玉这才友说道:“第三,东城门的那两队都是几时出城的,有谁记着?” “我,我记得,仔细想来,都是固定时间,每隔半个时辰出去一辆。”立马有士兵回道。 “半个时辰……”严温玉蹙眉思索,分时间段运出,掩人耳目,随后在城外约定一点汇集。 “别在这聚集,把这几车火药全部拉进你们院内保管,等上面派人来接收,赶快!!” 禁军士兵们纷纷领命,四散开来,该把马车拉走的,小心翼翼的拉走。 镖局的几人一脸迷茫,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还瘫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念道镖局完了之类的话。 高瑜略微思索,跟严温玉低声说道:“西域这些人明显是有预谋的,八成不止城东,其他城门也应该有……” “嗯……”严温玉认同点了点头,又说道:“把那几个活着的打醒,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大理寺的人还得等等,先审一两个再说。” 马义敏见状,立马跟着凑上前小声道:“你们,你们是需要神魂功法审犯人吗?” 严温玉之前一直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还有两个女侠站在身旁,定睛一看,那带着金边的长刀,还有壮硕的身姿,她问道:“你们二位是……” 马义敏对这火药是怎么传出去的越来越好奇,主动掏出金牌说道:“在下马义敏,忠义寨六当家,这是我妹妹马义芸,忠义寨七当家。” 严温玉看到那金牌,突然惊喜的笑道:“你是玉雪玲珑马义敏!!” 说着又转脸看向高个的马义芸:“那你就是扛鼎拔山马义芸。” 马义芸害羞的笑道:“怪不好意思的……就是我们俩。” 严温玉赶紧拉过马义敏的双手说道:“马姑娘,有你在就好了,不用浪费那时间,我知道你的本事,你赶快帮着看看。” “嗯。”马义敏点了点头,抬眼示意,马义芸立马领悟,从地上托起一个晕过去的西域人。 然后双手架住,用力把他眼皮扒开露出翻白的双眼。 马义敏再两眼紧盯着那西域人的眼睛,随后瞳孔映出紫光,看着分外摄人心魄。 高瑜好奇地打量马义敏那双眼睛,神魂类功法……丹凤眼,单眼皮,眼尾略微上翘,整个上半脸洁白无瑕,没有任何的痣,难怪叫玉白玲珑。 而且随着越看越多,马义敏的表情也越来越惊讶,甚至到最后整个眼镜睁得大大的。 紫光退却,马义敏本身体力消耗过大,再加上看到的东西实在令她震惊,脚下一软向后倒去。 不过幸好高瑜就在身后,赶紧扶住她香肩拖住她。 严温玉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着急的问道:“怎么样,马姑娘,有看到什么嘛?” 马义敏也不在乎身后扶着她的人是谁,断断续续惊讶道:“他们把火药……聚到城外的一个地方,好像叫……叫锦绣庄,说是要设伏袭杀乔怀宝……” “乔怀宝?”高瑜根本没听过,疑惑的看向严温玉。 严温玉立马一脸惊惧的喊道:“乔怀宝,合神境高手,太子亲卫第一人,乔怀宝要是去了锦绣庄,那只能是一件事。” 范国栋刚把两件事办完,噔噔噔跑下楼,就听见严温玉所说的话,立马惊呼道:“今日皇子公主,聚于锦绣庄围猎!!” “西域一行人要袭击锦云楼,把皇子公主全杀了?或者……”高瑜也是心下震惊,梵可布胆子挺大啊。 严温玉只是片刻的惊惧,立马同范国栋说道:“你亲自叫禁军的戴昌豪速来东城门,赶紧带兵支援锦绣庄!” “是……是!”范国栋也是慌乱中赶紧拱手,转身快速朝城楼上走去。 今天这事但凡出一点差错,如果有一个皇子公主丧命,他们这些人脑袋加一块都不够皇帝泄愤的。 严温玉话一说完,又立马转身,脚下轻功一动,直朝着城外跑去。 高瑜也赶紧把怀中的马义敏交给马义芸,快速跟上,同时提醒道:“这辆马车还没到,梵可布应该还没动手,那火药既然能杀乔怀宝这个合神境,对小姨你也是威胁,既然要去救人,你就得听我的。” 严温玉听了几句,确实如高瑜所说一般,轻声回道:“先赶过去再说,如果真没动手那就听你的。” “等一下,严将军,我们也要跟着去。”马义敏被马义芸背着,也跟载身后小声道。 严温玉没有回话,高瑜先回道:“可以,跟上来吧。” “也好,有你们两个炼神境在,真打起来也更有把握些。”严温玉只得点头答应。 高瑜见马义敏还是趴在背上有气无力的,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扔给她:“吃下回些体力。” 马义敏本身带着丹药,但也点了点头打开瓷瓶把药丸吃下。 一行四人直奔洛阳城外锦绣庄。 ………… 锦绣庄位于洛阳城东外几十里远,是专门修建,围了些鹿羊之类的小动物,供皇子们打猎娱乐的场所,最中央是锦绣楼,四层楼高,打好了猎物,就在这楼内现宰现烤,一边吃野味,一边聚在一起闲聊饮酒,联络感情。 今日更是与以往不同,不止皇子公主们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让金宁做宴会的主人,所以孔轩也受邀一同狩猎。 午后众人就已经到此准备,打猎直到黄昏,现在天色已晚,把动物的尸体送到厨房,众人聚在锦绣楼四楼,把酒言欢,只等着油滋滋的烤肉端上桌。 太子萧舟还是一如既往坐在主位,孔轩紧挨着坐在右手侧,金宁则是坐在左手侧。 他今日心里也非常高兴,孔轩即是武道上小有成就,又是汴州牧之子,金宁又是自己同母同父的亲妹妹,嫁于孔轩也能为自己拉拢一个强力的帮戚。 觥筹交错间,萧舟想起昨日的事,主动同孔轩说道:“孔公子昨日说那程小牧之事,我见他神色不善,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孔轩摆手回道:“没有任何影响,太子殿下,他竟然敢不给您这个太子面子,我又何必再给他好脸色,道不同不相为谋,早就分道扬镳了。” “嗯。”萧舟沉吟一阵,又旁敲侧击道:“那你答应的十万钱……” 孔轩果断回道:“程小牧只是个山野间的山民,偶然间得着好机遇,练了些本领,但依然没见过大世面,没什么大的抱负,井底之蛙,他既然不给太子殿下面子,我也就立刻给了十万钱,昨日就让他滚蛋。” 第五十八章 伏杀! 萧舟听闻此言,又假装叹息道:“真是可惜了,那程小牧的实力还有潜力都数一数二,但偏偏不愿屈居人下。” 孔轩附和道:“那是他没有那个眼力,当今天下最荣幸的莫不是为天家出力,更不用说您还是太子。” “嗯……”对于孔轩的态度,萧舟非常满意:“只是奇怪啊,那么爱钱的一个人,竟然不愿意为我所用,在我麾下,想要多少钱不就有多少。” 孔宣回道:“那程小牧说是需要钱治病,但我看,就是他自己爱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大概想着有了这十万钱,回他那巴州偏远地方一辈子吃喝玩乐。” 萧舟认同道:“我看也是啊,如果真想治病,在我这什么大夫给他找不来。” 说话之间,太子府的下人们,把一个个架在烤炉上的烤鹿肉,羊肉一一端上,炉内还燃着小火。 “不说了,不说了,这等美味就得趁热吃,别去想那些徒增烦恼的事。”萧舟见着油滋滋的烤肉,两眼冒光,他这从小到大,最喜欢在吃和诗书上面做研究,故而身体微胖,但最近几年尤为横向发展,太子妃如何劝之也劝不动。 一炉炉烤肉端上桌,旁边只有一碟子粗盐,他们的吃法也较为简单,只是尝尝这野味本身的鲜味(腥臊味也包括在内),这要是高瑜在场定是拿去喂狗。 萧舟先动筷子,底下的兄弟姐妹们,才都跟着一块动筷,他吃了两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身边的亲卫说道:“这鹿肉甚是鲜美,你给乔校尉也端去一份。” “是。”亲卫领命,端着新一炉烤肉,快步朝楼外跑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站回到萧舟身边。 “送到了,乔校尉怎么说?”萧舟开口问道。 那亲卫犹豫片刻道:“回太子殿下,乔校尉没在,门口的那些士兵说,锦绣庄南好像有什么异象,乔校尉亲自带人去看了。” 萧舟听闻此言皱了皱眉:“异象?” 亲卫赶忙又补充道:“乔校尉临走前还说了,让您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孔轩也皱眉道:“这不是放不放心的事,乔校尉就不怕,真要是有敌人,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吗?” 那亲卫尴尬的无以言对,唯唯诺诺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萧舟摆了摆手道:“这乔怀宝出身贫寒,没怎么上过战场,思维不活络很正常,你也别过多责怪他了。” “再者说,合神境的实力,他要是从锦绣庄南赶回来,也就几息之间。” 孔轩拱手道:“我实在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故而唐突了。” “呵呵呵……”萧舟笑道:“无妨,孔公子能有这份心,金宁嫁与你我也放心,你以后一定要在武道之路,多多努力,如果能进宗师境,我们也就不用再指望这些个………这些个散修武者。” “在下一定努力!”孔轩表面上答应着,实则心里一想到武道之路,就担忧不止,大比的前三名都可以进武库挑选珍宝,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爬到第三层,那齐行鹤微微皱眉的疑惑眼神,他至今也无法忘记,好像是把它定在耻辱柱上一般。 他是这么想,可坐在对面的金宁公主,就不这么想了,金宁公主一脸羞红,时不时的上下打瞧着孔轩,眼里尽是欢喜与爱慕。 除去太子与金宁公主以外,今日到场的其余皇子公主,均都是还没有成婚之人,萧瑟也在内,他正坐在台下,身边跟着宁乐公主,时不时的把肉片割好夹给她。 “吃啊,小妹今日怎么没胃口?” 宁乐撅起小嘴说道:“这鹿肉臭臭的,我不想吃,哥你自己吃吧。” 萧瑟无奈笑道:“你这哪是嫌弃鹿肉,有心事?” 宁乐还是孩子性格,想着什么直接说道:“阿姐怎么没来,我要见阿姐,这些人我都不喜欢,待在这好无聊……” 萧瑟又是无奈道:“小妹,阿姐嫁人了,当然不能天天和你一样抛头露面,她得陪着她的夫君,嫁人,成亲你懂吗?” 宁乐回道:“当然懂了,但是阿姐在姐夫那里,过的并不快乐呀,中秋那日晚上,我陪着阿姐睡觉,我半夜还听到她偷偷哭出声了……” “…………”萧瑟没有回话,低下头扒拉了两口鹿肉又劝道:“阿姐可能……可能夫妻俩吵架了而已,你别多想,几乎每一对夫妻都会有这样的时候,阿姐哭一晚,转天心情好些,现在说不定正和姐夫开开心心的的呢。” 宁乐蹙眉道:“哥,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姐夫那个人我就讨厌,她看着就不像能对阿姐好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胆小鬼………” 萧瑟又笑道:“小妹,你想的太偏了,不是说非得能保护才能做夫君,要看两个人门当户对。” 宁乐直言道:“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算什么男人,我将来要嫁,就必须嫁一个能保护我的。” 看着宁乐认真的小脸,萧瑟心里也不是滋味,将来宁乐嫁给谁,也都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全是父皇需要拉拢谁…… 他于是指了指坐在太子侧的孔轩朝着小妹问道:“小妹,那你觉得孔公子这样的,即是门当户对,又是能保护……” “他也只比姐夫强一点,说到底也是个胆小鬼。”宁乐果断回道。 萧瑟赶忙示意她小声,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才又接着说道:“这都是谁教你的?” 宁乐声音降低些,悄悄说道:“他不敢打那些厉害的,只挑着弱的那些打,最吓人的那个满脸花纹的,还不是靠棒糖大哥哥才打败,最后还打不过两个女人,排在第三位,要没有棒糖大哥哥,他能保护金宁姐姐吗?说不定早就吓得逃开了……” 萧瑟轻抚额头道:“胡说,那哪叫棒糖大哥哥,那是高瑜,高公子,一点礼数都没有。” 他没指责小妹说孔轩的那些话,也是默认了,又小声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哼,那当然,我看着是不是挺天真,但我明白的可多了。”宁乐抬起下巴一脸傲娇。 “还是天真些好……”萧瑟小声默念,天真一些,将来父皇安排婚事,也能更容易接受,明白的越多……反倒像阿姐一样天天伤心。 想到高瑜说的那些话,他冷不丁又问道:“那高公子呢,小妹,你觉得嫁给高公子怎样?” “当然好了,我见好多人都夸他是英雄呢,他又那么厉害,如果与他成亲,他肯定能保护好我啦。”宁乐公主边说,边眨巴眨巴清澈的双眼。。 萧瑟先是吃惊的看向宁乐,一瞬间呆住,但观察了几眼,又笑着摇了摇头,宁乐的脸上没有任何红晕,刚才那话还是从一个小孩子观点说出,等她成熟一些,或许就不这么想了。 太子萧舟和孔轩吃喝了一阵,见那炉烤肉又要发凉,再对着身边的亲卫说道:“你再端过去,乔校尉现在应该是回来了。” 那亲卫又一次领命,端着火炉快速跑出楼外。 孔轩看到这一幕,拱手的说道:“太子如此善待部下,实在是让我等敬佩啊……” “呵呵呵,这是乔………” 太子话还没说完,突然间!楼外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嘭——!!!”伴随着巨响,整个锦绣楼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房梁上落下许多木屑和灰尘。 坐在堂内的一众皇子公主,皆是一脸惊惧。 太子萧舟年纪最大,惊慌的站起身朝着身边亲卫说道:“快……快快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不行。”孔轩强壮镇定站起身,阻拦住亲卫:“你们留在这保护太子殿下,我出去看看。” 萧舟赶忙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对对,你身手更好,赶紧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嗯。”孔轩点了点头就要起身。 金宁眼角含泪,突然颤声说道:“孔……孔公子,一定要小心啊。” 孔轩浑身瞬间充满了斗志,微笑着回了两个字:“放心。” 说罢潇洒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楼外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突然冲进一个士兵,正是之前端炉子跑出去的亲卫。 只见他一脸惊慌,好似看到了多么恐怖的场景,踉跄几步跪地大吼道:“太子殿下!就是锦绣庄南,那有异象的地方,突然发生爆炸,火光黑烟冲天,乔校尉生死不知。” “请……请诸位皇子公主,速速撤离此处!” 萧舟忽的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乔校尉怎么啦?” 亲卫焦急又道:“乔……乔校尉应该是中了敌人埋伏,太子殿下请速速撤离吧,敌人这是早有预谋,在晚一步,说不定就走不了啦!!” “不……不可能,再等等,乔校尉一定会赶回来的,他可是合神境,怎么会呢……”萧舟手足无措的喃喃道。 太子妃原是坐在屏风后面,但听闻这话,也顾不上别的,赶忙快步走出来劝道:“殿下,还是先准备撤离,那乔校尉说不定正在和敌人交手,咱们先走最稳妥。” 萧舟愣了愣神,立马反应过来喊道:“对对对!太子妃说的对,咱们先走,快,从侧门出去,走侧门,大家赶紧走。” 从一楼到三楼的护卫皆是手持刀剑一脸肃穆的准备着,皇子公主一行人,则由亲卫队护送,由侧楼梯走出,准备撤离。 几息之间很快过去,众人刚刚撤到一楼大厅,车马已经在门口备好,随时都可以撤走。 “嚯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大笑,大门口走进一个身披貂裘,头顶梳辫,嘴上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但身上的衣服略显脏乱,操着一口晦涩的中原话说道:“尊敬太子殿下,今日你们是走不了啦。” 围在门口的一众持刀护卫,想要鼓起勇气上前,但立刻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盖在身上,扑通扑通,纷纷跪倒在地,手里的刀剑落在地上。 太子萧舟强撑着颤抖的双腿,面不改色道:“哥舒九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啊,今日所作所为,会给北漠带来多大的灾难你不知道吗!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劝你……” “哈哈哈哈!”哥舒九运又是放声大笑道:“太子殿下,这不怪我,谁叫你们非要把公主嫁给那么个小白脸,是你们先不讲规矩的,那就怨不得我啦!” 金宁听闻此话,吓得小声啜泣,赶紧躲在孔轩后。 孔轩轻拍她的胳膊,胆气上涌朗声质问道:“哥舒九运!你想做什么?!有我在此,定不会让你得逞!” “好好好,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懦夫来着,没想到竟然这么有勇气,老夫不像你们这些读书的一堆花花肠子,我们按照规矩来。”哥舒九运摆了摆手,两边的护卫直接被一股野蛮奔狼的真气所打退,场地瞬间宽阔了许多。 “什………什么规矩?”孔轩又问道,语气明显软弱了许多,刚才那所以释放的真气,明显远超合气境的实力…… 哥舒九运双臂环抱,免流坏笑地说道:“这洛阳大比!原本就是选出一个武道强者来赢取公主,但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一肚子弯弯肠子!当我们是傻子吗!这废物小白脸是怎么到娶公主的,当我不清楚吗!!” “呵呵呵呵,既然在边地时,总是跟我们强调各种规矩,今日在此,咱们就按照原本的规矩来!” 太子微微皱眉问道:“你……你到底想如何?” 哥舒九运缓缓抬手,指着孔轩说道:“这小子按照排名算,不是新一辈大梁武林男性武者第一人吗?老子也不欺负他,我运功击出三掌,如果他没能撑住,那这公主就应该嫁给强者,也就是老夫……你看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 金宁满脸惊恐,浑身颤抖,小手紧紧捏住孔轩的衣角,另一只手不断抹着眼泪,颤声道:“孔公子……我害怕,我不要嫁给他。” 孔轩感受到身后那害怕的情绪,一股责任感涌上心头,太子还没发话,他先开口道:“好!我答应你!如果今日我抗住了三掌,希望你能按照规矩滚出这锦绣楼!!” 第五十九章 豺狼虎豹的原形 太子萧舟那疑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孔轩,沉声回道:“我不同意!哥舒九运你是合神境!这样的对决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合………合神境?”孔轩之前完全没听说过哥舒九运,但看着金宁那哭丧的小脸,热血上涌就答应了,他想的顶多是炼神境,没想到………他也心底涌出些恐惧,向后退了两步,把金宁公主也挤着向后退去。 哥舒九运听着萧舟的话,随即摆了摆手道:“老夫当然是讲规矩的,哪像你们这些人,老夫会收力,只用出合气境巅峰的掌力,打他三掌,只要他能撑住,我转头就走,如果他没撑住,就让公主殿下准备准备,今日就速速行房吧!!” “混……混账!!”萧舟鼓起勇气喝骂道:“你这野蛮粗鄙之人,也配得上金宁公主!!” 一听这话,哥舒九运不再露笑,脸色立刻变得异常阴沉,冷声说道:“老子快没耐心了,这个挑战你们答不答应,不答应我现在大可直接把公主抢走,带到深山老林里好好玩一玩,反正结果也是一样。” 太子妃心下暗骂倒霉,拽了拽太子的衣角,示意他说话。 哥舒九运突然态度转变,让萧舟措不及防,他强撑着双腿颤抖,颤声质问道:“你如果仰慕公主,大可以规规矩矩的追求……” “他娘的!今天老子来这,本身就是因为你们不规矩,怎么还能有脸讲规矩,给个痛快话,到底接不接受,我数三个数!!”哥舒九运不耐烦道。 “一!” “你这北境蛮夷……” “二!” “好好好,我答应!”太子萧舟也只能骂两句撒撒火,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寄希望于孔轩。 “这不就对了,乖乖答应就好,说那么多没用的。”哥舒九运点了点头,又转脸看向孔轩,伸手示意他来到近前:“你小子赶紧过来吧,老夫测测你到底配不配娶公主。” 孔轩哪还有勇气走上前,转过头看了看,太子朝他点头,其余的一些公主皆是投来期冀的目光,金宁公主还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你小心……小心些,我相信你。” 清澈空明的声音汇入双耳,孔宣感觉的自己全身的恐惧消退了一些,往前站了几步,但还是不敢硬接,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最清楚,眼珠一转,先质问道:“乔校尉呢?你们把乔校尉怎么了?” “乔怀宝那个蠢货?哈哈哈哈,估摸着也差不多了,等下你们就能看到那蠢蛋!”哥舒九运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门外的夜色。 果不其然,没有太久,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声,紧接着走进两队人马,一队是身着红袍的西域人,为首正是梵可布,只见他气息紊乱,上半身有一道大大的血口。 另一队人马全是顶发梳成辫子,身着兽皮衣,那一幅幅面孔,正是此次来参加大比的北漠一行人。 看到梵火赫那幅不堪的模样,哥舒九运皱了皱眉说道:“怎么这么狼狈,那乔怀宝不是被炸的半残了,你们这么多人还解决不了?” 梵可布怒声骂道:“哪那么简单,那乔怀宝拼了命,死了好几个小辈,我这身上也让挂了一刀,你走的到快,把麻烦全甩给我们!” “先不说这个,乔怀宝呢?”哥舒九运不想跟他纠缠,撇开话题问道。 梵可布喘气费劲,说话也费劲,抬了抬手,身后的人会意,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血人扔在地上,同时还把一细长的苗刀也扔在地。 那人已经分不出人样,身上遍布刀口,应该是被打死以后,还被鞭尸所致,难以辨别身份,但那把苗刀,让一切不言而喻。 “乔……乔校尉……”围在四周的士兵们,不可置信的看向那滩血尸,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看着面前的众皇子公主皆是害怕的缩在一起,没一个受伤,梵可布皱了皱眉问道:“你……你不是早就到了吗,这半天都干什么了?怎么全都好好的。” 哥舒九运笑道:“不着急……跟他们玩个游戏。” 梵可布瞬间怒火上涌,那道刀伤中翻滚出许多血液,大声喊道:“不能再耽误,有一队马车没来,应该是出事了,赶紧动手抓两个公主把事办完,不然禁军的人来了咱们都得死在这……” 哥舒九运闻言皱了皱眉,转身直接朝孔轩走去:“小子,没时间浪费了,我打出三掌,你接住我们就走,接不住那就怨不得我们对你的小媳妇下手了。” 孔轩不进反退,往后移了两步,颤声质问道:“你……你们西域和北漠合作,有想过这之后皇帝的涛涛怒火吗?” “哎呀!到时候我都是驸马了,他哪来的怒气,你赶紧的,躲什么躲。”哥舒九运不耐烦道。 梵可布见着哥舒根本不听他的,还想捉弄别人,他扫了扫眼前的一众皇子公主,一瘸一拐走上前道:“大家赶紧,看中哪个女人就带走,赶快把事办完,别耽误时间了。” 随着他一发话,四周的西域人,还有北漠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露出一脸色相,嘴角的口水不断流出,用放肆的眼光上下打量,同时慢慢逼近自己看中的公主。 太子见此情况,尤其是居然有西域人明显向他走来,焦急的喊道:“哥舒九运!你不是说照着你的规矩吗,这些人你不管管?” 哥舒九运周身真气散出,梵可布一行人瞬间被打到向后退去,他冷声说道:“等我试完这小子再说,要是他真撑不住,你们想干什么我也不拦着……” “哥舒九运!!我们商量好的!!”梵可布怒声又道。 哥舒九运冷笑:“怎么商量,你看看你现在还有几口气,不按照我说的来,老子把你们这些西域人全杀了,自己享用,你信不信!!” 梵可布狠狠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把武器往地上一甩,坐在地上运气疗伤,算是默认了。 “放心,这小子撑不了多久,很快的……”哥舒九运摩拳擦掌,一脸坏笑的走向孔轩。 孔轩还想退步,但见着身后的一众皇子公主,全都希冀的看着他,再退面子上也挂不住,犹豫之间,哥舒九运悄然来到身前。 这一瞬间,孔轩感觉哥舒九运原本比他要矮一些的身高,陡然猛增,变成了一个巨人,居高临下望着他。 退无可退,颤声说道:“你………你说好了,只用合气境的实力……” 哥舒九运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说话算话,你赶紧摆好架势,我快没有耐心了。” 孔轩闻言只能强撑着一口气装作镇定,运功到双臂向上摆出招架之势,双臂微颤,闭眼说道:“来吧……” “好!”哥舒九运突然大喝一声,抬掌向前轻轻一推,真气散出,化作无形的威压,缓缓压在孔轩身上。 孔轩咬牙坚持,感觉不是很费力,能撑得住,心底瞬间多了几分信心,还主动向前发力。 但下一瞬。 “嗯,准备好,第一掌!!”哥舒九运大喊,真气在掌心化作风暴一般,向前拍出。 比之前要强十倍百倍的威压传来,孔轩根本坚持不住,同时感觉到一阵阵奇怪的真气汇入腹部。 “噗通!”跪倒在地,一掌也没撑住……… 这一切转瞬即逝,发生的速度太快,以致于萧舟都不敢相信,堂堂人榜第十,就这样……就这样连一掌都撑不住,所有的人希望一瞬间化为绝望…… “哈哈哈哈哈!什么废物,就你也配迎娶公主?”哥舒九运放声发出嘲笑。 随着他一笑出声,梵可布也是嘴角翘起嘲笑道:“大梁就喜欢选出这些,没什么实力的小白脸,废物一个……” 同时厅内的一众西域北漠人也跟着嘲笑出声,口中的污言秽语数尽数说出。 “我当有多厉害呢!那这么说我也能赢取公主?!” “不止,咱们的实力,能迎娶两个了。” “嗯……那我得好好挑挑。” 嘲笑声散去,重新摩拳擦掌,锁定自己的猎物。 孔轩捂着自己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他腹部如刀绞一般疼痛,面色狰狞:“你……你往我丹田里,做了什么?!!” 哥舒九运耸了耸肩随意道:“只是一小股真气,将来你会明白的……” 此话一出,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哥舒九运根本没有按照规矩使出三掌。 萧舟看着眼前缓缓靠近的一帮蛮夷,疯狂质问道:“哥舒九运!!你不讲规矩!说好了……” “就不讲规矩能怎样!!你们先不讲规矩,我还了一次,这算是扯平了吧?”哥舒九运毫无对太子的尊重,沉声回道。 边说边往前走,把躺到在地,如同死狗一般的孔轩一脚踢开。 满面坏笑看着金宁公主:“尊贵的公主殿下,只有我这样的勇士才配得上您,您放心,我会让您体会到无边快乐的!” “啊………”金宁张开嘴巴,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泪如泉涌,惊慌的哭出了声。 梵可布也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同周围的人沉声道:“赶紧挑个女人把事办了,估计着大梁军队已经再往过赶来” 他边说着话,早已看中一个女人,就是站在太子萧舟身边的那个,直接一瘸一拐的走去。 太子萧舟也看到了梵可布朝他走来,惊慌的同哥舒九运喊道:“哥舒九运!我是太子!你管管这个疯子,我要是出事了,你们都得完蛋。” 哥舒九运闻言看向梵可布皱了皱眉,冷声提醒道:“你疯了,那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动了她你只有死路一条。” 梵可布神色疯狂,嘴里吐出两口痰血混合在一起的粘稠物,笑着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受了这一刀,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不如玩个最大的……” 哥舒九运看了看他胸口的刀伤,最终只是提醒道:“你可不能伤了太子殿下。” “嗯……我明白,把他打晕就是了。”梵可布淡淡回道。 太子妃吕氏平时沉着冷静,把东宫后宅管理的井井有条,但今天这样的场景她没经历过,当下慌了神,只把太子萧舟当做主心骨,紧紧抓住萧舟的胳膊颤声道:“殿下,臣妾害怕。” “莫慌莫慌,一切都有我在呢。”萧舟强壮镇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同时又朗声大喊:“哥舒九运!太子妃要是出事,大梁天兵一到,定把北漠……” “狗屁。”哥舒九运不屑道:“狗屁的大梁天兵,太子殿下您是否忘了,在云中郡,您那大梁天兵,可是被打了个屁滚尿流。”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哥舒九运摆了摆手,全然不搭理他,只想着好好品尝眼前这朵鲜艳的花朵。 他只能把太子妃护在身后,双拳摆出毫无攻击性的架势,大声喊道:“萧家的男儿们,就像父皇说的一样,都有血性一些……” “哇——!!”他话还没说完,有几个年幼的皇子已经放声大哭,让他好不容易建立的气势全然消失。 宁乐身材瘦小,皮肤白皙,面向可爱,明显还是个孩子,但依然被几个北漠人盯上,正缓缓走来。 萧瑟从地上捡起一把朴刀横在胸前,把小妹放在身后,小声安慰道:“放心,除非哥哥死了,绝对不会让他们碰你的……” 宁可公主躲在萧瑟身后,神色紧张,没有放声痛哭,只是眼角有些许泪水,她低声回道:“哥哥,我们还有救吗……要不自尽以保留清白吧……” 萧瑟心下明白,即便有救兵赶来,一切早就晚了,但还是笑着安慰道:“放心,放心,会有救兵的,就像那天在泰山上,总会有希望的……” 他掷地有声,哥舒九运也听见了,打量他几眼冷笑道:“你们现在唯一指望的那个,正躺在地上苟……” 话音未落,房顶突然爆开,传出一声娇喝。 “霜天红叶!!!” 一道锐利无比,压迫十足的剑气,似是劈开天地,从天而降,一剑直指哥舒九运脑门。 第六十章 合神激战 “霜天红叶!!!” “抬刀横切!!!” “一字冲天拳!!!” 三声娇喝传出,紧接着先是一道霜红色的锐利剑气从天而降,哥舒九运措不及防之下,被一剑打进地下。 再是一道锋利的刀波,和一刚猛霸道的拳印同时打向梵可布,他虽有反应,但身上遍体鳞伤,还没来得及抬手,就硬生生接下了两招,身上又多出两道伤痕,痛苦的跪倒在地。 高瑜默不作声,没有喊出什么剑招之类的绝技,只是默默的从正门突入,身法鬼魅,一剑穿心!灭杀杀剑使出,入屠猪宰羊一般,一剑又一剑“噗噗。”之声不断,连番灭杀场内的西域和北漠杂鱼。 “有……有救了。”尘埃散尽,萧舟看清那站立一人的模样,心下放松,一下子坐倒在地。 吕氏也看清来人模样,声音颤抖道:“严将军,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反贼,全部格杀勿论!” 严温玉看了看躺在坑中,满头是血正在挣扎站起身的哥舒九运,朝着躺到在地,但并没受多大伤的一众东宫护卫喊道:“都愣着干嘛呢!赶紧保护皇子和公主们撤离啊!都想掉脑袋是吧!!” 哥舒九运被打的身上真气尽数收回,这也使得四周的护卫们得以站起身,严温玉一声大喊让他们有了主心骨,纷纷捡起武器,背起躺到在地上的孔轩,围在皇子公主们四周。 “对对对,赶紧走,赶紧走,把战场留给严将军,让他们好好收拾这帮反贼。”萧舟练练点头,催促着护卫赶紧带他们离开。 先发制人突然冲进场内把最危险的两人打懵,然后快速把人质送出场外,腾出空间来好大展拳脚。 高瑜是这样计划的,所以趁着哥舒九运被打懵,还在缓劲的片刻,护卫们快速带着皇子公主们快速撤离。 “哥,你看,真的是高公子又来救我们啦。”宁乐破涕为笑天真道。 “嗯。”萧瑟只是淡淡回道,他心里想着又欠高瑜一笔,这次说什么也要帮着他回齐州老家。 这些金贵的撤出锦绣楼就算腾出场地,严温玉有信心把哥舒九运控制在楼内。 “啊………疼死我了。”坑里传出一阵哀嚎,哥舒九运挣扎的站起身,但依然摇摇晃晃的站不住,抬头看见是个人影,又揉了揉眼镜,才认清是严温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护辽将军,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想玩个女人的功夫都不给。” 严温玉没有说话,缓缓抬剑,左手画圆,右手抬剑画方,左掌右剑,红影飘落,猛地又向下打去剑气与掌印。 左右手各出绝招叠加在一起。 哥舒九运见她话也不回直接动手,先是笑道:“就凭你想杀我还……” 但发现那两种不同的强横真气,突然同时打出,就同个合神境的高手一齐攻击一般,他再也不敢轻视,慌乱的运功抵挡。 “这是什么功法?你是人是鬼?!” 他被吓到了,仓促间放出的真气根本抵挡不住两个合神中期的进攻,又挨了个结结实实,往地下更陷下去几分。 地面上,高瑜行动快速,连杀十几个西域北漠的武者,这些大多是练气境,只有几个是合气境。 而且没看到跟他在擂台上对决的那俩个北漠武者,这波人好像是单独脱离队伍出来搞事的……又或者那两人再养伤? 趁着梵可布也被打的正在缓劲的功夫,马家姐妹跟着高瑜一起,吧这些杂鱼杀了个精光。 最后只剩下跪坐在地,缓缓喘息的梵可布,三人一脸凝重,同时对峙于他。 这才看清那前胸总共两道刀伤,一道长长的快要把他砍成两半另一道只是砍进去,但明显长度短了许多,以及凹陷的拳印。 “高瑜………你为什么这么多事?怎么哪里都有你,我们犹豫半天,最终没决定找你去报仇,你反倒又找上我们………咳咳!”梵可布断断续续说出几句,又咳出两口血。 “你图什么?你才是公认的大梁最强者,这姓萧的既不把女儿嫁给你,也没让你进武库,全都白白便宜了那小白脸………你为什么这样做,我想不明白,是因为忠君报国?这个词好像是这么说的。” 高瑜先仔细打量着梵可布额头,跟梵火赫一样,也有个奇怪的印记,“坏了。”他心下暗道不妙,趁着梵可布碎碎念道时候,小声同马家姐妹说道:“你们看他头上那个印记……西域的一种奇怪功法,可短暂提升实力发出搏命一击……” 马家两姐妹是看过那一场比试的,梵火赫最后一击实在惊人,瞬间也紧张起来问道:“那怎么办?” “拖……我先跟他聊天,尽量拖着,咱们三个加一块都挡不住,不如等着小姨那边打完再说。”高瑜回道:“还有,如果……如果真动手了,他多半是想杀了我报仇,分开跑,你俩跑一路,我跑一路,尽量把他引开。” 这话马义敏不爱听,立马蹙眉道:“不行!我们负责把他引走……” 高瑜没搭理她,依着自己的计划,主动上去搭腔道:“你们行动太过着急,如果是我做,会有更好的计划。” “哼!你就是嘴上……嘴上说说罢了,如果没有你们来,我们早就把这事办成。”梵可布不屑道。 高瑜又问:“办成?怎么叫办成,就是把这些公主肆意奸淫?好让皇帝认可你们?” “不然呢,太子我们是不会伤的,这样皇帝也只能承认……”梵可布回道。 “你不知道关内权力构成?”高瑜冷笑道:“今日要真发生这皇家耻辱一事,皇帝只会派暗客来,把这些太子什么的全杀光。” 梵可布皱了皱眉:“你就胡说吧,他怎么……” 高瑜沉声又说道:“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儿子,今日没来锦绣楼的皇子还有五六位,更不用说那皇帝最喜欢的神童十一皇子。” “到时候这些在场的全都杀了,可以怪到你们身上,反正也都死了,随后再立一个皇子就是。” 梵可布反对道:“你胡说,萧逸视他的女儿如掌上明珠,怎么会……” 高瑜冷笑:“皇帝把他的女儿全嫁给自己需要拉拢的人,这是屁的视如掌上明珠,今日金宁公主若真死了,只不过是丢了一个工具而已。” 梵可布没有回话,眉头紧锁想了一阵,嘴硬道:“管他呢!反正老子就不是……不是图他什么,只是为了报复而已,今日发泄一通,只寻个开心,要不是你们来,我早就………” “咚——!” 话没说完,突然那深坑里传出轰然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锦绣楼开始摇晃,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痕。 蹭的窜出一个浑身是血的黑影,明显是男性。 “不打啦,不打啦!”哥舒九运一脸惊恐,严温玉突然实力暴增,光是那左右手同时出招就无法应对,再打下去,他真有可能丧命于此,立刻虚晃一招动身逃跑。 下一瞬严温玉的身影也窜出,身上没见任何血迹,高瑜这才放下心。 合神境高手真要逃跑,速度飞快,几步冲出大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严温玉停在锦绣楼门前,并没有追击,灰尘和木屑不断落下,这楼快要撑不住了。 转过头见杂鱼都已经杀光,只剩下一个梵可布跪坐在地,她开口道:“我们走吧,先离开这地方。” “你们走不了!!都得死在这!”梵可布见状毫不犹豫,脑袋上的咒印一亮,双眼和嘴巴瞬间涌出许多火焰,又是要逐渐化作一个火焰罗汉。 严温玉微微蹙眉,脚下一动身影瞬间消失,同时高瑜和马姐姐妹二人,只感觉浑身被一股红色气浪托起,控制不住的也跟着向外飞去。 “不!!你们不能走!!”梵可布化作的火焰罗汉伸出手想要阻拦,但那红色气浪翻滚汹涌,转瞬之间就带着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他只对着剩下的空气,还有头顶不断落下的房顶怒吼发泄。 “轰……轰……”整个锦绣楼轰然倒塌,两百多年的老建筑就这样毁于一旦,随后地面也向下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半空中,严温玉带着三人漂浮在天上,远远观望大楼倒塌,还有一闪而过的冲天火光。 高瑜疑惑不解道:“小姨,你为什么放跑那个北漠人?” 严温玉摇头道:“你放心,他活不过今晚,只是顺水人情罢了,不然明天早上要死更多人。” “兴通镖局的总镖头,还有城门禁军统领,正拼了命的追着呢……” 高瑜挑了挑眉道:“他们有这么快?” “当然得快,姓沈的但凡跑慢点,明日早上他全家都得玩完,虽然这是他们自作自受,但……但沈家上下几百口也是无辜的,这个功劳也就交给他吧……功过相抵,也不至于再死人。”严温玉眺望远方,缓缓说道。 高瑜还是不放心道:“要不我们跟过去看看?那俩人别没追上……” 严温玉伸了伸懒腰笑道:“你真是谨慎,放心吧,我之前就已经把哥舒九运打伤,跑也跑不了多快的,而且禁军的戴昌豪就比咱们迟了一点,他绝对能追上。” 既然小姨都这么说了,高瑜也不便再说什么,看了看底下塌陷的大坑,想动身下去,但环绕在身体四周的红色气浪就像一团泥沼,一直粘在他身上怎么也挣脱不掉。 “小姨,你吧神功收起来吧,我下去看看。” “不行,再等等,谁知道梵可布有没有死透呢,你现在下去多危险。”严温玉反对道:“再说这下面一堆废墟,下去看什么?” 高瑜回道:“我看乔怀宝那刀好像不错,刚才那些护卫都不懂把他们老大尸体抬出去?” “乔怀宝才不是他们老大呢,那些护卫只有一个老大就是太子,乔怀宝只是护卫中身手最好的一个而已,他们也没一起上过战场,没多么深的感情,死了也就是死了而已。” 严温玉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三人缓缓落地,径直走到一片废墟旁。 地面也陷下去,坑里面一片残骸,但多亏于梵可布最后爆发的那一道火柱,最中间露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坑,焦黑的尸体躺在正中。 那细长的苗刀隔着不远,静静躺在地上,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乔怀宝得尸体却不见了。 严温玉看着那苗刀轻轻摆手,红色气浪流出,从坑底把苗刀拖上来,一把抓在手里。 “确实是好刀。”她拿在手里打量了几眼,如是说道, 高瑜也凑上前看了看,刀身锋利无比,在月光下照映出耀眼的光辉,只是看着太过细长,好像很脆弱一般。 “这刀怎么处理,现在一共四个人,卖了分钱吧。”他主动提议道。 严温玉笑着回道:“你又胡说,这刀当然是带回去存到武库里,怎么处理那是皇帝想的。” 高瑜叹气道:“那来这一趟又是吃力不讨好……等会回去也是一堆麻烦事。” “别发牢骚了。”严温玉摆了摆手,示意三人跟着她:“咱们回洛阳城吧,剩下的事官兵来了自会处理。” “这一趟是救了皇子公主的大功劳一件,回去后大家都会有嘉奖的,哪就吃力不讨好了。” 回去并不着急,四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在官道上走着。 高瑜回道:“没别的,咱们来的太巧了,也太及时,这就是件麻烦事,皇帝问起,咱们是怎么发现西域人阴谋的,怎么回答?” “当然是如实回答,就说发现马车不对劲,然后跟到城门处,接着搜查马车发现是火药,就开始准备调查,碰巧遇到马家姐妹,她们会神魂术,我们就提早知道情报,所以立刻赶来了,有什么问题吗?”严温玉如实答道。 高瑜挠了挠头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脸同马家姐妹问道:“你们……原本去东城们干什么,只是凑巧碰到了我们?” 第六十一章 无理的要求 “当然!”马义敏异常激动的回道:“真是特别的巧啊!我们姐妹二人,来洛阳城内游玩,正好今日在……在城南门饮茶,结果就碰到了,巧合不是。” 说完还不断观察高瑜和严温玉二人的表情,额头上汗珠滴答落下。 “不对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严温玉也狐疑的看向马义敏:“城南不是什么游玩的好去处,你们这身打扮?怎么看也像是去城东……” “我!我们大哥提倡节俭,所以此次进洛阳游玩,以朴素为主,城南消费低一些,所以……”马义敏慌忙又解释道。 严温玉蹙眉摇了摇头道:“马寨主不会无缘无故让你们出来游玩,而且你们这身打扮,还背着刀……这明显是准备好要动手啊。” “那怎么敢呢!”马义敏强颜欢笑道:“我们怎么敢同严将军动手呢,您……您实力这么……” “我也没说你们是要跟我动手啊?”严温玉突然调笑道。 “啊……那个。”马义敏着急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看上去不知所措。 “还真有隐情。”严温玉暗自心惊,突然面色凝重望向马家姐妹二人,把高瑜护在身后,拉开了些距离说道:“马寨主义薄云天,满江湖都有目共睹,你们二人找我是何目的大可直说。” 马义敏见状还是没吱声,马义芸直接开口道:“哎呀,六姐,你这样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明白,还是我来说吧。” 她也不容商量,大大咧咧的走到严温玉面前拱手说道:“严将军,我们姐妹二人受大哥嘱咐,本是去开封赵钟家,取回铁掌神功真传玉牌,结果到了开封调查得知赵钟是死于高少侠之手,大哥嘱咐过,这玉牌千万不可落入品德败坏之人手中。” “我们……我们于是就跟着来了洛阳,这几日观察下来,高少侠也确实配得上玉牌。” 严温玉微微蹙眉,玉牌她知道,赵钟又是怎么回事,她转过脸又狐疑的看向高瑜。 “咳咳……高瑜咳嗽两声,缓缓点头道:“嗯……我,我那晚确实是去赵家逛了逛,正好杀了个人才把玉牌拿回来,但此事说来话长,我怕小姨你担心就没说。” 严温玉皮笑肉不笑冷声道:“那现在呢,能说了吗?” “当然能。”高瑜赶紧答道,随后快速组织语言,把如何巧遇李定家女儿被绑架,到后来灭口之事一并说完,但丝毫不提望气之术,只是说晚上无聊赏月。 “哈?”严温玉伸手按压鼻梁,梳理头绪,随后才说道:“你……你在开封顺便又救了个李小姐,还以防万一帮着人家把一个恶霸给灭口了?” 奇怪于小姨莫名其妙的关注点,高瑜快速解释道:“那毕竟拿了人家的玉牌,我也怕查到我身上,给父母还有小姨添麻烦。” “嗯……最后没想到,马家两姐妹还是能追查到你,一直跟到洛阳……”严温玉点了点头,又看向马义敏马义芸二人。 瞬间眉开眼笑,温柔的说道:“有话直说嘛,忠义寨的名声我还是相信的,你们姐妹二人这回帮了大忙,等会回了洛阳,可能要一起进宫面圣,到时候把这些话都如实说出就好。” 马义芸欲言又止,两只手不断摩挲着:“其实,其实我还没说完全……” “还有事?”严温玉疑惑道。 马义芸没有吱声,而是询问的看向马义敏,见她赶忙摇了摇头,最终只得说道:“是,是我六姐她有求于高公子……” “有求于阿瑜?”严温玉再看向马义敏,见她脸色微红,心下顿感奇怪,但还是笑着问道:“无妨,你有什么请求直说吧,帮了我们大忙,今日有什么要求,我都替这小子答应了。” 马义敏瞬间惊喜道:“真的?什么请求都能答应?”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严温玉还是回道:“可以,你先说吧。”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马义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面色羞红。 高瑜看这马姑娘的表情,总感觉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那严将军我就直说啦,我们一路追查到洛阳来,结果大哥回信说他知道高公的名声,不用再查了,我想着千里迢迢赶来,什么收获也没有,心里气的不行,就想抓住高少侠打他一顿而已,没别的。”马义敏边说话的同时,一脸天真无邪,眼睛眯起看着毫无攻击性。 “就这些?”虽然是打高瑜一顿,但严温玉心下放心了许多,刚才脑中想了许多过分的请求,幸好都不是。 “没问题,等面圣完了,带你们去高府后院,我把这大外甥绑起来,让你好好发泄一顿。” “真的?!”马义敏再次确认道。 “嗯。当然是真的。”严温玉面带微笑又点了点头。 高瑜跟在一旁,怎么也听不下去了,无奈道:“不是,小姨她要打的是我,我还不同意呢。” “没事,反正你外功厉害,皮糙肉厚的,再说人家小姑娘帮了大忙,再怎么谢都不过分。”严温玉无所谓道。 “帮什么大忙了,再说这救得是皇子公主,要帮也是帮的天家……”高瑜奇怪道。 “哼哼~”严温玉皎洁一笑:“这你就没想明白了吧,有了今日这事,我感觉你跟我回辽东又添了几分把握,所以得好好感谢马家姐妹,要不是人家会神魂功法,咱们哪能这么快查明白立下这大功劳。” “这………”高瑜想了半天,只回了四个字:“但愿如此。” “好了,咱们赶快回洛阳城吧,这都这么晚了,回去肯定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严温玉看向马家姐妹,又笑道:“马家的两位姑娘,如果皇帝问起,一切如实说就好。” “如实……”马义敏不确定道:“连我们想要揍高少侠也说?” 严温玉点头道:“如实说,这样他的疑心会小一些。” …………… 不管她们想得如何,洛阳城东一百多里外,有一狂奔的身影,心里是惊恐万分。 两道危险的气息越逼越近,哥舒九运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得狂奔,还是跑不过他们。 刚才严温玉专门打伤他一条腿,现在想来绝对是故意的,他心里不断咒骂着严温玉不得好死。 但也别无他法,只能是舍了命的狂跑。 “你个王八蛋!今天爷爷我必须宰了你!!” 终究是没能跑过,身后的怒吼声传来,头顶落下一个黑影,拳意从天而降一拳轰下。 他已无力抵抗,只能狼狈的极速翻滚,沾了一身的土才躲过这一击。 嘴里的吃了一堆土,烦躁的站起身,只见面前站着一身着金甲的彪形大汉,面目狰狞,那眼珠睁大都要掉出来,身上的杀气似是要把他大卸八块。 正是城门禁军统领戴昌豪。 “哇呀呀呀呀!你这个狗东西,尽使这些下作手段,今日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戴昌豪想到这差点酿成的杀头之祸,全是因为眼前这人,越想越气,直接伸手就打。 “摸天拿!!” 双手握成爪状,全身散发出桀骜的气息,爪如刀般抓出,奔着哥舒九运头骨而去。 哥舒九运根本没想着交手,一路跑不通,立马转过身背对着戴昌豪,迅速又朝着另一方向狂奔。 “劈脑袋!!!” 刚跑没两步,头顶又是一声怒吼,紧接着开天辟地般的斧刃从天而降,他只得再往侧身躲。 一斧头劈空,从天而降另一人影。 哥舒九运再起身打量,身后是戴昌豪,身前一人身穿青衣,一副儒生打扮,但手持一柄开山大斧看着格格不入。 “沈镖头,我还给你们送过那么多银子呢,你看今天这……让我走吧。” 兴通镖局总镖头,沈凡,手中开山大斧单手抬起,冷声回道:“收你钱的那个孽畜,我已经清理门户了,现在只有你的人头……” 哥舒九运闻言,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沈镖头,那是你结拜兄弟啊?你这么冷血无情嘛?” “沈某忠君报国,没有那样不仁不义的兄弟。”沈凡淡淡回道。 “好!好!你们都是懂大道义,我服了,我……我认输,把我抓回去吧,我不跑了。”哥舒九运妥协道,一屁股瘫坐在地。 “这……”沈凡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确定的看向戴昌豪。 “老子他娘的!今天必须要你死!!!”戴昌豪没有任何商量,指甲暴力的跳起,两爪击出,直取哥舒九运命门。 “嗯……”沈凡见状也不再犹豫,大斧挥舞,横劈向哥舒九运腰部。 “掏耳朵!!!” 哥舒九运见状,慌乱抵挡,大声喊道:“你们就不想,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卖给我们火药吗?!我死了可都完了,皇帝也会怀疑你们的。” 这话还是起了些作用,沈凡稍稍收力,斧刃贴着哥舒九运脖子扫过,并没有砍到。 戴昌豪不听这些,依然死命的进攻,与哥舒九运扭打在一起。 但本身哥舒九运就已经受伤,再打下去终归是会被戴昌豪杀死,所以他急中生智大喊道:“沈镖头!这戴将军拼了命也要杀我,你不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沈凡犹豫不决,疑惑看向一脸怒气的戴昌豪。 “他分明是心里有鬼,不愿意让我活着回去!!”哥舒九运继续添油加醋。 眼见沈凡越来越迷茫,不知该帮谁,戴昌豪突然大声喝骂道:“姓沈的!!这家伙是个蠢猪,难道你也是吗!他就算被打死了,大理寺照样能套出情报!还犹豫什么?!你全家不想活命了吗?” 沈凡被一语点醒,这哥舒九运分明就是欺负他脑子不聪明,羞恼之间,终于露出本性,手中大斧上下翻飞,旋转冲向哥舒九运:“他娘的你这个王八犊子,鬼剔牙!!!” 两方合力之下,本身就有伤的哥舒九运再也坚持不住,沈凡入场之后比戴昌豪更愤怒。 “噗——!!” 稍有疏漏,哥舒九运先是腰部被结结实实砍了一斧头,半个腰部都被砍开,鲜血喷涌而出。 “啊噗——!” 想止住腰部的血液,胸口又被戴昌豪狠狠抓去一掌,掏出一个大洞,露出血淋淋的心脏。 “啊!!!你们别逼我,大不了同归………”狠话只说出两个字,那二人根本不给他继续运功自燃的机会。 “噗!”又是一斧;“噗!”又是一掌。 “噗!噗!噗!噗!”声音接连不断,哥舒九运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身体就像柴火垛一样,沈凡一斧一斧劈柴,他也应声断裂。 “噗呲——!” 终于腰部被砍穿,丹田尽数泻出,被一斧砍成两半,上本身滚落在地。 但合神境的生命里是非常顽强的,即使这样,哥舒九运依然挣扎着伸手向前攀爬,地上滚落的肠子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娘的,还想跑!”戴昌豪走到面前,一脚一个,把两只手掌全部踩断。 哥舒九运无法使力,只能气息微弱的趴倒在地。 “你们……军队内部,有人愿意把火药卖给我们,本身就有大问题,今天我死了,但我知道,大梁……大梁以后会越来越乱的,因为姓萧的真不是个东……” 话还没说完,戴昌豪提起他的脖子狠狠一掐,他就没了动静。 “哎,小心点,别伤着头颅,咱俩可全靠他证明清白…”沈凡小心提醒道。 戴昌豪不耐烦的扛起上半截尸体,也不管蹭了一身的血液:“哎呀,你少说点话吧,俺也是心烦的厉害,快赶把这死玩意带回去,不然圣上不耐烦就完了。” “对对对,赶快,赶快。”沈凡也不介意,扛起哥舒九运的下半身,也是蹭了一身的血迹,紧跟在戴昌豪身边。 “这次啊……都得感谢人家严将军,你看看,不仅救下了太子,还故意把这王八犊子放跑,人家原本可以挣全功的…”戴昌豪一边走一边感叹道。 沈凡也是连连点头道:“真是!这严将军跟齐公一样,都是义薄云天的,俺是这次也是,就是,真是感谢。” 戴昌豪叹息道:“人家身为一个女将,敢在前线待着,我戴昌豪却苟活在这洛阳城,越想我心里越不是个滋味,真是他娘的惭愧!” 第六十二章 沈、戴的考量 回想起哥舒九运说的那些话,沈凡犹豫中开口道:“戴兄,那这次的火药是……” 戴昌豪摇头道:“我也是毫不知情,这禁军手下这么些人,实话说真能听我话的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全是各个乱七八糟的势力安插进来,想来那兵部也是一样,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咱们管不到,只等圣上揪出来再拿主意吧。” “唉……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这次的事闹这么大,我突然感觉是针对镖局的,心里慌啊。”沈凡忧心忡忡的说道。 戴昌豪脚步更加快了些:“赶紧回洛阳城,越分析越乱,把这尸体送回去就行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这事要是牵扯的过多,对方,会不会也来阻拦这具尸体,万一来上几个狠角色咱俩也够呛。” “啊?戴兄,你可别是危言耸听啊,这些不都是西域人一手操办的吗?”沈凡惊慌道,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戴昌豪冷笑道:“那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洛阳城内的哪个老怪物,还有可能……” 说到这突然停顿,一脸嫌弃的看了沈凡一眼:“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不明白自己想去!” 沈凡连忙说道:“哎呦,戴兄,你也知道俺是个没文化的,大不了多给你送几箱子……”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戴昌豪更来气了:“老子就不该收你的钱!平时偷偷运些违禁物也就算了,要不是你这兴通镖局,老子也惹不上这事!!滚滚滚,以后你就规规矩矩干你的镖局,我就当不认识你。” “戴老哥,戴老哥,咱们这关系你说这话不就生分了嘛,再说这次也怨不得我啊,那镖局又不是俺一个人的,老四那个玩意已经处理好了,全是怪在他身上,俺只是个会挥舞斧头,咱俩关系还不能断啊。”沈凡赶忙解释道。 戴昌豪又生气道:“你那个老四,我早看他就不是个好东西!长的贼眉鼠眼的,天天吃喝嫖赌,尤其是赌,我早就说过,因为好赌他早晚要出大事,你还不以为意,现在好了!他多半是又钱不够了才干这勾当……” 沈凡又劝道:“消消气,消消气,戴大哥,那老四咱也已经处理了,尸体我都主动交上去了,如今把这具尸体安全运回去,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戴昌豪气急道:“怎么可能没什么事!今日最好的结果就是保个命,其他的钱财什么你就有多少就往出交多少吧,当今天子那爱财程度,这些年攒那些钱就全交进去!” “正好不是皇帝又要动工,给那胡皇后再建一个宫殿,人家正缺钱呢,有多少就掏多少,拿钱买命吧。” “这……这罪魁祸首不都抓回来了…”沈凡疑惑不解。 戴昌豪嗤笑道:“没这具尸体,咱们俩连花钱买命的资格都没有!” 沈凡想了想无所谓道:“能用钱解决那就不是事……” “你是没什么事,老子这次得把这么些年给闺女攒的嫁妆都掏出来!”戴昌豪几乎吼出声。 沈凡干脆说道:“戴大哥!你都这么说了,这次的你的钱就我……” “你出?你出个屁,快拉倒吧,等会见了皇帝,你要是敢说咱俩的钱你掏,等着明天脑袋挂那城楼上吧。”戴昌豪果断拒绝。 “为……为啥啊?”沈凡问完以后见戴昌豪没搭理他,又自己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为了避嫌是吧,我明白了,见了圣上我就说不认识你……” “停停停,你快别说了,我感觉咱俩的人头就快挂到那城楼上!” 戴昌豪想了想所有的细节,认真嘱咐道:“见了皇帝,也不能说咱俩不认识,之前的那些错皇帝一查就能查出来,所以承认之前咱们认识,该罚多少银子就罚多少。” “但是,但是从这之后,就得开始避嫌,也就是说从今天这事发生后,咱俩就不认识啦,你买你们家的命,我买我们家的命,咱俩各不相干!” “这回能明白吗?” 沈凡缓缓点头道:“大概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如实说,光明磊落的说,而且承诺以后绝不再犯?” “嗯。”戴昌豪终于松了一口气:“犯不犯那是你的事,今日过后,我老戴八成是要调走了,下一任禁军统领是谁,你要想再犯,也是跟他联系,咱俩关系不大。” 看着戴昌豪那落寞的神情,沈凡心里也不是滋味:“戴大哥!你放心,你女儿嫁妆没了,我让我家那兔崽子娶了,我们不要嫁妆。” “滚蛋!!”戴昌豪果断不耐烦道:“你家那犊子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天天搁那个百花楼都能看到他。” “沈老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老好人的性格,将来要再不改一改,你儿子,你那些兄弟,你一个也管不住。” “这次算是给你长个记性,兴通镖局家大业大,也有百来年了吧,小心最后这偌大的祖业,全败在你手里!” “那………那哥舒九运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也有点道理,当今天子但凡是个好人儿,咱俩就应该被杀头!但能花钱买命,已经说明……” “多留点心眼,管束手下准没错!未来一段时间,关内会越来越乱的,小心成了别人的棋子,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沈凡没有反驳,而是默不作声静静思考着,只淡淡回了一个“嗯。” 另一头,洛阳城东门—— 严温玉带着几人赶回时,整个东门灯火通明,门口军阵威严,显然皇帝是早已派兵在此等候。 见到她们一行人归来,军阵中立马走出一个面色苍老的白髯老头,身披铁甲,看上去面色肃穆。 他走到近前微微皱眉道:“怎么不见那几个逆贼?” 见他态度如此不好,严温玉也冷声道:“实力低的都杀死了,梵可布自尽而亡,哥舒九运拼尽全力远遁,不知去向。” “哥舒九运跑了?!”那老头面色更是不善,明显流露出焦躁的情绪。 严温玉直接嗤笑道:“吴统领,我们是救太子有功的功臣,难道就是在此地迎接我们?这是圣上的意思,还是你想越过圣上……” 老头烦躁的转过身摆了摆手,对身边明显低一级的护卫开口道:“你带他们进去!” 年轻护卫要恭敬了许多,躬身引路在前方,严温玉四人也跟着走进城楼。 “太子他们安全到了吗?”严温玉一边走着一边同前面的护卫问道。 “回将军,太子殿下一行人都是平安到达,但有些年纪较小公主因为过于害怕,身体发了癔症,全都送进宫内治疗了。”护卫可不敢发脾气,立刻恭敬回道。 城楼内是层层都有重兵把守,每往上走那些个护卫身上的披甲越发华丽,最后走到顶层,停在一大房间门口。 护卫不敢再进,恭敬的站在一旁。 严温玉带着三人推门走进房间内,映入眼帘的一张张面孔,全是熟人。 主位站着萧逸,面色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手中把玩着一串玉珠,眼神飘忽,似是在思考什么。 两边的侧席分别坐着四个人,均是有些岁数的老人,左边一侧是孔尚和高嵩,右边坐着是宇文老将军,还有一个……一个面色消瘦,眼光明亮,留着八字胡的老头,个子不算高也不算低,中等身材,看着很和蔼,一直面色带笑的。 严温玉进入屋内,先是带着三人躬身行礼道:“臣严温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不必多礼!严将军救了朕的一众亲骨肉,怎么论都是朕的恩人,平身吧!”萧逸果断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在主台上来回踱步。 严温玉一边站起身一边回道:“谢陛下,臣惶恐,臣只是做了身为大梁兵士的分内之事。” “嗯……”萧逸沉吟一阵,又点了点头,打量着四人,看见那马家姐妹面生,疑惑道:“这两位姑娘是?” 严温玉回道:“回陛下,这两位姑娘分别是忠义寨的六当家与七当家,这次多亏了二位姑娘,她们会神魂功法,不用等大理寺的人到,立马查明了西域人的阴谋,我们才能立刻赶到。” “忠义寨……”萧逸听闻此言眉头皱了皱,看了看马家姐妹,又看了看高嵩:“严将军把这事情从头说一遍,朕也是一头雾水……” 严温玉见状心下冷笑,表面上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此次事发突然,臣原本正要去五花园游玩,不巧在路上正好碰上那西域人的镖队,臣见他们面色古怪,遂跟着去了南门…………” 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甚至连马家姐妹为什么跟着,以及在开封所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全部禀明。 “嗯,明白了。”萧逸转过脸,认真打瞧着高瑜,又问道:“那些贼人呢?” “实力低的已全部伏诛,但,但那梵可布与梵火赫一样,练着西域秘术,自焚而亡,哥舒九运……臣有罪,被他骗了一招,让他仓促远遁跑掉。”严温玉回道。 听闻哥舒九运跑了,萧逸面不改色,他心底也明白这些将军怎么想的,故而劝慰道:“严将军不必自责,你能年纪轻轻就打着那老狗落荒而逃,已然是我大梁崛起的一颗新星,假以时日扫荡北庭,收复失地,全都得指望你啊。”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的重望。” 接着又对高瑜还有马家姐妹说了些鼓励褒奖的的话,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 快速跑进一个护卫:“陛下,禁军统领戴昌豪以及兴通镖局沈凡,带回哥舒九运尸体,正在门外跪着等陛下降罪。” 萧逸站起身轻笑道:“朕哪敢怪罪他们,这不是有功之士嘛,赶紧,把两人叫进来吧。” 看着是笑盈盈的,毫无生气之意,可真实到底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高瑜站在台下仔细观察,萧逸的一副面孔看着没什么帝王之气,但也是因为这平凡的面孔,让人看不透心思,可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势。 未等多久,门外人影耸动,推门走进两个中年男人,一进门立马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陛下!臣罪该万死,有愧于陛下的栽培……” “草民……草民也一样……” 两人仓促间赶来,浑身都是血,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萧逸眉头紧锁,捏着鼻子呵斥道:“快闭嘴吧!!来人!把这两个赶紧拖出去,洗干净了,换身衣服再拖进来!!” “啊?!”戴昌豪和沈凡,原本脑中想的各种求情的词还没说出,就呆呆傻傻的被士兵架着抬出了房间。 “这两个蠢货!真是粗鄙的武夫,叫他平时多看点书也不看,一点礼仪都没有!”萧逸喝骂道,明显有情绪激动,是真的有些生气。 高瑜站在台下,一时也猜不透萧逸到底是什么心思,西域北漠这种行为,他应该愤怒,但并没有,可戴昌豪沈凡因为一些琐事,他又立刻发火。 就自高瑜们一进来后,萧逸那眼神明显飘忽,表面上跟他们对话,但实际上明显心里想着些事。 “别是这皇帝想另立太子,自己整这一出……”高瑜心下突然冒出这么一想法,那自己这行为反而成了搅局的。 再看萧逸,自打他们进来后,看着嘴上全是褒奖的话,可并没流露出什么真情实意。 骂了好一阵,萧逸嗓子也干了,从旁边端起杯子灌了两口水,平复些心情才对严温玉一行人说道:“今日你们四个都是功臣,也受累了,天色这么晚,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明日进皇宫内再谈。” “臣告退。”严温玉拱手拜道,接着带领三人退出房间。 一直没说什么话,直到走出了城楼,走到街上。 严温玉才看着高瑜说道:“刚才那八字胡老头,是晋州牧贺远山,再加上宇文桓,这两人都是直面西域和北漠的……” “天子看着没怎么生气,但不会无故找这两人谈话,边地可能要有大动作。” 第六十三章 太子府 一大清早的,高瑜全身酸痛,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仰躺在院中,太阳直射下,那古铜色的一块块如石头般健壮肌肉,再加上汗水,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同样是炼神境,你为什么比梵火赫强这么多?”他按压着腹部的青肿,开口问到。 马义敏站在一旁,脸上还遮着面纱,身上不再是襦裙,早已换上一身劲装,扬起下巴傲娇的看着高瑜回道:“本姑娘从小修炼的扎扎实实,那梵火赫只是个偷境界的小贼,如何能同我比。” 高瑜没回话,从躺到在地的角度,他刚好看到马义敏那白皙的脖子,同脸上的一样棉白如玉,而且在大太阳下运动这么久,下巴上有些细小的汗珠,居然也是奶白奶白的颜色。 昨日从城楼出来,正是想着分道扬镳,但严温玉不放心,她怕这洛阳城内提供火药的人会杀人灭口,于是跟着马家姐妹去酒楼取了行李,全都由高瑜这个苦力背着,一并住进高府。 这样一是考虑高嵩的身份,二是有严温玉坐镇,对方也应该不会那么放肆。 “……我还是专练过拳脚,你的实力已经很强啦,但境界差距就在这,肯定打不过我啊。” 马义敏自说自话了一阵,听没有回音,低下头就看见高瑜悠闲地躺在地上,眼神直勾勾的打量她。 双手叉腰喊道:“就你还是大梁第一勇士!!怎么和流氓似的,下流!” “我只是好奇,你面纱下是什么样子。”高瑜直白地说道。 马义敏白了他一眼道:“你好奇也没用,我不能随便让人看了相貌,这是娘立下的规矩。” 高瑜打了个挺,坐起身,还在按压着身上的酸痛,刚才切磋只是拳脚,他也没释放叠浪之类的横练功夫,马义敏只是想发泄,所以他结结实实的挨了顿揍。 “为什么不能?” 马义敏轻巧的跳开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说道:“唔……我娘说了,没嫁人之前,我不能揭开面纱,只有找到真心相爱给的夫君以后才能给夫君看。” “你今年贵庚?”高瑜皱了皱眉,站起身疑惑道。 马义敏随口回道:“贵什么庚的,你直说得了,本姑娘今年二十有四。” “那,你将来怎么确定哪个是真心相爱的夫君,这都二十四了,将来还要等多久。”高瑜站起身,走向一旁取过两条布巾,擦拭身上的汗渍。 马义敏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娘说的那些反应,我现在还没有遇到哪个男的令我那样,娘说了,如果没遇到真心相爱的,就别成亲,不然日子也不好过……” “你娘说的很对,成亲本应该是如此。”高瑜擦干净汗液,又回房中拿出灭空剑,反正过一阵也得再沐浴,不如继续再练一身汗。 “马女侠,这回气消了吧?” 马义敏眼睛眯起,应该是面带笑容,点了点头:“嗯,非常满意,你打起来手感很好!” 距离她们二人打斗场地不远处,严氏和严温玉坐在凉亭下,一直在观察着。 严氏时而摇摇头,时而点点头:“这姑娘就是身子看着瘦弱了些,而且看不到长相,不过性格挺好的。” 严温玉看着阿姐的举动,哭笑不得道:“阿姐,您想什么呢?马姑娘人家在汉中呢,这与齐州千里之远的……” “我这不是就随口说说,你才是想远了。”严氏立马不乐意道:“我还没说你呢,又以身犯险。” “阿瑜这还没去辽东呢,原本想着去了之后有你搭照着,现在呢,我都开始担心你带着他一块去做那冒险之举。” 严温玉无奈道:“那不是没办法了,我们要再晚去一会……后果不堪设想啊…” “再说了,这件事也有好处,天子总记着这次功劳,那救得可全是公主皇子,怎么也得嘉奖。” “到时候阿瑜回齐州不是机会更大了。” 严氏这才没继续责问她,缓缓点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阿瑜这胆子,跟你是一个样的,也喜欢拼命,怎么管也管不住,我只能是发发牢骚罢了。” “但谁叫我是个胆小的,你和阿瑜一以身犯险,我就止不住的担心,我也藏不住事,心情一差了,总是苦着个脸……” “能跟着你就好,要是一个人去了其他地方,就怕他呆呆的又替别人瞎卖命。” 严温玉立马保证道:“阿姐!你相信我,只要跟了我去辽东,我肯定保证一定看好他!” “但愿吧,你本身就是个让人担心的……”严氏摆了摆手道:“也随你们吧,可能是我不习武的缘故,你们武者不一直都是打打杀杀。” “小时候父亲总不在家,回来时身上也带着伤,你那时候还不懂事,我懂事的年纪天天受惊吓,久而久之就老替你们担心……” 严温玉也回想起小时候,生活不那么富裕时阿姐天天照顾她的日子,靠在阿姐肩头小声说道:“从小到大都是,辛苦阿姐了。” 严氏笑着回道:“我算想明白,就是个操心的命,小时候替爹担心,嫁人了替你姐夫担心,现在更是替你担心,还得替阿瑜担心,我都快习惯了。” “但这也是一种优秀的表现吧,你和高瑜都是。” 严温玉目光看着高瑜也笑道:“阿瑜天赋比我好多了,将来肯定比我更优秀。” 高瑜又一直练到快正午,才回屋内沐浴更衣,换上一身新衣服。 马家姐妹算是客,再加上马义芸饭量极大,严氏就吩咐高瑜露一手,做些她们没吃过的好菜。 结果他走进厨房刚刚收拾好食材,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喊声,高嵩一夜未归,如今才回府,而且眼袋特别黑,明显一夜未眠。 回府是回来补觉的,同时让严温玉带着三人去东宫太子府,太子要亲自宴请她们。 应是封赏之事。 太子东宫在皇城较深处,所以想进内查的就比较严。 直到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一行四人均是没有佩戴武器,到达太子东宫。 宴请的地方更偏僻,太子平时好养些花鸟鱼虫,府内有一大片池塘,池塘的正中央建了一小亭子,饭菜早已备好,就在这小凉亭内。 从走进到太子府一直到凉亭,这一路上高瑜的所观所感,怎一个奢华了得。 府内的各种装饰,不是那那种赤裸裸的,金玉外露的奢华。 而是内敛的奢华,就光是这长长的长廊上,挂着特别多字画,书法,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还以为是什么书画大家的住所。 四人走进凉亭内,太子乐呵呵的坐在主位上,看着甚是热情。 旁边位子上坐着一美妇人,双眼含波,正哄着一特别小的娃娃吃饭。 高瑜一进到凉亭内,看到美妇人那双标志的双眼,立马就认出来,还真是太子妃。 昨晚在锦绣楼,他没仔细观察,今日看着一眼,就定了定神,但自知场合不便,赶紧又避开不去看她。 先依着规矩,四人恭敬的行礼,太子再回几句特别感谢之类的话,严温玉回些这是臣子应该做的。 闲扯了几句才入座,太子,太子妃还有太孙坐一边。 桌子很大,严温玉四人坐到另一边,与太子对视。 高瑜坐下以后,才发现自己的位子是最偏边上的,正好抬头就是与太子妃对视。 而且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看向太子妃跟看向太子是一个方向,所以他可以看向正在说话的太子,时而还瞟几眼太子妃。 之前只顾着看眼睛,现在观察,太子妃脸型很好,是鹅蛋脸,而且下巴略尖,但也不是特别尖,适当的尖。 鼻子不算挺巧,但胜在小巧玲珑,脸颊不是瘦削型的,相反有些肉呼呼的。 再加上那双独特的,好似一直在散发春水的双眼。 五官搭配在一起,就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而且她身上的气质很特别,高瑜也说不清楚,有一种独有的,为人妇的气质,与高瑜这几天所见过的各种青春活力少女都不同。 光是看着那双眼睛,以及似笑非笑的表情,高瑜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劲。 体内那躁动不安的蓬勃生机汇聚于丹田再往下,让他衣服不受控制的变形。 心下暗道不妙,赶紧偏过眼不去看太子妃。 他那夸张的突起,要是再看下去,肯定变形的更加离谱,到时候被发现就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我不想吃这个!!”皇太孙突然小脸拧巴着,愤愤把碗一摔,从椅子上跳下就要跑开。 太子妃赶紧抬手阻拦:“哎……玉儿,别再闹了,这还有客人呢。” 那皇太孙根本没听进去,撒腿就要跑。 太子微微皱眉怒声道:“叫你平时就惯着他,这都教成什么样了,调皮捣蛋!玉儿!为父叫你回来,规规矩矩坐好!” 太子的话还是管用,那太孙小跑两步,听到父亲叫他,怯怯的转过头,耷拉着脑袋又走了回来。 “坐好!听你娘亲的,乖乖吃饭就够了!”太子没有什么气势的发火道。 太孙没有走进到太子妃身边,而是走到太子身边,小声嘀咕道:“玉儿不想和她坐一起,她不是玉儿的娘,玉儿的娘被她害死了……” “混账!”一听这话太子也忍不住了,他面色涨红的抬起手就要打。 “咳咳咳……”高瑜尴尬的咳嗽,不只是他,严温玉三人也是感觉如坐针毡,来太子府第一趟,就这么凑巧的,好像听到了些不得聊的事情。 太子妃脸上顿了顿,一闪而过的阴沉,随后慌忙阻拦道:“不能啊殿下,玉儿只有三岁,你这力气打下去,别给身子打坏了……” 她双手要去抱起太孙,但没想到太孙直接躲开,反倒跑到太子身后躲着:“你别碰我!你别想再害我!” 太子气的直喘,抬起来的大手也不知道该不该落下,生气的对周围下人撒火喊道:“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太孙吃饱了,赶紧带他爱去哪玩哪去!!” “是……是。”小人慌忙应答,走上前两个丫鬟,抱起太孙就赶忙快走向别处。 高瑜看着这突然发生的闹剧,面罩之下挑了挑眉,几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再去看那太子妃,也是尴尬的收回悬在半空的双臂,低着头坐在位子上。 太子努力平复下心情,再坐回主位,恢复笑脸道:“这孩子他生母体质不好,生下来没几天就走了,所以我一直惯着,脾气不太好……” 高瑜一直观察着太子,他解释的时候,没怎么提过太子妃,太子妃也是略显尴尬的坐在一旁。 没有替太子妃解释两句,或者安慰她,好像默认了前太子妃真是被害的一样。 这种事他们也不好过多干预,只能赶忙表示对此事绝不外传。 没了太孙,经历了那件事,太子妃好像瞬间蔫了许多,接下来的聊天,明显是强撑着笑脸,实际上能看出来她是心情不佳。 这样的一张脸其实不好看了许多,只有在真心发笑的时候,再加上那双桃花眼,太子妃才是最美。 想着想着,高瑜终于听到太子的话进入正题,也赶忙正襟危坐认真听着。 “此次在锦绣楼,多亏了你们四位的及时赶到,才救下我还有我这些兄弟姐妹们,别的不用说,这封赏一事,我一定尽快与父皇促成。” “但也不知……你们四人,都想要什么封赏。” 严温玉回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我等什么封赏都可。” “嗯……”萧舟点了点头,想也是这样,马家姐妹封赏最好给,那汉中马三是个没文化的,给几个名号就可,严温玉也好说,只是这高瑜,原本就有校尉好还没发,现在更立一功…… 他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同高瑜道:“高少侠,此次洛阳大比结束,依着你的排名,肯定是有个校尉的称号。” “我还听说,你想要去军中任职,只是不知这大梁的各州,你有没有心仪的去处,大可以直言不讳告诉我。” 见他面带笑容高瑜拱手回道:“回殿下,草民只是个会武力的,这如是进军中任职,当然是去边地最好,有仗打才不会浪费这一身武力嘛。” 第六十四章 沈老板的谢礼 “好,有志气!”萧舟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我大梁男儿都应该有高少侠这样的志气,何愁失地不收啊。” 说到这顿了顿又问:“大梁边地如此之多,有与各个国家相接壤的,不知高少侠想去的是哪里?” 高瑜突然语气激昂,站起身愤愤道:“当然是北漠!!太……太子殿下,昨日在锦绣楼,我只狠自己实力不够强,没能替太子杀了那反贼,让他如此的嚣张。” “如果能去守边,我一定要去和北漠接壤的重镇!让他们瞧一瞧大梁男儿的怒火,把他们打怕了!打服了,让他们一想到大梁的兵,就害怕的瑟瑟发抖!” 说到这又语气软了些,紧张的说道:“太……太子殿下,一想到能征战沙场……我情不自禁的就激动了些,我是想,我主要是想,能够守住大梁的边地,保护好殿下。” “还有太子妃殿下。”说到这故意与太子妃对视了一眼,果然对方也在看他。 他毫不避讳的直视了一眼,释放出眼中的火热,至于那火热是如何一种情感,那就得看太子妃怎么理解了。 “嗯……”吕氏也吓了一跳,这大高个的小伙子,直直盯她一眼,而且眼神中有一种……她年轻时只在爱慕者眼睛中见过的眼神,那火热的感觉好像要把她吞掉一样。 她也觉得奇奇怪怪的,飞快偏过脸看了萧舟一眼,见他没注意自己,才放下心来,又打量几遍高瑜。 之前她印象一直不错,在看台上初见时,只瞅了一眼是个高壮的少年郎。 再往后就是擂台上大放异彩,武力强劲,之后更是拦住了梵火赫,让公主不外嫁。 在她看来理应娶金宁公主的,应是高瑜才对,但小姑娘就爱那文弱清秀的公子,她这个年纪更看好高瑜这种有真本事,身材高壮的。 但那一眼她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总感觉像是一种炽热的爱慕?可这也太大胆了,自己是太子妃,还是有夫之妇,太子还在旁边…… 她只能想到这是一种,少年郎的热血?或许只有这种解释,那再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她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因为一个眼神想到男女感情上面…或许是太久没在萧舟身上感受过这种眼神了。 想着想着,又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还好没人注意她。 “啊………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高少侠如此志气,假以时日,扫荡北庭,也是可以期待的。”见着高瑜慌乱紧张的举动,萧舟只当这事年轻人见识少的表现,心下莫名放心了一些。 “扫……扫荡北庭!对!扫荡北庭,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是我大梁之土!”高于激动的又喊。 “咦~”萧舟也不得不惊叹,这小子情绪到了,突然就语出惊人。 “嗯………很好!说的水平很高!我得把这话记下来……”萧舟又突然慌忙的叫下人取来笔墨,把这句话写在纸上反复品味。 “嗯………” 太子妃吕氏有些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殿下……殿下……他还站着呢。” “啊!”萧舟突然察觉,看了看吕氏,又看了看高瑜:“哎呀,你看看,我这一见了好词好句,就立马忘了事,高少侠赶紧坐下,赶紧坐下,不必如此拘束。” “谢………谢陛下!!”高瑜坐下后还突然说道,仍是很激动。 严温玉把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忍住笑偏过脸去,要不是和这小子相处一段了,她也可能被骗,这热血小青年演的还挺像,如果是薛桀来了,她还可能信,但高瑜必是装的…… 马家姐妹俩奇怪的眨了眨眼,这高少侠原来是如此外冷内热的一个人,午前在院里,根本看不出来是这样一个人。 “嗯……嗯……”萧舟一边沉吟,又一边反复观看斟酌语句。 吕氏见状无奈笑道:“严将军,两位马姑娘,还有高少侠,大家都动筷子吧,太子殿下一见了好词句,就忘了周围的,等他发话也不知要多久。” “今日邀请你们来,是要好好招待的,你们想吃什么就吃,别太拘束。” 这话一听完,高瑜感觉整个人犹如心中流过一股柔水。 太子妃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与正常人比稍慢些,但也显得特别得体端庄,再加上轻柔空明的嗓音,使人听了异常的舒服。 萧舟还在品味那句话,众人也不敢打扰,是吃饭,但就连胃口最大的马义芸,也是小口小口安静的吃着。 又过了一小阵时间,高瑜见差不多了,放下碗筷,装成不好意思的语气开口道:“太……太子殿下,其实草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萧舟没有抬头,依然在看着那句话,又随口回道:“说吧,有什么请求?” 高瑜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像是恳求道:“太子殿下……其实如果要挑一个最想任职的地方,草民,还是想回辽东,回齐州家乡……” “嗯?”这回萧舟注意力被引起,立马抬起了头疑惑道:“与北漠抗击的三地,主要是晋,幽,辽。” “你为什么只想想去辽东?” 高瑜语气又转为略愧疚的说道:“不瞒太子殿下,草民……草民既想着报效国家,但,但又想着最好能照顾父母,尽尽孝心。” “这些年来,因为毁容癔症这些事,只能待在山上修行,从未尽过半分孝道,没照顾了父母,这一直是我的遗憾。” “现在……我癔症好的差不多了,也想能在报效国家的同时,能够,能够娶一门亲事,讨个媳妇,生个孩子,让父母不再担心,能经常照顾照顾他们,这就是草民所愿。” “嗯……”萧舟仔细看了看他那隐藏在面罩下的双眼,看着像是真情实意,这下有些犯难了…… 但表面上迅速面不改色的夸赞道:“守侠义,懂孝道,非常好,高少侠真是这一辈值得尊崇的武者。” 只是夸赞两句,说完以后,又低下头去,沉浸在品味那两句话中。 严温玉见此情况,适当呵斥道:“阿瑜,该怎样处理太子殿下自有定夺,你赶紧规规矩矩坐下。” “是………”高瑜极其无奈的坐下,装作拘束的样子,在位子上如坐针毡,拿起筷子也只是随便夹了两口。 没有了太子发话,太子妃本身心情也不好,所以这顿饭吃着有些压抑,期间偶尔的几句聊天,全是太子妃和严温玉没什么意义的闲扯。 草草吃过午饭,已经说明了会有封赏,至于是赏什么,等着就是,见太子沉浸在书画之中,太子妃面色无奈的把四人送出府外。 再骑马赶回高府时,碰巧看到门口停留着十几辆马车,而且每一辆上面,都是放着数个鎏金边的大箱子。 为首的一人眯眯眼,面带笑容,是一个中年女武者,身着浅蓝色劲装,看到四人归来,迈起小碎步,快步走来。 停在严温玉马前,拱手说道:“严将军~您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在门前等了许久,严夫人一直不让进门,您快给求求情……” 严温玉撇了眼那车上的箱子,蹙眉问道:“单当家有话直说,车上装的是什么?” 中年女人揉搓着双手,笑着回道:“严将军,昨日多亏您及时发现,还……还挽救了镖局上下的性命,沈镖头吩咐过,这些都是给您们四位的谢礼,里面可都是上好的。” “沈凡还真是如榜上所说一样……”严温玉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不用了,齐朔公的名声你们应该有所耳闻,这些东西不能收,你们也不该送,赶紧拉回去吧。” 中年女人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又说道:“这……这严将军,这些都是大当家嘱咐过的,如果要是没送到位,我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严温玉头疼的按了按鼻梁,她刚要解释,高瑜却突然开口道:“沈镖头给朝廷也捐钱了吧。” “这………”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中年妇女还是回道:“是,是给朝廷捐了些。” “沈镖头的身家就如此之多?捐完朝廷还能拿这么些再送人……这事如果圣上知道了,沈镖头是在让谁难堪吗?”高瑜沉声问道。 “这……”眯眯眼中年妇人停在原地想了想,额头上渗出些汗液,犹豫的又说道:“可是严将军,我们镖局是衷心感谢……” “心意我领了。”严温玉抬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严某只不过是不想再看更多武者枉死,你回去告诉沈当家,长个记性,管好自己这些手下人,以后避免再发这样的事情就够了。” “唉……”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拱手深深拜了一礼:“还是要多谢严将军相助,您说的那些话,我会如实带到的。” 说完转身离开,吩咐下人催动马车,朝着兴通镖局扬长而去。 严温玉见人已走远,微笑着通同身边的马家姐妹二人问道:“两位马姑娘,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我提,这次帮了大忙,但这些镖局的感谢之物万万不能要。” “严姐姐,你把我们当什么人,我们可是忠义寨的!这其中的道理,高少侠刚才不都说明白了。”马义敏蹙眉道,显然是不高兴。 “嗯嗯,严姐姐,要是拿了那些人的钱财,大哥肯定会不开心的,我们也明白。”马义芸也点头回道。 严温玉赶忙轻笑着安慰道:“好好是我说错了,我错怪你们了,不过到底也得感谢,你们俩这么能吃,今天一定让高瑜多做些菜,这总不能在拒绝了吧?” 马义敏这才眉开眼笑道:“当然啦,听严姐姐一直说的,早就馋的不行了。” “嗯……”严温玉转过身,胳膊肘捅了捅高瑜的腰部:“听见了吗,感谢人家马姑娘,今晚上做顿好的。” 高瑜没吱声,默默的催动马匹,掉头又向着城南走去。 “哎?你又去哪啊?”严温玉不解的问道。 “这正午都过了。”高瑜指了指天又说道:“再晚去,哪还有新鲜的食材。” “你吩咐下人去采办嘛……”严温玉嘴上说着,也要掉转马头跟上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高瑜淡淡回了一句,催动着马匹直奔城南菜市。 严温玉没追上,但在身后大声喊道:“你去东城买啊,南城哪有好东西。” 好的新鲜食材,还得去最贴近百姓的菜市,城南居住着洛阳一大半的人口,全是普通百姓。 高瑜买了些新鲜时蔬,还有鸡鱼猪牛羊肉各买了鲜嫩多汁的部位,再去香料处依着记忆买了各种香料。 最后走出菜市时,正看到一屠户在处理整猪,那死猪肚子被剖开以后,各种脏器器官散落出来,那屠户和其他人嫌弃的把那些脏器扫拢到一起扔掉。 猪肉自带一些腥味,这其实是很容易处理的,不过在大梁的贵族们看来,就是极其下等的肉类。 民间百姓有钱些的倒也是吃猪肉,但内脏器官这些,一概是再穷苦之人也难以下咽,一是腥臭味难以去除。 二是本身处理不当容易染上病症,长此以往,便无人再愿意吃这东西,只是拿去喂些野猫野狗。 但他想法不一样,尤其是猪大肠,猪腰,羊杂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做好了那也是一道美食。 只是这些百姓的观念难以扭转,他要真这么做了,真的用内脏来做成食物,消息外传出去,对名声造成的影响太差,毕竟内脏在百姓还有贵族眼里都是腌臜之物。 因为是要招待客人,食材买了很多,各种口味也做了很多菜,目的就是让马家姐妹尝尝这些没吃过的。 但高瑜完全是低估了两人的饭量,尤其是个子不高的马义敏…… 他想着马义芸会很能吃,也确实很能吃,但马义敏那略瘦弱的身材,居然饭量远超她身材高大的妹妹。 第六十五章 封武猛校尉 自从见了太子以后,连着又过去三天,没任何封赏的消息传来,马家姐妹也一直住在高府,同样是等着封赏。 高瑜对这件事是心平气和,本身没有过多期待,萧老头能当个人,让他回齐州就算最好。 三天内顿顿饭菜都是他亲手做出,可算是忙坏了,既要好吃,又要量大,马家姐妹俩的胃口就好像两个无底洞,怎么填都感觉填不饱。 又是一日正午,马家姐妹满足的瘫躺在椅子上,不断拍着那鼓起的小肚子,尤其是马义敏,眼睛眯起,脸颊红润,眼角带笑,明显是开心的很。 屋内宽大的餐桌上,摆了十几个盘子还有十几个堆叠在一起,皆是空空如也,而且整个屋内只坐着姐妹二人。 马义敏未出嫁不能见人,吃饭也不能露脸,但那样吃着也不得劲,高瑜遂单独搬了个桌子进来,马家姐妹每每吃饭都是只有两人在身后屋内。 高瑜和严温玉就在屋外不远处的后院,但都没有练武,高瑜闭着双眼坐在屋檐下,缓缓修炼凝聚魂海。严温玉则是一脸愁容,明显心里有事,在院内走来走去。 “是耽误太久了,这出来有一个月多吧。”高瑜沉声道。 严温玉又走了两圈,右手不断敲击着大腿侧,蹙眉回道:“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哥舒九运一死,辽东局势要发生变化,现在赶也有些迟了,我总担心会发生些什么。” 高瑜也无心修炼,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说道:“要不然小姨你先赶回辽东,我随后再去。” “不行,如果你真是去辽东,我必须得带着你去。”严温玉果断回道。 随后想着几天洛阳城内的风言风语,又不安的嘀咕道:“天子封锁了消息,大部分百姓,包括武者,都以为是锦绣楼发生私斗。” “太子皇子公主被挟持一事,只有官职高的这些人才知道……” 知道小姨在瞎想什么,高瑜轻笑道:“怎么瞒住,瞒不住的,除非天子狠心到把他那些年纪较小的子嗣们也解决掉,小孩子不懂事说出去怎么瞒。” “万一……万一是大理寺的人出手,把那些年纪稍小的皇子们洗脑……”严温玉弱弱的提了一嘴。 “要真是如此。”高瑜定睛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那萧老头也太疯狂了,咱们不如趁现在赶紧跑,亲生骨肉他都能动手,何况你我。” “也不一定……我也不清楚了。” 按照阴谋论,把萧逸这个人使劲往坏了想,怎么过分也不为过,沈凡戴昌豪交了多少银子不知道,但最近张榜招募工匠,准备开始修建新宫就能看出一二。 沈镖头背后站着不只是兴通镖局,还有晋州商会,所以他的钱财源源不断,几乎承包了新宫殿的修建。 就连戴昌豪,不止保住了家人,更是莫名其妙的保住了城门禁军统领职位,惩罚只是小小的罚俸两年。 一切离谱的操作令人大跌眼镜,就连高嵩晚上每每回府,都能看到他脸上的阴霾。 而且高嵩几次晚饭时透漏,天子召集四人,不是发火,为了大动刀兵,而是让他们争取与这些异国和睦共处,收复失地更是一句没提。 这让他失望至极,说什么当今天子年轻时壮志凌云,雄姿英发,但现如今不知怎的就变成一副只贪图享乐的模样等。 两人聊了片刻,中间严温玉是越说越担忧,高瑜只能是不断劝着。 院围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下人慌忙禀告说是有皇城内的公公来寻。 严温玉喜上眉梢,叫上屋内的马家姐妹,带着高瑜快速走到前院。 来人大家都见过,正是主持大比的那位老太监,身穿红褐色锦袍,身边跟着一手持托盘的小太监,盘中放着金灿灿明显是圣旨。 高嵩也早早回到院内,正和老太监聊着,依然是面色严肃,但明显脸上没有了前几日的阴霾。 见到人都已到场,老太监抖了抖衣袖,拿过圣旨朗声喊道:“护辽将军严温玉,忠义寨马义敏,马义芸,还有齐州高瑜接旨!” 四人赶忙行礼听旨。 “圣上有旨,你们四人皆是忠君报国,护太子有功……” 这种情况,前面一大段往往都不是皇帝所写,那文邹邹的夸赞之词,高瑜听了也烦,但只能慢慢等着。 “严温玉护辽将军名号不变,同时升正三品!赏巾帼战袍一件!” “臣接旨。”严温玉躬身回道。 “忠义寨马义敏,马义芸姐妹,天子亲提,忠义无双四字,赏忠义寨众人!”老太监说完话示意身后,两个小太监吃力的抬出一个金体金子的牌匾。 “草民,接旨。”马家姐妹二人同时答道。 “最后,齐州高瑜,封武猛校尉!从四品军职,任职辽东!!钦此!” “臣接旨。”高瑜虽说是不在意但真的能回齐州任职,心里总是开心的。 老太监收起圣旨放回到托盘,面带笑意的同高嵩说道:“恭喜齐公,贺喜齐公啊,贵公子年纪轻轻便是立下赫赫功劳,封了校尉,将来进了军队,一定也是平步青云。” “同喜同喜。”高嵩淡淡回道,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些金灿灿的东西,塞到老太监手中。 这一幕真是让高瑜惊讶无比,那明显是金子,老爹刚正不阿,怎会突然变得圆滑,反去贿赂别人。 又寒暄了两句,旨意颁布完,老太监摆了摆手,带着手下退出了高府,留下一个牌匾,还有两个大箱子。 马家姐妹最先乐出声,欣喜的走到那牌匾近前,爱不释手左瞧瞧右摸摸。 高嵩看了看那封赏,突然叹气,无奈的同高瑜说道:“阿瑜,你原本是要调去晋州的……” 高瑜也并不意外,立马回道:“父亲这几日频繁进宫面圣,定是为孩儿操心,孩儿……” “不是为父……”高嵩摆了摆手又说道:“不是为父的功劳,这几日忙碌半天但难以运作,天子执意要调你去晋州,我原本还想着该怎么跟你说,但没想到……” “没想到是六皇子,六皇子亲自恳求,为你做担保,甚至还同圣上闹了些不愉快,主要是在他帮助下,你才得以任命于辽东。” “萧瑟?”高瑜心下惊讶,但随即也立刻想明白,萧瑟这人性格善良,他救了两三次,肯定一直记着要报答于他。 高嵩见他没说话,又沉声补充道:“按理说你应是去亲自感谢六殿下的,但最好还是派人送上谢礼就够了,你救他两三次,他帮你这一次算是两清。” “再有,天子不悦,本就是以为你与那六皇子交情颇深,所以你再去,正好让人家落实。” “而且六皇子这次替你说完话,也有个重情义的好名声,你去了就可能变成你俩的交易,被别人诟病。” 高瑜本身也没想着去,连忙回道:“孩儿明白,自是不会去凭白添加麻烦。” “嗯,那就好,我把此事也告诉你母亲,让她别老是一颗心悬着。”高嵩说完话就朝着里屋走去,但没走几步,又突然回头说道: “阿瑜,为父也不是让你变的冷漠无情,这六皇子的情谊你要记着,将来如有什么需要有求于你,如果力所能及,也不要推脱。” “孩儿明白。”高瑜又拱手回道。 “嗯。”这回高嵩点了点头,转身不再犹豫,朝着后院走去。 严温玉刚刚一直是听着,见高嵩那么严肃,故而忍住了脸上的笑容,现在高嵩的背影一消失,她开心的凑近到高瑜身边:“太好啦,真的是任职在辽东,你能跟我一同回去啦。” 她开心的突然想要抱一抱高瑜,但又想到还是在高府,这样做太不合适,两只小手抬起又放下,兴奋的围在高瑜身边。 “嗯,确实很好,我能去好好照顾小姨了。”高瑜轻笑回应,心里还在想着高嵩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本人可能是有些冷血,原本想着封他去辽东才是理所应当,这萧逸总算办了回人事,但听父亲的话,还是对萧家皇室有所感恩。 从情谊来看根本就不对等,他连着救过萧瑟,柔幻公主,宁乐公主,还有金宁公主,再往后还有一堆叫不上名号的,最后只是给了他原本大比结束就应得的。 但就是因为给他封赏的是大梁皇室,所以无论如何,哪怕只是小小赏赐,轻如鸿毛也应该重如泰山,心里要时刻记着。 说白了都是大梁皇威的缘故。 严温玉欣喜之余,打开两个箱子,一个里面放着些许金银珠宝,不是很多,另一个箱子里,放着就是那大红色的战袍,还有从三品武将的证明,以及荡寇校尉的校尉印。 那小玩意做工不错,高瑜也迅速被吸引了注意,从箱子里拿出放在手掌心,校尉印不大,通体都是铁质,正正好占了半个手掌。 但也是他本身手掌就大一些,如果是放在严温玉还有马义敏手上,应该是占满了手掌的大小。 印上雕刻着一只蹲坐的老虎,张牙舞爪,做工只能说是中上,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许多细节没有刻到位。 表面涂了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使得校尉印整体油亮油亮的。 “武猛校尉——高瑜。”底座刻着小字,高瑜一字一字念下来,又拿在手心把玩了两下。 严温玉见状,赶忙一把抢过,小心的拿在手里:“你干什么,小心摔坏的。”说罢就像对待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高瑜见她比自己还高兴,无奈的摇头轻笑道:“这还是我的校尉印呢,好像是小姨你得的一样,那从三品的证不比这金贵。” “要你管!这东西可得保护好了。”严温玉笑着回应道,同时伴随着由衷的微笑,露出两个白莹莹的小虎牙。 她是发自内心的激动,阿瑜说的话,阿瑜做的菜,阿瑜的一切行为,总是能让她感到莫名的开心,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瞬间就变得暗淡无比,之后去了辽东,两人可以一直待在一起,待很久很久,一想到这她就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且不说严温玉如何激动,那马家姐妹见了牌匾都两眼冒光,爱不释手的上下抚摸。 “这牌匾有那么好?不如赏个武器宝物之类。”高瑜见她们这副模样,奇怪的说道。 马义敏闻言,扭过脸来翻了个白眼回道:“高公子出身高贵,当然不理解这些名誉上的东西对忠义寨有多重要。” 严温玉也笑着说道:“阿瑜,你不知道忠义寨是什么情况,所以才这样说,你知道忠义寨在哪吗?” “不知道。”高瑜果断回道。 严温玉见状认真解释:“在汉中,而且汉中不属于任何州管制,忠义寨独自成一方势力驻守在汉中,但是每年照常上交赋税。” “汉中……易守难攻。”高瑜稍微有些惊讶,忠义寨听着是江湖势力,却能独占一方自治,那说明寨主不是一般人啊。 马义敏也站起身说道:“易守难攻是一点,还有就是我们大哥很得民心啦,汉中的百姓们吃穿都不愁,上下一心,才是能够自治的关键。” “对,而且马寨主也是一位宗师境。”严温玉补充道: “坤平三年,各地动乱,百姓民不聊生,汉中一地易守难攻,更是有十一座土匪山寨盘踞,朝廷一时也解决不了,马寨主……当时还不是寨主,是草民马三,因偶得机缘,所以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本领,看不下去百姓的生活,孤身闯寨,杀死了当时十一座山寨的当家,还招降了一部分,随后为了庇佑一方百姓,忠义寨越做越大,直到今日,因民心凝聚,故而自成一方势力。” “对对,大哥特别侠肝义胆,我们忠义寨的人都很崇敬他呢。”马义敏也笑着附和道。 “马寨主……马义敏,马义芸。”高瑜嘴里嘀咕着几个名字,突然问道:“忠义寨你们都姓马,是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了。”马义敏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回道:“马寨主是我和马义芸的伯父,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第六十六章 提早离开洛阳 “伯……父?亲伯父?”高瑜不确定的又问道。 马义敏蹙眉回道:“废话,伯父当然是亲伯父了,我爹爹也还在忠义寨任职呢。” 这下高瑜更奇怪了:“伯父你又叫他大哥?” “切,这有什么奇怪的,伯父是血缘上的关系,叫大哥是地位上的,在忠义寨的七个当家就是这么排的好嘛。”马义敏又摆了摆手回道: “现在说再多你也不明白,等有空了,你去汉中看看,到时候自然就懂了,我们金刀寨都是建在山崖之上,可是雄伟壮观。” 看着马义敏双臂展开,夸张的比划出一个特别庞大的形状,高瑜只能笑着回道:“等有时间吧,将来,以后说不定就会去的。” 汉中马三……听这马义敏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大梁统治下圈地自立,可不是什么容易事,现在这忠义寨就如同附属国一般,正是因为赶上了动乱的好时候。 如今各种演戏,拼命,都没有白费,他终于可以去往辽东,辽东地利也有,并不输汉中,再往东线扩展,同样可以圈地自治,但就是少了,少了一个混乱的机会。 见他思维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好事,严温玉笑着说道:“喂,大外甥,怎么乐的都呆傻了。” “没什么。”高瑜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只有去了辽东实地考察以后才能做决定,也是为高家埋条后路,依照萧逸这人的性格,将来各地州牧会怎样还真是未知…… “小姨,那现如今东西都已齐全,我们要不就早日出发,你不是怕辽东迟则生变嘛。” “嗯……”严温玉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先去同阿姐商量一下。” 原定的日子,是只在这洛阳停留十几天,打大比一结束就走,但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好在结果是好的。 高嵩和严氏也听了严温玉的话,赞同她们先行一步离开洛阳,但也得等到明日,不能这么着急。 高嵩夫妇俩自是不会早回的,洛阳还有些后事要处理,等一切安排妥当,他们才能回齐州。 所以严温玉怀着激动的心情,午后直到夜晚都没怎么静下心修炼,全是在收拾各种要带的包袱,行礼。 高瑜也很快收拾,男人出行要带的自然比女人简单的多。 各怀着不同的心思,一夜过去,很快来到第二日,一大早清早的,严温玉就带好行李还有包袱,同高瑜一起准备在门前。 原计划就是图快,所以不用马车,两人两匹马轻装上阵,以求最快的速度到达东阳城,然后走水路去往辽东。 可临走临走,严氏又站在门前送别,笑着笑着又哭了。 “呜呜呜呜………才刚刚见了一个月多点,又要分别,还是去战场,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不知道。” 看着母亲哭笑不得的脸,高瑜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得轻声安慰道:“母亲,回到齐州就算好了,辽东和东阳城水路那么近,一有空闲,孩儿一定会回去看您的。” 严氏点了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出,高嵩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朝着高瑜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你们就放心离开吧,你娘就是这多愁善感的,再多待一阵,她哭的更厉害。” “嗯,父亲母亲一定保重身体,孩儿这就走了。”高瑜郑重回道,同时拱手行礼。 严温玉也说道:“放心吧阿姐,姐夫,我一定会照顾好阿瑜的,你们也保重。” 离别之言不易说太多,两句话完,毅然决然的转过头,催动马匹朝着南城奔去。 严氏一直站在门口,目视着高瑜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 “行了,又不是见不着面了,这正是好事,回了东东阳城,咱们逢年过节也可以去辽东嘛。”高嵩无奈道。 严氏听话的收回目光,小声道:“要不把齐州州治迁到辽东去吧……” 高嵩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什么胡话呢,东阳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哪能随便迁移。” “我就随便说说……突然对阿瑜的生活也有了些期待,脑中有好多想法。” 严氏小声嘀咕道:“终于是去了辽东,我心里放心些,咱们回东阳城以后,一定要尽快给阿瑜物色个姑娘,争取明年成婚,抱上个大胖孙子。” 高嵩又是无奈道:“来洛阳之前,你还不是说的随缘分,让阿瑜自己定夺嘛,怎么现在又想着替他寻姑娘。” “没事,我看中的,阿瑜也一定没意见。”严氏自信的回道。 “咳咳……”高嵩咳嗽两声,也没反对,只是沉声说道:“有个麻烦事……你先得考虑考虑,我也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老爷您直说就是。”严氏疑惑道。 高嵩看了看她的脸色,斟酌语句才又说道:“这个……夫人可还记着齐州崔家。” 一提这个名字,严氏心里立刻有了不祥的预感,微微蹙眉说道:“自是记得,你与崔友才不还是过命的交情嘛。” “呃……是这样,崔贤弟不是英年早逝,所以留下……”高嵩越往后说生意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哼!我怎能不记得。”严氏眉头紧蹙,冷笑的说道:“老爷您说的是那崔家的小女崔卿颜吧。” “是……”见她这幅态度,高嵩沉声道:“夫人我就直说了,崔家那老头子来信,言语间对阿瑜的夸赞之意溢于言表,他八成是想……是想重新提起那定亲之事,信是昨日刚到的。” “不行!那老东西把咱们家阿瑜当什么了!”严氏果断说道:“他不想成亲的时候就拖着亲事,现如今见阿瑜厉害了,又改变态度,这坚决不行!!!” “再者说,那崔家小女绝非良配,她是个什么名声老爷你应该清楚,天天让排在她府门口送礼的人日益增多,这是什么人啊。” 高嵩也是想拒绝,但那封信提起了他尘封的回忆,崔友才临咽气前的那些话又提上心头,于是小声劝道:“夫人先别动怒,那毕竟是崔兄的……” “崔崔崔!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闹心,那崔友才是个明事理的,之前我也同意这门亲事,要是崔友才还活着,我肯定同意,但是现在呢,你看看那崔家小女都让教育成什么样了!崔家家主把她当商品在那待价而沽,之前高于在山上的时候,完全瞧不上眼!总之绝对不行。”严氏言辞决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高嵩也只能妥协道:“现如今就得好好想想如何回信,也不能像你说的那么直接。” 严氏回道:“这简单啊,他们怎么做的,咱们就一样学着,这些年找各种理由躲避亲事,现在好了,老爷也用这种手段,一直回绝就是,理由嘛…那老东西用的什么理由,我们也用什么,就是明白的告诉他,现在那崔卿颜,配不上阿瑜!” “嗯……是得好好想个理由。”高嵩沉吟道,严氏说的话也不怎么可行,他心里有些纠结,崔友才临走前那苍白期冀的笑容,他怎么也想不出个好方法来拒绝。 这些年崔老头确实做的过分了些,高瑜不出名时,对于定亲之事只字不提,要不是高瑜一鸣惊人,很可能没一年就要忍不住提出废除定亲之事,但就是这么个时候,高瑜真的做到了,崔老头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反倒成了催婚的一方。 “算了,反正阿瑜也要去军中任职,就以军务繁忙为由,先拖着再说。” 高嵩拿定了主意,刚准备回屋写书信一封,突然想到高瑜二人原定的路线,朝着严氏疑问道:“温玉知道这崔家之事吗?” “我同她说过,不止她知道,我爹也知道。”严氏回道,同时看出高嵩心思所想,又轻笑道:“放心吧,温玉自有分寸,再说了,阿爹最近好像也在东阳城,那崔家老头要敢做些什么,阿爹第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嗯……那就好。”高嵩抬腿走进屋内,现在心思有些乱,崔友才临终之托,让他是倾向于撮合这门亲事,但见着严氏不容置疑的态度,也不知该作何决定,为今之计只有先拖着。 来时草民一个,走时终于混出个头,尽管还是小人物,但能有个地方发展自己的野心,高瑜心情也是极佳。 “严姐姐,高少侠,能跟你们相识,我们姐妹也很开心,这次还有了不小的收获,你们一定要保重,如果有机会来汉中忠义寨,一定好好招待。”马义敏骑马停在城门处拱手行礼,眼角带笑。 马义芸跟在一旁,牌匾背在背上,看起来轻轻松松,也一脸憨笑的说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严温玉捂嘴笑道:“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两位妹妹,就此告别吧,保重。” “保重。”高瑜也拱了拱手,认真回道。 原本严温玉还是担心姐妹二人一路的安危,但听着忠义寨已经派人接应,也就放心的在南门道别。 汉中和辽东相隔千里,这时代的交通工具,两地来往异常困难,同薛桀,黄芷柔,张筱筱一样,洛阳一别,这些人几时再见就很难知晓了…… 跟姐妹二人告别完,严温玉带着高瑜毫无停留,催动马匹快速奔向东方,一路扬长而去。 严温玉是轻装上阵,但高瑜就不是,身上大包小包,在洛阳买的特产,首饰珠宝,还有包袱行李都挂在他身上,重量其实不算多,但也是一种修行。 由城南出,一直往东走,相较于跟着高嵩来时渐渐续续的停留,二人并没有,一整天只是狂奔,遇到酒家才休息片刻,给马匹喂食,顺便再买些烧饼酒肉。 路上骑着马,也没有过多娱乐,高瑜只能回忆着脑中的故事,给严温玉讲些光怪陆离的话本小说,打发时间。 那神奇的猴子,猪,鱼三只妖怪护送僧人去取经的故事,最吸引严温玉,每到晚间寻得酒家住下,她立马就催促着高瑜讲述。 就这样一路跑一路讲,最快的速度,二人只用了不到五日,就赶回泰山镇上…… 回泰山的第一步,当然是无论如何要先去见见师傅,哪怕仓促之间,也得把封上校尉的好消息告知于他。 但当二人以最快速度爬上玉皇殿时,偌大的玉皇观竟空无一人,一片寂静。 从地上的落叶来推断,赵天龙肯定是走了一天以上,再推开房门,里面甚至连被褥都已收拾干净,一件不剩空空如也。 “不会吧,这就闹了个小矛盾而已……”严温玉看着空空如野的房间疑惑不解,走的时候赵天龙还是不不愿意让高瑜下山,为此还和高嵩发生了些争吵,但毕竟高嵩才是亲爹,最终赵天龙只能妥协。 因为生气所以也没送行,高瑜本来是想着洛阳一行顺顺利利,回来报喜的,但一进屋内人和东西都没了。 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转回到自己的屋内,也是什么书信也没留下,就真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嗯………”高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失落是有的,但他也只能看着人去楼空,默默叹气罢了。 严温玉打量四周,轻声说道:“你别想太多,你师傅八成是找你师娘去了。” “什……什么?”高瑜奇怪的转过头:“师娘?!我怎么不知道。” 严温玉也是惊讶的问道:“你师傅没跟你说过,你还有位师娘的事?” “没听过啊……”高瑜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 “咳咳………”严温玉瞬间来了兴趣,清了清嗓子,搬过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又掏出水袋喝了两口才说道: “你师傅赵天龙有一个心仪之人,也是扬州月壶潭道教分支的,一个道士,女性道士,两人虽然相爱,但是你这师娘,天赋实力要强于赵天龙。” “所以月壶潭一直不同意这门亲事,只说等到赵天龙步入合神境才能迎娶,于是你师傅就独自一人下山历练,周游江湖,想要提升能力,后来再就是结识了姐夫,受人所托,收你为徒啦……” “现如今你这小鹰羽翼渐满,也能展翅高飞,他八成是忘不了那月壶潭的那一位,再去游历江湖寻找机缘?或是想去见见你师娘吧。” 第六十七章 崔家 高瑜把整个故事听了大概,疑惑道:“没结婚哪来的师娘,那顶多算是师傅的意中人吧。” “师傅都快五十了,才想着自己终身大事……” 严温玉回道:“你师娘很出名的好吧,合神境地榜前十,江湖上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但她这么些年也没嫁人,所以大家都猜是在等赵天龙。” “那……”高瑜想了想自己这十五年的生活,语气有些愧疚道:“那师傅岂不是因为我,整整耽误了十五年。” 严温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能这么说,赵天龙虽是游历四方,但他那根骨本就差,所以真的想要靠个人突破到合神境,说实话有些异想天开,所以,他可能把宝压在你身上了。” “你那诡异的内功,江湖上我只见过你这一个人会,应该是你师傅游历江湖时寻得,他年纪大了不能修炼,正好你年纪小。” “我?”高瑜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去打赢了师娘也算?” “当然不是,你想什么呢。”严温玉轻笑道:“你那师娘也有弟子的好吧,等将来你打败了她的弟子,这样也算。” “比拼二代,确实得算在我身上,毕竟师傅教了我十五年。”高瑜点了点头回道。 严温玉挑了挑眉又说问:“你……知不知道你要挑战的这位,这位年轻些的女道士有多厉害?” “无所谓,师傅为了我白白浪费十五年,再厉害我也得去。”高瑜果断回道。 严温玉面色如花一般微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从不看境界这些,但就是告诉你,你师娘的徒弟,现在已经是炼神境,二十二岁的炼神境,刚从人榜升到地榜,是个武学奇才呢。” “二十二岁……那不是比那什么赵卫道,还有什么叶玉兰都强?”高瑜疑惑道。 严温玉见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拍了拍手说道:“那是叶玉兰她们一两年没露过脸了,如果露了面应该也已进入炼神境。” “所以说修行路漫漫,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说完便走出屋内,同时大声喊道:“今天天色晚了,就收拾收拾行礼,在这住一晚吧,再下山去泰山镇反倒有些迟……” 高瑜得令,赶紧走出房间,和小姨一起把行李带进来,收拾打扫好房间,再把行李都铺上。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房间有两个,分为里屋和外屋,外屋的墙上有一个碎裂的大洞…… 严温玉也注意到了,这大洞是怎么造成的她再熟悉不过,回想起刚见面那天的事,她脸色微红娇喝道:“自作自受!要不是你的……你的过分行为,怎么会有今天的报应,你就睡外屋吧!” 说罢,不容商量的潇洒转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反手把房门关上。 高瑜无奈的摇头苦笑,反正今晚他也没想着睡觉,露天打坐一晚,与在屋内也没有区别。 月亮高挂,是时候休息,严温玉突破看不到头,所以是正常的作息,早早躺到床上准备入睡,但回想起那光怪陆离的故事,还是忍不住隔着一个木门,小声喊道:“阿瑜……阿瑜,你睡了吗?” “没有呢。”高瑜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我今晚得好好警戒,护好小姨不是。” 这话让严温玉心里暖暖的,可还是好奇地问道:“阿瑜,你没睡就好,那个,那个你白天讲那个什么,什么游记,还没讲完呢,我现在睡不着,你再讲讲呗。” 高瑜却回道:“我怕讲了你更睡不着。” 严温玉自信说道:“你看不起谁呢,我堂堂合神境,你就讲吧,这些我都不怕的。” “那好……”高瑜请了请嗓音,接着上文讲起:“这一回叫,三清观大圣留名车迟国猴王显法,却说孙大圣左手把沙和尚捻一把,右手把猪八戒捻一把,他二人却就省悟,坐在高处,倥着脸,不言不语………” 车迟国又出现这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波云诡谲,跌宕起伏得故事,听的严温玉是好不畅快。 越听越睡不着,连叫着让高瑜一并讲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高瑜最后一句说完,果断的停下了讲述。 严温玉不答应闹腾的还想听,高瑜汗颜,只能以熬夜对身体不好,且自己也要修炼为理由,哄着她才慢慢睡着。 再后来两人又聊了些辽东的地域风土,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高瑜才得以松了口气,专心于魂海和真气的修炼,反倒成了他照顾小姨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刚亮,严温玉就睡起,再叫醒还在打坐的高瑜,两人赶紧的收拾好行李,准备新一天的赶路。 高瑜临走之前,还是觉得得留下些什么,手写一封书信,表明自己已去辽东,而且定会努力修炼,去月壶潭给师傅争光。 把信压在师傅屋内,再看了一眼这个生活过十五年的地方,高瑜转身和小姨上马,直奔山下而去。 由泰山东出,一路直奔东阳城,途径大多是平坦的官道还有茂密的树林。 地势条件再加上高嵩任职期间的不断改变,自泰山一路以来,所见所闻皆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种菜种粮食的都有,看着是物资充盈。 这些地方高瑜都没来过,所以每每见周围无人,立马打开望气之术,寻找是否有些秘籍法宝。 但可能是越靠近齐州中心,人口越是密集,没有那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一路没找到任何的金色线索。 途径北海城,同开封一般的大城,也不见任何线索,越往东路上所见到的人也越多,能明显感觉到和开封洛阳不一样的生活气息。 即便是小的镇集市,也非常热闹,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既然找不到,他也不强求,只是偶尔观察一下,专心赶路,就这样又过去了四天,马不停蹄的狂奔,终于到达齐州州治所在。 高瑜四岁前生活的地方,他看着那面前高大的城门,脑中对这东阳城的印象其实并没有多少。 门口还是有士兵在核查身份,那身上的盔甲肩膀披着蓝布条,明显同洛阳的禁军衣装又不一样。 由于是先行离开,严温玉和高瑜要回东阳的消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城门守卫是认得严温玉的,见到二人,立马拱手行礼,高瑜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周围但凡脑子机灵点的人都看出来,这是齐州父母官的公子。 可严温玉赶时间不想过多停留,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带着高瑜快速奔进城内。 见天色还不算晚,高瑜出声问道:“现在去哪,直接去码头还是找地休息一晚。” 严温玉摇了摇头回道:“先不去码头了,明日再出发,带你去见一个人,知道你秘密的最后一人。” 护辽将军严温玉,带着一脸戴面罩的高大男子入城,自护卫见过后,随着百姓之间的闲聊,消息越传越广,转瞬之间,东阳城内的几个大家族纷纷收到了消息。 东阳城,崔家府邸—— 崔家树大根深,自大梁朝建国以来,就是深深扎根在齐州的大家族,代代相传之下,直到今日,已经是生意遍布各行各业的庞大势力。 今日的崔家老头前厅可不是那么平静,主位上坐着头发花白,看着有七十多岁的老头子,长长的白胡子捋顺到前胸。 自崔平安从洛阳传来消息,整个崔府是日日争论不休,皆是因为那信上所写,高瑜一剑之威,越境斩杀梵火赫等赫赫威名,心中的崇拜之意,溢于言表。 崔老头看完了全信,当即召集崔家的这些当家,围聚在一起讨论崔卿颜的婚事。 崔老头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崔友德资质平平,所以继承商道,小儿子崔友才资质不凡,但命运坎坷,身染绝症,年纪轻轻就走了,只留下个小闺女就是崔卿颜。 好在大儿子虽然资质不好,但生了个资质好的,就是崔平安,将来一定是倾注骨血培养为继承人的。 崔友德原本没什么主见,皆是听爹的话,但几年以前,崔老头对这门亲事极力的反对,让他们闭口不谈。 还令他暗中再去寻找适合的,门当户对适龄少年,最好是对崔家有所帮助的。 其实也不用他去找,这个侄女的本事可逼老头子想象的厉害多了,迷的全东阳城公子哥神魂颠倒,但没有一人敢逾矩,同时还能给所有人留下了好印象,让大家争的头破血流。 说句实话,崔友德都有些害怕,自己那儿子就是个只会练功的榆木脑袋,将来要真是当了家主,这侄女心机这么深,八成商道全被人家抢了去。 所以他也在极力撮合,利用自己的人脉寻找其他的大家族子弟,原本谈着谈着,有几个合适的了,老头子又突然反悔,看中高瑜了,就要把侄女嫁给高瑜。 他反倒是心里有些不乐意,和这自己半天白忙活,他找来那些人也不容易打发…… 商量半天也没有结果,反倒是吵吵的人心烦,崔老头见底下众人全是谢没主见的,当即皱眉说到:“好了好了!都闭嘴吧,半天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我看高瑜这小子正合适,就让卿颜嫁过去吧。” 此话一出,底下安静了一两秒,立马又争吵起来。 “没完没了还!!安静!谁反对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反正是同意的。”崔老头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怒喝道。 底下的人纷纷噤声闭嘴,崔友德面不改色一直在观察,现在不是他出声的时候,有比他更着急的。 果不其然,底下一浓妆艳抹,也掩盖不住眼角鱼尾纹的,看着有些年纪的女人站起身说道:“爹,我是性子直,有话就直说了。” “嗯,说吧吉霞,我听听你是什么意见。”崔老头边说边端起茶杯。 “好。”被称为吉霞的中年妇女清了清嗓子才说道:“爹,您看看现在这齐州,乃至大梁,都是尊崇读书为贵,天下太平了,武夫就越来越难以立足,甚至地位会降低,我还是建议,卿颜得嫁一个读书懂知识的。” “哼!”崔老头冷笑一声说道:“你爹我就是个练武的,没有我,怎么保住这偌大家业,将来平安也是练武的,你什么意思,让老夫把这些都传给你儿子是吗?!” “不……不是,女儿绝非此意啊,爹您看看,您和平安啊,都是能文能武,这才是最好的……”崔吉霞慌忙解释道。 崔老头摆了摆手烦躁道:“你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人家高瑜是写过诗的,懂文化的,女人家没见识,块闭嘴吧。” 崔吉霞蹙眉又说道:“好,那除去这两点,就说一最根本的问题,爹,二哥……二哥走得早,那卿颜从小孤苦伶仃的长大,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都心疼……” 说到这转为哭腔,眼角挤出几滴眼泪:“那是崔家的掌上明珠啊,我们这些长辈,那个不是把她捧在心里呵护着,现在……现在要嫁给那高家子。” “要是四岁前还好,现在他可是毁容了……您要卿颜,卿颜嫁过去日子怎么过呀,天天对着那种可怖的脸吗,反正我是心疼,不愿意。” “你还挺有理……”崔老头气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真为卿颜好,就把肖家送的那些垃圾,全都退回去!!在这装的一幅好样子,背地里你有没有关心过卿颜,老子还不知道吗!!” “爹………爹您怎么知道?”崔吉霞被吓了一大跳,慌乱的问道。 “哼!不止知道这个。”崔老头气的嗓子都干了,喝了口水润润喉才又说道:“回去告诉那姓肖的,他要再是干预我崔家的事,老子亲自过去打断他双手双脚!!他娘的,肖家这种货色也敢把主意打到老子孙女头上!!” 崔吉霞丢人的低下头不再吱声,面色涨红,她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老头全知道,那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全是利益关系。 第六十八章 蓬莱阁主 “还有吗?!没有人反对的话就这么定了啊!”崔老头见台下无人出声,又再次确认一遍。 来这的这些人,大都是和崔吉霞一个货色,都是拿了别人钱,到底真心为崔卿颜着想的,有一个都算多。 崔友德见状,无奈的摇头叹息,只能他站起身行礼说道:“爹,在我看来此事还有不妥。” “嗯……”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崔老头态度还是很好的,因为他虽然能力不够,但品行性格都是极好,从没犯过什么错,所以语气缓和些说道:“说吧,你又觉得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您怎能不知……”崔友德心下想笑,但依然面不改色回道:“爹,这……这我已经同那邓家,贾家聊的好好的,这突然间……以什么理由回绝他们呢?” “唔。”崔老头确实是忘了,忘了吩咐过这事,现在才被提醒,想起确实找过其他大家族,一时间也犯了难,像他们这般的大家族,并不说嫁给高家后,完全附庸在别人身上,应该说是合作关系,崔家的地位,除去差个州牧以外,并不比高家差多少。 而这贾家,和邓家,也是极大的世族,如果均是果断的拒绝,未免有些太不留面子,好像直直扇了人巴掌一样。 若是说附庸在高嵩身边,那也就算了,仗势欺人,那两家也只能是把气咽进肚子里,但崔老头想着是合作关系,并不想降低女方家的地位……这就有些麻烦,得想个委婉的办法,把两家人拒绝了。 “爹……爹?”崔友德见父亲呆住不动,小声提醒。 崔老头回过神来,又想了想才说道:“我还是看好高瑜这小子,贾和邓那边……先托住,慢慢拒绝吧,如果要补偿,赔偿几家店铺也可,此事是我的错,我错看了那高瑜。” “友才还是眼光比我好,这乘龙快婿,一眼就看中,也能随他的遗愿……” 话都说到这份上,连已经去世的二弟都拉出来,崔友德心下觉得再麻烦,也只能点头答应。 “还有。”崔老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今日那高瑜不是进城了吗,赶紧找人去请到府上,你们都准备,给我准备一桌热闹的,不在乎钱,都去吧。” “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台下的一些女辈,小声说道。 崔老头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急,那小子是大梁第一勇士,指不定封到什么地方任军职,万一在东阳城待不了多久呢。” 正在说话间,管家突然从侧门走进,几步走到崔老头旁边,小声说了几句台下都没听清,随后掏出一个信封。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崔老头边说着,一边把信封拆开,掏出里面揉成一卷的纸张,仔细阅览,越看眼睛睁的越大,直到最后眉头紧锁。 崔友德在见父亲这幅面孔,小声询问道:“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他心里担心,别是平安出事了。 崔老头见众人都好奇,折起纸张沉声说道:“高家小子封官了,从四品,武猛校尉。” “这不是……不是理所应当吗。”崔友德察觉不出什么新奇的。 崔老头又补充道:“任职在辽东,辽东啊!” “就这些……这有什么奇怪吗?”崔友德还是不懂。 大儿子愚钝不是一天两天了,崔老头只能忍住脾气解释道:“你觉得,高嵩已经是一方大势力,即便跟天子关系再好,朝廷会让他儿子也回自己家乡任职吗?将来要……反正这是不是难以钳制。” 崔友德只是一时想不通,稍微一点,立马明白了也是非常惊讶:“那……那这齐公和当今天子关系也太好了,这……这也能接受。” 崔老头摇头道:“不是……信上说的,是高瑜之前在泰山,从虎口下救出六皇子,六皇子常记着这份救命之恩,不惜触怒天子受罚,也为高瑜作保,最终得以分配到辽东。” 这事情有些出人意料,底下的众人皆是有不同想法,崔友德仔细思索,父亲到底在愁什么,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爹是在发愁,这高瑜可能参与进萧家皇室权利争斗?” 崔老头实在忍不住冷声道:“好好动动脑子,高瑜就算不懂,高嵩傻了吗?他会让高瑜去参与进去?” “这只是一报还一报的简单故事,六皇子最后落了个好名声而已……” “是……是我愚钝。”崔友德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 接着又疑惑不解的发问:“那……那爹是因为何事眉头不展?”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崔老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这高瑜照这样看,回了辽东,在自己家乡建功立业是非常快的,将来稳坐齐州是板上钉钉,而且离着这么近,卿颜嫁过去也不算远嫁。” “这一把柴火真是烧到我心里去了,我在想……要不要直接拒绝邓贾两家,高瑜实在是卿颜最合适的夫婿,而且这消息马上其他家族也能知道,到时候想把闺女嫁过去的络绎不绝,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崔友德面色难看,这让他也发愁,不如不告诉他,直接和两家接洽的是他,到时候得罪别人的也是他,只能先笑声提醒道:“爹,那,那齐公的回信,不是说先等一等,让高瑜在辽东适应两年嘛,很明显人家现在看不上咱们。” “唉………”一想起这事,崔老头只能摇头叹息道:“这件事怪我了,高嵩是一定不会看不起咱们,只是,只是之前我的做法太决绝,得罪了人家,现如今咱们崔家理亏,人家不愿意也正常。” “但他再不愿意也没用,友才临终前的婚约还在那呢,这桩婚事跑不了,只是我想着赶快促成,更稳妥些。” 崔友德见状想了半天,也只能先转移注意说道:“爹,那就先请那,请高瑜来崔府一聚,叫卿颜也出场,两人见一面。” “卿颜的容貌,能迷倒那么多大家公子,那高瑜多半见了也是动心,到时候说不定都不用咱们拒绝,那高瑜反倒急着要成婚不是。” 这次崔老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之前就是这么想的,让卿颜见上一面,这婚事八成就妥了。” 此事论定,不管众人是什么意见,老爷子一发话,大家也只能纷纷照做,该准备的去准备招待宴,该去邀请高瑜的,照老爷子的话去蓬莱阁邀请。 除去崔家外,其他的家族虽然迟一点,也都是纷纷收到了消息,一时之间,都震惊于高瑜真的要回到齐州任职,那这个校尉官职,就是实打实能发挥权力的。 高瑜还未婚配,这个事也被逐渐放大…… 且不说这些人怎么想,高瑜跟着小姨一路奔走,直走到东阳城最东边,快要到码头附近才停下。 眼前出现一座建在岸边的高楼,形状似一艘楼船,底部刻着些奇怪的纹路,墙壁上都是一抹抹暗蓝色,就像夜晚的星空一般。 “到了,这就是蓬莱阁,想必,你也知道要去见谁了吧?”严温玉跳下马,笑着说道。 高瑜心里想的差不多,应是去见那位,没什么印象的外公。 这楼内跟春花秋月楼没什么区别,来来往往的好多都是武者,也是做贩卖情报的生意,而且楼内的人,都认识严温玉。 自他们一进门,来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而且皆是好奇地望向高瑜。 严温玉见状笑着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这就是我外甥,没什么稀奇的,我带他回来也待不了几日,明日就要离开回辽东去,他被封了武猛校尉,任职辽东。” 此话一出,许多武者都是一脸惊讶,随后“恭喜高公子。”这类的客套话,不断传来,高瑜也只能一一应付着。 好不容易跟小姨杀出重围,再往楼上走,就清静了许多,好像是存放书籍之类的地方。 一直走到最顶层,这顶层通透,根本没有墙壁,只是四根柱子撑着,面前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头,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台边吹着海风。 “我估摸着,也是这几日就到,看来我还没老成个糊涂蛋。”沙哑的一声传出,随后老头缓缓转身。 身材瘦高,看上去体态并不佝偻,头发黑白交错并没有全白,脸颊削瘦,下巴蓄着些山羊胡。 目光炯炯,双眼有神,表情看着不是很让人亲近,尤其是这双眼,更给他带来几分凶狠,底下似是藏着毒蛇一般。 手中的拐杖也不像是腿脚不好而支着,倒像是随身带着的武器一般。 仅露出来的两条小臂,上面布满了各种伤疤,看着分外唬人。 就是这样一副凶狠面孔,见着高瑜时,突然嘴角翘起,面露笑容和蔼的说道:“这里不会有外人的,把面罩摘了吧,让老夫看看。” 高瑜看向严温玉,见她也点头,这才伸手到脑后把面罩解下来,露出原本的面孔,又因为长时间带着,所以额头上明显有汗珠。 “嗯……”严庆鹏细细端量着,时不时的点头,眼底尽是露出满意之色:“这身高体格,真是个好小子,小时候只是在你四岁时见过,如今看来,模样也俊朗。” “身手也好,之前你爹非把你送去赵天龙那,我还不同意,幸亏他教好了,不然我追的天涯海角,也得打断他的腿。” 语气突变令高瑜也措不及防,严温玉也无奈笑道:“爹,那毕竟还是阿瑜的师傅呢,你怎么当着人家面,再者说这赵天龙还真没瞎教,那阿瑜体内的内功,我至今闻所未闻,应该是赵天龙游历天下才发现的。” “哦?”严庆鹏突然来了兴趣,伸手对高瑜示意道:“来,走近点,让老头子我看看。” 高瑜听话的走到近前,他这才发现只比外公高一点,外公是至今他见过最高的老头了,看来自己的身高是有遗传的。 严庆鹏见高瑜大大咧咧,并没有什么生分,笑着伸出手去,捏住高瑜的手腕,散出一股又一股真气。 从高瑜的角度来说,这股真气令他浑身通透,说不清的舒爽畅快。 但从严庆鹏的角度,越看越是眉头紧锁,这内功真是如严温玉所说一般,闻所未闻,他的阅历比严温玉多得多,但也是感到奇怪。 “这功法,叫什么名字?” 高瑜回道:“师傅说是叫,先天重阳功,至刚至阳,道家功法。” “放屁,赵天龙纯属胡扯,这内力跟道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严庆鹏直言道: “至刚至阳倒是差不多,但跟道家功法相比,那就又截然不同,你这内力确实诡谲异常。” 高瑜听着外公的评价,忽然间想起半月前,齐行鹤的点评,如实说道:“在大比时,齐老助我突破合气后期,当时他也说奇怪,最后认为是天生剑心的缘故。” “齐行鹤功力不够,他教教别人还行,但放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他属于最次的一等。”没想到严庆鹏直言不讳道: “天生剑心是有,根骨也是极佳,而且你体内………真是奇怪,你体质也很特殊。” 严温玉想起聚气丸的事,赶忙补充道:“阿瑜他一次,能吸收四颗聚气丸。” “四颗……”严庆鹏微微惊讶,但又转成凝重的神情,看了好一阵,还是没什么结果,他最后也只得放弃。 “奇怪奇怪,要想弄清楚,还得从古籍上下手。” 于是松开了抓这高瑜小臂的手,转而又笑道:“不管怎么说,确实是武学奇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严温玉也说道:“阿姐应该给爹写信了吧,阿瑜这次回来是跟我去辽东呢,他现在是武猛校尉。” “当然知道,你姐信里写的清清楚楚,还让我早早就把你们送去辽东,别在东阳城待太久。”严庆鹏回道。 严温玉点头道:“对,阿姐也嘱咐我了,所以爹,我想着明日一早就走来着,今日先在蓬莱阁住一晚。” “这样也好,辽东那边,你还是尽快回去稳妥些,这就叫人给你们安排房间吧。”严庆鹏拄着拐杖敲了敲地板。 同时又想起些什么看向高瑜:“这张脸看着好看,可阿瑜你还是再带上面罩吧,得时刻小心啊。” “除去我们几个亲人,如若要是再添加一人知道此事,那就得多做很多准备,希望你能明白。” “请外公放心,孙儿明白。”高瑜听话的又戴上面罩,可心下奇怪的很,刚才那两句话,好像是在提醒……暗示他什么。 第六十九章 崔卿颜 房间很快就安排好,严温玉还带着高瑜,参观了蓬莱阁内的许多地方,其中高瑜最感兴趣的,还是蓬莱阁藏书,囊括天文地理,算术五经,武林秘籍。 里面的藏书,都是沿海地区的武者,来来往往,兑换钱财收集而来。 千奇百怪,各式各样,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开启望气,进藏书阁内寻好东西。小姨也说了,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进去随便看。 逛完了整个蓬莱阁,听外公派人来吩咐,在顶层备了吃食,二人又走回顶楼。 结果就碰上严庆鹏一脸阴沉的站着,手中紧紧捏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旁边有个身影恭敬的站在一旁,额头上不断滴落汗液。 听到二人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明显忍着怒气说道:“晚饭不在蓬莱阁吃了,咱们去崔家府上。” 那恭敬的身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液,又再拜一礼:“严阁主,那小人就先退下了。”话一说玩,就慌乱的退出了顶层。 严温玉听到崔府二字,微微蹙眉说道:“爹,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面子。” 严庆鹏甩了甩手上的那张纸:“这个崔瑞良,真是好手段,拿着婚约来威胁,咱们反倒成了理亏的一方,今日老子也陪着去,我看看他是个什么心思!!” 严温玉接过一瞧,越看越是生气,愤愤的把它揉成一团攥在手心:“什么好事都让他想着了!” 站在旁边的高瑜从头看到尾,一头的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疑惑的问道:“婚约是……谁的婚约?” 严温玉淡淡回道:“当然是你的婚约,不然还能有谁。” “什么时候的事?”高瑜更加感到莫名其妙,这什么婚约之类的,他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先别在这待着了。”严庆鹏支着拐杖边走边说道:“这事比较复杂,先去崔府,到底怎么回事,路上再跟你说清。” 光看两人的脸色,高瑜总觉的这婚约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走出蓬莱阁,崔府的马车早已备好,光看外表的华丽程度,只比孔家的马车稍微低了一个档次。 但就这样,严庆鹏也只是冷笑一声,围在四周崔府派来的下人,都显出很害怕的样子,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三人坐上马车,严庆鹏又拿出那揉成团的一张纸,一字一句的,把整个婚事说了一遍,从高嵩和崔友才的关系,一直到现如今,为什么要去崔府吃饭…… “所以,这崔家老东西,是看你在洛阳出了名,封了个校尉,又看中你,想再提起这婚事,把那孙女嫁给你……这就是我们反感的原因。” 整个婚约之事讲完,高瑜听完后,心情非常平淡,并没有想像小姨和外公一样,特别愤愤不平,但也没有可能突然得了个媳妇的喜悦与激动。 严温玉见他不吱声,直接开口问道:“你也很生气对吧?” “嗯,是有些。”高瑜沉声回道。 见他情绪不激动,严温玉微微蹙眉质问道:“阿瑜,你……你是不是听说有那么个美人与你定亲,心里面开心的不行,你同我说实话!” “绝对没有。”高瑜认真的摇头回道。 “说的像是真的……”严温玉还是不放心,又小声劝说道:“阿瑜,那个崔家的姑娘,我不是故意说她坏话啊……这事全东阳城都知道,她长得确实很漂亮。” “但是……但是,她性格特别奇怪,她经常随着她爷爷抛头露面的,所以见过她外貌以后,被她迷倒的东阳公子哥数不胜数,可她从来没果断的表示过拒绝,也没有同意,就维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的状态,让那些公子哥天天围着她转,给她送这送那。” “她只需要莞尔一笑,说声谢谢,那些傻帽就被迷的神魂颠倒,继续送礼,而且还能互相打起来。” “所以,所以你能明白吧,这种姑娘,你最好不要招惹……” 说完睁大了一双杏眼,一脸期冀的望着高瑜。 “绿……茶?”这是高瑜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这崔家女的这些行为怎么茶里茶气的。 思考只在一瞬间,别人怎样无所无,见小姨那副表情,还是得先把她哄好:“嗯,这样的女子,还是不招惹为好。” “对嘛,这才对嘛。”严温玉终于是眉开眼笑,她就想的,阿瑜跟那些傻帽肯定不一样。 聊了一路,目的地也快到了,她最后提醒道:“阿瑜,这崔家人肯定想着,你和那些傻帽公子一样,见了崔家女就走不动道,今日宴会,必是要让你二人见一面,你可千万别中计,要时刻记着我说过的话。” “小姨放心,我什么时候被女人迷住过。”高瑜淡淡回道。 严庆鹏自讲完来龙去脉以后一句话没说,他脑子里始终想着大女儿和高嵩的来信,一个是想今晚就挑明毁约,另一个是想先拖着,毕竟是挚友临终所托。 他当然更倾向于前者,但也不能越俎代庖,这是高嵩该决定的事,所以今晚该是什么态度,他已经想的差不多。 马车越走越慢,最后缓缓停下,三人揭开帷帐走出。 正门前面早有人恭候着,听说严庆鹏也要来,崔老头吓坏了,只能亲自出来迎接。 脸上强撑着笑容,额头落下几滴汗来,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年见不到人影的严老怪,为什么今天偏偏就在蓬莱阁…… “严兄,好久不见啊,咱们老哥俩自上次一别,得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吧。”该说的客套话也得先说上。 听闻此话,严庆鹏皮笑肉不笑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咱也不知道是谁亏心,所以故意躲着不敢见面呢……” 崔老头擦了擦汗,赶忙陪笑道:“哎呦哎呦,严兄您真是错怪老弟了,这些年家里生意好,实在是忙的脱不开身,等会去了饭桌上,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严庆鹏面露微笑,但嘴上却说道:“有些事不是罚几杯就能解决的,做了就是做了,大家都记着呢。” 声音略小,只是说给崔老头一人听,他心下无奈,自己理亏,别人想怎么说他也行,强撑着笑脸把严庆鹏请进府内。 气氛有些压抑,崔老头只能打量着高瑜来缓解尴尬,身上穿着黑衣金边,身材高大,体格结实,走起路来昂首阔步,龙行虎步,看着就勇武。 脸上带着面罩,毁容是确实的消息,除了这一点略有可惜外,其他的怎么看怎么满意,再加上高家的背景,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一直走进到举行宴会的屋内,屋子反倒不大,装饰华丽富贵,但是略显拥挤,类似于包间一样。 只摆了一个大的圆桌,主位上还是空着,摆了两个座位,应是严庆鹏和崔老头的位子。 俩老头子年纪最大,崔老头在左手边坐着,严庆鹏在右边,严温玉挨着严庆鹏,最后是高瑜。 这种布局排位,有一种朦胧的好像相亲一般的感觉。 崔老头应该是见严庆鹏的态度不友善,更加着急,刚一坐下,就赶紧吩咐婢女去把崔小姐叫来。 没等一会人就来了,婢女簇拥着,迎面走来两个女人,一个明显年纪稍大,脸上涂了很多妆容来掩盖皮肤的褶皱,不过底子很好,一看年轻时也是美人。 另一个就年轻许多,应当就是崔卿颜,身着紫色金边襦裙,头顶带着金色的发簪,全身上下所有的首饰衣着,都透露出一股奢侈之风。 脸长得确实漂亮,脸型偏圆一些,但也是有线条的立体感,额头较宽,眉毛较浓,一双如玉石般又大又清澈的凤眼,鼻子小巧玲珑,嘴巴比时下流行的樱桃小嘴要大一些,但恰好多了几分性感。 身材高挑,而且从束腰的位置来看,腿长占的比例更多,个头虽然比高瑜矮了些,但放在女生里,算是很高的。 皮肤白皙,体态端庄,再加上自一进入屋内,脸上就保持着笑脸,给人一种特别沉稳的美,一种大气端庄的美,与寻常女子的娇弱美感完全不同。 这些想法只在高瑜和崔卿颜对视的一瞬间闪出,崔卿颜应该是也对他有了些评价。 “小女崔卿颜,见过严爷爷,见过严姐姐,见过高公子。”崔卿颜不用嘱咐,就懂事的先行礼说道。 声音也与寻常女子不同,清澈明亮,但声音略低沉些,少了女子的灵动感,但多了几分端庄感。 虽说是态度不好,但人家一个晚辈,严庆鹏和严温玉还是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待两女都坐下,从座次上看,高瑜猜测,那年纪稍大的女人应该就是崔卿颜的母亲了。 长得确实很像,看着中年女人,就能看出崔卿颜年纪大了以后时什么样子。 “这位是卿颜的母亲,也是能给卿颜做主的长辈。”崔老头再介绍,那崔卿颜的母亲是姓陆,也是齐州本地人。 崔卿颜自坐下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起过,但相反,她母亲陆氏脸上虽然也是笑容,但明显是假笑,而且打量了高瑜几眼后,假笑也逐渐撑不住,变成同严温玉一样面无表情。 预想的效果没有出现,高瑜见过崔卿颜后,并没有多么激动或是怎样,依然沉默不语坐在位上,主要还是崔老头和严庆鹏在对话。 见高瑜依然无动于衷,崔老头只得主动开口问道:“老夫听说这高少侠是封了武猛校尉号,要去辽东任职,真是可喜可贺啊。” “哟。”严庆鹏嗤笑一声说道:“消息还挺灵通,阿瑜这次回来就是要去辽东军阵,明日一早就出发。” “这么早?!”崔老头也有些吃惊:“这……这不在东阳城多留几日,齐公之子回家乡任职,当然应该让百姓也见一见,这是大喜事啊。” 严庆鹏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辽东那地方崔老弟你也知道,三面环敌,不早早回去做准备,迟则生变,再者说留在东阳城,也拍被心怀不轨之人惦记……” “也对,也对,边地确实危险一些,早些回去也好……呵呵。”崔老头尴尬的回应着,心里焦急不已,这哪是着急回辽东,分明是专门躲着崔家。 无奈之下,只能朝着崔卿颜使了个眼色。 崔卿颜款款一笑,大方的开口说道:“小女听说,高公子在洛阳甚是勇猛,连着击败了好几位高手,更是打败了那西域恶徒,守住公主,被封为大梁第一勇士。” “在小女看来,那些其他武者都不如高少侠,理应是高少侠第一名才对。” 说着端起酒杯,微笑着又说道:“小女对高少侠甚是钦佩,先敬一杯。” “确实会说男人爱听的……”高瑜心下不得不感慨,但感受到严温玉掐在他腰部的小手,只是淡淡回道:“崔姑娘谬赞了。”接着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就这样……崔卿颜也有些奇怪,面上的笑容更盛,如同花一般绽放,再抬起酒杯说道:“高少侠身高体格看着很壮实呢,不愧是被封为武猛校尉,我见那些寻常武者都看不出什么,但高少侠这体格一看就孔武有力。” 高瑜依然淡淡回道:“在下也只是力气大了些。” 非常直男的回答,但主要是腰子捏在别人手里没法发挥,如果只有他和崔卿颜,他其实是真想逗逗绿茶,非常有意思。 “嗯……”崔卿颜也有些尴尬,自己的容貌好像第一次受挫,对面好像一块榆木一样,怎么说都攻不破。 这也是第一次,她生平第一个遇见的,对她爱搭不理的男人,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挑战欲,或者是好奇心。 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是优点,体格健壮是优点,武艺超群是优点,这些都夸过了……脸可能使禁区,一字也不能提,再有别的……心下拿定了主意。 重整心情又恢复到笑脸问道:“小女还听说,高少侠不止武艺超群,诗文更是一绝,那首气势磅礴的将进酒,我虽不是很懂诗,但听了以后,同样也感受到诗中的情感,不知高少侠平时都是看些什么书籍,怎的练出这样文采,可否教教小女。” 说完,眼睛睁的大大的,还故意流露出好奇地神情,上半身向前微倾,直勾勾的与高瑜对视,那胸前饱满圆弧的形状,因为腰部被压住而衬托出来。 高瑜这一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些傻帽为什么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第七十章 面目有损 眼前的美好只体会了片刻,再想多看几眼,高瑜腰间的拧巴疼痛感传来,而且越来越剧烈,像是催促。 他不用转头也能知道严温玉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得回道:“书读的不多,让姑娘见笑了,在下那些诗句,只是有感而发罢,其实在下也没什么文化。” “这,公子不必如此谦虚……”崔卿颜脸上的笑容也快挂不住,面前真是块榆木,怎么说也没反应,回答的这些话,让她怎么接啊。 “我……嗯……在下并,并没有谦虚,真的只是一武夫而,其余文采,那日突然脑中浮现灵感罢了,往后几日,在下脑中就再也做不出诗句。”高瑜前两字明显呻吟略有颤抖,直到后来语气才逐渐平缓。 腰子不受制于人,他身上终于是好受些了。 崔卿颜甚至微微皱眉,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语气之意明显是不想搭理她,但刚刚自己的容貌身姿,明明观察到对方眼中的火热了,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她不服输的还想再次发问,身边的母亲陆氏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闭嘴。 陆氏看着对方这态度,面露苦涩,终于下定决心,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明白,是之前是崔家做的过分了,其实咱们两家自友才走后,早就生分不许多,之前也是我们的错。” 听闻此话,崔老头怒目圆睁,怒声呵斥道:“你话说的有些太多了,我是看在卿颜的面在上才……” 陆氏没有退缩,依然蹙眉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们孤儿寡母,是受了崔家照顾,但是……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崔高两家关系已经如此不好,为什么还要强求呢,即便卿颜嫁过去,过的能开心吗,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我想让她过得好有错吗……” 越说越激动,甚至眼角不断涌出泪水,用手帕擦拭着,止不住啜泣。 话都已经挑明了,崔老头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他气愤的站起身,右臂微微颤抖,想抽她一巴掌又下不去手,只能愤愤道:“嫁到高家去,怎么就会过得不好!你怎么就比老夫还清楚!” 崔卿颜见事情不可控了,慌忙搀扶着母亲求情道:“爷爷,娘只是一时糊涂,可能是这几日心情不好,说错话了,她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 “娘就是这个意思,不关你的事。”陆氏的态度异常坚定,好像完全不害怕崔老头这个武者,带着哭腔喊道:“友才临走前,定下这门亲事,原本两家关系多好啊,我也不盼着什么,只希望卿颜嫁过去能开开心心的,但是…但是这些年崔家都做了什么。” “你们有把卿颜当做一个亲人看待吗?要是早早嫁到高府,我就不说什么,可现如今呢,这关系都这么差了,嫁过去卿颜能好过嘛!”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是卿颜的生母,我得替她着想,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崔老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面色阴沉的问道:“算了是什么意思。” 陆氏依然带着哭腔说道:“爹,算我求您了,咱们就把这事忘了,那婚约也………” “闭嘴!!你妇人之仁,什么都不明白!”崔老头这回真是忍不住,气愤的抬起右手就要拍下。 “崔老弟,别这么大火气,先把手放下,这我们还在这呢,你动手教训自家人,不太好吧。”严庆鹏笑着说道,发自内心的笑。 崔老头原本抬起的胳膊,被严庆鹏拐杖一拦,就停在了半空中:“严老哥,让你见笑了,这卿颜她母亲是瞎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严庆鹏回道:“人家说的挺有理的,谁知道嫁到高家去会怎样呢,再说这阿瑜,只是个粗鄙的武夫,万一不是个会疼人的,那多难受啊。”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高少侠能说出那些话,人品也是一流,这些都是不可能的。”崔老头厚着脸皮夸道。 现在他心里脏话连篇,不断骂娘,这一桌围了六个人,现在最少有三个都想着解除婚约。 剩下的高瑜和崔卿颜,原想着计划也全部落空。 一时间气氛诡异至极,陆氏不断小声啜泣着,似是像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崔卿颜搂着陆氏的胳膊不断安慰着,崔老头坐在椅子上,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瑜心里烦躁,他好像自带什么诅咒一样,走到哪就遇到哪的家里事,严温玉是呆呆的不明白怎么回事,甚至有些同情不断哭泣的陆氏。 严庆鹏见状,只得请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都这么说了,咱就把这事挑明了,我虽然是阿瑜的外公,但这婚姻事我做不了主,还需等他爹回来才行。” “阿瑜呢,要去辽东任职,明日一走就走,主要是因为辽东局势就那样,必须得早去。” “刚才这……这崔姑娘她娘也说了,想解除婚约什么的。” 崔老头直言道:“这个婚约在老夫手上,严兄大可放心,绝不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句实话,这陆夫人说的没错,婚约一事到底如何,还需商量,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完全没问题。”严庆鹏抬手说道: “可这事我做不了主,等到齐公回来,到时候两家再见面,咱们再商量这事怎么解决。” 说到这顿了顿,看向崔老头又道:“崔老弟,你看这样如何。” 现如今还能有何办法,这场宴会变成了一团糟,崔老头也无奈道:“就……就依着严老哥说的办吧……” 经过这一通闹腾,气氛明显压抑了许多,陆氏虽是不哭了,但身体抱恙,由婢女搀着先离开,崔老头也正想让她赶紧滚蛋。 崔卿颜今日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进来时那自信的风采,只是面色平常的小口吃菜。 高瑜无事可做,就一边夹着菜一边慢慢研究,这齐州东阳这边的菜系,又与泰山不同,做的大多都是海鲜类。 鲜是很鲜,明显是刚打捞上来的,但这腥味的处理,就极其敷衍,所以随便吃了两口,腥涩的味道就在嘴里爆开,再也吃不下去。 见吃的也差不多了,今日宴会本就尴尬,严庆鹏使了个眼色,三人正准备告辞离开。 崔老头见状还是决定补充两句:“严老哥,我儿友才可怜,原本是文武双全,却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他走之前说的话,我是一句都没忘啊,卿颜这孩子,从小就是全家的心头肉,现在长大了,我一直记着,那友才的遗愿,那就是给卿颜找户好人家,让她好好过一生,所以才定下这婚约……” “哼!”严庆鹏冷笑说道:“你要真是记着遗嘱,为什么早不请晚不请,非等到阿瑜从洛阳回来才说这事,先就这样吧,等齐公回来你有什么诉苦都同他讲就是了。” 态度坚决,主动站起身,带着严温玉和高瑜眼见就要离开。 崔老头心里着急,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最后一次挽留道:“高少侠,先别走,老夫突然想起一事与你有关。” 高瑜诧异的转过身,疑惑问道:“不知崔爷爷还有何事?” “嗯……是,是这样,高少侠封武猛校尉,明日也要去辽东任职,军队之中,没有一把趁手的长杆兵器如何是好。”崔老头也顾不得这故事有多突兀,着急的说道。 严庆鹏转过脸淡淡回道:“这事就不劳你担心了,蓬莱阁武器无数,并不缺这些。” “哎呀!”崔老头没正面回答,而是突然震惊的拍了一下脑门,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我明白了,都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严庆鹏眉头紧锁,不耐烦道:“对上什么了?” 崔老头还是没回答,依然自言自语:“祖训上说过,那宝刀,就是在等一位力大无穷,智勇双全,且……” 念叨这,又突然激动的同高瑜说道:“崔家地库内,藏着一把九爪金龙刀,长九尺,重千斤,是由九天玄铁所铸。” “老祖宗说过,这刀不是崔家人所有,它一直在等有缘之人,力大无穷,智勇双全,面目………面目有损。” “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通话听完,外公和小姨怎么想的,高瑜不知道,但他自己百分百确定这是个编造的故事,而且很拙劣,是现编的,为了迎合身份,还故意加上了面目受损这一条。 严庆鹏和严温玉心下发笑,面罩之下的脸一点伤也没有,这瞬间就变成了个笑话,但这些事也只能自己想想,不能随便说出。 崔老头倒是机灵,想起来那面相做文章,严庆鹏倒想看看,到底什么好刀,想到这他沉声说道:“既如此,就请崔老弟把刀请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宝刀。” “好,好,这就去取。”崔老头还在想怎么继续往下编呢想没想到这就成了,惊喜之余,赶紧吩咐下人,把地库里最深处的那把大刀抬出来。 可左等右等,等了有一阵,也不见大刀,直等到崔老头也有些气愤了,刚想亲自去地库看看,就见着十几个下人,均是使出吃奶的劲,用绳子拴住刀架一边,拖拽着大刀缓缓走来。 光从这重量上看,好像嗨真不是一般的刀………高瑜不得不说,他有些感兴趣了。 十几个人费力的把刀拖到院中,松手的一瞬间,均是累到在地,满头汗水,大口呼吸着。 崔老头大喝一声,这才努力站起身,赶紧走远点。 “就是此刀,名为九爪金龙刀!传家之宝,但崔家所练功法没有刀法,所以一直荒废着,只等有缘之人。” 待下人们散开,那宝刀显露真身,几人才得以看清,玄铁的长柄,闪烁着耀眼金光的刀托,刀身直愣愣的没有弯曲,上面刻着鎏金色的雕饰,刀背上确实如名字所说一般,附着亮金色龙爪。 实话实说,高瑜看着已然心动不已,真想拿在手中挥舞两下。 但他也知道拿了这刀的意义,应该算是订婚信物,拿了这刀,多半是要娶小绿茶。 刀是好刀,但见到这么好的刀,几人还是无动于衷,崔老头耐不住性子,主动介绍道:“这刀锋利无比。” 说到这从旁边树上摘下一片落叶,轻轻放在刀刃上,再一松手,树叶瞬间被一分为二。 “嗯,确实是好刀。”严温玉也惊讶的点了点头。 可高瑜还是没动手,朝着外公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严庆鹏笑着说道:“人家盛情难却,阿瑜你就试试吧,这有缘人还不一定是你呢。” 高瑜想着这话的意思,是让他装成抬不动?还是只随口一说,想着想着,走到大刀近前,蹲下身子先单手握住,确实有些份量,但份量也就那样吧。 稍微使些力气轻轻一提,那大刀被轻松抬起,他甚至拿在手中颠了颠,双手抓住刀柄,凭空劈砍了两下,又挥舞一阵,非常轻松。 “你看看,我就说吧,这,这高少侠定是与兵器有缘,所以才……” 崔老头话还没说完,严温玉也走上前,从高瑜手中接过抓在手里,挥舞了两下同样很轻松。 严庆鹏笑着说道:“这兵器,怎么随便找有缘人呢,一点也没有原则啊。” 崔老头真是慌乱中胡编乱造的的故事,现在赶忙找补道:“这组训上说了,得需文武双全,面目受损……现在严将军只是力气大些……” “怎么你都有理由。”严庆鹏实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崔老弟,你什么心思,我们也清楚,这刀……还是那句话,我没资格决定收不收,阿瑜也一样,这事还是得等齐公回来后再商量。” “等齐公回来,倒时候再把刀抬出来给他看吧。” 说到这果断的转身离开:“温玉,阿瑜,我们走。” 眼见三人就要走出门去,崔老头也只能最后争取道:“高少侠,辽东战场危险,得需一把趁手的兵器啊!” “这东西蓬莱阁有的是,我自会喂自己外孙准备的,就不劳崔老弟操心了。”严庆鹏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第七十一章 狼牙棒 简单来说就是经历了一场闹剧,宴会结束,高瑜根本没吃饱,回到蓬莱阁后,又买了些烧饼之类的简单吃食,一边走一边啃。 或许是受了崔老头的刺激,一回到蓬莱阁,严庆鹏非要带着严温玉和高瑜,去找一把趁手的长杆兵器。 “这点崔老头说的在理,我都差点要忘了,辽东打仗,骑兵上马后,怎能还使剑。”严庆鹏边走边说道。 严温玉听闻此话,小声提醒道:“阿姐说了……最好别让阿瑜上战场,只是去混个军功就行。” “胡扯,阿瑜这身手块头不去战场上历练,反倒缩在后军,那成何体统。”严庆鹏皱眉说道:“你阿姐的心态我也能明白,她是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所以疼爱的不行,但男孩怎能溺爱,必须上战场,这不容商量。” 严温玉知道就会是这样,所以也不反驳,只是默默跟在身后。 见她没回话,严庆鹏又补充道:“还有啊,如果真上了战场,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温玉你不能帮忙,只让阿瑜自己历练,伤筋断骨也不行,除非是快要死了,只剩一口气你再出手。” “想当年老夫闯江湖的时候,那天下多乱啊,天天刀伤剑伤留在身上,赤手空拳打出这蓬莱阁,如今这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越说越兴起,还主动同高瑜讲道:“阿瑜,你真是生在了好年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江湖上打出一片天,但也不是说你的不好,只是激励你,刚才我话虽说的有些绝,但也是事实,多经历些厮杀,男人才能成长。” “一提起这个,我又想起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当时天天追着要杀我的那些人,如今也没剩………” 从藏书阁一直说到武器库,一路上走的速度很慢,这些故事严温玉早就听腻了,但高瑜是第一次听,听的还津津有味,偶尔和外公互动两句。 总的来说,严庆鹏的生平,就是从一个帮派小喽啰,不断打拼,也有些机遇,同时靠着自己的脑力,周旋在各大势力之间,最终消灭了许多仇家,建立出自己的一片天。 光从起点上来看,是比高瑜差多了,但那个时候大梁乱啊,谁都有可能成为大人物。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老夫见你也愿意听就说的多了些,果然还是男孩愿意听这些,像是温玉小的时候,给她讲这些,她只会不乐意听。”严庆鹏面露笑容说道: “好了,就是这里,寻常的武者要来了必须得用金银来换取武器,但就是说你命好呢,有我这个外公,直接可以随便挑一件。” 大门缓缓推开,这兵器库的位置在蓬莱阁下层,靠近海水,所以空气特别潮湿。 进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整整齐齐码在两边的十八般兵器,但都是些寻常货色,像是批量生产的。 “这些你都不用看,越往后走好的兵器越多,但还得看气力,今日能拿到什么,就看你本事了。”严庆鹏见高瑜好奇的打量,主动解释道。 果然越往后走,明显兵器的成色越好,有的都开始刻上华丽的雕饰。 直走到兵器库最后,光线几乎照不进来,最阴暗的地方,两边环绕着兵器架上,摆放着许多武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应有尽有,而且看着都不是凡品。 严庆鹏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好啦,就这些了,最好的一批武器,你随便挑吧,但是也别逞能,如果抬不动,举不起来,咱们就退而求次。” 高瑜点了点头,走到兵器架前,挨个打量。 同时朝身后的小姨问道:“辽东骑兵,一般用什么兵器?” “骑兵当然多用长槊,使用起来简单,马匹速度上去,直朝着前方一架,一次冲锋就能给敌人造成重创。”严温玉想了想立马回道。 接着又补充:“为将者最好就不用长槊了,那兵器只是适合骑兵冲锋,但本身又长,笨重无比,并没有过多招式,不利于单打独斗。” “嗯,有道理。”高瑜认同的点了点头,槊不行,长枪也不行……长枪这种武器,不是从小练起,使用起来也难以发挥其锋利尖锐。 长杆兵器……高瑜自打四岁入山以后,一直是舞棍来锻炼气力,那棍棒是实心的镔铁棍,所练的招数也是为了打熬筋骨,最简单的一砸一扫。 所以最好还是寻一把主要靠砸和扫来造成伤害的武器。 首先看到,就是架在武器架上的长柄朴刀,劈和砸还有扫看着挺相似,但毕竟有马义敏这种专门练刀法的武者,说明刀和剑一样,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发挥出实力的。 所以得找一个,光是武器本身挥舞起来杀伤力就大的,再加上简单的砸和扫,来发挥实力,不需要从小就练起的。 缩小了目标范围,很快高瑜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架在武器架上的,一对瓮金锤。 看着个头很大,锤柄不长,他双手握住,使了些力就能提起,挥舞起来也不吃力,还能感觉到一锤砸下的威能。 见他舞的正开心,严温玉提醒道:“这个不行,柄这么短,在马上不是任那长柄武器玩弄。” 高瑜觉得没那么离谱,但还是听话的放下,又询问道:“那依着小姨所见,我用什么兵器合适。” 严温玉走到身前说道:“我也看出来了,刀枪这些并不适合,你跟我一样都是自小练剑,所以……所以你选择的很对,用锤是不错,可短柄不行,要用也得用长柄锤。” 她边说着边环视一周,最后指向不远处的一把隐藏在角落的,长柄狼牙棒。 高瑜顺着指向看去,那长柄狼牙棒,大约有九尺,棒柄是玄铁色,上面用金漆刻了些奇怪的符号,棒头也挺长,不同寻常的狼牙棒一样成枣核型,而且那上面的铁刺,也不想是后天钉在上面,更像是一整块铁胚,反复捶打而成。 那些铁刺,也不是寻常狼牙棒的尖刺型,而更像是棒身上凸起的一个个三角尖。 四个三角尖围成一圈,每一圈的三角尖还上下对成一条直线。 这使得整个狼牙棒头变成一个方形,方形的四个角就是四个三角尖的尖头,棒头由下至上,铁刺不断增大,最后形成这一把,浑然天成的狼牙棒。 高瑜开始听说是狼牙棒,其实不怎么乐意,因为在民间江湖,这狼牙棒是极易制作的一种武器,而且用的人三教九流,最多就是没钱的山贼多用狼牙棒。 但现在仔细瞧之,这狼牙棒的外型逼格比之其他狼牙棒简直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双手摸了摸棒柄,随后握紧狼牙棒缓缓提起,重量完全跟看起来不同,第一次提他还低估了,稍微有些吃力。 再屏息凝神,胳膊上发力,忽的抓到手里,两手握实,把狼牙棒立在地上,大概跟自己一般高的样子。 原地挥舞了两下,比刚才那瓮金锤挥起来要吃力一些,但要用上内力还能控制的住,光是这简单挥舞,就传来沉闷的“嗡——嗡——”两声。 见他对这狼牙棒感兴趣,严庆鹏开口介绍道:“这把兵器,是一个小家族贩卖的,那个家族,好像是在交州还是荆州来着,反正是比较偏僻之地,他们也说,是从地里挖出来的,整个棒身浑然一体,老夫找人看过了,这所用材料也是闻所未闻,肯定是从一整块大型矿石胚下,打造而成。” “这兵器刚到的头几年,我还在册子上把它放到比较醒目的位置,有些人好奇来看,但没几人愿意买它。” “既然阿瑜感兴趣,正好就赠予你小子了,反正也卖不出去。” 高瑜又挥舞两下,这重量起码有千斤往上,也不用太多的修炼什么新招数,只是抡圆了力气砸,就非常有杀伤力。 那么多武者瞧不上,可能是因为这武器颜值不高,但他不再乎这些,反正也只是上马拿着拼杀地东西,而且这重量足够,平常无事可做,拿来锻炼气力也行。 “那就它吧。”高瑜确认的点了点头,提着狼牙棒又问道:“这兵器有没有名?” 严庆鹏摇头道:“送来的那人不知名字,册子上也只写着,重.狼牙棒。” “那狼牙棒卖不出去也正常,这破名字起的……”高瑜一边想着,一边反复观瞧,既然无名,那就自己给它起一个:“这棒身上的铁刺,其形状不像是狼牙,再加上顶端发亮,整个棒身浑然一体……就叫,就叫撼天龙牙棒。” 严温玉无奈的轻抚额头说道:“你这名字,跟刚才讲的那些描述有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啊,名字起的响亮些多好,到时候阵前一亮兵器,一喊名字,多有威慑力,先声夺人不是。”高瑜认真的回道,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严庆鹏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阿瑜说的在理,这兵器有个响亮的名字,卖也能更卖个好价钱……” 选完兵器,跟着外公再去把名字登记在册,高瑜带着兵器就和严温玉回了房间。 原本宴会过后,天色就已晚,再挑完兵器,严温玉赶紧催促高瑜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 但高瑜最后还没去藏书阁,他怎能罢休,把这事反复强调,严温玉迫于喋喋不休的请求,最终是带着他走向藏书阁。 “你别抱有太大希望啊,藏书阁力大都是些烂大街的特别基础的功法,很少有好东西的。”严温玉边走边说道。 高瑜顿感奇怪的问道:“蓬莱阁家大业大,这么庞大的势力,藏书阁内不应该功法充足吗?” 严温玉笑着说道:“你想多了,这功法属于管制物品,朝廷管的很严的,好功法一发现就被纳入库存,江湖上,市面上能买到的,大都是些基础性的低级功法,除非是想无量海那种,大海里捞针可能捞出一本。” “蓬莱阁也一样,藏书阁里的东西千奇百怪,你去了就是大海捞针。” 高瑜虽有些失落,但还是说道:“那没事,我还以为全是低阶功法,有望气之术在,好东西能跑不了。” “但愿吧。”严温玉没抱太大希望,自家产业她再了解不过,这么些年过去,若是有好的功法,她第一手就能看到。 藏书阁守卫戒备森严,有严温玉在,连过两道哨卡,才真正进入其中。 好在这时间蓬莱阁内人也稀少,藏书阁内更是空无一人,高瑜放心的开启望气之术,四下探寻。 但结果不尽人意,真如小姨所说的一样,四周汇聚来的线索丝线,全是花花绿绿,暗淡无光,非常普通的寻常的江湖秘籍。 得亏着藏书阁很大,高瑜安慰自己是线索还没发现,东西是多,导致密密麻麻汇聚来的线索都是普通成色,他得一边转悠,一边从千万跟线索中寻找。 经历了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高瑜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在土里面挖宝藏一样,终于挖出一根闪着金光的功法。赶紧抓住这跟线索,快步跑去。 严温玉也是一惊,还真让他找到了:“什么样的,跟那次左右互搏一样吗?” “应该差不多。”高瑜淡淡回道,几个瞬息之间,就闪身跑到一书架面前。 目光锁定在书架最顶层角落里,平躺着的一本书籍,伸手取下,书籍封面破旧,字体是中原语言,但书名已经看不清楚。 再翻开书籍的内容,他望气之术看书极快,严温玉没等多久,就见他双眼缓缓恢复正常,那手中的书籍已变成无字天书。 “怎样?是什么功法。”严温玉也不管书上的字怎么莫名消失了,好奇地问道。 高瑜若有所思地皱眉说道:“名字看不见了,但功法是一门极其诡异的轻功。” “轻功啊……”严温玉的兴趣瞬间降了一大半。 高瑜却不然,认真的说道:“这轻功不简单,同那左右互搏能是一个颜色,本身就稀少,而且……而且他所写的大成之境,也太过离谱。” 第七十二章 海寇 从洛阳一直到东阳城,这两个月内高瑜脑中记下的功法有太多,都是品质极高的功法,但就是都不太专精,练的有些杂了。 「千捶叠浪」是打熬筋骨皮的横练功法,从小练起,这门功法是没有境界之分,修炼程度体现在肉体的强度,是一个积累性的功法。 「先天重阳功」暂时这么称呼,严庆鹏说绝不是道家功法,那名字应该也不对,这是内功,童子时练起,所以算大成,之后就是不断修炼积累内力来突破境界的一个枯燥过程。 「九字真言」是一门比较奇怪写的武功,算奇门一类大多招式都是辅助其他功法发挥实力,除了前两三个字,剩下的几字,只等到境界提升或许才能发挥出来,就算是小成。 「铁掌神功」是刚猛厚重的掌法,日积月累实力自然会提升,现在也不算大成,还得慢慢修炼。 「左右互搏」是辅助功法,现在看着左右手分别运功非常轻松自如,但高瑜总感觉这功法不简单,还没完全掌握。 「灭杀杀剑」和「神形自在天」同时获得,算是大比的奖品,但现在最晦涩的就是这两门,灭杀杀剑琢磨了好久,也只研究明白第一式,一剑穿心。形神自在天更是差得远,还在积累修炼前提,魂海的阶段,所以都算略有了解而已。 最后就是今日收获的这一本,「浮云变」名字是他自己起的,真名看不到了,但依照书中描写,能在天空中翱翔一般,就这个名字合适,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看着比他现在的游龙踏云要高级不少。 再有就是在山上所学的,太极剑,昊天掌这些功法,这些从小练起的自然早已掌握,但全力一掌与刚掌握没多久的铁掌神功是一个威力,他甚至有些嫌弃,要不是太极剑精于防守,他都不准备使用。 现在主练的这些功法,全部都是外面找来的,以后再见到师傅,非得骂他一顿,不过也是为了师傅好,就那些昊天掌之类,要想打败月壶潭女道士,八成够呛。 总结完现阶段的武功功法,高瑜细细盘算着,外功防御有,身法有,杀招剑法有,掌法有,神魂功法也有,内功心法有,轻功也新添一门,奇门招数也不缺…… 现阶段来看,基本上是攻防一体,血厚蓝厚,但高瑜总感觉还是缺了什么。 想着想着,他躺在床上双眼逐渐闭合,心思沉下,不再去思维发散,静静的盘腿打坐。 第二天寅时过去一半,天刚朦朦亮,严温玉就来把高瑜叫起,到了该坐船去辽东地时候。 港口码头这个时间正是忙碌的时候,大量商船停泊,有往下搬货的还有往船上再搬货的,来来往往的脚夫络绎不绝。 他们此行走的正是专门拉人的楼船,船上大多都是想要去辽东办事的富商。 按照严庆鹏的话来说,正好这几日蓬莱阁缺人手,严温玉和高瑜身手这么好,就同时也帮着护送一程。 空气中弥漫着散不清的薄雾,严温玉和高瑜登上楼船,严庆鹏一直站立在码头旁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对于外公这人,高瑜感觉还不错,就是一个比较严肃的江湖气满满的老头,从地位,还有东阳城这些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实力应该很强。 严温玉站在船尾一直朝着码头边摆手,但严庆鹏只是默默看着也没有吱声。 楼船缓缓开动,逐渐远离码头,严温玉才收回胳膊,但又站在船尾看了看,这才转身同高瑜去找他们的房间。 江湖人多是这样,再加上交通不便,团聚之日很少,有时候严温玉回来了,严庆鹏又不在,严庆鹏回来了,严温玉又不在。 聚少离多,高瑜估计,自己以后也应慢慢适应,但这种日子不该持续太久,看着面前一望无边的大海,他面朝着东方,如果有了稳定的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船上的生活枯燥乏味,高瑜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一大清早起来,简单吃些早饭对付一口,随后抄起撼天龙牙棒,在甲板上打熬一阵气力,接着舞剑练习灭杀杀剑,正午再从后厨拿些新鲜的鱼赖,亲自给小姨做一顿饭,午后又是不断的训练,晚上再上床打坐到第二天一早。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六天。 正午日头正盛,海面上也没什么遮挡物,高瑜人张开双臂,上身赤裸,大躺在甲板上,充分感受着日光的照耀,眼看进入九月,空气有些湿冷湿冷的,这样温暖的好机会可不多。 严温玉坐在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看着高瑜那赤裸着上半身,虽然还是容易脸红,但不怎么害羞了,想看时,就一直光明正大的看。 “这次跟船去辽东,咱们有保护的任务在,这几日就是最危险的一段航行,你也小心注意。”严温玉眼睛瞅着高瑜腹部,嘴上轻声提醒着。 高瑜奇怪问道:“我看前几日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这一段就突然危险了。” 严温玉回道:“之前还靠近大梁管制,现在这一小段是管制比较弱的区域,往北离着辽东还远,往南离着东阳城也远,所以海上的贼人就喜欢载这一段动手。” “那,那之前呢,之前的每次航行都如此危险?”高瑜又问。 严温玉把额头前的碎发疏到耳后,笑着说道:“之前的几次航行,都有高手跟着护送,这生意赚钱的很,所以投入到护送的人手也很多,但这几日……爹要去忙一件私事,需要用到好多高手。” “所以这次航行,那些海寇的消息就是船上人手不足,可以出手。” 高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又说道:“这些海寇大多是哪的人?” “哪都有吧,有大梁境内逃到外面的,也有高丽国以及其他小国的,所以他们沟通的语言都是些黑话,冗杂了各国语言,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严温玉眼神飘忽的回道。 又转移目光看向高瑜前胸,之前对梵火赫被打伤,现在那还有一片明显皱巴巴的印记,但也不是很丑,正好在两块胸肌的正下方,甚至多了一丝奇怪的美感。 高瑜越发好奇地问道:“那小姨,这种海寇组织是散落的,还是背后有一个大的势力在操控,里面的武者实力都怎样?” 严温玉仔细想了想才回道:“这个嘛……应该是散落的,但肯定有人想整合这些海寇,毕竟也是一股不小的战力,可至今无人做到。” “海寇中的武者……可能有些有实力的,但能超出合气境就算厉害了,大多还是炼体,要说合神境更是天方夜谭,有合神境坐镇,谁还愿意当海寇呢。” “那,这不是有小姨你在,打这些海寇简简单单……”高瑜随口说道。 严温玉犹豫片刻,小声说道:“这个……阿瑜你别怪我啊,你外公吩咐过,这次遇见什么海寇之类的都交给你解决,除非是海寇里真有极其厉害的,你也打不过,我再出手。” 高瑜倒没什么想法,他挺身从地上坐起,外公还是想他多一些交手历练的机会而已:“嗯,外公说的对。” 因为小姨说的话,正午晒过太阳后,高瑜手中的撼天狼牙棒就从未离手,走到哪修炼都带着。 结果没等一天过去,当日晚些,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在沉沉昏睡,高瑜也还在打坐修炼时,楼船这么四平八稳的东西,突然微微摇晃。 他警觉地立马从床上坐起,抓起床边的龙牙棒冲出房间。 不远处的海平面上亮起许多微弱的火光,今晚天气不好,空气中弥漫着薄雾,视野受阻导致只能从火光莱估计人数。 刚才那一阵晃动,应该是这些海寇把钩锁钉在船身上导致。 严温玉也走出房间,不过她还打着哈欠,小声提醒道:“你还是没经验,先别走出房间,这时候海寇还没靠近,都是靠远程武器。” 话音刚落,空中果然传来“嗖——嗖——”的破空声,点点火光由远及近飞来,还不是普通的箭矢,尖头带火。 高瑜反应极快,一把搂过严温玉,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两人迅速躲到房间内。 “你是故意的吧,这种程度的箭矢对我能有什么威胁。”严温玉见高瑜两手还护着自己肩膀,把自己护在身后,轻笑着说道。 高瑜闻声把手收回,淡淡回道:“下意识反应。” 严温玉也能看出来,高瑜第一反应就是用肉身挡在自己面前,这种暖暖的很奇怪的被保护感,从那日在锦绣说起,她就一直感觉很特殊,以前从未经历过,她心里很欢喜。 箭矢飞了三四波就停下,这期间高瑜只能眼巴巴瞧着,实在没什么可以还击的东西,他想到自己现在缺什么了,缺一副好弓。 在山上打猎时,他练过弓术,虽不能说百步穿杨吧,但百米开外,打些野鹿和兔子绰绰有余,今日要是有一副好弓,必然张弓搭箭射死几个。 这事也得记在心上,辽东军营中听说可以论功换装备,到时候只要功劳够了,先换一副宝弓。 这些海寇估计也都是穷的不行,只有三四波箭矢,射完以后就看见那不远处的火光,由远及近,快速靠来。 十几支小船,船头的钩锁都挂在楼船上,所以航行的特别快,每支船上大概有七八人,均是轻装上阵,上身赤裸手持各种不同的武器,甚至还有拿着锄头的。 “呜!————呜!————”海寇们发出猴叫一般的吼声,嘴上说了些奇奇怪怪的鸟语,表情极其兴奋,就像老虎遇到羔羊。 高瑜细细听了几句,居然断断续续听出些中原词汇。 眼见着海寇就要靠近爬上船,原本船上随行的护卫队纷纷跑出,嘱咐平民躲在房间里。 火箭燃起些小片的火焰,护卫队分出一些人手去灭火,再剩下的人看护在船边,握紧手中的武器,紧张等待着海寇们上船。 本来人手就少,再分出一部分护卫更加少了,守在船边的,和正在往船上爬的人对比,明显少的多。高瑜抓起龙牙棒走出房间,这回该他出场了。 船边的第一波交手,护卫队身上装备优良,还能占一些优势,但随着爬上船的海寇越来越多,如同蚁群一般,护卫队也明显吃力的后退。 海寇的目的明显是抢钱财,杀人,托住护卫队后,就分出人手四散开来。 高瑜见状,那正好抡起棒子,快速冲向这些搜东西的鬣狗。 从海寇的视角来看,正兴奋无人阻拦,可肆意抢东西的好心情,完全被突然窜出的高大面具男吓没了。 迟疑片刻,赶紧提起断刃阻挡,但那重达千斤的狼牙棒一挥,势如破竹,“噗——”第一个交手的海寇,脑袋如同豆花一样,被砸了个稀碎。 从手感上来看,就像砸死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单高瑜清晰记得这应该最次也是炼体境。 这一棍之威,可把一众海寇惊呆了,只一招就把平时朝夕相处的同伴,砸成了无头尸体。 心中没有任何报仇的心思,几个原本要散开的海寇又瞬间聚拢,忽地朝海面上吹了声口哨。 “咻咻————!” 高瑜知道这是多半要招厉害的,他不给这些海寇片刻喘息的机会,就在砸死第一个人后,紧接着又扑向离得最近的另一海寇。 “噗噗!”声音不断响起,嗡嗡作响的龙牙棒上下翻飞,所到之处,海寇皆是被一棒砸碎,有的是胸口,有的是脑袋。 傅全原本只是跟着船队出来,以防一些突发情况,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实力来参加这种任务,简直是大材小用。 刚想着就在小船上指挥就行了,结果手下这些人上船没一炷香,立马发出求救。 他惊讶了片刻,赶紧脚下一蹬,半空中几个踏步,快速落到船上。 然后就看到了高瑜肆意乱杀的场面,确实有些吓人,但他也能做得到,而且那死的那几个弟兄,全是自己的心腹。 原计划是让另外几个当家的手下负责拖住护卫队,让自己的手下抢东西,还能私自赚点,结果人财两空。 他当下怒气上涌,大怒呵斥道:“喳!!杀我这么多兄弟,你拿命来!!!” 第七十三章 他人之记忆 这一声中气十足,显然跟那些随便被砸死的武者不同,但下一瞬,傅全就做出了和他声音完全不同风格的打法,右手拔出短刃,一瞬间消失在原地,身法鬼魅根本看不见踪影。 “不好!”高瑜心下暗自惊讶,这速度根本不是炼体,甚至比那合气的苏儒之都快上几分,他赶忙把手中龙牙棒扔在脚下,脚一蹬地,急速后撤,同时拔出腰间的灭空剑,阻挡在身前。 “锵锵!!”兵刃碰撞的声音传出,得亏他反应及时,拦下了突袭胸口的一刀,力量不怎么大,但是速度极快。 傅全也微微惊讶,向后一撤保持攻击的姿态,重新审视着高瑜,右手指勾住短刃把玩着。 “兄弟混哪路的,实力不凡啊?” 很纯正的扬州口音,说的还是大梁官话,高瑜沉声反问道:“辽东大头兵一个,听兄弟声音是扬州的?” “还是军队的兄弟,那可惜了,八年以前,咱们还可能见面有个笑脸,现在不行……”傅全微笑着回道,手中的刀柄突然停下转动,反握在手里,脸色变得阴沉又冷声说道: “兄弟,今天就是你运气不好,大梁早就悬赏我的脑袋,杀了你还能增加我的名声,得罪了!!” 话音一落,身影在原地突然消失,四周只有风在摆动。 高瑜面色凝重,注意力集中,双眼紧盯着前方,想要捕捉敌人的身影,同时「不动明王印」出,一层金光浮现在周身。 “锵锵锵!!”兵刃与护体金光的碰撞声不断传出,连续攻击了数不清多少刀,他是能撑住,但根本找不到敌人的身影。 “哈?兄弟有些硬啊!!”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紧接着右肩“嗤”的一声,护体金光被击破,肩膀上明显感觉到了冰凉的刀刃划过。 “铿!!”又是一声碰撞,在肩膀上划出一道刻痕,有些泛白,但依然没有划破。 “他娘的,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傅全忍不住骂出声,身形一动不再攻击,又站定身姿与高瑜对峙:“你什么境界?去辽东做什么?” 高瑜沉声回道:“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境界。” 傅全没吱声,而是细细思索着,这次的损失与收获到底值不值他拼命。 他是没动作,但高瑜忍不住了,那边护卫队的人明显招架不住,他游龙踏云步和灭杀杀剑同时使出,身形向前一窜。 就在傅全错愕的一瞬间,抬剑而起,直奔着那些实力低的海寇冲去,「一剑穿心」! “噗噗!”连着穿了两个海寇的葫芦。 “他娘的!你不讲规矩!!”傅全这回真生气了,死这么多人,就算他自己回去,老大也肯定饶不了他。 已经四处流浪这么久了,这次要再被赶走,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愤怒之情扼制不住,双腿肌肉突然膨胀,且环绕一股亮银色的真气。 “嘣!”就像一颗炮弹一样,脚下一蹬,甲板崩裂一个缺口,身体就像随风飘散一样,化作一阵风,无影无踪。 但高瑜明显能感觉到背后浓烈的杀意,帮着护卫队缓解了些危机,见他们能勉强撑住了,忽的转过身,管他人在哪,反正是奔着自己来的,「不动明王印」再出,挥舞着灭空剑也身法鬼魅不断做出守势。 敌人这么快的速度,傻子也能看出境界,绝对是合气境以上,但也不太高,不然刚刚肩膀上应该冒血。 境界差距摆在这,怎么防也防不住的,尽管高瑜全力阻挡了,但只能护住几个重要部位,肩膀,胳膊,还有后背,全都纷纷中刀。 这次的刀更锋利,动了真气,所以很轻松的就切开了皮肤,但也只是划出一道不深的刀痕。 只是看着唬人,高瑜全身的刀痕渗出血液,都是些皮外伤,可几十道皮外伤汇聚在一起,也根伤痕累累似的。 他心下着急,自从下山以后,全全实实符合了师傅说的话,江湖真的很大,这就遇见第二个想要他命的炼神境,以后肯定会更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提升境界的心,从未如此急迫。 又接着挨了十几刀,都是皮外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自分析当前的情况,敌人应该是比自己更着急的,致命部位他都护着,光靠这些小伤也挠不死他。 所以可以搏一搏,渐渐装出难以抵挡的样子,把心脏处空出一剑,让他抓住机会跻身进来,然后做好准备再抓住他。 心里是这么想着,高瑜依照计划所说,逐渐向后撤退,格挡的招式依然略显慌乱,只能是尽全力护住致命部位,身上其他无关紧要的地方挂彩越来越多。 就这样又打了十几招,他故意在护着心脏地方漏下一招,空出一个缺口,随后不持剑的左手做好准备,全神贯注于左胸前。 就在他露出缺口的一瞬间,傅全灵敏的发现了机会,脑中的愤怒已经冲淡了理智,用尽全力一刀刺出。 高瑜是有些预判性的,露出心脏的处的缺口后,立马就抬起左臂抓向胸口。 “噗——!!”一瞬之间,与预料发生了一点偏差,敌人确实奔着心脏去的,但这一刀速度极快极准,力量也足,他没办法只能用掌心接住这一刀,把掌心管穿了个通透。 就在傅全惊愕一瞬,感到中计的瞬间,高瑜左掌主动向前一推也不管疼不疼了,让刀刃更穿过掌心几分,左手死死握住对方的右手。 嘴角裂开弧度,尽管敌人看不见,依然冷笑着说道:“让你再他娘的动!” 傅全大感不妙,想要抽回右手,但那握力奇大,好像就怕她跑了似的,右手的骨头都因这巨大的握力,向内挤压,骨折变成畸形。 脑中快速做出反应,只能弃掉右手了!他赶紧再想抽出左腿上的短刃。 但高瑜哪能让他如意,之前的计划早已在脑中成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左掌抓住对方的同时,右手的剑招就使出。 快如闪电,一剑穿心!!“噗!”血液喷涌而出,滋到高瑜脸上,让他感觉一阵恶心想吐。 不知是他的剑太锋利,还是敌人的防御太脆,这一剑戳下去,特别的轻松,没有扎在心上,而是扎穿了脖子。 傅全满眼的不甘,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一动,就牵扯到那冰冷的剑身,整个嗓子还有嘴里又涌出一大股血液。 “吓死我了,你这小子怎么老是以身犯险,用这拼命的打法。”严温玉之前一直在甲板上观望着,见高瑜身上受了这些伤,她看着心疼,几次想要冲下来帮忙,但一想起严庆鹏的话,又有些犹豫,因为对手虽然是炼神境,但比梵火赫要弱,尤其是最后一下,高瑜的计划她一眼就看出来,随时准备着稍有不慎就出手帮忙,但看来执行的还不错。 高瑜淡淡回道:“没办法,这东西速度太快,不拼一拼也抓不住他。”边说着话,一边转动灭空剑在敌人脖子里搅了搅,傅全明显还有生机,手脚微微颤抖想要摸着脖子。 “咦~你真恶心,赶紧把他扔到一边,给他个痛快不就行了。”严温玉看见这副诡异的场面,鄙夷道。 “嗯。”高瑜回应,明显感觉到敌人已经没什么生机了,右手想要把灭空剑拔出,突然之间,就从那脖子间的伤口处,钻出一缕淡紫色的烟,以及快的速度飞进他双眼。 他吓得赶紧快步后撤,但根本来不及,紫烟汇入脑中的一瞬间,晕眩感和剧烈的头疼接踵而至,他控制不住自己,忽的倒在一旁,双手保住脑袋不断按压。 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跟上次那梵火赫一样,这次也明显是刚刚杀死那人的记忆。 严温玉被吓了一跳,原本看着没什么大伤,但高瑜突然就倒地不起,而且看上去极为痛苦,捂着脑袋,由于带了面罩看不见表情,喉咙处一直发出“咕咕”的低沉响声。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傅全的尸体旁,捡起那把短刃定睛一看,上面果然有些绿色的印记,是沾过什么药草的。 那傅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也说不出话,她蹙眉走回到高瑜身边,跪坐在他身旁,双手拖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真气缓缓渡入高瑜体内。 高瑜也感受到身体内是通透清凉,应该是小姨在尝试治疗他,但大脑中的画面还是不停闪过。 他只能小声呻吟道:“不是……不是毒………我只有头疼。” 严温玉闻声,心头更加担忧,手中的真气还是不停疗伤,同时伸出手臂轻抚高瑜额头。 高瑜又挣扎的翻了个身,躲过这一摸,气息微弱的说道:“不用……管我,小姨先去把海寇解决了,我缓一缓就好,不致命……” “你……”严温玉还是担忧,想要守在一旁,抬头看了看护卫队那边,自领头的一死,有些海寇酒四散而逃,仅剩下的几个想坚持,也被护卫纠缠着杀掉,毕竟这些尸体是能还钱的,局面扭转瞬间变成一边倒。 她低下头果断的摸上高瑜额头说道:“海寇已经跑光了,不用我去,我在这守着你就好。” 听闻此话,高瑜也就不再说什么,头疼的感觉还在继续,但比之刚开始那一阵,要好了许多,能忍受的住。 额头传来的压力,让他知道小姨是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赶紧提醒道:“小姨,先别,先别探查我思维,我……我说不清楚的奇怪,你要是进来怕你也受伤,先让我缓缓就好了。” 严温玉小手往回缩了缩,但又有些不放心,犹豫之间只好说道:“那好,我一直在这看着,你要是在难受什么,一定告诉我。” “嗯……”高瑜这一次回应的声音,明显中气足了些,让严温玉放心了不少“吁”的舒了一口气。 战斗随着傅全的死亡,很快就结束,剩下的臭鱼烂虾,跑的跑死的死,这一次海寇突袭,就这样宣告结束。 护卫队的人有些受伤的,但终归是没有死亡,队中的几个代表想要走来表示谢意,都被严温玉赶走。 高瑜现在这情况太奇怪,她不敢疏忽让别人靠近,只能解释说中了毒素,有些狂躁,可能会伤及无辜。 这样一解释,大家瞬间明白,懂事的死散开不再外观,楼船上经历这一次耶一片狼藉,好多尸体需要处理。 最离谱的就是被高瑜打死的这些海寇,好几个都是脑袋被打碎开,连模样也分辨不清,众人都觉得可惜,这没法辨别身份,也换不了赏钱。 而且还留下一甲板的红,黄粘黏在一起的浓稠物。 至于脑袋没被杂碎的,也是胸口塌陷下去,要么就是被扎了个通透,一时间护卫们也对这阁主的外孙,有了新的认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战场收拾的差不多,高瑜的头痛也差不多消失,意识逐渐恢复,能再一次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屋内,正躺在床上。 “外面太脏乱了,我就把你拖了回来,怎么样,有好受一些吗?”见高瑜疑惑,严温玉主动解释道。 高瑜还是按了按鼻梁,点头回道:“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了看四周,房间内很安静,外面虽有些吵嚷声,但也离得很远,小姨应该是特别嘱咐过,所以无人靠近,他这才放心又说道:“刚才杀了那比较厉害些的海寇,从他尸体里冲出一阵怪烟流进我脑中,紧接着我眼前就不断闪过……这死人的生前画面,所以头疼难忍,直到刚才大概是全部看完,我才好受些。” “这……”严温玉微微蹙眉,一时也毫无头绪,原本望气术什么的也就够扯蛋了,结果现在又来了个什么吸……吸人记忆之术。 高瑜没观察小姨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此人姓傅名全,扬州人士,出身贫寒,因活不下去,没有饭吃,入了山贼寨子里,凭着勇猛好斗,拼出了一身本领,之后山寨被朝廷派去的军队剿灭,他有些本事就被扬州一个校尉看中,拉进了军营,属扬州兵屯。” “再后来……好像是扬州牧林淮,重世家轻寒门,他们这些人都逐渐被排挤,他的……他的上级,就是看中他的那个校尉,惹了一个当地的什么大家族,结果枉死于法场,他一怒之下脱下盔甲,只留着两把断刃,在那些人庆功之时,杀了那个狗家族的族长。” “然后就被悬赏缉拿,他早做好准备,凭着水性不赖,在沿海边上四处漂泊,然后就是来辽东这片,被一个……一个渤海人看中,合伙组了个海寇势力,一直干到今日……” 第七十四章 梦入扬州 一股脑的把所见所闻全都说完,高瑜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水碗喝了两口又问道:“依照记忆,他是炼神中期,为什么刚才那么轻易就被我杀死,而且……而且他除了速度快些,怎么感觉比梵火赫要弱?” “嗯嗯……”严温玉请了清嗓子,认真回道:“这就是从合气境到炼神境的突破选择不同导致。” “这个要细说啊,得从合气的突破条件说起,合气后期开始,武者主要所做的就是,用气来养脉,让体内的内力与经脉合为一体,这就是合气的含义,身体与气合为一体,但到底是哪个部位合气,就是个人的选择啦。” “刚刚那贼寇首领,就是合气于双腿,等到突破炼神境以后,速度暴增,故而身法鬼魅,你捕捉不到他。” “但是也很明显,他的上半身就没有合气,所以强度只比合气境高了一点而已,至于跟梵火赫比较,那更是没得比,两人所练功法不同,这人一看就专练身法与腿法,而梵火赫练的则是西域那套控火之术,他两孰强孰弱,打起来还真不一定呢,这种专精于腿法的,杀人可是一把好手。” 挺小姨解释完,高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那我现阶段主要也是去修炼内力与经脉合一?” 严温玉点头回道:“当然了,主要就是做这个。” 高瑜有些发懵,不好意思又问道:“那,小姨这是怎么个运功方法?” “你……你不会不知道吧?”严温玉一脸惊讶,张开小嘴疑惑道。 高瑜又是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师傅可能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突破到合气后期,他没说过……” “我真是服了……”严温玉无奈的扶着额头,主动走上前又问道:“那这几日,你就还跟合气前期一样打坐修炼?” “啊。”高瑜只回了一个字。 严温玉嘴角抽了抽,叹气道:“哎呀,明日开始,你跟着我练,我来教你罢,那之前就是浪费了几十天,看着挺勤奋的,结果是白努力。” “有小姨在就是好。”高瑜笑着缓解尴尬,想到了傅全又问道:“那小姨,你刚才所说,被我杀掉那人,他双腿合气成功,就能入炼神,这是为什么?” 严温玉回道:“只要身体有一整套的经脉合气成功,就能入炼神,他是双腿,也算凑活,还有靠胳膊,手臂,五官的。” “进入炼神境后,那套合气成功的经脉会有大幅增强,所带来的增益也是多多。” 高瑜若有所思又说道:“那,可以全身经脉都合气成功再入炼神吗?” “这个嘛……也有,不过很少,这是个时间问题,要想全身经脉都合气成功,得耗费很久,更不用说还有一些极其微小的,你平时都用不上的经脉,所以,能是能,但得看悟性还有时间。”严温玉边说着,一边拉开衣袖,露出白皙的小臂又说道: “我就是把主要的四肢还有护心,这些重要经脉合气,也费了不少时间,好在我悟性好,大概一年半吧,才突破到炼神。” 高瑜了然,心下已作出决定,先跟小姨一样,把主要的经脉合气,如果时间足够,再尝试着全部合气再如炼神。 他更希望是全部经脉,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强迫症心里,如果没有全部合气,总感觉突破到炼神有缺点。 见小姨说了这么半天,口干舌燥的,他赶忙又倒了杯水递到小姨面前。 “嗯。”严温玉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说道:“这是最重要,也是最艰难的一段瓶颈期,即便悟性根骨,都是极佳,也得靠时间熬过来。” “但只要过了合气境,之后一直到合神境都是看悟性和根骨,阿瑜你熬过这一阵,之后炼神,化神,合神,突破一定很快的,追上我的境界可能只在几年之间。” 简单来说,依照高瑜的理解,这一段就是打基础的最后,也是最关键一段时间,那他更想着让基础完美无缺,必须全经脉合气。 “好啦,今天都这么晚了,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要回屋睡觉去了。”严温玉打了个哈欠,就要离开。 高瑜忽的拦在门前,眼神火热的说道:“小姨,你先别着急着回,先教我一小部分修炼方法也好,不然今晚我也睡不着,也没事干。” 严温玉蹙眉说道:“这东西一晚上讲不清楚,你也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再说。” 见她态度强硬,高瑜也没辙,只能听话的让开一个身位,严温玉是真的困了,一边走一边哈欠连天。 高瑜心下的兴奋压抑不住,但也没别的办法,走出屋外,去底仓打了两桶冷水,又回屋内把全身擦洗一遍,冰凉凉的感觉,让他焦躁的心态安稳了不少。 借着短暂的宁静,他也躺回到床上,临睡之前,他一直在想一件事,从这两次来看,杀了比他境界高的武者,会吞噬一种奇怪的东西,有可能是记忆,也有可能是……是灵魂这些,在锦绣楼杀了那些比他境界低,或者同等境界的都没有任何收获。 越想着想着,可能是快速读取别人记忆,导致的大脑疲惫,他就这样缓缓如梦,沉沉的睡去。 在梦里,居然又是傅全的记忆,不过这一回,没有再头疼,而且他是以第三者的视角观察。 江南水乡名不虚传,随着傅全的身影,所到之处风景秀丽,山川湖水皆是如画中所见一般。 江南女子也是长相与洛阳,齐州这些地方不同,身子骨都偏瘦,给人一种小巧,娇弱的感觉。 而且说话全部轻声细语,柔柔弱弱的,每句话都像是同别人撒娇,但也可能是场景特殊,这段是傅全在与舞女快乐的神游。 所以对方一直哄着傅全,莫名其妙的记忆,让高瑜感到一阵作恶,他没有看别人行夫妻之实的癖好,所以转过视角反而观察起别处。 但傅全也没有让他等太久,草草就结束了征伐,躺在床上呆呆看着房顶,那舞女趴在他胸口,净说些甜言蜜语。 对话的内容高瑜只听了一阵,就感到不对,再听一阵,他这才明了,舞女不是虚情假意的客套,两日你情我愿早已私定终身。 傅全依照言语中的推测,现在已入扬州兵屯,有正经身份,才敢如此花天酒地。 之后记忆就突然消失,进入一段空白期,光从那段记忆来看,傅全动了真心,要挣银子把那舞女娶回。 空白期没持续太久,又读进一段新的记忆,这一次……记忆比较残忍,江南水乡还是那个江南水乡,依然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但就是这片宜人的风景下,躺着一具女尸,面部被划了十几刀模糊不清,但傅全跪在旁边痛哭,那就是之前得舞女。 在这一瞬,不仅有画面,还有一段前因后果从脑中闪过,让他明白了舞女是怎么死的。 因为之前与傅全私定终身,所以舞女从此以后只弹琴唱曲,不卖身子,结果被一当地士绅看中,要强娶她回去,结果她不从,反抗的过程中,由于太过激烈,抓破了士绅的脸。 那人大发雷霆,当即让手下把舞女摁住,用小刀在她脸上划了十几道小口,随后就气愤的离开。 舞女本就靠容貌吃饭,这脸上的一片血痕让她心下悲伤不已,又想到自己的情郎傅全,怕他看到自己这张吓人的面孔,于是从山崖上落下,自尽而亡…… 紧接着就是傅全赶到的场景,他蹲在那里哭了一天一夜。 但最后并没有找士绅报仇,因为在扬州,朝廷都没有本地富豪权力大,再加上本身在军屯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所以他忍下了这份仇恨,心理安慰自己等到以后权势大了,大到校尉那一步,再去报此仇。 可谁曾想,就连提拔他的那一位,像大哥一般的校尉,在面对真正的大家族面前,也不过草芥尔,只给林州牧送些钱财,说了些好话,大哥就被一桩莫名其妙的罪行扯上,然后推到法场砍了脑袋。 之前的一切想法,什么为大梁朝廷效力,什么混到校尉就能有权力,就去报仇等等,都像笑话一样,就连更高一级的将军,见了大家族的族长,也得卑躬屈膝一脸讨好的样子。 他觉得这不对,天下不应该是这样的,入军队天天拼死拼活,到头来才混到给别人当狗的地步。 一怒之下,潜入杀人,灭了大哥的仇人,原本也想给舞女报仇的,但那家人正好不在城内,没多余的时间,他只能仓皇出逃,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涯……… 画面还是傅全跪坐在舞女尸体旁痛苦,但高瑜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记忆快要结束了。 一种深深的仇恨,愤怒,不甘,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突然冒上心头,目标直指那个,让舞女自杀的那张老头脸,好像是想让自己永远记住。 这复杂的请改也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不见,随后慢慢的记忆消失,就像用刷子清洗碗筷一般,脏污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瑜意识清明,缓缓地睁开双眼,屋外照射进昏黄的光芒,天色快要全亮。 他嗓子发干,从床上坐起,直接抓起茶壶用壶嘴把整壶的水全部喝光。 心里毫无情绪波动,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恨之感,刚才那段突显在梦中的记忆,好像是傅全临死前最后的不甘。他只想杀了那个士绅。 这样高瑜心思难以平静,这是傅全的主观意识想让他看,还是最后一段怨念太深,所以比较特殊。 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他闭合双眼,突然就想运起修炼魂海的功法,来修炼精神之力。 但这一看真是令他吃惊,原本有些积累的魂海,又暴涨一大截,好像已经达到,可以修炼「形神自在天」初阶的条件。 原本魂海就很多,是因为两世为人的缘故,这是第二次突兀得暴涨,前一次是梵火赫之死,他看了梵火赫的记忆。 所以……这紫烟是一股神魂能量,吸收之后可以积累到魂海之中? 高瑜脑中多了许多猜测,心情更加愉悦,有了这方法多多越境界杀人,就能积累更多的魂海。 但开心了没多久,他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要是每次一越境界杀人都得被动的头疼一会,万一是生死存亡之际,那不坏事了。 比如说一个炼神境带着两个合气境围攻他,到时候把那炼神境杀了,突然头疼的动都动不了,那两合气杀他不跟杀猪一般简单。 越想越是心烦,还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除非到时候杀的只剩炼神境和他一对一。 至于帮着傅全报仇什么的,他想都没想,傅全在这当海寇,还对他动了杀机,管他之前的生活有多令人动容,令人同情,高瑜是一点也不会有负罪感,杀了就是杀了,至于那仇就怪傅全自己脑子不好吧。 他是没那闲工夫,还跑到几千里远的扬州,去给仇人报仇。 想了很久,高瑜也只能想出,或许是自己魂海还不够强大,才导致的疼痛,如果特别强大了,就能控制住,让他打完再吸收…… 那这魂海凶恶修炼,还得寄希望于「形神自在天」 天色又昏黄变为完全的明亮,清晨的海面上风景还是不错的。 可气温就像是在一晚之间发生了骤变,齐州还很含蓄,秋天不像冬天那么冷,也不像夏天那么热,而越靠近辽东,就越是只剩下冷。 “起床啦!今日开始你就得跟着我练。”严温玉兴冲冲的闯进屋内,就见高瑜早已坐起。 当他是已经做好了准备,拉着高瑜的手,就朝着外面空旷的甲板上走去。 也许是这一次傅全死亡的消息散出去,海寇们害怕了,又或者是少了傅全以后,他那海寇势力要被别人瓜分了。 总之经历过这件事以后,接下来得几天内,楼船上相安无事,再没遇见任何海寇之类。以最快的速度顺风驶向辽东。 第七十五章 落魄书生臧时义 “哈……哈……”呼出两口热气,在半空中形成水雾,气温低到一定程度就会这样。 这才刚到十月份,辽东就和中原的冬天差不多,要是再过几月,真正进入到冬天肯定还要更冷。 严温玉和高瑜两人历经十天左右,顺利抵达羊城港,这是一个小城,但守兵特别多,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所以主要任务就是守护港口。 从羊城再到辽阳城,这一路就安全了不少,而且虽是普通的土路官道,但时常能看到人影。 严温玉解释说,这条路如此安全,主要是这十几年来,高嵩一直在主持东阳城以及周边各城支援辽东,这官道时常要用来护送粮食等物资,所以派兵跟随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自然也就安全的多。 高瑜听了这话微微皱眉,他重点关注的,是辽东一直需要东阳城支撑,当地的粮食供不应求。 但他模糊地记着,辽东这一片地方好像是有适合种植各种农作物的黑土地。 虽然这大梁跟前世记忆里的所有朝代都不同,而且还是武力暴增的时代,可地理又好像没太大变化…… 由羊城直到辽阳,一片平原森林,两人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终于赶回了整个辽东最大的中心城市,辽阳城。 严温玉在辽阳名望极高,两人入城时,守卫都极其恭敬,而且入城以后,时而能看到街上的百姓,把菜篮中的果子或是枣递给她,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看来是没发生什么事,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严温玉一边吃着果子,整个人明显放松了许多。 高瑜手拿着那两颗枣反复观瞧,这种绿枣应该是本地产物,看那大娘篮子里放了那么多,八成是种在自家院子里的。 两人边吃边走,一路上有好多人在和严温玉打招呼,有打铁的铁匠,有路过的舞女,有卖包子的伙计,还有编糖人的大娘,好似每个人都认识一般。 但又因为身材高大,带着没有表情面罩,手持一把九尺长狼牙棒的高瑜跟在一旁,百姓们虽是好奇,却无人敢同他打招呼。 所以严温玉每到一处,都给别人介绍,这是新来的校尉,是保护大家的,打架可厉害。 这么一解释,原本看起来凶猛的大块头,是自己人那就瞬间亲近了许多,而且这架势看着就让人安心,再往后遇到的人,也都敢同高瑜打招呼。 这辽东在洛阳看来,就是偏鄙野蛮,不懂礼数之人,但这种相处方式,在高瑜眼里刚刚好,省去在洛阳动不动就要躬身的繁杂礼节,简单方便。 “哎呦,看看这小哥好块头,有他在辽东更安全哟。” 这样的夸赞数不胜数,每到一处都是对他的身材赞不绝口,一直到城中心,百姓才少了些。 多的是衣着稍富贵的商贾,这辽东的毛皮,马匹生意远销大梁各地,所以来往的商人也特别多。 辽阳城主府—— 一座相比较于开封城主府,规模略小的建筑。 严温玉带着高瑜把马匹拴好,跳下马,径直走入其中。 建筑内的装饰风格并不华丽也不奢侈,非常简单朴素,但是……但是随处可见,墙上,柱子上,画壁上,到处都是用毛笔写下的字,或是画,而且整个城主府内,香气环绕,明显烧着什么沉香之类的,量还不少,越往里走,香气浓重到让人反感。 最后来到一个,非常宽大的房间,香味都是从这里面传出。 “护辽将军严温玉,携武猛校尉高瑜,参见臧城主。”严温玉先躬身行礼道,高瑜也跟着一起。 屋内传出慵懒的,略沙哑声音淡淡道:“严将军不必多礼,进来吧。” “是。”严温玉朝高瑜看了一眼,由他先推开房门,一前一后,两人再一同入内。 进入屋内,高瑜第一反应就是呛得他眼睛发酸发涩,想要赶紧逃离,但他还是忍住,努力观察着四周。 房间特别大,也空旷,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或是家具,只有一个又一个书架,而且书架也放满,地上堆了许多书籍,房梁上还挂着一缕缕写满了字迹的白布,就像要上吊一般,看着诡异至极。 房间内也没有椅子,主位上书都快堆成山了,就在这书山之中,隐隐约约好像躺了一个人,穿着很朴素的布衣,嘴唇上八字胡,瘦骨嶙峋的,尤其两个肩膀有明显的骨架突起,他应该就臧城主。 “严将军身边这位是……武猛校尉?朝廷派来的?”臧城主懒散的坐起身,抬眼问道。 严温玉没吱声,高瑜走上前主动拱手行礼说道:“参见臧城主,在下齐州高瑜,此次参加完洛阳大比,朝廷分配任职于……” “等会!”臧城主突然抬手打断,脑中想到了什么,动作麻利的站起身又问道:“参加洛阳大比……你是写出将进酒的那个高瑜?” 高瑜奇怪的看了臧城主一眼又看了看小姨,见她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回道:“正是在下。” “哎呀呀!文曲星下凡,来我辽东啦。”臧城主激动的从书删中跳下,踉跄几步跑到高瑜近前 “唉?”又奇怪的保持几步距离不再靠近,面前这人身材块头,一看就是极其粗鄙的武夫,脸上还带着吓人的面罩来提升凶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手拖着下巴嘀咕道:“你真是高瑜?这可开不得玩笑,校尉就是校尉,实话实说的好。”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高瑜也奇怪的很,他的名声难道还不够大?知道那诗肯定知道他的身份,这人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严温玉在一旁见两人都不说话,这才笑着解释道:“臧城主,这就是齐州高瑜,他还是齐公之子,自幼毁容所以常带着面罩。” 臧城主还是一脸狐疑说道:“嗯……能跟着严将军来,那身份自是不用再证明,确实是齐公之子,只是,只是我有一问,这将进酒的诗句……是你写出来的吗?莫不是从哪抄的,还是齐公为了你的名声从哪个穷书生手里买的?” 高瑜也皱眉,面前这人什么毛病,说话不带脏字,但使人莫名的生气:“将进酒就是在下有感而发,臧城主信与不信与某无关!!” 声音不卑不亢,显然底气十足,但那臧城主脸上的狐疑更胜几分,不依不饶的说道:“你说这将进酒是你所写,那……那你怎么证明是你所写呢?总得证明一下。” 高瑜语气不耐烦的回道:“你想如何证明?”连对城主的尊称都没有了。 “嗯……”臧城主想了想,又看了看窗外,正好是夕阳西下,而且忽然的挂起一阵寒风,天上不断飘落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好!正是好时候!”他兴奋的一拍手,几步跑到窗户前,把窗户大开着,寒风卷积着些许雪花飘进屋内。 高瑜也有些惊讶,才刚刚十月份啊……这辽东已经下开雪,而且看着规模还不小,难道真是地理环境也因为武力爆棚而改变? 臧城主欣赏了一阵雪景,转过身微笑着说道:“真是好风景,好惬意,此时此刻,如果是那位将进酒的真正作者在这,肯定要作诗一首。” 激将法……高瑜没回话,还是转头征求小姨的意见。 严温玉依然是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臧城主并无恶意,阿瑜如果有灵感就说出来吧,如果没有也并无大碍。” 明显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高瑜心中有了主意,也迈步走到窗前,这窗户应是为城主量身定制,以高瑜的身高,略有些矮,他只能弯下腰来朝外面看着。 雪越下越大,风也越过越大,这样的场景,在十月份,或许只有幽州,辽东等地才能看见。 臧城主冷的有些发抖,把衣服往紧裹了裹,劝说道:“年轻人心高气傲,我能理解,但你们这些二代公子哥,没那个本事,就别逞能了,这将进酒到底是何人所做,还请公子如实说了,给在下引荐引荐。” 高瑜也有些吃惊,是真的惊讶,自己身份好歹是齐州父母官的儿子,这臧城主连着两次,说话毫不避讳的得罪他,真有种脑袋一根筋的文人感觉。 突然他也不生气了,笑着反问道:“城主是如何就认定,这诗句非在下所写。” 臧城主直言道:“你手上有老茧,肯定是长期练武所致,体格又这么高大,一看就是一武夫,诗文这东西,也得靠积累和阅读,你练武的时间紧迫,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同时习文。” “除非你是天才,真是文曲星下凡,但……但这解释说出去谁信啊,高公子,你这家大业大,就别欺负那些苦读书的寒门孩子了,把他交给我,让我好好带他入仕发展,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了。” 高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吱声,而是认真的看向窗外,夕阳西下黄昏十分,忽的挂起大风,下起大雪,街上的百姓,做生意的商客正慌忙搭起棚架来挡雪。 见他不回话,还真的看向窗外,臧时义无奈的摇头叹气,只当他是在强撑,转身回屋内想填两件衣物。 “臧城主别急呀,在下灵感突发,对着此情此景,却有一诗句想出。”高瑜笑着,朗声说道。 臧城主闻言转过身,调笑的说道:“打油诗可不算,高公子还是仔细想想为妙。” “臧城主请听好,等某说完,希望您能好好评一评,这诗句如何!”高瑜声音高亢,果断朗声念道: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诗句念完,转过头一脸认真道:“此情此景,这诗句可应景否?” “千……千里,高公子,刚才没听太清,您能否再说一遍。”臧城主的态度转换之快,忽然的就变谦虚起来,慌张的从旁边书堆里扯下一张纸来,又不知从哪掏出一支毛笔。 他刚才只当高瑜是说笑,所以没细心听之,待前半句说出,顿时感觉不一般,脑中正品味着,后半句又说出,他慌乱再去听,说的太快没听清,再回想前半句也忘了。 高瑜面露笑容转过身,当然这笑容被面罩挡着别人也看不清,见臧城主一脸期冀,他让认真的,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念了一遍:“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他语速很慢,特意等着臧城主写下一字再说一字,说完正好写完。 “这……呃……嗯……”臧时义时而看看手中的诗句,时而抬头再看一眼高瑜,眼神飘忽不定,情感丰富多彩,有些许因为之前所说的话而尴尬,也有些看到好诗句的兴奋与激动,最后依然有些狐疑这高瑜有备而来,诗句是否别人所写。 他不确定的又说道:“这……高少侠,接下来呢,这诗不能只有一句吧。” 高瑜摆了摆手回道:“写景只想出这一句,剩下的抒情嘛,还没想好,等以后有灵感了再说吧。” 这下臧时义又有点怀疑,诗句是别人给高瑜备好的,但也不能……也不能如此应景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再保持那高傲的态度又有些牵强。 只好扯开话题朝严温玉说道:“严将军一路辛苦,回来时特意来此是有何事禀报吗?” 严温玉笑着回道:“回城主,也并无大事,只是我与高瑜二人,皆是有新的官职任命,需要到城主府来上交任命状。” 臧城主果断无视高瑜,又走回到书山之中,恢复慵懒的样子说道:“这等小事严将军自行安排即可。” 严温玉又回道:“是,但还是要同您说一下,此次自洛阳归来,在下官职升到从三品,高瑜被封了勇武校尉,官职封从四品。” “嗯,我知道了。”臧时义摆了摆手,脸上明显没有对这事太过在意。 严温玉见状,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说道:“那既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臧时义“嗯”了一声,偏过头去,从地上抓起一本书来,就开始翻看。 高瑜看见小姨的示意,也跟着她走出屋,临走之前,见窗户还大开着,风卷雪花不断吹入屋内,主动把窗户又关好。 第七十六章 辽阳军营 “是个怪人。”这是高瑜对臧时义的评价,要不是见小姨一直是笑着脸,态度很好,他是真和这样的人交谈不来。 两人交了朝廷的文书,在城主府记下,严温玉就带着高瑜再去城外军营处报道。 听到高瑜的评价,严温玉笑着说道:“臧城主是个好人,只是脾气怪了些,在朝廷被奸人构陷,是姐夫力保他,才调来辽东。” “他能力很出众,每日的政务,城内大小事宜,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深受百姓们爱戴。” “但他可能是想到无法去关中朝廷任职,郁郁不得志,所以经常一副慵懒的模样,每天处理完政事,剩下的时间,经常就泡在那一堆书海里,潜心于文章诗词。” 这个跟高瑜脑中初步判断的印象差不多,很经典的不得志文人墨客。 “你也别生气,这文官看不上武官,武将也看不上文官,常有的事,臧城主刚调来时,军中也有不少人不服他,等到之后慢慢看到他对百姓的做法,大家也就真心佩服了。”严温玉接着又说: “虽然我不懂什么诗词,但你写那诗句,光念起来就觉着不一般,臧城主见你外貌是如此,怀疑也是自然,你不也证明了自己不是,那千……千里……什么云什么的,也很好听。” 高瑜点了点头也回道:“我没有生气,只觉得他是个怪人罢了,而且他也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只是这臧城主既然是我父亲救出,但他怎么张口闭口,并没有对高家有多少尊重啊。” 严温玉目视前方认真说道:“尊重不是体现在说的一两句话上面,而是真切的做了什么,臧城主一贯就是想什么说什么。” “他在洛阳就是这样,得罪了不少权贵,最出名的一事,就是考进殿试时,宫里的公公来报喜,他直接挑明人家是想要赏钱,并不是真心报喜,闹了个大红脸,你说这能不得罪人吗。” 听闻此话,高瑜心中有些自己的看法,这样的性格,虽是都说些别人不爱听的,但直来直去,办事效率高,不说客套话,可能才更受百姓爱戴吧。 军营离着不是很远,就在辽阳城郊外,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就赶到。 雪还在下,军营中一眼望去,数不清的帐篷顶上全都落满了皑皑白雪。 严温玉和高瑜刚刚下马,从离着最近的帐篷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快步跑来。 边跑还一边喊道:“师姐!你可终于回来啦。” 高瑜定睛一瞧,是一身着劲装的女郎,长相很利落,个子不高。她快步跑来,一股脑扎进严温玉怀中。 “哎呦师姐,我可想死你啦。”声音不像普通女孩一般娇弱,略带着沙哑,应是经常大声喊叫所致。 “咯咯咯,好了好了,赶紧松开吧,这还有人看着呢。”严温玉笑着赶紧把她拉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瑜,此次洛阳大比封到辽东的,武猛校尉。” 那女郎转脸看向高瑜,并没有多么害怕,大大方方拱手说道:“在下庞彩娟,是严将军的副将,见过校尉。” 高瑜也拱手回礼。 庞彩娟目光上下打量,看了看高瑜又看了看严温玉,心里顿时泛起一个巨大的八卦,按耐不住旁敲侧击道:“师姐,你怎么走了这么多天,是不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快讲给我听听。” 严温玉笑着搂住她肩膀,说道:“先回帐篷,进帐篷里我慢慢讲给你听。” 师姐妹二人走在最前,高瑜把马交给了马厩的士兵,随后才跟上。 直到帐篷期间这一路上,来往身着盔甲的士兵们,见了严温玉全都恭敬的行礼。 去的不是议事的中军大帐,而是严温玉住的私人帐篷,从外观砍,比别人的帐篷要大上许多。 进入其内再观之,非常空旷,除了一张床,一个火炉,还有桌椅和一些书籍外,大片的都是空地。 三人坐下,庞彩娟忍不住催促道:“师姐师姐,快说说,这些天都发生什么事了?” 严温玉伸了伸懒腰,先摸着肚子说道:“还有吃的吗,今日从早上赶路到现在,还没怎么吃东西呢。” “有的有的。”庞彩娟朝着帐篷外喊了两句,没一阵,就有士兵抬着,端进些肉干还有烙饼,脆枣。 严温玉是真饿了,所以大口的往嘴里塞,高瑜拿起尝了两口,这军营中,就更不用说,对味道的要求或是口感,能吃上肉就行,所以腥臊味比饭店还要过分。 他随便啃了几口,心中对辽东军营伙食改革,又多了许多想法。 严温玉刚开始几口吃的太撑,有些噎住了,庞彩娟见状赶紧给它倒水。 但高瑜的动作更块,把一杯水倒好快速递到严温玉面前,同时一边轻拍她的背部顺气。 这些行为庞彩娟看在眼里,眉毛挑了挑,心底冒出无数种猜想,洛阳大比来的哪肯定是二十四以下,原本以为是正好在辽阳碰上,或是回辽东的路上遇见,所以一同归来。 但看这亲昵的动作……显然关系很熟了,师姐还多去了那么久,两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阿瑜你怎么不吃啊,你不饿吗?”严温玉缓过劲来,见高瑜没动几口又问道。 高瑜只拿起脆枣一个又一个往嘴里塞,淡淡说道:“我不怎么饿,你全吃了吧。” “阿瑜……”庞彩娟心里又是一阵奇怪,师姐对这新来的称呼也这么亲昵,动作举止那么亲近,越想越觉着,面前的二人关系不一般。 肉干入肚子里还会发涨,所以严温玉也没吃多少,再加上肚子少饱了一些,那肉干的腥臊为也涌上来,想到这些天高瑜做的饭,高下立判也没了胃口。 “呼……好啦,我吃饱了。”严温玉长吁一声,摸着肚子满足的躺在椅子上。 见时机已到,庞彩娟赶快又催促道:“师姐师姐,快说啊,这半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嗯,这就说。”严温玉仔细想了想,从头讲道:“原本我不是去东阳城看我阿姐嘛,结果听说洛阳举行大比,我外甥也要去参加,于是就跟着阿姐一家,一齐去了洛阳……” 事情比较复杂,她只能捡重点的说,而且为了让高瑜能更好适应军营生活,她嗨主动解释道:“……对了,这就是我那大外甥,也被调到辽东来,封武猛校尉……” “外……甥……”庞彩娟尴尬的一笑,此刻她只想找个角落躲进去,让别人看不到她,之前还想着,师姐开窍了,这是老牛吃嫩草……结果人家是亲戚,她的思想瞬间变得龌龊无比…… 至于接下来的洛阳大比,高瑜如何大放光彩,连败几个决定高手,越境斩杀什么的,她一字也没听进去。 “好啦,就是这样,现在我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副将,我意再设一副将,就让阿瑜跟在我身边。”严温玉最后总结道。 庞彩娟没有说话,还沉浸在自己的丢人时刻中,无法自拔。 “喂,彩娟你怎么看啊,再添设一副将如何?”严温玉微微蹙眉,又强调了一遍。 “啊,嗯……好,我没什么意见,挺好的。”庞彩娟胡乱应付道,明显心不在焉。 严温玉笑着点头说道:“那好,以后阿瑜你有什么不懂的,不了解的,都可以问彩娟,她比你年纪稍大些,是你得前辈,一定要虚心求教。” 高瑜点头回了个“嗯。”再去看那庞彩娟,对方莫名其妙的不敢看他,眼神偏过去正看着脚下的地面。 饭也吃了,该吩咐的也吩咐了,以后有什么不了解的,高瑜都得同庞彩娟去问,虽说是两人都为副将,但庞彩娟官职比他高一截。 由小姨带着,高瑜在军营四周绕了一大圈,又去见了许多将领,听说他是洛阳来的英杰,有的是一脸惊讶谦卑和讨好,有的则是有些鄙夷但态度还尚可,但有一小部份,好像同洛阳朝廷有仇一般,对他爱答不理,仿佛对这校尉职不怎么认可。 大概熟悉了现在辽阳守备军营的构成,是整个辽东地区守军最多的地方,其他各重要关隘,也皆是有兵力部署,但辽阳地理位置特殊,四通八达它在最中心,其他城池一有军情,能立刻派兵驰援。 军营内大概主要由三股势力构成,一股是霜红门下的武者,因为本身实力不俗,再加上严温玉也是霜红门下,所以抱团在一起。 第二股是朝廷指派下来,武考出身的一些武者,但大多都是酒囊饭袋,本身实力一般,但出身好,在军营内部也是想要弱化高嵩对辽东的管控。 最后一股,就多是些在军队中不断打拼,野路子出身的武夫,因为出身不好抱团在一起,但好在高嵩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过的还不错。 严温玉虽是实力最强的统领,但除非是有大的战役要打,大家才团结一心,平时小打小闹,冲突是常有的事。 高瑜初来乍到,身份比较特殊,从朝廷指派来看,他应该跟那些酒囊饭袋是一波,但严温玉又是他小姨,所以跟霜红门关系也不差。 依照高瑜自己的想法,最想控制的还是这帮野路子武夫,霜红门那些人是紧跟着小姨的,所以他也没必要让两人都不开心。 朝廷派下来的这些,真实力也不行,而且也不是真心跟着高嵩,最后的最后,只有那些野路子出身,能更容易慢慢洗脑,把他的想法灌输进去。 而且这些人看着,对大梁朝廷,倒真没什么效忠,多是效忠于齐州牧。 全部见了一面,天色也变晚,严温玉又领着他去军械库领了一副副将的盔甲,纯精铁打造,敲着非常硬实,而且也重,气力不够还真不一定能穿上。 所以那庞彩娟看着个头不高,可实力真不容小觑啊,跟自己一样同为副将,那盔甲肯定是一样不落的重。 最后的最后,盔甲也记上名字,高瑜原以为今晚要住在这,没成想严温玉带着他又折返回了辽阳城。 回到了严温玉在这里自己独有的家,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 高瑜这才恍然,那军营中的帐篷,估计就像是职工宿舍,每个入军营都必须分配,但住不住在那是自己的事,除非有巡逻排班,排到自己身上。 严温玉这府邸虽然不大,但管事的人也有,负责厨房的,负责记账的,负责打扫的等等,可能与别家不同,就是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女人。 虽然离开半个多月,但这小院依然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严温玉住主卧房,旁边的东卧房一直空着,吩咐下人打扫了打扫,高瑜把被褥铺好,从今往后的辽东生涯,自己不娶妻生子的话,大概一直就是住在这了。 严温玉说一路奔波疲劳不堪早早就睡下,高瑜则一点也不累,经脉与气合的方法,他几日前就领会。 现在这么空闲的大好时光,倒不如全身心的投入到打坐修炼。 第二日一大早,还是严温玉起来后载叫醒高瑜,两人一同骑马前往军营。 同皇帝需要早朝一样,军营中每日也要晨议,讨论讨论之后几天的发展中心,敌人动向,巡逻轮换之类的事情。 当然还有大量的时间来调节一些冲突,和矛盾。 高瑜身披铁甲,再加上这身高块头,看着非常威猛,但实际上他初来乍到毫无实权。 这个副将现在就如同严温玉的秘书一般,他本身也传出个文采奕奕的名声,所以其他将领也这么看。 这是来军队中的第一场军议,高瑜坐在严温玉左手边下的第一个位子,他自进到帐篷以内,主要就是静静的听,没主动说过话。 武力他是有自信的,但要真论打仗,他还一点也不明白,需要慢慢向别人请教,就连这军议的流程,他暗自看着,心里也一直记下,只有熟悉了往后才好在发言的时候不出丑。 军议的主要内容就那些,一是指派新的训练任务,有些将领是专门负责训练的。 第二就是排出新一轮的辽阳城,包括军营的守备巡逻轮值表,高瑜瞅了一眼,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是城门守的活,要熬一晚上,每五天轮到他一次。 第三,是对新调来的人,也就是高瑜一人做个介绍,让大家了解身份,可能是他齐公之子的身份传出去,今日这军账中的众人态度要客气不少,就连昨日对他爱答不理的,也是一幅笑脸。 最后,就是解决这一长段时间内,军营中发生的矛盾。 当庞彩娟把一落的案牍搬进屋内,高瑜就明白,这事真是不简单。他一直以为武夫间的冲突,只要打一架就好,但严温玉好像在军中定了规矩,所以一时之间,满帐之内,全是问候对方父母是否安好的话语,无人动手。 这一瞬间,高瑜有种回到清晨菜市场买菜的恍惚感。最后可能是严温玉实在忍不住了,忽的飞出一阵真气,把吵的最欢的几人全打出帐内,这次军议才正式结束。 第七十七章 募兵 坤平二十九年,十月中旬,辽阳城郊外军营演武场,正午时分。 前几日下过大雪,直到今日雪都融化的差不多,气温就莫名的升高,正午午时分再加上毒辣的太阳,军营中燥热不堪。 士兵们几乎全都围在演武场内,中心空出一片地,众人激烈的喊叫着,发出阵阵吼声来缓解身上的闷热。 空地上站着两人,一个是身高九尺,浑身肌肉匀称,脸带面罩,头发散落着,看起来异常威猛的高瑜。 另一个,是膀大腰圆,标准的猛士身材,看着肥胖实则力气不小,同样很高的一武将,表情呆呆傻傻的,眼神看着像小孩一样。 两人原本并没多大冲突,只是这高瑜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将难免有人不服,有些心思叵测的,更想借此降低严温玉在军中的威信。 严温玉是禁止军中私斗,但也不能坐视不管任其发挥,那就证明实力嘛。 于是,高瑜直接挑明了,尤其是那几个在军中搞事的人,武者的矛盾就回归武力解决,就挑在今日,不服他这个副将的都可直接来单挑。 所以从晨间议事结束,一直打到现在,众人算是真切认可了这个新调来的校尉。 当然跟他打的,也都是比他官职要低的,剩下境界比他高的,本身官职也比他高,没理由欺负后辈。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最后来挑战的大胖子,是另一个将领的手下,他不服,就可以派自己手下厉害的角色来根高瑜较量。 这场较量也有各自的规矩,不能用真气,只是比拼气力,拳拳到肉比试。 高瑜在原地站着,抹了一把身上的汗渍,打了这么半天,要立威的目的早已达成,其实早可以停手不打。 但这最后的大胖子,高瑜看中,很想拉到自己手下,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如果他输,之前的一切全白干,但如果他赢了,这大胖子就要跟着他混。 随着举旗的士兵退场,高瑜猛的俯身冲上,对方虽是炼神境,但好在不能用真气的规则下,光拼拳头,他还从未怕过谁。 “呜……”大胖子发出沉闷的一声,两个蒲扇大的巴掌挥舞起,就像个肉弹一样冲上。 光论身高,两人不相上下,但那一身肥膘,凭空让他比高瑜多了几分宽度。 两人一碰面,就是拳对掌的剧烈对冲,“嘭嘭嘭”的低沉如闷雷一般的声音传出,连续碰撞十几个回合。 高瑜心底也越来越兴奋,甚至打着打着,传出了笑声,倒不是对方太弱,只是头一次,这大胖子的巴掌打到他身上,让他感到了疼痛,他也感觉到拳头上传来的韧劲,光从身体强度来说,对面这人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硬的,力气也大。 就是技巧差些,以后好好教一教,上升空间还很大。 脑中有想法之间,又交手几十个回合,大胖子是越打越急躁,高瑜依旧泰然自若,只等他先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那大胖子急躁不堪,忽的用尽全力向前挥出一拳,就在这瞬间,高瑜身子一闪,侧身躲过这一拳,随后趁着大胖子因为惯性收不住力,向他身后一绕。 两臂向前一伸,环抱住大胖子腰部,两手抓住他腰带,猛地使出全力向上一提。 “嗯!”体重不轻,但比他那狼牙锤还轻些,腾空提起以后又迅速往身侧狠狠一摔“咚!” “哎呀我的老娘!”大胖子脸朝下狠狠吃了个狗啃屎,摔了个头晕眼花。 场边的一众士兵全都看呆了,那么大个个头,就这么轻易的被抱起,虽然高瑜个子也高大,但依然很离谱。 也不知是谁起哄,才把众人从呆呆的状态中唤醒,这军中往往是越能打架的,越有威望,高瑜展露出的实力,足以让众人信服,更关键是他才只有二十岁,潜力巨大。 “起来吧,怎么躺在地上睡觉呢。”高瑜朝着大胖子主动伸出手。 大胖子没有起身,而是爬在地上捂着脸哭出声:“太丢人啦,太丢人啦,俺跟个小孩似的被人抱起来了,俺不想活啦。” 高瑜笑着又说道:“刚才那不是抱小孩,那是摔跤,你力气大,教会了之后,也能这样摔别人。” 大胖子天真的坐起身又问道:“摔跤是啥呀?” 高瑜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愿赌服输,你老大现在把你输给我了,你不能不同意吧。” 大胖子赶忙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可以是可以,你得把那,把那摔什么的交给我。” “你叫什么名字。”高瑜又问。 胖子憨憨的回道:“俺叫田殿军,跟了你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高瑜拍了拍手上的土回道:“你老大把你输给我,到你这怎么还提条件。” 田殿军无奈挠头道:“高……高校尉,实在是没办法,俺的饭量大,而且俺娘也饭量大,之前那陈校尉就是让俺能吃饱俺才跟他滴,这你这那要是能饿着,俺还是不去了……” 高瑜没回他话,而是转头看向那贼眉鼠眼的陈校尉:“陈校尉,这人是跟了我吧,他不懂事,您总不能装傻。” 陈校尉烦躁的摆了摆手说道:“随你的便!”说罢果断转身离开,看来心情是不怎么好。 高瑜这才笑的同田殿军说道:“到我手下来,你,你娘都保证能吃饱,而且以后,我准备组织一个地方专门天天摔跤玩,怎么样,考虑考虑。” 这回田殿军开心了,乐呵呵的站起身说道:“要真是这样,俺是肯定愿意。” “嘿!”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紧接着走过一个身材中等的青年皱眉说道:“你这傻大个,跟着高校尉还能骗你不成。” 这人叫杨炘,是霜红门的武者,严温玉专门调到高瑜麾下,来帮他先建立起自己的班底,为人品行端正,性格谨慎,早已在辽阳成了家,孩子都一两岁了,合气后期,善使长弓。 现在高瑜麾下,算上刚加入的田殿军,还有小姨调来的杨炘,总共也就这两人是有些真本事。 不过总归不是光杆司令,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都没事干是吗!现在打也打完了还聚在一齐干什么!”庞彩娟大喊,那沙哑却高亢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从一女子口中喊出。 周围的士兵都很怕她,慌张的四散开来,甚至田殿军也害怕的想散开,但被高瑜一把拉住:“你白长这么大个了,害怕她干嘛。” 虽然他也明白大家为什么怕,这了解了几日后他才知道,庞彩娟是管军法的,腰间那长鞭,军营里犯过错的都被她抽过。 田殿军挠头说道:“这……这庞副将谁都怕啊……再者说,高校尉咱们就在这干什么,不是说大家都散了嘛……” 高瑜转过身,示意二人跟上,边走边说道:“我这校尉总不能是个光杆校尉,其他将领也不愿意挪人,那我就领命去城里,招募一千新卒。” 距离上次大规模招兵已经过去足有四年,这新一茬的年轻武者,再加上移民充边迁到辽东的,也积累了不少人。 所以原本严温玉也想着招募新兵,来增添些新的血液,以往的募兵都是由专业负责募兵的人去,回来之后平均的分配到各将领手下。 但这一次考虑到高瑜手下没有一兵一卒,所以就放他先去,把最好的一批先招完,剩下的再由其他人招募。 边地人人尚武,因为保不齐哪天就会有渣渣呜呜的野人打进来,所以每年新出生的孩子,父母都会教他些武艺,但都是些锻炼体术的,所以边地多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炼体武者。 高瑜在城门处张贴告示,当然不是他亲自所写,他的字如狗爬一般,写出来也丢人,但他肚子里有墨水,找个书法好的代写,这回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光明正大的把他身份挑明。 就是朝廷亲封武猛校尉,人榜有名,由护辽将军严温玉任命,招募一千精卒,只要精英中的精英,组成一支铁骑。 再加上这几日高瑜的名声由洛阳也渐渐传到辽东,虽然说有些夸大其词,但名声确实是响当当的。 他的募兵消息一传出,顷刻之间,想要加入高瑜这支新军的人络绎不绝,而且中年到青年都有。 由于人数实在太多,他不得不把选人的地方定在郊外。想来当兵的人拍成长长一队,先由杨炘监督着,记录下身份和境界。 还有一个他暗自告诉杨炘的审核条件,不要油嘴滑舌,偷奸耍滑,桀骜不驯之辈,最好是沉稳,老实,听命之人。 但结果往往不尽人意,第一天来募兵的,只有寥寥几十人合格,而且他们出身都很好,家里本身都有些小钱。 高瑜疑惑不解,再去请教庞彩娟,这才知道原因,是那些从洛阳调来的饭桶们,募兵时多看中出身,还贪些钱财,这样久而久之,招募到的都是出身不错的,而且跟着他们也不怎么上前线,多是做些后勤的活,还能有个好身份。 而他也是洛阳任命过来的,所以大多城中百姓,普遍性的认为他跟那些饭桶一样,看重出身,且不上前线,也建不了军功。 这下高瑜也恍然大悟,他就说呢,今日选人选了半天也只有这寥寥几十个,而且还都出身不错……这样下去可不行。 转头第二天,再招募新兵时,高瑜特意强调,是受护辽将军严温玉之令,组建一支铁骑,每每争战,必冲锋在先,不看出身,只看实力。 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脑中思索片刻,嘱咐那代写之人提笔加了一句诗: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复关外定北州。” 只此一句,表达出自己的,包括大部分北地武者的志气,再往下一句,他就编不出来,大梁也没有凌烟阁这类东西。光是这句他都稍加改动,关山没有,但边关是有,边关之外就是豺狼虎豹环伺,所以改成收取关外之地,平定北方各州。 那代写之人明显是读过书的,这诗句一写下,满眼崇敬之意看向高瑜。 就连一旁的杨炘,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也被这诗句整的热血沸腾,右手暗自拧成拳头,激动的说道:“高校尉,有这一诗句,今日招募时,一定会有许多有志之士来次。” 只有田殿军还是那副老实的样子,手里拿了一个大饼在啃食,这饼是高瑜教了后厨一些技巧所做而成,相较于市面上的烧饼,更加柔软蓬松些,吃起来不那么噎嗓子。 田殿军想法思路简单,现在能吃饱,吃的还挺好吃,他就满足了,至于那诗句,根本一句也没听懂,也没有那么多壮志。 高瑜笑着又嘱咐道:“杨炘,你暗自里多找些市井小孩,给钱让他们挨着街道就在城里大声念这诗句,再有就是张贴告示时,专门雇几个书生去看,他们自会帮我宣传的。” 杨炘立马拱手回道:“得令。”随后快步离开,去依照他的嘱咐办事。 就这样,新的募兵告示一出,先是雇佣的几个书生围上前讨论,紧接着来往过路的百姓,爱凑热闹也围上前,由那几个书生解释下,纷纷夸赞那诗句。 再然后就是靠着群众的口口相传之力,儿童也在街边吆喝,这诗句所带来的影响正在慢慢发酵着。 晨间一直到正午,来募兵的人也有,但依然是那些人,挑来挑去只十几个合格,而且对于这些出身好的,高瑜也挑明了,到他这是真上战场,不会干后勤的活,可能要死人。 走了七八个,剩下的居然都愿意留下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给的解释也是听了那句诗,不留下来感觉自己枉为男儿。 午间甚至还没有人来,大概是高瑜挑明了要镇上阵杀敌,那些出身好的也不敢让后辈到他这来,这情有可原。 但那被高瑜找来,负责代写,登记的兵卒却不干了,他气愤于不相信辽阳城内的武者,真就这么没有血性。 高瑜见状让他静下心来,只是淡淡回了意味不明的一句:“让箭矢飞一会。” 第七十八章 布置安排 正午闲着也没事,高瑜就嘱咐杨炘和田殿军二人,搬来个大炉子,紧接着从后厨自己掏钱再买来整只猪,处理好了架在炉子上,反复熏烤。 当然他对于去腥去臭,是有自己的超时代的方法,所以这猪肉处理的只有微微发腥,吃起来口感也是外焦里嫩。 高瑜和杨炘还有那写字的兵卒,都吃着很不错,只有田殿军吃着吃着小声说道:“高校尉,俺,俺想把这肉拿回去一部分,给俺娘和俺媳妇尝尝。” “媳妇?你何时成的亲。”高瑜突然疑惑道,这田殿军脸胖,所以看着年龄不是很大。 杨炘笑着说道:“这个傻大个,看着年纪小,实际上跟我一样,二十五咧,早就娶了老婆,他娘单独把他养大,所以那天才那么说,是个大孝子呢。” 高瑜点了点头,又吩咐厨房,再掏钱买了一只猪来,再亲自动手烧烤:“咱们这几个大老爷们,这一头还能剩多少,你不是说你娘也胃口大嘛,再烤一只分了,多带些回去。” 说到这又看了看杨炘:“你若不嫌弃,也带上些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使不得,使不得呀。”之前高瑜要自己动手,大家就多有阻拦,说他身份尊贵等等,现在又亲自给田殿军他娘做饭,身份差距悬殊,田殿军赶忙阻拦。 高瑜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劝,一边用刀划拉着猪肉,一边说道:“无妨,你放心接着就是,既然已入我麾下,就不必再说这生疏之话。” 田殿军被这话说的,心里发暖,但还是不好意思说道:“这……着高校尉,还是不太好吧。” 杨炘在一旁催促道:“你这傻大个,高校尉要赠你,收着就是,以后上了战场,多杀几个贼寇来报答。” 高瑜赞扬道:“还是杨炘说得好,你多学学人家。” 既如此,田殿军只能笑着挠头说道:“那……那就谢过高校尉了。” 高瑜把整只猪肉烤好,又按照部位切好了,再端过小炉子来温着,虽然这辽东的天气,肉倒不至于很快就坏,但冷了口感不好。 他这么说了,又给二人放假,正好带着这烤肉赶紧回家里陪陪家人,田殿军和杨炘自是不敢答应,但见高瑜态度强硬,只能得令离开。 正午一过,那诗句应是起了作用,乌泱泱突然来了好多人要当兵,高瑜只好又找了几个识字的兵卒来帮忙。 杨炘和田殿军尽管放假,但不到半个时辰又赶回来,还是想在这帮着招兵。 午后来的人是多了,但三教九流来了许多人,有赌场打手,看了那诗句幡然悔悟的,还有镖局押镖的想当一回真正男儿的,甚至还有不会武功的书生,看了诗句热血上涌,也要当兵的。 高瑜头疼无比,但好在只是工作量大了些,可挑选的人才也多了许多,其中像是镖局得镖师,本身就是实力够,还听命令的,辞去镖局工作自愿来次,不收白不收。 连着过去三天,兵卒越收越多,以致于一千人的名额,很快就要满,但排队的还有许多。 这高瑜也没办法,现在选的这些已经令他很满意,一千人就是一千人不能多收,再剩下的,就留给其他将领去招募。 最终共历时四天,一千人招募完毕,高瑜拿着手中的花名册,反复翻看,其中有几个人名还有介绍比较吸引他注意。 因为都是横练至炼神境,跟那田殿军一样皮糙肉厚,但真气控制不足,正适合打仗来用。 他这个校尉,实际上应该领着三个千户,但总共也就一千人,只能以后慢慢来增添人手。 最终在帐篷里,高瑜和杨炘还有田殿军三人商量,这一千人就先不分,杨炘和田殿军都算他的副官,等到以后有了新兵时,凑够三千人,再把原先这一千分成三波,旧人带新人,最终拉出一支满三千的部队,至于第三个千户,就从这一千人里择优选出。 拿定了主意,小军议结束,高瑜让众人都散了回家去,他也走出帐外,看着天色快要变黑,遂往辽阳城内赶去。 自高瑜要领了兵以后,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严温玉本身也忙,但她多数时候只是下令和巡视的,所以每天比高瑜回的都要早。 辽阳城严温玉府上后厨—— 高瑜马不停蹄赶回,一到家就扎进厨房,给小姨做些可口的饭菜,两人得以放松的坐在一桌吃晚饭。 他忙是忙,可一直记着来辽东前的约定,要把辽东这些食材,也变着做出花来。 严温玉吃着很开心,她的嘴都快被高瑜养刁了,白天在军营时,正午吃那些食物都没什么胃口,只留着肚子晚上大吃一顿。 “早知道就让你当个挂名校尉了,现在每天这么忙。”严温玉吃着吃着,突然感叹道。 高瑜回道:“招兵这一阵是忙些,但等以后进入正轨了,就轻松许多。” 接着想到自己这么多天的疑惑,又问:“小姨,这军中这么多人,每天养着也是一笔大开销,但不去打仗,不是凭白浪费?” 严温玉摇头道:“没有浪费,这几天还好些,但等过一阵子,天气更冷了,就有仗可打。” “北漠的人……还有高句丽,佘人,都会派小股部队,骚扰抢劫沿途商队,但又不大军出动,倒是候咱们也得派人在外面跟他们打游击,年年如此。” “这两年……更猖獗一些。” 高瑜不动声色道:“因为什么,云中大败吗?” 严温玉点头:“对,云中大败,输的太丢人,这周边的敌人全都动了歪心思,所以小股小股的派人挑衅。” 听闻此话高瑜皱了皱眉说道:“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北漠猖狂,在洛阳就敢那样,如果今年再无大动作,过几年也许,也许会更加猖狂,倒是候举兵来犯,幽,晋,辽三地,都有可能临敌。” “更不用说辽东还临接高句丽,万一他们也有动作……” “是啊,这个我也担心,但到时后除了守城拒战,等待朝廷支援,别无他法,甚至朝廷还有可能不支援。”严温玉也回道。 这一顿饭吃完,高瑜感觉时间更加紧迫了,一是自身实力的提升,但这急不得,二是对辽东环境的改造,现在辽东一直是需要东阳城粮食支援,他想让辽东能够自给自足。三是对军营中一部分话语权的掌控,把严温玉还控制不到的一部分控制住,最好是只有他们两人这两个派系。 现一阶段最容易着手的其实就只有二,对辽东环境的改造,首先要大量的资金,这个他已经有些想法,依照手艺教几道菜开个酒楼是最好,或者直接卖配方。 其次就是,对地理的考察,这个正好借着外出打游击的时候,把整个辽东逛一遍,山川走势按照等高线地形图绘制好。 把计划都想好,在纸上列出清单,高瑜又读了两遍,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武力值足够,单人冲进北漠朝廷,把皇室杀个精光,这些事都迎刃而解…… 光从年轻一辈来看,北漠不怎么强,甚至都比不上西域,就是不知像齐行鹤这样的宗师一辈,为什么不纠集在一起,直接杀进北漠朝廷。 第二日一大早,高瑜去了军营,他麾下新招募的一千人,领了甲胄以后,个个看上去都勇武不凡。 主要是高瑜条件限制太多,所以几乎把最精英的一批人挑了出来,更有十几个原本可以在别人手下当副官的到他这当普通兵卒。 按照这一千人,再分配十个百户,高瑜再演武场又进行了一波新兵演讲,由杨炘带着他们,进行日常的演练。 这期间高瑜一直亲自跟随,同兵卒们一起训练。 不是他亲民,主要是他的训练方法太过特殊,怕这些武者难以接受,所以起初这几天,一直跟随,亲自演示。主要训练的,就是一动一令,训练他们的纪律性。 至于剩下的弓马枪术等,就依靠杨炘来训练,本身他就有经验,自己不懂的就交给别人来做。 最后一整天的训练结束,到了块黄昏时,再去高瑜新设设立的,摔跤场去练力气。 这是高瑜和严温玉商量出的结果,反正军中老起矛盾,不如就开设这一摔跤场,白天军议吵的厉害的,就来这按照摔跤的规则打两场,那输了的自然觉着丢脸,也就不再说些什么。 久而久之,严温玉也开心,每日的军议清静了许多。 这只是初步的计划,还有些蹴鞠之类的锻炼团体合作的运动,高瑜还在筹备中。 一整天的训练结束,高瑜才得以自由,但没第一时间回府,又怕严温玉不开心,所以把自己要去干什么都告诉了她。 “你要卖配方?”严温玉骑在马上,和高瑜边走边说着。 小姨和他亲近,所以高瑜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卖配方是最差的决定,先去试试能不能谈拢,我的想法,就是靠这配方,双方签一个楔子,以后菜他们可以做,但是挣了的钱,有一部分要归到我口袋里。” 严温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挺新鲜的……但可行度很高,我跟你一起去吧,就按照你说的做,他要是不同意,就让他在辽东开不下去……” “嗯。”高瑜也说道:“我就是这么想,但理由还可以更好些,这些钱拿来,主要是为了改善百姓生活,二是增强辽阳军队的实力,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 “改善……百姓生活?这是什么意思。”严温玉又疑惑的问道。 高瑜果断的把脑中计划全盘托出:“辽东不能只靠东阳城养着,应该自己发展,我想做些试验,看看辽东这片土地,有没有能适种地作物,这就需要很多钱来支撑。” “还有辽东的土地,我也希望做些试验。” 严温玉愣了愣神,笑着说道:“虽然我听着不是很理解,但阿瑜所说真要做到了,可是造福全辽东百姓的善举。” “嗯,毕竟得做好自己能应对周围敌人的准备。”高瑜沉声又说道:“再有一事,小姨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现在军营中的三股势力,霜红门跟着小姨自不用说,剩下的寒门武者,我想控制到手里,至于最后朝廷派来的那些,最好慢慢把他们架空。” 听到这严温玉微微蹙眉说道:“你……阿瑜,你这样做,有些逆……” 高瑜转过身,突然扶住严温玉肩膀认真说道:“小姨,不是大逆不道,是我怕真有大敌来临,那些人反倒会坏事,我的想法非常单纯,既然小姨是护辽将军了,我就要保护好小姨,现在境界实力不够,那从其他方面我就应该帮助小姨,让军营中权利更集中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小姨。” “朝廷靠不住,我们首先就得靠自己,小姨你说呢。” 高瑜的双眼是那般真诚,火热,严温玉看着看着低下了头,阿瑜这行为绝对是有私心,但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那些话,尤其是保护她的话是真心的就够。 “嗯,你说得对。”严温玉笑着回道,认真点了点头。 两人马不停蹄赶往辽阳城。 辽阳城内酒楼有很多,有总店在洛阳,各地都有分店的,还有辽东本地发展起来的酒楼,到底该与哪个酒楼合作,也要认真挑选。 最终按照严温玉的意思,还是跟相对熟悉的,经常与蓬莱阁合作的酒楼合作,毕竟有严庆鹏看着,也不敢有小动作。 酒楼叫香溪楼,老板名叫江素梅,是个风韵犹存地女人,一听是严温玉来,非常热情。 香溪楼主要的生意,还是分布在大梁东方沿海城市,随着蓬莱阁走,蓬莱阁给予些江湖上的保护。 既然是和小姨相熟之人,高瑜就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江素梅当然是生意人的模样,也没直接签下楔子,想拿了高瑜的配方,让后厨先去尝试。 高瑜干脆跟去后厨,用厨房有的材料,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适合香溪楼的饭菜。沿海城镇,就多是海鲜之类,做的菜系也偏这一方面。 江素梅尝过之后,自然是赞不绝口,再加上有蓬莱阁这层关系在,楔子签的很果断。 忙活一晚,先就签了这一家酒楼,但给高瑜打开了一个新的思维,可以按照酒楼的地区分布不同,写出不同菜系的配方,这样各酒楼之间也不容易闹出冲突…… 至于配方的保护什么,那就是酒楼自己该考虑的。 新兵由杨炘和田殿军负责带着,高瑜得出空来,有时间专心于这一身招式的练习,还有身体合气的进度。 酒楼的新菜品一经推出就卖的火爆,新奇的口味甚至轰动一时传到洛阳去,让高瑜也赚了不少银两,有本钱开始执行他的计划。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是又一个春夏秋冬。 第七十九章 杀虏 坤平三十一年夏,辽东平原——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平坦草原,偶尔有几片森林,成群的马匹在草地上狂奔,马队周围又跟着十几个手持长鞭的男女,骑马跟随。 领头的一匹马,浑身浅灰色,与其他马匹相比,明显要高出一头,四个马蹄也大上许多。 原本好好跑着,它突然发出一阵高亢的嘶吼,停下奔跑,朝着前方扬起前蹄,对身后的马匹发出警报。 乌泱泱一片马匹,霎时间全都踩地刹住身子,停下脚步发出阵阵浓重的“呼呼”喘息声。 看护马队的几人,一看那领头马匹的动作,立马会意,高声呼喊着,示意马群掉头,同时掏出腰间的弓箭,紧张的望向前方。 草地有缓震减噪的效果,所以马蹄踩踏上去,并不是干脆的“哒哒”声,反而是“咚咚”的沉闷声响。 当这沉闷的声响有许多,密集的汇聚在一起,就是如同雷声,鼓声一般,地面都有些微微发颤。 马夫们张弓搭箭,胳膊都有些颤抖,光听这声响就知道对方来势汹汹,而且人数众多。 “嗬呼!”奇怪的叫声传来,目光越过眼前的小山包,黑压压一片战马冲出,起来马背上的人皆是兽皮冒,兽皮衣,许多都发出如动物一般,“嗬呼”的喊叫声。 马夫队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转头看了看身后正在逃离的马群,又看了看面前冲来的北漠蛮人,眉眼间尽是凝重,抬手招来另一个马夫,跟他吩咐了些什么,马夫点了点头,快速掉转马头逃离。 北漠的人马越来越近,她瞄准了那最前面,长相肥头大耳的一人,只等他们靠近些就放箭。 北漠的战士擅长骑射,却并没有放箭,无他,只是为首的肥头大耳男人,看中了那马夫首领长相水灵的女人,所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欢呼雀跃的催动胯下马匹。 眼看双方就要交手,年轻女子手中的箭矢就要射出。 千钧一发之刻,忽的从侧面飞出一箭,直直射在那肥头大耳男人胯下的马头上,他惊呼一声,连人带马翻滚在地。 紧接着是数千道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密密麻麻从天而降,打了北漠人马一个措不及防,冲在最前的一波被射的人仰马翻。 一轮结束紧接着又是一轮,只瞄准大概方位,反正他们也是黑压压一片,箭矢不断从天而降,又连着速射了五六波。 北漠军阵中传出奇怪的高喊,随后滚倒在地的人挣扎爬起,听从指令开始张弓搭箭回击。 另一头的军阵几波弓箭射完,立马换成左手盾右手矛,俯身在马上,铁盾挡在面前,就像一个个蓄势待发的老虎,军阵似锋矢一般,从山包上冲出。 每个兵卒都是身披铁甲,胯下马匹同样披着护具,埋头俯冲。 北漠的人马射了几波发现没什么作用,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反应过来,一脸惊慌的大声呼喊,想让众人再次上马,分散开来骑射打游击。 但这一队铁骑的动作行云流水,明显早有预谋,顷刻之间就冲进了北漠军阵。 马匹飞奔带来的惯性,再加上枪头的尖锐,即便是炼体武者,皮糙肉厚,也抵不住一枪。 “嗤。”声音很小,因为矛尖细长,钻入敌人身体非常轻松。 肥头大耳的男人气愤抓起大斧,一脚踹翻身边一人夺了他的马匹,挥舞着大斧,嘴中伴随着奇怪的吼声,张牙舞爪冲向辽东铁骑们。 还差几步就要赶到,宰了那辽东骑兵,眼前突然窜出一个头戴面罩的高大身影,手中一杆奇怪形状的大棒直奔他脑门。 他慌乱中赶紧收回大斧架在头顶,“当啷”兵器碰撞声传出,一股巨力压下,他顶不住这股力气,压着胯下马匹跪倒在地。 冲击力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虎口一阵撕裂疼痛,差点握不住大斧。 好在咬紧牙关,挣扎着调动内力,真气翻滚的涌上全身,力气增大了几分,眼冒红光,浑身好像沸腾了一样,向上一顶。 高瑜微微惊讶,还是个炼神初期,他抬起撼天龙牙棒一挥,也同样调动内力,他现在气息不稳,所以这一棒势大力沉,显然要比那肥头大耳男还要汹涌猛烈。 “当!噗!”两声传来,先是兵器碰撞的响声,紧接着是那北漠人被震得口吐鲜血声,双臂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躺倒在地。 他妥协的不再挣扎,嘴中呜呜渣渣的,示意自己已经投降,四肢伸展一动不动,又像是在求饶。 高瑜不动声色的抬起龙牙棒,瞄准了那人的心脏,又是猛地一挥,就像铁锤砸豆腐,一棒深深砸进心窝,把左胸处砸凹陷下去。 肥头大耳男怒睁着双眼,瞬间就没了生息,同时一股淡红色的烟气,从双眼飞出,汇入高瑜的双眼。 这使得高瑜一动不动坐在马上,眺望远方,几息之间缓过神来一直按压着鼻梁,头还是有些微疼,但相比之前要好了太多。 首领已经被打死,其他北漠士兵,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而逃,没一会也被分散开的辽东铁骑逐一追上消灭。 高瑜头疼舒缓了不少,翻身跳下马,吹了个口哨,把四散的骑兵们又聚拢回来。 杨炘照旧也从马上跳下,高声喊道:“赶紧打扫战场,有活得就带过来。” 说完又几步走到高瑜近前,拍马屁道:“高校尉真是料事如神啊,那一箭也射的真准。” “嗯。”高瑜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他其实是射偏,原想瞄准那首领脖子的,但阴差阳错射马身上去了。 士兵们纷纷下马,把那些死尸的头颅砍下,用绳子串起来,挂在马脖子上,这可都是能换赏钱的。 “在下飞野马场付玉琦,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敢问阁下是?”那马夫首领年轻女人,主动跑到高瑜身边,拱手说道。 高瑜略有些吃惊问道:“你是第一次出来放马?” 付玉琦回道:“正是,家父第一次让我带队出来历练历练,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多亏阁下出售相助。” 高瑜叶拱手说道:“在下高瑜,辽阳城里的一个当兵的,付姑娘不必多礼。” 付玉琦恍然点了点头,其实一见那副面具,她就有了几分猜测,果真是名号响当当地高校尉,而且听说还很年轻,只比自己大一岁,所以好奇地上下打量。 杨炘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这姑娘要是知道高校尉专门拿她做诱饵,八成就没什么好感……” 士兵们收拾战场残余,缴获许多武器装备,剩下找出几个还有气的全都拉到高瑜身前。 高瑜也不多废话,大声喊道:“小七呢,把小七叫过来。” 杨炘也跟着在旁边催促,没一会跑过一个身材偏瘦,双眼明亮的男人,脸色还很稚嫩,拱手行礼道:“百户邓小七,参见高校尉。” 话说完立马站起身,走到那几个活的北漠俘虏面前,也说着鸟语同他们对话, 高瑜站定身姿在一旁看着,又长了一岁半,身高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体重有增幅,身上的肌肉又整体扩了一圈,既有横练外功的原因,也有辽东苦寒,多吃油脂肉类的原因。 胡子也随着年龄增大长起,嘴唇上倒没长多少,下巴上的胡子是又黑又浓密,而且还向两鬓延展,他只得时常修一修,因为不喜长长的山羊胡,所以保留一定长度,使他看起来成熟就够,但这模样还是只严温玉一人见过,她笑着感叹阿瑜真是长大了。 随着时间推算,严温玉也过了三十岁,但练武之人皮肤紧致,根本不显老,小姨看着还是如在山上见面时一样,俏皮活泼,灵动。 高瑜体内气息不稳,是他为了压制突破所致,现在全身经脉都已合气成功,虽然足足用了一年半之多,但他觉得很值,浑身都有一种充沛的满足感,这次任务外出结束,回辽阳城内,他就准备冲破瓶颈到炼神境。 邓小七审问了一阵,转过身拱手汇报道:“回高校尉,按照他们所见所闻来看,就是那伙闯过黑山的北漠人没错。” 高瑜又问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都分别去哪?” 邓小七如实回道:“他们说越过关口时,咱们派去支援的部队赶到,他们被打散成几股,互相都没了消息。” 高瑜皱了皱眉,一脸凝重的看向远方,又高声喊道:“张伦!伤亡如何?” 军阵中人影耸动,走出一个中等身材,身背斩马刀的中年男子,拱手报道:“回高校尉,无人阵亡,有十六个轻伤。” 高瑜点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那些北漠人说道:“赶紧处理了,我们去飞野马场。” 说罢转过身,语气变得稍微缓和些,同付玉琦说道:“付姑娘,有一伙北漠人昨日夜间翻过关隘,现在平原上危险,我们送你回去吧。” “小女子多谢,多谢高……高校尉。”付玉琦不好意思的回道,时不时的又偷瞄几眼,只是高瑜带着面罩,也看不到什么表情,但自己生的这么好看,她猜测高瑜也在偷看自己。 说话的同时,几个北漠人俘虏被按在地上,怎么求饶也没用,身后的持刀兵卒把刀抵在脖子上,痛快的一拉,脑袋滚落到地。 付玉琦知道那些北漠人大概会被怎么处理,脑袋是要被砍掉,但高瑜站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视线的行为,让她心里异样的开心,脸色微红又打量起高瑜宽阔结实的背影,脑中回想起那勇猛英武的身姿。 俘虏处理完毕,铁骑们重新上马,高瑜领兵在最前,护送付玉琦一行人直奔回飞野马场。 昨日凌晨高瑜正在城门当值,他在房间内修炼魂海,突然就被严温玉喊起,说是晚间北漠人马突破黑山关缺口冲进辽东,让他速速派兵支援。 高瑜这一年半拉练出的这支人马,共三千人的标准校尉队,三个千户分别是杨炘,田殿军,还有用兵老成稳重,脱颖而出的张伦。 这三千人几乎是靠他自己赚的钱来养活,吃的都是军中最好,装备也是最好,而且均是实力不俗,最次也是练气境,故而兵贵神速,在辽东是出了名的来去如风。 他们作为先头部队,快速赶到此处,高瑜脑中的第一想法,就是保护辽东平原上的飞野马场,所以在打听到付玉琦带着人出来放马,故意安排一场伏击。 要说一年半就锻炼成军神,用兵如神,那是不可能,但好在高瑜用兵果断,遇到机会必冲锋在前鼓舞士气,再加上他善用地形,脑中思路灵活,多听下属意见,所以一年半来从无败绩。 这一年半总结经验,高瑜发现如果想要用兵厉害,其实很简单,一就是本身军队实力强硬,二就是果断,不能犹豫不决。 骑兵在辽东平原上行动如风,不到片刻,就奔回了飞野马场,这本身就驻守了一队人马,是从另一城池调来,高瑜看那首领并不眼熟,以前没见过。 战马是辽东的重要资源,组成骑兵要用不说,拿来贸易也是挣大钱的生意,所以看着那一大群精良的辽东马,全都平安无事,由付玉琦赶回马厩,飞野马场场主付德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赶忙走到高瑜近前拱手说道:“多谢高校尉,救下小女,还有这些宝贵的战马。” 高瑜也赶忙行礼回道:“付场主不必客气,我也是今晨刚接到情报,好在是赶上了。”飞野马场的场主不是谁都能做的,按照辈分资历,是跟臧时义同级,高瑜也不敢托大。 飞野马场的驻军,见了高瑜这队人马,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那一个个高头大马的马脖子上,皆是挂着几颗人头,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一个个赏钱啊。 紧接着飞野马场驻军的统领也上来见礼,高瑜这才认识,那老头看着年纪真不小了,隶属离着最近的阳候城军营,跟飞野马场的付场主二人是好友,故而一有异动立马派兵驰援。 这两个按照官阶,资历都比自己大,但都主动上来行礼,高瑜只得下马来见礼,不然搞的好像他是长辈一般。 第八十章 遇敌 付场主非要留了高瑜吃饭,但这辽东平原一片混乱,还有几伙人在四处乱窜,他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万般推辞下,付得响也只能放他们离开。 “高校尉真是栋梁之材啊,年纪轻轻就能如此为民着想,日后抽出空来,一定赏光来我这小小马场一叙。”付得响朝着已经上马的高瑜拱手说道。 “一定。”高瑜回道,说完转身催动马匹,带着三千铁骑迅速扬长而去。 付玉琦站在原地,微微蹙眉,高瑜自回到马场后,就没同她说过任何一句,所以她一直望着高瑜离去的背影,心中小有些不开心。 “别看啦闺女,这不是一路人。”女儿的神情,付得响都看在眼里,故而叹气劝说道: “再者说人家都没看你一眼,你也别放在心上,不然白白给自己增加烦恼。” 女儿什么心里,当爹最清楚,这从小听的些故事就是大英雄之类的,高瑜又年轻,又突然出现救了女儿一命,少女心中难免出现情愫。 但付得响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是准备找一个愿意入赘的小子,将来好让付家有后。 付玉琦没吱声,撅起小嘴转过身,赌气的朝自己屋里走去,虽然没人说,但她自己想着,高瑜一定看她是个马场长大的土姑娘,嫌自己没文化,所以不搭理自己。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烦躁的躺在床上,把叠起的被褥当做高瑜,一拳一拳打上去来发泄,莫名的还有些委屈。 百里之外的高瑜,心里面没这么多内心戏,他只是随手救了个辽东重要资产所有人的闺女而已,虽然女孩长相确实很好看,常年骑马,身材也好,但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 齐州还有个长得更好看,身材更好的小绿茶,可能时不时的被长辈催促,总写些莫名其妙的信寄给他,这就够让人心烦的。 高嵩回了齐州,婚约之事还是没解决,说了半天也只能是一个拖字,怪就怪崔友才和高嵩当年交情太好。 对于高瑜本身,对这婚事也并不感兴趣,可惜这年代没有只谈恋爱不结婚一说,他觉着小绿茶长相,身材,性格都有趣,谈恋爱一起玩玩尚可,成亲就拉倒吧。 北漠突然来袭,但又不是大举进攻,黑山关守军喝多了,把人放进来,这偌大的辽东平原,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去哪。 高瑜只能依照自己的想法判断,最稳妥的,先去所有重点资源地巡逻一圈,飞野马场是其一,既然有守军赶到,那他也不用留下,辽东军队装备齐全,如果光是防守,一千顶住三四千进攻完全没问题。 从辽阳城出发时因为情况紧急,所以三千人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从飞野马场出来,再有重要的地方,就是高瑜自己的实验地。 在辽东四处探寻山川地理,还真让他在辽东平原再往东北,找到了黑土地,连绵不断,一直朝着东北方向延伸。 但麻烦就麻烦在这地理位置上,附近只有一座中小规模的顾云镇,防守薄弱只能勉强抵挡东北方向的佘人入侵,但要说大片种植,迁移农户,更难实现,农户迁移过来,根本挡不住佘人的不断骚扰。 所以这顾云镇一片,包括各关隘口,连在一起,只是为了防守而建,一直是辽东的累赘之一。 高瑜计划简单,有啥难处就解决啥难处,既然防守薄弱,就调兵过来重点布防,动用人力财力,建一个防守城池一劳永逸,能彻底解决整个辽东的粮食问题,甚至反过来支援东阳城。 但计划不是随便就能执行,首先是兵力部署不能随便调遣,哪块有薄弱,哪块兵力空虚,敌人也跟毒蛇一样看的一清二楚,一又变动,立马咬上一口。 二是劳民伤财高嵩不准许,调用那么多徭役,搬上石头,在那苦寒的偏远地方建上一座城池,差点把高嵩惹毛,这属于是昏庸之举。 他只好先开出一片试验田,找一部分愿意合作的当地农夫,先试种些农作物,有了成果再去与老爹商议。 试验田所在地,位于辽东平原东北角,其实理论上来说,北漠一群野蛮人,是不会明白黑土的重要性,但高瑜就是心里不放心。 这一群疯狗四处瞎咬,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之前一年的努力都白费,再者那实验田没人防护,顾云镇守军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逗勉强,更不用说再派人守这高瑜的私人田地。 三千铁骑并不是一齐奔走,有两队百户,手下带着皆是精英哨骑,十人一小队,散落在军阵四周,轻装上阵跑的比他们要快些,不断打探消息,发出信号。 各方向的信号消息汇聚来,再由高瑜判断下一步行动。 原本是一切正常,直奔着黑土试验田,但西北方向的哨骑突然传来探报,与北漠的哨骑相遇,消灭了地方,也探查到西北方向有北漠军马存在。 这帮北漠人像敢死队一样冲进来,吃的不够了多半是要四处烧杀抢掠,西北方向也有些小的村庄居住百姓,如果放任他们去,百姓肯定是遭殃。 片刻不到,在继续赶路去黑土试验田,和阻击西北方这伙北漠人之间,高瑜就做出的决定,果断调转方向,再多派出几队哨骑到西北,其他方向的往回收拢一些。 消息不断送来,高瑜越看,眉眼间的凝重越深,对方的哨骑也在靠近,不去奔着抢钱抢粮食,也调转马头硬碰硬。 “传令让所有人做好准备,对方也奔着咱们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狂妄。”高瑜同身边的杨炘吩咐道。 杨炘点头,遂转身大喊,传达高瑜的指令,此话一出,大家瞬间都有些亢奋,之前在马场之外,打的那一队北漠人马,实力平平,大家都不怎么过瘾,而且还是以多胜少,好几个人马上没挂人头。 现在听说对方敢于挑衅,心中战斗的那股子勇劲上涌,必要多杀几个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 哨骑之间的战斗往往是比主战场先发的,看似平静的场面下,是高瑜不断收到哨骑传来的消息和战报,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有人阵亡了。 说明这一支比正午那伙人要强不少。 两军快要相遇,哨骑也不断收回,只准备最好的状态来对决。 “校尉,有一队发现情报,对方……对方好像是王帐下的护卫。”杨炘与哨骑交谈完,小声同高瑜汇报道。 高瑜皱了皱眉,王帐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平时保护北漠皇室都不够用的,当做敢死队送进来干嘛。 思虑片刻,他还是跟杨炘吩咐道:“派两个人把王帐勇士出现的消息带去兴隆城,还有……还有给护辽将军也传一封信。” 吩咐完以后,高瑜再去思考,突然心底有种奇怪的不安,王帐勇士,遇到他们的哨骑不退反进。 思虑之间,走到一特殊的地形,一边是山包,另一边是山脚,高瑜带着人马站在山包上随时警戒。 没有等太久,一炷香的功夫,远处逐渐出现几个模糊的人影,紧接着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遍布在山脚下。均是兽皮衣,皮帽。 但围在中间的北漠战士衣着略有不同,皮衣外还罩着一层铁甲,手中拿着铁骨朵。正是王帐下勇士。 被王帐勇士簇拥,有一人骑在马上,衣着华贵,只腰间挂了一把弯刀,看起来身份不凡。 两方人马对峙,按照地利来说,一高一低,高瑜他们有绝对的优势,但对方好像丝毫不慌,依然在山脚抬头向上看,这让他心中疑惑不解。 谁都没有先动手,但兵卒们武器都是紧握着,喘着粗气,只等统领一声令下。 “戴面罩的校尉可是齐州高瑜?”那衣着华丽男子,身边跟的一人高声喊道,很纯正的中原口音。 高瑜皱了皱眉,这语气明显认识他,冷生回道:“是又如何?” 那人是个翻译,没说话,只等衣着华丽的北漠人说完,才又喊道:“我家主人说了,今日就是来找你的,你也别想着跑,跑也跑不掉,但如果你主动留下,其他人可以放走。” 话一说完,高瑜愣了愣神,什么专门为他而来,还在思虑之间,那衣着华丽的北漠人突然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下,落到两军阵前。 拔出腰间弯刀,身上浮现一层红色的威压,紧接着随手朝着地面挥出一刀,红色刀波斩出,地面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刀痕,深不见底!!! “化……化神境。”张伦跟在高瑜左侧,他最先反应过来,颤声说道。 这一刀威势极大,把在场的辽东铁骑,都吓了一跳,那幽深的刀痕骗不了人,要是砍在自己身上,肯定化成两半。 高瑜也有些吃惊,化神境绝对是实打实的,如果是三千人光打化神境还好,人肉战术能拼死,但对方也有骑兵,再加上化神境,此仗必败无疑,甚至全军覆没。 杨炘见高瑜不吱声,主动说道:“高校尉,兄弟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逃到……” “对对,只是个化神境而已,冲上去跟他拼了。”田殿军也附和的壮胆道。 就光是现在,已经见识过这一刀,大家无人逃跑,高瑜这一年半还是没白培养感情,没白花那么多钱。 他们是不惜命,但高瑜舍不得,这三千人现在算是自己的私军了,这次要因为他全死差不多,再来三千,又得一年半……指不定还更长久。 细细思索现如今的退路,好像要么是带着三千人一起拼命,要么是自己拼命,还是后者可控一些,他只需担心自己就可,给小姨的信已经送出,起码挺过半个时辰…… 拿定了主意,高瑜朝着那翻译大声喊道:“可以,我留下。”说罢,翻身跳下马,把撼天龙牙棒扔给田殿军,从马背上抽出灭空剑握在手里,果断就要上前。 “不行!高校尉,你天天对俺那么好,俺不能忘恩负义啊。”田殿军见状,激动的说道。 杨炘也附和道:“高校尉,你也说了我们这支队伍时上下一心,如今怎能弃你而去苟且。” 首领的动作对下属影响是非常大的,如果今日高瑜命人掩护他后撤,自然也有人愿意,但终归是会有一部分心寒。 而如今高瑜果断决定一人冒着风险,也要保全大家的姓名,这行为每个兵卒都看在眼里,原本有些害怕化神境,被那一刀吓住的士兵,也被鼓舞了,抄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喊道:“誓与高校尉共存亡!!” “誓与高校尉共存亡!”喊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每一个人都表明决心,声音连起来震天响。 高瑜转过身看了看,他目光所致,每一个人都在喊,原想找两个没喊的,把名字记下,回去就赶出队,但注定是让他失望了。 他看向沉稳老练些的张伦朗声喊道:“听我军令,后退十里!”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能赢?!” 张伦看了看高瑜的眼神,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动手呢见她这么有把握,也只好喊道:“听高校尉的话,后撤十里。” “他娘的,张伦你平时默不作声的,一看就是憋着坏……”田殿军以为张伦是怕了,怒声骂道。 高瑜又朝着杨炘使了个眼神,朝着田殿军呵斥道:“听令!我说后撤就后撤!” 这下杨炘也带兵向后撤退,只有田殿军还想说,但又被骂了一句,只能委屈巴巴的带兵离开。 三人都是千户,分别带着自己的一千人,撤到十里之远,远远观望着。 田殿军见到张伦还故意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扬了扬手中的龙牙棒,但他力气不够,只能是勉强拖着。 张伦汗颜,见身后的弟兄里也有好多人瞪他,只能主动解释道:“高校尉之意,我大概领悟了,虽说境界差距这么大,但高校尉好像有能够周旋的手段,之前不是也让杨……杨千户给护辽将军发了信,高校尉是想周旋到支援来了,咱们一并再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说完还看着杨炘,杨炘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张伦听到这句心里直骂娘:“你明白还等着我第一个撤退。” 田殿军还是不太相信,挠头说道:“我咋没看明白呢,这是不是你们俩瞎想的……” 张伦不耐烦的沉声说道:“我也关心高校尉的生死,等会如果高校尉坚持不住了,老子第一个带人冲上去,我才不怕死!” 杨炘又附和道:“嗯,我也是。” 第八十一章 要命 高瑜淡定自若的态度,让那衣着华丽的男人倒有些吃惊,开口说道:“按照情报来看,你还是合气境吧,胆子就这么大,还是你在强装镇定……” 这口流利的中原话,让高瑜也吃惊,奇怪的问道:“你这不会说话嘛,怎么还找个翻译?” “翻译是显示我身份高贵,我并不想大声喊,那样太粗俗了。”衣着华丽的男人回道。 听闻此话高瑜再一仔细打量,对方这身打扮,既有模仿文人墨客的穿搭,还有保持了北漠传统的兽皮帽,混搭了个奇形怪状。 他开口又问道:“听阁下这口气,今日是有十足把握杀我,也不知怎么得罪过阁下……” “我就直说了。”衣着华丽的男人摆了摆长袖说道:“我叫哥舒九顺,听名字你应该明白,哥舒九运是我兄长,今日来就是要来找你报仇。” 高瑜挑了挑眉,这八竿子打不到的仇,算到他身上了:“你哥不是我杀死的,这账算不到我头上。” 没成想哥舒九顺莫名其妙突然向他行了一礼才又说道:“我先表示我的歉意,但是没办法,你闯进了这件事,兄弟的死成为我的心病,师傅说了,如果不报仇,我再难有提升,但杀我兄长的那两人,我又打不过,只有你我打得过,所以就来找你。” 高瑜哭笑不得又问道:“那这次……这次莫名其妙翻过黑山关,这么多人来送死的行为,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哥舒九顺又行一礼说道:“再次说声抱歉,北漠军中,愿意同我合作的,只有这些品行恶劣之人,这次冲进来,会有许多无辜之人枉死,但我只能说抱歉。” 态度极其和善,要不是他奔着自己性命来,高瑜都信了:“那你是怎么,怎么知道必然会遇见我,你在赌运气?万一遇见别的将领怎么办。” 哥舒九顺认真回道:“因为你总爱多管闲事,我看过军报,你不知道为什么,总带着手下出关打伏击,所以这一次,我相信你依然冲锋在最前。” “当然也有赌的成分,不过其他将领来了,我也不怕,来一个我杀一个,直到能遇见你,但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很快就见面了。” 高瑜估摸着,光是聊天这一阵子,应该过去一炷香时间,哥舒久顺脑子不好,再多聊几句说不定能拖更久,想到这他又开口胡编道:“你哥的死有隐情,准确的说我还帮过他,咱们其实是朋友。” 哥舒九顺皱眉道:“我哥是因为贪恋公主美色而死,哪有什么隐情,他们带回来的情报写的明明白白……” 高瑜摇了摇头又说道:“不只那么简单,你们的人应该知道他是跟梵火赫合作,梵火赫又是受人指使,牵扯到皇位斗争之中,指使他的人是一位成年皇子。” 他正说着话,北漠军阵中好像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呜呀呜呀。”大喊着,说些鸟语提醒哥舒九顺。 哥舒九顺转头听了几句,突再转过脸来,脸色阴沉道:“你耍我,你在拖延时间!!”说着话,浑身泛起红色真气,刀尖颤抖,眼看就要动手。 “再等一下!”高瑜拱手说道:“最后一事,我的军队已经退后十里,你的呢,把场地空出来为好吧。”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哥舒九顺强忍着怒气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北漠军阵大喊了几句。 北漠的军队是很相信哥舒九顺实力,所以听令果断向后撤退十里地。 “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能动手了吧。”哥舒九顺全身泛起红光,冷声说道,听着语气不像是商量。 “真是个实诚孩子。”高瑜心中感叹,暗自运功「大金刚轮印」调动,浑身泛起金光。 “贪狼!!”哥舒九顺大喊,手中弯刀快速挥舞,刷刷斩出两道巨大红色刀波。 高瑜等的就是这时候,脚下一动,「浮云变」身子就像化作一团雾一般,随风消散,再加上大金刚轮印带来的四倍加持,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 两道斩波打空,哥舒九顺愣神,仅仅是合气境,身法就如此奇怪,他赶忙也运起身法跟上,但自己的身法并不常练,北漠武者就喜欢硬碰硬,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自然不重视身法。 但化神武者,对真气的控制已经是出神莫测,哥舒九顺真气向四周散出,逐渐也能锁定到高瑜的身影。一直盘桓在自身四周,好像是在挑衅一样。 他有些生气,脚下拙劣的身法一出,手中弯刀上下飞舞,瞬间朝着四周斩出十几道刀光,随后紧跟在高瑜身边,连续挥刀。 高瑜只有狼狈的逃窜躲避,他才不是傻子,当然是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他现在身法和源源不断的磅礴内力是优势,那就一直耗着,先试试能不能耗死。 “高瑜!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跟我对决!!”哥舒九顺实在追不上,所以烦躁的大喊道。 高瑜嘲笑的回道:“你一个化神境,来杀我一个合气境,居然还要我站出来,不过你们北漠人多是如此,蛮横无理,还自以为是,我看你那师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哥舒九顺装成文雅的样子,此刻却再也装不下去,恢复到北漠易怒的本性,嗓音粗犷的怒声喊道:“高瑜!!我不许你侮辱师门!” 也可能是以大欺小确实胜之不武,他心里有了不爽,整个人突然膨胀一圈,身上的衣服爆开,就像一头猛兽一样,速度也陡增:“我就不信,这样你还能躲!!!” 双臂挥舞,虽还未能追上高瑜,但紧贴在身后几步之外,手与刀挥舞间,铺天盖地打出密密麻麻无数斩波。 “艹!”高瑜心中暗骂,脚下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浑身拧成一股,肌肉膨胀起,在刀光的夹缝中,来回闪躲。 伴随着斩击,哥舒九顺身影混入其中,刀光凌冽,也挥砍着奔向高瑜。 在这样的攻击频率与覆盖范围面前,高瑜也很难完全躲避,被擦了两刀,前胸和右臂,两道明显的血痕,不断渗出血迹。 但高瑜意识清明,就说明没砍到器官,还只是伤到皮肉。 一波攻势打下来,哥舒九顺微微喘气,但见对面的高瑜上半身已染血,还是一脸笑意。愤怒之余心底全是惊愕,他平常杀合气境就同杀猪一般简单,明明挨了他两刀,应该切成四瓣才对。 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北漠心腹大患,他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现在算是得罪了高瑜,如果今日高瑜活下去,这样的天资根骨,记仇的话,对北漠或许是灭顶之灾。 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他以大欺小的羞愧之意,还有怒气都消散了许多。 高瑜也得以缓口气,身上的伤虽不致命,但是疼是真疼,不过这样的伤他一年半经历也多了,自然能忍受住。 甚至面罩之下,发出阵阵笑声又说道:“你兄长脑子不好使,没计划好就行动,还想当驸马,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死的一点也不冤。” “当时沈镖头和戴昌豪把你哥的尸体扛回来时,你猜怎么样?” 哥舒九顺皱了皱眉:“怎么了?” “你哥的尸体,就像路边随意死掉的野狗一样,大家见了都绕道,因为感觉恶心,就是一块臭肉……”高瑜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出一阵嘲讽的话语。 哥舒九顺刚刚冷静下来,心里的愤怒又抑制不住,额头上的青筋蹦起,眼睛内红血丝更多,双眼睁大到,好像快要蹦了出来。 露出的两双手臂也是血管紧绷,握刀的那一只手尤为颤抖,声音高亢的吼出声:“今日不杀你!!我对不起死去的兄长!!!” 身体四周喷涌出蒸汽一般,红色的真气如同汹涌的浪潮向四周扩散“哈,哈”他张开嘴呼出两口热气。 下一秒整个人身形一闪,周身的红色浪潮化成无数道刀波,同时随着他双手挥动,朝着高瑜滚滚袭来。 成千上万道细小的斩波,凝成一股气浪,在高瑜的视角看来。简直是遮天蔽日,无所遁形。 就连十里之外的张伦等人,也是紧张的捂住马缰绳,蓄势待发,偷偷向前挪动了半里地,随时准备冲上去与哥舒九顺拼个你死我活。 高瑜等着就是这一时刻,哥舒九顺越激动越好,情绪越剧烈,越容易使出那招。 只是这满天的刀波浪潮先到,随后才是哥舒九顺真身,得先应付过这浪潮再说。 看清哥舒九顺所在的方位,高瑜左右手同时抬起,灭杀杀剑第四式!贯穿日月!! 剑尖抖动,发出阵阵龙吟之声,左手画掌,千钧之力骤起,两招合一,以点破面。 就因为这漫天刀波看着多,但实际上真气分散,高瑜凝聚于一点主动突破,一剑一掌,与刀波对撞,终于是破开一个缺口。他把握住时机,猛地从缺口处钻出。 哥舒九顺诧异一瞬,立马抬刀冲上,两人间距只有两步,他大声喊道:“我要拿你的人头!来祭奠兄长的亡魂……” 刀锋袭来,高瑜反倒闭上双眼,神魂之力凝聚于双眼,再一睁开,正好与哥舒九顺对视。 只见高瑜双眼之间,凝聚出一把淡紫色的奇怪小剑,嗖的一声快速飞出,哥舒九顺措不及防,那小剑瞬间钻入他双眼,刹那间,大脑混沌一片。 眼中尽是奇怪的高楼大厦,四轮马车在跑动,街上的人也穿着奇异服装…… 现实之中,是哥舒九顺与高瑜对视片刻,立马双眼无神,呆立在当场,周身的红色气浪也因此慢慢消退。 高瑜知道这神魂之力化作的攻击只能维持片刻,好在两人离着不远,赶紧闪身移步,抬剑指向前,灭杀杀剑第四式再出。 “噗…”狠狠一剑插进哥舒九顺心口,扎穿了心脏。 原以为就此结束,但下一刻。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强,今日不除,日后必是北漠心腹之患……”哥舒九顺目光依然呆滞,但却突然开口说话。 “这他娘的还是人嘛!”高瑜心下大惊,赶忙想发力抽回灭空剑。 但肯可能是插的太深,也可能是哥舒九顺故意为之,灭空剑突然卡住,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哥舒九顺双眼恢复清明,一脸平静的看向高瑜,冷声说道:“今日我是活不了了,但你也必须死,不为了我自己的心魔,也为了北漠民众的将来,你受死吧……” 说话间他浑身的经脉,血管,全都突然爆裂开,浑身一片血红,双眼也冒着红光。 而且,高瑜灭空剑拔出,上面没有任何血迹,好像扎空了一般,但他明确记着就是站在肉上的手感。 看到高瑜惊讶的眼神,哥舒九顺低声沉吟道:“不用惊讶,这是北漠皇室秘术,今日你是第一个,享用这道大餐的,好好享用吧……” 高瑜才不傻,在他说话的片刻身子极速后撤,突然转身就跑。 哥舒九顺也没过多吃惊,抬脚在空中一点,身影瞬间消失,直奔高瑜而去。 一个呼吸之间,高瑜浮云变和提速都用上,也没跑掉,哥舒九顺忽的出现在面前。 “我先不杀你,我要玩死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他面目狰狞地说道,毫无初次见面那装的很有礼貌的模样。 高瑜面色凝重,抬起双臂,调动护体真气格挡,但哥舒九顺势大力沉的一拳袭来,胳膊上的骨头应声碎裂。 拳头还未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一拳砸到高瑜胸口。 “噗!”高瑜口吐鲜血,胸口处明显感觉到碎裂一片,呼吸也有些困难,每一吸气,血液混合着其他体液涌上嘴中。 哥舒九顺并不下狠手把高瑜打死,只是玩弄着,突然来了兴趣,一脚把高瑜踢起,身影又出现在另一边,再一脚踢到另一个方向。 自己同自己玩起传球来。 高瑜被踢的口吐鲜血,浑身疼痛不止,就没一处完好无损的,想使出招式阻挡也来不及。 被反复揍击之间,心底的愤怒越来越旺盛,同时伴随着怒火,体内那股因为压制境界,以求经脉全部合气的紊乱真气,也越来越躁动,好像要破体而出。 第八十二章 突破合气! 一种奇怪的,异样的感觉弥漫上高瑜心头,其实早到了突破边缘,但他一直压抑着体内那股气,直到现在被打的浑身是伤,注意力也难以集中,体内紊乱的气息乱窜,他控制不住。 这股气流好像要冲破他的身体,又因为合气成功的原因,不断在各经脉之间乱窜,而且越聚越多。扩散到身体每一处。 高瑜知道,这是要突破的现象,他本想找个清静之地来慢慢突破,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身体被动的开始自行突破。 哥舒九顺也看出不对劲,冷笑说道:“太异想天开了吧,现在突破你会死的更快。” 高瑜没吱声,这股气流越走,越不对劲,不只是在突破,同时流向周身的伤口,内伤外伤,都在缓缓愈合。 而且,莫名的双手双脚也恢复了气力。 从哥舒九顺的视角来看,高瑜浑身被击打出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同时就好似破碎的雕像被修复一般,那些伤口给高瑜带来了更好的突破契机。 越看越奇怪,他恍惚间好像记起,师傅说过这种现象…… 自己这身体最多再支撑三炷香的时间,不能再浪费,想到这他把弯刀举到正前方,摆好架势。 “没时间跟你玩了,这一刀……”刀刃切过空气,发出铮铮响声,这诡异至极的一刀,似有斩断天地到威能。 高瑜闭着双眼,自气流涌动开始,就不断细细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不破不立,反正也是个死,倒不如现在突破了拼一拼,他索性不再压制,体内气流失去了枷锁,各条经脉都好像活跃起来,如灵动的银蛇一般。 经脉越阔越粗,丹田也加入进来,汹涌磅礴的内力而出,再加上心脏处莫名的流转出一股气。 这些无形的气汇聚在一起,使得高瑜身子不断膨胀,好似一个要爆开的气球。借着这些气,高瑜屏息凝神。 那掐住合气到炼神的枷锁,被气冲击的慢慢松动开,最终再也难以抵抗,忽的被冲散,消逝在气海之中。 从外观上看,原本膨胀的高瑜身体霎时间恢复正常,两眼怒睁着冒出白玉般光芒,双臂环绕白玉色真气,正是那股不得释放的突破之气。 他把这股刚猛的真气汇聚于双手间,迎着迎面而来的斩刀,猛地一托。 气团与刀波碰撞,形成剧烈的爆炸,两人都被这震天的冲撞,震得飞开来。 “是男人就跟我冲!!把高校尉救回来!”张伦看准时机,扬起马鞭猛地大喊,随后一马当先率军冲出。 他只能命令他手下的这一千人,其他两队也跃跃欲试,只等千户发话。 田殿军第二个忍不住,也大喊道:“跟俺冲啊!!!” 龙牙棒他带着太费力气,就交给底下几个士兵看着,挥舞起自己的大铁锤,也带兵冲上。 只有杨炘没动,他越过战场,隐隐看见北漠军阵也有躁动,沉声喊道:“架弓前进,瞄准了北漠那些畜牲!掩护张千户和田千户救人!” 说完拔出背后的弓箭,也骑马奔向前。 高瑜被震出几十步远,但身体却异常舒爽,那压制许久的内力流向全身,好像泡在温泉里一般,全身上下的筋骨皮,身体由内而外,在发生质变。 他滚落在地意识逐渐清醒,单手支撑住,又翻了个身跳起,浑身异常的轻松自在,好像有使不完的蓬勃生机。 心念所动,他运功到双掌,铁掌神功一出,噗的向前打出一道浑厚刚猛的掌波。 “进了炼神就是不同,真气收放自如。”高瑜心中感叹,再扭头去看那哥舒九顺,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杀人是一定要补刀的,遂几个闪身又跑回到哥舒九顺身边,抬手就是一掌。 哥舒九顺也没死透,忽的睁开眼,把仅有的几股气汇聚在嘴中,“吐!”嘴中吐出一道锋利的真气。 高瑜感到一阵作呕,赶忙偏过脑袋躲开,混合着口水的奋力一击就这样打空。 哥舒九顺见状,最后也没什么手段可使,只能开口说道:“你很厉害,咱们打之前,我说过放你手下的人离开,现在我输了,也希望你能放……” 高瑜皱眉不耐烦道:“放你娘个屁!”抬起手来果断就是一掌落下“噗”打碎了哥舒九顺的脑袋。 虽然哥舒九顺的完整尸体带回,可能会获得不少情报,但高瑜就是想发泄,要不是面前还有一堆北漠杂碎,他甚至想把这哥舒九顺大卸八块。 碎裂的头颅之中,钻出一股浓烈的红烟,高瑜最不想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即使脑袋被打碎,依然有这怪烟。 他只能接受现实,自己跑也跑不过,眼睁睁看着那红烟汇入双眼。 从张伦的视角来看,除了震惊就是欣喜,高瑜活着,而且看起来还生龙活虎,又冲上去给那化神境补了两刀,眼见北漠军阵中的王帐勇士也冲过来,忙高声喊道:“高校尉!!敌军冲过来了!” 但却见高瑜如同呆傻一般,站在原地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北漠那些人擅长骑射,离着不近,就张弓搭箭,全都瞄准了高瑜,一齐放箭,铺天盖滴箭矢飞来。 张伦着急的喊了好几嗓子,嗓子都快哑了,也没见高瑜有动作,只能是大力再大力的催促胯下马匹。 但马终归是跑不过箭矢,转眼间,那尖锐的箭尖,眼看就要射进高瑜的脑袋。 “哈!!”半空中传来一声娇喝霜红色的气流从天而降,笼罩在高瑜周身,锋利的箭矢就像扎在墙上,全都被阻挡在外。 严温玉身着将军甲,飞落在高瑜身旁,她眼角有些许泪光,快步走上前,一眼却看到哥舒九顺的尸体,高瑜倒是好端端的呆立在原地。 “小姨来了就好……”高瑜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出这句,随后身子一垮,向前栽倒。 严温玉赶紧伸出手托住,但不知道高瑜是故意还是怎样,脑袋就正好躺到自己胸口。 她扶着高瑜身子的一双小手,探出两股内力到高瑜体内,摸索了一阵,先是奇怪,并没有任何损伤。 那应该又是阿瑜所说的,奇怪的烟……什么的,导致他晕倒。 再探查一阵,就是惊喜,阿瑜突破了,这一地的血和狼藉,就是战斗中突破,想到这她在看着高于身上那些伤疤痕,又心疼了几分。 “师姐,这么样?”庞彩娟紧随其后也赶到,身后还带着一队身着红巾的人马,正从侧翼突袭北漠军阵,再加上原本高瑜麾下的铁骑也赶到,两军冲杀在一起。 庞彩娟看了看躺在师姐怀里的高瑜,再去看地面那具尸体,脸已经被砸碎,看不出样貌,她把手伸进尸体怀中摸了摸,掏出一个狼牙,仔细端详一阵,顿时惊呼道:“师姐,这……这是那个,那个北漠皇室的王爷来着,叫哥舒九顺。” 听闻此话,严温玉这才抽出空来,再去看地上的无头尸体,嘴中嘀咕道:“哥舒九顺………” 一瞬间思路清晰,这次突袭黑山关的前因后果,她都已经理顺:“他为了给兄长报仇,才不远千里突袭黑山关……” 庞彩娟听的一头雾水,疑惑不解道:“报仇?杀了那哥舒九运的,不是沈凡和戴昌豪吗?” 严温玉蹙眉说道:“谁知道呢,北漠人就是这么不讲理,八成是看阿瑜好欺负,把这仇算到他身上。” 边说话,边双手一挥,霜红色气浪流出,把高瑜放在上面躺下,转过头怒视着那些正在被逐渐消灭的北漠残余。 庞彩娟看了看地上惨淡不堪的尸体,再看看高瑜只是身上有些外伤,心中暗道:“也不知是谁欺负的谁……” 但这结果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一个合气境,居然跨过两个境界,反杀了一化神境,十几年间也没见过这样的事发生。 严温玉所带来的这一支,身上绑着红巾的军队,战力极高,再有高瑜铁骑的配合,没一炷香时间,就把北漠军阵杀穿,杀的四散而逃。 原本也没多少愿意留下的,自见到哥舒九顺一倒下,好多北漠兵卒都四散逃开,是王帐下的勇士,带领一部分人,想把哥舒九顺救回。 战斗转瞬即逝,严温玉命庞彩娟先代管高瑜麾下的三千户,打扫战场,焚烧尸体,赶紧先撤回辽阳城,再说其他。 田殿军和张伦想要上前问问高校尉有没有事,但都被庞彩娟拦下,只说中了北漠邪术,所以昏睡,得回辽阳城内找高人看过再说。 回想当时那画面,确实像是这样,所以张伦等三人,也就只能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带队回辽阳。 严温玉主要是担心,高瑜说过这怪烟之事不能外传,所以先胡乱编一个理由,回去等阿瑜醒了,再想想怎么解释。 伴随着军队满载而归,回到辽阳城,大获全胜,全歼北漠来犯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辽阳,最关键是高校尉以合气之力,跨两境界灭掉敌人的消息,更是轰动全城,当时在场几千士兵都看见了,想瞒也瞒不住。 辽东属于齐州,高瑜又是齐州人,所以这样的战绩,让所有辽东百姓,有一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原本与高瑜合作的酒家,以及与蓬莱阁关系好的些商客,更是推波助澜,把消息朝着辽东之外散去,再加上好久大梁都没对外有这么强的大胜,尤其杀的还是嚣张跋扈的北漠。 一时间高瑜的名号由辽东到云州,越传越远,时下也没什么好的娱乐活动,茶余饭后,谈论最新发生的事,是大部分百姓的娱乐。 高瑜这件事非常鼓舞大梁百姓,因为云中大败后的失落,所以许多人都知道了辽东高校尉的名号。 但远在辽东这一偶的高瑜,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自那股红烟钻入脑中,他第一次没有头疼,但是一瞬间失去了意识,而且越来越困,眼前不断闪过哥舒九顺的记忆,和现实的画面。 最后只等小姨来,他感到一阵放松,就沉沉睡下。 高瑜睁开双眼,第一个看到的,果然还是守在床边的小姨,他声音沙哑的问道:“过去几天了?” 严温玉听他这动静,赶忙从桌上倒了两杯水递到他嘴边,轻声说道:“三日整,现在还是正午,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高瑜摇头,喝了两口水,赶紧又问道:“我那试验田没事吧?” 严温玉轻笑着回道:“你放心,剩余残留在平原上的一些散落部队,也都被解决了,你那试验田偏僻的很,才没人愿意去。” 听到这高瑜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躺回到床上,摸了摸脸上,没戴着面罩。 “别担心。”严温玉笑着又说道:“这房间安全的很,只有我看到,不会出事的。” “倒是有件麻烦事,你得想好一会出去怎么解释。” 高瑜猜也能猜到,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发呆,然后又能自愈,得想个合理的解释:“这很简单,我在死战中突破,最后精疲力尽视野模糊,身上有些气息不稳定,就晕倒了呗。” “啊?”严温玉有些尴尬的说道:“那我之前解释,说你是中了北漠军阵中的邪术……” “无妨。”高瑜摆了摆手说道:“加在一起,就说那哥舒九顺,临死前拼尽全力发出凝神一击,神魂功法,把我打到失神,随后想借着那些骑射的北漠兵把我射死。” “后来好在小姨及时赶到,我正好神魂功法时间一到,就没了力气昏厥过去。” 严温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是挺像真的,应该能混过去…” “那倒是我小题大做了,我怕你又是突破,再加上这怪烟,有什么异常状况,就赶忙找理由把你单独关起来。” “做的也没错,我无法预料到底是什么反应,这次看来还好。”高瑜感受着体内经脉内力的流动又问道:“只是不知现在到了什么境界。” 听到这严温玉突然面色如花一般笑着,特别开心的说道:“阿瑜你简直是天资也不为过,一跃从合气后期,跃到了炼神后期。” 听闻此言,高瑜也有些吃惊道:“跨三个小境界很厉害吗,不是说过了合气以后,只看天赋,跨境界小菜一碟。” 第八十三章 事了 “也不能这么说。”严温玉仔细想了想,才又解释道:“是这样,武者跨过合气境以后,进入炼神,天赋高的,大部分都是由炼神再往上修炼,速度极快,可以跳跃境界。” “像你这种,就没在炼神前中期停留,直接跳到炼神后的,我确实第一次见。” 听闻此话,高瑜皱了皱眉:“小姨是如何看出我已到炼神后期,这样太过显眼,是不是不太好。” 严温玉脸色微红道:“我能探查到,是………是因为我能碰着你身体,现在说什么不显眼也晚了。” “那日几千兵卒,都看见你大发神威,以合气灭化神,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瞒也瞒不住,不然你如何解释怎么灭掉的哥舒九顺。” “确实麻烦……”高瑜皱眉,但当时也没办法他不杀哥舒九顺,哥舒九顺就杀他了,想了片刻又释然道:“算了,无所谓,传出去就传出去吧,反正我做的事是好事,替大梁消灭一心腹大患。” 严温玉点头说道:“对,正因为你杀的是哥舒九顺,所以名声传的才快,自云中大败以后,百姓压抑的心情,终于有所释放。” “而且,哥舒九顺也是北漠出名的天骄,他和他兄长都死了,北漠虽不说元气大伤,也是掉了块大肉。” 听到这高瑜警觉,突然问道:“他们这兄弟二人死了,北漠皇室会不会蓄意报复回来,我们得早做准备。” “可能性不大,一是他们两兄弟一死,跟着他们的好多人要遭殃,墙倒众人推的意思嘛,而且在北漠他们也有仇家,正好找机会寻仇了。”严温玉回道。 高瑜还是不太放心又说道:“那哥舒九顺说,他还有个师傅什么的,本事应该不差,现在徒弟一死,师傅会不会……” “这个绝对不会,那师傅,要是敢出北漠,十几个高手能立马赶到,取了他狗头。”严温玉突然冷笑说道。 高瑜好奇道:“他师傅很出名?” 严温玉冷声道:“何止是出名,他师傅可是害的大梁许多将领家破人亡,响当当的逆贼,从大梁叛国到北漠的逆贼。” “是让整个大梁武林,都耻于为伍的一个老头。” “那就好……”高瑜放心回道。听小姨的意思,哥舒九顺的师傅,在大梁有许多仇家。既有这么多人盯着,他应该也不敢轻易离开北漠。 “先不提这个。”严温玉转移活题,主动说道:“现在还有一麻烦,我刚才想起,之前你身上落些小伤也就算了,阿姐顶多写信说我一顿。” “如今到好,合气去跟那化神拼命,阿姐现在应该刚收到消息,还不知又要怎么说我。” 高瑜无奈挠头道:“那不也是没办法,不拼命就是死路一条了。” 严温玉蹙眉说道:“胡说,你留下一部分人掩护你撤退,只等着我来救援不就行了。” “那不行。”高瑜果断说道:“这三千人,可是我一年半花了那么多钱砸出来的,金贵的很,再者说都有感情了。” 严温玉气的轻拍他胳膊,小声呵斥道:“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以后可得长些记性,为将者怎么能总是孤身范险!” 高瑜见小姨好像真的有些生气,眼珠一转,小声解释道:“那哥舒九顺,说是要……要等境界上去了,找与他兄长死有关的,每一人报仇。” “一听这话当时我就担心,此子心狠手辣,我怕他,他以后会威胁到小姨的安危,我不是说了来,辽东是保护小姨的,自然不能放过他。” 严温玉闻言,确实没那么生气了,甚至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那哥舒九顺就是狂妄瞎说呢,此事跟皇帝有关,他怎么的,还去找当今天子报仇去,笑话。” 能把小姨逗笑了,目的就算达到,高瑜这回认真解释道:“其实也不算冒险,我有把握杀他,之前我不是说那神魂功法练出些效果了,今日一试果真不同凡响,把他定在原地愣神,一剑穿他心脏里。” “那为什么后来又如此狼狈?”严温玉奇怪问道。 高瑜回道:“他使了一奇怪功夫,心脏好像消失了一般,起死回生。” 严温玉恍然,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不稀奇,北漠西域这些地方,总多奇怪功法,但多数是以伤换伤。” 接着又聊了两句,严温玉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两封信件说道:“喏,这崔家小女又给你寄信来了,还有阿姐的信。” 高瑜接过两封,先打开母亲的信看了,多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还问后半年有没有时间回趟东阳城。 “阿姐的信我也看了,后半年你回去一趟吧。”严温玉说道。 “再说吧,如果试验田效果好,我想带着成果回去一趟来着。”高瑜淡淡回道,收起信放在床头的盒子里,再拿起崔卿颜的那一封。 没拆开,故意抬头看了看小姨,果然小姨在偷瞄自己。 严温玉蹙眉道:“这崔家小女真是殷勤,每每崔家商队一来,就要给你寄信。” 高瑜笑着说道:“她也是被崔家那老爷子所逼,信中内容我看了几篇,后来的就跟科考一般格式化,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说着话,就把信件扔到桌上没拆开。 “哎,别呀,打开看看呗。”严温玉反倒拿过信件说道。 高瑜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拆开信件,看了几眼,还是一样的,明明没成婚,却用夫妻一般的口气,写了些关心的话语。 跟之前的信件并无区别,他懒得再看,递到小姨面前。 严温玉也拿过看了看,咬紧牙关说道:“这崔家小女,难怪能迷倒那么多公子哥,真是好手段,谁看了这信,不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 高瑜哭笑不得回道:“信写的确实好,但明显看出没什么感情,字里行间并没有真情流露,是被那崔家家主逼着写吧。” 严温玉又看了一遍那信,突然愁眉苦脸道:“这可怎么办,崔家这样纠缠,阿瑜你连再谈一门婚事都费劲,都二十一了,还耽误着……” 高瑜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见在屋内也待的差不多了,从床上走下,身上只穿了内衬,又从床头拿了挂起的面罩,准备再戴回到脸上。 “等一下。”严温玉出声阻拦,俏生生站到高瑜面前,笑着说道:“先别戴上,让我再看看。” 高瑜站定身姿,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说实话因为好久都带着面罩,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大概是什么模样:“还不是天天见,有什么稀罕的。” “才不是。”严温玉俏声解释道:“一进入炼神境,武者精气神都会有大变化,看着神采奕奕的。” 还有几句话她不好意思说,阿瑜底子好,原本就有一股特别英武,阳刚的俊美,现在再加上炼神境后的加持。双眼中似有神韵流出。 下巴上的胡子,再有披散的黑发,更增添几分成熟的韵味。 从一年半前的少年感,再到如今,显然是一副成熟感,而且可能是那练的剑法特殊,再加时常再军阵中厮杀,身上又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凌然杀气。 “好啦,戴上吧。”严温玉把额前的碎发梳到耳朵后面,抬头微笑着说道:“阿瑜更好看了,所以绝不能便宜了那崔家人。” “那崔家还看不上我呢,我看有崔卿颜她母亲在,这事也成不了。”高瑜只能是一边笑着,一边把面罩带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整套衣服来穿在身上。 推门走出房间,才发现这屋子是在二楼,楼梯直至一楼的大堂内,聚集了很多人。 他推门的声音响起,堂内众人纷纷抬头看来,见是他醒了,愣了愣神,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高瑜看去一幅幅面孔,除了杨炘,庞彩娟外,还聚集了许多不认识的人,但看着衣着服饰,好像全是霜红门的武者。 严温玉也从屋内走出小声说道:“我怕你晕倒后有什么奇怪反应传出去,就找的全是信得过的人看在门外。” 说完又转头朝着聚在底下的众人又大喊:“没事了,高校尉是被那哥舒九顺临死前的搏命一击,伤了些神魂,再加上突破后的体力疲弱才晕倒,他静养三日,伤已经痊愈,大家都散了吧。” 庞彩娟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带着一众身着红黑衣的霜红门弟子离开。大堂内瞬间清静了许多,只有杨炘还没走。 高瑜走下楼梯问道:“现在正是训练的时候,你不去演武场带兵,在这待着干什么?” 杨炘拱手回道:“田千户和张千户在带着训练呢,属下见没什么大事,就帮忙来这看着。” 犹豫一阵又说道:“而且……而且军中的弟兄们,都一直关心您的安危,拖属下来这照看。” 高瑜大概明白,定是有许多人心中愧疚,为兵卒居然被将领保护,但按照武者能力来说,实力越强的将领,本就越应该冲锋在前,才能更令麾下诚心跟随。 所以他沉声又问道:“这次伤亡如何?” 杨炘回忆了一阵,才回道:“一共是三十一人阵亡,二十人重伤,还有一百多人轻伤。” 接着又补充道:“那阵亡的三十一人,多是哨骑部队,在与王帐勇士交手中被杀,之后……之后多亏高校尉挺身而出,后来的战斗伤亡很小……” “嗯。”高瑜又问道:“按照我之前定的规矩,这些人的亲属都安排好了吧?” 杨炘回道:“都按照您吩咐的,连发三年饷钱。” 放到高瑜这个身份来说,死的三十一人就只是片面的一个数字,他只能是相较其他将领,多给死者家属些饷钱罢了,边地兵卒,大都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辽阳城内满城风雨,都在为这高瑜斩杀北漠哥舒九顺的事议论纷纷,无他,太过争光出气,对百姓们来说,北漠就是凶猛的豺狼,而且近几年越来越凶猛。 结果他们的父母官,也就是高嵩家的公子,居然杀了一匹豺狼中的恶狼,怎能不让大家兴奋激动,现在有齐公管着,辽东百姓安居乐业,更有高瑜这样的后起之秀保护众人安危。 所以自打高瑜一带着杨炘走进街里,街上的百姓异常热情,簇拥着围在他身边,递上吃的喝的。 经过一年半的认识,辽东百姓们都知道这辽阳军阵中的高校尉,是因为儿时的不幸才戴上了面罩,看着可怕话也不多,但实际上心肠好,一直替百姓们着想。 渐渐的辽东百姓们,也从原本的有些害怕躲闪,到关心与亲近。 高瑜应接不暇,只能以昏睡三日,军中军务繁忙为理由,草草应付了,接过几个刚烤熟的土豆垫吧垫吧肚子。 在一片夸赞他的呼喊声中,带着杨炘快速逃离辽阳城,直奔着郊外军营而去。 军营里的士兵们见高瑜毫发无伤,心里也激动开心,但不可能像百姓那样围上去,高瑜一回来,军令严格,都继续按照日常训练的内容该干嘛干嘛。 只是每个人心底,对于这次高校尉挡在身前的行为,都有自己的评判。 原本高瑜的五年计划,打造一支强有力的铁骑,正在稳步进行,他未来想法是到三万人最好。 赚钱之道也在循序渐进,各家酒楼都有合作,每年有不少的卖菜谱的收入入账。 实力也在稳步提升,如今已是炼神后期,再往后说是看天赋,他觉着应该很快就会到化神。 最后一点,就是辽阳军中派系势力的拉拢,也是最麻烦的,高瑜一进军营,就时常带兵出关打伏击,就是为了增长军中威信,好多些话语权。 原本是需要慢慢积累的一事,随着哥舒九顺尸体运到军营,再加上听说他已进入炼神境,军中诸位将领看他的眼神都客气不少,还多着几分敬畏。 实力还是军营中提升地位的硬道理,小姨看着个不高,没什么威信,但只要合神境的威压一释放出来,无人敢小瞧。 就连洛阳来的那些,非常能搞事的几人,听闻高瑜这赫人的战绩,也消停不少。 原本军中最近还正瞎传,严温玉和高瑜关系太亲密,看着不光是小姨和外甥,但也都渐渐无人再敢说。 严温玉和高瑜,已然是辽阳城军营里最能打的两个,谁还敢不要命造谣,不得被生拔活剥了。 第八十四章 黑土收成 第84章 黑土收成 正午时分再加炎炎夏日,这辽东的天气也是异常炎热,更有时常席卷而来的大风。空气也干。 军营中更是人口聚集,比别处还要热一些,高瑜只得命人从河边打了水来,浇在地上降些温度。 他自己倒没有很热,如同师傅所说,进入炼神境以后,可随意御风御气,纯天然的风扇扇着,怎么也能缓解不少。 倒是杨炘,田殿军,还有张伦三人,正躺在地上,浑身酸痛的苦苦呻吟。 今日高瑜是想测一测如今炼神境的实力到达那一步,所以把三人同时叫上擂台,比划两手,没成想只几个掌波打出,就让三人躺到在地。 “杨炘,我记得你好像也是炼神后期吧,这么跟他俩一样?”高瑜奇怪的问道。 杨炘捂着胸口的淤青,缓缓从地上坐起,无奈说道:“高校尉,都说了我们肯定打不过,您还要比,这您可是杀了哥舒就顺的人,我们怎能跟您一个水平。” “再者说,您是实打实的炼神境,我们都是伪炼神,怎么相比。” 伪炼神一词,高瑜是来了辽东也才知道,军中的武者,有些地位的将领,多是伪炼神,身体强度,气力皆是进入炼神境,但其他都比不过真正的炼神境。 不过实打实的交手起来,实战经验多的猛卒与门派精心呵护下的花朵,孰强孰弱还真不一定。 这也是军中功法所致,让他们进入炼神更快,但想再进一步也更难,所以军中才能大量的出现合气,练气武者。 真正的名门大派,一步步稳扎稳打,从炼体培养起来的弟子,除非严温玉这种,本身地位非凡的,大多不愿让弟子进入军营。 这也导致朝廷和江湖一直有不小的矛盾,若是江湖势力愿意一起合作,把高手聚集,再联合宫内高手,把北漠皇室按着打都没问题。 可难就难在,每个江湖势力自成一派,朝廷也不敢太过多干预,就光是辽东这片地方,霜红门就是地头蛇。 但霜红门算是好的,本身扎根于此,愿意把弟子送入军中来镇守一方。 汴州,江南之地,地榜上赫赫有名的武者何其多,但独爱偏安一偶,心中没多少大梁,只有自己这一地安稳就好。 高瑜也无奈叹气,手底下想招来两个能打的何其困难,又不能说去中原之地抓两个人来。辽东苦寒,过惯了好日子,谁愿意举家搬到这来。 想来想去,质量这方面是难以有大的跨越,数量倒可以努力,一支三万人的,装备精良的练气以上组成的铁骑,如绞肉一般,也能把高手绞死。 思考之间,高瑜走进到杨炘等三人近前,右手依照记忆掐出法印,「内狮子印」一出,在三人惊愕的目光中,身上的紫黑色淤青,逐渐消退,疼痛感也渐渐消失,最后恢复正常,跟没挨打一样。 “看来还没忘……”高瑜心下松了一口气,这都是一年半前看过的功法,当时除了几个简单的印,剩下的都使不出来,如今回想起,就想试试,果真如描述一样,可复原疗伤。 “只听说高校尉曾拜入道家学武,如今看来,这手段真是如神仙一般。”张伦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捏了捏原本有紫青色瘀伤的小臂,真是恢复如初。 时下的百姓们,还是对神明之类充满着敬畏,对佛道两家,这样的神明“使者”更是崇信万分,所以张伦一有惊讶发现,就联想到高瑜曾在玉皇观修行的传闻。 作为对道佛两家持理性态度的高瑜,也只能是“嗯”了一声,点头默认,仙人之类太过遥远,但百姓们深信不疑。 他原本也是不信的,但自发现武力爆棚后,就有些信了,按照这武道之路一直修炼,最后可不就是陆地神仙。 天榜之上理应是有陆地神仙的,但能达到宗师,已经是人人敬仰的存在,陆地神仙更是见也见不到,真正的隐居山林。 高瑜想着,如果他到了那种境界,肯定不愿意隐居山林,他最想的生活,还是妻妾成群,莺歌燕舞,如果要让他放下一切,去隐居山林,他绝对办不到,看不到,摸不着美人的生活,与死了有何区别。 虽然现在也不见多少美人,天天更是在军营中跟一堆粗糙的老爷们训练,但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过上美女环绕的生活。 “也不是什么高明手段,最多治疗些淤青红肿,再伤的厉害,就起不了作用。”高瑜面朝着三人说道。 说完还瞅了瞅四周路过的些许披甲士兵,又补充道:“如果真是神仙一般的手段,我早拿来治我脸上这些烧伤。” 田殿军挠了挠头,站起身笑着说道:“高校尉,没关系的,尽管您长得很吓人,但在我们心里是非常……唔……” “校尉,他,他脑子不好使,您是知道的,他瞎说呢。”杨炘忍不住站起身,慌忙捂住田殿军的嘴。 高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罩之下看不出表情,语气平淡道:“他说的挺好。”说完就转身离开,朝着自己的军账走去。 最后那两句话是他故意说的,军中招的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有些很明显是洛阳朝廷安插进来的,他得时刻强调毁容这件事,来加强众人对他的印象。 杀了哥舒九顺一时名声大噪,有好也有坏,好的是在军阵中更有威望,坏的就是,越如此越吸引洛阳那位的注意力。本来他就是个回家乡任职的特例。 解决了北漠的这次突袭,辽东一片总算是安稳不少,不然人心惶惶,生产劳作都要受影响。 紧接着又过去几天,这次事件的发酵结果还是出炉了。 先是严氏一封信送来,高瑜光是看着那字里行间,就能看出写信时母亲生气的模样,这回不仅说了严温玉一顿,连着高瑜也一起责骂。 得亏是高瑜看起来都没什么伤,同时苏醒的消息传到东阳城,严氏心里才好受点,不然坐船赶来也有可能。 信的末尾又是母亲劝他保重身体,别老是干这拼命的事,种种关心的话语,看到最后纸上明显有眼泪干掉的痕迹。 高瑜也没办法,他只能是每封回信,都说些母亲爱听的,好听的,哄着母亲开心。 实际上依然总是冲锋在前,没别的办法,依靠高嵩的荫蔽,混吃等死多半是不可能,依照他对萧逸的看法,早晚要对州牧动手。 只看是脑子机敏的动手,还是脑子混乱用暴力手段,但不管哪个,他都得做好准备,未雨绸缪。 接着又一封,是东阳城崔家大小姐写来,高瑜本就不想看的,但严温玉一再好奇,他只得拆开来读起。 信中的话语前半段依然跟往常一样,略显格式化,都是嘘寒问暖如妻子般的关怀,但后半段与以往略有不同。 以前在信中都没看过,是对他现在军营生活的好奇,问他些武者修炼的事宜,还问他为什么要去与哥舒九顺这样的坏人拼命,是因为家国情怀? 语气和词调,明显带上了个人色彩,能感受到很浓烈的好奇之意,并没有过多表现出对他保护一方平安的夸赞,但言语之间却又暗含此意。 种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看的高瑜实在是心情愉悦,只能说小绿茶茶艺真是不浅,懂得利用聊些生活和爱好,来进入人心。 “高,实在是高!”高瑜只做出这样的评价,接着又把信收起,交给小姨保管,回信更是不可能的。 还是那个观点,小绿茶只适合谈恋爱,可惜这时代谈恋爱就是耍流氓,到时候非得被老爹大卸八块。 把所有信都读完,高瑜想了半天,也依然只写一封书信回给母亲。 想到自己在洛阳时,说的回辽东任职的理由,他心中都有些羞愧,回来一年半,光是想着自己的事,还没说回东阳城看看父母。 主要是时间太赶,他一到了辽东,就变得和严温玉相同心态,害怕北漠趁虚而入,时刻提防,脱不开身。 有时间回去一趟,他又不想浪费机会,只说等着试验田有些效果了,就带着成果回去一趟,一并劝说父亲。 但自去年年冬发现黑土以来,直至今年初,才刚刚播种下,要说收成结果,还得等到秋天来了才看到,所以再心急也只能是等着。 连着又过去十几天,北漠派人过关,来辽阳城内,想要回哥舒九顺的尸体,同时还为了表达歉意,送些牛羊来。 严温玉没给什么好脸色,让手下把哥舒九顺那脑袋碎成一块块的尸体抬出。 北漠人态度一成不变,依然特别恭敬,谦卑。按照严温玉的话说,这是因为高瑜赢了,哥舒九顺被杀了,所以北漠自觉理亏。 如果哥舒九顺赢了,高瑜被杀了,北漠态度就会变得特别嚣张,哥舒九顺即便被严温玉杀死,也会被看作北漠英雄,现在嘛,只不过是北漠想遮盖的耻辱罢了。 好好招待是不可能的,把尸体还给他们,就赶紧打发走。坤平初,天下大乱时,北漠没少冲进关内烧杀掳掠,现在辽东的老一辈,都记着这份仇恨,也不断给新生的一辈输送观念,久而久之。 这北漠来了辽东,就跟过街老鼠一般,没把他们就地斩杀算是态度好的。 高瑜来辽东这一年半,经常带兵出关,也并不是为了纯属发泄清秀,喜欢杀人,主要目的是打完伏击后。抢夺北漠牧场中的牛羊,带回来让辽东百姓吃饱穿暖。 从这一点看,高瑜倒像是野蛮的侵略者。可在辽东百姓眼里是大英雄。 站在楼上,望着北漠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高瑜抬起手摩挲着下巴,脑中又提起想要出关打伏击的想法。 “别想了,今年以内是不可能再放你出关的。”严温玉知道他想的什么,果断说道。 高瑜疑惑道:“为什么?再多强些牛羊回来,咱们自己用不挺好。” 严温玉态度坚决道:“不行,你之前还跟我说呢,担心哥舒九顺师傅报复,现在怎么不要命了,他师傅不能出北漠,那你进去呢,你进去不是正趁人家心意。” “再者说,你一次次打伏击,这次更是杀了哥舒九顺,现在早成了人家眼中钉,说不定今年夏就等着你钻进陷阱呢。” “想都不要想,今年谁都不准出关,等等明年看关外形式再说。” 高瑜倒把这事忘光光的,确实哥舒九顺的师傅,可能在关外就等着他如忘,那以后出关也成了难事。 这点真让人发愁,他自己出去,就算打不过再逃回来也行,但那也抢不了多少牛羊,带着三千骑出去,又怕三千人全折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听小姨的话,乖乖在辽东等一年,看清局势再说。 自此,高瑜一仗打出个太平的夏天,各势力都相安无事,很少有冲突发生,军队里闲的都快长毛了。 高瑜把蹴鞠,马球,这些游戏都安排出来,才让军阵中无聊的氛围得以缓解。 平平淡淡三个月过去,时间很快来到坤平三十一年秋。 高瑜迫不及待,带着严温玉,来到自己精心安排好的试验田,看看收成结果。 正如他所想一样,黑土还是那个黑土,把原本种植在辽阳城周围的小麦,迁移到这里,春种秋收,九月份的田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 严温玉也不敢相信,睁大双眼骑马在田地四周环绕了两圈,阳光照射下,一片金灿灿骗不了人,那一颗颗颗粒饱满的麦穗,块头接近辽阳城的两倍。 她没下地劳作,没种过地,所以只能从食客的角度来看,也很令人惊讶。 “可惜没有办法拍照,不然让父亲看了,应该会更加震惊。”高瑜望着眼前的一片小麦,小声说道。 经历这一次的试种,他大概明白之前这片黑土,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并种植粮食了。 第一肯定是没人愿意试验,他有着超前的思想,才肯试验,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辽东苦寒,往北更是寒冷。 这麦子是春种秋收,春天的辽东和冬天没什么区别,种植的黄金期,很少有农夫能扛过这股凛冽的寒风。 棉袄什么的更是扯淡,只有棉衣,但棉衣极贵,只有贵族才能穿戴,主要是棉花并没有大面积种植,吃都吃不饱,没人想起这门生意,所以御寒是大问题,但他这次叫来试种的几口人家,全是从辽阳军营退伍下来,本身就是武者。 武者自进入练气境,基本就难以被寒风袭扰,所以也能在这苦寒之地,不断耕作,也不怕生病。 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将来若想要把这里建设成大屯田,必须迁移过大量军户来,而且也需找商户合作,在适合种植棉花的汴州,冀州等地,种出大量棉花来。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五章 饱满的麦穗 第85章 饱满的麦穗 被高瑜任命,在这种田的这些农户,由一年长的瘸腿老头带领,他是这批解甲归田下来的兵卒中,年纪最长,威望最高的。 见了高瑜和严温玉到此,赶忙跑到面前躬身行礼道:“草民徐目,拜见护辽将军,拜见武猛校尉。” “不必多礼,徐小旗平身吧。”高瑜抬手示意。 徐目赶忙再拜:“草民已经不是军队中人,怎能……” 高瑜笑着回道:“以后就是了,等到父亲同意,许多像你这样的,解甲归田的老人,都将迁到这来,再建一座大城,到时候给你们置办上棉衣,火炕,你们的家人也能迁到这来,吃饱穿暖,到时候这些田地就交给你们来种,辽东这一片地方,也会自给自足,不用再靠着东阳城救济。” “会在这再设立新军,保护你们放心种田,你们亲手种出的粮食,将来回养活整个辽东,甚至北州……” 他意识想的远了,就说出许多大展宏图,远大计划。 这些徐目听了,年近八十,不知不觉见竟然有股子兴奋劲,声音颤抖的说道:“高……高校尉说的,可是为真?” 高瑜点头认真回道:“当然为真,这一批金灿灿,颗粒饱满的麦穗,就是最好说法,等我把他带回齐州去,同父亲看了,他也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徐目想到这是解决辽东这么多人的吃喝问题,突然热泪盈眶,俯身拜道:“草民……替这辽东百万口百姓,感谢高公子的大恩啊!” 高瑜右手一伸,流出一股真气把徐目托起,沉声说道:“先别急,我还有一事要说。” “啊。”徐目不自然的站起身问道:“不知高校尉还有何事?” 高瑜伸手从麦穗里抓出一把,在手中捻了捻,满手都是麦香味,他反问道:“徐小旗有没有磨出些面粉来,做成面饼?” 徐目赶忙摇头道:“不敢不敢,您给的雇我们干活的钱就够多咧,这些麦子看着卖相真不一般,我们一直以为是给哪家贵戚种的,没敢自己摘了吃啊。” “倒是可惜了……”高瑜心中想到,他原本是想着给小姨尝尝,这面饼什么滋味来着,不过回辽阳城做也不迟,他亲手做出来,还能更好吃一些。 故而说道:“嗯………这样,原定给你们的工钱,过几日就送到,你们先在这再待几天,等到我派来收粮的人来了,把你们再一并接回辽阳城。” 徐目眨了眨眼,小声问道:“高校尉……俺们是种的不好吗,哪有什么不对的,您可以指出来……” 高瑜摆了摆手道:“种的很好,但这马上要到冬天了,待在这也种不了地,倒不如回辽阳城去,来这半年多了,难道不想念自己家里人?” 徐目老实的点头回道:“是有些想念,但您给的工钱那么多,待到明年也愿意啊。” 高瑜摇头说道:“不用你待到明年,现在这还没建好,冬天天气也冷,待在这干嘛,拿了工钱,回辽阳城买些好吃的,好用的,多陪陪家里人。” “待到明年春天,再来这种下。” “那就好,那就好,俺还以为不让种了。”徐目缓了一口气说道。 高瑜掉转过马头,看着面前这一片金灿灿麦穗,沉声说道:“要是真能建起这新的大城,你们就是第一批试种的,之后来这种小麦的人,都要靠你们教着,才能越种越多……” 观察完麦穗的长成,高瑜吩咐农夫现场砍了两大捆扎起来驼在马背上,带着严温玉,又星夜赶回辽阳城。 回到辽阳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杨炘,带人把剩下的麦子全部收了运回城里,同时把那些农户也接回来,工钱从他放在账中的那比钱里出。 杨炘领命,带了十几个手下,拖着板车赶往试验田。 第二件事就是背着两大捆麦穗,转回到严温玉府上。 “阿瑜,你叫人家种这麦子,怎么全自己拿回来,那点麦子也不够军营里吃啊。”严温玉跟在身后小声问道。 高瑜把两捆小麦堆了放在后房,厨房旁边就有石墨,但就是不大,好在高瑜本身练武,气力足够,自己手动着,招呼两个府内有力气的妇女一起,筛选,清洗,晒干,准备动手磨面粉。 “这些麦子,大都不吃,过几日我商量着,带回东阳城去,好好和父亲谈一谈,还有……多联系几个大家族一起合作才是,不然单靠高家,建一座城也太痴心妄想。” “哦……”严温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磨面粉。”高瑜淡淡回道,小姨没经历过这些活计,所以解释也说不清楚,倒不如直接些:“磨出面粉后,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好呀好呀!”严温玉这回明白了,笑着连连点头。 正午时分一直忙活到晚上,终于是把面粉擀成面团,再切成宽面条下到锅里,煮面的同时,把青菜也一并放进去煮了。 起锅烧油,卧两颗煎蛋,再把各种花椒粉,盐,葱花碎准备好。 宽面煮好以后捞出锅控水,放入大碗,接着把各种准备好的佐料铺在上面,再把青菜填在边上,最后起锅烧热油淋到佐料上。 伴随着“呲呲”的响声,两碗香喷喷的油泼面就做好。 “这个就叫油泼面,起源于……算了,开吃吧。”高瑜说罢,拿起筷子把面条和佐料充分混合拌匀。 严温玉观察了一阵高瑜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学着,也把面条拌匀,她这碗特意嘱咐高瑜多加了辣椒面,随意看着鲜艳的红。 见高瑜是秃噜一口吸下去,她也学着夹起一条宽面,吸进嘴里,但实在是太长了,嘴巴塞满也没吸进一条,只能是咬断。 在嘴里反复咀嚼,舌苔与辣椒面充分接触,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传来:“嘶………哈………嘶……” 严温玉辣的张开嘴,用小手扇了扇,但怎么也去不掉舌苔上持续传来的灼烧感。 “都说了你不能吃辣,还逞能。”高瑜无奈的说道,端起茶壶放到小姨面前。 严温玉赶紧就着壶嘴,吨吨吨喝了几大口,辣味消散一些,可还有些停留在舌苔上,所以她一边扇着风,把额前被汗珠打湿的碎发捋了捋,小声嘀咕道:“嘶……我之前……吃辣也没这样,这辣椒面是彩娟拿来的,她说是巴州特产来着,怎么这么辣呀……” “巴州……蜀地,那理应是很辣。”高瑜心中想着,把自己那碗刚吃了一口的面条放到严温玉面前,再端过严温玉那碗,低声道:“你吃我这碗吧。” 严温玉赶忙阻拦道:“哎,不行,那会辣坏你的。” 高瑜反问道:“小姨嫌弃我?” “不是啦……”严温玉不知该怎么说,心底还有点奇怪的欣喜,只得小声问道:“你不怕辣?” “那总不能浪费粮食。”高瑜心中无奈,表面上点点头“嗯”了一声,夹起一块子红红的面条放在嘴里,默默吃下,没什么异常。 “嗯……”严温玉狐疑的观察了好一阵,才惊讶的说道:“阿瑜你原来这么能吃辣啊……真厉害。” 高瑜没吱声,又夹起一筷子放在嘴里,认真品味咀嚼,这麦子确实好,口感也不错。 只是大量的辣味快要盖过面香,他不是不能吃辣的人,只是那种能吃辣,但不喜吃重辣的人,在他看来,辣椒少加一点提味可以,加多了纯属于自残。当然荆南之人除外。 汗液自额头上不断浮现,顺着脸颊直流到下巴上,最后低落在地,吃着感觉浑身都通透了。 严温玉吃起原本高瑜那一碗,越吃越香,嘴中还在嚼着就赞不绝口道:“唔……真,真是好吃,还是阿瑜拌的好。” 高瑜辣的不想吱声,最后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吃的特别快,狼吞虎咽就把一大碗干掉。 他的油泼面佐料比例是一次次吃出来的,能不好嘛…… 全部吃完,他又一动不动坐在严温玉对面,缓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端起茶壶优雅的喝了两口水,又清了清嗓子确认声音不沙哑,这才问道:“怎么样,这麦子是不是比辽东本地的香一些。” “嗯,香……香,吃着口感不错呢。”严温玉嘴巴不大,但她还想尽力往嘴里塞,所以腮帮子撑的鼓鼓的,活像个小金鱼。 高瑜走出房间,又拿了汗巾回来,不断在脖子上擦拭着:“最近几日,等杨炘把小麦运回来了,找机会回趟东阳城最好。” 严温玉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啊,我看过几日就不错,等杨炘一运回来,咱们就回一趟。” 高瑜奇怪道:“小姨也回?” 严温玉微微蹙眉道:“怎么啦,不希望我回去,你是不是想去私下见那崔家小女?我就说嘛,你跟那些……” “越说越远了……”高瑜苦笑不得摇了摇头才正经问道:“我是想,辽东不用小姨坐镇?” 严温玉这才舒展眉头,随意说道:“没事啦,咱们快去快回,只待个两三天,你谈这事也不用太久吧?” 高瑜点头回道:“确是不用太久,谈不拢的自然不合作,愿意合作的,很快就能谈拢…” “那这不就好啦,等杨炘把东西运回来就走。”严温玉又说道。 即定下主意,二人也开始早做些准备,许还是因为高瑜一仗打出难得平静,所以严温玉只把诸多权利全全交给庞彩娟。 高瑜手下这点人,到不用太过伤心,他嘱咐下去,有事杨炘和张伦商量着处理就是了,至于田殿军,还是乖乖当个吉祥物吧。 又过去三日,杨炘带着人马赶回辽阳城,入城时那整整几车,金灿灿颗粒饱满的麦穗,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纷纷侧目观望。 运送小麦的几辆马车,也不用卸下货物,只等高瑜和严温玉在带着人交接,高瑜嘱咐了杨炘几句,遂带着这几车小麦,直奔羊城港口。 从辽阳到羊城港一共又用去三日,因为运输货物的需要,港口时常有船只准备,找到蓬莱阁的自家货船,再把小麦一摞摞放进底部垫着石头的木箱中搬上货船。 这回的不是楼船,比楼船小很多,但速度也比楼船要快,几个昼夜交替,过去不到六天,就到达了东阳城港口。 高瑜这才放心些,这批麦子在海上,特别容易受潮,所以每日日间,他都要运功靠着自己体内至刚至阳的内力来烘烤小麦,以求小麦保持良好的状态。 在辽阳城拿定主意时,高瑜就写书信一封送到东阳城,现如今他到了东阳,书信应该比他快一步才是。 下了船,把一个个箱子搬上码头,信上写了要带些小麦回来,所以高嵩派了马车在码头候着。 再把箱子搬上马车,随着车队走回高府,这一次高瑜和严温玉二人回的也突然,除了高府内的人外,再没别人知道。 高府位于东阳城西北角,是高瑜出生,直到四岁前生活的地方,但现如今他脑中确实对家,没有过多记忆,所以望着那前院中种满的各种花树,他感到一阵的陌生。 愣神了片刻,还是由严温玉带着才搞清楚方向,走进前堂,严氏和高嵩早就在等着了。 严氏一见到高瑜,立马站起身,几步走上前打量着,还时常用手捏着他胳膊,微微蹙眉说道:“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一去就是一年半见不到人影。” 高瑜轻声回道:“是孩儿的错,说是要回来孝敬父母的,结果一去了辽东,有好多事,都得孩儿亲力亲为,渐渐就忘了……” 严氏小声嘀咕道:“你是亲力亲为,名声大噪了,让父母天天在家里担忧……”说着眼角流出几滴泪,用手摸了摸。 “咳咳……”高嵩见状赶忙咳嗽两声说道:“小鹰长大了总要自己飞,再者说我和你母亲有手有脚的,怎么就用你照顾,你放心做自己的事就行……”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六章 商议建镇 第86章 商议建镇 严氏也明白,高瑜能力这么强,去了辽东,肯定是不会籍籍无名,但她作为一个母亲,只是看到信中只言片语的,对伤势的描述,就心疼的受不了。 擦了擦眼角泪珠,前几日哭了不少,所以现在只有几滴:“先不说这个,让为娘看看,一年不见好像胖了点。” 高瑜锤了锤自己胸口,笑着说道:“哪是胖了,孩儿这不是武艺精湛,又壮了一圈。” “嗯,确实是呢……”严氏也笑着回道,不断上下打量,看到那面罩遮下,阿瑜下巴上黑乎乎的一片,又说道:“阿瑜胡子长了……” 因为知道高瑜要回来,所以前堂早就秉退了下人,她又轻笑道:“把面罩取下,让娘看看,一年多未见,阿瑜别是变了模样。” 高瑜听话的摘下面罩,露出脸来,因为留了胡子,所以显得成熟,其他的底子还没变,还是那副看了让人心情舒快的脸庞。 严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她也遗传了严庆鹏的身高,足有六尺左右,虽还是比高瑜矮些,但手往上伸还是能摸到。 “像个大人模样了,跟你外公和父亲年轻时一样……”她轻声感叹道。 摩挲了许久,直到高嵩好像不乐意了,故意“咳咳”咳嗽两声,严氏才放下手,又问询道:“这次回来要待多久。” 高瑜看了看严温玉回道:“还未定下,什么时候事情处理完了,什么时候回。” 严氏白了他一眼,不开心道:“原以为你是想念父母才回来,结果还是忙自己的事。” “可不是自己的事,阿瑜信上说的,那是辽东几百万口人的大事。”高嵩替高瑜解释道。 紧接着转过头又问:“东西呢,你小子不是说,拿了样品回来?” “今年试验田收成很好,我全都命人收割了带到后院。”高瑜说着话,又伸手进怀中,抬出一个锦盒递到高嵩面前的桌上:“这就是那黑土地的小麦。” “嗯,又不是什么宝物,还用锦盒装上。”高嵩沉声到,拿起锦盒代开盖子,里面静躺着一把金黄色的小麦,颗粒饱满,看起来甚至比汴州产的麦子还要好。 高嵩实是有些震惊了,抓起那麦子放在手中捻开颗粒饱满也不是造假,真真的是上品小麦。 他皱着眉头,惊讶的说道:“这麦子……倒像是蜀地种出,不像是辽东…” 高瑜说道:“这就是黑土地神奇之处,但比之蜀地还是差些,黑土地只能一年一熟,好在个大饱满,一次熟的量也很多。” 高嵩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辽东真就藏着如此宝地……”想到这又狐疑的抬起头看了高瑜一眼:“你是怎么想到,怎么发现这黑土之地?” 高瑜回道:“孩儿一去了辽东,首先就是感到辽东百姓生活不易,时常要防备外敌袭扰,自己产粮又不充足,年年需要东阳城以及周边各城支援,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本身辽东军阵,月月操练,就是一大笔钱,再加上海运种种,说句不好听的,辽东已然是齐州的一块累赘。” “孩儿观之,就想从根本上做出些改变,民以食为天,所以孩儿一去了辽东,就经常在各考察,终于是找见这黑土一块宝地。” “嗯……”高嵩没吱声,愣神了好一阵,笑着说道:“吾儿有心了,你这小小的发现,将来会改变整个辽东百姓的生活,你能有这样的大义,老夫真是欣慰………” 他一时间心里是感慨万千,这个儿子,只在四岁前是他教育,等到送去道观后,只能一年见面时,时常教导下,原以为只是跟赵天龙一样,当个武者,道士也好,没成想这些家国情怀,为民着想,阿瑜全都明白。 听闻此言,高瑜拱手试探道:“那……那父亲,这修筑新城之事……” 这话让高嵩又犯了难,眉头紧锁,沉吟一阵问道:“一定得修筑新城?黑土之地………不能同那工匠一般,雇人去种了,有收成就回来…” 高瑜无奈回道:“这样,其实也可以,但只能解一时之需,而且那黑土范围极大,一直朝着渤海国延伸,临界渤海国,也有危险不是,万一敌人来骚扰,那些农户也有亡命的风险。” “渤海国?”高嵩挑了挑眉陷入沉思又道:“那既然黑土地渤海国也有,是不是渤海佘人现在可能已发展壮大……” 高瑜回道:“绝无可能,要不是我灵机一动,那黑土之地看上去并不惹人注意,甚至还有些恶臭,再加越往北更是苦寒,渤海的国力难以支撑大面积播种。” 说到这顿了顿,犹豫中又道:“其实……其实孩儿还有一更大的想法,如若……如若能给农户配上棉衣,随后占领渤海国中的大片黑土,在广袤的黑土上种上大片粮食。” “到时候不止辽东,或许整个北州都不会再为粮食发愁……主动出击关外,收复失地。” “一步一步来,先解决辽东之事就算好……”高嵩提醒道,随后仰坐在躺椅上,双目紧闭,也不说话,看上去是在思量什么。 高瑜知道着急也没用,此事,还需慢慢商议,小麦再好,建起一座城也不是小事,其中动用人力财力,都是要谨慎考虑的,再加之洛阳那位盯着…… 所以他主动撇开话题,微笑着和母亲严氏说道:“母亲,一年半未见,孩儿去给您做些好吃的。” 说完,把面罩又带回到脸上,转头朝着厨房走去,留高嵩再此细细思量。 严氏微笑着,招呼严温玉到身边:“你这一年半,有阿瑜在,可是有了口福,我看你好像脸蛋是胖了点。”一边说一边拉着严温玉的手,直朝着主屋内走去,给高嵩留个清静之地。 此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高嵩心底里始终担心的,倒不是财力人力,这些都有解决的办法,最担心还是天子的态度,他自认为这事做成是有利于百姓的好事,但放到天子眼中,就可能是他高嵩,为了加强统治,加强齐州军政能力的体现。 这些麻烦事还是得高嵩自己去想,毕竟现在他是齐州的父母官,高瑜也只能是多抄些好菜好肉,又开了瓶好酒,让父母吃上丰盛的一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嵩还在皱眉思考着,严氏高瑜严温玉三人,也不去打扰,在一边聊天。 聊得最多的,就是这近一年来,各大酒楼推陈出新,一个个都推出自己专有的特色菜,生意好不火爆,吃着口感确实比以往要好。 之前高瑜初谈起这门生意,就给家里写了信来,又利用蓬莱阁的关系,所以严氏早就知道,儿子有自己的一番产业,她当娘的心里也开心。 “嗯……”高嵩终于是发出沉闷一声,示意他心中有结果,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此事终归是有利于百姓,顶着再大的压力,我高嵩也要在黑土上种下一大片小麦,养活百万口人。” 态度很明确,同时又转过头跟高瑜说道:“但建一座大城不可取,建一座军事重镇可以,同时在广袤的黑土上建立起一座座相连的小寨,若有来犯,寨与寨之间通报,那镇兵带兵迅速驰援,这样如何?” “父亲还是不愿建一座大城来……”高瑜心下叹息,他想着一一座大城池为根本,逐步蚕食渤海郡国的地盘,最终掌控整个辽东平原上的黑土,显然一镇所能笼罩之地是不太够的。但也可行了,将来若真扩大了范围,可以再把镇扩建为城。 “父亲思虑周全,比孩儿想的要全面。”他只能拱手回道。 “好。”高嵩点了点头,从座椅上站起又问道:“建设一新镇不是小事,你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钱从何处来,工匠从何处招,石料木料又从哪来?” 高瑜愣了愣神,这话问的,好像他是州牧一般,所以诚实回道:“孩儿只有个初步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还需父亲来定夺……” 但感觉又不能光说这些,所以补充道:“但对于资金从何而来,孩儿倒有些想法。” “说说看。”高嵩捋着胡子说道。 高瑜在脑中想了想,开口说道:“资金方面,倒不如与本地豪族合作,镇子建起来后,分给他们些田地,我想这黑土种出的小麦如此颗粒饱满,幽州,晋州,灵州,这些不易种地的边地,都应该能打通商道。” “先种肯定是为了满足辽辽东人民吃食,但越种产粮越高了,可以卖到其他州去,也算是一种辽东特产。” 高嵩没有点头赞同,而是沉声又问道:“这些大家族,才不懂你说的大义,他们只为利而来,再者说,与商贾合作……你把握的住吗,将来生意做大了你控制得了吗?” 高瑜果断回道:“武力是最强有力的控制,只要把重镇军队握在手中,他们再怎样也难以整出幺蛾子。” “嗯………”高嵩还是没表示同意或是怎样,只淡淡回道:“此事主要由我来主张吧,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两天。” 言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高瑜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他也承认,但在他看来,真的是武力爆棚的环境下,只要硬实力够,假如说一个宗师境说要做一门生意,哪个大家族敢搞事…… 但他表面上还是回道:“好,那孩儿就好好休息几天。” “嗯。”脑中有了想法,高嵩片刻也不停留,直直站起身,径直走向书房,突然停下脚步又问道:“你放在后房那些小麦,都跟这盒子里的一样品相好?” 高瑜回道:“一模一样。” 高嵩背过头,淡淡回道:“晚上同我出去,一起参加个宴会,你那些小麦放在后房也没用,为父就送出去了。” 听闻此言,高瑜心下明了,总的来说还不是得靠与大家族合作这条路子,但老爹多半是怕自己玩脑力,玩不过那几个家族长,所以由他出面,但同时又带着他,可能是需要他的武力威慑? 至于小麦送出去,则和他想的一样,实物才是硬道理,这小麦卖相,看着骗不了人。 “都听父亲安排。”他拱手回道。 高嵩头也不回的走回书房,剩下的诸事安排,都靠他一手操办。 刚吃过中饭,距离晚间的晚宴还需一阵时间,严氏好久没见儿子了,怎能放他,高瑜也愿意,跟在母亲身边转悠。 高府的一切装饰,高瑜熟悉又陌生,看到哪里,脑中就会出现一些朦胧迷糊的印象。 他自己的房间也是一样,屋内家具摆放,好像还是以前的样子,即使他没回来,屋内一直没人住,依然有下人日日打扫。 屋后种着两颗桃花树,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高瑜眼看去,好像,记起一些与这两颗树有关的事情来。 严氏见他愣神,笑着同严温玉问道:“这两颗桃花树,温玉可还记得?” 严温玉也记不起来了,但总是有些印象,好像与她有关,所以挠头说道:“好……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严氏捂嘴又笑道:“你还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十多岁吧,怎么也该是懂事的年纪。” 严温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呃……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紧张。”严氏又说道:“还真的忘了,那时候阿瑜像个小大人一样,天天一本正经的根本不像孩子,而你又是活脱脱一个孩子。” “所以你特别想让阿瑜和你一样玩,阿瑜不愿意搭理你,你就老是欺负他。” “有这事?”严温玉不可置信的问道,随后语气又有些犹豫:“不应该吧……”好像是想起来一些。 高瑜没吱声,他脑中记着,小时候确实有个比他个子高的女孩,总缠着他玩来着,但好像也没有到欺负的地步。 严氏这回认真说道:“这两颗桃花树,都是四岁时你和阿瑜一起种下,当时你非要和阿瑜一起玩,阿瑜聪明,就骗你,把种树当成玩乐,实际是他想在后院种些花草。” “你那时候傻傻的,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游戏,给阿瑜白干一下午活,最后才发现是被骗了。” “所以当时特别生气,那时候比阿瑜要高吧,你还把阿瑜抱起来摔地上,把我都吓坏了,不过明明看着很疼,但阿瑜跟没事人一样,也不哭也不闹,细细想来,阿瑜小时候性子真古怪呢……”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七章 商贾之心 第87章 商贾之心 “哈哈……阿姐,你是记错了吧,我小时候应该是挺文静的……”严温玉强撑着笑脸说道。 严氏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文静两个字,跟你有关系吗?” “天天在院内四处瞎跑,淘气,跟个男孩子一样,头上扎两个揪揪……” 严温玉赶忙阻拦道:“别……别说了,阿姐我都不记得了,这些陈年往事就让它过去吧。” “好,不揭你短了。”严氏轻笑,转过脸去又看向高瑜:“这些事阿瑜记得吗。” 严温玉也强颜欢笑看向高瑜,脸颊有些微红。 “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了,但小姨确实很调皮,把我当个布娃娃一样。”高瑜淡淡回道。 四岁时个子就那么点,在严温玉面前可不是个布娃娃,现在长大了到反过来,严温玉个子不怎么高,他个子很高,严温玉反倒根布娃娃一样。 严温玉羞得想钻进地缝里,胡言乱语道:“啊………不是啊,那不是,你小时候长得喜庆嘛。” 高瑜转过脸,调笑的回道:“没事,反正小时候的仇,我早都已经报了,对吧小姨……” 听闻此言,严温玉脑中快速闪过,刚见面时高瑜抱她那一下,脸色更红了,赶紧飞快地瞪了高瑜一眼。 严氏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就报仇了?” 高瑜看着严温玉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笑着回道:“没什么,就是前几日切磋,赢了小姨半招。” “胡说吧,你小姨是什么……反正应该比你厉害的多吧。”严氏不可思议的说道。 严温玉也跟着解释道:“真的,就是只比拼招式,没有境界之分,阿瑜比我还厉害些。”说完又狠狠瞪了高瑜一眼。 “总听说阿瑜在武道上怎么怎么厉害,好多人都夸你,可惜为娘对武术一贯是不懂的,能听到你小姨也夸,那就是很厉害了。”严氏欣慰的牵着高瑜的手说道。 可能是想到许多过去的事,从正午直到黄昏,严氏一直带着高瑜去了好多小时候他去的地方,也聊了许多,能看出来,高瑜回来她是真的开心,珍惜每一点时光。 黄昏时分,高嵩就叫上高瑜跟着,去往东阳城酒楼参加宴会,严温玉原本应该跟着,她是可以代表辽东的,但她说是要陪着严氏就没去。 一路上高嵩对高瑜嘱咐了一些话,高瑜以为是真的要给那些商贾大家族一些武力威慑,所以挂着灭空剑,让高嵩好一顿数落,说他在军营待久了,染上些臭毛病,就爱用武力来办事。 酒楼的装修还是很华丽,因为这次宴饮的都是齐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些其他州大商会,在齐州的代表。灯火通明,异常热闹。 宴会的主人当然是要最后一个到场,高嵩带着高瑜赶到时,宴会桌上已经围了一大圈,放眼望去,有身材圆滚,穿金戴银的老头,有衣着华丽,风韵犹存的贵妇,还有瘦骨嶙峋,手持拐杖一言不发的老者。 而且光是进场时高瑜就感受到四五个合气境武者,分别站在房间四周,也不知是哪家请来的护卫。 高家父子一入场,屋内立马热闹起来,原本围坐一圈的人纷纷站起身,上来同高嵩行礼。 同时看到身后站着的,身材高大的高瑜,又都走上前夸赞。 高瑜这才发现,自己杀了哥舒九顺的事,知道的人还很多,而且民族英雄带来的威望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更高。 那衣着有些暴露,风韵犹存女人,更是眼神挑逗,眉目传情。 直到高嵩“咳咳”咳嗽了两声,众人才有所收敛,纷纷入座。 高嵩给高瑜一一介绍起在场的众人,高瑜也惊讶于,这一桌子,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 那个即使坐下,也对高瑜一直进行眼神挑逗的妩媚女人,是百花楼在齐州的负责人。 身材消瘦的老头,是齐州本土最大的镖局,昌平镖局的总镖头,魏兆仁。 还有一个,长相和蔼,留着小胡子,身材略臃肿的男人,是崔家的代表,崔友才。尤其是崔友才,见到高瑜时,脸上乐呵呵的,看着特别热情。 大家都一一介绍完,高嵩让所有人都坐下,也没做什么开场白,直接开门见山说道:“送去给各位的小麦,也都见到了吧。”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那瘦骨嶙峋的老头子,应该是辈分最高,笑着回道:“见过了,看着是上等的好粮食,比我之前从扬州运回来的,还要好些。”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附和。 高嵩又说道:“既然见过了,也认为这小麦卖相好,那我就直说了。”说着话,指了指站在身后的高瑜。 “犬子高瑜,任职辽东时在辽东各地探查地形,偶然间寻得一处奇怪的黑土之地,于是试着种下一片小麦,你们刚刚所见,就是那黑土中长出的小麦。” 话音一落,围坐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昌平镖局的当家老头狐疑的看了一眼高瑜,也没人吱声。 高瑜开口补充道:“确实是辽东发现的黑土地所产,而且那黑土范围极大,起码绵延几千里。” “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去辽东,一看便知真假。” “当然信,怎么会不信呢,毕竟是大梁武猛校尉,您说什么,我们都会信的~”百花楼来的妩媚女人,声音娇柔说道。 崔友才也跟着果断表态:“高校尉的话我们自然相信。” 昌平镖局的老头稳重些,先表明态度:“既有高校尉担保,老夫也愿意相信。”说完又看向高嵩试探道:“只是不知齐公对这黑土之地,是有什么想法……” 高嵩直接说道:“辽东百姓,年年靠着东阳城还有其他各城支援,才能勉强度日,也老是让你们出银两,我心中有愧啊。” “齐公,何愧之有,我等都是自愿出钱,毕竟有辽东将士在前线守着,我们在齐州才能安稳做生意。”崔友才拱手说道,看着像是真情实意。 昌平镖局的魏兆仁没吱声表态,抬头看着屋顶,这崔家和高家那点事,全东阳城都快知道了,崔友才表态这么快,他倒是不意外。 只是高嵩言语间的意思,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没说话,只等听着下文。 高嵩顿了顿,只有崔友才一人表态,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意,在那片黑土之地上,建立一军镇,迁移农户过去种下小麦,这样整个辽东以后也能靠自己养活,一劳永逸,你们说呢?” “从无到有,建一个镇……”屋内瞬间鸦雀无声,直白了说,就是这一次需要的银两更多,不是一般的多。 魏兆仁第一个想法就是银两没有,痴心妄想,不如把他的脑袋拿了去,但不能直说,得想个好办法脱离出这件事。 见无人吱声,高嵩又说道:“辽东军民,会记着各位的恩情的。” 还是没人表态,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小声的咳嗽。高瑜能明白这些商贾富豪是什么心理,收获成果时他们可以在场,出钱时都想躲着远远的。 对于这种心态,他开口说道:“黑土之地,如若保护好,并加以利用,首先解决辽东军民饱腹自不用说,以后也不用东阳城不断向辽东输送钱粮。” “再者,黑土之地若能大面积种植,不光是小麦,还有其他谷物等,成功后,可卖往幽,晋等州,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最后还有一句话,他不知该不该说,所以瞄了高嵩一眼,见高嵩依然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他把挂在腰间的灭空剑取出,“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这一声在原本寂静无比的房间内,显得异常清脆,让所有人都愣了一瞬,纷纷转移目光看向身材高大的高瑜。 于是他冷声说道:“现在各位可能看不上这生意,觉着是白浪费钱,我就直白说了,建一个军事重镇只是第一步,之后大片的属于渤海国的黑土,我意带兵全部收回,最后形成沃野千里的优良田地,到时这黑土,规模不会输扬州和巴州……” “是现在合作,还是等到已经建成再合作,希望各位想清楚,我高某人有自己的生意,并不缺钱,是家父说了,东阳城内的商贾都是仁人志士,如今看来……” 他语气生硬,听上去极不耐烦。 “出击渤海?”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惊讶的望着高瑜,仔细回想收到的情报,高瑜确是一个杀气,进攻欲望极强的年轻人,无论是在洛阳,还是在辽东。 高嵩看众人都是这副表情,感觉时机已到,沉声说道:“犬子性格刚烈,说话直率,各位多多担待。” “没有,没有,高校尉是大梁勇士嘛,脾气火爆才能更有力的消灭敌人…”百花楼的妩媚女人捂嘴笑着,眼神直勾勾看着高瑜。 不知怎的,高瑜总感觉那眼神中赤裸裸的勾引意味,更加强烈了,比之前他入场时,还要热切。 不得不说,美女还是缓和氛围的良药,妩媚的声音一出,大家都跟着附和,气氛也不再压抑。 高嵩见状,朝着身后的高瑜说道:“阿瑜,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吧。” 高瑜抓起放在桌上的长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走路带风,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 魏兆仁犹豫的看了看高瑜,他是有情报,知道高瑜在与各大酒楼有合作,本身倒真是不缺钱两,又看了看高嵩,总感觉像是父子俩人在演戏…… 房间内应是要开始正式的商讨,高瑜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爹怎么谈。 这间包房,在酒楼的最顶层,高瑜走出房间也无所事事,从路过的小二那里,拿了一壶酒,离商讨的声音远一些,靠在楼梯旁一个人独饮。 还不知道讨论多久,高瑜正愁干坐着无聊,突然从另一包房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看打扮像是谁家的丫鬟,直直朝他走来。 “高公子,我家小姐请您进屋内一叙。”小丫鬟走进到身前,恭敬的说道。 高瑜站起身,轻声问道:“你家小姐是何人,怎会认识我?” 丫鬟如实答道:“回高公子,我家小姐姓崔。” 高瑜愣了愣神,不过想来也正常,崔家是知道他要来,故意在这埋伏着。 没有严温玉看着,他到起了兴趣,想正面会一会这个崔家大小姐。所以淡淡回道:“嗯,带路吧。” 丫鬟走在前面,高瑜跟在身后,走进崔家安排好的房间。 屋内不见人影,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屏风把房间隔开,一分为二。 投过屏风,朦胧中能看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影,这种安排让高瑜有些奇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私会一个男子,崔家是铁了心要绑在他身上…… 高瑜也不客气,直接绕开屏风,走到屏风后,崔卿颜正坐在垫子上,身穿一青红色搭配的襦裙。 见到高瑜走进,原本正在倒茶的崔卿颜,也抬起头,灵动秀气的双眸望向高瑜,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看着特别开心。 声音温柔的说道:“高公子终于肯见我,给你写那么多信也不见回,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 高瑜大大方方的坐下,坐在崔卿颜对面,直言道:“辽东军务繁忙,姑娘的信在下也没时间看,还望姑娘谅解。” 这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回一封信能用多久,但崔卿颜依然面不改色,面带笑容说道:“高公子说笑了,你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呢,为百姓着想也是应该。” 今日崔卿颜的打扮非常好看,高瑜也止不住的上下打量,又因为身材好,那胸前傲人的形状,在襦裙的衬托下,更显挺翘。 一年半之前,在崔家宴会上,因为严温玉一直看着,他没有多瞧,今日没人管了,他就直勾勾的看着。 崔卿颜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尤其是那浅浅的酒窝,再加明亮的凤眼,和小巧玲珑的鼻尖,好似仙子下凡一般。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八章 与小绿茶的独处 第88章 与小绿茶的独处 高瑜直接的打量,反倒让崔卿颜有些惊讶,跟一年半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自己长的不好看呢,之前见高公子无动于衷,今日怎么一改常态。” 高瑜回道:“崔姑娘长相貌美,身材窈窕,这是实话,之前有长辈在场,故而不敢逾矩。” “哦?”崔卿颜疑惑问道:“那今日高公子只是看几眼,也不逾矩呀。” 高瑜身子向前倾,带着面罩的脸,离崔卿颜更近一些,笑着说道:“如果我不只是想看呢,姑娘信中言语,看得我心理暖呼呼的,来东阳城能见到姑娘,我其实早就等不及了。” 这话虽然轻浮了一些,不过见到高瑜也是迷恋语气,崔卿颜心里放心了许多,这种反应才对,她向来对自己魅力非常自信。 抬起手捂嘴笑道:“高公子心急了,你我本就有婚约,只等我嫁过去,公子想怎样都行。” 高瑜又笑着问道:“崔姑娘真心想嫁给在下?” 崔卿颜语气温柔回道:“当然是真心,高公子即是勇武过人的大梁第一勇士,去了辽东又是战功累累,保一方百姓平安的大英雄,谁家女子能不心动,说实话我早就对公子倾心,能嫁于公子,也是小女子的福气……” “姑娘是真心实意的?”高瑜再次问道。 崔卿颜郑重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一副刚诉说完真心,有些羞怯的样子。 但两边脸颊并没有绯红,气血没有涌上,高瑜摸摸摇头,绿茶的技艺还需精进呐,他把身子坐直,语气平淡的说道:“崔姑娘不必逼迫自己,我能理解你是受家族压力所迫。” 崔卿颜愣了愣神,赶忙说道:“高公子你误会了,小女子是真心实意的爱慕之情。” 高瑜向后倚靠在墙壁上,笑又问道:“崔姑娘应知道我是毁了容的。” 崔卿颜身子前倾,把脸靠近些,真诚的说道:“我不在乎,高公子文武双全,又胸怀大义,长相已经无所谓,小女子爱慕的就是高公子这样的品性。” 高瑜摇了摇头说道:“还是说你吧,今日把我叫到这房间里来有何贵干,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归不好。” 崔卿颜微微蹙眉,不知为什么高瑜又恢复到了那副对她好像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深深吸气,平复心情,身子向下压,把沉甸甸的胸口放在桌上,两只手轻托着下巴,可怜巴巴的望向高瑜:“高公子难道还不能看到小女子的心意嘛……” “高公子这样做,小女子心里好难过……” 高瑜没吱声,而是脑中盘算着,自己都二十一了,这崔卿颜是比自己小两岁,如今也是,这个年纪还未出嫁是极其少的,崔家这样做,如果要没能结成亲,那崔卿颜再往后也很难嫁出去。这是铁定了就要嫁给自己。 他无奈说道:“崔姑娘如若无事,那我就先走了,你我现在共处一室太久,实在欠妥。” 说着话就要站起身,崔卿颜赶忙阻拦道:“高公子先别走,小女子确有一事想问。” 高瑜只能又转回来说道:“请姑娘快些问。” 崔卿颜哪有什么正当问题,只能是脑中随便想了一个:“小女子……听说高公子去了辽东,多去各地观察山川地理,公子一定对辽东风景很有研究喽?” “确有此事,但辽东也谈不上什么风景,比之东阳城要差远了。”高瑜淡淡回道,这问题问的他浑身不自在,纯属是没话找话。 催卿颜笑着说道:“我对辽东很是好奇呢,如果去辽东做客,高公子能带着……” “最好别去。”高瑜果断回道:“辽东战事繁多,在野外随时都可能遇险,崔姑娘身子金贵,可万不能深入险境。” “高公子看不起我,小女子也是会一些武艺防身的。”催卿颜撅嘴说道。 高瑜不想跟她再纠缠,只好说道:“那好,如果崔姑娘去了辽东,在下一定好好招待。” 崔卿颜真有些着急,慌乱中见高瑜的佩剑还放在桌上,一把抓起,边摸索着边说到:“高公子这佩剑好看,能让小女子瞧瞧吗?” “你都抓在手中了,还问我作甚……”高瑜心下想到,表面淡淡回道:“姑娘尽可观之。” 藏剑谷的宝剑,外观都很好看,灭空剑通体墨色,剑鞘上还镶嵌宝玉,如果不出剑,看着跟艺术品一般。 “高公子可否讲讲,这把宝剑的来历,小女子也会舞剑,很想寻一把这样的宝剑呢。”崔卿颜反复观瞧着灭空剑又问。 高瑜回道:“这把剑是藏剑谷输给我的,一年半前,在开封第一楼,写诗夺剑,我写了一首将进酒力压全场,这剑就归我了。” 崔卿颜惊讶的说道:“原来那篇诗句,是这样做出,我只看过那诗,觉着文采超然,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有趣的故事。” 说话间就要拔剑出鞘,高瑜吓了一跳,赶忙闪身上前按住她的手,沉声道:“姑娘身体娇贵,这剑非同一般,出鞘可能会伤了姑娘。” 随后把灭空剑拿回到自己手中,这一年半来,他时时用灭杀杀剑的杀意来养剑,崔卿颜弱女子一个,刚才要是真拔剑出鞘,精神一定受损,所以他才慌忙拿回。 高瑜用的劲并不大,但放到崔卿颜的角度来看,就是一把抢夺回去,好像是怕她玷污了这宝剑一般。 所以她强颜欢笑道:“高公子………宝剑,真的特殊……嗯。” 高瑜见实在没什么可聊的,拱手拜道:“既然别无他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果断转身离开,态度决绝,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待。 崔卿颜心底莫名的涌出一股难过,委屈,还有愤怒,这股情绪冲击着眼角也流出泪来,她再也忍不住,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高公子!你是不是讨厌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这样直呼其名的对话,高瑜微微惊讶,转过身说道:“我没有讨厌……” “你就是讨厌我,高瑜,你别装了,把你真实的一面放出来,每次在我面前那么客气,你很累吧……”崔卿颜突然冷笑的说道: “我也绝没想过嫁给你,但爷爷总是逼我,我放下女孩子的尊严,卑微的给你写信,可你呢!一封回信也没有,让我在崔家,包括东阳城沦为笑柄,我还得强撑着笑容,去迎合你!!” “你就不能学学我,装也起码装一下,咱们这种身份,婚姻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你到底要怎样?!怎样才能不欺负我,呜呜呜……” 她情绪的突然爆发,跟她娘是一模一样,眼泪哗啦啦止不住的流出,看上去委屈极了。 高瑜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凭白走在路上,从天砸下一坨鸟屎,他语气平淡的说道:“既然你我互相都没有爱意,不如把婚约作罢,不然以后即是成了亲,也是一堆烂鸟事。” “哼。”崔卿颜擦拭眼角的泪水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天真,毁约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娘想把我嫁给你吗,她无论怎么闹,怎么哭,爷爷都是铁了心,这怎么毁约!” 高瑜冷静的想了想才又说道:“那就由我来毁约,剩下的你不要插手,今日来就是想见见你真实的态度,既然也是强撑着,又何必如此,没有这门婚约,你也活得快活。” 崔卿颜还是冷笑:“你怎么毁,你能有个好的理由毁约吗,再者说,哪家先提出毁约,以后就得背负骂名。” “我若提出毁约了,自有妇人会骂我,我以后的名声怎么办,你若提出毁约了,他们会说你是负心汉,你以后也很难再成亲。” “咱俩要在一起,从出生时就定下了,还能怎么办。” 高瑜沉声问道:“如若有选择,你也不想同我在一起对吧?” 崔卿颜狠狠地回道:“当然!我长得如此好看,你却莫名的疏远我,我没有嫌弃你,你反倒先是嫌弃我来,我有做错什么嘛?”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高瑜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这个骂名我来背,既然话已经挑明了,你我以后即是结为夫妻也不会幸福,倒不如还对方自由。” “你放心,近几日我就会上门提出毁约,我在东阳城待不了多久就要赶回辽东,不然下一次又要等一年,不能再耽误你年纪了。” 把话都挑明,高瑜反倒有些放松,之前就怕崔卿颜是特别听家里话的性格,现在看来,也在一直隐忍,还没成婚两人就已相处不到一起,成婚后日日相见怎么办。 他超时代的思想,是一定要娶与他真心相爱的,两人只是待在一起就像磁石一般不自觉靠拢的,两人能够像是两个手掌一样十指合拢的伴侣。崔卿颜显然不是。 也可能是小姨说过崔卿颜的一些话,让他直观的不想和绿茶成亲。 把想说的都说了,崔卿颜心情逐渐冷静下来,心底又觉得好像说的太过了,抬起头想解释一下,高瑜身影早已走出屏风,眼看就要走出门去。 “咣当”推门声传来,崔卿颜以为是高瑜推开门,但下一瞬,房间外突然冲进七八个衣着秀气的年轻公子。 高瑜也惊讶了,眼前突然闯进七八个年轻公子,皆是眼神愤愤的看着他,这身份自不用说,围在崔卿颜身边的一群傻子…… 但这数量……令他感到一阵鄙夷,甚至有些想吐,明日就得想个主意毁约,这要真成亲了,谁敢放心放在家里……浑身打了个激灵,他鸡皮疙瘩都快起来。 “崔姑娘,没事吧,你放心,我们来救你了,有我们在,定不会叫他欺负你一分一毫!”带头的是一身材略瘦弱的年轻公子,他抬起头来,怒视高瑜,但身材差距摆在那,这话并没多少威慑力。 崔卿颜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有这些人干预进来,今日怎么也解释不清了,她赶忙笑着说道:“高公子对我很好,李公子你想多了……” 她话还没说完,没成想那被称为李公子的少年,比她还激动的说道:“崔姑娘,他威胁你了是吧,你放心,你的哭声我们都听见了,有我们几个在,他不敢动手的。” “不是,你们误会了。”崔卿颜心下着急,赶紧站起身从屏风后跑出,又由于起来的太着急,袖口被小桌压住,起身的时候,扯烂一角,露出白皙的小臂。 这样的衣服看在那群公子哥眼里,心下的愤怒更胜,高瑜分明就是动手动脚,还撕烂了他们眼中如仙女一般的,崔姑娘的衣服,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崔卿颜没注意这些,还在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刚是我想到些伤心的事,正在跟高公子倾诉……” 李公子依然怒声道:“高瑜!你这个人渣,居然还想……还想来强的,我们饶不了你!” 高瑜面罩之下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又看了看崔卿颜袖口撕烂的一块,心中狂笑不止,竟然被别人当成流氓,他于是笑着对崔卿颜打趣道:“崔姑娘人缘真是好,有这么多好友愿意出手相助,在下佩服得很啊……” “不是……高公子……”崔卿颜着急的想要解释。 但李公子越抹越黑:“对,有我们这些好友护着,你休想做出那禽兽般的行为!” “哈哈哈哈。”听闻此话,高瑜仰天大笑不止,把在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他眼角都笑出热泪,真是想睡觉了,就有人送来枕头,看着面前这些人,他心中大概有了如何退婚的计划。 所以收起笑声,转为狂傲的声音问道:“我跟崔姑娘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吧?” 李公子怒声回道:“当然知晓,你虽与崔姑娘定下婚约不假,但你一直拖着,白白浪费了崔姑娘大好年华。” “那这不就对了。”高瑜摊了摊手又说道:“那既然已定下婚约,我想怎么做有问题吗?” 李公子更愤怒了,激动的说道:“你还没成亲呢,怎能………你真是个败类!” “哦……因为没成亲,所以不能这么做。”高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突然伸出手!一把抓起李公子的衣领,因为他比李公子要高些,所以把李公子提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一字一句冷声问道:“那请问,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干预这件事?今日我就是要在这!姓崔的跟我有婚约,我想把她办了,你们又能怎样?!”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十九章 提出毁婚 第89章 提出毁婚 杀意是逐渐积累起的,高瑜首先有灭杀杀剑长期修炼所致,再有真实的战场厮杀,手上沾了无数鲜血,所以他不用释放,只要不收敛,身上自然放出的杀意,就足以令人胆寒。 原本咄咄逼人的几个公子,瞬间没了脾气,有习武底子差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公子最是害怕,刚才还和和气气笑着说话的高瑜,突然就变了语气,而且在他眼里身形不断扩大,逐渐变成一个恶鬼。 “我问你呢,回答我……”高瑜见他不配合,又抓住晃了晃,腥臊的气味传来,几滴液体顺着李公子宽大的衣袍低落在地。 “真他娘的晦气。”高瑜暗叹一声,演员的胆量太差,跟他没法配合,所以胳膊一甩把李公子扔出门外。 李公子哪还有心情管这闲事,崔姑娘再美,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刚才的一瞬间,他脑中好像看到了无数头野兽在咆哮,双腿打颤,挣扎的爬起身,直朝着楼下落荒而逃。 其他几个来找事的公子,见主心骨一跑,几个人比李公子胆还小,也慌乱的跟着逃跑下楼梯,原本嘈杂的门口,瞬间清静下来。 高瑜不开心了,这些人不配合他演戏,他只是用了点「神形自在天」的神魂功力,来增加威势,结果这就被吓跑,一群软蛋…… 他用功法时,是有控制的,所以崔卿颜还有几个丫鬟并没有被波及,但丫鬟依然紧张的拔剑出鞘,护在崔卿颜身前。 没有过多搭理,他脑中还得重新想一个退婚的好理由,所以烦躁的朝门外走去。 崔卿颜总觉得得说些什么,好像不说就会后悔一样,她小声开口道:“高公子,今日发生的事让您见笑了,我也是……” “没什么。”高瑜摆了摆手回道。 崔卿颜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着急两步走到门口又说道:“高公子,你要在东阳城待上几日?明日我带你去城内逛逛如何……” 高瑜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不必了,待不了几日,还有大事要处理……”他是不知崔卿颜到底什么心态,莫名的又说话温柔起来。 崔卿颜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眼睁睁看着高瑜背影离开。 站在身边的丫鬟倒是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小声嘀咕道:“小姐,这高公子绝不是良配,刚才太吓人了,我生怕他做什么不规矩的,他身手比我好得多,到时候拦都拦不住。” 崔卿颜没吱声,直接也走出房间,朝着楼下走去。丫鬟们赶忙跟上:“小姐,我们去哪啊?” “先回府吧,我好像闯祸了,今…………今日的事先别告诉爷爷,我……我自己会说。”崔卿颜一脸愁容的祝嘱咐道。 丫鬟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是听话的点头。 另一边的高瑜径直走回到议事的屋子内,氛围却大不相同,原本他离开时气氛略压抑,现在气氛好多了,屋内各人,均是乐呵呵的互相闲聊着,只有高嵩依然是那一副严肃板正的表情。 他走回到高嵩身后,高嵩低声道:“外面什么动静。” 高瑜就知道瞒不住,所以如实说道:“崔家小女邀我去叙旧,结果没聊几句生气了,出现几个……几个不知道哪来的公子多管闲事,我就一吼把他们吓跑。” 高嵩皱了皱眉,看向崔友才,只见崔有才恭敬的还以笑容,他又朝着高瑜小声说道:“崔家小女是女流之辈,你身为一个男人要大度一些。” 高瑜也看到崔友才那副笑脸,小声说道:“父亲,孩儿要毁婚约。” “嗯……嗯?!”高嵩惊讶的睁大双眼,转过头看了高瑜一眼,又转回来,面不改色的冷声道:“这事回去的路上再说,到时候你好好讲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友才坐在稍远处,听不到高家父子的谈话,外面的骚动他是听到了,但酒楼吵嚷些很正常,所以不以为意,他露出的笑容是由衷地,崔友德临终前确实挑了个好女婿,这次他不得不承认。 商量的事情早已经谈拢想,接下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吃吃喝喝,也不知谁挑的酒楼,没挑到与高瑜合作的,菜做的一般般,而且明显有好几道,是仿制的高瑜手写菜系。 做的不三不四的,他随便吃了几口,就再没心情吃,只喝了点酒在一旁规矩的坐着。 也不知老爹是怎么说,就连那态度极差的昌平镖局总镖头,态度也变好了。一直乐呵呵的给高嵩敬酒。 吃喝完毕,众人又寒暄几句,宴会也就散场,高嵩带着高瑜坐上马车,原本高瑜是骑马来的,但为了谈事,也就坐上马车。 “你回去以后别着急,先是木料石料之类,会陆续送去,开工得到明年,那地方冷的普通工匠受不了。”高嵩先说出此次宴会的商谈结果。 随后又对高瑜嘱咐道:“你得做好准备,想真正让这些田地,能供养辽东军民,那镇子建起来,就得派可靠的人去,这人选到时由我来安排,她脾气差了些,但是个靠得住的人。” 高瑜回道:“像是……臧城主一样?” 高嵩捋了捋胡子道:“你觉得臧城主此人如何?” 高瑜如实说道:“脾气是古怪,但为民着想是真。” “嗯。”高嵩点了点头说道:“那我派去的人,你应该能和她相处的很好,脾气古怪之人,多是因为性格执拗。但大都品性不差” 这件事就此商定,剩下的具体细节以后会慢慢讨论,高嵩沉声道:“那现在,说说吧,为什么惹怒了崔家小女,又……又为什么想要毁约?” 高瑜态度端正,认真回道:“父亲,今日崔家小女生气,也不是因为我,只是崔家逼的太紧了,把好好的姑娘逼的有些失控。” “进房间后,我还是只闲聊,她就情绪爆发,我和她都以挑明,互相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只是都为了家族强撑着,她对我的爱慕也是演的,我对她……也并不爱恋,这样即便成亲,日后也会有诸多矛盾,毁了两个人的幸福。” “更何况我的面容也特殊……” 高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只静静听着。 “………总而言之,两人并不合适,孩儿觉得不应该强求,不然日后家事也成了麻烦。”高瑜最后总结道。 高嵩一脸愁容,闭上双眼,脑袋向后靠着,伸出右手按压着鼻梁,低声说道:“你娘也是这个态度,认为应该毁约,跟我说了好久,但为父……为父还是忘不掉崔友德临死前的托付啊……” “我还想着等等看你的态度,没想到也是和你娘一样,唉………” 高瑜又补充道:“此事不该拖的,崔家姑娘年纪不小了,要再在我这拖着,将来想嫁人也很难。” “你到替别人着想……”高嵩无奈道:“这婚约要毁了,可麻烦得很,总有一方要背负骂名,你可想好了?” 高瑜果断回道:“父亲,孩儿已经想好,这骂名就由我来背着,能毁婚约就好。” “唉…………”高嵩默默叹息,这事原本只需要崔老头让到了年纪的二人成亲即可,结果等到现在,两家都麻烦,崔家是不可能主动毁约,算是赖上了。 只有高家主动毁约,但高嵩一直拖着,首先还是忘不掉崔友德临终所托,其次也想让高瑜试试,说不定能跟崔家小女有些感情呢,结果,看来是没可能。 那只能是最差的结果,高家来主动提出毁掉婚约,所以首先,这背弃道义的骂名就得高瑜受着,越想越麻烦。 “阿瑜你可想好了,这婚约是崔友德临终之托,如果你毁掉婚约,首先就背个背信弃义之名。”高嵩沉声说道。 “这明明是你不义……”高瑜心中想到,老爹还是重名声,这骂名不愿意背,但越是耗着谁都没有好结果,所以他面不改色回道:“无妨,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不义之人就够。” 高嵩犹豫一阵又说道:“这……回去之后,同你母亲一起商议一下吧,退婚,还得想个好理由才是。” 高瑜直言道:“不需要理由吧,就说我不喜欢崔家小女,不想见到她,所以毁约。” “胡闹。”高嵩冷声说道:“你这话就是胡闹,说出去以后让别人怎么看你,肆意妄为……” 高瑜认真回道:“想理由也麻烦,还要考虑诸多因素,要是我说,反正现在我因为毁容,成亲也是难事,崔家小女到没什么毛病,快让我最个坏人,好断个干净。” “不然那崔家留下什么坏名声,或是还有些牵连,别是婚约毁了,崔家女嫁不出去了。” “吾儿心善啊………”高嵩只能如是说道,儿子能这样想,自己心里反倒更过意不去。 高瑜到没觉得怎么心善,他是想断就断的彻底些,省得藕断丝连的,以后崔卿颜又被崔家安排缠上来。 父子俩回到高府,就去书房,把严氏也叫来,严温玉自然也跟着,四个人商议,如何毁约之事,高嵩一开口,严氏和严温玉皆是一惊。 “阿瑜……你怎么突然也要毁婚约啊,是发生了什么?”严氏首先疑惑的问道。 高瑜只得再一次,把今日在酒楼中所发生之事诉说一遍:“……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将来即使强行撮合,也是麻烦多多,倒不如干脆些斩断。” 听完酒楼所发生之事,严氏蹙眉说道:“必须毁约,这崔家女不是良配,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还未出阁呢就朝三暮四的……” 严温玉也愤愤的点头道:“对!阿瑜早该毁约了。” 高嵩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这家里就他还在犹豫,剩下的都想毁约,他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严氏见他这动作,立马生气道:“高嵩!你不会还想着拖一阵子吧?那是你儿子!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高嵩也皱眉回道:“不是这个,要毁约还有很多麻烦,而且………而且,你让阿瑜跟你说说,他是怎么想的。” 严氏又把目光转向高瑜,高瑜再次说道:“孩儿想着,既然要断,就不如断个干净,此事麻烦,若不断个干净,将来无论是我再娶或是崔家小女再嫁都有影响。” “这不说的挺对嘛。”严氏赞同的说道。 高嵩沉声道:“你先听他把话说完,别着急。” 高瑜接着说道:“母亲,孩儿想着,此次退婚必然有人要背负骂名,倒不如让我来背……” “不行!你说什么混账话呢!我坚决不同意!”严氏性格火爆,直接站起身,拍着椅子把手喊道。 严温玉也小声道:“对呀……阿瑜你这样做何必呢,对自己也不好…” 高瑜扶着严氏的肩膀,轻声劝道:“母亲,孩儿这么想是有原因的,崔家死缠烂打,如果不是高家主动提出,而且由我背这骂名,以后崔家小女若嫁不出去,崔家家主定会再次缠上我们。” 严氏蹙眉道:“她敢!她都有骂名了,还好意思……” 高瑜耸了耸肩说道:“如何不敢,崔老头之前的所作所为,东阳城都有目共睹,现在不还是死缠烂打。” 严氏的脸上阴晴不定,又突转为一脸愁容:“那也不能……让阿瑜你背上骂名。” 高瑜认真说道:“若想断的干净只能如此,不然还有一方法,但……但老爹多半是不同意。” 高嵩皱眉道:“你在马车上也没说过,还有什么主意?” “崔家小女经常展头露面,从这方面下手,在东阳城内制造流言,就说她不守妇道,让崔家成理亏的一方,这样自然就能让他们背负骂名。”高瑜回道。 严氏眼神一亮说道:“这个好,就按这主意来。” “咳咳!”高嵩咳嗽两声喊道:“怎么好!那崔家女是有许多爱慕者,但人家什么都没做,你就凭空污人清白,这主意成不了。” “嗯……”高瑜犹豫一阵还是补充道:“没有的事……我们可以捏造,这样毁了崔家女清白,也好让高家全身而退……” “胡说!”高嵩气的一拍桌子,愤怒的站起身,指着高瑜鼻子呵斥道:“这主意你想都别想!有我高嵩在一天,就不能让你做这混账事!” “我只是说说。”高瑜向后撤了一步,他就知道父亲不会同意,但若是让他全权决定,这是最好的办法,可齐州牧不同意,怎么也白扯,他要敢私自做了,高嵩一定是敢大义灭亲之人。 所以赶忙行礼道:“那为今之计,就只有让我背负骂名,此事要想断的干净非常简单。”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章 直说毁婚 第90章 直说毁婚 崔卿颜回到府中,一直踹踹不安,总感觉自己好像闯下了什么祸事,回想起高瑜临走前那果决的态度,越想越不安稳。 “今日见面如何?”陆氏走进屋内,直坐在崔卿颜身前,冷着脸问道。 崔卿颜瞅了一眼丫鬟,见丫鬟没吱声,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道:“还不错,和高公子聊了些家常,高公子人很耐心的。” “哼。”陆氏冷笑一声说道:“卿颜现在连为娘都不愿意相信了。” 崔卿颜微微蹙眉,突然反应起来什么,再去看丫鬟,只见丫鬟偏过头去不敢看她,她声音颤抖道:“母亲你监视我……” 陆氏淡然回道:“露微本就是我挑来的,何谈监视一说。” 既然母亲已经知道,崔卿颜也不再装了,满面愁容道:“母亲都知道了,还问女儿做什么。” 陆氏这时候反倒露出笑容,轻轻捋顺了崔卿颜的长发:“卿颜怎么,不开心吗?” 崔卿颜本能的靠在母亲怀里,愁苦的说道:“今天好像惹祸了,我还不敢跟爷爷说呢,怎么办呀。” 陆氏轻笑道:“你说的是那高瑜要毁婚约一事?” “嗯。”崔卿颜轻轻点了点头:“高少侠最后的态度让我好担心啊。女儿当时真是突然就心底委屈,才说了那些话,现在想来不应该说的。” 陆氏轻拍着女儿肩膀说道:“哪不该了,就该说出来,那高家小子是个什么玩意,对咱们卿颜爱答不理的,东阳城内愿意对卿颜好的多了去了,他也不自己照照镜子,要我说这婚约毁了才好。” 崔卿颜无奈道:“今天还有一见坏事,不知怎的那李公子知道我与高公子的事,突然闯进来,而且我袖口还不小心扯烂了,闹了一场大误会,高公子现在还不知怎么想我呢。” 陆氏淡淡说了一句:“消息是我透漏出去的……” “啊?”崔卿颜针扎的坐起身,疑惑道:“母亲你……你为何……” 陆氏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懂,娘是为了你好,嫁到高家去,你有的是苦受。” “你知道高瑜他那母亲吗,早就看你不顺眼,你要嫁过去首先就得受婆婆的刁难,再者说了,那高瑜能回辽东,我都打听好了,是为了孝顺父母才回的。” “这样一个全听自己母亲话的男人,到时都不会护着你,你嫁去了定是受尽刁难。” 崔卿颜还是不明白,疑惑道:“那母亲透露出消息,李公子去了又有何用?” 陆氏笑着说道:“怎么无用,但愿那高瑜是个说到做到的,明日来毁掉婚约最好。” “一切都是母亲计划好?”催崔卿颜惊讶道。 陆氏苦口婆心的说道:“卿颜啊,你相信娘,娘都是为了你好,现在娘只有你这一个可以依靠的了……” 崔卿颜原本奇怪,但见母亲双眼泛红,赶紧回道:“女儿都听娘的,娘你放心,以后我会成为你的依靠的。” 陆氏笑着点了点头道:“娘相信你,所以明日高瑜要毁婚约了,你也别吱声,只看着就好,你应该对那高瑜没什么感情吧?” 崔卿颜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清,不反感,也不喜欢吧,只是觉得爷爷嘱咐了,就对他态度一直好。” 提起崔家老头,陆氏又咬牙蹙眉道:“老爷子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勤勤恳恳,这崔家的生意,日后不全是你那堂哥的,咱们母女只是为了让崔家更进一步的工具!” “就算嫁了高家也一样,你相信娘,娘一定给你找个适合的,从此以后让这些崔家人,都不能小看了你!” 她越说越激动,崔卿颜又是个没主意的,只能是点头小声道:“都听母亲的……” “好。”陆氏欣慰的说道:“既然都听为娘的,那你以后,就跟那些公子都离远一些,他们都不行,为娘给你寻了个更好的出路。” 崔卿颜问道:“什么出路?” “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时机确定了,娘就带你去,一旦成功,到时候这整个崔家人都得巴结你的!”陆氏冷声回道。 一晚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大清早,高嵩就坐上马车,带着高瑜直奔崔府。 崔府内的众人刚刚吃过早饭,崔老爷子正坐在坐在前堂,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同崔友才聊些昨日发生的事。 “嗯……”听完崔友才的话,崔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就说嘛,这高家小子真是人中龙凤,人家原本光是和酒楼合作就整的盆满钵满,现在又想出一道挣钱的路子。” “这事我做主了,建那镇子,咱们崔家一定要出大头,也是给自己家人帮忙嘛,哈哈哈哈。” 老头子甚至已经开始想象,未来崔卿颜嫁过去,两家一起合作,生意地位越来越稳固的日子。 “还有,卿颜昨日不是也去酒楼了嘛,她跟高瑜相处的如何?” 崔友才如实回道:“这个,孩儿不知,卿颜先行离开了,回来后我也没问……” “那还是你侄女呢,一点关心之意也没有。”崔老爷子冷声说道,随后又跟身边的管家嘱咐,去把崔卿颜叫来。 “难怪卿颜她娘,总说在崔家受了欺负,看看你们这些个兄弟姐妹,没一个品性比得上友德。”崔老爷子又喝骂道。 崔友才只能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父亲责骂的是……” 崔老爷子叹气道:“别总是道歉,多做出些实际的来,将来卿颜嫁过去了,崔家收益也是因为卿颜,而且以后收益最多的,不还是平安这小子。” “以后大度一些,要善待这卿颜和她母亲,友德在天之灵一直在看着呢。” “咳咳………是。”崔友才只能是不断点头答应,心里面直喊冤,平心而论她是对崔卿颜母女足够好,反正是有求必应,陆氏总是支些银两他都没管,其他兄弟姐妹,可能有欺负孤儿寡母的,但与他又扯不上关系。 没过一阵,崔卿颜走进前堂,身边还跟着陆氏,母女俩人一起给崔老爷子行礼。 崔老爷子现在心里面乐的开心,所以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待崔卿颜坐下,他才开口道:“卿颜啊,昨日见过那高瑜了吗?” 崔卿颜如实回道:“回爷爷,昨日见过了。” “嗯。”崔老爷子点头又问道:“聊的如何啊……” 崔卿颜回道:“昨日……昨日我还是同往常一样,聊了些家常,聊了聊在辽东的生活……” “有的聊就好。”崔老爷子笑着说道。 “但是……但是高公子,还是那副冷淡的面孔,最后时间到了,他就果断离开了。”崔卿颜只说了大概发生的事,眼神明显有躲闪,她还不知那些事要怎么跟爷爷说。 “嗯……”崔老爷子微微皱眉道:“可能还是生分吧,没什么事,等日后卿颜嫁过去了,相处久了,就不会再这样。” “切。”陆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偏过脸去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 崔老爷子笑着对崔卿颜劝道:“卿颜啊,这高瑜可能是在战场上待久了难免看起来有些唬人,但这小子性格品性都是极好的。” “爷爷跟你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你爹当年啊,就是深受百姓爱戴,崔家才能有个好名声,现如今这高瑜,跟你爹品性一模一样,辽东那个破地方长期粮食供应不上,只有靠着东阳城运输粮食过去,才能勉强裹腹。” “可高瑜去了辽东,除了一直在抗击北漠外,还一直游走各地观察,最终发现一片黑土,在那上面种的粮食,能养活整个辽东,她这次回赖,就是想要主持在辽东建起一个镇子,好让大量的黑土能利用上,让辽东的每一个人都吃饱饭。” “所以卿颜啊,高瑜这孩子,只是看着冷,心底绝对热着呢,跟你爹那个性格是一模一样……” “嗯……”崔卿颜有些慌神的扣掐着衣角,说实话刚才爷爷说了那么多,她并没有多少共情,也没理解什么辽东,什么种地之类的,但照着爷爷的意思,对高瑜应该是很满意,那这今天退婚之事,就麻烦了。 但崔老爷子兴头上来,说个没完没了,在前堂的几人,谁敢阻拦,大家都只能是默默听着。 说了好一阵,管家走进来禀告高家父子来见,崔老爷子惊讶之余,赶忙让下人把他们请进来。 陆氏稍有些惊讶,随即就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喜悦,她赌对了,高家小子是个暴脾气的,一拱火就起来。 崔卿颜听说高瑜真来了,一瞬间慌了神,这目的很明显,就是来毁婚约的,她不知该是什么态度,只能求助的看向陆氏。 陆氏脸上洋溢着笑容,轻拍着她的手小声说道:“没事,有娘在呢,你别说话,让娘来说就行。” 高家父子走进前堂,崔老爷子站起身和对高嵩行礼,两边再互相回礼,这才坐下。 崔老爷子笑着问道:“不知齐公赏光,光临寒舍,还带着令堂,是有何贵干啊,若是为了辽东建镇一事,那不必谈,老夫做主,崔家第一个支持!” 高嵩见崔老爷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沉声回道:“倒不是这事,此次来崔府,是因为这逆子,之后说的话多有得罪,还往崔家主见谅。”说完指了指高瑜。 高瑜站起身拱手说道:“崔爷爷,晚辈高瑜,今日来此是为了废除婚约一事,晚辈并不想同崔姑娘成亲。”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整个前堂异常安静,每个人心里,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 崔老爷子稍微愣神,紧接着一脸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疑问道:“高家小子,你在说什么?” 高瑜掷地有声的回道:“晚辈想要废除婚约。” 崔老爷子眉头瞬间皱起,往日还好好说话的高家,今日怎的这般果决,他转头看了看高嵩。 高嵩沉声道:“这全是逆子的主意,我也拦不住,所以说今日多有得罪了……” 崔老爷子听出来了,高嵩不想管这事,全是高瑜想要废除婚约,他一时间有些生气转过脸朝着高瑜怒声道:“为何?我们崔家又做错什么?卿颜对你还不够好嘛?总得有个理由吧。” 高瑜淡淡回道:“没什么理由,我看不上崔卿颜,就想与她废除婚约。” “你什么意思?”崔老爷子冷声质问道,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又朝着崔卿颜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卿颜被爷爷严厉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回道:“昨……昨日……”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说出,昨日所发生之事时。高瑜先出声回道:“昨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我在东阳停留不了几日,就要赶回辽东,想趁着这几天把婚约废除了,所以冷漠了些,还望崔姑娘见谅。” “啊……”崔卿颜愣神的片刻,不知道高瑜为什么隐瞒昨日之事。 但身旁的陆氏到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亮。 高瑜这话听到崔老爷子耳朵里,心底的火是越烧越旺,要不是考虑高嵩还有严庆鹏两人的存在,他早就想动手了。 所以强忍着压抑住怒火,厉声说道:“老夫是坚决不会同意的,你这理由根本不够。” 高瑜没吱声,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面抓在手里,语气平淡的说道:“晚辈今日带了当初婚约来,是真的想要废除婚约,还望崔家主也能………” “不可能!老夫说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崔老爷子一甩袖子,转过身去:“婚约有我藏着,任谁也别想废了这门婚事!” 果真是条癞皮狗,高瑜早也想到了,什么理由八成都撼动不了崔老头的决心,所以他也赖皮道:“那晚辈也绝不会同崔姑娘成亲的,如若崔家主想耗,一直耗下去即可。” 崔老爷子气的又转过身来:“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卿颜,得给我们崔家个不喜欢的理由吧,卿颜到底哪不好?!”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一章 结束 第91章 结束 场面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总得有人打破,陆氏觉得时机已到,微微蹙眉开口道:“人家已经是这个态度,卿颜为什么还要放下尊严嫁过去,现在即使嫁过去还能有什么的好日子过,废除婚约也是好事。” 崔老爷子的脸上阴晴不定,咬牙说道:“你没资格做决定,老夫说这亲结成,它就必须结成。” “哼……现在说出实话了。”陆氏冷笑一声又说道:“之前种种,都说是为了卿颜着想,终于还是露出真面目,您只为了崔家着想,心里哪有我们孤儿寡母,这高瑜的态度好不明显,卿颜嫁过去怎么有好日子过。” 崔老爷子怒声反驳道:“你……妇人之仁,你不懂!” “我不懂……”陆氏冷笑着,从袖口掏出两张同样泛黄的纸张,冷声喊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两人若是情投意合最好,但若两人不愿意,可酌情而定,切不可强求。”” “你怎么……”崔老爷子看到那张泛黄的纸张一脸震惊,几步走上前就要拿过来。 陆氏把那张泛黄的纸张紧握在手中,威胁的说道:“您别逼我,不然这婚约我可就撕了!” “你敢!!”崔老爷子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释放出浑身的威压呵斥道。 高嵩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崔家主先息怒,冷静的谈才能谈出结果。”随后又看向陆氏:“陆夫人手上的……是婚约?” 陆氏点头道:“不止是婚约,还有我相公生前的遗书!” “遗书?”高瑜,高嵩甚至是崔友才三人皆是心下奇怪,这事听都没听说过。 陆氏接着又说道:“友德临终前写下,嘱咐我要收好,但一直在家主那保存着,现在我拿出来,就是想让友德真正所写的遗愿公之于众。” 崔老头又气又急,但高嵩在这看着,他也不敢动手,只能低声说道:“你先把这收起来,有事可以……” “之前那句话,是友德临终所写?”高嵩突然出声问道,打断了崔老头的小声嘀咕。 陆氏认真回道:“句句为真,这上面还有我相公的手印和签名为证。” “嗯……”高嵩思虑一阵说道:“你放心,我高嵩的名号在这,有我在,没人敢做什么出格的事,那遗书可否拿来给我一瞧?” 陆氏回道:“齐公的名声,我自然是信服。”说着话,把两张泛黄纸张的其中一张,交给离着最近的高瑜。 高瑜接过以后,一边走向高嵩,一边瞧了几眼,确实有那一句话。 高嵩把那张遗书接过,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遍,他神情肃穆,所以在场的众人都不敢打扰,只等他读完。 “唉………”他反复读了两遍,最后只是默默叹息一声,把遗嘱折叠起来轻放在桌面上,沉声说道:“崔家主,友德临终之言,确实写到了,如若两人不愿,切不可强求。这事你之前为何隐瞒啊?” “老夫………”崔老头犹豫变天只憋出一句话:“那遗嘱上说了,两人都不愿意才考虑,我想着让两个娃娃先相处着……” 高瑜果断拱手回道:“崔家主,晚辈确实不愿。” 崔老头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不愿是不愿,但卿颜还没发话呢………” 陆氏冷笑一声,直接朝着崔卿颜问道:“卿颜,为娘问你,你可愿意这门亲事?” 崔老头也转过脸来,一脸严肃的看向崔卿颜,小声说道:“卿颜,仔细考虑,考虑清楚………” 这句话像是赤裸裸的施压,高瑜看崔卿颜那犹豫的神情,缓缓放出神行自在功的神魂之力,抵消掉崔老头的威压。 崔卿颜瞬间感到一阵神清气爽,能够正常的思考,脑中不断闪过母亲的话,还有高瑜的话。 高瑜朗声说道:“崔姑娘,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即可。” “真实想法……”崔卿颜心中想着,想了一小会才开口道:“我,我对高公子也并无什么爱慕之情,但……” 她话还没说完,陆氏赶忙抢话道:“听到了吗?卿颜她也不愿,我相公遗嘱都写清楚了,现在两人都不愿意,这婚约可考虑废除。” 崔老头没搭理她,转而一脸认真的看向崔卿颜,放出更多威势,但浑然不知全被高瑜抵消,声音低沉道:“卿颜,爷爷认真的问你,这门亲事,你愿是不愿,只告诉爷爷愿意还是不愿意。” 崔卿颜还想说她并没主意,对高瑜确实没什么感觉,但也不讨厌,但想到母亲说的话,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自己一见倾心的,最终决定,还是小声说道:“我…我不愿。” 崔老头的种种幻想,期待,在一瞬间都被打破,可他又能做什么呢,友德是他最喜欢的孩子,给予了全部希望,结果英年早逝,所以友德走后,他自认为对这个小孙女,是无微不至的关爱。 不然,也不会在听说高瑜毁容后,擅自做主拖着婚事。直到判断出高瑜前途无量,才又同意。 即便现在崔卿颜说出不愿,他也没有发怒,或是动手,只是无奈的叹息,颓废的坐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卿颜,爷爷尊重你的意愿,这婚事,你自己做决定吧。” “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我……”崔卿颜一下子得了准许,却好像更加迷茫,茫然的看向母亲。 陆氏轻笑着说道:“好,那既然卿颜也是不愿,高公子也是不愿,齐公您看……” 高嵩摇头说道:“这事我不干预,全凭逆子自己做决定。” 高瑜闻言,主动走到陆氏面前,拿出手中的婚约。 陆氏也掏出她手中的,字迹对比,手印,皆是一模一样,正是十几年前定下的原本。 “今日在场的各位都有见证,这婚约可是真正取消了。”陆氏再次强调一遍,好像生怕某人反悔。 高瑜点头说道:“陆夫人大可放心。高某言出必行。”说话间抓起两张婚约在手中。 “哎…”陆氏以为他要变卦,刚想伸手,只见高瑜手掌冒出一股红光,那两张存放了十几年,早已脆弱不堪的婚约,瞬间被内力震碎,化为无数粉末。 随着他右手一扬,随风吹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高瑜内心中充满了放松,和由衷地开心,这婚约就像是一道束缚,硬把他拖到二十一,现在终于解放了。 崔卿颜也是呆呆的望着,自己好像是解放了吧,但不知怎的也并不是多么开心和放松,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她不断安慰自己,等到母亲安排,会遇见让自己倾心的。 这事就算是这么顺其自然的结束,前堂的氛围却并不像高瑜的心情一般轻松,甚至有些压抑。 崔友才一直不敢说话,因为他到底也不知自己能以什么身份干预,他现在只想知道,和高家的合作,在辽东建镇还出不出大头,但看崔老头那副表情,还是决定等等再问吧,他不想找倒霉。 见崔老头一脸颓废,高嵩叹气出声到:“崔家主,虽然婚约已取消,但高崔两家友情还在,我一直记着友德临终所说的话。” “包括刚才他那遗嘱所写,崔家往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高家,一定力所能及,而且友德临终所托,最主要的是照顾好他这可怜的小女。” “所以无论两个孩子有没有成亲,即便今日毁了婚约,俩家的关系也不会变的。” 崔老头闻言,脸上强撑起一个笑容,拱手回道:“多谢齐公好意。”这话明显生分了许多,再没有之前有婚约时的亲近。 高瑜知道也定是这样,两家关系肯定要出现变化,还像以前一样,或是关系更好了,才不可能。 高嵩看到这一幕,是有些后悔,尤其是再看过崔友德的遗嘱,但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所以只能起身带着高瑜离开。 直到高嵩和高瑜父子二人走远,前堂还是一片安静无人发话,崔友才当先忍不住,起身走到崔老爷子身边,小声试探道:“父亲,这辽东建镇之事………” 崔老爷子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这还用问吗,其他家怎么出,咱们就怎么出。” “不出大头了?”崔友才又确认一遍说道。 崔老爷子烦躁的说道:“两家都没了那层关系,还出那么多作甚,跟着其他家出个意思就够了。” “好吧。”崔友才见父亲好像快要发飙,赶忙拱手行礼退下。 陆氏见目地已达到,脸上都快乐出花了,也站起身行礼说道:“您好好休息,切勿气坏了身子。”说罢就要带着崔卿颜离开。 “等一下。”崔老爷子抬手让二人停下,双眼紧盯着崔卿颜,武者的威压散出,沉声问道:“卿颜,爷爷对你一直很好吧。” 这回没有了高瑜的帮助,崔卿颜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袭来,声音颤抖的回道:“爷爷待卿颜一直很好。” “好。”崔老爷子点了点头,冷声质问道:“那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实话实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崔卿颜被这股气势压迫住,脑中没怎么思考,就毫不犹豫的全盘托出,一旁的陆氏想阻拦,也因这股气势压的说不出话来。 “昨日刚开始聊的还好,只是后来,后来见高公子一直神情冷淡的,拒人千里………” 就连那李公子之事,也一点细节不落得说出。 听完整个故事,再看今日陆氏的反应,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得把婚约也偷了出来,崔老头是傻子才能想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他眉头紧锁,咬牙切齿的朝着陆氏狠狠说道:“真是好算计啊……我崔家平日带你不薄吧,你为何这般……” “我是卿颜的母亲!我当然要为她的将来负责,嫁给谁就得由我来定!”陆氏大声反驳道。 崔老爷子被气得苦笑不得,指着陆氏鼻子说道:“你,你怎么就知道高家不会善待卿颜,单单就说今天,那高瑜先是替卿隐瞒昨日之事,后来更是主动担下骂名。” “他都这样做了,品性还有什么可质疑的,这还不算是对卿颜好嘛?!他即使毁婚约,也想着不影响卿颜的名声。” 陆氏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你!”崔老爷子真是气急败坏,但事已至此,婚约已经毁了,说什么也为时已晚,他也不能动手打一个女人,所以胳膊颤抖着,冷声说道:“好,说的好,我希望你不要,为今日所做之事后悔。” 说完又转过头,看向崔卿颜那一脸迷茫的表情,同样说道:“卿颜,爷爷不会差待了你,你放心,但是今日之事……希望你也不会后悔吧……” “还有,高瑜杀气重,所以他的刀剑也不能轻易出鞘,会伤了别人。” 话已至此,他也不知该多说什么,没有高家这门亲事,崔家也不是活不了,但心里总是郁郁寡欢,亦步亦趋的离开了前堂。 只留下陆氏和崔卿颜两人。 “切。”陆氏冷笑一声,小声嘀咕道:“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世上有的是比高家好的亲事。” 崔卿颜还在想着爷爷我刚说的那些话,小声同陆氏问道:“母亲,刚才爷爷所说,高公子他那样做,好像真是是为了我好吧?” 陆氏白了她一眼回道:“我不是说了,这是他一个男人该承担的,你别多想就是。” “好吧……”崔卿颜口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不断想着爷爷说的话,自己那天好像真是误会了高公子,随后说话没考虑别人的感受,今日真来退婚,高公子还能为自己着想,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两人自此以后真的没什么关系了吧。 越想着想着,她突然有一阵失落的情绪,昨日还说带高公子去逛东阳城,往后是没可能了……好像有什么不该失去的失去了一般。 陆氏见女儿愣神,还当是被崔老头吓坏了,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卿颜,娘既然能毁了婚约,肯定能给你再找个更好的,你放心,你爷爷的话别往心里去啊。” “卿颜……卿颜全听娘的。”崔卿颜思来想去,最终淡淡回道,可明显眼光涣散,还有心事。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二章 边寇来犯 第92章 边寇来犯 高瑜跟着父亲回到高府,心情却并不怎么畅快,不知那封遗书写了什么,老爹一路上都在劝他,即便崔高两家没了这门亲事,也应该互帮互助,以后崔家有什么难事,叫他多多照应。 他清楚记得老爹不是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但不知今天怎么了,一直唉声叹气,好像后悔一般。 幸亏他把婚约毁了个粉粉碎,老爹这优柔寡断的性格,还得靠母亲来治。 想着想着,两人走进书房,严氏喝严温玉也在,那期待的眼神,显然早就等不及想要知道结果。 高嵩明显心情不好,一言不发的坐下,只好是高瑜来开口:“放心吧娘,婚约一毁,两份婚约都撕得粉粉碎,今日情况特殊,很顺利就成功了。” 听闻此言,严氏和严温玉自然是欣喜异常,催促着高瑜把整个事是什么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嗯。”听完以后,严氏会心一笑:“此事能如此顺利,多亏有这遗嘱在,如今也算是相对平和的解决了。” 高瑜没吱声,朝着母亲使了使眼色,又看向高嵩。 严氏心领神会,再去看高嵩,自打进屋内就是愁眉苦脸的,她赶忙关心的问道:“老爷,阿瑜毁了婚约是好事,你怎么?” “唉……”高嵩叹气道:“虽是毁了婚约,但我总想起崔友德那遗嘱上所写的话,他主要就是,不放心这孤儿寡母,所以相信我,才说让两个孩子成婚,这样崔家小女嫁到高家来他也放心。” “如今我总是感觉……辜负了友德所托。” 严氏微微蹙眉,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病人,她想了半天,也只能轻声说道:“崔友德是个品性端正的,可他家里那些人,都是品行一般,这才导致今日之事发生,再者说了,那崔家小女也不是良配,咱们能做到应做的就够了。” “夫人,不用在乎我,只是想起些陈年旧事,稍有感慨罢了,我先回房缓一缓。”高嵩看得出来严氏是关心他,所以淡淡回道。独自一人走回卧房。 严氏欲言又止,转过头对高瑜说道:“没事,这崔友德当年跟你爹关系特别好,现在就是有些睹物思人了。” 说完,恢复到一脸笑容又说道:“总之是好事,阿瑜既没了这道束缚,将来想娶亲也不再有顾虑了,娘得给你好好挑一个合适的。” 尘埃落定,三人都是心情不错,高瑜心想着这次回来只短短两日,就能解决了婚事困扰,又解决了黑土种植一事,想庆祝一下,就从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酒肉,好好吃喝了个痛快。 这一顿他没控制,所以喝的伶仃大醉,转头第二天正午才迷迷糊糊睡醒,慌忙收拾穿戴好衣物,就被高嵩带去书房,交代了些回到辽东后,需要他负责接洽的诸多事宜。 正在高瑜奇怪,高嵩为何这么着急的吩咐他这些事的时候,严温玉走进书房,带给了他答案。 “咱们得速速赶回辽东,军报显示,高句丽边境正在集结多个小股兵团,意图不明,已经有三日了。” 严温玉说完,高瑜也眉头紧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认真听着高嵩安排完。 辽东又一次突变,这消息现在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在东阳城内百姓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声笑语,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严氏自然不想儿子这么快就走,但军命在身也没办法,她只能一直跟在马车里,直送到码头,送到船上,快要开船了,才不舍得离去。 她站在港口边,看着逐渐远去得船只,轻声叹气道:“唉……原想这几日给阿瑜定下亲事,看来又不行了,辽东这破地方,天天去了就是打打杀杀。” “你又胡说了。”高嵩皱眉说道:“哪有几日就定下的亲事,不得经过深思熟虑。” 严氏低声道:“老爷,这几个月,有好多其他家族的夫人来府上拜会,其中有几个大家闺秀,我看着不错呢。” “你快拉倒吧,在洛阳时不是怎么也看不上这些家族,怎么现在态度又变了。”高嵩见船只已经远去,转过身走向马车。 严氏赶紧跟上,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有些新迁到齐州的,我看着那些姑娘长的也端庄,品性也秀气。” 听闻这话,高嵩突然笑了,笑声说道:“你怎么,现在不担心儿子了,这次可又是上战场。” 严氏无奈道:“这不也得慢慢习惯吗,再者说了,从这么多次,阿瑜化险为夷来看,这是他实力强的体现,我看这次也不会太危险。” “老担心有何用,还不如赶紧给他安排一门亲事,成了亲,家中有了妻子,他肯定就一颗心安定下来,不那么闹腾了。” 高嵩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你这想法,可千万别让阿瑜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想用成亲赖束缚住他,肯定躲得远远的,我看这小子,野心大着呢,这次跟高丽的仗,你能指望他别又想些歪点子深入敌营就好。” 知子莫若父,这话真不是空口无凭,胡乱瞎说的,已经踏上归途的大船上,高瑜正展开地图,和严温玉进行着商讨。 他首先提出的想法就是,手下这三千铁骑接着山势,以最快的速度像一把利剑从侧面杀入敌阵,随后凭借着骑兵优势,不断游走骚扰敌方后营。 “不行,你连高丽军队擅长什么都不知道,冲进去不是白白送死嘛……”严温玉否决道。 高瑜疑惑问道:“高句丽骑兵数量根本比不上咱们,还能擅长什么?” 严温玉淡淡回道:“弓箭,高句丽有关隘防守,选取精良弓兵架设长弓,你那铁骑冲上去就是活靶子。” 高瑜皱眉,轻抚着下巴又道:“那依小姨所说,弓箭守城是利器,攻城可就没用了,高丽军队如此,他们进攻性并不强啊。” 严温玉点头回道:“对,奇怪就在这,高丽很少主动进攻的,只偶尔在边关有一些小摩擦,但这次集结多个小股兵团,不知是为何。” “其实光有关隘得守兵,拒战不出,就足以应付高丽军队,但我担心……” 高瑜挑了挑眉替小姨说出:“担心不止是高丽,有其他国也要行动?” “嗯。”严温玉轻轻点头说道:“这也是一方面原因,再者,高丽虽攻不进来,但不断骚扰也会使周边百姓受难,所以必须得赶快赶回。” “其他国……”高瑜脑中思索着,其他国首先想到的就是渤海,虽然离着最偏远,但自己的黑土地在那,始终有些担心。 这回坐的是齐州海防兵的军船,为的就是能提早到达辽东,所以日夜不休,只用了三日就到达羊城港。 港口也收到军报,备好了马匹,快马加鞭,一天一夜赶回辽阳城。 严温玉一回来,不分时间,众人都得回到军营,毕竟是特殊时刻,军议随时都要开。 庞彩娟递上最近的军报,严温玉拿在手中不断翻看着,底下的众将领全是默不作声,军账中分外安静。 全部翻看完,严温玉心中有了大概的定夺,但还是先向众人问询道:“对于此次高丽大举来犯,各位都有什么看法,说说吧。” 军账中的众人互相看了看,当先站出一名身材中等,长相儒雅的中年将领,拱手说道:“禀严将军,依在下拙见,此次高丽出兵,恐怕意图不在攻城略地,只是为了骚扰。” “嗯……那依着祝校尉的看法,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呢?”严温玉又问道。 祝校尉回道:“依在下看,只靠守将拒战不出,即可应对。” “不行。”严温玉蹙眉摇头道:“这样也不行,其一是辽东出了这么多兵来犯,难免会出差错,其二周边小的乡镇,没有城墙可守,难免遭受屠戮。” 祝校尉只好回道:“是在下考虑不周。” 这个任高瑜认识,朝廷派系的,治军严谨,带兵稳重,唯一的缺点就是朝廷派来这些人共有的缺点,自命不凡,所以往往轻视百姓生命,部下的伤亡在他们眼里,那就真的只是数字而已了。 这场仗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只一个字“守”就可以,但又因为辽东三年临敌,所以守就得分散兵力,难就难在如何安排人手上面。 接着又有几人提出建议,都是些空壳子套话,没有实际意义,全都被严温玉否决后,就再没人吱声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严温玉打眼扫过军账中的每一幅面孔,心中大概有了人选,高声喊道: “我意,三面最危险的,还是北漠,所以由我亲自带着红绣军,以及庞副将麾下,坐镇西线。” “其他两线……副将高瑜听令!” 高瑜站出身拱手道:“末将在。” “命武猛校尉高瑜为统领,带郭文,唐境,胡思,赶赴顾云镇,坐镇北线!”严温玉高喊。 接着又站出三个将领站在高瑜身后领命。 这三个名字高瑜也认识,郭文和唐境,都是底层武者,一步一步从考实力打拼上来,所以年纪也有些大了。 至于胡思,这姓氏就不一般,他的身世也颇为离奇,原来是小家族武者,后来随着胡胜隆拜大将军,好多姓胡的都蹭上去。 胡思他爹也是其中一个,又因为跟胡胜隆还是老乡,所以备受照顾,凭着有点武艺,被派往辽东来,算是胡胜隆在辽东初步放下的棋子。 但这人脑子根本不是摆弄权术的,毫无心机,而且为人散漫,来了辽东只想着混吃混喝,等到调任他离开。 这安排在高瑜手下,明显是为了减少留在辽阳的朝廷势力。 北线也安排完毕,最后严温玉想了想东线的情况,高声喊道:“祝云坤听令,命你带着汤宗言,郑浑,驰援东线,拒战不出可以,但同时,要派骑兵出城袭扰,保护周边百姓撤到关内!” 祝云坤就是那个长相儒雅的男人,他明显极不情愿,但也只好站起身拱手领命,紧接着又站出二人在他身后都是比较书生打扮。 这三人全是朝廷调任来,祝云坤派去高瑜能理解,此人确实用兵稳重,是守城得老将,但另外两个他就不怎么了解了。 “最后。”三个战线全都安排妥当,严温玉又喊道:“其余留在辽阳城的将领,全听臧城主调遣,明日臧城主会来代管军务,若是任何一线有求援你们再出动。” “还有,给幽州写去一封书信,让他们随时准备着,幽辽是连在一起的,倘若辽东有变,他们幽州以后也不好过。” 又讲了些其他军营中的小安排,看着应该安排差不多了,严温玉主持军议结束,各将领得命,速速回到各自的军账中准备,连夜出发。 高瑜这原本三千精骑一直操练着,士气正胜,郭文和唐境的军队高瑜审视下来,也还不错,最后只有胡思的手下,是一支跟着他们统领一样,日日混吃混喝的队伍。 其他兵将都是瞧不起这些人,而且高瑜走到近前,胡思还一脸献媚的笑着。让他一阵头大。 “胡校尉麾下这些……多是什么兵种?”高瑜审视一圈也没看出来,只好疑惑的问道。 胡思笑着挠了挠头回道:“嘿嘿,高校尉,我手下这些,净是辽阳城的精英,不分兵种,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您想要百发百中的骑兵,那他们立刻可以装备上长弓,若是想要冲锋陷阵的骑兵,那他们也能披甲上马,若是……若是想要攻防皆可的步兵,那他们现在就足够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高瑜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沉声问道:“胡校尉好一张利嘴,上了战场是靠着嘴巴打仗吗?” “呃……”胡思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也不想招惹高瑜,这是军队里出了名的不要命的主,跟着高瑜混就怕带着他深入敌营什么的,所以他下定决心,不好意思的说道:“高校尉,您看,我这在军营里懒散是出了名的,也不知为什么严将军把我调到您这里,所以,也求求您想深入敌营什么的,别带着我,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您就通融通融,给我个守城得闲职就好。”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三章 顾云 第93章 顾云 高瑜这三千人,是有他一直出钱培养,买装备,买战马,所以才配出完备的一支三千纯精骑。 但其他三人就不是了,多是步骑交错,还有弓兵,这样情况下就不能像高瑜往日一样行动如风。 一万两千人,速度稍慢些,但也是加快步伐赶往顾云镇。 但果真如高瑜所料,最大的累赘还是这胡思手下的兵,懒懒散散,而且有的明显出征前夜去过妓院,走路脚步虚浮,没跑多远就没劲了。 别说武者,现在他感觉来个孔武有力的农夫都能把这几个废物整死,所以为了步拖延进度,他命最听话的田殿军率队载最后,若有不走的,或是行动懒散的,上去就是两鞭子。 田殿军快头又大,眉毛挤在一起,看起来怪凶狠的,胡思手下这些人有怨言,也不敢吱声,只能是自认倒霉,加了紧的往前赶。 至于胡思这个懒散头子,高瑜在拔营出征时,听到那段话,当时气不打一出,抓起他就是一顿摔,按在地上蹂躏了好久,打到他求饶才作罢。 即使现在,高瑜领军在最前,也把胡思带在身边,一路监督着他。 “胡大将军的名号,那可是响彻关内啊,你背着这个姓氏,总不能给胡大将军丢人。”高瑜苦口婆心的说道,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 胡思只能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道:“高校尉,您就别开玩笑了,胡大将军这名号怎么来的大家不都心知肚明……您就别为难我了……” “嗯?”高瑜疑惑的问道:“我不知道,难道这胡大将军名号还有什么隐情,我听说是实打实靠能力闯出来的呀?” “还是说,你认为胡大将军名不副实?” 胡思愣了愣神,随即赶忙摆手道:“没没没,我可没这意思,胡……胡大将军,名副实,副实……” “好!”高瑜又突然喊道:“那胡大将军这名号,可不能败在你手里,你得为胡家争光,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每次冲锋逼在最前,你也一样。” 听闻此言,胡思差点吓得从马背上摔下,声音颤抖拱手求饶道:“哎呦,高校尉,您就饶了小的吧,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上了战场就是给对面送人头啊……” 高瑜没回话,而是又问道:“你师从何门何派?” 胡思老实回道:“回校尉,在下师承,汴州的一个不怎么出名的门派……叫镇山派,浅浅的学了些刀法,拳法。” “不是吧,镇山派……在汴州很出名啊,我听说过贵派的大名,皆是人才济济啊,出自这样的名门大派,难怪胡大将军,会对你寄予重望。”高瑜摩挲着下巴说道。 胡思赶忙又解释道:“绝对不是啊,胡大将军……在下,也只见过一面,能进到大将军府,都只因为我们是同乡,大将军有意提拔而已。我这实力一般般啊。” “真是没有一点斗志啊……”高瑜心下感叹到,表面上试探的又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没什么理想之类?” 胡思苦笑着摇头道:“不瞒校尉,初进军队时,我还想着多建军功,升官加爵之类的好事。” “但……但我性子可能就不是军队中人,见识了几场死伤厮杀,内心感到厌恶,周围死的人多了,也不知以命换军功有何意义,就,就不愿再上战场,除非逼不得已,平常偶尔练练武,吃吃喝喝不挺好嘛……太平盛世,老打打杀杀作甚。” “和平主义者……”这是高瑜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军队,更适合继续在门派中隐修,归隐山林。 “要真是太平盛世,辽东为何忙成这样。”高瑜淡淡回道。 胡思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真实意思是,汴州,冀州等地,同太平盛世一般,但这辽东,还是时常战乱不休。 “那既然胡校尉不想出阵,咱也不能强求,但你带着人守城足以吧。”高瑜退一步问道。 胡思连连点头答应道:“可以可以,多谢高校尉高抬贵手啊,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看他这幅态度,高瑜奇怪的问道:“你准备以后都这样?在辽东混一辈子,未来呢?没想过有了军功好回到汴州,在家乡娶妻生子。” “这当然谁都想,但……但没结识胡大将军还好,如今结识了,以后若无特殊情况,八成要一直待在辽东……”胡思挠着头回道。 剩下一句他虽然没说,高瑜也大概明白,除非齐州变天了,换了一片天地,他才能回汴州。胡胜隆用人能力不行,派来这人也只想着混吃等死,完全没有一点收集情报的意思。 小姨把这人分到自己麾下,高瑜大概能明白是为什么,这胡思……是洛阳派下来的人中,最没有心机和想法的,虽然可能实力不行,但绝不会背后搞小动作。既能平衡辽阳城剩下的势力分布,又不会威胁到高瑜的安危。 但高瑜看着胡思,脑中渐渐有了别的想法,这人心机不深,又是出身名门正牌,镇山派在汴州的名声他是听说过,只比藏剑谷低一点,对胡胜隆………也说不上多死忠。 他有点想要招揽的意味,即便招揽不了,有这人在身边,也能与胡胜隆结个善缘,毕竟现在要说能影响当今天子得思考,那一定是胡皇后啊,若是在胡胜隆面前留个好印象,也更有利于迷惑天子的双眼。 还有一点他虽不想承认,但确实对胡皇后这个女人,也有兴趣,因为长得倾国倾城,他只见过一眼,脑海中就再也没忘过,尤其是那妩媚的眼神…… 大军日夜星程,终于在两个整天后,赶到顾云镇,顾云镇守将还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高瑜手中的校尉印,还有军报,这才明白,赶忙开门把大军放入镇中。 顾云镇本就是为了盯住北方战线,盯住渤海国所建,城内人口不多,还很多都是兵卒,但好在城高池深,防守起来并不吃力。 也因为防守重镇的缘故,屯粮很多,即便现在城内有接近两万的守军,这粮食也足够吃将尽一月时间。 至于居住的环境,顾云镇守将原想安排城内最好的酒楼给高瑜,但都被他拒绝,他还是愿意住在临时搭建的军账中,多与兵卒待在一起,也能更加增进士气。 算计着日子来看,自收到高丽兵卒集结,一直到今日,总共过去将近九天,高丽边界说不定已经开打,看着顾云镇是没什么事但周边的村集就不一定。 高瑜带来的人,是星夜兼程而来,总得休息一阵,而顾云镇内的守军正好可以用上。 他一路上是没睡觉,但炼神之后,精神头特别足,即使有将近五天没睡,也丝毫没有困倦,所以除去顾云镇守军出城聚集周边百姓入城,高瑜带着自己麾下一队最精良的哨骑,真奔东北方向而去。 他不是能耐着性子等对方到来的,渤海到底有没有跟高丽合作,到底出不出兵,必须先探知一二,不然这么多兵卒在这耗着,每天消耗的钱粮也很多。 高丽之所以能那么快收到情报,全归功于蓬莱阁派往高丽的商队,渗透进皇室的间谍传出情报。 可对于渤海国,一是地区偏远,二是实在提不起什么重视,就没有派过多的间谍收集情报,因为渤海佘人,每天的吃喝都成问题,大部分人都是靠打鱼为生,只有一种特殊的稻米,能在渤海境内种植,颗粒饱满,但产量极少,每年会被当做贡品送往洛阳皇宫。 所以没有了情报支撑,他只能是亲自带着哨骑,出城来探查情报。 这一支哨骑加上高瑜共二十二人,二十人是特意挑选出的精壮,剩下两人是高瑜和张伦。 辽东平原东北部,多是森林密布,所以正常的官道也不多,大军想要快速行进,可选的道路只有那几条,渤海佘人,翻山关过来后,必去打下顾云镇,不然再想南下后面粮道不保。 这种种因素夹杂在一起,可选的官道就只剩下一条,高瑜也带人走进官道旁的密林中。 不用和大军相遇,若是渤海真出兵了,同样也会要哨骑先探路,所以只要能抓住对方一队哨骑,就基本可以确定。 从顾云镇出来,仅仅只过去半个时辰,高瑜就在密林中听到了震震马蹄声响,他赶忙让众人下马,隐蔽在一旁的茂密树丛中。 大概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官道上真的走来一队人马,高瑜点着人头数了数,一共十八人,皆是身着皮衣皮夹,但发饰同北元略有区别,身上挂着箭袋背后背着长弓,手里提着长柄斧。 嘴中说了些奇怪的鸟语,他是听不懂,但出来的时候特意考虑过,所以身边带了个机灵的,懂渤海话的士兵。 小声把翻译叫到身边,让他听着那渤海话,逐句翻译。 渤海的哨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听到高瑜耳中的消息全是抱怨,尤其是为首的两个渤海兵头子,抱怨这次不应该大举出兵,本身冬季渤海就食物紧俏,还大举动兵,如果打不下顾云镇,就是满盘皆输。 听了有一小段,高瑜已经确认对方是真奔着顾云镇而去,身边的张伦还有其他弟兄都有些按耐不住,因为敌人离着越来越近。 手里的弓弦全都绷紧,待到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高瑜一挥手,所有人同时松手,十几道箭矢破空的声音传出,接着是“噗噗”的中箭声,只放一轮,下一瞬高瑜一马当先冲出密林,带着二十余人冲杀上前。 高瑜吩咐过速战速决,所有人冲出时都选好了目标,直奔着一击毙命而去。 渤海这队哨骑领头地两人还是有些本领,箭矢未伤他们分毫,看到高瑜等人冲出,大概不妙,第一时间就是拔出腰间的鸣箭,向发出信号。 但高瑜怎能给他们机会,一从林中冲出,他就直奔这两个头领而去,炼神境暴增的速度加身法使出,拔剑出剑,一息之间,快速从两人身边闪过,把二人的手脚筋脉全部斩断。 在两个头领眼神错愕,浑身血液还再缓缓流出得同时,一掌一个全部打昏,高瑜把两个已经残废的头领提下马扛在身后,其他弟兄手段也很干脆,只露处几声嘶喊就解决了战斗。 他命人快速打扫收拾战场,把尸体全都拖到密林之中,掩盖血迹,随后赶紧带着人马赶回顾云镇。还好是他星夜兼程赶来,只比渤海出兵慢了一步。 路上一边往回赶着,高瑜把绑在马上的两人打醒,一开始他们当然还不配合,还想反抗之类,但随着拳打鞭抽之下,还是缓缓道出了实情。 为了剩下时间,高瑜就一边赶路,一边让翻译发问,五六个问题下来,他眉眼间越来越凝重,不只是他,张伦也是一样。 这两人只是这一队先锋哨骑的头领,所以像是大军总共来了多少人这类的问题,就毫不知情。 但据二人所说,大军扎营之处,放眼望去不见尽头,军中各将领间多有矛盾,此次出兵不是全军一心,因为若是顾云镇打不下来,对渤海将是巨大的打击。 大致情报也就只有这些,高瑜听完后骑在马上思考一阵,对身旁的翻译吩咐道:“伪造一封情报传回去,就说遇到辽东军哨骑,消灭后获得消息,辽东军正派遣数十万军,支援顾云镇,前军已进入城内。” 另一旁的张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提醒道:“高校尉,这……这军报很难糊弄人,这情报以传过去,很就能容易让对方看出是伪造的。” “嗯。”高瑜淡淡回道:“能看出是伪造的才最好,就怕他看不出。” 这话听着张伦一头雾水。高瑜见他疑惑,沉声说道:“渤海军队,八成会看出情报是假,那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我们在虚张声势,可能顾云镇兵力空虚,那他们会兴奋的快马加鞭而来。” “但是……如果这样,渤海军就不值一提,说明他们脑子都不怎么聪明,但凡渤海军中,有思虑谨慎的,就会察觉出不对劲,我们发出这么明显的伪造情报,目的不正是让他们快马加鞭赶来,这样沿途若有埋伏,正好打他个措不及防。” “所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渤海军队最后一定会选择稳步,慢速进军,时刻提防埋伏,因为他们敢出动如此多的军队,肯定是输不起的,渤海国国力多弱啊,有了这个顾虑,一定是谨慎稳健为主。” 张伦听完后,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赶紧想要说几句拍拍马屁。 高瑜又出声吩咐道:“但这样还不够,顾云那边,正在撤离村民入城,得给他们争取些时间,所以……先不回城,继续在这密林中,找到其他的哨骑,能杀一队是一队,杀了就往回发探报,不断迷惑他们的双眼……”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四章 宫内纷纭 第94章 宫内纷纭 忙碌了一夜,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的光亮了起来。 高瑜带着人马正火速朝着顾云镇赶回,这一夜,杀了的哨骑队伍,有两只手的数,他觉着用于迷惑敌人也差不多了,赶快回镇上布防为妙。 二十多人只有几个受了轻伤,其余的都没事,主要还是他亲自带队的缘故。 清晨时分,城内燃起炉灶做早饭,他正好带队归来,队里的几个人也都累的不行了,他嘱咐大家先去睡觉,自己独自一人去找顾云守将韩冲。 “城外百姓迁移的如何?”站在城头上,高瑜同身旁的韩冲问道。 韩冲是位年过六旬的老将,头发花白,体格却不老,依然很健壮,双眼炯炯有神,是高嵩亲自安排在顾云镇的,所以高瑜也不敢小觑他的能力。 听完高瑜的话,韩冲拱手回道:“回高校尉,收拢了一部分,还有些离着远的,还在回来的路上。” “嗯。”高瑜点了点头,希望他这出去一趟,是起了些作用的,根据收集的情报来看,这渤海真是举国来犯,少说也得有七八万兵马。 人吃的马吃的加在一块,渤海此次是豁出去也要打下顾云镇…… “据我所知的情报,并不乐观啊……敌方来势汹汹,但好在粮草应该不足,所以只避战不出是最好的办法。” 韩冲也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赶忙跟高瑜说道:“高校尉,辽阳城,还有其他各线的军报皆以传来,您还是区军账中看一看吧。” “如何,其他各线有战事发生吗?”高瑜点头,边走向军账边问道。 韩冲如实回道:“高丽边境已经开战,但守军占据地利,足以抵挡,至于北漠……” 说到这,他皱了皱眉,语气疑惑道:“北漠最是奇怪,幽州是直面北漠的,所以幽州对北漠的情报掌控最多,但,但幽州派来的人说,没听到任何北漠要出兵的消息。” 走进军账,高瑜搬起一箱子军报来,一个个翻看,跟韩冲所说的出入不大。 那这就奇怪了,光是渤海和高丽这两国合击,简直就是来送死,待到西线发现不对劲,严温玉再带队赶来,这北线东线都得完蛋。 而且他们这次杀的人多了,还有机会打出关去,很可能把渤海国杀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渤海若出事,北漠也更危险,所以说不应该……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结果,他只能是先手写昨日探查到的情报,嘱咐手下快马送去辽阳城和严温玉手中。 想的再多也没用,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起精神来,守好这小小的顾云镇,防止渤海佘人入侵。 连着这么多天不睡,韩冲也看不下去,建议他先睡一觉,也确实得养精蓄锐,好准备接下来的战争。 所以听从韩冲得建议,高瑜回了自己的军账之内,盘起腿来端坐在床上打坐,跟睡觉比起来,还是打坐恢复的体力更多。 —— 坤平三十一年秋,九月下旬。 渤海和高丽同时出兵,侵袭辽东的消息,十万火急传到洛阳皇宫,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但直到探清人数,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的萧逸正悠哉悠哉的,走进新修的花园内,和胡皇后游玩赏乐,郑公公突然闯入让他心情不爽,但看过那纸上所写得寥寥几句后,这份不爽也就随即消失了,转而眉头微皱的思虑。 胡皇后见了,也不去问纸上写着什么,她分得清什么是她该打听的,什么是她不该打听的,所以声音娇柔妩媚的说道:“陛下,若是有急事,就先去处理政务,留臣妾独自观赏也可。” “唔……”萧逸听闻此言立马转回到一副笑脸,把手中的纸团揉起来丢进旁边的湖中:“没什么大事,朕几句话就能吩咐完。” 说罢,转过头来看向郑余又道:“高嵩手下的兵,能征善战,这种小事不必紧张放心的交给高嵩就好,不过嘛,还是给三叔,还有塞公公嘱咐下去,若辽东坚持不住,或者有什么突变,再出兵支援即可。” “这……”郑余犹豫的说道:“陛下,还有钱粮方面呢?” “朕倒把这个忘了,至于钱粮嘛,就让离着近的幽州,冀州汴州支援就是了,这事交给胡胜隆去安排就行。”萧逸摆了摆手,随后果断的转过身,露出一副笑脸,又走回到胡皇后身边。 “奴才领命。”郑余觉着这么决定是否太过潦草,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嘴上可不敢乱说,近两年皇帝脾气越来越差,他不想触霉头。 “陛下,您不要为臣妾而耽误了国事,到时候别人又要说臣妾是红颜祸水了。”胡皇后见萧逸几句话就了事,小声劝说道。 萧逸笑着回道:“谁敢说皇后是红颜祸水,朕立马叫人把他抓起来,诛他的九族。” 胡皇后立马声音糯糯的说道:“陛下~您又胡说了。” “哪是胡说。”萧逸霸气的伸出手臂,把胡皇后搂在怀中又说道:“皇后这不是都在劝朕了嘛,这样为国家着想,又倾国倾城的美人,谁敢说你的不是?” 胡皇后声音略有委屈道:“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臣妾早有耳闻了,所以陛下还是多关心朝政为妙。” 萧逸闻言皱起眉头,胡子抖了抖问道:“谁?皇后可以直接告诉朕,谁敢这么说,朕立马叫人去扒了他的皮。” “也……也没有何人所说,只是那日在园中赏花时,忽然听到假山后有两个宫女在议论,说,说臣妾是祸水……”说着说着,她眼角还流出几滴泪水,用手帕轻轻擦拭着,语气略带哭腔道:“臣妾觉着难委屈,就把那两个宫女稍稍惩罚了一下,没成想第二日,宫内流传着,说臣妾是祸水的流言更多了,臣妾害怕,就不敢去找她们理论……” “嗯?”萧逸双眼怒睁,同跟在身边的老太监冷声问道:“宫内确可有此事?” 老太监听皇上这语气,赶紧躬身行礼,一边擦汗一边道:“这……这,宫里最近确有些流言。” 萧逸接着怒声道:“那还不快去查!只等今日是皇后告诉朕了,若皇后是个性子软弱的,那就放任这宫中之人对皇后任意欺负吗!” “是,奴才错了,奴才这就去。”老太监紧张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叩首边说道。 胡皇后轻轻啜泣,小声劝道:“陛下,汪公公对您一直忠心耿耿的,是臣妾一直瞒着不想说,想等这事慢慢平息……” “真让人心疼。”萧逸一边轻拍着胡皇后的肩膀,一边叹气道:“皇后就是太善良了,不过朕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你放心,有朕在呢,这事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朝着跪在地上止不住磕头的汪公公踢去一脚呵斥道:“别装样子了!听见没,皇后给你求情呢!还不赶紧爬起来,去把这事查清楚!” “是是是,奴才多谢皇后之恩,一定把这事查明白,一定查明白。”汪公公挣扎着爬起身,赶忙朝花园外跑去。 “等会!”萧逸大声喊到,示意汪公公站住,又转过头一脸笑容的朝着胡皇后问道:“皇后,那两个宫女,是谁宫里的?” 胡皇后犹豫中回道:“好像……好像是郭姐姐的人,但是,但是陛下,宫女是宫女,跟郭姐姐可无关,郭姐姐对臣妾一直很好的。” “没事,朕自有定夺。”萧逸轻拍胡皇后的肩膀安慰道,随后转过身,又变回到那一脸怒气,冷声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从何查起了吧?” 汪公公连连点头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嗯,赶紧滚吧,别坏了朕的雅性。”萧逸淡淡说道。 汪公公得令,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御花园。 胡皇后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劝道:“陛下……臣妾还是想说,此事或是有人想要陷害郭姐姐,您别………” “放心,放心,朕自有分寸,绝不会错杀一个好人的。”萧逸哄着胡皇后说道,随后又赶紧扯开话题:“你别多想,别被这些破事,坏了好心情,今日不是来陪朕赏花的嘛。” “再这么说,朕可又要头疼了……” 听闻此话胡皇后赶忙说道:“好,臣妾不说了,臣妾不说就是了,您可千万别吓唬臣妾。” 萧逸笑了笑没回话,最近两年也不知为何,他时常犯这头疼的毛病,但他一直觉着自己身体很好来着,朝中的许多大臣,到他这个岁数,都已满头白发,只有他还是精神的,一直很自信来着。 这莫名的奇妙染上的怪毛病,连御医也看不出来,所以让他心烦意乱,再加之这些年边地几个州牧越来越失去掌控,他的手都快伸不进去了,这也让他忧心忡忡。 就担心自己走后,这些人立马变成豺狼虎豹扑过来,太子性格纯良,但缺乏驭人之术,难以应对。 其余几个皇子各有各的优点,但没一个是他想要的品性能力,只有老十一聪明绝顶,日后稍加培养,说不定能成为他想要的继承人。 可这太子已经立下,随意更换太子也不可能,种种心事夹杂在一起,再有头疼的毛病。 他烦的厉害,也不想上朝,已经停了有整整一年,只有和胡皇后,还有几个妃子来宫内玩乐,心情才能好些。不去想这些糟心事,反倒活得自在。 就像今日这辽东之危,他早就看透,齐州是高嵩得心头肉,高嵩一定会重视,替他把敌人阻挡在外。 若是高嵩不敌,之后还有冀州,幽州,晋州这么多人,假如是真打到洛阳来,反到好,那说明,这几个让他心烦的都是些饭桶。 越想越烦,萧逸甩了甩有些发懵,发胀,已经开始微微疼痛的脑袋,赶紧望着池塘里风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之事…… —— 对于当今天子,远在辽东的战场可能只是几句话之间的谈资,但对于辽东军民,尤其是顾云镇军民,确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兵临城下的危机感。 高瑜也是在迷迷糊糊的打坐中,被杨炘叫醒,待他走上城楼,揉了揉眼睛,就看到眼前,一望无际,黑压压一片身披皮甲的渤海士兵。 光从数量看,绝对比城内的士兵多,只是多多少,他就不知道,于是朝着身旁的杨炘问道:“估计敌军有多少?” 杨炘拱手回道:“从军阵数量判断,对方不下十万人……”他说话的时候眉头紧皱,这种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十万啊………”高瑜默念到,数量足足是顾云镇守兵的五倍啊…… 他再去观瞧左右的兵卒,大家虽然都是整装待发,披甲执盾伫立在城头,但明显神情紧张,有些人还在不断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涌动。 对方来势汹汹,兵力众多,如果不做些什么,士气将会大受影响。 “对方摆开阵势有几时了?韩冲的人全都撤回来了吗?”高瑜又同杨炘问道。 杨炘回道:“敌军刚一摆开阵势,属下就立刻去叫醒您,韩校尉的人全都回来了,现在城门紧闭,城中收拢的百姓,全都安排妥当。” “那就好。”高瑜淡淡说道,眼神从对方军阵最前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渤海人长相都相差不多,也或许是因为都穿着相同衣物,所以看起来一样。 军阵早已摆开,但对方缺迟迟不进攻,这让他略感疑惑。但没过多久,立马有人替他解答了疑惑。 只见渤海军阵中,走出一个手持长柄的大斧,身材体格壮硕的猛将,留着一脸大胡子,抬起斧头直指着城楼上的高瑜高声叫喊,叽里咕噜说些鸟语。 “说的什么玩意,赶紧找个能听懂的过来。”高瑜皱眉说道。 杨炘赶忙朝着楼下叫喊,不一会跑上来一个年轻兵卒拱手说道:“回校尉,此人说他是大梁亲封的渤海第一勇士,说………说您要是有胆量,就下去和他决一死战。”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五章 立威 第95章 立威 城外的壮汉又喊了两句,突然转为一副笑脸,边嘟囔着鸟语边笑,就连身后的渤海军阵中,也有许多听到的人跟着一起发笑。 “他们又说什么?”高瑜疑惑的同翻译问道。 那年轻士兵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道:“高,高校尉,他们,说了些渤海那边,骂人的话……小的,小的就不一一说了吧……” “嗯?”高瑜脸上的疑惑不解更胜几分,这占据着人数优势,偏偏不围上来强攻,还主动挑衅单挑。 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敌方士气也不高,再联想到一路上所抓的那些哨骑说的话,敌军军心不稳啊,有许多人是不支持打这一仗的。这主动叫阵,是想靠杀几个将领长长士气…… 城墙外的敌军还在叫喊,高瑜伸手捏了捏才想起没把撼天龙牙棒带着,所幸拍了拍手,揉了揉刚醒来还有些僵硬的脸颊,就要从城楼上跳下。 见他这么直接,杨炘赶忙阻拦道:“高校尉!高校尉,这可能是敌人的奸计,应当谨慎小心啊!” 高瑜摆手道:“叫全军都随时戒备,擂鼓助威,放心,以我的身法,他想使阴招还使不了呢。” 说完话,毫不犹豫的跳下城楼,周身真气浮动,像云朵一般漂浮缓缓落地。 渤海国的壮汉见他这身法,先是皱了皱眉,心底多了几分警惕,双手仅仅握住斧头柄,闭嘴不在说话,屏息凝神,一蹬马鞍,蹭的俯身冲上,斧子挥舞之下,携带着快马冲上的势气。 “哇呀呀!!”快到高瑜近前,他大声吼出一句,随后斧刃上闪烁着青光,整个人周身泛起一阵杀气,背后出现暗青的骷髅,诡异至极,好像是什么魔道功法一般。 高瑜步战对马战,气势却丝毫不见,皆因他也想痛痛快快杀一场,所以不扼制,浑身因修炼和杀戮而凝成的浩瀚杀气尽出,与真气混合在一起,周身浮动着暗红色的血海一般。 再有他运功到双掌,两掌变成铁青色,身后隐隐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峰,脚下站稳步伐,双臂摆动,滚滚浩瀚真气涌出。 在这股真气之下,高瑜四周都能感受到泰山压顶般的威势,就连那渤海猛士,也感觉越往前好似遇到什么阻碍一般,势头越来越低,身后的骷髅头好像害怕了一般,缩进身体中,胯下的高头大马,也被这股杀气惊吓住,被唤起内心中食草动物对食肉动物的恐惧,刹住马蹄要调转方向往后跑。 “让你跑!”高瑜大喝一声,正在摆动的双臂气势积累足够,双掌向前托,“噗噗”打出两个浑厚坚实的铁青色掌印,遮天蔽日,同顾云镇城门一般大小。 两个掌印朝着“渤海第一勇士”极速飞去,他慌乱中掉转马头想要避开,但那掌印巨大,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掌印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身上。还有马身上。 如重锤砸地一般的,“咚”的沉闷声音响起,紧接着渤海勇士,浑身挤压成一团,骨头,血肉全都被打碎,混合在一起,像一团肉泥被打落在地。 那胯下的马匹,更是被这掌印打爆,早已变成一堆碎肉。 “渤海第一勇士”,死的如此之快,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高瑜知道这时候应该趁胜追击,所以趁着对面渤海军阵还在惊讶之中,运功提气到胸口,怒目圆睁,忽然大吼一声,传出震天一般的吼声:“尔等鼠辈!!!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 虽然渤海军阵只有寥寥几人听的懂大梁官话,但那响彻云霄的吼声,还带着震震颤动神魂的余波,军阵中有些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即被吓得跌下马来。 许多战马,也被这一声吓得,扬起前蹄,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渤海军阵一时间乱作一团,为首的一些将领,赶紧“呜呜呜呀”的大喊,重新组织起军阵秩序。 与渤海军阵相反,顾云镇城头上的兵卒们,全都被这一幕振奋到,武猛高校尉,一掌就击毙了对方极其嚣张的将领,灭了对方的威风。 “高校尉威武!!”杨炘脑子机灵,立马大声喊道,同时带动着周边士兵一起高升呼和:“高校尉威武!!”“杀!杀!杀!杀!” 士兵们一边喊着,一边用刀背敲击着盾牌,有的是用长戟敲击脚下的地面。 所有人节奏,频率几乎相同,每个兵卒都呼喊着,两万士兵的呼喊汇聚在一起,就是震天的喊声。 田殿军站在战鼓旁边,也被这喊声,还有高瑜的怒吼,振奋的心底燃起一团火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冲下城楼去,但他知道没有军令不能私自有动作,所以着急的四下看了看。 见身旁击鼓之人,虽然使劲的敲鼓了,但力气不够,敲出的声音并不大,他两步走上前,一屁股把那击鼓之人挤开:“我来!!” 一把夺过鼓槌,提内力到双臂,用出浑身的力气,发了疯一样,抡圆双臂连续击打战鼓,这回的声音响起就同响雷一般“轰隆隆”。 胡思趴在城头下,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兵卒,连他这种懒散的性格,也被鼓舞着,想要冲下去,和敌军杀个你死我活。 但最心底的那股子理性还有爱好和平涌出,最终抑制住了冲动,冷静下来“吁”的舒了一口气。 “高校尉是货真价实的大梁第一勇士……”他看着城下那个傲视一切的身影,由衷地感叹道,有了高校尉亲自出阵来鼓舞士气,就连他麾下的那些懒散兵,也鼓起勇气,激动的高声呼喊。 有高瑜在此何愁军心涣散呐,只要高瑜不死,这顾云镇内守军的抗战之心就绝不会死。 听到背后传来的震震吼声,高瑜心满意足的笑了,头一阵拿下,能大大鼓舞士气,而对方缺士气降低,这时候再有防守之利,辽东兵卒以一敌五不成大问题。 —— 渤海军阵,好不容易才把混乱的秩序恢复,也是因为杀了几个胆小的兵卒,才强迫众人冷静下来。 军阵最前为首的一年长老者,一脸凝重的盯着高瑜,正是此次领兵的前军统领乌滨,他心下着急,原想着杀几个辽东的将领来立威,稳定军心,随后一鼓作气攻下眼前的顾云镇。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搭进去一年轻的炼神强者,那可是未来渤海的希望,就这么被打成一摊烂泥,既让他愤怒,也让他心惊。 第一眼看见那面罩还有魁梧的身姿,他就有种不祥预感,现在更印证了,对方应该就是能以合气对化神的辽阳高校尉。 再去看四周的兵卒们,虽是稳定住了情绪,但明显议论纷纷,甚至不少将领也是眉头紧皱,小声吵吵着。 说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原本有许多人不同意此次出征,这下肯定让更多犹豫之人也同意撤军,他心下着急左右打量无果。 只能用渤海话沉声喊道:“对面这小子如此狂妄,哪位勇士可敢出阵,替老夫灭灭对方的威风。” 军阵中无人吱声,大家都不是傻子,刚才乌木石怎么死的,有目共睹,再说那高瑜还是个合气就敢跟化神打的,谁敢上去拼命。 “若谁能杀了此子,我乌家愿出千金。”乌滨又高声再次喊道。 这回明显有谢贪财人动心,但再看了看高瑜周身散发的威压和杀气,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风险。 “唉………”乌滨心下无奈,默默叹了口气,这样的状况,还谈何攻下顾云镇。 他牵起马缰绳,右手抬刀,明显是要亲自出阵:“一群胆小懦弱之辈,看好了,还是由老夫亲自来……” 他刚要催动胯下马匹出阵,身边突然传来一浑厚的声音:“老爷子,多年养育之恩,只等今日报之,这等宵小之辈,怎能由您亲自动手,让我们上吧。” 乌滨闻声转头,只见一对长相一模一样,但衣着明显有区别的双胞胎兄弟,同时拱手请战。 最终还是得靠自己亲近之人,他心下感叹,表面笑着问道:“乌雷,乌阔,你们两兄弟,可有把握灭了对面那狂妄小子?” “定不负命!老爷子,有我们所日日演练的绝骑阵在,定叫这小子有来无回!!”两兄弟果断回道,声音洪亮以致四周的将领都听见。 乌滨欣慰的点了点头,二人是故意造势,这次若赢一定能重新振奋军心,所以他也高声喊道:“好!老夫就在这,期待你们二人的好消息!” 乌家两兄弟点头,把面盔带上,朝着身后“唔哈!”大叫一声,随后催动快下战马,手持大斧,从军阵中杀出。 不止是两人,跟在他们身后,同时又冲出十几骑骑兵,由两人率领,一边狂奔,一边分散向两边,逐渐形成一个圆阵,想要包围高瑜。 “他娘的!渤海的臭老鼠!打不过就靠人数是吧,老子也下去……”城楼上的田殿军最先不乐意,暴脾气上来,扛起大锤也要跳下城楼。 城下的高瑜冷笑一声,这渤海越是如此忌惮于他,反倒会更让他瞧不起,眼看着四周的骑兵也形成包围圈,而且约跑越快,扬起一阵尘土,使视野也变得更模糊。 他背对着城楼大喊道:“都不用下城楼来!我一人足以应付!” 城楼上的田殿军刚捆上铁甲,听闻此言急躁万分,但也只能乖乖听命,底下尘土飞扬,早已看不清人影,骑兵阵和高瑜都看不见。 这种手段对于已到炼神境的高于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他散出的真气,早已锁定那十几个骑兵,以及为首的乌家兄弟。 若是他想要动手,身法掌法齐上,破阵不要太简单,但他突然玩心大起,就想看看,这乌家兄弟到底有什么本事。 围在外圈,一直跑动的骑兵,一个个掏出怀中小旗,迎风挥舞,内力涌出小旗闪烁着蓝色荧光,像水一般柔和。 蓝光汇聚在半空,把高瑜还有乌家骑兵笼罩在其中,在这股蓝光之下,乌雷,乌阔二人,好似化身蓝色魔神,身材陡增,头发炸起,胯下快马也是双眼冒光异常狂躁,好像打了激素一般。 “唔啊!”在这股蓝光之下,两兄弟兵刃交错,随后快马加鞭,左右窜出,手中大斧抡起,直奔高瑜头部而去。 迎着这两斧头,高瑜双臂泛起铁青色的黑光,浑身气力陡增,脚下一动,向后撤步,一左一右,“当啷!”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势大力沉的两斧头,被他轻易用手接住,并且随着他胳膊肌肉鼓起,猛地一发力“咔咔”两个斧刃也被掰碎开裂。 斧头裂开的一瞬间,乌雷乌阔两兄弟便觉不妙,大惊之下赶紧舍弃手中已经损坏的大斧,打马后退,想要拉开些距离。 只试这一次,高瑜顿时感到无趣,刚才那两斧,只在他掌心砍出一道浅浅的划痕,破开一层皮肤而已。 玩心全无,他冷下脸来,脚下浮云变,身形鬼魅,只瞬间就冲到乌家两兄弟身旁,双臂大大张开,左掌与右掌同时运功,翻天覆地! 他高大的身影就像恶魔一样,乌家兄弟同时转头,只看到他赫人队伍面罩,还有耳边传来的“呼呼”风声。 左掌自左到右,右掌从右到左,双掌合拢的同时,中间夹杂着乌家兄弟二人的脑袋。 “噗!!!” 铁掌击碎头骨的声音响起,但所想之中,乌家兄弟二人暴死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出现了,让高瑜也微微惊讶的的一幕,这两掌传来的手感,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护体真气上,但他亲眼见着,乌家兄弟二人,好像脱下一层外壳一般,从护体真气中划出。 原本那层由阵法带来的蓝色荧光,也想泄了气的一层布一般,随风飘散。 再去看那乌家兄弟二人,胯下的马匹皆是暴死,他们二人反倒无事,只是一脸惊恐,挣扎着向渤海军阵爬去。 “转移……”高瑜略有所思,他从未对那两匹马动过手,但死的却是两匹快马,这阵法现在所发挥出的这诡异能力,倒让他起了点兴趣。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六章 狂杀 第96章 狂杀 乌家兄弟来势汹汹,冲过来很快,仓皇逃窜,跑的也很快,而且一边跑一边吹起口哨,周围原本停下的骑兵,听到哨声如同听到军令,催动马匹把阵法向高瑜聚拢。掩护乌家兄弟撤退。 “再把你杀了,士气更上一层!”高瑜大声喊道,同时快步俯冲,周围聚拢上来的骑兵还想掩护主将撤退,但他们的速度哪能赶得上高瑜。 几个残影闪过,他瞬间出现到乌家兄弟头顶,双掌泛出铁青色的黑光,自上而下“嘭”的打出一道掌印,把乌家兄弟狠狠钉在地上,打馅到地里去。 这兄弟二人的身体强度,要比之前那壮汉强了不少,一掌下去还并没有死透,挣扎着从坑里爬了出来,浑身都是血,一脸惊恐,如同绵羊见了老虎一般。 挺过这一掌,围在四周的士兵很快赶来,同时把手中的短矛扔到半空中,伴随着阵法中的蓝光,如流星一般瞄准了高瑜颅顶从天而降。 高瑜不管不顾,先一定要把这乌家兄弟杀死,所以无论身后传来多少破空声,他只是快速闪身到二人眼前,左右掌扑出,一掌一个,“噗噗!!” 乌家兄弟还想求饶,嘴中呜呜嚷嚷好像忘了语言不同这回事,下一瞬,两人脑袋硬生生接住势大力沉的两掌,如同瓜果一般炸碎开,爆出一堆汁水。 高瑜动作飞快,杀完二人,立马向着侧身一闪,身后传来“嗖嗖”的破空声,十几支短矛全扎在乌家兄弟尸体上。 眼见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杀掉了乌家兄弟,剩余的那些士兵也慌了神,有想要继续反抗,但也有落荒而逃的,可随着这些人这一逃,手中的小旗也落下,那阵法不攻而破。尘埃也慢慢散尽。 乌滨早在尘埃散尽之前,就感觉到两个义子的气息越来越薄弱,突然又消逝的无影无踪。 再明显不过是死透了,这样的结果无法让他接受,同时顾不上心底的伤痛,他想到了更差的结果,若是尘埃散尽,全军再一次看到高瑜展开屠杀,那还有什么军心士气可言。 越想越怕,他惶恐中赶紧抬起手中大刀,趁着尘埃正在慢慢消退,催动胯下战马扬起前蹄,高声喊道:“全军随我攻城!!!为死去的勇士报仇!!” 说罢,身先士卒,率先冲出军阵。在他四周的家族私兵,也为了保护家主,同样跟在身后冲出,紧接着就是连锁反应,带动着其余将领也和手下兵卒冲上,几万人同时攻城,声势还是很浩大的。 高瑜原想着继续追杀,把这十几个骑兵也斩杀掉,但耳边听到一声高喊,随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地面也在颤抖。 他转过头,一眼就看到快速冲向他的怒目圆睁,杀气浓烈的老头,以及滚滚而来的渤海大军。 “高校尉!城下危险,上城楼啊!”站在城头的一众将纷纷大喊道。 高瑜依然一动不动,而且眉眼间尽是凝重,找老头浑身散出的实力,可比之前那些人要强的多,他就说嘛,渤海出动这么些人来攻城,总不能竟用些废物,总归是有强者压阵。 这气势汹汹的老头,他估计不出实力,能不能打过心里也没底,但面色凝重并不是怕了,而是担心城内的将士,像是田殿军等人绝对打不过这老头,或许撑下几招都费劲。 这种时候,就得靠他来对付,所以脑中一直思索着,如何才能吸引住老头的注意,同时不让他转而去进攻城内。 思虑之间,渤海军阵见高瑜没动作,还以为是挑衅,一边奔跑一边张弓搭箭,朝着高瑜四周的大致方向放出一波箭矢。 大片的弓箭如流星般落下,顾云镇城楼上的守将也赶紧令守军张弓搭箭,一波又一波箭矢飞出,两军开始对射。 对于炼神境的高瑜来说,这样慢速的箭矢根本没有威胁,他的感知力再加上迷幻的身法,箭矢总是攻击不到他。 当然顾云镇军的箭矢,也攻击不到那老头,所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乌滨借着马速,抬起右手的龙爪金刀,两手握紧绕身一转,大刀上缠绕真气,再抓到身前,猛地劈下。 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刀波,直飞向高瑜面门。 他也不敢托大,快速拔出腰间灭空剑出鞘,手腕抖动,灭杀杀剑,剑招连出来阻挡。 刀波杀气汹涌,里面还蕴含着极强的刀意,对面这老头明显是用刀,练刀很久的高手,他几个剑招下来,才挡住这道刀波。 趁着这时间,乌滨已经来势汹汹的赶到近前,扬起马前蹄,又是重重一刀抡圆了落下。 气势比之前更胜,高瑜明白硬接肯定是不行,赶紧右手捏出「大金刚轮印」,同时浮云变脚下浮动,侧身与这一刀擦身而过,衣角被切去一小块。 但好在是躲过了,赶紧借着老头力气还没收回,一脚踢向老头那胯下战马,狠狠用力一蹬,借力向城楼上冲去。 战马吃不住这一脚,噗通跪倒在地,但乌滨却没摔倒,早就用轻功跳起。 高瑜连着几脚瞪着墙壁,飞速爬上城楼,城头的几个将领见状,欣喜的想要围上,他赶忙大声呵斥道:“都他娘的闪开!!小心点!!” 话音未落,高瑜身后冲出一个黑影,正是举着大刀的乌滨,他口中大喊“呜呀!”手中刀斩挥落。 高瑜赶忙向身侧一避,又躲过这一刀,城楼上的其他人也因为高瑜的提醒,故而避开这一刀,沉重的大刀只在城楼上的砸出一道刻痕。 “别都傻站着,赶紧散开挡着那其他人!这个老东西交给我!”高瑜环视一圈,快速喊道。 四周的将领也知道留在这只能是送死,所以赶紧散开来,留出空间让两人交手。 城门震动,攻城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乌滨见连着几刀都斩空,心下烦躁,于是大声喊道:“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你还是大梁勇士呢,怎么不敢跟我这把老骨头碰一碰!” 他说的意思明了,但可惜语言不通,听在高瑜耳朵里,就纯粹是一个疯老头,气的乱叫,喊出一堆鸟语。 看老头这起伏不定的情绪,应该是之前宰的那几个将领,跟老头关系不浅,想到这高瑜心下一定,脑中的计划慢慢形成,情绪波动是最好对付,就怕情绪不波动呢………可惜是语言不通,要不然他嘴臭也得把老头的情绪再激化。 乌滨眼看着城楼上空出一圈空地来,只留他们两人,其他的辽东将领全都散开阻挡渤海进攻。 反正高瑜像个油耗子一样,怎么也逮不住,倒不如去帮助己方军队爬上城楼,想到这他突然向身侧跑去,抬刀斩出两道斩波。 高瑜在他脚动的一瞬间,也运起身法,紧跟上去,甚至速度更快,突然窜到两道斩波前,抬起手中长剑连续挥出两招剑法阻挡下。 随后为了缠住乌滨,更为了是他情绪更激化,高瑜聚内力于双腿,所有合气后的经脉气流涌动,身法与法印同出,身形鬼魅一瞬间在原地消失。 乌滨愣神的片刻,再一眨眼,眼前突然出现十几个高瑜,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多,翻倍的增多,几十个,直到输数也数不清,四周尽是高瑜的身影。 所有身影皆是使出剑招一并袭来,霎时间乌滨也有些应接不暇,只能抬起刀来左右抵挡躲闪。 高瑜再有左右互搏的加持下,不仅能使出剑招,还有掌法也同样使出,剑掌交错,来回切换。 时而是剑走偏锋,时而是钢筋霸道,打的乌滨难以招架,虽然伤害不大,但招式密集,数不清的剑招与掌印打在身上,心情越来越烦躁。 他的刀法强在大开大合,身法也不是专精,进入炼神境时,合气重在双臂和躯干,腿部也没怎么合气,所以面对身法灵动的高瑜,一时还真没有好办法来应对。 高瑜为了引起这老头的情绪激动,故意多使剑招攻向他面门,在那老脸上划出密密麻麻十几道血痕,还偶尔出些阴招,直戳眼睛鼻子,还有下三路。 再这样高频率得进攻下,乌滨终于是抵挡不住,错开一招,眼角被划开血口,血液滚滚流出,瞬间遮挡了视线。 “无耻小贼!!!有种就和爷爷我正面交战!!”乌滨气急,发出一阵无能狂吼。 剧烈的情绪波动被高瑜捕捉到,虽依然听不明白说的什么,但见那老头五官拧巴在一起,应是没错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再出手时,又分出数个残影,本体突然出现到乌滨面前,神魂之力泛起。 当高瑜注意力集中在双眼时,四周的残影当然少了许多,本体立马暴露出来,也被乌滨发现,他极其兴奋的大声喊叫: “兔崽子!终于抓到你!!”同时用尽全力瞄准了面前的高瑜,抡圆胳膊甩出一刀。 高瑜在这一瞬也凝聚出神魂小剑,又是一柄极其诡异的淡白色小剑,由他双眼射出,直奔乌滨的大脑。 乌滨看到了,但反应速度远远跟不上剑飞来的速度,眼睁睁看着那把小剑摄入他的脑中,眼前的一切一切,极速变换,仿佛置身血红色的地狱。 回到现实,那气势逼人的一刀悬停在半空中,跌落在地上,乌滨面无表情呆立在场,一动不动。 “灭杀杀剑!血满江河!”高瑜抬剑劈刺,灭杀杀剑第五式出,霎时间四周都是一片血红色。 “噗——!”一剑穿过老头脖子,高瑜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赶紧把灭空剑拔出,提起还在发呆的老头,抡圆了胳膊,一把扔出城外。 难保再有什么渤海秘法,万一又是燃魂一击,他可应付不了。 城下的渤海兵卒,刚架好攻城梯,正要向上攀爬,接着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城楼上飞出,越飞越远,越过所有士兵,最后掉落在远处的中军军阵中。 那身上的皮甲,城下众人都认得出来,只有整个前军的统帅,地位最高的乌滨才穿着华丽。 城下顿时议论纷纷,乌压压一片披甲士兵围在城外,也不攻城,只是大声讨论着。 高瑜一步越到半空中,捡起掉落在地的大刀,用力向城下一掷。还正好扎在一个倒霉的渤海士兵身上,随后势大力沉连着那士兵尸体一起插到地里。 这回没有怀疑了,城下的一众敌军,看了看那把明晃晃的大刀,又看了看半空中毫发无伤的高瑜,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那刀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景仰的,崇敬的,认为最是强大的前军将军,又一次被这个带着面罩如同妖兽一般的怪人打败了,到底还有谁能来阻止他。 原本就低的不能再低的军心,这一次更是下降到底,城下的渤海敌军,渐渐停下手来,只是茫然的看着顾云镇,互相小声讨论着,心生胆怯,高瑜展现出这么强大的实力,任谁上去都是送死啊…… 他们是停手,可辽阳军队并没有停手,伴随着高瑜淡淡一声“放箭”,距离如此之近,城上的士兵也不用仔细瞄准,瞄准城下一箭又一箭连续速射。局面转眼就就变成辽阳军对渤海军的屠杀。 而在远处的中军军阵,乌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被军阵中的士兵发现,赶紧送去治伤,同时把此事禀报中军统领,年仅十七岁的渤海国王……乌奢。 好在对于乌滨这样的高手来说,即使一剑穿喉也不会轻易死去,只是半条命吊着,需要养很久伤而已。 从被高瑜扔出的一瞬间,他就逐渐清醒,飞在半空中他就已经明白,自己也成了那毛头小子立威的工具,心底凉了半截,这回乌家真是颜面尽失…… 喉咙处不断涌出血液,痛的他说不出话来,只等到军中的医者给他喂下丹药,处理好伤口,这才能动动嗓子出声。 他气息微弱的慢慢坐起身,声音沙哑,赶紧同身边照顾他的兵卒吩咐道:“快……叫王上撤兵……还来…来得及。”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七章 夜袭 第97章 夜袭 “二叔请放心,还有我亲自坐镇前军,将士都已经撤下来了。”军账帘被打开,走进一个面向极其年轻,肤色苍白的男子,嗓音略显稚嫩,还有几分尚未退去的少年感。 “咳咳!!”乌滨剧烈咳嗽两声,着急的劝道:“王上,这一次的错都在老臣……现在敌军士气强盛,我军士气累弱,万不可再强攻,为今只有撤军,保存实力才对啊。” “咳咳咳咳……王上放心,回去以后,老夫会主动担下罪责,绝不会影响王上,还请王上快做决定,下令撤军吧。” “二叔伤重,还是先好好养伤吧,军中之事就不要再过多考虑。”年轻的乌奢语气淡淡回道,明显有自己的主意。 这意思不要太明显,乌滨也看出来,王上年轻气盛,心有不服,已经和那高瑜杠上了,但为了这几代人才攒下的十万军士,他忍住喉咙的撕裂感,依然劝阻道:“王上……对面领兵的那高校尉,他功法诡异至极,老臣也防不住,就更不用说军中的其他将领,现在就算不撤军,有那高瑜在,顾云镇是很难打下……” 听闻此言,乌奢微微皱眉,不容置疑道:“二叔一定是疏忽了,才中了那姓高的奸计,我自有分寸,二叔放心吧。” “老臣………咳咳。”乌滨气息微弱的说道:“老臣并没有轻视王上,都是肺腑之言,现在只有撤军保存实力才是上策啊。” 乌奢并没有回他话,反而转过头同军账内照顾乌滨的兵卒吩咐道:“一定要照顾好二叔,如若有什么差错,我就砍下你们脑袋……” 说罢直接朝着军帐外走去。 乌滨见状一边大喊着“王上!”一边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手脚并用,颤颤巍巍爬起:“王上……真的撤军吧,再不撤退就要出大事了……” 乌奢也被惹恼了,转过头冷声说道:“二叔是脑子伤糊涂了,我就不信,十万军士不止不休,还攻不下一座小小的顾云镇。” “那高瑜再强,被几千几万持刀披甲的士兵围住,还能活下来不成,这次就是血流成河,我也一定要攻下这座城,此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说罢果断走出帐外,这回没有丝毫停留,速度极快的走开。 乌滨无力的躺倒再地,心中懊悔不已,乌奢年纪轻轻就荣登王位,难免难以服众,所以当那高丽使者来商议时,他果断劝谏,配合高丽出兵。 而且由乌奢亲自带兵出征,再他想来,东线困住严温玉,西线困住霜红门其余高手,这北线应该是很少能再派来人手。 此次大举出兵,攻下顾云镇只是其一,最主要是让乌奢在军中立起威望,原本在他看来是很顺利的一次进军,可偏偏遇上高瑜,这个诡异的变数。 一切都变了,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若是继续围攻,只是徒增伤亡,甚至……甚至高瑜若率军出击,渤海这次怕要大出血…… 越想越后悔,他缓慢爬向军账帷幕,还是想要出去劝谏。 但没有爬几步,面前突然出现一面容冷峻的少女,手持一把长剑,一身黑衣劲装,冷声阻拦道:“老爷子,王上让您好好休息,您听话就是了,也别难为在下。” “云蔻……”乌滨声音沙哑道:“王上是生气了,它平时总听你的话,你快去劝劝,现如今撤军才是上策…” 黑衣少女云蔻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回道:“我无权干预,现在我的任务只是看住您,王上的事,王上自有决定。” 这意思很明显,乌奢是嫌乌滨净说些丧气话,怕他扰乱军心,所以连军账都不让他出,这是铁了心要跟高瑜死磕啊…… 乌滨心底默默叹气,声音虚弱无奈的说道:“好,老夫不为难你……只是将来,将来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掩护王上,平安回到国都,到时不用管我这个老骨头……” 云蔻微微蹙眉,语气淡淡的回道:“那是自然。” —— 渤海军在阵前先是被连斩三将,最后更是连前军将军也被打伤,士气低靡,军阵中一片死寂。 与之相反,顾云镇城头上,反倒一片欢声笑语,这已经是极其遏制,要不是高瑜有军令,田殿军这些人早就杀牛宰羊,开酒罐子庆祝一晚。而现如今只是聚在城楼上小酌几杯。 高瑜不敢掉以轻心,这除去前军还有中军,后军等,想那老头一般难以应付的应该还有,若是纠集在一起,趁夜间突袭可就麻烦。 所以他万分警惕,把所有城门的轮换都过目一遍安排好,自己亲自把守正门,夜不入眠,直坐在城楼上打坐,时刻注意着城下的动静。 第一日打了个大败,光重振士气都费劲,更不用说什么带兵出击,渤海军阵中的乌奢,一宿没睡,整夜都在约见各军将领想,与他们商议。 这一夜过得很快,第二日一早,高瑜简单吃了些烙饼,肉干,把盔甲全都穿戴齐全,扛上撼天龙牙棒站在城头。 自把乌滨扔出去以后,并没有怪烟飞来,高瑜就知道,那老头是没死,还活着。 渤海军阵前军换了统领,排兵布阵略有些变化,大清早就响起号角声,随后全军扑上,盾兵在前,弓兵刀兵在后,顶着顾云镇军的箭矢,缓缓向前推进。 新统领有些本事,高瑜心下奇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夜之间,渤海军阵的士气又恢复到从前,好像死了那些人是无所谓一般。 但没有让他来得及多想,新一轮攻城战正式拉开帷幕,渤海士兵发疯一般开始向城头上爬。 如此近的距离,守城士兵箭袋里的弓箭尽数射完,又依着高瑜的命令,从街道上搜集来粪便熬成金汁,由城头向下浇灌。再加滚木,石块,等等。 一时之间,血腥味,混合着屎臭味,再加各种其他味道混合在一起,更不用说满地的血液。 战争的残酷就是这样,小小的顾云镇城头,如同绞肉机一般,血肉模糊,尸横遍地。 高瑜也跟着普通兵卒奋战在最前,他也杀疯了,而且他直奔那些,明显实力较高的将领拼杀,不是百户就是千户。 龙牙棒挥舞起来上下翻飞,势大力沉,周围的普通兵卒根本不敢靠近,有不长眼的渤海兵卒,见高瑜人头眼红,想搏个功名,结果一靠近到旁边,脑袋就被敲成粉碎。 第一日攻城战打满了一整天,从天亮到天黑,顾云镇没有任何一城门失手,渤海军只有投入也没占到任何便宜。 直到眼睁睁看着渤海军如潮水般退兵了,高瑜这才甩了甩龙牙棒上的血渍,一整天他都在杀人,午饭也没吃,早上沾的血迹到晚上已经紧紧站住变得又干又黏。 他浑身都是血迹,整个就是一血人,看着像是重伤了,但实际全是别人的血液。 “高校尉,您先下去吃口饭吧,这都忙了一天了。”杨炘眼神尊敬的跟在一旁劝说道。 不只是他,周围来往的,站守岗位的士兵,见了高瑜皆是投去崇敬的目光,今日高校尉做了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身为一放统领,并没有缩在城中,而是坚挺的战斗在前线,一直猎杀敌方的高级将领,使己方的损失降到最小。 高瑜现在心情异常烦躁,盔甲笼罩的地方没事,其他地方像是手腕,脖子,头发上难免染血,再加穿着盔甲奋战一天,浑身都是汗水,黏糊糊的也不好受。 所以他沉声道:“找个能沐浴的地,再来些吃的,我边洗涮边一并吃了。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最好能快些准备。” “能沐浴,又能吃东西……嗯……还要速度快。”杨炘仔细想了想,脑中大概有了结果:“属下有个好去处,请高校尉所我来。” “嗯。”高瑜点了点头,他懒得安排这些,由杨炘在前面带路,他跟着就行。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高瑜卸下盔甲,脱光了衣服,浑身赤裸浸泡在浴桶中,木桶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瓣。 屋内装饰华丽,但到处都是花一样粉红色,还时常有烟雾缭绕。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让杨炘找个能快点沐浴,还能吃东西的地方,这家伙就给他带到妓院来。 当然他也不反感,浸泡在热水中,整个人瘫倒下,他紧闭着双眼慢慢享受,旁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些菜蔬水果,不用他亲自动手。 浴桶旁边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舞女,高瑜只要一张嘴,立马夹起吃的递到他嘴里。 虽然吃的口味一般,但有人伺候的感觉总是很爽的,越享受这种服务,他心中越是遐想,妓院花上钱就有这样的服务,那若是当今天子呢。 想着想着,他脑中浮现出胡皇后那张脸,肯定也是伺候着皇帝吃喝,再看这浴桶旁边的舞女,顿时黯然失色。 跟胡皇后的容貌一比,这舞女简直就是再普通不过。 “胡皇后真是如天上仙女一般啊……”高瑜心中不得不感叹到,这一刻皇帝的生活确实让他羡慕。 沐浴之后,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再把铁甲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主要是为了不留下什么异味。 披甲持械,重新走回到城内驻扎的临时军营。 此时天色已晚,无论是渤海军阵,还是顾云镇内,皆是静悄悄一片,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你去休息吧,让张伦他们过来。”高瑜走进到军帐外,小声同杨炘吩咐到。 杨炘拱手领命,轻手轻脚的离开,又过去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军营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动静,随后就见张伦嘴上包着布巾,身后跟了一片披甲士兵,都是捂着嘴,蹑手蹑脚走来。 “精神怎样?”高瑜问道。 张伦锤了锤胸口回道:“放心吧高校尉,兄弟们休息够了,精气神都足着呢。” “嗯。”高瑜点头又问道:“知道为什么选你嘛?不是杨炘,也不是田殿军。” 张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属下……属下不知。” “你们三人,要说勇武,必是田殿军最盛,但少了几分冷静。杨炘是沉着冷静,但他又少些勇武。”高瑜缓缓解释道: “所以折中一下,此事就非你莫属,而且等下突入敌阵后,要时刻听我号令,我说撤退就不能恋战,我说死战就不能退缩,若是我身陷包围也不必管,顾好自己就可。” “在这一点上,只有你做的最好。” 张伦眨巴眨巴双眼,这话听着总感觉不是夸他,好像是指责他太过死板,有些生疏一般。 见众人精神状态都不错,高瑜拍了拍铁甲,沉声道:“白天该说我都已说清楚,准备出发吧。” 点着人头总共一千人左右,披甲持械快步走向顾云镇西门,那里白天他做下安排,早就备好了同样披甲的战马。 守城战多是步卒和弓兵得战斗,骑兵也是持矛守城,战马不得作用,可高瑜还是吩咐下去,喂足最好的饲料。 只待夜晚降临,骑兵就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战马蹄上包裹着厚布,再有高瑜释放出真气来减缓噪声,无边的黑夜中,铁骑快速行军,只响起震震沉闷的细微声响。 渤海军阵驻扎地离着并不远,只过去一炷香不到,这一千精骑就赶到阵前。 高瑜心知此时再怎么隐蔽也隐蔽不住,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从马鞍袋中取出霹雳火球,把上面的引线拉掉,眸足了劲扔进渤海军阵中。 “嘭——!”霹雳火球炸开,声音并不是震天响,甚至很清脆,但火球爆炸后的余波非同小可。 霹雳火球内添加的油脂火药,伴随着燃起的火焰,从爆炸中心向四周飞溅。落到军账上,瞬间点燃起更大的火焰来。 “全军突击!!!”高瑜愤声大喊,这一声才更像是寂静夜晚中突然响起的惊雷。 身后的铁骑们,也随着这声呼喊,纷纷掏出马鞍袋中的霹雳火球向四周扔去。哪片没起火就继续补上。 再加上干燥的空气,还有夜晚呼啸的北风,火势极速蔓延开来。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八章 冲阵 第98章 冲阵 第一日的战果并不乐观,甚至可以说是极差,损兵折将也没打进顾云镇半分。 乌奢为了鼓舞士气,把个人军账也搬到前军来,晚间草草吃过饭后,就立刻召集各部将领来军帐中议事。 没有一个提出撤军的怨言,但大家都在互相抱怨,这样的场面让乌奢也眉头紧皱。 议事议事,议到最后,军帐中两个资历较老的将领,甚至大打出手,互相咒骂起来,全然不管他们的王上乌奢还在账中。这也是一种轻视王威的体现。 直到最后,乌奢忍无可忍愤怒拍桌呵斥,军帐中的骂声才逐渐平息,但氛围到这了,这次的议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等到军账中的众人都散去,乌奢“吁”旳一声,长叹一口气向后仰面躺下,轻轻用右手按压着鼻梁,依然无法舒缓脑中嗡嗡的震痛。 “陛下,云蔻给您按按吧,说不定会好受些。”黑衣少女乌奢身后的私人帐篷内走出,语气温柔的问道。 “好。”乌奢松开右手,身体向后挪了挪,整个身体躺的更舒展些,几乎是完全平躺在垫子上。 黑衣少女走到近前,缓缓跪坐在他身旁,伸出纤细白皙的双手,慢慢抚摸按压着他的脑袋。同时伴随着按压,一股清爽的真气渡入。 乌奢脑中的疼痛,还有烦扰,接随着这股真气消失,脸上也逐渐露出笑容,语气放松道:“多亏带了你在身边,不然头疼的又要睡不着。” 云蔻也笑着反问道:“陛下走时,王后还念叨着让您多带些,您一直不愿呢,如今可看出带着我们的好处了?” “当然是好……但男儿怎能沉浸在温柔乡中,应该征战四方才是。”乌奢躺在垫子上,脸朝上认真的回道。 云蔻不再是见乌滨那冷着脸,而是一脸俏皮的笑着说道:“我们姐妹可不止能让陛下舒服,身手都好着呢,您应该多带几个来,既能保护陛下,又能威慑那些对您不敬的人。” 听闻此言,乌奢摇了摇头回道:“威慑不能只靠你们,不然到时别人该说我只会躲在女人背后。” “此次若能打下顾云镇,我个人威慑力才能有实打实的增长,可恨就是遇见这高瑜,唉………”说到这他狠狠的朝着桌子砸下一拳。 接着又轻声问道:“对了,我命你查那高瑜底细,可有结果?” 云蔻恭敬的拱手回道:“回陛下,那高瑜在辽东名声很大,并不难查,根据我们的情报,他父亲就是齐州牧高嵩,两年前进洛阳参加大比,名震关内,后封武猛校尉,回辽东军中任职。前不久………几月前刚杀了北漠皇室的哥舒九顺。同时在厮杀中突破,现如今是炼神境。” “嗯………”乌奢若有所思的望着帐外,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今日在攻城之时,我远瞧也望见那高瑜的身影,在城楼上四处拼杀,好似那山林中嗜血的野兽一般。” “若解决不了他,想攻下顾云镇难如登天啊……” 见他眉头不展,云蔻眼珠一转,想到临行前王后嘱咐的话,小声提醒道:“陛下,现如今只要解决了高瑜一人一切都好说,那不如……不如行刺杀之计?” “难。”乌奢又摇头叹气道:“先不说军中这些人实力够不够,就算凑出些高手,又怎能轻易潜入近顾云镇,更不用说顾云镇内的其他将领也不是傻子,这办法………难啊……” 听闻此言,云蔻反倒捂嘴笑的更厉害:“陛下,您是不是忘了,效忠王后的姐妹们,可是干这一行的老手。” 听她这么一说,乌奢晃了晃神,他出征在外,还真忘了这一回事,细细思量一阵,抬眼疑惑道:“顾云镇防守如此紧密,你们如何进城?” 云蔻眨了眨灵动的一双大眼,俏皮回道:“若是您真要用上我们,可得写一封信快马传给王后,至于潜入顾云镇嘛,我们自有办法。” 乌奢有些犹豫,避开了云蔻直勾勾的眼神,他真的不想再去倚靠王后,或者说是王后那一家。 渤海的流言四起,都说他是个傀儡王,被金姓控制的傀儡王,若是再倚靠王后家,他怕这留言难以控制,更深层说他已经有些忌惮王后家,害怕以后真的被架空…… 所以他犹豫片刻,只淡淡回道:“嗯……还是容我再思量思量。” 云蔻微微蹙眉,脸上一闪而过有些不耐烦,但立马又变回一脸笑意,柔声说道:“陛下一整天都在军营中巡视,早已累了吧,奴婢这就伺候陛下更衣。” “先不急。”乌奢脸红的摆了摆手又问道:“二叔伤势如何了?” 云蔻笑着回道:“乌将军伤势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阵子就好,只是他还在帐内念叨着,要陛下退兵之类。” “无妨。”乌奢主动站起身说道:“二叔年纪大了不愿意冒险,但这一仗必须打,他老人家说些什么就随他吧,但你们必须时刻照顾好了。” 云蔻恭敬回道:“奴婢明白。”再去看外面的天色已晚,她声音娇媚道:“陛下,天都这么黑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说话间缓步走上前,伸出芊芊玉手就要给乌奢宽衣解带。 “不……先不必,我还是不放心,去军营巡视一圈再说,你,你先睡吧。”乌奢赶忙退后两步走到军账门前,脸色涨红的说道,随后不容商量,果断推门离开。 乌奢一走,云蔻原本一脸的娇媚,立马消失不见,转而又变回冷若冰霜,撩起额前的碎发,咬了咬牙紧跟在后。 原本乌奢若是乖乖待在军帐中,他一定是最安全的,四周层层保护,全是其他将领的帐篷。 但倒霉就倒霉在,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巡视军营一圈,手下还没带多少护卫,只有几个亲卫还有少女云蔻。 营地中心环视一圈,乌奢还不满足,正欲带着手下走向营地外环。 结果……不远处突然响起“嘭!”的一声,随后在一片黑暗中突兀的亮起点点火光。 紧接着乌奢还没从疑惑中缓过神来,响彻云霄的大喊从不愿远处传来:“全军突击!!” 声音高亢明亮,直颤人心,天空中出现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火球,向四周铺散开来。 乌奢所站的位置正好离着不远,明亮的火球从天而降,直奔他面门而来。 云蔻反应迅速,脚尖点地腾空跃起,拔剑出鞘把几个火球纷纷挑飞,让乌奢四周暂时安全。 但除去乌奢这里,其他地方可没有准备,火球落下再炸开,瞬间点燃了帐篷,火势飞速蔓延。 “陛下!此地危险,我们赶紧撤回到中军去。”云蔻一脸凝重的过头,语速极快的同乌奢说道。 乌奢没有吱声,好像是被吓住了,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四周逐渐传来震震痛苦的哀嚎,还有呼救声,最后是逐渐逼近的马蹄铁声。 眼看着敌人的铁骑就要赶到,若是被发现乌奢这个渤海王在这里,要出大麻烦,云蔻也顾不上别的,又朝着乌奢大喊道:“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啊。”这回乌奢终于是反应过来,慌乱的转过头:“对,对,赶紧撤回到中军,快!快!”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是在发泄内心的胆怯,为自己鼓起勇气来,不管亲卫如何,第一个跑在最前,直朝着中军军账跑去。 云蔻也紧跟在他身边,刚跑没几步又转头吩咐亲卫四散开来,别围在四周,这样太过明显,好似直接告诉对面乌奢身份不凡一般。 这建议有理,乌奢也跟着大喊道:“对……对对,你们赶紧!赶紧滚开,别围在这!” 亲卫们是不听云蔻话的,但乌奢一发话,虽是有些犹豫,立马四散开来,向四周奔逃。 以防万一,云寇又从身旁的军帐里扯出些碎布,盖在乌奢身上,遮住他华丽的衣着。 另一边,火势愈演愈烈,高瑜放火时都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他也不会看天像,测风向之类,原本带着霹雳火球,只是为了制造混乱,但运气太好,夜晚风势也大,还是向渤海军营地深处扩散到风向。 再加之帐篷也是易燃物,所以火焰越烧越旺,由南向北一路扩散。 不过混乱总归是造出来,高瑜得以带着手下铁骑,毫无顾虑的四处冲杀,所到之处,渤海兵卒不是被活活烧死,就是死在尖锐锋利的长矛之下。 一千多人冲进军阵后并不是四散开行动,依然由高瑜带领,保持阵型像锋矢一般冲杀。 铁骑冲阵速度飞快,再有火势加持下,很快就在军阵中杀出一条缝隙,把营地一分为二。 看着眼前慌乱逃窜的渤海兵卒,高瑜眼中并没有多少欣喜与激动,更多的反而是懊恼,“早知道三千骑尽出,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说不定一战定北线……”他心里如是想到。 随手挥舞龙牙棒,又砸死两个不长眼想要反抗的敌军,他抬眼眺望不远处,在一众乱军中,看到了两个不寻常的背影…… 一个披着一身破布,若是平时他也不会注意,但那女人,先不说衣着不凡,身材窈窕,光是那腰间的宝剑,顶镶宝石,定不是凡品。 这样的一个女人,紧跟在那披着破布的背影身后,怎么看怎么有问题,他再看了看远处的将领军账,应该还有一阵子。 心下拿定了主意,两腿一夹催动胯下马匹,直奔那奇怪的二人而去。 云蔻反应机敏,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浓烈的杀意,心下大惊,明白有人发现他们,来不及想是为什么,赶紧快速催动乌奢的马匹,跑的更快些。 乌奢也略微察觉出不对劲,声音微颤道:“云蔻……怎么,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云蔻刚要开口解释,身后的高瑜先替她说出声:“前面的两位怎么跑的如此之快,是害怕我高某人?定是有些误会吧,何不跟在下去顾云镇内一叙?” 他声音嘹亮,云蔻和乌奢都听的清清楚楚,但乌奢不懂中原话,所以一脸茫然的看向云蔻。 云蔻正是因为听的懂,所以一脸震惊,语气也有些慌乱,更加大力的扬起马鞭,声音颤抖道:“陛下,身后跟着的就是那齐州高瑜……” 听闻此言,乌奢现是震惊,随后心底恍然,也赶紧催动着胯下马匹奔逃,嘴中咒骂着:“这高瑜是牲口吗!我亲眼看着他拼杀了一日,怎么还有精力来突袭。” 云蔻没吱声,一边跑着,一边感受着身后高瑜雄浑猛烈的气息逐渐靠近,这威势确实不凡,压的她也暗暗吃惊。 高瑜体格高大,再加身上的盔甲也沉重,压的胯下战马跑动并不是很快,一时半会还真追不上那二人。 而且眼看着四周渤海兵士反应过来,开始有序的组织起救火,有些将领反应过来也在往这边赶,他想了想,拎起右手的撼天龙牙棒,瞄准了那披着破布的背影,右手真气肆意下迸发出一股巨力,眸足了劲使劲一扔。 “嗡——”钝器破空的沉闷声响起,撼天龙牙棒直愣愣的朝着乌奢后脑飞来,势大力沉。 云蔻时刻都在关注着,当高瑜扔出龙牙棒的那一刻,她心下大惊,没想到高瑜直接会出死手,赶忙脚蹬马镫,腾空约起,腰间的双剑尽出,在半空中挥舞跳跃,好像翩翩起舞一般。 真气涌动散出,在周身环绕,她双剑交叉阻挡在乌奢身后。 龙牙棒飞速袭来,而且看着异常唬人,下一瞬,千金之重的棒槌与双剑碰撞,云蔻得功力不凡,但也只能阻挡一部分威力。 周身的真气瞬间破碎开来,抵挡在前胸的双剑,也被这一棒砸弯,最终砸到胸口,用肉身抗下剩下的威力。 “噗——!”她被这一棒砸的口吐鲜血,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一脸痛苦,胸口好像骨头碎裂了,疼的她呼吸都费劲。 乌奢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但没有令胯下马匹停下,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就见云蔻口吐鲜血躺到在地痛苦不已。 “哎!”他愤怒喊了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回马去救,只狠狠瞪了高瑜一眼,趁此时机快速催动马匹离开。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九十九章 审问 第99章 审问 渤海军营燃起的大火,也震惊了正在顾云镇城头上巡视的守军,他们又慌忙禀报给各自的将领,不到片刻,顾云镇大大小小各军将领,全都汇聚于城头,原本正在睡觉的也不睡了。 全都聚在一起商讨,此时要不要出兵去,趁势灭打穿着这渤海军阵。可商讨来商讨去也没个好结果,大家各执一词。最后,还是按照高瑜定下的规矩,若是他不在顾云镇内,就全权听从老将韩冲的,故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一齐望向这白发白髯的老头。 “嗯……”韩冲沉吟一阵,看了看城外,又看了看各将领的面孔,最终摇头说道:“不出,留下些人马,接应高校尉入城。” 他拿定主意非常果断,只因为高瑜临走前特意嘱咐过,而且他也看得出,火势虽重,但渤海军阵中也不全是傻子,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到时候稍有差池,顾云镇要是丢了那大家全完蛋。 其他将领虽有些依然蠢蠢欲动,小声嘀咕的,也只能是小声说说,韩冲说完话就毫不犹豫的走下城楼,去安排接应的事宜,同时边走边喊道:“若无他事,大家都赶紧歇息吧,高校尉是想消耗敌军的体力,别最后反倒消耗了自家,明日还有恶仗要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只得各自回营睡觉去。 渤海军阵的大火没有持续多久,果然如韩冲所料,军阵很快恢复了秩序,一队铁骑由军阵中冲出,直奔顾云镇城门而来。 领头的一人虽看不面容,但那高壮的体格非常好辨认。再有靠近到城门时,高大黑影发出的喊声:“我是高瑜!速开城门!!” 错不了,就是高校尉,韩冲赶紧一挥手,吩咐士兵打开城门,再看高瑜他们身后,跟着几十队渤海骑兵,又吩咐城楼上的弓兵赶紧掩护高校尉入城。把几十个渤海骑兵射下马,剩下的人也不敢再追。 “属下韩冲………”待到高瑜进了城,韩冲刚想上前行礼,这才看见高瑜不止一人,肩膀上还扛着一明显受了伤的女人。 高瑜利落的翻身下马,快速问道:“城内可有医馆?还请韩校尉派一识路的小卒带路。” 虽好奇高瑜出去一趟,怎就莫名的带了个女人回来,但韩冲心里明了,这不是他该问的,所以赶紧拱手回道:“有的。”说罢,叫来两个兵卒吩咐道:“赶紧领着高校尉,去城南的香炉医馆。” 医馆的事吩咐下,高瑜在掉转马头,看了看身后的张伦一行人,大家个个都是兴奋至极,显然刚杀起劲来,还没杀痛快。 他略微思索一阵,同众人喊道:“刚才来去的仓促,大家人头也没来得及带上,但是放心,我高瑜不是吝啬赏钱的人,以后这样出城去的机会有的是,只管放开了杀就是。” “今日先这样吧,张伦,带着兄弟们早些休息。” “属下明白。”张伦拱手拜道,随后带着手下奔回军营。 见张伦已经离开,高瑜才又掉转马头,由两个兵卒引着,直奔城南医馆。 肩膀上的小女气息并不微弱,甚至可以说是健康,他一棒子下去,看着差点砸死,但自他掐出「内狮子印」其实伤势已有缓解。可这小女依然不吱声,也不挣扎,一动不动任由他扛着。 香炉医馆就在城南中心,里面的医生都是些老婆子,医术水平一般,但救治这本身伤势较轻,还得到控制的伤者那就绰绰有余。 只过去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医生老婆子就从屋内走出,并告知高瑜并无什么大碍,简单包扎一下就好。 给这些医生打了赏钱,高瑜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推门走进屋内,他并不怕这小娘们跑掉,从接下那一棒来看,这姑娘有些实力但也不多。 他推门的声音很响亮,但云蔻还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尸体一般。 高瑜挠了挠下巴,从当时他追赶时,这姑娘表现来看,应是听得懂大梁官话的,再者大半夜的把翻译叫来也麻烦,所以他试探的问道:“你懂中原话?” “……”只是一阵沉默,躺在床上的云蔻并没有吱声,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你再装睡我就一掌拍死你…”高瑜又走到近前冷声道。 这回明显云蔻的眼睫毛微微抖动,她是听懂了。但依然强撑着不睁开眼,自高瑜能替她疗伤起,无论因为什么,她笃定自己是不轻易被杀掉的,所以只继续装睡。 高瑜没什么耐心,管她什么弱女子长得多好看,两步走上前,伸出手去就要抓起云蔻的脸。 这一动作当即是把正在眯眼的云蔻吓了一跳,也不敢装睡了,赶紧坐起身向后退去,卷缩在床边,眼睛睁大直瞪着高瑜。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会不会说中原话,若你依然不回答,那接下来所经历的痛苦就怨不得我。”高瑜也不上前逼迫,声音低沉地说道。 也不知是什么手段,听着好像很唬人,云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装傻,操着一口渤海话说道:“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摆手。 “那没办法了,看来是谈不拢,我这个人有时就是缺点耐心,你多多谅解吧。”高瑜突然摊了摊手说道,随后静静的站在原地,面罩之下深邃的双眼,逐渐闪烁出红色的光辉,看着分外诡异。 “我……”云蔻也被这手段吓着了,原本嘴上还在念叨,瞬间安静下来,越看那双眼睛越吓人,慌乱仔细想了想,说出中原话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赶紧用地道的大梁官话,字正腔圆说道:“我会说,我听的懂!” 高瑜听到了,两眼的红光这才慢慢消退,转而又恢复成深邃的目光,沉声说道:“你护着的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云蔻酝酿酝酿情绪,眼角挤出两滴泪珠,可怜巴巴的小声道:“我……不能说,说出去,我回去就会被杀掉。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三岁的时候……” 高瑜不由分说,双眼又开始泛出亮红色的光。 “好好好!我说,我说。”云蔻赶忙妥协道:“我……我的主上是渤海六王子,就是您见过的,我只是个保护他的小丫鬟而已。” 高瑜不依不饶又问:“那渤海六王子,为何要上这危险的上来,他身体多金贵啊?” 云蔻瞟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您,您还是齐州牧公子呢,不也亲自上战场……” 渤海的情报,辽东掌控的还真是很少,只知道最近几年,渤海内部一直在争夺王位,至于哪位王子赢下了,就无人再知。 所以听这丫鬟所说,还有她的表情,真是如此一般,高瑜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转过身去在屋内来回度步,转悠了两三圈,好像在思量着什么。 云蔻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细看之下虽然披着盔甲,带着面罩,但高瑜确实龙行虎步,身材威猛,尤其是那一棒,现在她依然心有忌惮,这样同猛虎一般的人物,王上日后想要赢就如同幻想。 之前她比较自负,还想着利用金家培养的姐妹们,一齐来刺杀这高瑜,但自被那一棒拍下,她再没有了这种自信,只盼着王上别一时气急,真给王后传信,她尤其害怕是……王后若亲自动身,那就出了大事…… 见高瑜只是来回走动,也不吱声,屋内也只有沉闷带节奏的脚步声响起,云蔻有些坐不住,主动小声发问:“高公子,我只是贱命一条的小丫鬟,您可怜可怜我,就把我放了吧。” 高瑜没回话,沉声问道:“渤海六王子为什么要亲自坐镇军中?为了提升士气?为了增加个人在军中的地位?” 云蔻小声回道:“我只是照顾六殿下的生活,其他一概不知啊……” “你的衣着,还有……”高瑜说着话,从腰间拔出那两把早已弯曲的宝剑,“还有这宝剑不是凡物,想必你的身份也不一般。” “若是我猜,你身边那人如果是六王子,你肯定是皇室,又或者从小培养出的,来保护王子的,绝对不是照顾生活这么简单。关于此次渤海出兵,以及渤海内部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知道,所以………”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这次果断的双眼泛出红光,紧盯着云蔻的双眼。 云蔻害怕的赶紧闭上双眼,但早已来不及,只与高瑜对视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好像置身于漩涡,置身于沼泽之中,越陷越深。 眼前的场景瞬息万变,原本宁静的小屋瞬间消失,周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战场厮杀的怒吼。 她逐渐明白这是在两军交战的阵前,还在惊讶高瑜这神明一般的手段,下一秒,面前突然冲来一个手持大刀的骑兵,顺势挥砍。 她想要抬手格挡,但这时才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来势汹汹的一刀,自然结结实实砍在身上,霎时间鲜血喷涌,撕裂的疼痛感席卷全身,由肩膀到腰胯,疼的她浑身直冒冷汗,几度想要哭出声来。 疼痛感真切到,就像她在亲临战场,被砍了一刀一样,现在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奇怪的幻境,但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原以为一刀已经是结束,没想到才是刚刚开始,周围马蹄践踏,又冲过来几个骑兵,好像要把她分尸一般,连着几刀砍来,身上又是增添许多切口。 那冰冷撕裂的痛感传来,浑身上下都是,她想死都死不了,一直有口气吊着,在忍着身上的疼痛。 她真切的明白了,高瑜所说的痛苦是多么折磨人,不管高瑜还听不听得见,她带着哭腔连连求饶道:“我错啦!高校尉!您饶了我吧,我全都说……呜呜呜……” 话音刚落,身上的同感还有四周的骑兵,以及战场的血腥味纷纷消失,一切都回复如常,又回到了那间不大的屋子内。 她惊讶的摸了摸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伤口,但眼角的泪珠,还有浑身的冷汗,又是真的流下。一时间她也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只能以特别害怕的眼神望向高瑜。 尤其是在那红色的双眼下,再去看高瑜那诡异的面罩,就是个活在人间的妖魔,她害怕的卷缩在床脚,后背紧贴着墙壁,浑身颤抖不止。 “你看。”高瑜无奈的摊了摊手:“早这样说不就好了,非得逼我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说吧,把你知道的,渤海此次出兵的目的,还有这什么六王子为何亲自上战场,全都说明白。” “而且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因为除去你,从其他俘虏那里,我也能获得情报,但凡让我发现你说的有假,我不介意再让你体会一下那生不如死的感觉,或者更甚……” 云蔻本就不是效忠于渤海王室,她始终效忠于金家,所以脑中思索片刻,就断断续续,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渤海王室出兵的目的说出一些。 高瑜全部听完,心下略有惊讶,他实在没想到领兵的居然是渤海王,新王登基,为了巩固地位,拿他们辽东开刀…… 惊讶之余,心安了许多,对手是个没打过仗的,而且还刚登王位,军中威望不足,这仗再好打不过,只要坚守加骚扰,打上半个月,渤海军定是得退兵,无他,军中矛盾会越积越大。他甚至开始想着,若是渤海退兵,何不组织一波骑兵尽出顾云镇,朝着他们屁股狠咬一口。 得到了应得的情报,高瑜心情不错,连说话的语气也放松温柔了许多,他现在到对这黑衣少女多了几分好奇,所以开口问道:“那除去你们王上,你呢?你是什么身份,能亲自保护在渤海王左右,还随军出征,你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这回云蔻的眼神中尽是犹豫之色,涉及到自己真正的主人,她还是决定不说,眼神突然坚定了一些,语气果断道:“这个……我不能说,就算你折磨死我,也不能说,若是你非想要知道,不如直接杀了我。”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章 杂碎 第100章 杂碎 不效忠于渤海王,反倒陪在渤海王身边的小娘们,高瑜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怎么利用好这个小娘们让他犯了难。 这种命运全拿捏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让云蔻好不舒服,她最擅长的色诱也不敢使出,乌奢是个什么样她清楚,但面前这高瑜是什么人她就不知了,万一是个好色的,岂不正和别人之意,到时若丢了身子,回到渤海主人一定不要她。 暂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高瑜只能先说道:“放你是不可能的,先跟我走吧,直到这场战争结束前,你都得由我看着。”他说完话就站在原地不动,示意云蔻起身跟他走。 云蔻也别无他法,想跑又打不过,只能听话的从床上爬下,怯怯的站在一旁。 高瑜于是带着她走出香炉医馆,又找来一匹马,骑马带着她赶回军账营地。 这小娘们虽然没接住自己一棒,但看那真气控制程度,应该身手不凡,不留到自己身边看着,高瑜肯定是不放心的,好在自己的营帐很大,就安排云蔻住在隔壁,这原本也是给伺候他的人安排的。 住所安排妥当,高瑜把云蔻带进帐内,沉声说道:“你就先住在这,我就住旁边,你也别想着逃,不然抓住你一次就再折磨你一次,在这乖乖待着,等这一仗打完,立马放你回渤海。” 云蔻害怕的点了点头,没有吱声,乖乖走进帐内。 高瑜主动吧帐帘盖下,走回自己的军账,以他现如今的感知力,根本不怕这娘们使什么阴招,只要一离开帐篷他立马就能感知到。 今夜的突袭总体来说还是很成功,既打的敌军士气动摇,还有意外收获抓了个身份不凡的女人,唯一可惜就是放跑了那渤海王,若当时他知道那人身份,一定拼命冲上去把渤海王宰掉,这场仗直接结束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高瑜简单洗漱,嘱咐手下每日送来的早饭多增加一份,还有些其他琐事,就赶紧奔向城楼,趁着攻城还未开始,速速召开军议。 等到各将领都到齐,高瑜把昨日所了解到的,全都说明,众人皆是面露喜色,对手统领第一次领兵,这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日,敌军可能会有拼命一搏,大家做好万全的准备,挺过这一阵,他们内部就会自动瓦解,到时北线战场即可平定。”高瑜最后总结道。 有了他这一句话,其余将领皆是拱手领命,恭敬退下,回各自的守备位置,安排好守城诸事。 高瑜也扛起龙牙棒,登上北城门顶,放眼望去,如他所料一般,昨日放跑的乌奢,可能是感到羞辱气急,今日排兵布阵是精锐尽出,而且主攻就是他所驻守的北城门,伴随着号角声响起,新一轮的厮杀就这样开始…… 午时三刻,渤海军久攻北城门不克,被高瑜连斩七员将领,其余将士皆被震慑,第一轮攻城被迫截止。 戌时五刻,渤海军详攻北城门,实则派遣重兵突袭东城门,守军措不及防之下,东城门突破,渤海军趁势闯入,但高瑜亲率军中勇士组成敢死之队,杀入敌中硬生生撕出一条伤口,又把东城门的敌军打退。 天色渐晚,敌人进攻却不止不休,渤海军好像疯了一般,顾云镇守军也不退一步,拼死抵挡。 仗打到这一步,已经不是高瑜一人能够战定胜局,他所能做的最多就是每每冲杀在前,亲自鼓舞士气,有他的不要命行为,其他将士也愿意舍命守城。 他顾得上的地方可能伤亡还少一些,但其他地方简直是人间地狱,血流成河,纯粹是靠兵卒拼命来抵挡。 渤海守军的十万人,轮番猛攻,这场战役从日间打到夜晚,又从夜晚打到日间,就这样连着打了整整三日。 两军兵士都是双眼布满血丝,两眼发红,顶着极度疲惫的身子拼杀,高瑜同样也有些疲倦,但连着三天三夜冲杀,他浑身都是敌军的鲜血,反倒越战越勇,几乎进入癫狂。 每增加一日战斗,渤海军阵中就多出一阵负担,不仅是粮食上的,更多是心理上,越来越多的怨言,希望王上能撤兵回渤海,保存实力。 若是再这样死磕,光是被高瑜所杀的将领,渤海未来人才怕是要出现断层,四周虎狼环饲,众人忧心忡忡,生怕再打下去,怕是要伤了根基。 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前几日还气势汹汹的渤海军,越往后月疲软,很多兵士都是上了战场四处躲避,乌奢无论使出怎样的管制手段也没有用,大家都累了。 所以连战三日三夜,渤海军终于撑不住,如潮水般退却,两军间隔相望,又回到无声的对峙当中。 —— 高瑜坐在议事军帐中,赤裸着上身,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好在都是外伤,并无内伤,他不断按压着左臂上的红肿,手中拿着这三日的战报,面露凝重之色。 总体上来看,渤海军的伤亡是几倍于顾云镇守军的,但本身渤海军人数就是顾云镇的几倍,再有守城的地利,这个战损比算是正常。 收起战报,这些死去的将士,顾云镇这么多人的军粮消耗,还有其他耗费等等,都让高瑜感到愤怒,这场战争的代价,就是让辽东的百姓明年活得更累一些,让他也得多出些钱粮来发给那些阵亡士兵的家属。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渤海王,为了给自己立威,突然发起的一场战争。 越想高瑜越是气,恨的他牙根直痒痒,他是非常记仇的,这场仗最终就算赢下了,也不能轻易结束,他出的血都得从渤海军里吸出来…… “那个女人呢,这几日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之类?”他边揉着身上的肿痛,边跟杨炘问道。 杨炘拱手回道:“她一直待在军帐中,安静的很,每日送进去的食物都照常吃了,并无奇怪之处。” “嗯。”高瑜点了点头,边揉着胳膊,边站起身说道:“让他们短暂歇息,频繁换岗,虽然打退了这些野人,但指不定又会突袭,还是谨慎些。” 他交代完之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披上衣服又朝着自己的私人军账走去。 云蔻所住的帐篷,没有高瑜之命无人敢进,只有高瑜自己可以进入,因为这帐篷总的来说都算他个人的,如若私自闯入,可按军法处置。 拉开帐帘,就见黑衣少女安静的端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些书籍在认真阅读,光看表情的轻松,完全不像是被抓了的俘虏。 听到高瑜走进帐内,云蔻也没转过脸,继续装成在读书的样子,认真品读。 高瑜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那渤海王,真是个窝囊废,血战三日不还是狼狈撤军,我看这战事持续不了多久,你应该很快就能走了。” 云蔻合起手中的书籍,面不改色恭敬回道:“您是心地善良之人,不跟我这柔弱女子计较,我由衷感谢您的恩德。” 见她这模样,高瑜沉声问道:“你背后效忠之人,对渤海王是何态度,若她有所图谋,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合作?” 云蔻面露为难神色说道:“这个……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主人的一个小侍女罢了,您太高看我。” “你若只是个小角色,你家主人会放心的把你放到渤海王身旁?未免也太不把我当回事。”高瑜嗤笑道: “我也并无恶意,只是互利互赢而已,你家主人若有所图谋,我还可以帮忙不是?” “我……我真的只是武功好些,有些姿色,其他的真的一概不知啊。”云蔻表面还是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这娘们警惕性太高,光问怕是问不出来,那再待在这也无用处,他果断转身朝着自己营帐走去。 —— 顾云镇经过三日的鏖战,将士多有疲惫,出去应有的奖赏外,高瑜还嘱咐厨房,烹牛宰羊,多弄些肉来,酒虽然不能多喝,但肉可管放开了吃。 这是可以简单提振士气的手段,尽管有些耗费,也必须得做。 但有些不必要的耗费,能省下还是尽量省一些,就比如这牛羊被刨出的内脏,厨房的人是想全部扔掉,幸亏高瑜早有预料给拦下,不然这么多好东西就要凭白浪费了。 厨房后院—— “不是……校尉啊,咱们也没到缺粮的地步,何必要吃这些……这臭东西。”杨炘站在高瑜一旁,捏着鼻子说道,他感觉再多待一会,就要把早上的饭吐出来。 高瑜没搭理杨炘,继续处理着好几盆子内脏,腥臭味确实是臭了些,但他在后厨,把需要的香料全找到了,有这些宝贝在,内脏立马就能变香喷喷的杂碎。 这处理内脏,最麻烦的就是第一步,反复冲烫,用凉水洗,这几盆在血水洗出一堆脏东西来。 再加上高瑜微微的强迫症,看到那内脏上有丁点脏污,他都受不了,要再洗一遍。 直至内脏看上去干净了,他才开始第二步,把内脏切丝,把肠肚切段,再从中间刨开,用酒和生姜浸泡。 起锅烧油,油量多了些,随后放入各种香料葱姜段爆香,再加肥肠辣椒炒出红油,最后加水,等水开后再放入其他内脏,以及各种盐等调味品,盖盖闷煮。 杂碎一类的他只是吃过,要说自己做,这还真是第一次,这制作方法是他大概估计出来,反正只要葱姜这些辛辣香料足够,应该能遮掩住那股子腥臭。 刚处理完时,院中还是有腥臭味,杨炘忍受不了,早早躲到院外。 直到油锅爆香各种葱香还有香料,这香味一起来,再加之小火焖煮,这股香味开始肆意飘散。 杨炘闻着味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又走回到院中,惊讶的说道:“高校尉您真是神了,这种东西,还能做出如此香味来?” 高瑜沉声回道:“这内脏本就是好东西,我……我师傅云游四方时就说过,偏远地方,有人拿这东西当主食,我还不信,直到亲自试过以后,才发现真是宝贝,只要处理得当,味道不比那炖肉差。” “而且这辽东之地,食物一直是麻烦事,之前在洛阳见了也就算了,今日在这看见怎么也得挽救一下,这内脏处理好就是口能让人吃饱的食物,能省则省一些,而且我想着今日既然做了,待会尝过味道,可以在军中先推广开来。” “就算大家不愿吃,再不济也能让镇上那些出不起饭的,多些能填肚子的东西,不至于饿死不是。” 杨炘佩服至极,拱手道:“高校尉真是………” 他马屁还没拍出,高瑜就知道要说什么,抬起炖着杂碎的大锅开口说道:“你赶紧搭把手,给这些锅都抬到那边去,别光只说。” “好嘞好嘞。”杨炘赶忙走上前搭一把手。 炖煮的时间也很长,主要是高瑜总怕煮不熟吃出毛病来,所以煮久了些。 最终大功告成,高瑜要开锅的时候,四周围上来许多将士,大家都很好奇。这鲜香四溢,香气扑鼻,到底煮了些什么东西。 他心里明白,这些香料一起炒出的底料,就是炖上块破布也香,所以对于味道他是很自信的。 锅盖掀开,露出锅内的真容,汤是亮澄澄的,还在不断咕嘟,其他的肚丝,大肠之类也在锅内翻滚,看这应该是熟了,这锅盖一掀开,香味比之前更浓烈。 高瑜先动手夹起一筷子来,即是因为他的地位,要第一个吃,也是因为没别人敢吃,大家对这内脏想还是有些忌惮。 他夹了一筷子肥肠放入口中咀嚼,辣粉加的有些多了,总体味道偏辣,但口感不差,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只是好像做成了川菜口味…… “嗯,就是这个味。”高瑜边说着话,边拍了拍自己胸口又喊道:“放心吃吧,老子这不活得好好的,绝对没毒。” 由他挑起这头,其他将领也忍不住凑上前,军队中的糙汉子没那么多讲究,纷纷抄起筷子直接在锅里夹起吃。 看着眼前这一幕,高瑜总感觉好像走偏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围在一起吃火锅呢……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 舞女 第101章 舞女 高瑜这杂碎做的辛辣十足,口味较重,但正符合这些武夫的口味,再加天气寒冷,院内吃着热火朝天,片刻之间,所有铁锅都被捞了个干净,连汤底都不剩。 看到众将领是这样的反应,高瑜觉着光是靠他们去说,把这杂碎在军中普及开应该并不算难。 他又想了想叫来杨炘吩咐道:“等会我把这杂碎的做法写下,你吩咐给后厨那些人,以后若是还有现杀的牛羊之类,内脏掏出来别扔,就按照这个做法炖煮,煮出来以后,在城南免费发放,让那些实在吃不上肉的,也能有口荤腥吃。” “高校尉大义。”杨炘拱手回道。 院内的众人砸吧砸吧嘴,显然意犹未尽,一齐望向高瑜,军营内的厨房那些水平,哪能做出如此美味来,这只一口就上瘾。 “怎的?还想让我这个校尉再给你们亲自下厨?”高瑜见状冷笑道。 “没有没有,我等绝无此意。”众人慌忙回道:“只是这做法实在合口味,在嘴中回味无穷……” 高瑜果断喊道:“若是觉着好吃,以后这内脏就别扔了,送去厨房处理,也能少些浪费。” 众人拱手拜服,谨遵高校尉之令。 这几锅的的杂碎,根本不够这些糙汉子塞牙缝,而且这辛辣的口味还很开胃,接下来的牛羊肉才是重头戏。 由于高瑜下命可以敞开了,放开了吃,只唯独禁酒这一条,再加之众人也是三天三夜轮班倒,肚子早就饿了,所以人人都是大口大口吃肉。 高瑜原想着在军营里,和众将士一起吃喝,结果杨炘突然告知,营外外有人等候。他抬脚走到营外,打眼望去,眼前的两人他根本不认识,都是商人打扮的模样。 交谈了几句,他才恍然,城内的商贾在酒楼设下宴会,想要让他这个顾云镇守军的代表去赴宴。 这样的理由让他眉头微皱,感到一阵奇怪,城外在打仗,城内莫名的举办什么宴会。 “高校尉为了顾云镇日日操劳,我等也没什么可以出力的,今夜特意备好了美酒佳酿,只希望高校尉能赏脸……”领头的一人面色红润,八字胡,身材臃肿,乐呵呵的说道。 高瑜摆了摆手淡淡回道:“敌军虽是退却,但围城也不会就此结束,还需多多警戒,以防敌军突袭,这宴会在下就不去了。” “呃……”带头的商贾似是有些为难,揉搓着双手又小声说道:“您这日日为了保护城中百姓而厮杀,身心难免得不到放松。” 说到这声音又压的更低:“酒楼内新来一批舞女,身材样貌都是顶尖的,我一见就赶紧给您留下了,偶尔您也要消遣消遣不是……” 听闻此言高瑜眉头紧锁,这些人怎么专攻他软肋,暂时去一趟也倒无妨,渤海军不可能瞬间又打回,即便打回他也有充足时间赶回,想到这他嘴上只淡淡回了三字:“带路吧。” 见他松了口,那肥头大耳的商贾嘴巴大咧开,笑得更欢,赶忙让出身位请高瑜上马车。 但高瑜没做他的马车去,一是那马车像是临时寻来,明显以他的身高体格,坐进去都拥挤,二是骑上自己的马匹,赶回军营也更快,故而他果断拒绝了商贾的好意,由护卫牵来自己的枣红马,骑在马车后面,一路向酒楼走去。 这顾云镇内的商人世家,他之前其实有所了解,也是为了那黑土之地打探情报所得。 顾云镇的商贾相较于东阳城的商人世家,那肯定是无法比较的,连崔卿颜那崔家的旁支也比不上。 可毕竟也是一方地头蛇,光放在顾云镇,最大的家族就是陶姓,再往后其他各有些出名的,但比之陶家就相形见绌。 来请高瑜的这人姓唐名远,在顾云镇内主要做的就是这勾栏生意,虽不能说是垄断,但也有一定地位,所以才有新进一批舞女,请高瑜前去品鉴一说。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顾云镇城西南,酒楼并不是很高,但覆盖范围大,由十几个院落邻接聚集而成。 高瑜下马后,由唐远带着,走进酒楼当中,他原以为还是跟之前参加过的宴会一样,没想到这酒楼的院落排布,跟迷宫似的,在里面绕了几圈,他就想不起来时的路。 “高……高校尉见谅啊,我们这院落建造时,就是定下这种风格的,为的就是让各院落间互不干扰。”见高瑜四下打量,唐远主动解释道。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怨言。再说这天气很热吗?”高瑜奇怪的问道,这唐远莫名的还擦起汗来。 “没有没有。”唐远连忙解释道:“只是怕您不耐烦,毕竟您是打下赫赫威名。” 高瑜没吱声,不再打量这些庭院,反倒摩挲着下巴,转而打量着唐远的面部表情。 感觉到高瑜的目光,唐远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强撑着笑容说道:“就快到了,我挑这这院落风景最好,所以地方偏了些,主要还是想让您看着心情能放松。” 高瑜依然目光审视着他,只淡淡回了一个“嗯。”就再没说过别的。 气氛有些尴尬,一直持续到进入宴会举办的院内才有所缓解。早就有其他人在此处等着,都是些顾云镇内,有头有脸的商人。 待到高瑜入座,全场的焦点都聚在他身上,这些经商的老狐狸纷纷上前敬酒。 高瑜则果断以还要带兵,不能喝酒为由一一回绝。说实话他愿意来此,只是想看看唐远夸上天的舞女到底什么样。 所以接下来的闲聊,他只是不冷不热的回复,表明自己极不耐烦的态度。同时一直暗中观察着唐远。 自打进入宴会开始,这唐远额头上的汗就一直落个不停,也不断拿出手绢擦拭,显得极为紧张。不怎么像是害怕他的威名。 高瑜主动开口道:“唐掌柜不是说,有稀罕舞女吗,怎么也不见这舞女现身?” “呃……”唐远明显更紧张了一些,赶忙站起身说道:“我……我去看一看,看一看,她们可能是还在准备吧……” 他边说着话,边向院外走去,跨过房门时还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四周的商人纷纷调笑,说着“老唐该节制了。”之类的话。 大概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唐远才从院外走回,面色不好,看起来忧心忡忡,可还是强撑着笑容同高瑜拱手道:“这些舞女听闻今夜是跳给高校尉看,特别的欣喜,所以准备的多了些,故此耽误了时间,还请高校尉见谅。” “嗯。”高校尉快速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挡在身前碍眼,自己则两眼紧盯着屋外,期待舞女入场到底是什么样。 快两年整以前,在洛阳受太子邀约入宴,那时差点就能一睹这舞女容貌姿色,但被崔家小子坏了好事,如今虽然估计也比不上洛阳的姿色,但总归是有的看。 人还未入场,屋内的乐师先有动作,伴有节奏的阵阵鼓声响起,再加之琵琶声,屋内的氛围立马欢热烈许多。 前奏快要结束,舞女们才缓缓由屋外走入,一边伴随着舞蹈,展露出曼妙的身姿。 赤红色纱裙,头戴面纱,杨柳腰若隐若现的被纱裙遮着,双腿没有漏出,但光是那白皙嫩红的小脚,不难想象到芊芊玉腿的模样。 这批舞女的质量确实非同一般,就连高瑜也微微惊讶,偏远地方一个小小的顾云镇,既然能有这样的货色。 舞女们全部入场,伴随着奏乐开始扭动柔软的腰肢,大胆展露身材的曼妙。 从这些舞女的衣着华丽程度来看,也是有地位之分,四周的舞女只是简单的穿戴了些首饰,而被围在正中的舞女,身上的珠宝首饰明显比之四周要高级不少,而且身材也是最好的一个。 要欣赏就要欣赏最美的,所以自打舞女一入场,高瑜的目光就死死锁定在那被簇拥在中间的舞女,从未离开过。 高于这样果断直白的行为,在场众人都看在眼里,但不像是老唐,没人敢开高瑜的玩笑,都知道这是个凶狠的主,话说不多可能会被杀头。 被簇拥在中间的舞女,也察觉到高瑜犀利的目光,却毫无害羞之意,直勾勾的与之对视,甚至妩媚的眨眼不断挑逗。 第一首曲子结束,舞女们纷纷停下动作,被簇拥着的舞女从人群中走出,声音妩媚但又带着一丝青涩说道:“久闻高校尉大名,但闻名不如一见,今日见之真是英武不凡,小女子早就对您仰慕已久。 “下一首恰好还是舞剑的曲子,小女子早就听闻,您是用剑的高手,所以……高校尉能否赏光,陪小女子共舞一曲?” 高瑜没有片刻犹豫果断站起身,把灭空剑解下放在桌上,语气带笑的回道:“如此佳人盛情邀约,在下怎能拒绝呢?” 有他这一句话说出,屋内的乐师立马敲响鼓声,新一首舞曲的前奏声响起。 屋内的其余商客,皆是不敢吱声,只安静的看着,明眼人都能看出那高校尉是对舞女动了心思,所以不敢打扰。 灭空剑杀意盎然不适合舞剑,高瑜两步走入场中,从其他舞女那里接过软剑,伴随着舞曲的节奏,与那最有魅力的舞女纠缠在一起。 只是短暂的交手两招,这女人就对他不断散发出赤裸裸的勾引。 由于她脸上带着面纱,所以高瑜看不清这女人的真容,但光看那双细长的狐狸眼也很勾魂,尤其是再加上眼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整体看起来更加妩媚动人。这种眼神的女人,天生就是能吸引男人注意的。 两人所处位置是宴会场地正中,再有鼓声琵琶声掩护,在这无论说些什么,外人都是听不到的。所以二人一边来回交错舞剑,一边说着话。 “敢问姑娘芳名?”高瑜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威严态度,语气轻佻道。 红衣舞女也语气挑逗笑着回道:“高校尉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之前奴家可是听说,高校尉严厉的很,大家都对您很是敬畏呢。” 高瑜淡淡回道:“只因姑娘太美了,让在下变得浮躁起来,对美人我向来是很温柔的。” “哦?那倒奇怪了…我现在脸上遮着,高校尉怎么就看出小女子好看呢,万一面纱之下,我的嘴巴和鼻子都非常丑陋……”红衣女子轻笑道。 高瑜主动向前探步,身子贴的更近些,言语更加轻佻:“所以说嘛,姑娘何不解下面纱,让在下一睹真容。” 红衣舞女身份灵动,向后撤开一步又重新拉开距离,语气俏皮说道:“那可不行,小女子十分仰慕高校尉,这真容只能给高校尉一人看,现在摘了面纱岂不便宜了别人。” 高瑜突然声音急迫道:“姑娘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啊!” 红衣舞女话刚说完,高瑜突然一发力把她手中软剑挑开,紧接着快速闪身上前,措不及防之下,一把把她横抱在怀中。 这突然发生之事,让在场诸位都是略感惊讶,没想到高瑜这么直接……或者说是粗鲁。 高瑜着一抱立马就发现了些小问题,怀中的这红衣舞女身材确实好,而且手感既柔软又富有弹性,一看平日就是时常运动。 但他抱住的一瞬这女人微微颤抖,似是有些抗拒,虽然这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真切感受到了。 “高……高校尉,小女子先陪你在舞一曲吧,何必着急呢。”红衣舞女明显语气略有些慌乱道。 高瑜没有片刻停留,抱起她就朝着院外走去:“等不及了,我高某人只是一介武夫,性子急躁,姑娘多多担待,今日姑娘跟了在下,日后定不会亏待你,咱们还是速速去办正事吧。” 他走的速度极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早已走出大堂。 “呃……高校尉真是性格直率。”在场的商贾愣了愣神,尴尬的说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嘛……” 但唐远不知怎的,手上的汗巾更加抖的厉害,也慌忙站起身,赶紧追出院外,其他人奇怪想要阻拦,但也没劝住,这时候去了不是找高校尉霉头,怕不是不要命了。 新人新书,有大纲,存稿充沛,可爆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 刺客 第102章 刺客 “高校尉!高校尉!等一等啊。”唐远一边在高瑜身后追赶,一边大声喊道。 高瑜没转身,但是声音低沉,冷声说道:“唐掌柜这是不愿意了?可以,但要拿你全家上下的性命来换。” 唐远一听这话,吓得伫在原地,走也不是,追上前也不是,心里越发的着急,只能声音颤抖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呃……高校尉好雅兴,怎能随便找个房间,在下早有安排,今夜一定让高校尉满意。” 听闻此言,高瑜好奇的转过身回道:“带路。” “唉,唉。”唐远赶忙答应着,转过身去,领着高瑜绕过前院,又走过一片花园,最终停在一个装饰精致的房间外。 “嗯。”高瑜四下打量,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见唐远还没有走的意思,他语气不善道:“唐掌柜还留在这,这么急着送死,高某不介意送你一程。” “不……不,不是,这……这这……”唐远显得极其紧张,好像是在担心或是害怕什么。额头上汗如雨下。 气氛有些压抑,见谁都不吱声,红衣舞女突然声音妩媚的说道:“高校尉息怒,别为这些小事伤了雅兴,长夜漫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嘛。” 她的语气相较于刚被高瑜抱起时来冷静了许多。 这句话一出,高瑜仔细观察,唐远先是愣了愣神,随后立刻强颜欢笑的拱手回道:“高校尉,那,那在下就先退下了。” “赶紧滚。”高瑜抱着怀中的佳人边说边走进屋内。路过屋门时,他突然停下脚步顿了顿,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舞女也身子紧了紧。 “唔……”他停在原地沉吟一阵,随后微微点头小声道:“唐老板的安排还真是妥善。” “是啊……高校尉,我们快进去吧。”红衣舞女笑着说道,好像对于接下来所发生之事,比高瑜还期待。 高瑜“嗯”的回应一声,同时一边往屋内走,他体内真气流动又被挑逗,好象个大火炉一般。 感受到了高瑜身上的火热还有急躁,舞女明显慌了神,声音略有些紧张道:“高……高校尉~我们不要这么直接嘛……长夜漫漫,我想和您相处久一些。” 高瑜沉声回道:“放心,一夜都不会分开的……” “不是……”舞女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就被高瑜重重扔在床上,她吃痛的揉了揉屁股微微蹙眉,抬起头楼正好看到身材高大,压迫感十足的高瑜。 她惊讶的小嘴微张,眼神中带着三分惊恐,三分慌乱,还有暗藏着四分好奇。可不等她迟疑片刻,高瑜就伸出双手直奔她衣襟而来。 “高校尉~”舞女强撑着妩媚表情,身子向后挪动靠在了墙壁上,见避无可避,抬起右脚,横起芊芊玉腿抵在高瑜结实宽广的胸膛,让他无法靠近。 最后又怕高瑜生气了,赶忙解释道:“高校尉~你还不知道奴家名字呢……这么着急好粗鲁啊,慢慢来,多些情调才好玩嘛。” 高瑜抬起左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笑着说道:“那现在姑娘可告知在下芳名了吧?” “咯咯咯……别,校尉您别这样,好痒啊。”舞女因为高瑜散发的内力,浑身颤抖不止,感觉身子都软了下来,没什么力气,想把脚收回来,但又害怕高瑜趁机冲上前。 但她这一收脚,可给了高瑜空间,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一头扎到床上,把舞女压在身下。再次把手伸向舞女的衣襟。 “高校尉……您别,别着急呀,我们先,先互相了解一下,这样玩起来更有情调不是。”舞女边边左右扭动,挣扎着躲避高瑜双手。 高瑜闻言停下了动作,居高临下沉声道:“听姑娘的意思,是有什么新花样?” “我……”舞女犹豫片刻小声道:“为了,为了迎接高校尉,自然是有新花样的,只是您这么着急,如今还,还把奴家压着,让奴家怎么发挥嘛……”她又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好。”高瑜点了点头,随后从舞女身上让开,站到床边看着舞女沉声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这话让舞女眉头微蹙,她缓慢坐起身,快速转换心情,又转为声音妩媚道:“校尉不是想见见奴家真面目吗,奴家这就解开面纱。” “姑娘现在能说出芳名了吗?”高瑜反问道。 正在解下面纱的舞女愣了愣神,随后轻笑着说道:“高校尉真是心急,奴家名叫金兰……” “金兰………”高瑜若有所思的念叨两句,随后鼻子嗅了嗅,沉声说道:“这屋子里的熏香,味道很独特……” “可能是唐老板安排的吧,毕竟高校尉您身份尊贵嘛……”舞女金兰仓促解释道,随后赶紧把面纱摘下,来吸引高瑜的注意。 高瑜也确实被金兰揭开面纱后的真是容貌所吸引,她长着一双凤眼,眼角细长看起来很是妖媚,颧骨相较于寻常女子较高一些,但不突兀,反而更增加一股妩媚感。 看完她的面容,再去看她的身姿,胸前不是很壮阔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小些,但细腰长腿,皮肤紧实白皙。 见到高瑜被自己容貌吸引,金兰似是放松了许多,轻轻“吁”的呼出一口气。 “姑娘不像是经常干这一行……为什么会来当舞女。”高瑜冷不丁的出声问道。 “啊?”金兰愣神,随后强颜欢笑道:“高校尉说笑了,小女子一直是……” “不不不。”高瑜边说边摇着头,打断她接下来的话,随后又说道:“姑娘应该是经常骑马,而且手上还有老茧是长时间使用短刃,莫非姑娘之前是猎户?” “而且……”他边说着话,边环视四周嗤笑道:“这也太欢迎在下了,居然安排这么多人来。” “你。”金兰先是微微蹙眉,随后释然不再强装着,转为一副自然的一脸皎洁的笑容,如狐狸一般说道:“你都发现了?” 高瑜伸出手指摆了摆,淡淡回道:“不难发现,你们这安排,包括演技也太过拙劣,这么焦急的就想治我与死地………姑娘是渤海人?” “高校尉猜的真准~小女子好佩服啊。”居然话都说开,金兰也不装了,款款站起身语气妩媚道: “只是高校尉明明看出来了,为何还敢进这屋子,去找人来围住这庄园,把我们一网打尽不更稳妥?” “哼。”高瑜咧嘴一哼,冷笑着说道:“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也想要了我高某人的姓名性命,未免太小看我了。” “再者说……”他双臂架在胸前,右手不断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金兰,言语轻浮又道:“再者说,姑娘这么好的容貌身姿,若是在乱军中伤了分毫,那就可惜了,在下可舍不得。” 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金兰”明显面色羞红,但又不想弱了高瑜一头,所以依然强装镇定妩媚道:“高校尉若是喜欢奴家,也得有命使才是,但今日怕是不能如高校尉所愿了。” 屋内的熏香味道在不断积累,高瑜明显感觉到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虽不至于立刻就晕倒,但也很影响精神,这大概就是金兰的所自信的手段。 想到这他又是一声嗤笑道:“金……姑娘,既然在下都是将死之人了,你我不如赌一场?” “好,你说啊。”金兰语气淡淡的回道。 高瑜请了清嗓子,语气真诚道:“反正依着姑娘所说,我也活不了多久,那不如打个赌,若是我没死,成功活下来,姑娘可否从了在下。” “实不相瞒,自见到姑娘的第一眼,就是你我对视的一瞬,我的心已经跟着姑娘走了,姑娘简直是仙女下凡,在下想把姑娘娶回家去,相爱厮守一辈子,白头偕老……” 他边说着各种情话,表达出无限火热的爱意,一边步步紧逼,走向金兰。 这些话语,对于没怎么听过花言巧语的金兰来说实在羞人,她立马涨红了脸,眼神躲闪不敢跟高瑜对视,同时右手揉捏着衣角。 高瑜的夸赞,让她如坠云端,好像自己真的是仙女下凡一般。这些话她越听越喜欢,越听越害羞。对面前这个高大凶猛的男人好像有了些新的认识,不像外表那么凶狠,言语很温柔…… 她芳心乱颤,心里小鹿乱撞,情急之下,赶忙躲避高瑜的双臂,同时娇声喊道:“快动手!” 话音刚落,四周日人影耸动,窗户,衣柜,木栏,屏障外纷纷闯进黑衣女子,加起来足有十余人,皆是手持或刀或剑,一句废话都没有,果断干错,直奔高瑜袭击而来。 高瑜脑中的昏沉之感越来越严重,但见那“金兰”还是相安无事,两人明明都吸入了香炉中的烟。金兰应是吃了解药。 来不及他多想,四周的刀剑就已袭来,他脚下移动,身子摇摇晃晃腾空而起,随后在半空之中双手掐出「宝瓶印」。整个人顿时被一阵玉光普照,背后幻化出一个菩萨状的法相,屋内都被这股玉光笼罩。 伴随着朗朗清音,他内心中的躁动,还有脑中的昏沉晕眩,都随之消散,整个人瞬间平静无比。 由于他已到炼神境,再加体质特殊以及磅礴的内力,这法相庄严肃穆,而且浑身玉光乍现,如同真有菩萨降世一般,屋内的其他刺客,都被这一幕所震惊。 随后对高瑜也更加忌惮,赶紧一齐更快冲上前,刀光剑光交错真气四溢从四面八方砍向高瑜。 “不动明王印!”宝瓶印结束,他紧接着双手摆动,又掐出新一法印,原本周身的菩萨法相逐渐淡化,随后快速的变成一怒目金刚。 周身被金光环伺,整个人看起来如神明一般,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剑眼看就要砍到他身上,威严法相瞬间伸出十几只手臂阻拦。 一时间兵器相撞的“锵锵”声接连不断,所有的攻击皆被这金刚法相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