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养成记》 第1页 《国学大师养成记》作者:见笑大方【完结】 文案 ++++这是一个关于如何把理科学神掰成国学大师的故事…… ++++高考当天,怀揣梦想的理科学神云扬竟发现自己意外与一位古代太子互换身体!等到高考结束才换了回来…… ++++正当云扬以为自己得罪了上帝,心灰意冷准备復读之际,命运似乎又对他露出了微笑:他竟被国内最高学府国学班特招!原因竟是那位与他互换身体的太子的答案…… ++++苍了天了,国学班大神众多,自己一个真·理科男怎么混?而且,这该死的身体互换还在时不时继续,太子的身份也渐渐水落石出。本已下定决心要篡改歷史,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穿越者管理局”又来横插一脚…… ++++通向国学大师的荆棘之路,看云扬如何披荆斩棘,终至顶峰。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扬,刘据 ┃ 配角:刘彻,望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好亮啊,今天天亮的好早……手机闹钟怎么还没响……那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云扬你不能再睡了,丫的今天可是高考! 云扬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用力睁开了眼睛。 可是,我记得我的床没挂蚊帐啊,我头顶这看起来手感很不错的的红色蚊帐是什么鬼?好像还是丝绸的诶……还绣着龙……龙?! 卧槽?! 云扬从床上弹起来,手感丝滑的被子滑落,露出他身上白色的里衣。胸前挂着一缕黑黑长长像是头髮的东西。 这不会是……云扬脑子里出现一个女鬼趴在自己身后、下一刻就会在耳边吹气的恐怖画面…… “尼玛,老子要高考啊!邪灵退散!”云扬勐地转头,被自己的飘柔长发煳了一脸…… 卧槽……这是我的头髮?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穿越?!”云扬立刻拉开自己的裤子,长舒一口气,小丁丁还在,没变性…… “殿下,您怎么了?” “蚊帐”突然被拉开,露出一张圆苹果似的脸。 云扬一只手还拉着裤子…… “啊啊啊——” 女孩转过身捂着红得发烫的脸,操着一口陕西话:“殿、殿下,翠筠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翠筠?是她的名字?殿下,是在叫我?! 万幸自己是个陕西人吶,还能听懂,要是个广东人这会儿连语言都不通啊哈哈…… 咳咳,跑偏了。趁着那女孩还沉浸在新世界的大门里,云扬赶紧打量四周。这似乎是电视剧里的宫殿内部,到处都很古色古香(原谅云扬一个理科男的词彙量……),房间中间一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香炉正冒着青烟,还怪好闻的。 眼前女孩穿了一身粉色的宫装,绾了一个乖巧的髻子,从其衣服的暴露程度云扬勉强推出这不是唐朝。那,说陕西话、不是唐朝,就是汉朝呗! 云扬为自己“深厚”的歷史积淀点赞…… 哦,汉朝,云扬努力回忆高一歷史课上老师讲过的汉朝,奈何…… 为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果然是因为老在歷史课上刷物理题、睡觉、打扑克的缘故吗…… 算了,反正也知道指望不上自己。云扬对翠筠露出诡异的笑。 “咳,翠筠,我额不,孤没有怪你。”万幸还记得初中学过《隆中对》里刘备自称孤啊,“孤昨夜似乎没有睡好,脑中一片混沌,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这样,孤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好,孤就不追究你的过错。” 翠筠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已经吓得泪眼汪汪:“殿下,您、您不会是……” “我、孤没事,你回答就行了。”云扬拼命板出一脸威严,“孤问你,现在,是哪年?” “回殿下,现在是元封二年。” 元封二年是啥?问了跟没问一样!算了,问直接点。 “那我的父皇,是哪位?” “这这,”翠筠扑通跪下,哭的脸都花了,“翠筠怎么敢说陛下的名讳啊!殿下,翠筠知错了,您就罚我吧!” 不就说个名字,至于吗?古人就是麻烦! “孤不怪你,你说就是了,孤不会让人知道。” 翠筠哭得打嗝:“诺。陛下的尊讳刘彻。” 刘彻?好熟啊……哦哦,是那个汉武帝!感谢小时候老妈带我看的电视剧!我记性真是太好啦! “嗯,答得不错。下一个问题:孤是谁?” 翠筠看起来快要晕过去了。 云扬赶紧说:“孤可能只是发烧了,你不用……”搞的好像我快死了。 “您,您是大汉的太子殿下,陛下的嫡长子。” 什么?! 云扬如遭雷击:我才刚穿过来就是太子?这这不科学!按照小说套路我不应该是某个不受宠的皇子然后凭藉聪明才智(▽`)干翻恶毒皇后太子赢得皇帝喜爱走上人生巅峰的吗?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难道以自己理综299的智商竟然穿成炮灰npc?!
第2页 还是说这是简单版本只要吃吃喝喝泡妹子就能通关? 云扬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殿、殿下?”被遗忘在角落的翠筠在看完云扬精彩绝伦的面部单口相声表演后,默默举手,“那个,要不要叫太医令来?” “不要!”废话,叫来不就穿帮了吗? “可今日陛下要问您的功课……” 刚躲开高考,又来个爹考:“就说孤不舒服,今天,不,这几天都得休息。” 翠筠点头。云扬板着脸:“还有什么事吗?” “没……” “那就退下吧。”云扬甩袖。 等翠筠退出去关了门,云扬才长出一口气:娘的,这穿越真不是人玩儿的。还好老子智商远高于常人……(真不明白这货的自信来自哪里……) 所以,照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自己那边的时间还在继续,高考已经开始了? 有种莫名的分数流失的肉疼…… 四周的东西都那么陌生,那些只存在于古籍里的名字居然要变成一个个活人,我还要和他们共同生活……云扬呆呆坐在床边。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悲伤的发现这里的东西好像都不太认识……勉强认出一面铜镜,云扬满怀激动打算照照自己现在的容貌,然而—— 这丫照的跟毕卡索抽象画似的,能看出个鬼?! 算了算了,男人么,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内涵!不是说我父皇要考我功课吗?这儿刚好有书——好吧竹简——不就是点古文吗,以老子全市理科boss的智商,还能搞不懂那几句“之乎者也”? 云扬信心满满地取出一卷竹简,还挺沉,打开后,云扬的笑僵住了。 老天爷,你特么逗我?!这鬼画符似的,是小篆?! 我一定学了假汉字…… 凭什么?为什么?!别人穿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问题啊!人家要么是歷史精通要么是自带系统,我这白手起家算怎么回事儿?! 苍了天了,上帝你换个人好不,我只是个理科男,专业不对口啊! 显然老天打了瞌睡,没听见云扬如此虔诚的祈祷。云扬成大字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睁开,闭上眼,睁开。 窗外依旧阳光明媚。 云扬好想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不弹何时弹! “殿下?”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翠筠。 云扬立刻坐直,声音沉稳:“何事?” “您该用膳了。” 有吃的?快拿来慰藉我受伤的心灵!古代的御厨啊,手艺肯定比老妈强多了,这也算是点安慰吧。云扬在心中捲袖子。 “进来吧。” “诺。”门应声而开,一列漂亮的小姐姐端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菜盘款款而来。云扬突然觉得人生还是很有意义的! 然而,上帝的玩笑还没开完。云扬看着面前的菜盘,突然有种砍了御厨的冲动。 他森森地唿吸:“这,就是早膳?” “是的,不和殿下胃口吗?” 大大的不和!这惨白的、看起来像饼的是什么东西?还有这菜,连点油水也没有!(汉代没有植物油)更可恨的是,辣子呢?!我无辣不欢啊没辣子吃不成饭啊! “算了,拿下去吧。”云扬一脸生无可恋。 一群漂亮的小姐姐们花容失色,哭的稀里哗啦:“殿下您不舒服?是我们伺候的不好吗?您打骂我们都好,千万不要苦了自己……” “……”谁来把她们带走?!呜呜呜老子不玩了!老子要辣子要手机,老子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本文如无意外在暑假期间保持日更。更新不易,出新手村更难啊~~求各位亲收藏,谢谢! 开新坑了,拜託小天使们支持一下!点一下收藏!大恩不言谢!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新人作者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帮忙点一下收藏,真的很感谢! 第2章 第二章 好不容易安抚了小姐姐们,云扬已经筋疲力尽,对生活失去了兴趣。 语文,快考完了吧?150分啊!这回徐老二那小子能考第一了,一门没考的我肯定考不过他;胖子不知道考的怎么样,他那么容易紧张;还有小潞,那丫头理综不行,就看语文和英语了…… 也不知道考的什么,骂了这么久模拟题,真题应该不错吧?不过说不定还不如模拟题呢!我缺考了,班主任会生气吧?同学们会担心吗?明天下午说好要聚呢,我还能去吗?
第3页 云扬躺在地上,阳光透过窗户纸照在他脸上,他有些想念那种透过玻璃还很热烈的阳光了。 草,复习了这么久,遭了这么大罪,高考却变成这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窝着,连门都不敢出。 “殿下。”门外的又是翠筠。 “烦着呢,别吵。”云扬闭着眼睛。 “真是难得,本宫的据儿竟然也会烦?”门突然打开,云扬吓得连滚带爬上了床。一个高挑的身影优雅地走进来。 尼玛这又是哪出?什么本宫,你以为是宫斗剧啊! 哟,不过这美人身材不错,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再看这脸蛋儿,啧啧,放现代什么范冰冰都得靠边儿! 呃,不过,她是谁呢? 云扬缩在被子里装柔弱,一声不吭,眼神拼命向翠筠瞟。 “皇后娘娘,殿下今日身体不适,这才误了去椒房殿请安。”翠筠大声道。 云扬在内心为善解人意的小姐姐点一万个贊!万幸他记得自己是嫡长子,也就是皇后的儿子,所以这个大美人,是他妈妈? 额滴神啊,当姐姐还差不多! “儿臣有罪,竟疏忽了给母后问安。请母后责罚!”云扬病娇地从床上爬起,还装模作样地咳了咳。 如他所料,皇后马上按住他,坐在他身边,一脸心疼:“母后哪里会怪你,我的儿。不舒服就快歇下。都是那群婢子没照顾好你。翠筠,怎么回事?殿下好端端的怎会生病?甚至连医丞都没请?” 翠筠当即跪下:“翠筠有罪,请娘娘责罚!” 云扬见状赶忙道:“母后,不怪她,是儿臣让她不要请太医令的。”云扬从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最讨厌让别人受连累。 皇后马上一脸慈爱:“你就是心太软。” 云扬被她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脸都红了,皇后见了,以为他病情加重,急匆匆就要叫太医令。云扬吓得赶紧拦下:“母后我真的不用!” “为何?”皇后蛾眉凌厉地一扬,“难道——” 不是啊奶奶!求你别怀疑了!老天爷玩我我也没招儿啊!云扬觉得自己不会唿吸了。 “难道是有人害你?” 云扬又找回了鼻子:“不是不是,母后你想多了。” “那又是为什么?” 云扬心一横,指了指两腿之间,脸红得像只虾子。 兄弟,对不住了,为了保命,我也没办法呀!这种事男人都会有,也没啥。让你妈知道也不算毁你声誉吧? “啊欠!”近两千年后的某考场里,某人大大打了个喷嚏,被监考老师狠狠瞪了一眼。 皇后愣了一下,看着云扬,云扬豁出去了,也看着她。 皇后居然哭了! “母后,你别……”云扬好想弄死智障的自己啊!皇后是因为自己乖巧的儿子的堕落哭的吧?!对不起啊姐姐,我也想把你可爱纯洁的儿子换回来!可是怪只能怪老天了,谁让他挑了我这个老司机! “我的儿,你终于,终于长大了!”皇后擦着眼泪,欣慰的笑了。 卧槽,这是什么神展开?云扬在风中凌乱。亲爱的妈妈看到你堕落的儿子不应该打死了事吗?这这这欣慰的笑是几个意思? 云扬听到内心深处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女人心,海底针啊。” “我的儿,你也不用害羞。母后都是过来人了,你已经十八岁,有这种情况实属正常。”皇后擦干泪,慈爱地摸摸云扬的头,“你呀,就是太老成了,明知道你父皇喜欢活泼些的。” 活泼啥?跟他说亲爱的父皇咱俩一起吃□□!他会把我当成恶鬼烧死好吧! “不过你今日倒是可爱,有点孩子样,要保持哦!”皇后露出蜜汁微笑。 云扬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啊,还有一事。”皇后突然握住云扬的左手,云扬强忍住不发抖,“这戒指你可要好好带着,这是母后好不容易从一位大师那讨来的,不许离身!” 云扬这才留意到自己左手上还有一枚墨玉戒指,古朴大方,不过就是有点眼熟…… 靠!这不是昨天爷爷说什么也要让他带上的戒指吗?当时爷爷说那是家里的老古董,能保佑他高考顺利。还真是顺利,一下把他顺到两千年前了。 现在想想,还搞不好真是这戒指的问题,毕竟那么多人就自己穿越过来,云扬可不信这只是巧合。 送走了皇后这尊大佛,云扬长出口气。连他妈都没认出自己,看来自己演技真是不错! 自恋够了,云扬决定研究一下这枚戒指。既然戴上以后自己可能就穿越,那去掉是不是就能回去? 作为一个行动派,云扬毫不犹豫地把戒指拿掉,然后闭上眼。 三,二,一! 然鹅,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云扬和戒指大眼瞪小眼。 我特么是脑子瓦特了才会相信这个破石头能把我弄回去吧!穿越这种事起码得是时空错乱什么的,这么个小戒指顶个毛用啊?我还不如找个大石头把自己砸晕来的靠谱! 回去的线索又断了,摆在云扬眼前的只有一条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活得风生水起不奢求,起码别被当成魔鬼什么的烧死!
第4页 所以,小篆是要学的,没有辣子的菜是要吃的…… 云扬欲哭无泪。 谁当年告诉我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老子撕了他!有本事让他来汉朝一日游? 满心伤痛地捧起竹简,尽量耐下性子去和满篇“爬虫”作斗争。云扬惊喜地发现,自己竟能连蒙带猜看懂文章大意!看来智商诚不欺我,自己果然还是太智慧了,被送到这里果然是天妒英才啊…… 在漏壶的嘀嗒声中,云扬一直读到午膳时。午膳比早膳看起来好一点,至少肉多。云扬在众位小姐姐关怀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吞下几口主食(说是主食,其实就是几种谷类煮在一起)。 嗯,其实味道也还不错,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吃完了饭,云扬把翠筠单独留下来。 翠筠似乎已经接受了她家殿下最近不太正常的情况,甚至坦然地先开口:“殿下有何事吩咐翠筠?” 云扬搓搓手,笑得有一丝猥琐:“翠筠啊,平时父皇都考我什么呢?” 翠筠一愣:“军国大事,翠筠确实不懂。” 云扬也没指望她知道:“那你能把原来父皇考我时我的答案找来吗?” 没错这才是云扬想要的。汉武帝考察在即,他就算是天才也搞不定那么多竹简啊!所以,作为一个优秀的、成长在应试教育薰陶下的现代中国人,云扬决定一定要让这群古人看看,什么叫胸中没墨水,也能答对题! “答案?殿下是说对策吧。”翠筠笑着说,“殿下何时要,我都能取来。” 这一刻,云扬仿佛看到翠筠背后那圣洁的光辉:哈利路亚,翠筠女神,你是我的圣母玛丽亚! “现在就要!”云扬神采飞扬,“谢了!” 翠筠怔了一下,没再多言,退了出去。 “你说,太子今日言行有异常?” 雕樑画栋的宫殿内,一个美艷的女子坐在最高处,漫不经心地欣赏指尖的蔻丹,一手妖娆。阶下跪了一个女孩,低眉顺眼,正是翠筠! “是。太子素来识大体,哪怕病的再重也不会误了向陛下、皇后请安,而今日却装病逃避陛下考察功课。实在与往常不符。”翠筠一改在云扬面前的天真烂漫,表情冷漠。 女子眼尾上扬,更添风情:“哦?有趣。不过这也可能是他装的,刘据这臭小子,城府深的很,本宫几次设计,都被他逃过了。你留心着,若是他装的就罢了,若不是……”女子冷笑,卫子夫,我倒要看看你这贱奴还能嚣张多久! “诺。” 作者有话要说: 撒泼打滚求收藏 求关注下新文!谢谢大家!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新人作者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帮忙点一下收藏,真的很感谢!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云扬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奇蹟……没有发生,他大爷的还在汉代。 地上散的都是原身的对策,他昨天挑灯夜战,本想发挥自己在高三锻鍊出的熬夜之力,奈何—— 这蜡烛也太暗了吧!还一跳一跳的,本来这些东西就够枯燥了,再加上更鬼屋有一拼的昏黄灯光,自己不睡才是有鬼! 幸好是夏天,白天长,自己还能起早点补一补。 被伺候着穿衣、洗脸,云扬已经无力吐槽这里的生活了:不能刷牙,只能用盐水漱口;衣服里一层外一层,非得捂出痱子不可;一言一行都有一群人盯着,简直烦死! 本来以他的年龄,他还要去参加朝会,万幸他“病了”,否则在群臣面前万一被他亲爱的父皇问一句,他不就呵呵了! 不过请安是逃不了了,拾掇完自己,云扬就被塞进马车,去未央宫向他素未谋面的父皇请安。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寝宫诶。在车里晃的无聊,云扬的好奇宝宝属性显现出来:好不容易穿越一次,还不看看真正的皇宫长什么样子? 掀开窗帘,云扬真真正正知道了嘆为观止的含义。 矗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宏伟的建筑群,以黑色和红色为主色,庄严肃穆,但屋椽上雕刻精美的金箔、紫红色的地面及其上镶嵌的玉石更添它的华美璀璨。车从左侧的斜坡上缓缓驶上,右边是同样用汉白玉雕成的台阶;走进了才看清纹路清雅的栏杆和嵌玉宫门上鎏金铜铺首上绚丽的各色宝石。整个未央宫浸润在花木的清香中。 这就是我们两千多年前的祖先修建的宫室,它的美丽与高贵仍能征服两千多年后的云扬。
第5页 云扬呆呆地望着在晨光熹微中宁静的未央宫,觉得曾经以为学歷史毫无价值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他从未这样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了解体味歷史,在他无知地鄙夷过去时,他已错过了这么多智慧和美。 未央宫,美丽巍峨的未央宫,就是在这种漠视中湮没在歷史的洪流中了么…… 车停了,宫人扶着云扬走下来,云扬抬起头,殿门上用小篆写了三个字。是殿名?呃,好像是“温室殿”吧?名字好怪…… 被宫人带进偏殿,云扬才知道他亲爱的父皇还没起床,他还得等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云扬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竹简,另一手摸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殿下,陛下宣见。” 云扬嘴里还含着大半块糕点,一嘴糕点渣…… 你还能挑个更好的时间么?! 用袖子抹了抹嘴,云扬沉稳地点点头,没回答。他得先把噎住的糕点咽下去…… 尽量装的跟平常一样,云扬走进正殿。正殿中,香炉的烟雾冉冉上升,云扬透过烟雾,勉强看清前方有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汉武帝吗?那个创建了一个连自己这个歷史盲都听说过的汉人强盛时代的男人? 他一定是一个威严冷峻、雄才大略的帝王! 自己真能骗过他吗…… 不管了,不就是请个安么,装个病撒个娇就过去了。云扬平復气息,防止自己的声音发抖:“儿臣给父皇请安!” 然后,云扬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该行什么礼呢…… 卧槽搞什么!我也是学过文化常识的啊!见面礼有辣么多,我该行哪个?跪下磕头?还是拱手?话说拱手好像还分哪只手在上啊?! ……老天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一道雷噼死我算了,这么搞是会玩死我的! 云扬生无可恋。 “据儿?”男人转过身,走进,他身材并不算高大,长相也很秀气,居然可以说是很漂亮。 然而现在的云扬可没心情欣赏美色,他觉得自己的血都快凝固了。 “看来据儿真是病了,竟把臣错认成陛下。”男人看着云扬的眼神充满宠溺。 瓦特?你你你不是我爹?那你是谁?!为啥在皇帝的寝宫?你还叫我“据儿”?这到底是什么鬼?! 云扬需要静静。 “昨日听你姐姐说据儿病了,朕还奇怪,看来真是。”帷幕深处,一个含笑的声音传来。 帷幕拉开,一个身型健硕的男人走出来,他散着头髮,只穿着月白色的里衣,剑眉星目,纤薄的唇角上挑,有点邪气。 云扬的第一反应是:草,霸道总裁…… so,这是他爹?!那刚才那个…… “据儿,怎么,见到舅舅都不见礼?”汉武帝刘彻走进,一手撩起卫青一缕长发,在鼻尖嗅了嗅。 空白,空白,空白。 请问,发生了什么?我还在做梦对吧?我爹是个基佬还和我舅舅搞在一起绝对是不可能的对吧?! 一定是我还没醒! 英明神武的汉武帝是个基佬?! 封狼居胥的卫青也是个基佬?! 人设崩了啊!! 云扬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事实上他也不负所望的,晕过去了。 这下不用装病了……云扬最后一刻,幸福的笑了。 再次醒来,正对着熟悉的红色“蚊帐”,旁边传来一群女人此起彼伏的哭声。 要不,还是装睡吧? “殿下醒了!”翠筠带着哭腔的惊叫打碎了云扬的美梦。 紧接着就是那句熟悉的“我的儿!”只是哽咽着。 皇后一下子扑到云扬身上,云扬脸色惨白,咳得厉害。 “我的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母后啊!”卫子夫趴在云扬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咳咳,母后。”云扬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您能先起来吗?”再压下去真要出人命了! 卫子夫赶紧坐直,眼泪流个不停:“我的儿,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翠筠,你们怎么伺候太子的?怎么能让太子晕倒?!” 翠筠等一群小姐姐哭着磕头求饶。 云扬看得心生怜悯:“母后,这不能怪她们,是我自己。” 卫子夫不为所动:“儿啊,上一回母后没有处置她们,你就出了事,这一回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拦着母后。来人,把她们都拉出去!本宫会亲自安排人来伺候太子。” 云扬还想争取一下,可一开口就咳个不停,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孩们哭着被拉出去。 万恶的阶级社会!云扬气得不轻。 卫子夫见状,挥手屏退其他人,握住云扬的手:“据儿,母后知道你不忍心,母后又何尝愿意杀了她们?母后也不过是歌女出身,知道她们的不易。” 云扬皱眉:“那母后为何还要如此?” 卫子夫嘆气:“据儿,你只知护着她们,却不见她们对你有几分真心?且不说旁人,就说翠筠,你昨早才说病,她昨下午就跑到李夫人那里去报信。我若不杀她们,如何威慑六宫?如何保你平安?” 云扬根本没想到对他那么好的翠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现在一想,云扬背后都是冷汗:万一真被人知道自己的异常,这绝对就game over !
第6页 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这个世界太不好混了! 还好有个厉害的妈妈,云扬看向卫子夫的眼神充满崇拜。 亲爱的妈妈,求抱大腿! “皇上驾到。”殿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据儿怎样?”霸道总裁刘彻一进来就往云扬那看。 卫子夫盈盈下拜:“回陛下,据儿已醒了,太医令说最近据儿劳累过度,需要休息。” 刘彻颔首,坐在云扬床边。云扬装作挣扎着要行礼,果然被刘彻制止了。 “累着就要休息,父皇知道你的孝心,这几日就不必来请安了。”刘彻温柔地为云扬拨了拨头髮。 云扬脑子里又浮现出刘彻调戏卫青的情形…… 强忍住抽搐的嘴角,云扬一脸真诚地说:“是儿臣的错,让父皇母后担心了。”语罢,狠狠咬住口腔内壁的嫩肉,憋出几滴“悔恨的”泪水。 刘彻果然动容:“莫要自责,也是父皇没有照顾好你。太子宫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太子晕倒?!” “回陛下,臣妾已经处置过了。”卫子夫淡淡道。 刘彻点头:“回头你挑些稳妥的人来照顾据儿。朕不希望今天的事还有下次!” “诺。” 云扬为刘彻王霸之气打满分! “好了,朕还有事。据儿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朝务和功课都先放一放。” 父皇万岁!云扬内心已乐开了花,却还得装出无法学习的痛苦和遗憾。 刘彻满意地为云扬掖了掖被子:“朕走了。” 云扬一脸既不舍又识大体地点头,目送亲爱的父皇离开。 终于走啦!云扬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卫子夫又坐到他身边:“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母后陪着你。” 我又不是巨婴,不用陪哒!云扬心里不爽,但看到卫子夫眼角残留的泪光,莫名就心软了。 陪就陪吧,人家陪人家儿子,你还能拦着? 卫子夫握着他的手,轻轻吟唱起云扬从未听过的歌。 古代的摇篮曲?还怪好听的…… 云扬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黑暗笼罩了他,最终将他吞没。 也许是错觉,最后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那枚戒指泛过一丝诡异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读完后能返回介绍页面点一下收藏!!! 开新坑求收藏!拜託大家!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新人作者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帮忙点一下收藏,真的很感谢! 第4章 第四章 “我不管你是谁的谁是你的我是我的,让音乐动次动次动次动次感觉活着……” 好熟悉的旋律……汉代也有五月天?不对啊卧槽,这是我的手机闹钟! 睁开眼睛,没有“蚊帐”、没有香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淡蓝的窗帘、堆着“五三”、“王后雄”的乱七八糟的书桌,这是他的房间。 我,回来了? 云扬跳下床,在书桌上翻出一面小镜子,镜面落了灰,但还是能清楚地映出他的脸。 没错,这是我……还是这么的帅…… “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 电话?是谁? 来电显示上是胖子。 “餵?胖子,有事吗?”云扬打了个呵欠。 “云扬你恢復了?” “哈?你在说啥啊?”云扬一头雾水。 “你还问我?高考那两天你跟中了邪似的,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了,还问我高考是什么。昨天晚上约好咱们班出去浪,你居然没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事吧?” “你说,什么?”云扬的大脑停止运转,“高考,结束了?” “当然!”胖子的声音有些恐惧,“喂,你不会真的……你,你还好吧?你他妈别出事啊!” “我……我,没事。我挂了。” 听不见胖子焦急地唿喊声一般,云扬茫然地挂掉电话。 高考,结束了? 在我不在的这两天,就这样,结束了?! 手机屏幕上,写着六月九日。 他妈的混蛋!老子辛辛苦苦学了十二年,做了比山还高的题,熬了几千个夜,他妈连考试题都没见着就完了?! 这他妈算什么,逗老子玩呢?! 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穿越!偏偏挑这个时候! 对了,戒指,一定是那个什么烂戒指搞的鬼!云扬一把扯下戒指,狠狠扔出去。戒指砸在门上,弹落回来,居然没碎。
第7页 云扬仍不解恨,捡起那戒指还想砸,房门突然开了。 “扬扬,怎么了?”妈妈穿着围裙,一脸担忧。 云扬再也撑不住了,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扑进妈妈熟悉的怀抱:“妈——” “怎么哭了?啊呀多大人了……”妈妈也没料到云扬会这样,吓了一跳,她一边拍着云扬的肩膀一边问,“怎么啦?妈妈在这呢。” 嗅着妈妈身上熟悉的饭香,云扬情绪渐渐安定,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眼泪:“妈,我要復读。” 妈妈一愣:“为什么?你平时都很好,不要失去自信。” “妈,你别问了,我这回完蛋了……我要復读!”云扬一想到这两天的经歷,就觉得特别委屈,脾气也拗了。 妈妈知道云扬是个有主见的人,眼下这样一定是确定自己考砸了。自云扬上高三以来,几乎就没有考砸过,妈妈一时也慌了:“你别急……成绩还没出来,出来再说,好吗?” 一个汉朝人替我答理科题,还有什么可说的? “先吃饭吧。”妈妈一脸小心翼翼。 云扬瘫坐在床上:“不了,我不想吃……” “好歹……”妈妈看云扬的表情,知道这时最好让他一个人静静,悄悄关上门,离开了。 云扬把头埋在枕头里。 他从小就是在大家的称赞声中长大的,高三以来更是次次模考全市第一,大家都说他一定能上全国最好的理科大学q大,他也一直这么认为。可现在呢? 老师同学会怎么在背后嘲笑他?亲戚朋友也会看不起他,甚至怀疑他以前的成绩都是作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优等生,而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为什么?老天对他这么不公!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究竟该怎么办? 云扬无声地哭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云扬过的很平淡。 家里人开始知道他考砸时,都小心翼翼地生怕他受刺激,后来还是他自己先放下了,毕竟他是个成年男人,考砸,是自己的事,不应该影响家人。 同学们的聚会,他没有去。他知道自己考砸的消息肯定传开了,他不想听那些人假惺惺地安慰,更不想听那些故作谦虚的人自夸。虽然平时这种聚会他场场不落。 这样就空闲出来很多时间。云扬自我安慰地想,这算是一点福利吧。 渐渐他想开了,考砸而已,多大点事。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我,又不是活不下去,復读就復读呗,马云还復读了呢,老子年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不就是,考砸了么……云扬咬着牙想。 出成绩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云扬却越来越放松。反正考不上,还瞎紧张个毛线?不如抓紧时机玩! 22号晚上,云扬嘲笑着说说里疯狂转发“加分迷信图”的那群智障,一边打王者农药。 “草,会不会打啊,李白从哪儿冒出来的?餵那边的后羿,别光顾着打野行吗?”云扬怒骂,现在的“小学生”真多! “丫的吵吵什么,你行你上啊!” 云扬怒怼:“老子蔡文姬一奶妈上什么上!你们脑子干什么的,都不带转的吗?!不玩儿了!爱投诉投诉去!” 关了游戏,云扬一阵无聊,索性把手机也关了,蒙上被子睡觉。 不知是不是真困,云扬觉得今晚自己睡的很快。脑袋一挨枕头,就沉进了黑暗里。 这么黑,我这是在哪儿啊? 云扬茫然地望向四周,视线所及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喂,有人吗? 连回声都没有……真是渗的慌。 云扬试着走了走,没有变化。 该死,什么鬼地方,有个鬼影都比这强! “云扬!” 卧槽?云扬吓得勐一回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教室里,同学们都看着他。 讲台上,是物理老师,ppt正放着一道题。 “云扬,你发什么瓷?快解这道题!”物理老师一脸严肃。 “啊?哦……”云扬赶紧仔细看题,然而,这道题他居然不会! 这不科学……怎么可能有我云扬不会的物理题?! “会不会啊!”老师冷冷催促。 “老师,您再等一下……”我一定会的,怎么可能不会?! 老师不耐烦地挥手:“这么简单的题还要看?咱们班学生都会!李建,你说。” “是。这道题应该……” 云扬瞪大了眼睛。李建是全班倒数,居然能会他不会的题? “这,不可能!”云扬咬着牙,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老师摇摇头:“果然,云扬你原来的成绩都是假的吧,别再装了。” 同学们炸开了锅,有的看着云扬窃窃私语,有的直接笑出了声…… “作弊的人,还有脸留在重点班?滚出去!” “对,滚出去!” “……” 云扬大声喊道:“不是,你们搞错了,我没有作弊!我都是凭实力考的!” 可是他的声音被嘲笑声淹没了。
第8页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我没有作弊!” 云扬抱住头,捂着耳朵,他快喘不上气了…… 我真的没有,你们相信我啊…… “云扬!”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修长有力,云扬下意识地抓住了它。 世界,安静了。 云扬发觉自己还站着黑暗中,只是还抓着那只手,那手的主人,就站在他面前。 他穿着一身古装,上黑下红,身高起码高出云扬半头,长眉入鬓,高鼻深目,云扬很不情愿地承认,这傢伙是他见过最帅的人,包括他自己。 不过,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难道……? “你是,刘据?!”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可能有一点沉重,但也是剧情需要,很快就会智障回来的……而且小攻正式登场,还是有点小激动…… 求收藏,谢谢! 第5章 第五章 “你认识孤?”刘据笑了,看上去很温柔。 “认识啊,太认识了!”云扬甩开刘据的手,一拳挥向刘据的腹部。 刘据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肚子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连退了好几步,一脸诧异:“你为何如此?” “靠,我他大爷不打你打谁?!我他妈十二年的心血都被你毁了!我的未来、我的名誉都被你这混蛋给毁了!我为什么不打你?!” 云扬喘着气吼完,这几天他看似看开了,其实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出气筒憋着气呢。这回竟让他碰见了刘据,真是到嘴的肥肉! 刘据安安静静地听他发完火,居然点了点头:“虽然听不大懂你在说什么,但如果是孤的错,那你打吧。” 云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有病啊!受虐狂?别人打你你不生气吗?” 刘据认真地想了想:“孤最近没有不适;受虐狂是什么?你打孤是事出有因,孤并不生气。” 云扬:“……”该从哪里吐槽呢? “只是,你方才以下犯上,罪当斩首,不过孤不会告诉别人。” 这货脑子里装的什么?白莲花么? “话说我为什么会见到你?你不是汉朝人吗?” 刘据道:“孤亦不知。孤只记得方才就寝后,就看见你了。” 好像我刚才也是睡觉。难道,这是在梦里? 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东西。“戒指!那个戒指!你也带着它?” 刘据左手无名指上,分明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墨玉戒指! “你说这个?这是母后为孤从一位大师那求来的,要孤天天带着,你认识?” 云扬举起左手,中指上赫然是那枚戒指,只是比起刘据的看起来年份更久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你我二人见面的原因了。”刘据瞭然地点点头,“可见你我有缘。” “有缘你个大头鬼啊!老子就算是有缘也是要和妹子好吗?和你有缘有个毛用!再说这显然是孽缘!”云扬仿佛看到了自己惨不忍睹的试卷,“你前几天是不是变成我了?” 刘据微笑:“的确。你们的生活很有趣,只是非要孤去答什么卷子,你们的文字实在难懂,孤已经尽力了。” 云扬哼了一声:“两千多年的时间不是白过的。你们的世界太无聊了,什么吃的都没有,还有个恐怖的基佬老爹要查水錶!” “基佬?查水錶?” 云扬不耐烦地说:“就是说你老爹喜欢男的,还要查你的功课。” 刘据道:“父皇与舅舅两情相悦,并非你所想的那般;至于考察功课,本属应该。你们的高考大约也是一种考察吧。” 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不过你爸和你舅两情相悦很正常吗?! 看着一脸正直的刘据,云扬竟有种自己邪恶了的感觉…… 算了。“那个,你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异常?”云扬回想起自己在汉朝的经歷(智障行为),有点心虚。 “并无。”刘据认真回忆,“反而父皇母后都说他们更喜欢那两天的孤,说那时的孤更活泼一些。看来他们很喜欢你呢。” “承受不起。”云扬面无表情。想想那几天的担惊受怕他就够了。 “无论如何孤都要谢谢你,”刘据向他恭恭敬敬地作揖,“这两日你替孤孝敬父皇母后,还要圆谎,辛苦你了。” 云扬连忙摆手:“其实,也没有你说的那样……你不用这么客气。” 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再和人家一对比,云扬一时也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该谢谢你,你本来没有义务替我高考……总之,刚才是我冲动了。这样,老子从不欠人情,你不高兴的话,就打回来。” 刘据笑着摇头:“不必了,你心结已开,孤亦很高兴。若你不嫌,孤有个不情之请。” 云扬拍拍胸脯:“你说,要是我能做到,绝对没有二话!” 刘据居然有点羞涩:“其实,孤从小就是太子,身边的人除了父皇母后,就是臣子奴婢,虽有弟妹却与我年龄相差悬殊,至今唯有你以同辈相待。孤生在皇家,心中却嚮往伯牙子期之遇,不知云扬兄可否成全孤的心愿?”
第9页 “什么嘛!文绉绉地说这么多,不就是想交个朋友么,”云扬耸肩,“打也打了,我还以为咱俩已经是朋友了。”古人就是麻烦,换现在直接加微信就完事儿,哪儿那么多废话! “真的?!”刘据眼睛都亮了,“多谢云子!” 瓦特?“云子是个毛?”听起来好诡异…… “不是毛。”刘据一本正经地解释,“也许你们这里与我们习俗不同,我们称关系亲密的人为「子」。” 云扬汗颜:“呃,其实叫我名字就成。”云子什么的,听起来好像个半吊子道士…… “诺。云扬。”刘据笑答。 这个太子可真是没架子啊,我还以为太子都该是不怒自威那种型的,谁想这货简直是个抖m。云扬又一次刷新了世界观。 “哦,孤该上早朝了,先走一步。”刘据的身影渐渐模煳。 “餵等等!什么时候——”再见? 刘据似乎猜到云扬想问什么,笑着拱手:“有缘再见吧!” 云扬觉得身上越来越重,好像有什么东西拉着他,最后坠入深渊…… “啊——” 云扬勐地坐起,一身冷汗。 风从窗外吹进,窗帘掀起,露出温暖的阳光。 是梦?这他娘的也太真实了吧…… 还是说,云扬盯着左手上的戒指,是它搞的鬼? “扬扬?”叩门声响起,是老妈? “妈,你进来吧。”云扬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门开了,妈妈围着围裙,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扬扬快起来,有人找你。” 云扬皱着眉头:“同学吗?我不见!” “不是同学。听话,快起来!” 那会是谁?云扬一头雾水,穿上皱巴巴的家居服。 挠了挠乱蓬蓬的头髮,打着呵欠从卧室里出来:“谁啊?” 客厅沙发上,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优雅地端着茶杯,云扬爸爸笑着坐在他身边,见云扬来了,爸爸连忙站起来:“云扬起来了?怎么穿成这样!还不赶快过来见过b大的老师!” b大?那不是全国最好的文科大学吗?b大老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男子站起来,走向已经傻了的云扬,云扬这才看清这个男子的模样:比起刚才见到的刘据,这傢伙长得更加精緻,但因为眼神中有太多云扬看不透的东西,远没有刘据那种亲和力,令云扬心生戒备。 男子笑着伸出手:“你好,云扬。我叫望舒,是b大招生办陕西省的负责人。我只是在读博士,你叫我学长就好。” 云扬犹豫着伸手,被对方迅速握住,力量恰到好处,让他既抽不回手,也不会被抓疼。 “b大不是文科类院校么,为什么来找我?” 望舒淡淡笑着:“我们看到了你的作文,没想到你居然能用小篆写出一篇如此精彩的大赋。有这样优秀的国学功底的学生这么多年来,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校决定,特招你入我校的国学班。” “……” 爸爸见云扬呆住了,急的忙给他递眼色,可惜云扬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他他,刚才说了啥? 我的作文?那不是刘据替我写的吗?!他写了一篇大赋?那是啥玩意儿? 所以b大要录我?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国学什么的我完全一窍不通啊!就算去了也会穿帮啊! 不行,我不能接受!且不说我会不会,而且国学学出来有什么钱途?当老师?丫的一想到高三生活我就噁心,死也不会搞什么教育工作! “请容我拒绝。”云扬一脸严肃地说。 望舒愣了愣。 爸爸看着云扬的眼神能杀人了:“老师你别听他的,他是太激动了……小孩子懂什么!” “爸!”云扬很生气,“我不想——” “闭嘴!哪有你说话的份!”爸爸瞪了他一眼,转头向望舒陪笑道,“孩子不懂事,您别当真!” 云扬气得转过身。 望舒摇头:“他也是成年人了,他的选择也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云扬,我相信你对你这次考试的情况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实话说如果你拒绝我的邀请,你的成绩,连三本都上不了。” “这是意外!我平时——” “不管是不是意外,也不管你平时如何,所有人最终只关心结果,而你的结果就是这样。”望舒嘆气,“你准备好面对其他人的质疑了吗?你准备好接受多年心血付之东流的结果了吗?就算你復读,你能确保这种意外不再发生吗?”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我知道。”望舒含笑的眼睛好像能去看透云扬的灵魂,“但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还是说,你是个连尝试都不敢的懦夫?” “……” “你再想想吧,下午我还会来。” 爸爸赶忙道:“老师,在这吃饭吧!” “不了,谢谢您。我还有事。” 望舒走了。 爸爸噼头盖脸地骂道:“你真是狗肉不上席!人家b大来请你,你还拒绝!你是不是傻呀!老子真想一巴掌——”
第10页 妈妈赶紧从厨房跑出来:“动什么手!孩子都这么大了。扬扬,你也是,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就答应吧!别跟你爸闹气。” “你们就知道让我考个好大学出去炫耀!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国学!”云扬红着眼睛吼完,冲进卧室把门锁上了。 “小兔崽子,还没长大呢,翅膀就硬了!开门!把门开开!” “算了,你让他自己想想……” “他妈的……” 云扬插上耳机,把音乐声音调到最大。 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 妈的,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一个一个都跟我过不去! 望舒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自以为是的傢伙,他知道什么?!他倒是顺风顺水地考上博士了,怎么能知道我的感受! 这个世界,简直烦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希望亲们可以收藏 第6章 第六章 午后四点,望舒如约而至。 “怎样,想好了吗?” 云扬沉默片刻:“我们出去转转,可以吗?” “当然。”望舒笑着,“我的荣幸。” 下午四点多,阳光还是很强烈,云扬家附近的小公园里,人很少,只有几个小孩子在玩球。 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望舒沉默着,等他开口。 “你看小说吗?”云扬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 望舒点头:“看啊,玄幻、古装、都市,都看过。” “那你应该也看穿越咯!”云扬认真地看着望舒,“那个,你相信穿越吗?” 望舒依旧笑意清浅,就在云扬以为自己要被嘲笑时,他很平淡地说:“相信啊。” 云扬见鬼似的看着他。 望舒失笑:“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明明你自己也信啊。” “没有,”云扬摇头,“就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会相信的。”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你就不会找我聊这些。”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真是太令人不爽了…… “其实我前几天也不相信的。” “直到高考那天?” 云扬点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高考那两天和一个汉朝的太子灵魂互换了。考完我才回来。卧槽,想起来就想骂娘!” “噗嗤——” 云扬面无表情地看着笑成一团的望舒。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望舒笑得快喘不上气了,“但是想想真的好搞笑……你一个理科男,居然在汉朝能呆两天,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真是好神奇!” 云扬有种弄死他的冲动……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根本对国学一窍不通,你们收我没用的。” 望舒道:“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 “虽然你现在看起来严重偏理,但我相信你在国学上还是很有潜力的!” “你特么逗我?!”我就一典型理科男有什么国学潜力? “真的,我没开玩笑!”望舒一本正经,“你仔细想想,你真的就喜欢理科吗?还是喜欢学得好的成就感和受人追捧的感觉?” “我才不是那么虚荣的人!”云扬心虚地大喊。 望舒耸肩:“看来是后者。” “餵别这么自作主张地下论断啊!” “这是好事,说明你学习能力很强,哪怕不喜欢的东西都能学好。所以我相信你在国学上也会有所成就!” 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感觉,我竟无言以对…… “是吧?你也不想被别人嘲笑吧?现在你只有这一条路可选了。”望舒笑眯眯的。 “抱歉,我还是想拒绝。”云扬平静地说。 “明白了。”望舒点头。 云扬奇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吃惊?” “为什么要吃惊?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啊。”望舒站起来,伸个懒腰,“想喝冷饮吗?我请客。” “贿赂是没用的!”云扬正直脸,“雪顶咖啡谢谢。” 站在家门口,云扬已经做好了被老爸打断腿的心理准备。 不就是挨揍嘛,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革命的道路上怎能没有鲜血! 默念着刘胡兰、狼牙山五壮士,云扬咬着牙推开门…… 然而,好像有什么不对…… “乖孙砸,爷爷来看你喽!” 云扬还握着门把手呢,就被人抱了满怀。 “爷爷……”云扬艰难的发声。 爷爷泪流满面:“扬扬,你真是爷爷的乖孙砸,望老师已经告诉我了。你真没给咱云家丢脸!想想咱云家出了多少国学大师,到这几辈竟然都去搞什么建筑、电气工程,简直让爷爷没脸见祖宗啊!还好有扬扬……真是太好了!” 云扬苦笑:“爷爷,这是个误会……” 老爷子完全没听见:“真是好消息啊,我今儿早上知道这消息,中午赶着就开了宗族大会,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了大家。明天你就跟我回去,祭拜祖先,让先人们知道,咱家的文脉没断!”
第11页 云扬仿佛五雷轰顶:“爷爷,你说,你已经告诉全族了?” “是啊,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光咱家,全县都知道了。还有人帮忙发到网上了……”爷爷兴高采烈。 云扬欲哭无泪:“爷爷,你这是要闹哪样?你真是我亲爷爷吗?”专业坑孙三十年吗? 爷爷瞪他一眼:“胡说八道,我能不是你亲爷爷吗?你这国学天赋,就是咱老云家的!” 敲门声响起,云扬一推开门,就被各种闪光灯亮瞎了眼。 “你就是云扬同学吧!真是太优秀了,请和我们分享一下你为什么对国学情有独钟?” “还是跟我们说吧!听说你是全市理科学神,为什么忽然弃理从文?” “听说你家是国学世家,你是否是受家族影响?” “……” 云扬冷静地关上了门。 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扬扬,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爷爷一把拉开他,兴沖沖地出去跟记者们“回忆家族光辉歷史”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望舒那傢伙搞的鬼! 云扬冲进卧室,抓起手机:“望舒!你他妈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电话那头声音含笑:“看来那些人效率挺高的嘛。” “望舒!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 “没有啊,我只是给你爷爷报了个喜。” “报你个大头鬼啊!那些记者是什么情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只是跟我学新闻的校友共享了一下母校将收一位优秀学生这个喜讯。有问题吗?” 云扬要气哭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没办法啊,你不答应,我只好用强的了。”望舒笑出了声,“怎么样?如果你还不答应,我也还有别的办法。想好了吗?” 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我□□大爷!我特么答应还不成吗?让那些奇奇怪怪的傢伙滚开!别围着老子门口!” “啊呀,这个人家可做不到。毕竟,”望舒笑道,“你拒绝了我两回,还欠我一杯雪顶咖啡,你总得还吧!连本带息哟!那么,晚安,云学弟!” 电话被挂了,一串忙音。 望舒你大爷的!!老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所以,你把他接到身边来?”某个酒店客房里,一个俊美不似凡人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夜景。 一旁的沙发上,竟是望舒。他笑着捧起一杯泡面:“放在身边,方便监视嘛。” “麻烦。”男人的眼睛里,好像是一片永不解冻的冰原。 “可能是吧。但论理云扬和刘据是我的任务对象,我怎么管是我的事。”望舒仍在笑,但眼神已然冷了。 “我是你的上司。” “也是我的徒弟。” 男人看着他,眼神带着威压,望舒毫不畏惧地回他一个笑。 “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职责。” “我很清楚。”望舒挑起一筷子面,沖男人晃了晃,“这种东西在咱们的时代可早就没有啦,味道令人怀念,要不要尝尝?” “被时代淘汰的垃圾,也就你念念不忘。” 望舒耸肩:“你就是太认真了啊,东君。人生,我想还是需要一点玩世不恭的。” 东君依然冷冷的:“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 望舒没有回答,把面一口一口吃进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劳驾各位亲们收藏! 昨晚睡前突然记起,“功课”一词源于佛教,而佛教东汉才传入……所以大家别当真…… 非常抱歉!以后我尽量不再犯,但个人歷史水平有限,如果大家有发现可以评论,我一定会改,谢谢?! 第7章 第七章 25号,云扬返校。 用帽子墨镜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保证自己不被无良记者抓住,云扬蹑手蹑脚出了门。 他喵的,都是望舒那厮害的!让我现在跟地道战似的! 万幸校门口没有记者。云扬擦把汗,蹲在行道树后面。 肩膀上突然一沉。 “妈呀——我不是云扬!认错人了!”云扬慌张地捂脸。 “拜託,老兄,你看清楚好不?我是胖子!” 云扬迟疑地转身。 “草,你还吓死你爸爸我了。”云扬一脚踢过去,胖子躲开。 胖子嬉笑着:“你小子行啊!装了这么久大头蒜,居然还藏着绝招!” 云扬压低帽子:“小点声!我可不想再被记者围了!” “行行行!诶,跟兄弟讲讲,你小子怎么在各科作业围追堵截中,完成你那远大的理想的?” “去你的吧!”云扬打定主意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穿越的秘密,“老子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岂是你等可以模仿的!” 胖子笑弯了腰,直竖大拇指:“就你行!走吧,你这下可是衣锦还乡啦!” 一进校门,一张夸张的横幅就吸引了云扬的眼球:“热烈祝贺我校云扬同学被b大特招!”
第12页 “那不是云扬吗?” “啊,云扬学长好帅啊~~还这么厉害!” “听说他是理科学神,没想到还精通国学!” “……” 云扬突然觉得,虽然他的成绩是假的,但这一刻,他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 啊哈哈哈…… “云扬同学!” 云扬循声看去,居然是校长,顶着一头地中海,嘴都咧到耳根上了:“云扬同学,祝贺你!你是咱们学校的荣耀!” 云扬心都飘到云端了,还假装谦虚:“校长您过奖了!这还多亏了您和老师们的支持!” 校长高兴得拍拍云扬的肩膀:“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样,一会儿毕业典礼,你代表咱们高三学生发言!千万不要推辞啊!” “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 “没事,稿子都写好了,你来念念就行!就这样,你赶紧回班上吧!” 校长笑眯眯地沖云扬摆手。 回到班上,毫无疑问地,云扬又接受了一番赞美表彰。 被围在同学们中间,云扬突然想起,就在前几天,他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嘲讽,而现在却完全相反。人生简直是一场过山车啊…… 不过他显然忘了,过山车,就是达到一个顶峰后,就会面临一个谷底。 “云扬,你出来一下。” 教室里正在狂欢,门口传来这一句就像按下了暂停键。云扬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该不会是—— “哦——”教室里开始起闹,所有人都催促着云扬,门外的女孩俏脸微红。 “好了都闭嘴!”云扬回头吼了一声。走出教室门,露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笑:“安雅,你找我?” 教室门口探出几十个头。 安雅红着脸小声说:“这里说话不方便。” “那,咱们换个地方。”云扬心跳如雷,却故作镇定。 “老大!加油!” “老大大嫂万岁!” “生猴子!” 他们简直烦死了!云扬赶紧解释:“他们胡扯的,你别听……” 安雅摇头,转身走了。 云扬懵了:啥意思?!丫的一定是这群混蛋…… “还不跟上!”安雅回头。 “哦。”毫无恋爱经验的某人喜滋滋地撵上去,身后一阵助威声。 “那个,安雅,你……”到了对面空教室,云扬终于忍不住开口。 安雅站定,转过身,一脸严肃:“云扬,你跟我说实话。你的高考作文,是怎么来的?” “啊?”云扬没想到她居然会怀疑自己,一时慌了阵脚,“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我自己写的啊!” 安雅嘆气:“云扬,别人相信,但你以为我也会信吗?你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不是吗?” 云扬一愣。 他想起来了:高二时,安雅就是文科学的最好、也是最好看的女生,当时自己不懂事,在几个弟兄撺掇下故意接近人家。本来安雅都快同意了,结果被自己搞砸了。 那是他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约会,当时因为对文科的偏见,他说了一些鄙夷安雅理想的话,于是掰了。 “国学这种东西,不过是不创造任何价值的蛀虫而已。”安雅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你当年的原话。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私下认真学国学?!” 云扬沉默了。 “你还是不肯承认吗?胆小鬼!骗子!”安雅大声喊道,“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进b大国学班!我告诉你,我也考上了b大,我一定会戳穿你的谎言!” 安雅怒气沖沖地走了。 所以,不论现在怎么样,虚假的繁荣,终究会化为乌有吗…… 开什么国际玩笑!安雅,你这算下战书吗?!好啊!老子奉陪到底!老子要让你们拜倒在老子的智商之下!鱼唇的人类! 因为安雅闹了这么一出,接下来的毕业典礼云扬都不太舒坦,连班级聚会也推了。 回到家,凑活吃了几口饭,云扬又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啊……简直神烦…… 虽然下决心要好好学国学,但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该从哪里下爪? 在手机上下了论语、孟子、二十四史,云扬决心要在暑假看完! 然而事实上…… 看了不到三分钟,手机就砸在了云扬打着唿噜的嘴上。 好黑啊……这是哪?怎么,有点熟悉? “云扬?云扬?” 谁在叫我? 用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好像有个人跪在他旁边,在叫他的名字。 爱卿免礼……云扬弱弱的想。 诶?等会儿,这不是刘据吗?! 云扬一下子睁开眼,正对上一张写满焦急的俊脸。 “呃,兄台,你不用靠这么近……”刘据的鼻息都喷到自己脸上了! 刘据赶紧让开:“云扬你没事就好,孤叫了你好久。” 云扬坐起来:“安拉,我能有什么事。” 刘据规规矩矩跪在他旁边:“云扬,这两天没有见到你,孤甚是想念,不知你是否安康,令尊令堂如何?”
第13页 云扬盘腿坐着:“啊,我好着呢,我爸妈也没事儿。话说咱俩就不用这么正式了吧……”搞得跟谈婚论嫁似的,还关注一下对方父母…… “抱歉,”刘据歉意地笑着,“孤,不,我习惯了。” 连自称都换了,看来这傢伙还真把自己挺当回事儿……诶等等,这傢伙是太子,肯定有一帮厉害的老师吧,还能写出连b大都看得上的文章,肯定很6!要不…… 刘据看着云扬对着自己笑得那么猥琐,有点心虚:“云扬,你怎么了?” 云扬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刘据的胳膊,泪眼汪汪地说:“亲爱的阿据,咱们是兄弟,对吧!兄弟要互帮互助两肋插刀对吧!” 刘据长这么大,除了卫子夫和奴婢,还没人对他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这会儿脸都红成煮熟的虾子了,哪还顾得上想云扬的目的:“额额嗯……” 中计啦!看来表姐教我的方法真的有用!难怪那货总能交一堆男票。 云扬再接再厉,晃着刘据的胳膊:“你可不可以教我国学?” “国学?” “就是小篆、各家学说、歷史什么的。” “可是,我也只是略懂……” 眼见刘据犹豫,云扬一咬牙一跺脚使出杀手锏:“阿据,拜託你了嘛~” 草,老子这可是豁出去了。想想自己现在的狗样子,云扬就想吐…… 节操,永别了!! “咳咳,那,那好吧。”刘据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 云扬跳起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万幸这里只有自己和这个傻白甜太子,否则一旦刚才自己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他就只能以死明志了啊! 胳膊被松开,刘据居然觉得有点失落。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你记性好吗?” “还凑合,”云扬一脸懵逼,“问这个干什么?” 刘据指指四周:“这里除了你我,一无所有,你想学,我只能口述,你必须记下。” “卧槽你不是在逗我吧?!”云扬快疯了,“那么多东西你要我背下!!” 刘据平静地点头:“其实没你想像的那么多。单是五经并不难背,只是註解比较多。你放心,我五岁时就背下了。” 五岁……是你太聪明还是我太蠢?云扬好想哭,也就是说自己还不如古代一个五岁的孩子? 云扬顿感怀疑人生…… 见云扬没精打采,连呆毛都软趴趴的,刘据强忍伸手摸头安慰的欲望,婉言道:“别急,慢慢来。要是在我的书房就好了。” 慢慢来个头啊!老子只有一个假期啊!我可不想被b大退货! 诶,等等,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四周,在变亮? 云扬看向刘据,刘据也是一脸茫然。 周围的环境渐渐清晰,怎么有点熟悉? “这是,我的书房?”刘据喃喃道。 熟悉的案几,熟悉的香炉,云扬记起来了,这就是他穿越时住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不是还在梦里吗? “难道我跟着你跑到汉代了?” 刘据沉默着,突然走向门口,勐地推开门。 “餵你干什么!”云扬吓得钻进寝室的床上,“你特么要让人把我抓起来烧死啊!” 刘据指着门外,一片漆黑。 “什么情况?” 刘据道:“我们还在梦里。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梦境可以创设我们想像的环境。” 作者有话要说: 撒泼打滚求收藏! 第8章 第八章 “真的吗?”云扬一下子兴奋起来,“那是不是连侏罗纪公园也能行?” 话音未落,书房就消失了,刘据一把抓住云扬:“小心!” 云扬张了张嘴,只感两人脚下一空,极速坠落! “卧槽——”云扬觉得风把自己的嘴都吹变形了! 等等,哪来的风? 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青翠的树林。眼看要摔下去,刘据突然把云扬拉进怀里,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就狠狠摔进了丛林! 下坠结束,云扬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他正趴在刘据身上。 刚才,这傢伙好像替他受了很多伤……云扬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喂,你,你没事吧?” 刘据从地上坐起来:“没事。”虽然有点疼。 云扬仔仔细细检查了刘据全身,发现竟然真的没有一点伤,连衣服都没有破损。“是因为在梦里,这些都是幻觉吗?” “不是。”刘据有些艰难地站起来,“虽然看不到伤痕,但痛感却很真实。想想刚才,我们也闻到了书房里的薰香。” “我明白了,这个梦境能模拟出一切我们想像的东西,包括感觉。你的疼痛也是想像的。”云扬捏着下巴,“所以你现在可以想像不疼。” “那还真是有些难度。”刘据苦笑,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云扬红了脸,毕竟这是拜他所赐:“咳咳,那——”
第14页 密林中,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云扬有种不祥的预感…… “刚才忘了问你,侏罗纪公园是什么?”刘据一脸的虚心求教。 “呵呵,你不会想知道的……” 身旁的树林中,突然窜出一个巨大的头颅:“吼——” “你妹啊!居然是霸王龙!快跑!”云扬扯起刘据,撒开腿狂奔。 丫的我特么是头完了吗?闲的没事想什么侏罗纪公园?! “回书房!”刘据大喊。身后的霸王龙穷追不捨。 面前突然出现熟悉的房门,两人想也不想,闭着眼冲进去,刘据迅速回身关上门,云扬清楚地听见霸王龙撞在门上的声音。 两人都瘫在地上,喘气。 “那是……” “恐龙,一种非常古老的生物。”云扬简单的解释。 刘据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 休息的差不多,云扬站起来,随意翻阅架上的竹简。 “为什么有的竹简有字,有的很模煳,有的没有内容呢?”难道是古代印刷质量问题? 刘据拿来看了看:“有字的是我背下的,其他背的不熟。看来回去还得复习。” 绝大多数竹简都是字迹清晰……这货到底背了多少? 刘据挑了一卷,递给云扬:“这是《仓颉》,用来识字的字书,鑑于你的基础,我们先从识字开始。” “啊?”云扬展开竹简,“这样太慢了吧……我着急,有没有速成的方法?” 刘据用竹简轻轻在云扬头上敲了一下:“哪有什么速成?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世间万事皆是此理。欲速则不达!” 云扬耷拉着脑袋:“哦。” 刘据终究不忍心,安慰道:“不过你天资聪颖,若肯下苦功,比常人快些也不难。” “那当然!”云扬的小尾巴又翘起来,“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刘据笑笑:“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云扬乖巧跪坐在炕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刘据把竹简递给他:“给你看,我不用。” “汉字歷史悠久,你要学,必不能只知其意,还要懂得其来源,最重要的是要懂造字之术。 “就我所知,汉字由商周铭文发展而来,后秦统一六国,天下通行小篆。汉承秦制,也以小篆为官方文字,至于民间流行的隶书,粗鄙简陋,不提也罢。”(甲骨文到清末才发现) 云扬举手:“可我们的字和隶书很像啊!” 刘据摇头:“后世如何不论,毕竟小篆古雅更贴近先贤之意。” 云扬瘪嘴。厚古薄今的傢伙! “造字之法,目前较为通行的是六书,出自周礼,具体所指约为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象形者,画成其事,随体诘诎,就是说画出所见之物,画既成字。 “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一般在象形字上加一个抽象符号,比如刃,就是在刀这个象形字上加一点表示刀刃。 “会意者,比类合谊,以见指撝,可以说就是将两个象形字合在一起,各取其意,构成新字。如采,上手下木,可表现採摘动作。 “形声者,以事为名,取譬相成,和会意相似,它也是用两个象形字合成,不过一个指音,一个指意。江河都是如此。 “至于转注、假借更近用字之法,以后再说。” “你等等,这信息量也太大了吧!让我再消化一下——”云扬皱着眉头,“象形、指事……” 刘据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 自此,云扬过上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别看刘据性格温柔,教起书来不比那些高三老师含煳,每天晚上梦里上课,白天完成作业,天天考察背诵。云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夜以继日、焚膏继晷! 这特么比上高三还累! 每当看到朋友圈里同学们晒的各种游乐照片,云扬的心就在滴血…… 在门口签收快递,抱着足有20斤重的《左传》、《说文解字》、《二十四史》……云扬的心还在滴血…… “是命!是不公正的命带我来这儿的!”云扬觉得自己好像梅侍萍,而刘据就是那个万恶的资本家周朴园! 可恨自己还不能反抗…… 总之,在云扬的咬牙切齿中,时光慢悠悠地晃过去,转眼就到了七月中旬。 “我说云扬,你小子怎么还成宅男了?放假一个多月了,叫你几次都不出来。”胖子的声音带着戏嚯,“难道你小子还对那个安雅念念不忘?被甩了就食不下咽?” “食不下咽你大爷!”云扬一手端着手机,眼睛还盯着论语,“老子是要上b大国学班的人,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你就等着羡慕吧!” “就你能!不过这回我可跟大家说好了,今晚老地方,不许推辞!” “我真的——” 回答他的是一串忙音。 死胖子!电话挂的倒快!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熬了半个月没出门,都快发霉了。而且,同学们以后,想再见都难。
第15页 真是各奔东西、天南地北。 相信刘据也能理解吧……云扬叼着笔,合上书,伸个懒腰。 晚上浪到后半夜才回来。云扬甚至还喝了酒,一身酒气。 梦里,刘据平静地跪坐着,香炉白烟冉冉,云扬晃晃脑袋,还是看不清刘据的脸。 “呃,抱歉,让你久等了。”云扬东倒西歪地爬上炕,眼前竹简上的字横七竖八。 刘据没有回答。 “你生气了?”云扬笑着,一拳打到刘据肩上,“喂,别这么小器,我们那高三一星期还有半天假呢,我这都半个月了,休息一下总行吧?” 刘据抬起头,看着云扬,云扬好像看到他眼底有什么东西,让云扬觉得心里堵得慌。 云扬心虚了:“你……” 刘据垂下眼睑,把竹简合上:“你说的对。左右今天已经……,你休息吧。” 刘据扶着他躺到床上。 “喂,那个,”云扬抓住刘据为他盖被子的手,“抱歉,我该早点告诉你一声的,让你担心了。” 刘据温柔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你累了,睡吧。” 半梦半醒间,云扬一直能感觉到刘据看着他的眼神,安静清澈,好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的珍宝。他想,所谓温润如玉,就是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刘据的讲解,我直接借用了《说文解字》,虽然作者许慎是东汉人,但我觉得他所说的也是对前人的理论总结,让被大儒们教出来的刘据说出也可以吧……毕竟我实在找不到更早的对六书详细权威介绍了……大家凑合看吧。 求收藏,谢谢?! 第9章 第九章 刘据是被非常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声音的制造者,还在一闪一闪地抖动。 那个,怎么关来着?刘据拿着那个扁平的小方块,仔细回忆。 四周的东西熟悉又陌生。这是云扬的卧室。 看来又互换身体了。刘据拉开窗帘,清晨的街道,阳光伴着各种早餐的香气传进来。 他可以想见云扬醒来以后一本正经地在心里骂娘的样子。 “扬扬,起来了没有?饭好了,快去洗漱!”如此温柔的声音,是云扬的母亲。 走出房门去洗漱。因为有之前的经歷,刘据一切都做得轻车熟路。洗手间里,云扬的父亲正在刷牙。 “起来了?”父亲含煳地说。 刘据本来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看见自己还要这么问一句,后来他想,这大概是一种重视的意思。 “嗯。” “我这几天要出差,你在家照顾好你妈,都这么大孩子了。”男人一边漱口一边说,“抱歉啦,不能一起旅游了。” 抱歉?父亲为什么要对儿子说抱歉? “你不是我儿子吧。” 刘据惊出一身冷汗。 男人平静地把牙膏递给他:“放心,你应该是高考那两天的那个人吧。知子莫若父,虽然看起来一样,但绝对不是一个人。” 刘据不敢接话。 “就我儿子那狗样子,能喜欢国学?他现在估计恨死我了,因为我逼他学他讨厌的东西。”男人嘆气,“可是没办法呀,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儿子更好。” “他,并没有怨恨您。”刘据犹豫着说,“我想,他还是非常敬爱您的。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也接受了您的安排。” 男人笑着摇头:“你不懂他。那臭小子……” 吃早饭,一家人其乐融融。母亲不时为刘据夹菜。刘据想起自己竟从未和父母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更不用说夹菜了。 真是令人羡慕啊,没有猜疑和利益纠葛的亲情,他一辈子也不会拥有吧? 吃完饭,刘据回到卧室。书桌上已经换了主角。刘据记得上一次还是写满了他看不懂的符号的厚书,这次却是一些经书和史书。 随手翻开一本,里面是很像隶书的字,而且是竖排,似乎叫《国史大纲》,里面有云扬密密麻麻的笔记。 他,很认真呢。 手机突然响了。 显示屏上写着“望舒”,望舒是谁? 刘据接起来。 “嗨,小学弟。好久不见啦!” “呃嗯!”刘据后悔接了电话,听起来这显然是他熟人。 “诶,话这么少,真不像你啊!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太子殿下?” 刘据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看来的确是殿下。安啦,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请太子殿下拨冗与我见一面。我已经在楼下等你咯!”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是云扬告诉他的,还是…… 直觉告诉他,这个望舒,不简单。 所以,云扬冷静地盯着红色的帐幔,我这是,又穿越了? 呃,为什么我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万幸今天不高考…… 不要啊!这一次又要呆几天?上次我勉强捱了两天都是祖宗保佑了,再来一回我可能真就可以和上帝他老人家谈谈人生和理想了! 冷静,云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半个多月!你要相信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一定是有用的!刘据不是也跟你说过自己平日的生活吗?
第16页 可是说的和做的能一样吗?!单就上朝就能整死自己好么?更不要说骑射…… 要不还是装病? 不行,云扬。是男人就不能这么懦弱!算了,爱咋咋地,老子豁出去了! 殿门打开,两列身姿娉婷的小姐姐走进来。为首的衣服与其他人明显不同,看来是一位女官,年龄不小。 这就是卫子夫后来给刘据派的人吗?看起来好严肃…… “英华给太子殿下请安,恭祝殿下长乐未央。”女官携一众宫女下拜。 “免礼。”云扬抽动嘴角,装出和刘据一样的微笑。 不就是傻白甜嘛,我大智若愚一下就行。 然而根本没人关注他的笑,所有人都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为他洗漱更衣。简直是一群木头人啊,刘据平时对着她们,难怪憋屈的慌。 不过也好,至少自己不用应对什么突发情况。 不过,突发状况很快就找上门来刷存在感了…… 从更衣开始云扬就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比上一回更多层,直到被塞进车子、看见巍峨的未央宫前陆陆续续爬上台阶的白髮苍苍的脑袋,云扬终于明白自己的乌鸦嘴又应验了:这特么真是要上朝…… 明明不是三五天才上一次朝吗?居然就让我给碰上,这运气,也没谁了…… 和上回请安不同,这回去的是未央宫的前殿,大气恢弘,专用于朝会、皇家典礼、接见外宾,据说非常给汉人长脸。 车停在御阶下,云扬一探出头,就对上一群半白的脑袋。 “呃,诸位大人免礼。”这群人都快能当他爷爷了,对着他卑躬屈膝实在折寿啊! “殿下,老臣等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so云扬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几个白髮苍苍的脑袋对视一眼,最后最白的那个颤抖着鬍子开了口:“殿下,可还记得前几日您的承诺?” 云扬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卧槽?什么承诺?刘据没说过啊!完了完了要穿帮了! 不行云扬你不能慌!这种情况下,应该……呃,装深沉! 云扬露出了自以为“高深莫测”的微笑:“嗯,孤知道了。” “殿下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咳咳……” 喂,你们都咳得要殉职了,不休息真的好吗…… “据儿。” 好熟悉的声音……云扬循声望去,一个俊秀的男子正阔步走来。一旁的欧吉桑都向他颤巍巍地下拜。 卫青? 云扬记起来了,卫青现在是大司马大将军,也就是百官之首兼军队首脑。 卫青向云扬拱手,云扬赶紧还礼。 “据儿,今日朝议非比寻常,你万不可为有心之人利用。” 有心之人?云扬瞥了一眼刚才的欧吉桑们,那些人虽然看上去古板一些,但也不至于要陷害自己吧。 卫青像是会读心术一样:“人不可貌相。总之今日,你千万不要违逆陛下。” “诺。”云扬瘪了瘪嘴,所以今天到底要干什么啊?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就我还一脸懵逼。 云扬还没来得及问,卫青就说:“时间到了,殿下赶紧进去吧!” 搞什么啊,一群人都神秘兮兮的。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再说。 前殿果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云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虽然以他的水平看不懂这些装饰,但整个宫殿内部都给他一种王霸之气,那怪那些藩国乡巴佬会眼红,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像力啊! 嗯,汉代以右为尊,自己是太子,大概就在第一排右边吧?云扬试探性的站定,没有人提出异议,看来蒙对了。果然是我天纵奇才,寻常小事哪里难得住我哈哈哈…… 刘彻到了,云扬觑着一旁的卫青,叩头行礼,总算也没有差错。 一开始谈的都是几件不疼不痒的小事,和云扬都没什么关系,云扬强撑着眼皮,忍住掏耳朵的冲动。 突然有些佩服刘据,这简直比上课还无聊,他居然数十年如一日地忍下来! 直到身边卫青的声音响起:“臣有事启奏!” 云扬吓得一个激灵。咦?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空气都紧张起来?尼玛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大事? 刘彻声音含笑:“说。” “数月前,我朝遣使臣涉何前往卫氏朝鲜,涉何虽未令卫右渠臣服,却因杀朝鲜将而见功,陛下亲封其为辽东郡东部都尉。岂料前几日前方传来消息,卫右渠冥顽不灵,竟兴兵犯我疆界,杀死涉何。此等奇耻大辱,臣请陛下即日发兵朝鲜,荡平贼寇,彰显大汉威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属于过渡,再加上主视角换成刘据,可能心里活动就比较本分,笑点少。万望海涵! 求各位亲们收藏! 第10章 第十章 此语一出,如一颗巨石砸进死寂的古潭,朝堂顿时一片轰然。 “大将军说的是啊!蛮夷小国早该归化……” “可去年我朝才收復闽越,此时又兴兵,恐怕……” “……” 刘彻坐在至高处,神色莫测。 “臣有异议!”
第17页 云扬忍不住转头,这不正是刚才在殿外拦住他的几个欧吉桑之一吗?拜託老爷爷你看清楚啊,我老爹的好基友都这样说了,肯定是老爹的意思啊,你还有异议,嫌命长吗? 老爷爷显然听不到云扬的腹诽,颤抖着鬍鬚:“臣以为眼下不宜再开战。一来,我朝近年来连年征战,百姓不堪重负,应当恢復先祖之制,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二来,朝鲜的威胁最重要是在其可能联合匈奴,而我朝已大败匈奴,此种威胁已除,现在去打它实在得不偿失;三来,我朝刚刚收闽越之地,隐患未除。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刚才的那群老臣立刻出列:“附议!” 刘彻沉默了。 反对者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甚至有文帝时的人。面对这样资歷的臣子,就算是向来横行无忌的刘彻也得掂量掂量轻重。 其他朝臣也沉默了,一边是皇帝,一边是老臣,局势未明朗之前这群老狐狸是不会站队的。 刘彻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再考虑问别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吃瓜群众云扬。他还需要支持者,一个够分量的支持者,而他最得众臣认可的太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就在云扬摆好小马扎手捧大西瓜准备欣赏真实版朝堂撕逼大战时,他被点名了。 “太子,你怎么看?” 云扬惊恐地抬头,刘彻笑的像一只狐狸,目露凶光。 这,就是传说中的躺枪吧…… 所有人都看向云扬,老臣们一脸希冀,刘彻一脸“慈爱”,卫青一脸紧张。 云扬已经吓到掉色了。 说啥?我,我没有看法!我连那什么涉何、卫右渠人物关系都没搞清楚啊!你让我说啥?! 这真是逼上梁山啊!总得说点什么,云扬嘆气。其实这件事听起来和什么某度在我□□边境闹事差不多,想想自己和同学们当时的反应……嗯,就这样,表现出一个爱国中二青年就行吧?!反正刘据现在才十八…… “儿臣以为,诸位老臣说的有理,但也有些问题。”云扬装作没看见那些欧吉桑心肌梗塞般的样子,没办法,上面是我老子,你们总不能让儿子反对老子吧。 刘彻露出意外之色:“哦?说来听听。” “诺。”云扬咬了咬牙,“第一件,刚才说再开战百姓会不堪重负,但儿臣想,如果任由战事发展,只会生灵涂炭,后果更严重;第二,刚才说匈奴受挫,朝鲜没有威胁,儿臣以为此时正是最佳战机,趁匈奴无暇他顾,一举消灭隐患;第三,闽越初定,如果此时我大汉不敢出兵,显露疲态,不正是助长贼寇野心?正因南方初定,才要向各方昭示我大汉国威依旧,以强军告诉那些蛮夷,” 云扬昂首挺胸,环视四周,大声说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如黄钟大吕在偌大的宫殿迴荡。 云扬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好!好一个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才是我大汉的太子,这才是我大汉的气象!”刘彻站起来,拊掌大笑,“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好!那么,由卫青具体调度,择日出征!” “诺!” 啊,结束啦! 云扬从前殿里走出,尽情唿吸外面纯净的空气。 早就想说这句着名的“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了,今天真是出了个大风头!刘彻看上去很高兴的说,看来刘据的太子之位更稳固啦! 感谢我吧,感谢如此智慧的我吧!! 说实在的,云扬好歹学过一些歷史,也知道汉武帝穷兵黩武,肯定民怨四起。但现在他是刘彻儿子,根据他有限的歷史知识,那些直言犯上的谠臣一般都是先死而后已再名垂青史……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顺从一下上意算了。 总之,今天表现不错。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云扬觉得今天自己不比影帝差。 哟吼,吃午饭去咯! 嗯,希望刘据那边也顺利啊! 然鹅,事实正好相反,刘据今天觉得自己运气背透了,居然一连被两个人都认出来,还被其中一个威胁着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人都成双成对地坐着,好像在谈话,有一些衣着古怪的人在各个座位之间来回走动,给他们端一些东西。是僕人吗? “这里叫咖啡厅。”坐在刘据对面的望舒笑着说。 刘据摇头:“人来人往,你要在此与我谈什么?” “嘛,不错啦,我觉得还挺安静的。放心,没人偷听的。”望舒打了个响指,服务生立刻出现,“我替您点了。两杯摩卡。” 摩卡? “是云扬喜欢的口味,殿下大约也会喜欢。他好甜食,得加两块糖。” 刘据莫名对眼前这个容貌过分精緻的男人产生厌恶,这个男人似乎很了解云扬,甚至比自己更了解。 “你到底想说什么?”刘据很想赶快结束这个不愉快的对话。 望舒耸肩:“我可不是坏人,殿下何必如此?我只是来善意的提醒您,您和云扬现在的情况,是逆天而为,您明白吗?” “既然已经发生,逆字从何说起?只怕是——”刘据直视望舒的眼睛,“有人自命为天。”
第18页 望舒笑着:“您可以这么说,但殿下可知,如果这人真有与天相当的能力,您违逆这人,又有何好处?” 刘据:“我父皇即天子,我何曾屈心事之?” “您自然无所畏惧,但云扬呢?他可是会受您连累啊。”望舒敛了笑,“您能承受的,他未必能。” 刘据攥紧了拳头。 “殿下,天命难违。一旦您的举动影响歷史原貌,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刘据再一次沉默了。 “毁掉戒指吧,我可以帮您和云扬忘记一切,现在回头还不晚。” “我不会的。云扬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更不会忘记他,如果需要,我会用尽一切包括我的生命来保护他。你的建议,我感谢,但恕难从命。” 刘据站起来,拱了拱手,大步离开。 “外面在下雨啊!”服务生端来咖啡,“需要送伞吗?” 望舒摇头。 咖啡里映出他的笑。 曾几何时,自己也以为可以赢所谓天命。 最后只换来遍体鳞伤的一无所有。 大概,这就是,命?是歷史? 透过玻璃,刘据,或者说云扬的背影在雨里被融化,可是依然鲜明。 作者有话要说: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这句话是陈汤写给汉元帝的,当时陈汤其实是私自调用兵马打了胜仗,按理来说还是要狠罚,但这货在请罪折最后写了这么一句,最后居然被赦免了。看来这句话影响的确很大。 作者出新手村不容易啊,求大家收藏!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个晚上,云扬早早就在梦中那个书房等着刘据了。 今天自己表现怎么好,刘据那傢伙一定很高兴啦! 奇怪,我干嘛这么在乎他高兴不高兴呢……应该借这个由头跟他签一些霸王条款才行,别的不说,起码我要假期! 想想也是心塞,明明是高三的暑假,最无忧无虑的假期,自己却过成了高三! 不行,要多要点东西…… 等到刘据到达时,正好看见云扬一脸严肃地奋笔疾书。 “你,是不是闯祸了?”这么认真? “你才闯祸了!”云扬把纸丢给他,“今天我帮了你大忙,大恩不言谢,你就满足我纸上写的要求就行了!” 刘据接过一看,纸上小篆、隶书错杂,还有许多简体字,歪歪扭扭:“条件不少。那先说说你帮了我什么?” 云扬尾巴翘得老高:“说出来可别吓着你!你老爹要和朝鲜开战,但是好多老爷爷不同意,最后我舌战群雄,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你老爹可高兴了,下朝以后还去看了你妈妈,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说什么?”刘据脸上丝毫没有喜色,反而看起来在压抑怒火。 云扬有点懵,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我支持你老爹开战啊。” “你怎么能这么做!”第一次,刘据居然发火了,声色俱厉,“你知不知道连年征战不但消尽了大汉近百年来积攒的财货兵力,而且加重了百姓的赋税,民怨四起。你支持父皇开战,就是把大汉往火坑里推!” “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真的已经这么严重,你爹为什么还要开战?!”云扬没想到自己好心帮忙,刘据竟然好不领情,怒火也窜上来,“而且,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根本就不清楚真相!那涉何杀了护送他回国的朝鲜将领,父皇为了挑起事端故意给他加封官职,朝鲜人也是咽不下这口气才杀了涉何!父皇的确好大喜功,身为太子更应时时劝谏,可你却火上浇油,至天下人于水火之中!” 云扬委屈极了:“你沖我发什么火?!我又不知道,我也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子,你们汉朝怎么样和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刘据一把抓住云扬的手腕,直视云扬的眼睛,“在你眼中天下人性命与你无关?你怎么可以如此铁石心肠?!” 云扬甩开他的手,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刘据的眼神,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在,失望? 为什么要失望?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我只是想让你爹更喜欢你而已,想巩固你的太子之位而已,我特么做错了什么?!” 云扬低着头,头髮遮住眼睛,有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 刘据愣住了。 “从第一次遇见你就没好事!高考考砸,被迫学什么讨厌的国学,好好的假期也都被毁了,还要莫名其妙地跑到古代去提心弔胆地演太子,都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怨我?!” 刘据伸出手去拉云扬,却被打开:“别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混蛋了!” 云扬扯下那枚戒指,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刘据怔怔地望着云扬消失的地方,站了好久。 其实,这样也好吧。不再见面,歷史就会按照他原有的样子发展下去,那群人也不会伤害云扬。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并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刘据抚摸着戒指,最终摘了下来。 从那晚醒来开始,云扬周身就围绕着低气压。
第19页 食不下咽,晚上还老失眠,不到一个星期就瘦脱了形,看得云扬妈妈胆战心惊。 然而纵使如此,让云扬自己都吃惊的是,他居然每天还在老老实实看刘据嘱咐他要看的书。 这也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也没别的事儿。云扬自我欺骗着。 本想索性把戒指扔了,但最后还是莫名其妙地把它收进了抽屉最深处。 毕竟是古董。 “云扬,你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回老家。”饭桌上,爸爸突然宣布。 “这么突然?”云扬吃了一惊。 “嗯,这几年你忙学习,都没回去,老家亲戚们都想见你。” 云扬想到七大姑八大姨扯住自己问东问西、再加上爷爷这老活宝,非常想拒绝。 然而老爸的眼神驳回他的请求。 就这样,云扬被塞进车里,拉回老家。和那枚爷爷嘱咐他一定要不离身的墨玉戒指一起。 颠簸了一个上午,一停车,云扬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准备呕吐。 然而有比他更迫不及待的人…… “乖孙砸!想死爷爷喽!”爷爷扑上来,云扬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爷爷,你这是要谋杀亲孙吗? “哎呦,扬扬,你咋瘦了这么多?还咳个不停,你是不是病啦?快,上医院!”爷爷急的跳脚。 爸爸赶紧劝道:“他这是晕车,爸你别管他,大小伙子了,一会儿就好!” 云扬真诚地点头:爷爷如果你松开搂着我脖子的手,我就好了。 找了个树坑干呕了一会儿,云扬才觉得天地不再转了。 听老爸和爷爷的谈话,云扬知道今天中午老爸就要请亲戚们客,看来中午就得面对亲戚们的“热情”了。 诶,全当早死早超生吧! 爷爷只身一人住在老楼里,因为云扬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爷爷没续弦,整日守着房子里祖宗的牌位和老掉牙的旧书。老爸多次劝他跟自己搬到市上,老爷子就是不听,还因此发了好几回火。 在云扬的记忆里,爷爷是个周围人眼中的怪老头,但也是最疼他的人之一。 当爷爷无论如何都要在午饭前拉云扬去祭拜祖宗牌位时,大家都没有吃惊。 牌位就摆在爷爷家其中一个卧室里,按昭穆之序摆的整整齐齐,都没有灰,可见爷爷经常擦拭。 云扬依爷爷的话,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把香插进香炉里。 办完后,云扬一抬头,却见爷爷在一旁抹眼泪。 云扬慌了:“爷爷,您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爷爷摇头:“爷爷只是有点感慨。” 握住云扬的左手,仔仔细细看了那枚有些暗淡的戒指,爷爷嘆息:“这戒指,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是你太爷爷,也就是我的父亲,当年拼着命不要,从火里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劳驾各位亲(手机版)们点一下右上角的…图样,回到文章详情,点一下收藏,万分感谢!你的支持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太爷爷?”云扬吃了一惊,他只知道这枚戒指是个古董,却不知它竟会与自己的太爷爷有这么深的关系。 爷爷点头:“此事说来话长了。咱们云家从祖上就是有名的国学世家,受人尊敬。而到你太爷爷那儿世道却变了。 “你太爷爷小时候,万方多难,西学盛行,后来更有日寇侵略。你太爷爷就在这样的世道苦守家学,在战火中保护古籍。 “新中国成立,本以为安定下来,你太爷爷决定要继续将国学发扬光大,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文章,谁曾想这竟带来了祸端!□□,咱家成了「黑五类」,家被抄了,你太爷爷要被赶到青海去扫牛棚!家里的东西都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烧掉,你太爷爷捨不得,愣是挣脱其他人跑进火堆里,抢了几本书和这枚戒指。 “你太爷爷去了青海,就没回来。临走前把家託付给你太奶奶,说,东西保不住,就算了,但咱家的家学文脉不能断! “爷爷一直记着你太爷爷的话,可这世道终究是不同了,眼看着你爸爸、叔叔、孙子们都学了理工,爷爷心里急啊!可爷爷也知道,这个年头人人都想着挣钱,国学能挣几个钱?爷爷不能逼他们,可云家多少代的传承就要断在爷爷手里了,爷爷没脸见地下的老祖宗啊! “万幸还有你啊,扬扬。你喜欢国学,这很好,但爷爷怕你将来受不住诱惑。现在人动辄一嘴铜臭,钱?钱能买来祖宗的智慧?钱能弥补你自己精神的空虚?钱难道就是活着的价值? “扬扬啊,你别听现在人说的,过去的东西要被时代淘汰,扯淡!时代不抛弃任何东西,只有人自己抛弃自己。在瞬息万变的社会里保持自我,这就是咱老祖宗教的东西!你学不会,就说是错的,这是什么话! “大家都信马克思,信真理,可有的人他配不上真理,真理放在他眼前他都看不懂,这怪谁?怪祖宗?怪时代?” 爷爷说得激动,咳嗽起来,云扬赶紧扶着,为他顺气。 爷爷摆摆手:“扬扬,爷爷今天不说别的,爷爷就想让你记住,你学的国学,不单单是你的兴趣所在,更是你生来就有的责任,你对家族、对民族的责任!你身为中国人的责任!你明白吗?”
第20页 “我,明白。”云扬突然想起刘据抓着他的手声色俱厉地质问他的时候,刘据的眼睛里,就是对天下人的责任感。 “无尽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与我有关。”第一次,云扬好像真的明白了鲁迅先生话里的深意和深情。 是的,国学不应该是他混文凭、赖以谋生的手段,而是他身为中国人对民族传承的担当。 云扬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国学已经成了一种责任,有了实重;当一种东西有了这种重量,它才真实,有根,把人束缚在地上,不致飘然远去。 从房间里出来,参加完亲戚们的聚会,基本上就拖到了傍晚。 县上空气要好很多,晚霞显得格外绚丽,等到日落,西方青色的天空还能看到明亮的长庚星。 不大的广场上人来人往,走两步就会碰见熟人。老人们在喷泉旁边谈笑乘凉,小孩子你追我赶地玩耍,不时撞到别人,但没有人会因此发火;街边有很多小摊,烧烤的香气混着啤酒的酒香,浓郁了整个夏天的夜晚。 云扬看着,他曾经以为自己嚮往繁华,但现在突然觉得就这样,已经十分美好。 突然想起有个作家,好像叫木心,说过:“让你快乐的,不是你原先想的那个人。”生活同样如此,充满变数,就在这种变化里,遇见或错过,但总会在一个转角,收穫不经意的快乐。而这样的不经意,是我们茫然却坚定等待“戈多”的理由啊。 临睡前,云扬从裤兜里摸出戒指,轻轻抚摸其上斑驳的花纹,小心翼翼地套到左手中指上。 这一次,在梦中睁开眼睛,居然不是平时的刘据书房,而是他自己的卧室。 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云扬看见一个人影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看上去很孤独。 “喂,别这个样子。”云扬忍不住出声,刘据的背影让他心里好像被什么攥住了,喘不上气。 这白痴,难道每天都在等我? 刘据突然转头,看见云扬,眼底一下子亮了:“云扬,你回来了?!” 没有埋怨,没有愤怒,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回来了”。 云扬突然眼眶就热了。 这……白痴!不这么暖能死啊! “啊,再不来,你是不是要等成望夫石?”云扬装作捏鼻樑,把溢出的眼泪擦掉。 刘据脸红了,还好光线暗,云扬没看见。 “为什么在我家?” “我想你现在应该在这,所以……” 云扬笑了:“那你猜错了,我今天回老家。” 刘据看起来有些遗憾:“这样啊……其实我想通了,我不应该逼你接受我的观念,前几天,是我的错。” 诶?这傢伙怎么道歉这么快?本来我还想道歉呢……既然如此,那就—— “看你诚心诚意地道歉,我就大发慈悲勉为其难地接受吧!”云扬一脸嫌弃。 “真的吗?太好了!”刘据高兴极了。 真是好骗…… “其实这几天我也想了,也不全是你的错,我那天也是欠考虑。”云扬别过头,“但我可不会道歉!因为主要问题还是你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否则我那么聪明才不会出错!”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刘据笑着说。 莫名有种小两口吵架的即视感……一定是错觉!错觉! “咳咳,总之,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我觉得有必要每天交换信息。还有,你得教我太子的基本常识!我可不想再一脸懵逼地醒来!”云扬简直不敢想像以后万一醒来让他参加什么打猎,恐怕就要葬身虎腹了! “诺。”刘据答应的相当爽快,“但是我也有事想问你。” “说。” “望舒,这个人你了解吗?” 云扬没想到刘据会问这个傢伙:“啊?不太熟,你怎么知道他?该不会——”云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据点头:“我见过他了。” “你见过望舒了?”晴天霹雳,“嗷嗷你会被认出来的啊!你怎么敢见他?” “他给你打电话,我接了,他当时就认出我了。” “卧槽?这完蛋了,那可是只老狐狸!这下他可抓住我的把柄了。”云扬想到一部电影《为奴十二年》,欲哭无泪。 刘据严肃地说:“不只是抓住把柄这么简单。此人来歷不小,竟然知道我的身份,还要我停止与你相见,否则会伤害你。你千万小心他。” “他居然能认出你的身份?”云扬仔细回忆,记忆中望舒虽然聪明,但也不至于有这种神通,“看来这货不容小觑。” 刘据一直窥着他的神情,见他只有疑惑,并无畏惧,才放下心:“他主要目标是我,你小心些大约不会有问题。” 云扬点头:“看来你也得好好学着适应现代生活啊,瞒不过望舒也得瞒过其他人,我可不想被当成精神分裂关起来。这样,从今天起,我教你适应现代,那么就从这个开始吧!” 云扬一脸大义凛然地指着桌上的手机。 他才不会说其实他想逃避学习找个光明正大的藉口玩手机……
第21页 “来吧!这个东西叫手机,功能强大,我今天教你它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作为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男人,必须会的——王者荣耀!” 看着满屏花花绿绿,刘据实在觉得自己被骗了…… 但看着云扬兴高采烈的样子,他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扬。 如果他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3章 第十三章 “今天早上扬扬胃口好多了呢!”妈妈从厨房里端出热腾腾的菜盘,笑眯眯地说。 “有吗?”云扬叼着一个馒头,含煳地说。 爷爷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前几天你瘦了不少。男孩子么,多吃点!” “就是,前几天跟失恋了似的。还是来了爸这里才有胃口。”爸爸调侃道。 失恋……云扬翻了个白眼,爸你会用词吗?而且哪有那么明显。 塞了两大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云扬才感到饱了。习惯性地回房间去翻翻资治通鑑。说实在的,左传太古奥,史记又是纪传体,也就资治通鑑比较有趣,适合现在的云扬来读。 在连日的努力下,云扬跳过各种“臣光曰……”才看到了荆轲刺秦。上面的燕太子简直让他鄙夷智商,最后下场还那么惨……妇人之仁的典范啊! 诶,说起妇人之仁的太子,自己好像就认识一个…… 刘据!这白痴好像不比燕丹强多少!该不会也……不会不会!那傢伙虽然温柔了点,但还算聪明。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手上还是忍不住翻找汉武帝时期的内容。 这个时期内容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云扬索性翻出手机,直接查刘据。 页面跳转,百度百科词条显示“戾太子刘据”。 戾?谥号?这可不是什么好字,而且还是太子……证明他真的没有做皇帝? 不会吧……云扬觉得心悬在嗓子眼,这傻子难道真的…… 词条里最长的内容叫“巫蛊之祸”。 云扬一个字一个字地盯过去。 为什么他感觉每个字他都认识,可合起来他就不懂了? 被人诬陷、无奈起兵、然后,兵败自杀? 怎么可能!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刘据做的?那傢伙那么温柔,怎么会发动战争去反对他最爱的父皇?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 对,出错了,这不是他要找的刘据! 但他手头所有的史书史料,都白纸黑字地写着:汉武帝二十九岁得子据,为戾太子。 没有其他的太子叫刘据。 云扬趴在桌子上,他好像拿到了一份死亡通知书。签发者叫歷史,没有判错的可能,甚至没有奇蹟可以期待。 那个,白痴!居然会中这么拙劣的圈套!还把自己搭上了……他不是最心繫天下吗?那就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再登上帝位保护天下啊! 蠢死了! 云扬紧紧攥着戒指。 对了,现在不是有我吗?按小说套路,我可以帮他改变歷史啊!干掉贱人打败渣爹走上人生巅峰这才是正常小说思维吧!我甚至还可以教他现代物理化学让他提早开闢新航路改变中国悲惨的近代史! 云扬突然满血復活,激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准备画个计划表…… 吼吼,改变世界,从我开始! 手机响了。 谁啊?居然打断我的宏图伟业! 来电显示写着望舒。 云扬有种不祥的预感,刘据昨天说过,这货认出了他的身份,非常危险。现在来找自己,绝对没有好事! 云扬挂掉了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响起。 云扬愤怒地挂掉了电话。 …… “你特么到底要干嘛?来来回回十个电话了,你不嫌烦我还嫌呢!”云扬暴怒。 望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焦急:“云扬,你不能告诉刘据他的未来!” “你监视我?!”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云扬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 “别找了,你看不到的。当务之急是你必须听我的,瞒住刘据,否则我也保不了你。”望舒难得的严肃。 “瞒?你想让我看着刘据送死?”云扬气笑了,“你有病啊!有本事你来!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云扬,你不要急,这件事我现在没法说清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一意孤行,刘据你保不住,连你自己、你的家人都会搭上!你想清楚!” “少在这危言耸听!”云扬语气弱了一些,“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听你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云扬冷笑:“编不下去了?那就闭嘴!这是我和刘据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有关的。”望舒嘆气,“你真是……算了,早晚都得交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但作为交换,你答应我的条件。” “做梦!我又不好奇你是谁,爱说不说,你一定要我答应你,根本没门!想引我上套?别小看我的智商!” “你会答应的。”望舒似乎胸有成竹,“因为我是——” 那一瞬间,云扬居然后悔用激将法逼望舒开口了。
第22页 他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是夜,刘据睡的很早。 昨天晚上两个人几乎玩了一晚上游戏,教学进度落下很多,今天晚上得补回来。 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竹简,是素书,据说这是张良的老师黄石公所着,颇为有趣,有时间可以给云扬讲讲这个。 一想到云扬,刘据觉得自己一整天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高兴的他,生气的他,撒泼打滚的他,那么有生气,那么真实。 他像一棵小树苗,栉风沐雨,一定会长出自己的风采。刘据坚信。 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光影,云扬的五官渐渐清晰。 刘据的内心忍不住雀跃起来。 “云扬!” 可是,没有想像中的神采飞扬,今天的云扬看起来,有点压抑。 “云扬,你怎么?不舒服?”刘据关切地走上前。 云扬笑得很勉强:“啊,可能吃住了。没事儿。” 刘据有些难过。云扬撒谎了,他不知道自己一说谎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什么事他要瞒着我? 最终刘据没有问,他有自己的理由吧。 云扬看面前的左传,心不在焉。 早上望舒的话犹在耳边。 是的,他还是怕了,怕连累身边的人。 刘据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还在认真地讲“晋灵公不君”里赵盾弒君是否合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恬淡。 没有人比他更配得上谦谦君子这个词,但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却会被亲生父亲怀疑,最后逼死在草莽之中? “这不公平!”云扬一拳砸在案几上。 “嗯?”刘据愣了一下,“你说孔子对赵盾的评价?” 云扬捂住嘴:尴尬了,怎么把想法说出来了…… 刘据以为他是怕自己观点太非主流,鼓励地笑道:“有自己的思考是好的,孔先师的话也未必全对。” 云扬睁大眼:“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古人,起码罢黜百家后的古人不应该都把孔子当至圣吗? “父皇推崇儒学,也并未把《论语》列入五经,可见并未要事事以孔子为标准的意思。”刘据微笑,“你方才说不公平,且说说看。” 其实不是指这件事,云扬低下头避开刘据的眼神:“嗯,晋灵公滥杀无辜,暴虐无道,根本不配当君主,只是仗着会投胎罢了,赵盾也是为民除害;何况晋灵公还要杀赵盾,赵盾也是自保,怎么就因为没逃出国境这么屁大点儿事儿背负弒君骂名?这是没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 刘据失笑:“你这话很有些意思。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那是什么?” “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云扬说。他攥紧了拳头:不是的,我不是想说这个,刘据你不是挺聪明的吗?你怎么看不出我的异样?你倒是问我啊! “马克思主义?”刘据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下回你给我讲讲好了。” “不行!” 刘据惊讶地看着他。 云扬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刘据,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不能——” 云扬呆住了。 刘据的五指没在他的发间:“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会怪你。” 刘据继续说左传了。 云扬低着头。 白痴!蠢货!智障! 你就不能不这么体贴吗?!自以为是!活该!活该,死了…… 你真是,太烦人了! 刘据一直看着竹简。其实他早都背下了,根本不用看的,但他只是害怕看到云扬难过,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自己也乱了,居然读错了好几个字,可云扬一个都没发现。 对不起,云扬。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这样你才会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晋灵公不君是左传的名篇,内容大概是晋灵公杀人成性,最后逼的大夫赵盾逃跑,赵盾一边跑一边派人杀了晋灵公。晋灵公死讯传来时赵盾还没跑出国境,所以史官董狐就说他弒君犯上,大致如此,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原文。 求收藏!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是穿越者管理局的人,来自未来。” 云扬躺在床上,脑子里面不断转着昨天自己和望舒的对话。 “哈?什么鬼?你小说看多了啊!”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事实如此。我们保护每个时空的稳定,维护歷史的原貌,换句话说,我们处理所谓穿越、重生等非正常情况。” “你是说,除了我还有其他穿越者?” “是的,还有很多。如果把歷史比作长河,那么必然会有漩涡,你只是其中之一。” “那你会,怎么处理我?” “这要视情况而定。每个人在歷史中地位不同,大多数人穿越成芸芸众生,只要不作死,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影响到领袖人物,一般来说首先会遣送穿越者回其时代并删除记忆;情节严重者处以死刑。” “死刑?” “啊,那个你不用担心,那是针对一些以毁灭未来世界为目的的恶劣穿越者的。” “哦。”
第23页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掉以轻心?我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像刘据这样的人,你哪怕改变他生命轨迹中的一点,现在的世界都会受到极大影响,虽然不至于改变歷史轨迹,但像你自己、你身边的人这种对歷史可有可无的人是否存在都成问题。” “我会死?” “不,是从未存在过。” 云扬深深地吸气。他必须承认,他害怕了,他并不怕死,但不存在可不是死那么简单。你觉得自己活过,可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没有人记得你,你迷失在时空的夹缝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可是,这是悖论吧。如果我不存在了,那我怎么认识刘据,让他改变歷史?” “是个好问题,可惜我也不知道。因为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在我们的管理下,没有人成功。” 没有人,成功吗? 云扬看着窗外牵着妈妈的手的小孩,在打太极的老人,他们会消失吗?因为自己? 敲门声响起。 “扬扬,起来吃饭了!” 云扬打开门,爷爷一身运动装,笑得像个年轻小伙。 “爷爷?你要出门?”云扬很意外。 爷爷拉着他:“咱俩一起出去踏青。” “踏青?可现在是夏天好吧!” “反正我要出去,你得跟着爷爷。”爷爷任性起来真像小孩子。 也好,自己今天烦透了,出去透透气也好。 虽然是盛夏,但也许是昨天刚下过雨的缘故,山上一点也不热,风里带着清爽。 树叶绿油油的,抚过云扬的脸颊,深草中不时闪过黑影,云扬好奇地探头。 “是松鼠吧。”爷爷步履轻盈,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这附近小动物很多,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来这里逮鸟,画眉、杜鹃都逮过。” 云扬抬头四处打量,可惜他只能听到许多鸟叫声,看不到鸟的影子。 不过看到了也不认识吧? “你们这一代啊,想想真是可怜,你估计连树都没爬过吧?整天都是学习,但最后呢?现在的大师并不比民国时候多啊……” 云扬踢了踢石子:“爷爷你想太多了,哪来那么多大师?我们学习也是不想被时代淘汰啊,竞争那么激烈,不学习,哪来的出路?” 爷爷摇头:“你们啊,就是太复杂了。单纯一点就好,单纯的相信一些东西,单纯的追求理想,这才是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也想啊,可也无可奈何。 “爷爷,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想救一个人,但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失去生命,到头来可能还是一场空,你说值得吗?” 爷爷笑了:“你太爷爷跟红卫兵闹,最后死在青海,家里东西也烧完了,你说值得吗?” “这,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不过是有什么想要保护的东西就去做了而已。值不值得不在别人,而在你自己。如果想,就去做,不要想后果,因为虚无缥缈的后果放弃真实存在的珍贵之物,是可笑的,也是可悲的。 “年轻人,得有那么一点冲劲儿才好,别等老了再后悔。” 云扬抬着头,看远方的云捲云舒。 后悔,吗? “云扬?云扬?” “嗯?!” 云扬抬头,正对上刘据担忧的眼神。 “啊,抱歉,走神了。” 刘据嘆气:“你最近情况不太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是是,我知道了!”云扬强颜欢笑,“你讲到哪儿啦?” 刘据无奈地摇摇头:“富润屋,德润身,心宽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你来讲讲。” 云扬苦笑:“你就饶了我吧!我哪会……” “或者抄书,把《大学》抄两遍,你自己选。” “行行行我讲还不行吗!”云扬举双手投降,“这个,联繫上文,大概就是说君子要对自己诚实。” “看来你还是抄书吧。”刘据平静道。 “别啊!我没说完呢。这句话是讲财富可以装饰房屋,德行可以有利于自己的人格修养,心胸旷达使人舒适,所以君子要对自己诚实。总的来说就是不要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违背自己心意? 那我的心意,又是什么? “解释的尚可。”刘据点头,“所谓诚其意——” “吶,刘据。”云扬打断,“我问你,如果想要保护一个人,但可能把自己搭上,最终还可能失败,你会做吗?”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刘据心里一跳:他知道什么了? “你认真回答我好吗?”云扬直视刘据的眼睛,眼神严肃。 刘据沉默。 “果然很傻,是不是?” “不是的。”刘据突然握住云扬的手,“如果是我,我的答案是会,一定会!” 云扬的眼睛亮起来。 “就算会死?甚至更可怕?”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他,哪怕只是徒劳,我也会尽我所能。” 云扬感到手被握得更紧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第24页 “但是你,我希望你不要做,没有人值得你这么付出。” “有的。”云扬低声道。 “什么?”刘据没听清。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云扬沖他一笑,一如初见时爽朗。 刘据摸摸他的头:“那就继续!” “瞻彼淇奥,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云扬笑着偷看刘据认真讲解的模样。 是的,我怕死也怕消失,但更怕因为害怕而失去救你的机会,更怕以后后悔自己袖手旁观。 望舒,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挑战。这个人,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碰! 作者有话要说: 富润屋一句是礼记大学篇的内容,古代的“大学”与“小学”相对,是更高一层次的学问。如果我没记错,像六艺、训诂属于小学,研究儒家思想、修身养性这些大概就是大学。 求收藏!谢谢! 第15章 第十五章 既然下定了决心,云扬就毫不犹豫地执行。 但是,一个讨厌的情况是,望舒那傢伙不知怎么好像能时刻监视自己,所以直接告诉刘据的话…… 云扬估计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拉出去洗脑。 看来得走点旁门左道。 云扬抬头看向刘据,露出只有有求于人时才有的诡异微笑…… 刘据习以为常:“有事么?” “那个,学了这么长时间古文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联繫一下现实?”云扬星星眼。 “是你又想玩了吧?”刘据毫不留情地戳穿,“不行,昨晚的内容都落下了,今天不许玩!” “诶——”云扬抓住刘据的袖子,委屈巴巴,“我不玩啊,今天我真的教你!阿据,据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好噁心……云扬的内心抱头痛哭:刘据,老子为了救你连脸都不要了,你看你拿什么回报老子! 果然不出云扬所料,素来耳根子软的刘据就吃这一套:“好吧,我答应了。你,你先放开……” 云扬迅速撒开抓住刘据的手。 “诺,我的手机。”云扬心神一动,手机在手,“其实它最大的功用你应该在实践中摸索会了,就是和别人远程交流。简单来说就是接打电话,当然还有其他方法,以后再说。” “那昨天晚上……” 云扬的脸可疑的红了:“咳咳,那是它最重要的娱乐功能!好了,今天我教你它的另一个强大之处,就是搜索你想要的任何信息。你看见屏幕下方那个指南针图样的东西了吗?” “指南,针?” 卧槽,忘了这茬,汉代还是司南,宋朝才有指南针。 “额,抱歉,就是这个。”云扬趴上前点了一下,“诺,上面这个空白条,你想知道什么自己搜。” 呵呵,望舒。老子只是教他在现代如何正常生活,不犯规吧?至于他自己到时候搜什么,就与我无关咯! 我真是个天才! “那个,怎么输入?” 刘据晃了晃手机,上面一排英文字母。 忘了这货不会拼音了……“额,你不用这个,我给你调手写……嗯,你写吧。不过别写小篆,用隶书。” 刘据点头,手中多了一把刻刀…… “餵!停下!不是这么玩的!” …… 歷尽千辛万苦,总算把字输上去了。云扬瞄了一眼,才知道刘据在搜朝鲜那场战争的事。 还是放不下吗? “虽然赢了,但只是惨胜。”刘据嘆气,“劳师动众,何必呢?” “按理说不应该啊,朝鲜弹丸之地,应当可以轻取,怎么打了四年?比匈奴还难搞?” 刘据:“你不知具体情况。匈奴草原民族,行动灵活,只要毁了那片草场,他们自然离开;可朝鲜半农半牧,无论是城池还是粮草储备,都不是匈奴可比,再加上地形复杂,自然难攻。”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当时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口才好,其实只是钻了刘彻的套,替他受了支持不义战的骂名。 这该死的老狐狸,连儿子都坑! 刘据倒是看得开:“父皇为君,自有他的难处。我该去上朝了,过几天父皇要去甘泉宫避暑,我要随驾侍奉,恐怕还要围猎,事务繁杂。” 难得见刘据抱怨累,云扬十分新奇:“你也会嫌累?”你不是模范太子么? “我是人,当然会累。”刘据苦笑,摸摸他的头,“回去把《诗》预习一下,明天讲。” “哦。”云扬苦着脸,所谓“预习”其实就是背下。 看着刘据的身影消失,云扬心里有些迷惘。 这傢伙,真能按自己的想法来吗? 醒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收拾完东西,被塞进车里。爷爷站在门口沖他遥遥摆手,直到消失在晨光熹微中。 生活,又恢復了三点一线、死水无波。 心惊胆战了几天,望舒都没有联繫自己,云扬也就把他的警告抛之脑后。 七月下旬,云扬收到录取通知。
第25页 在一个阴雨霏霏的上午,云扬返校。 老师自然又是大加表扬。 奇怪的是,云扬丝毫没有上一次的洋洋自得,反而对这些溢美之词很是厌烦。 是天气的原因吗?不知何故,今天从一出门心情就无比烦躁,好像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难道自己真成了一个宅男?出个门就跟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 算了,赶紧回去吧。 站在红绿灯路口,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上,晕染了整个世界。所有人的表情都和天色一般昏暗,云扬心如擂鼓。 这种不寻常的紧张,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在看着我!是谁? 云扬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背就重重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 惨白的大灯刺穿雨幕,倒映在云扬惊恐的眼中。 卧槽!谁—— 慌忙中,云扬只来得及用手挡住脸。 雨伞刮落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我这是,在哪? 四周亮的刺眼,不时传来整齐划一的吼声和刀剑交错声。 什么鬼?电视?声音太大了吧! 云扬勐地睁开眼。 四周的环境极其陌生,而且很闭塞,好像,是在一个蒙古包里? 不过看起来似乎又有那么一点熟悉,至少装修风格和刘据的房间有点像。 等会儿,刘据好像说过他过几天要去围猎吧?该不会是我又穿越到他围猎的时候了? 不会吧!我连马都没摸过,让我打猎?老虎会很开心我千里迢迢给它送吃的的诚意吧…… “殿下,陛下让您一同观看军士演习。”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走进来,低眉顺眼地说。 演你大爷!下回穿越能不能给个通知啊!让我准备一下好吗?!每次都即兴发挥迟早要出人命的! “知道了,退下。” “诺。” 云扬有点懵。 刚才,我没说话呀?刘据的声音,从哪儿来的? 天啦噜!闹鬼了! “不是闹鬼,我是刘据。”刘据的声音里有点无奈。 刘据?你不应该在我那…… 眼前好像有强光闪过。 对了,我出车祸了。当时好像流了好多血,还有很多人在我旁边叫喊,然后…… 怎么想不起来了? 等等,平时都是我和刘据灵魂互换,为什么今天我和刘据同频出现?难道是,我,死了? “云扬?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我,没事儿……我问你,你看得见我吗?”云扬勉强找回了冷静。 “不能。”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话?我在哪?我现在算是什么?” 刘据隐约猜到出了意外:“云扬,你别急。我现在在意识里与你对话,我猜你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真的已经——” 云扬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掉了。 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才十八岁!我刚刚考上了大学,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怎么可能死呢?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弄错了! 是望舒!对!是望舒!一定是他和那什么穿越者管理局搞的鬼!他们想害死我,想让我屈服。可笑!他们这群混蛋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以为这样我会怕吗? 我才不怕呢!不就是死吗!不就是,死,么。 恐惧,不知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牢牢扼住了云扬的喉咙。 他想怒吼,可是已经不能说话;他想哭,可是没有眼泪;他想好好再看看这个世界,可是他已经没有眼睛,只能借着刘据的眼睛看这个陌生的地方。 原来死,是这么一种感觉。对一切都无能为力,该死的感觉。 原来自己所谓的不怕死,这么天真。没有经歷过这种绝望,怎么有资格说不怕? “云扬,出什么事了,你,不要这样。你跟我说啊?”刘据一时也急了。 “我说,我可能死了,你信吗?” 刘据愣住了。 “不信。” “为什么?我亲眼看着自己被车撞飞了,我甚至到了你身上,你不信?”云扬声音含笑。 刘据心口揪疼,云扬素来是嬉笑怒骂直来直去的性子,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你怎会死?你现在正在与我说话,怎么可能死呢?你信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云扬沉默。 “云扬,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你不要——” “殿下,陛下遣人来问您。”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知道了。”刘据朗声道。 “你赶紧去吧,我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不必担心我。”云扬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但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刘据知道多说无益,嘆了口气,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谢谢各位亲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出了“蒙古包”,云扬通过刘据的眼睛才看到周围的情况。他们似乎是在一片草场上,周围还有一些与刘据所住类似的建筑,都驻扎了许多军士,见到刘据也不改守卫姿态。 大概是在河套地区吧,中原很少会有如此宽阔的草场。云扬心中盘算着。
第26页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座高台,云扬隐约可以看见其上的猎猎旌旗。 拾级而上,很快就看见了一群华服贵人,被簇拥在中央的正是汉武帝刘彻,他正倚阑望着下方的平地,表情很是骄傲。 刘据小步跑上前,恭敬行礼:“给父皇请安,儿臣来迟。” 刘彻挥了挥袖子:“免。太子今日的确来迟,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演武。” 听刘彻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刘据起身,含笑道:“那是儿臣没有眼福了,不知是哪位英雄能令父皇口称精彩?” “哈哈哈,”刘彻绝倒,“哪里是旁人!你瞧!” 云扬跟着刘据往下看,只见一个身材壮硕、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在与两个全副武装的军士角力。看起来双方是势均力敌,谁知那汉子突然大喝一声,竟将两个军士推出了场地! 这力气身材,汉代施瓦辛格么? 感觉刘据似乎屏住了气,云扬心下生疑:“你认识?” 刘据道:“那是我四弟,广陵王刘胥。” “瓦特?他比你小?这块头?丫的金刚萝莉哪咤么!”云扬难以置信! 刘据没工夫回答他,转身向刘彻拱手:“原来是四弟,数年不见,竟已长成一位勇武少年,儿臣惭愧,一时险些没认出来。” 刘彻大笑道:“何止是你,朕也是大吃一惊。快让胥儿上来,让朕好好看看!” 不一会儿,刘胥就上了高台。走进了云扬才看清,这傢伙虽然个子不小,但脸上仍存稚气,估计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吧。 刘胥刚演完武,淌着汗的脸上还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见到刘彻就下跪叩首,简直是一座小山倾倒。 刘彻未等他行完全礼就离席亲手扶起他:“多年不见,胥儿真是长大了!” 刘据也起身走上前,刘胥向他拱手,刘据还礼。礼罢,亦笑道:“四弟如今已能为父皇分忧,实在可喜可贺。” “那是自然,儿臣这些年在封地苦习武学,就是为了更好的为父皇戍守边境,藩卫大汉!” 云扬冷哼:“你这弟弟可真是傲慢啊。” 刘据倒很淡然:“他还小,有些锐气是好的。” “我可不觉得你弟弟有锐气对你有什么好处。”云扬想起巫蛊之祸就来气。 “父皇,儿臣还准备了一个表演!”刘胥兴沖沖地道。 “哦?是什么?”刘彻显然很感兴趣。 云扬却留意到下座有一个老人频频向刘胥使眼色,刘胥却看都不看。 “那是谁?”云扬很好奇。 “是刘胥的太傅,看他的反应,刘胥怕是要闯祸。”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刘胥说:“儿臣想要表演徒手擒熊!” 刘彻的笑一下子就淡了。 刘据赶紧起身:“四弟,这……太过危险,还是算了。” 刘胥却毫不领情:“太子殿下是不相信我吗?我在封地早已将此技练习得炉火纯青,绝不会有差池!而且,我可不是畏缩不前的胆小之徒!” 云扬听得瞠目结舌:“你弟是脑子里养鲸鱼了吗?好心当做驴肝肺的典范啊!居然还嘲讽你胆小?!别理他,让他挨你爹骂去!” 刚才不停给刘胥使眼色的老人这会儿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恕罪,广陵王只是,急于表达孝心……” 刘彻微笑:“急于表达孝心?所以平时与熊争斗?” “陛,陛下……” 刘胥这会儿也懵了,他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怎么会让父皇不高兴?刚才不是好好的…… 一定是刘据干了什么!他嫉妒我得父皇欢心,就陷害于我! 他看向刘据的眼神更为怨毒。 “得,这智障还记恨上你了。让你话多!” 刘据没有理会,而是起身离席,叩首:“父皇息怒。四弟年龄还小,贪玩一些也是正常,只要加以引导必定能改过自新。” “小?你这个年龄时都能通读公羊、谷梁,他却和野兽厮混!成何体统!”刘彻一把扫落面前案几上的东西。 刘胥吓傻了,跪在地上:“父,父皇,儿臣知错了。” 刘彻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指着跪在后面的老人:“你,身为广陵王太傅,对广陵王恶行不加以劝诫,要你何用!拖出去!” 广陵王太傅瞪大了眼睛,用力磕头,没几下就见了血:“陛下,臣自知有罪,求陛下开恩。” “父皇……”刘据终究不忍心,想要劝诫,谁知才一开口,刘彻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老头是保不住喽。”云扬幸灾乐祸。刘胥这么讨厌刘据,绝对跟那老傢伙的教唆脱不了关系,现在自食恶果,活该! 刘据皱紧了眉头,没有答话。 广陵王太傅哀号的声音被军士拖到了远处。 刘胥伏在地上,抖成筛子。 “广陵王御前失仪,念其年幼,不加惩责。”刘彻站起身,“据儿,朕乏了,陪朕回去休息。” 刘据垂首:“诺。” 扶着刘彻走下高台,刘据再没有多说一句。 “唉,那小鬼肯定要记恨你了。”云扬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以他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构造,倒也不成威胁。”
第27页 “别说了。”刘据罕见地露出不悦,“他终究是我的手足。” 云扬撇嘴:“他可不一定这么想。你爱咋咋地,老子不管了。”别最后哭着后悔没听我的话! “据儿,你觉得父皇惩罚你四弟过重了吗?”刘彻目不斜视,路边的军士们纷纷行礼。 “儿臣不敢妄言,父皇此举必有深意。”刘据躬着身子。 刘彻哈哈一笑:“你呀,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心疼你弟弟。你就是太心软,为君者虽然需要仁慈,但不能滥施仁慈。他是你的弟弟,但将来就是你的臣子,朕今日重罚他,也是让他绝了不该有的念头,替你巩固位子。你要明白朕的苦心。” “诺。”刘据颔首。 刘彻嘆息,握住刘据的手:“朕这些孩子,就你最让朕省心。” 云扬听得冷笑:那最后你还是听信谗言,把他逼上绝路。 刘据微笑不答。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日,正式的围猎开始。 围猎向来受到好武的汉武帝重视,尤其是元朔六年猎到一角五蹄的“瑞兽”后,汉武帝更是常常游猎,一来满足他旅游的爱好,二来可以宣扬国威满足他的虚荣心。 现年四十七岁的汉武帝在汉代已算年龄不小,但站在车前兴致勃勃打算亲自上阵的他显然觉得自己宝刀未老。刘据也站在自己的车上,但跟他父亲一比就显得兴致缺缺。 倒是云扬对古代的狩猎很感兴趣,一直在问东问西。 “我还以为要骑马呢!只是驾车吗?”云扬记得电视剧里都是骑马上阵,看起来拉风又炫酷。 “狩猎只是游乐而已,最重要的是安全。骑马危险性过大,驾车就方便军士保护。” “哦。”云扬马上失去了兴趣。不就是古代人的旅游项目嘛,还以为有什么新奇呢…… “以杀生为乐,唉。”刘据天性温柔,对于这种娱乐实在没有兴趣。他更愿意在书房多处理一些政务,为百姓做点实事。 不远处传来一阵欢唿声。 “广陵王好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射中高飞的鸿鹄!” “真是臂力惊人啊!” “颇有当年陛下的风姿!” “……” 云扬吹了个口哨:“这傢伙,也不消停点。” 刘据道:“他是想弥补昨天的过错吧。” 从斜前方的刘彻嘴角上扬的弧度来看,似乎真的有效果。 刘胥眉眼都写着得意:“本王怎能与父皇相提并论?我不过是烛火之光,难道敢跟日月争辉?” 刘彻笑道:“吾儿过谦了。”不过他显然很爱听这拍的很明显的马屁。 刘胥使了个眼色,身边人就驾车驶向刘据。刘胥拱手见礼:“早闻太子殿下精于射术,臣弟不才,想向太子讨教。” 这,这特么难道是挑衅?! 刘彻你不该管管你儿子吗? “父皇不会管的。”刘据平静地说,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父皇不能保护我一辈子,这种事,我还是得自己解决。” 刘胥似乎料定了刘据不会出手,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好文,今天刘据的丑是出定了!想到这里,刘胥心中更是痛快。 一个贱奴的儿子,凭什么压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出乎意料的是,刘据居然面不改色:“讨教说不上,切磋一下罢了。” 刘胥心中笼上一层阴霾:答应了?难道这刘据真有本事? 不可能!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就算他能弯弓射箭,也绝不会比天生神力的自己强! 想到这,刘胥嘲讽地看着刘据接过下人递来的弓箭。 一个书呆子,怕是连弓都拉不开吧! “喂,刘据,你别逞强啊!”云扬也心虚了,这弓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是拿在手里就很重,更不要说拉满牛皮筋了。平时刘据看起来温文尔雅,拿过最重的东西也就是竹简了,怎么都不像个神射手啊! 刘据沉默着。云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猜一定是很严肃的。 “刘据!” “相信我。”刘据的声音里,带着能安定人心的魔力。云扬当即安下心。 就他认识的刘据而言,只要他认真,就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刘据深深吸气,眼神聚焦在远方,抬手,搭箭,弯弓,一气呵成。 羽箭铿然离弦,所有人都摒住了唿吸。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开始双更!7:00、12:00更新 公羊、谷梁即春秋公羊传、谷梁传,与左传并称春秋三传。史书记载刘据早年学习公羊传,后来因为个人爱好又学了谷梁传,至于为什么前文一直让刘据讲左传,是因为左传名气大,成就高,现在多学左传。 刘胥这货歷史记载就是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主,他的太傅我实在找不到名字,所以就用官职代替了,希望大家理解。 求收藏!谢谢? 第17章 第十七章 箭离弦,云扬似乎听到了凝固的空气被击碎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箭的尾羽。 刘据站在车上,气定神闲。 “喂,我都没来得及看清你的目标是什么,你就……”云扬觉得自己如果还有心,那它一定都卡在喉咙了。
第28页 “你没看见?”刘据有点惊讶,“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嘛,还跟我买关子,切! 云扬绝对不会承认听到刘据信誓旦旦的回答时,自己有点小雀跃的。 跑去找猎物的军士回来了,抱着一只很小的动物,那是,鹿? “是麝!居然猎到了麝!”刘彻一眼就认出了猎物,惊喜不已。军士们也都很是激动。 “那少说也得有数百步之遥,还有山林掩映,只一箭就射杀,殿下射术高超!” “而且麝体型小,殿下目力也不容小觑!” 刘胥的脸色黑的赛锅底。 傻b!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都不懂,还来玩什么花样!赶紧回家去好好学习吧!云扬得瑟得恨不得把吐沫喷到刘胥那张臭脸上。 “你呀,就老实点吧!”刘据无奈的笑了。 可是这笑落到刘胥眼里就是嘲讽和挑衅。他气的差点儿把手里的弓折断。 “胥儿,你可服气?”刘彻满意地发话。 刘胥几乎咬碎了后槽牙:“诺,太子技艺超群,儿臣服输!” 刘彻颔首:“大丈夫就要有此担当!将士们!朕的儿子们有此表现,各位更要让朕看看我大汉的男儿气概!” “诺!” 在整齐划一的吼声中,围猎正式开始。 刘彻的人马先行,刘据随后,然后是刘胥。 “诶,刘胥那小子怎么老跟着你啊,该不会还想搞鬼?要不要换个方向?”云扬已经被这货整出心理阴影了。闲的没事就来搞哥哥,这种二货还是离远点事少。 “不必。”刘据淡淡的,“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吧。” “果然是大佬。”今天那一箭的气度已经让云扬对刘据彻底改观,“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怂货,没想到你认真起来还挺帅,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啦……” “原来你以为我是……”刘据哭笑不得,“难道我平时任人欺负吗?” “我不是老欺负你吗?你一句都不说。”云扬理直气壮。 “你不一样……”刘据的脸可疑的红了。他庆幸现在云扬看不见自己。 “那倒是,咱俩谁跟谁啊!”云扬神经向来粗过高速公路,“对了,你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嗯?看了啊。” “那为啥天这么阴,一看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云扬想起阴天就想到雨,想到雨就想到车祸,想到车祸他好不容易high起来的心情就low了。 刘据苦笑:“黄历和天气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天气预报。” “哟呵,你还知道天气预报诶小子,进步很大嘛!”云扬突然大叫,“哎!前面那是什么?快!快射!别让刘胥那小子抢先!” “争强好胜!”刘据嘴里数落,手上功夫却极快,果然顺利射杀。是只野狐狸。 “虽然脏了点儿,皮洗洗还是能用。”云扬想捏鼻子,“就是这味儿,真骚……” 刘据立刻远离了狐狸,云扬现在所有感官感受都是来源于他。 云扬并没留意刘据这小小的举动:“恭喜你拿到一血,接下来,让我们向着胜利前进!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你想吃鸡?” “额,这是个俚语……反正不能让刘胥那个小婊砸占便宜!”云扬觉得人生又找到了新的追求。 刘据笑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打猎,但如果这能让云扬转移注意力暂忘自己可能死去的事,他会倾尽全力将此事做到最好。 其实自己也有点乱了吧,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刘胥的挑战。自己也在害怕,云扬,会不会真的死了。 不要想太多,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让他高兴。 刘据弯弓射箭,又一只猎物毙命,云扬高兴地欢唿,刘据嘴角上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 “这天色,看着很悬啊,要不要回去?”云扬可不想淋雨。 刘据正有此意,他们现在已经接近树林深处,再往前就可能迷路,万一遇到暴雨,情况就更糟了。于是命人驱车返程。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掠过一个黑影。 “有东西!”云扬下意识压低声音,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不是其他猎物可比的。 “不管了,我们不去招惹它,它就不会攻击我们。回程要紧。”刘据车马掉头,却撞上了一直跟在后头的刘胥。 糟糕,这傢伙,又要整什么么蛾子? 果然,刘胥扬着下巴:“太子殿下请让一让,臣弟刚才看见一只花斑虎,想借道去猎杀。” 刘据婉言相劝:“四弟,不是孤不肯让你猎杀,只是暴雨将至,前路未知,实在不安全,你还是随我回去吧,花斑虎明日再寻也不迟。” 刘胥冷笑:“太子是怕了?这花斑虎我一定要猎到献给父皇!”刚才跟在刘据后面,本想找机会整他,不想这傢伙今天打了这么多猎物,自己跟在后头一无所获,若不猎下这只花斑虎,自己还有何颜面? “这货不长脑子的吗?!刘据你干脆让他去,迷路死在里面才好!”云扬简直气到不行,真想撸袖子自己上去抽他。
第29页 刘据也很头疼:“不行。且不说他是我弟弟,就算我不念旧情,他若出事,父皇也会追究我,毕竟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在我的车后。” “这样吧,四弟,我的猎物全都给你,你同我回去可好?”刘胥无非是怕回去丢面子,刘据这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刘胥闻言,脸都红了:“你这是在嘲笑我?!我一定要杀了这只花斑虎给你看看!”语罢,居然命人强行闯过去。 “卧槽?!这蠢货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中二少年都比他强!刘据这你都能忍!” 眼看就要发生冲突,刘据嘆气:“让开,让他过去。” “瓦特?刘据你还是不是男人!人家都骑到你头上了!让开大爷啊!”云扬暴怒。 “难道要和他打起来?那我这太子就做到头了。”刘据也压着怒火,“我们跟着他,不能让他出事。” “卧槽刘据我第一次知道你居然是个圣父!他爱找死让他死去啊!你要闹哪样?!”云扬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就连老师布置四十张卷子让他七天写完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刘胥脑子被驴踢了,你脑子被门夹了!” “那我也不能放着弟弟冒险不管!”刘据也火了,吼了一句,随即冷静下来,安慰云扬,“云扬,你能理解我的,你相信我,好吗?” 云扬沉默良久。 “云扬?” “相信?相信你个头啊!”云扬大吼,尾音竟带着哭腔,“你不能看着弟弟不管,我就能看着你送死?这特么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老子现在知道死是什么滋味了,老子不想让你这个蠢货体会啊!白痴!” “……对不起……” “滚!你爱咋咋地,老子懒得管你!”云扬怒骂。 刘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刘胥。刘胥还以为刘据是想抢他的功劳,特地命令加速,刘据无奈只得跟着加速,就这样,在暴雨来临之时,他们已经深陷密林之中。 “该死!该死!怎么会遇上暴雨!”刘胥追丢了花斑虎,又遇上暴雨,心情糟透了,“快回营地!” “回,回殿下,刚才走的太快,又遇见暴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护卫将领小心翼翼地说。 “混帐东西!”刘胥一鞭甩在那将领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连路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何用!” 刘胥发起狠来,挥着鞭子乱打,一时间哀嚎不断。 “四弟!住手!”刘据驱车赶来,“迁怒旁人,成何体统!” 刘胥连礼节都顾不上了:“这下顺了你的意了!暴雨、迷路!都是你设计好的!你要害死我!” “放肆!”刘据怒了,“你一意孤行,不反思己过,反而推卸责任,还口出狂言,该当何罪!” “无所谓了,反正我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荒山野地里!”刘胥竟然吓哭了,“我可是广陵王!皇帝的儿子!怎么能、怎么能死在这里!” “啪——” 刘胥捂着脸睁大眼睛:“你,你打我?!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一个贱奴——” “啪——” 刘据冷着脸,刘胥第一次知道他一直以为懦弱的哥哥,生起气时竟然气势不输于他的父皇。 他忍不住跪了下去。 “第一巴掌,打你不知自爱,出言无状;第二巴掌,打你悖礼僭越,目无尊长。” 刘据转身:“所有人听孤号令,继续前进,派熟悉地形者返程求助!” “诺!” 云扬低声说:“那个,刚才谢谢你。”刘据打刘胥,一个重要原因是怕他再说“死”,会刺激云扬。 刘据微笑:“不必见外。” “我们为什么要继续前进?明明营地在身后不是吗?” 刘据耐心解释:“前后情况都不明,返程回营地可能性不大,而且地形平坦,无法避雨。不如前进,先找地方避雨,再做打算。” 刘胥被架着抬到车上,他已经完全吓破了胆,六神无主,刘据也就懒得理会。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在暴雨中艰难前进了不到一个时辰,总算找到一个小山洞,勉强让众人先避雨。 山洞最里面的位置自然是地位最高的刘据和刘胥的,生了火,把黏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刘据也顾不得许多,席地而坐。刘胥坐在对面,看上去傻呆呆的。 “抱歉,让你受罪了。”云扬也跟着自己挨淋,这会儿肯定不好受,“都是我不好。” “谁怪你了。”云扬懒懒地说,他正在享受久违的温暖,“你也淋雨了。” 回应似的,刘据打了个喷嚏。周围人都惶恐不已,刘据摆手,笑着安慰他们:“孤没事,不必担心。” 虽然他没有刻意拉拢人心,但与刚才刘胥的态度相比,高下立现,众人看向刘胥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你没事吧?会不会发烧?”云扬记得自己小时候一淋雨就发烧,这会儿极其紧张。 “我身体底子好,你不必担心。”语罢,又打了个喷嚏。 “怎么放心啊……”云扬皱着眉,“你这白痴!就知道自虐!真是让人操心……这里连件干衣服都没有,简直了!算了,你饿吗?先让人把猎物烤一烤,凑活吃了。”
第30页 刘据竭力压抑着咳嗽:“我,我不饿……” “那我饿了行不!”云扬都没脾气了,“别担心麻烦别人,你好歹也是太子!再说了,不吃东西,病能好吗?听话!” 刘据很是窝心,云扬虽然总在发脾气,但都是在关心自己。闻言不再反对,命人取了猎物分食。 “说实在的,这山鸡味道真的很糟。”云扬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怀念盐和香料!” “再忍忍吧,父皇的人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刘据安慰道。 “嗯。”这个时候虽然有怀疑,但云扬还是选择相信刘据的话。他可不想想像死两次是什么感受。 外面的雨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作者有话要说: 冲着这一章4000和今日双更,求收藏!谢谢亲们! 第18章 第十八章 长夜漫漫,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云扬觉得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煳。 “刘据?” “嗯。”有气无力的回答。 该不会真的发烧了!云扬心里一跳:“喂,快跟下人说,你发烧了!” “没有用的。”刘据勉强支撑,“说了也平添紧张气氛。”荒郊野外,哪里有处理疾病的地方? 云扬急了:“那你坐的离篝火近点!” 刘据点头。却见刘胥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他也发烧了?活该!不作死就不会死。”云扬没好气。 刘据不言,拿起一旁已经烤干的外衣,给刘胥盖上,还用力把他往火堆边拉。 “你别管他了行不行!他身体底子比你好,死不了人的!”云扬非常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头疼的要死,“喂,算我求你,你老老实实的行不?” 刘据笑笑,安置好刘胥,自己也躺到火堆另一边。 明明身边就是火,云扬却觉得好像在冰天雪地里,冷得彻骨。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煳。 “刘据!别睡!你现在这种情况睡着了很危险!听我说话!回答!”云扬自己也困的不行,但他还是拼命保持清醒。 “嗯,你,你说……” “餵!刘据!你,你给我讲讲诗经也行!不许睡!” “你,你想听哪篇……”刘据强撑着。 “哪篇都行!你快讲!”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我给你讲……原来你都嫌无聊……”刘据笑了笑。 “所以你讲啊,我保证不走神不睡着!你也不许睡!” “嗯……那,那我就讲《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嗯,接下来呢?”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嗯,还有的,你快说。”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刘据微笑着:“云扬,你,可愿与我偕行?” 云扬愣了一下,生怕他睡着:“愿意啊,只要你好好活着,老子干什么都行!” 其实他根本没听懂“偕行”是什么…… 刘据心中惊喜:“真的?多谢你。” “真的。”云扬总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你真好……愿意这样陪我……咳咳,我父皇母后都不曾这么……他们总要我自己坚强,但是,我真的很想,休息一下,一个人,好累……” 云扬有点心疼:这傢伙,很缺爱吧。也是,看看他那个种马老爹,生了一堆孩子,欺负他也不管,还说什么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这不是推卸责任吗?有本事你就别生这么多娃! “别怕,以后老子罩你!谁敢欺负你,老子打的让他连他妈妈都不认识!”包括望舒那群货! “谢谢你。”刘据笑了,“我知道了。” “那,我们再聊聊别的……”云扬平时不是话痨,但为了刘据,他简直是没话找话。云扬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良的人。 在云扬不厌其烦的唠叨中,雨不知何时渐渐减小,直到清晨,阳光撕裂云层,倾泻而下,树林里百鸟争鸣,新鲜的空气混着青草的芳香,唤醒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天晴了!”云扬兴奋地欢唿。 “殿下!殿下!”外面放风的人激动的跑进来,“陛下派的人来了!” “得救了!”山洞里迴荡着欢唿声。 刘据也很高兴,刚想站起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云扬焦急的喊声也唤不回来…… 抱歉,云扬,我还是…… 云扬睁开眼。 这是,哪里?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被子。 我,我得起来。 卧槽,腿好疼……动不了了。 “扬扬?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妈妈的声音?云扬努力偏过头,看见妈妈正在床边抹眼泪。 “我,没死?”云扬愣住了,没死?
第31页 耶!我没死我还活着!我还能上大学还能喝酒还能追新出来的电影! 哈哈哈哈我还活着!生命太特么美好了! “妈!我爱你!”云扬挣扎着想要拥抱妈妈。妈妈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主动抱住了儿子。 “妈,我真的还活着?!”云扬简直无法相信,他原来都做好一辈子跟刘据共用身体的准备了,然而现实居然这么美好!他还能活下去! “你当然还活着了,”妈妈握着云扬的手,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儿子就会消失似的,“你真是快吓死我们了……对了,我赶紧跟你爸说一声!他在医生那儿。” 妈妈急着出去打电话了。 云扬躺在床上,一切都那么安谧美好,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安稳,他想笑,却笑出了泪。 真的,还活着。真好。 等等,刘据呢?他怎么样?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他又发了一夜烧,没事吧…… 刚刚好转的情绪又低落了。 那个白痴,能照顾好自己吗?周围那些下人,一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能照顾好他吗? 门被推开了。 “扬扬!”爸爸冲进来,云扬从没见过爸爸如此失态的样子,他头髮白了好多,脸上也添了好几道皱纹,云扬都快认不出他了。 “爸……”云扬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现在还很虚弱,连话都说不完。 爸爸哭了。 “你这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给家里添乱!过马路不看灯吗?怎么大人还犯这种错误!让人怎么放心你去大学?!”爸爸噼头盖脸一顿骂,云扬却没生气,反而更高兴了。 “爸,我错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了。”云扬勉强的笑,腿上剧痛。 爸爸收拾了一下情绪,冷静下来:“身上还疼吗” 云扬吐舌头:“疼,疼死了,我的腿该不会废了吧?” 爸爸骂道:“活该!让你不小心!放心,你伤的不重,只是腿骨折了,养一养就好。” 云扬长出口气:没残疾就行……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嗯,大鱼大肉!”云扬俏皮地眨眼。 “滚!”爸爸笑骂,摸摸他的头,“馄饨吧,你好了再吃那些油腻的。” “嗯。”云扬乖乖点头。 爸爸拉开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安啦老爸,我在这儿,跑不了!” “睡吧。”爸爸推门离开。 云扬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云扬过上了被圈养的生活。 除了睡就是吃,云扬每天盯着自己的腰发愁:要是胖成猪,大学还找什么女朋友! 都怪老妈做饭太好吃了!云扬一边往嘴里添排骨,一边埋怨着。 唯一令他担忧的就是刘据。最近他睡着后都没见着刘据,难道他出事了? 但是他没法联繫对方,只能干着急。 不过其实还可以问望舒。但云扬严重怀疑自己的车祸就是那傢伙搞的,还是去找他,那可真是找死。 啊,怎么办啊! 结果因为发愁,云扬不但没胖,反而衣带渐宽,看得妈妈胆战心惊,生怕他吃不好,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在医院住到第三天,还没有刘据的消息,云扬已经彻底抓狂了! 那白痴该不会真把自己给作死了吧? 不行!老子得去找望舒! “听说你在找我?” 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望舒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抱着鲜花,笑嘻嘻地走进来。 云扬真想一拳把这张笑脸打烂。 “别老想着这些暴力的事情好吗?”望舒一脸委屈,“人家千里迢迢来看望你诶。” “少来!”云扬挥舞着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搞的鬼!我当是是被人推出去的!” 望舒嘆气:“这件事我也很抱歉,所以来向你道歉啊!” “哈?”云扬瞪着他,“你承认是你干的了?” 望舒摊手,坐在床边:“不是我,是我不听话的徒弟。那小子现在仗着级别比我高,擅自动手。你别担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暂时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暂时……”云扬很不满,“暂到什么时候?” 望舒笑:“那要看你咯!” “切!我告诉你,刘据你们谁也别想碰!他是我罩的!” “是吗,没想到你们发展挺快……”见云扬磨牙,望舒识趣地换话题,“不过我说真的,我那徒弟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如果你真的出格,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过我罪不致死吗?” 望舒摇头,一脸无奈:“那是一般情况。但东君那货,属于二般情况。这回他只是警告你,下次你可能就——” 云扬别过头:“随便!不就是死吗?我已经体会过了。” “没这么简单。”望舒站起来,“我该告辞了。” “等等,刘据怎么样?”云扬挣扎着起来。 望舒眨眼:“这么惦记你那口子?”
第32页 一个枕头丢过去。 “好啦好啦,他没事,就是昏迷。没到时间我们不会让他死的。” 云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走啦!你好自为之吧!”望舒潇洒地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不是b大老师吗?”妈妈走进来,看见一桌子水果和鲜花,“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扬扬你怎么能要老师东西呢?” “怎么不能?”云扬摸了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无衣,嗯他俩已经可以穿一件衣服了…… 下章上大学咯!期待新人物! 今天双更 求收藏评论!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望舒来过的这天晚上,云扬终于见到了刘据。 云扬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房的案几边,烛火摇曳,光线昏黄,那一瞬间,云扬突然觉得,这傢伙还是挺帅的…… 可惜没看见他弯弓射箭的样子,要是放现在,他一定是偶像剧的主角迷倒一大片无知少女吧! “咳咳。”我都在想什么啊!一定是望舒那个白痴害的! 刘据抬起头,一脸关切:“咳嗽?你也病了?” “没……”云扬不自在地晃晃脑袋,“嗯,几天没见你了,你怎么样?” 刘据浅浅一笑:“我好多了。” 云扬走上前,端着烛台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好了就行。你这白痴,下回能不能长点记性,不爱争斗就躲着点,别……” 刘据笑着听他喋喋不休。 “总而言之,”云扬双手抱胸,“那智障怎么样?你爹处理他没?” “他还是个孩子。”刘据摇摇头,“父皇让他病好就回封地,对他来说这可是很大打击了。你就别斤斤计较了。” “我斤斤计较?”云扬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他要再敢惹事,我非得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斤斤计较!” “我知道你关心我,谢谢。”刘据起身,摸头。 云扬有点不好意思,但考虑到刘据的身体状况,没有躲开,只是抱怨一句:“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刘据但笑不语。 “对了,上回我给你读了《无衣》,今天咱们把它讲完。” “啊,你还记得这个……”云扬苦着脸,“你病还没好,要不下回……” 刘据在这件事上很有原则:“不行,就今天。我上回还让你预习,你该背下了吧。” “额,这个嘛……”云扬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是出车祸了嘛,最近在养伤……” 刘据果然一脸紧张:“你没事吧?” “就右腿骨折,倒也没啥……”看刘据又是懊悔自责又是心疼不已的样子,云扬后悔用这个当藉口了。 “对不起。”刘据突然抱住云扬,“是我连累了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 对这么亲密的举动,云扬一时很不适应,但听到刘据语气中的痛苦,他就心软了。 不就抱一下嘛,都是男人,也没啥大不了…… “安啦!我这不活的好好的,养几天就没事了。我们这里医生更好,你就放心吧!”云扬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这样,不如今天就休息——” “不行!”刘据松开云扬,一脸严肃,“忘了就现背,最近养病,有更多时间学习,不能荒废!” “上帝啊!还是杀了我吧——”活着好心累! 伤筋动骨一百天,云扬的假期彻底废了。连走路都得拄拐,云扬索性窝在家看书了。 不知不觉间,夏日,在最后一声蝉鸣中消逝了。 在绵绵秋雨中,云扬坐上了开往首都的火车,爸爸特地请了假送他。 躺在卧铺上,故乡的山川在风中退到了地平线之下。耳机里放着许嵩的《燕归巢》,云扬第一次听得想哭。 他其实是个很念旧的人,对于新的生活,他更多的是惶恐,而不是期待。 大学,都是学神的地方,我还能学好吗?同学们好相处吗?一直生活在小城市的我能习惯帝都的繁华吗? 云扬趴在车窗前,窗外的流光划过他迷茫的瞳孔。 “迎新咯!b大动漫社欢迎小萌新!哇,可爱的学弟快来啊!” “有服章之美为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汉服社带你回归大汉盛世!学弟要来报名吗?” 叫我?云扬一愣,他只是看到汉服就想起在汉代时的事情才走了神,没想到却被一群小姐姐拉住了。 “额,我以后有机会再说……能告诉我宿舍怎么走吗?”云扬被学姐的热情吓到了。 “没问题啊!”一个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学姐嫣然一笑,“先留电话!” 云扬无奈地登记。 一旁的学姐们小声讨论:“哇哦,这个学弟好帅哦!还这么萌,一定是小受啦!” “而且身材好好,穿汉服一定很好看!” 云扬的脸红成了虾子。 学姐们,好开放……
第33页 好不容易被汉服社学姐放走,又被下一波学长们拉住,因为行动不便,他根本就挣脱不开。 “老爸!快来救我!” 爸爸笑眯眯地摆手:“我先走啦!好好跟学长们相处!” 就知道你靠不住!云扬认命地去登记电话了。 等到他挪到宿舍,都快到中午饭点了。 还好他的房间楼层低,否则他真的会哭出来。 “嗯……108,108,嗯,在这!”云扬兴奋地推开房门。 额…… 一个长发美女倚在床边:“嗨!” …… “对不起!我走错了!”云扬掉头就走,只恨自己拄拐没法跑。 “回来,你没走错。”云扬被人一把抓了回来,是那个美女。不过,她的声音为什么有点奇怪?还有,她力气好大…… 美女嫣然一笑:“我是男的,以后就是你的室友,请多指教!” “卧槽男的?!”云扬的嘴能塞一个鸡蛋了,“你你你,哪里像男的?” 美女无奈地抓住他的手,向着自己两腿之间按下去。 “卧槽我信了!你松手啊!啊啊——” 由于挣扎幅度过大,云扬失去重心向前倒去。 于是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云爸爸就看见了儿子趴在一个美女身上,手还放在美女的胸前…… “爸爸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扬快哭了,他自己现在还没法站起来,尴尬得要死。 美女扶他起来:“原来这位是你父亲。您好,我是男生,刚才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爸爸看着云扬的眼神,一言难尽…… 完蛋了……云扬欲哭无泪。 “总之,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我还有工作,马上就回去,你有事就打电话,别自己藏着。” “嗯。”云扬其实不想让老爸走,但碍着面子,他什么都没说。 “你的舍友……别太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传统的老爸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云扬很是吃惊。 “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啦!”云扬装出不耐烦的样子。 “我走了。” 云扬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人海中。 老爸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以后,真的得靠自己了…… 回到宿舍,云扬的心情愈发低落。 “你叫云扬是吧?”还是刚才那个美女,笑着向他伸手,“我叫凌羽,国学班的,一床,也就是舍长了。” “我叫云扬,也是国学班的,二床。” 犹豫片刻,云扬还是握住了凌羽那只修长漂亮的手。 现在才留意到,这傢伙居然比自己高…… “刚才吓到你啦?抱歉。”凌羽这么说,可那风情万种的笑哪像是道歉的样子?勾引还差不多…… “没事,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女装大佬。”云扬一想起来右手就难受:刚才居然真的摸到了…… 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哇哦,你很可爱呢。还在害羞?”凌羽见他别扭,更生戏弄之意。 “能换个话题吗……”云扬越过他的肩膀向后看,“还有两位室友吧?” “嗯。”凌羽让开身,“三床,歷史系,鹿鸣。” 一个清秀的男生叼着油腻的鸡翅:“嗨!” 呃……“嗨!”云扬的笑容有点僵硬。 “四床,建筑系,楼聿。” “别吵,让我先打完这局!”一个鬍子拉碴的抠脚大汉头也不抬。 呃呃…… 凌羽俏皮的眨眨眼:“抱歉啦,他从进门就一直没抬头……看起来舍友们都很不错,是个好兆头,接下来的四年,大家好好相处吧!” 真,真的不错吗…… 为什么突然很绝望呢?伪娘舍长,宅男和一个看起来属性未知的舍友,还有比他更诡异的宿舍安排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双更。求收藏评论啊……谢谢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说起来,你就是前段时间声名鹊起的那个云扬吧?”凌羽笑道。 云扬尴尬挠头:“那都是那些无良记者夸大事实!我其实……” 凌羽:“但你高考写了大赋是真的。” 呃,这还真是没法否认…… “总而言之,以后我有不懂的就要请教你了,千万别推辞!” “我尽量……”云扬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为什么穿女装?难道真是——?” 凌羽大笑:“想什么呢!我只是刚才在直播,没来得及卸妆而已。放心,我是直的。”语罢,一把搂住云扬的脖子,恶劣地捏了一下他的脸。 是吗?我表示怀疑。云扬面无表情。 收拾完自己这一摊子,时间已经不早,云扬懒得吃晚饭,打算洗个澡就睡觉。 “凌羽,澡堂在哪儿?”
第34页 “你也要去洗澡?走,我带你去。” “餵你还穿着女装!” 凌羽耸肩:“没关系的,他们都认识我。而且你自己现在这样,怎么洗淋浴?” “卧槽你该不会想跟我一起洗澡吧!”云扬第一反应是护胸,既而想起自己没胸…… 凌羽看他一眼:“都是男人怕什么,还是说你其实……” “滚!老子跟你一样笔直!”云扬气红了脸。 “呃,b大果然是公共澡堂吗……”云扬一想到一会儿的画面,就好想捂眼睛啊! “准确来说部分宿舍楼没有浴室,比如我们的。”凌羽倒是很淡然,“不过会有隔板。你不是北方人吗?怎么跟南方人似的放不开?” 这特么和南北方有毛线关系!“你不膈应吗?” “啊,我习惯了。” 习惯?这傢伙到底什么来头?刚才还说b大人都认识他,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云扬看着那位戴着高度老花镜的浴室看门大爷,十分心虚。 大爷盯着凌羽好一会儿了。凌羽面带微笑。 “呃……大爷,他真的是——” “不用说了,又是小羽吧!”大爷推了推眼镜,丢给他俩钥匙,“又穿成这样,当心你爸看见扒了你的皮!” 凌羽一脸乖巧:“我这不是来洗澡换衣服吗?大爷你可千万别让我爸知道。” “走走走!”大爷不耐烦地摆手。 凌羽拉着云扬赶紧进去:“谢谢大爷!”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连浴室大爷都认识你?”云扬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我爸在这里教书,b大跟我家后花园似的,我天天来。”凌羽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哦,这样。”云扬点头,但下一秒他就面临了一个新问题,“我能把拐带进去吗?” “最好不要,里面滑得很,拄拐?你还不如爬进去。”凌羽把裙子丢进保险箱。云扬惊奇且嫉妒地发现,这个娘炮居然身材健美,肌肉纹理看得他一个男生都挪不开眼。 “好看吗?”凌羽见云扬发愣,故意俯下身,长发垂在云扬身上,云扬甚至能感到凌羽温热的鼻息,“还不脱衣服,等我给你脱吗?” 云扬一把把衣服扯下来,凌羽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偷笑。 不能拄拐,云扬也不想依靠凌羽那个傢伙,只好扶着墙单腿跳。凌羽见状,强忍笑意,从后面搂住云扬的腰:“好了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云扬想躲开,奈何凌羽力气极大,自己又行动不便,最后只能任由凌羽扶着。 扶就扶吧,都是男人么,当他是我爸算了。云扬红着脸想。 然而,脚下突然一空。 “卧槽!凌羽你特么干什么?!放我下来!草!” 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人抱着!还是公主抱!我特么还有什么脸见人! “别吵!”凌羽故意逗他,“再吵别人都看你了。” 云扬果然安静,只是眼神能杀人了。 凌羽解释:“等你慢慢挪过去都什么时候了?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没人让你管我!”云扬压低声音,但语气饱含怒火。 凌羽耸肩,故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人家捨不得让你受累嘛。” 卧槽!云扬表情仿佛吃了苍蝇。凑表脸!偏偏还顶着一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在这撒娇! 凌羽满意地抱他进了浴室。 虽然这个时候洗澡的人不多,但云扬还是浑身难受,他高中时都是走读,从来没有进过大澡堂,心理落差太大,一时缓不过来。 “至于吗?扭扭捏捏像个姑娘。”凌羽毫无心理负担。 丫的你穿成那样还有脸说我娘?!“你难道要和我一起洗?!”这货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到其他隔间的意思啊! 凌羽看着他右腿上的绷带:“难道你自己能洗?” 小看老子?!云扬愤怒地扶着墙站起来,非常有骨气地往外跳,然后成功地失去重心。 万幸凌羽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回去,哭笑不得:“你就安静点吧,我一会儿帮你,水费我掏。” “切,老子不用!”云扬嘴硬道。这人丢大了……都怪望舒和他那个白痴徒弟,不然老子至于这么受制于人吗? 想到那个望舒,云扬就忍不住磨牙…… “想什么呢?”凌羽笑着把洗髮膏煳在云扬头髮上,“表情这么狰狞?” “两个蠢货而已。”云扬推开凌羽揉他头髮的手,“餵我手又没断,洗头还是能行的。诶,话说你的头髮是真的?”云扬吃惊的看着凌羽滴水的长髮。 “当然。假髮太难受了。”凌羽继续帮他揉头髮,“你的右腿呢?怎么回事儿?” 云扬咬牙:“车祸,养养就好。” “哦,那你运气还真糟。”凌羽拿着毛巾替他擦身,“换个姿势。”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喂,我给你服务都没说什么,你还这么憋屈,该不会真是gay吧?” “你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老子是笔直的!钢筋直!”云扬好想把一桶沐浴露都砸在他脸上!
第35页 这个澡,洗的很漫长…… 最后凌羽又把他抱出来,还替他穿了裤子。云扬死也不会承认凌羽给他搓背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 啊!没脸见人了…… 而凌羽心情一直不错,最后甚至还哼着小曲儿。这个新室友还真是可爱的不行,凌羽一边吹头髮,一边看着镜子里表情痛苦的云扬,笑着想。 “走吧,我带你在学校里转转。”凌羽扶起云扬,云扬一愣。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云扬别过头:“没有,就是不习惯你卸妆的样子。” “很丑吗?”凌羽故意露出受伤的表情。 “啊,不是。”好赖人家对自己不错,“其实你长得不像女生,还……”挺帅的。 “还怎么?”凌羽凑近。 “滚!丑死了行了吧!”云扬没好气。 “啊呀人家好伤心啦……” “滚蛋!闭嘴!……” “前面是商店,我给你买冰淇淋去,乖乖等着!”凌羽揉了一下云扬半干的头髮,跑了。 “餵!我不用了!”云扬不习惯欠人情,但凌羽已经跑没影了。 娘炮还跑这么快…… 无奈之下,云扬只好等着。 “那个,同学?” 云扬向四处看,除了自己,就只有一个看起来醉醺醺的老头,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冲着他傻笑。 是在叫,我? 云扬指着自己,老头点头。 云扬慢吞吞地挪过去:“老,爷爷,您有事吗?” 老头勃然大怒:“胡,胡说!我这么年轻!叫哥哥!” 云扬:“……” 好吧,“哥、哥,您有事吗?”云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我要去教工宿舍,你告诉我在哪儿?” 教工宿舍?这醉鬼难道是老师?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可能,估计是个游客。 “我是新生,还不熟悉这里,您再问问别人吧!” 老头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云扬全身,就在云扬快要保持不住微笑时,他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原来是大一的小鬼,难怪……快让开,别挡着哥哥的道儿!” 云扬额头上暴起青筋。 深深吸口气,云扬凭藉多年修得的好涵养让开了路。 但是,真的好想揍他! “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啊。”凌羽回来了,递给他一袋冰淇淋。 “我没事。”云扬狠狠撕开包装,一口咬下去。 真的吗……凌羽背后莫名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双更 这一章算是发糖吧,提醒一下,凌羽对于云扬(的成长)将是个很重要的人哦!(笑)但请勿想歪!否则自己去面壁! 求收藏求评论!你们潜水我不知道你们的感受也不利于写文吗……你们懂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研究了一晚上《诗经》,云扬醒来后不但没有其他人醒来时的神清气爽,反而一副油尽灯枯的惨状。 凌羽调笑道:“云扬你昨晚干什么了,一副殚精竭虑的样子。” “滚!老子烦着呢!”云扬把头埋进被子。 凌羽叼着牙刷走到他床前:“别睡了,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再不起床,你连早饭都没得吃!” “老子不饿……楼聿不也没起?” 楼聿探头,浓重的黑眼圈吓死个狗:“老子根本就没睡。” “……鹿鸣呢?没听见他的声音啊。” “他早就去食堂了,那傢伙可不会错过一顿饭。” 云扬认命地爬下床。 凌羽已经收拾干净,今天他没穿女装,白衬衫牛仔裤,袖子随意褊起,长发披散好像随时可以给飘柔打广告,最简单的搭配放在他身上都显得很时尚。 如果他没在敷面膜的话…… 云扬很随意地洗漱完,从衣柜里扯出一套衣服换上,凌羽还在抹防晒霜。 “喂,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事儿这么多!”云扬很是不耐烦。 凌羽不以为然,趁他不注意,把防晒霜抹在他脸上。 “你!” “保养皮肤不分男女!”凌羽嫌弃地打量云扬,“你的皮肤太干了,要不是底子好,这会儿都毁了;还有你穿衣服照镜子了吗?这都敢出门?” “要你管!娘炮!”云扬皱着眉想要洗掉脸上的防晒霜,却被凌羽拉回来。 “干嘛?我不需要!” “别动!”凌羽仔细为他抹匀,云扬本想挣扎,但被凌羽按住了。 距离太近,凌羽温热的鼻息熏红了云扬的脸。 “草,好了没!”云扬难受的要死。 凌羽见状,捏了捏他的脸:“嗯,手感不错。” “滚!” 最后还是凌羽扶着云扬去吃饭。 “人好多,连座位都没有……还不如在商店买点东西吃。”云扬皱起眉头。 “来都来了,而且老吃面包零食对身体不好。”凌羽四处打量,“找到了,跟我来。”
第36页 云扬将信将疑地跟着凌羽穿过人群。 “都有人,还是算了。” “别急嘛。”凌羽走向一对正在吃饭的小姐姐,露出礼貌的微笑,“您好,二位介意我和朋友拼个桌吗?” 两个小姐姐一见凌羽,话都说不利索了:“当,当然可以,欢迎!” 凌羽沖云扬眨眨眼。 切,出卖色相! “共享经济时代了,你还在乎这个?”凌羽低声在他耳边笑道。 两个小姐姐见了,更是激动:“难道你们是——” 凌羽装羞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至少现在还不是。” “卧槽以后也不是好吗?!”云扬怒,想掀桌。 “抱歉,他就是这样。”凌羽笑的一脸宠溺。 小姐姐们瞭然点头,看向云扬的眼神似乎在说:小学弟,你就从了吧…… 从你大爷啊!老子是直的!直的!凌羽我跟你没完! “你行动不便,我去给你买饭。”凌羽体贴地说。 小姐姐们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呃,你们真的误会了,他只是在开玩笑……” “学弟,不用说了,我们懂得!” “学弟,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 呃……你们真的懂了? “诶,她们走啦?”凌羽端着两份饭。 “还不是你害的!”云扬窝了一肚子火,“让你胡说八道!” 凌羽无辜脸:“我说什么了?” “你!”云扬一张口,发现他好像,还真没说什么…… “是你想多了吧?”凌羽一本正经。 “呵呵,鬼才信!” 吃完早饭,两人前往国学班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二十几个人,云扬和凌羽估计是最后来的。 “都是女生啊,咱俩该不会是硕果仅存的男生吧!”云扬环顾四周,周围的女同学们羞涩地向他笑笑。 “嗯,这很正常。学文的男生本来就少。”凌羽对着小镜子整理髮型。 可能我错了,其实全班只有我一个男生吧…… 嗯?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云扬转身往后看,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居然是安雅?她真的也在……”安雅向自己下战书的情形犹在眼前。 “安雅?那是谁?”凌羽收起镜子,向后看去。 “啊,我说她和我同校,我追过她还被甩了你信吗?” “她甩你?”凌羽瞪大眼,“你说倒数第二排那个女的?” “嗯。能不提这事儿吗?!”还这么大声! “可是她那么丑,有什么资格甩你?” “丑?安雅是我们校花!”云扬怒了,“你质疑我眼光?!” 凌羽摊手:“比我差远了,你还不如追我,我可不会拒绝你。” “滚!有多远滚多远!” 教室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云扬仿佛听见全教室的女生都在抽气。 望舒站在讲台上,冲着云扬的方向微笑:“大家好,我叫望舒,以后就是你们的辅导员了,请大家多多指教!” 云扬用手按住眉心。 “嗯?你认识这个老男人?”凌羽好奇地问。 “何止是认识……老子一看见他就想杀人!”云扬咬牙切齿! “难道,他也甩过你?”凌羽大惊。 “甩个头啊!这傢伙……”差点儿害死我!就是让我拄拐的罪魁祸首!可惜这话云扬不能说,只能继续磨牙。 望舒看着他,笑的更开心了。 “那么大家就自我介绍一下吧,就从,咱们班的两位男士开始!” 从我们开始?云扬一脸懵。啊?说啥? 凌羽见状,先站起来,落落大方地笑:“在下凌羽,「会当凌绝顶」的凌,「鸿雁于飞,肃肃其羽」的羽。业余主播,请各位小姐姐多关照啦!” “哇哦好帅!咱们居然有颜值这么高的男同学!” “不输指导员诶!” “而且很好相处的样子……还是主播!” 教室一下子炸开了锅。 “该你了。”凌羽坐下,眼含鼓励。 云扬硬着头皮站起来:“我叫云扬,「大风起兮云飞扬」的云扬。谢谢。” “云扬,名字好霸气呢!” “看上去有点高冷啊。不过颜值也很高!” “是不是网上说的那个理科男用小篆写了大赋,被破格录取那个?” “好像还真是……” 云扬坐下来,长出口气。 “你还挺有名嘛。”凌羽调笑道。 “别说这个了……”云扬很不自在。 望舒道:“看来两位男士已经调动气氛了,那接下来就按座位继续吧!” “大家好,我是……” “……” 自我介绍完了,望舒简单介绍了一下b大和国学班现状,就到了开学典礼的时间。
第37页 开学典礼本身很无聊,但学生们却情绪高昂。可能是因为这代表了他们新生活的开始吧,大学与原来不同,半只脚跨入了社会,虽说不再单纯,但世界也终于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云扬坐在礼堂里,身边的凌羽懒懒的玩手机,似乎很没兴趣,云扬好奇地问:“你不听吗?” “没多大意思。我还有事。”凌羽似乎在和什么人联繫。 “你心态真好。”云扬抬头看天花板,“我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居然就这么上了大学……以后还要工作、结婚……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有多难?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哪有那么多事儿?”凌羽打了个呵欠,“人生本来就这么简单,除非你自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云扬沉默。 如果没有遇见刘据,自己还是会考个大学、工作、成家……但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吧? “傻笑什么呢?”凌羽抬起头,就见到云扬盯着吊灯傻笑。 “没有,就是高兴。”云扬乐得合不拢嘴。 生平第一次,他感谢这无常的命运,让他平凡的生活多了一丝波折,多了一份回忆。 凌羽默默看着他,也笑了。 宿舍里。 “真是令人羡慕啊,你这傢伙因为腿可以逃避军训!”凌羽趴在镜子前,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白皙无瑕的脸,“我都晒黑了!” 我怎么没觉得…… “那你也出个车祸好了。”云扬翻个白眼,“我还想参加军训呢!”每天只能呆在树荫底下,无聊死了! 鹿鸣咬着鸡腿:“#@$&#!” “啊?你能不能咽下去再说!”云扬简直醉了,每次见到这货,他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找东西吃。 “我是说,你可以请假出去转啊!”鹿鸣用力咽下肉,“啊,噎住了!水!水!” 凌羽嫌弃地把杯子扔给他。 “好主意!但,我这个样子……只能在附近逛逛了。” “那就去故宫吧!中国人都得去故宫转转!”鹿鸣眼中燃烧着烈火。 我看是你想去吧…… “胡说,我就不去。”楼聿罕见的从游戏里抬头。 鹿鸣翻白眼:“你是理科狗,不是人。” “闭嘴!吃得像头猪还敢说我!” “你说谁像猪!” “谁问说谁!” “你!……” “……” 云扬面无表情:“他们俩几岁?” 凌羽敷面膜中:“一个两岁,一个两岁半。” “不过故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云扬打开手机地图,“还很近。” “嗯。里面好东西还是挺多。” “你常去?” “我家住北京诶,再加上我家那老头子,故宫我都比那些皇帝熟了。再也不想去!” 云扬点头,原来还害怕这货非得跟着自己呢,现在看来连这个不利因素都排除了。 真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双更,求大家收藏评价!大恩不言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云扬没费多大力气就请了假,只身前往故宫紫禁城。 红墙绿瓦,三座大殿巍峨地伫立在清晨寒风中。云扬情不自禁地想起未央宫,无论是规模还是色彩,未央宫都在故宫之上。云扬心中更生嘆惋之情:真是池里无鱼,虾公为主;山中无主,猴子为王。 行走在故宫太和殿,仰望正大光明匾,云扬更多的感觉是压抑沉闷,虽然雕樑画栋美轮美奂,但云扬更喜欢未央宫的古朴大气。 还是去看看书画好了。云扬拄着拐,慢吞吞地按着地图往书画馆方向挪。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吵成了一锅粥。 谁啊?这么没素质?居然在博物馆里大声喧譁,没人管吗? 云扬费力地爬上台阶,就看见几个志愿者打扮的人正在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老人吵架。 “这幅画作是由李老前辈亲自鑑定的,绝对是南宋画作无疑!” “不可能!他弄错了!不信你问这幅画自己!它可不是这么说的!” 志愿者怒了:“少在这胡说八道了!你老来给游客们乱讲一气,原来看你是老人,不好意思说你,你就得寸进尺!你!”这个年轻的志愿者气急之下竟要把老人推出去,被一旁的同行拦住了。 “你们这群庸人!好好!我还偏不走了!”老人竟盘腿一坐,耍起赖来。 “你们看他!” “好了好了!老年痴呆很正常,别计较……”另一个志愿者说。 “老年痴呆!你才老年痴呆呢!”老人气得跳起来,竟还想打刚才说他的志愿者。 这是演的哪一出?云扬看得好笑。不过,他怎么觉得这个老人的声音这么耳熟…… 老人突然看见云扬,大喜,三两步跑过来,不由分说就抓住云扬的手:“同学,是你!你跟他们说我痴呆吗?” 这不就是那天在学校里问他路的那个老头吗?! 怎么逛个博物馆都能遇见这个活宝!
第38页 志愿者们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云扬身上:“你认识这个老头?” 云扬很想否认,奈何老头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好吧,我算是见过他。” “那请你带他离开,他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多问题。” 老头从云扬背后探出头,呲牙:“是你们蠢!我不走!我要和书画们聊天!” 和书画,聊天?这病得不轻…… 云扬苦笑:“我跟他也不熟,他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这个半残人士跟一个老人动手吧? 志愿者们也很无奈,其中一人道:“同学,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他上回还差点砸了一个展柜,在这么下去,我们只好报警了。” “那是因为那件汝瓷说它想出来!” 云扬简直没话说。这就是鸡同鸭讲嘛!只好转过身,心中默念自己就是圣父刘据,耐心地劝说道:“老爷爷……” “叫哥哥!” 云扬咬牙:“哥哥,您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别闹,回去行吗?” 老头别过头,傲娇地哼了一声。 云扬深唿吸:“如果你再闹,我就把这件事告诉b大管理人员。”虽然很不想相信,但这货还真有可能是b大教师,这一招说不定有用。 果然,老头脸上的肌肉一僵,但还在嘴硬:“要我跟你回去也行,除非……”老头的小眼睛瞥到云扬左手。 云扬下意识捂住自己的戒指。 老头露出猥琐的笑容:“小傢伙,你这戒指可是个好东西,汉朝的吧?” 一眼就看出这是汉朝的?云扬感到意外:这老头难道真的有本事? “你想干嘛?”云扬警觉地盯着他。 老头摇晃着脑袋:“这故宫里能说话的我几乎都聊过了,不是一见到我就废话连篇,就是哭得稀里哗啦说不出话,而你这戒指,我刚刚问了几句,它居然态度从容,实在难得!我就想和它多聊几句,你要是愿意,我就跟你走!” 志愿者们只见他俩嘀嘀咕咕,不耐烦道:“同学,可以带他走吗?” 云扬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让这个奇怪的老头碰自己的戒指,但眼看着这老头铁了心要闹,权衡之下只好点头:“好吧,但你绝对不能损毁它!” “你放心!”老头乐得一蹦三尺高,拉着云扬就往外跑,力气大的让云扬差点儿摔倒。 “餵!你慢点!我还没逛完!” “有啥可逛的!走了走了!回去跟你的戒指聊!”老头蹦蹦跳跳,比小伙子看着还有活力。 云扬开始后悔答应这老头了…… “诶,你还真住b大教师宿舍。”云扬打量着老头的房间,沙发上堆着脏衣服,茶几上啤酒罐、方便面盒子东倒西歪,要多乱有多乱。 老头从地上的垃圾里开闢出一条道路:“有点乱,你凑合着吧。” 何止是有点……云扬连放拐的地方都没有! 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就是书桌了,上面几本旧书横七竖八,好像是关于什么封建时期土地所有权的分配与重组……看着就头疼。 “愣着干嘛?过来!”老头戴上了眼镜,看上去居然颇有些学者风范。 云扬应声走到书桌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张椅子,虽然有点灰,但云扬还是凑合坐下。 老头抓住云扬的左手,拿到眼前仔仔细细端详,时而表情严肃,时而傻笑,看得云扬胆战心惊。 “喂,老头,你跟它聊出什么了?”云扬将信将疑。 老头头也不抬:“叫哥哥!” 云扬嘴角抽搐:“哥哥,行了吧!” 老头得瑟地笑了:“切,你这俗人,听不懂我们的谈话的!” “我是俗人!你是高人!”云扬装出要走的样子,“既然你不说,我看你就是个骗子!我还是走吧!”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老头急眼了,“它说它是戾太子刘据的贴身之物,还说你现在就是它的主人,它不愿意离开你。” “哦,你还想诱骗我的戒指跟你跑?”云扬冷笑。 老头一脸正义:“它要是不愿意跟你,我一定会帮它的!谁知你这小子不知有什么好,它居然这么死心塌地!” 云扬想起故宫志愿者说他砸展台的事…… 不过这傢伙居然能知道这是刘据的东西,搞不好他说的是真的……不行,他要再问下去,自己灵魂互换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好吧我相信你了。今天我还有事,要走了。”云扬把手抽出来,起身要走。 老头却不肯罢休:“你不能走!我还没聊够呢!” “不行,我真的有事……” 老头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就不让你走!” “……” 房门突然开了。 “老师?云扬?你们怎么……” 云扬和挂在他身上的老头愣愣地看向门口同样懵逼脸的望舒。 “不好意思打扰了。”望舒利落地关门出去。 “小望舒!”老头闪电般扑向大门,一把扯住瞭望舒的袖子,泪眼汪汪,“小望舒,他欺负我!你要替老师作主!”
第39页 云扬瞪大眼:这什么情况?贼喊捉贼?我一个半残人士欺负你? 望舒嘆气:“老师,你又诱拐小学弟了?是看上人家的戒指了吧!” 云扬拼命点头,第一次觉得望舒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师!老师太伤心了!”老头半点儿没有悔过之意,“老师遇见一个聊得来的容易吗?老师都半截入土的人了,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还——” “好了好了。”望舒也拿他没办法,“我今天找您还有事。对了,云扬,你同学好像让我叫你回去——” 云扬拔腿就走:“谢谢不送!” “别走啊!我还没……”老头恋恋不捨,奈何望舒拖着他不让他走。 云扬开心地挥手告别。 总算是摆脱了这老头,云扬觉得神清气爽,看看时间,到中午饭点了,索性直奔食堂。 “云扬?”好熟悉的声音,该不会…… 肩膀被人搂住:“云扬,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扬苦着脸:“别提了。刚才在故宫碰上一个极品老头,居然说什么自己能听见文物说话!最后把我赖上了,搞得我也没逛好。” 凌羽一愣:“你是说文白文教授吧?他是全校出了名的怪人。” “文白?居然还是教授?”云扬摇头,“简直……说他是怪人我还信。” “是研究歷史的。说起来,好像咱们班的中国古代史就是他教。” 云扬大惊失色:“不会吧!那我的歷史岂不是要靠自学?” 凌羽摊手:“不至于,但也差不多。不说这个了,走,咱俩吃完饭,下午去社团转转。” “社团?”云扬想起开学那天那群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学长学姐们……“并不想去。” 凌羽捏捏云扬的脸:“你难道要变成和楼聿一样的宅男?大学不参加社团,生命都不完整!听我的,去!” “去可以。”云扬口齿不清地说,“你放开我的脸先!” “所以,你打算先去哪个社团?”云扬抓着从宿舍里翻出来的一堆社团宣传页,花花绿绿。 自从那天云扬留了电话,他这几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简直想换个号。为了自己耳根清静,他也不得不来这几个社团看看。 凌羽翻了翻宣传页:“陶艺?烹饪?你是母性泛滥了吗?” “他们塞给我的,我自己都不记得给哪些社团留了电话了!”云扬也很无奈。长得帅怪我咯? “cosy有兴趣吗?”凌羽用指尖夹着一份彩页。 “呃……”云扬看着上面衣着夸张的男孩女孩,“对我来说尺度太大。” 凌羽早有预料般点头:“想来你这乖宝宝也不敢。不过你底子挺好的。” “滚!” 云扬挑了一张,晃了晃。 “绘画?”凌羽打量他全身,“你可不像会搞这种事情的人。” “好了我就去这个,你爱去不去!”云扬掉头就走。 “诶诶诶我去,当然去。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凌羽嬉笑着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双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诶,没想到你性格那么暴躁居然还会画画?画的还不错。”凌羽把下巴放在云扬肩上。云扬正坐在小凳子上,抱着画夹,神情专注地描绘眼前的石膏像。 “你才暴躁呢!”云扬目不转睛,“我从五岁就开始学画画了,中考时候为了考试停了。要不是我爸妈不同意,我现在估计就在中央美院了!” “行行行!”凌羽笑着,“哎,你会速写吗?” “干嘛?”云扬把画拿远看整体效果。 凌羽凑上前,眨巴眨巴眼:“你给我画一张呗!” “边儿去!”云扬毫不客气地拒绝。 一旁的学姐们早就注意他俩了,这会儿纷纷凑过来:“小学弟,你给他画一张嘛!” “不然你老公会生气的哦!” “当心今晚……” 云扬怒:“餵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甚至连朋友都还不算!” 学姐们转向凌羽:“追妻路漫漫啊。” 凌羽故作潇洒:“没事,我会努力的,谢谢学姐。” 卧槽,这个大学很危险啊! 最终,在凌羽的死缠烂打之下,云扬不情不愿地给他画了一幅速写。 “很漂亮呢……学弟基本功不错!” 云扬挠头:“一般般吧……好多年不练,手都生了。” 学姐们凑在抱着画的凌羽跟前:“不单画的好,模特也好看呀!” “谢谢。”凌羽弯着唇角,那一瞬间云扬竟想起了刘据,“我会好好保存的。” 看着他一副得到什么了不得的礼物的样子,云扬也有点尴尬。也许自己真的有点刻薄? “其实……” “啊呀,有萌新吗?”一个优雅的男声打断了云扬的话。
第40页 一个文秀的男生走进来,看见云扬和凌羽,礼貌地微笑:“你们好。” 云扬和凌羽都站起来。男生主动伸手,和两人一一握手。 “我叫韩川,是绘画社的舍长。欢迎你们加入!” “谢谢,我叫云扬,国学班的新生。” “凌羽,也是国学班的。” 韩川看向云扬:“刚才那幅速写是你画的?” 云扬点头:“嗯,学长见笑了。” “画的很好啊。不用这么拘束,咱们社很活泼的。” “嗯!”虽然嘴上这么应了,但云扬总觉得对着这个叫韩川的就莫名不舒服。见对方没什么事就赶紧闪到一边了,倒是凌羽跟大家聊得热火朝天。 “对了,你们谁还会高中物理题?我弟把他的作业拿来问我,我一个文科生,看不懂,只好来问你们了。”韩川从包里拿出一个册子。 大家纷纷摇头:“我们大都学文啊!” “我倒是学理,但是高中的早忘了……” 一时间还真没人接手。 “那个,我看看吧。”云扬举手。 韩川吃惊地说:“你不是国学班的吗?” 云扬耸肩:“我情况特殊,高中学的理科,现在应该还记得。” 韩川将信将疑地把题给他。 云扬扫了一眼就看出了思路:“这题不难,就是有点绕。你看这里……” 韩川双手投降:“太复杂了,我真听不懂。不如这样,你一会儿跟我回家,亲自给我弟弟讲行吗?” “啊?这——” “我家离这儿很近,晚饭后就送你回来。还会有报酬!” “报酬倒是不必……”云扬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去他家吗? 云扬看向凌羽。 “既然学长这么说,你就去一下好了。”凌羽拍拍他的肩膀,“有事给我打电话。” 韩川星星眼:“可以吗?” 云扬勉为其难地点头:“那好吧。” 坐在副驾驶上,云扬一直扭头看着窗外。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他就出了车祸。 “别紧张。”韩川的声音丝毫不能让云扬放松,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嗯。”云扬深吸口气,开始找话题,“我去你家,不用告诉你爸妈吗?” 韩川看着前方:“我爸妈在国外,我跟我弟一块儿住。” “哦。”云扬掌心都是汗,难道自己有社交恐惧症? “你的戒指很漂亮,是女朋友送的吗?” 云扬心里一跳:“啊,不是。是家里人送的。” 韩川在笑:“也是。你应该交的是男朋友。” “我不是……”云扬简直醉了,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他是弯的?明明自己钢筋直啊!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云扬到了韩川家。一进门云扬就觉得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请坐,我弟弟还没下课,麻烦你再等会儿。”韩川歉意的笑。 “没事儿!高中嘛,就是辛苦!”云扬坐的很僵硬。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要喝什么?我给你倒。” “不用不用!”云扬赶紧站起来制止,但韩川坚持要给他倒饮料。 趁韩川进了厨房,云扬赶紧给凌羽发微信,告诉他自己的感觉。 凌羽回覆说,是他太敏感了。 真的吗? 韩川走出来,云扬下意识藏起手机。 “晚上了,就喝果汁吧。”韩川把果汁递给云扬,云扬正要双手去接,杯子突然滑落,饮料洒了云扬满袖子。 “啊,抱歉!快去洗洗!洗手间在这边!”韩川一脸懊恼。 云扬笑着:“没什么,我洗洗就好了。” 手上全都是黏煳煳的果汁,云扬不得已把戒指摘下来洗手,希望果汁不会腐蚀戒指。 “学长,你真的不用——”云扬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韩川手里多了一把刀,下一秒就扎进云扬后腰。 “你!”云扬眼前发黑,他赶紧去捂伤口,但只摸到一手血。 “为什么……”云扬想不通,韩川和自己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 韩川神色冷静:“这,你就去问望舒吧。” 望舒?又是你吗?混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腰上的疼痛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远去,眼皮愈发沉重。云扬咬烂了嘴唇才勉强醒着。 “意志很坚定啊,不过……”韩川用一条手帕捂住云扬的口鼻,强烈的困意随之而来。 云扬撑不住了。 最后一点记忆,韩川似乎在洗手池边拿走了什么东西。 那是我的,戒指? …… “云扬?云扬?你快醒醒!” 谁的声音?这么耳熟? “云扬?别睡了,别吓我!” 别吵……我好睏…… “云扬!你再不醒我会难过死的!云扬!你听见没有!”
第41页 啊,烦死了!觉都不让人睡!还有没有王法! 云扬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你终于醒了!”是凌羽那张脸,好像还流了眼泪。 “我……怎么了?” 凌羽握着他的手:“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韩川那个混蛋家!” 韩川?韩川! “我的戒指呢?”云扬抓住凌羽,“戒指呢?” “什么戒指?啊,你左手上那个吗?好像不见了。” “混蛋!”云扬挣扎着要爬起来,“我要去找他!” “别动!你伤口会裂开!”凌羽赶紧按住他,但已经晚了,云扬的后腰传来剧痛。 “妈的……老子弄死韩川这玩意儿!”云扬咬牙切齿。 “你就歇会儿吧,没等你弄死他,你先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云扬看向声音来源:“望舒!你特么还有脸来找我?!你干的好事!你还来!” 凌羽疑惑地看向望舒:“什么意思?” 望舒赶紧摆手:“他误会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他说。” 凌羽看向云扬。 云扬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话说!” 凌羽出去了。 病房空气都充满紧张。 望舒先道:“这回真是你误会我了,我不知道韩川跟你说了什么,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向你下手。” “是吗?”云扬压根儿不信,“那他为什么说让我来问你?他怎么会知道我认识你?” 望舒苦笑:“我也不知道啊!那韩川是我们管理局的叛徒,我们都在追杀他,我怎么可能和他联手杀你?” “叛徒?” 望舒嘆气:“他本来也是维护这个时间段内稳定的工作人员,但是出于某些原因,他背叛了,甚至杀了去劝阻他的同事。他现在就是我们通缉令上的重要人物!” 云扬哼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又为什么要骗你呢?上一次是我们的问题,我承认了,何必要在这一次推卸责任?” 说的有些道理…… “姑且信你好了。这傢伙偷走了我的戒指,你如果帮我找回来,我就真正信你。”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望舒严肃道,“你知道韩川为什么偷你的戒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老子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你们为了打断我和刘据才偷走戒指的。”云扬没好气。 望舒赔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得合作是不是?” “合作?” “嗯,你慢慢听我说。所有的穿越都需要凭藉一定的媒介,这种媒介可以是自然存在,也有人造的。自然媒介大多穿越不稳定,所以会有许多人穿越了就无法回来,或者在多个时空随机穿越;人造媒介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但由于技术等原因,目前基本只有穿越者管理局的人才有。” 云扬听出了问题:“那韩川不也是你们局的吗?他也有人造媒介吧。” 望舒点头:“没错,但我们的媒介每次使用都会有记录,他要是想逃跑绝对不能用我们的媒介,所以他看上了你的戒指。” “我的戒指?你是说,我的戒指也是媒介?” “还是相当好的媒介。”望舒笑,“不然你怎么可能每天晚上和你的小情郎相会?” 云扬掰断了一根筷子。 “总之他可能已经用你的戒指跑到任意时空的任意地点了。”望舒清了清嗓子,“那枚戒指已经认你为主,你跟它会有联繫,所以这回我们想要和你合作。” 云扬明白了:“不就是想利用我来定位,你们好去抓人嘛!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不想要戒指了?” 云扬冷哼:“说不定你们利用完我就灭口,或者销毁戒指,我怎么相信你们?” 望舒眨眨眼:“不错嘛,脑子挺好使。放心,这回任务是我负责,我向你承诺,绝对会把戒指原原本本地还给你。” “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妇了。”云扬不以为然。 “那你不担心刘据吗?戒指被人抢走,你家刘据见不到你,还有可能被人伤害……看你咯。” 云扬愤怒地把枕头丢过去:“你这是威胁!” 望舒满眼无辜:“我只是把最坏的情况告诉你而已。” “混蛋!老子答应了行吗?”云扬一着急,伤口又裂开了,“草,疼死你爸爸了!我这个样子怎么帮忙?” 望舒心满意足地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你在任务时间里恢復的,事不宜迟,走吧!” “餵!我还没跟凌羽说!” 望舒架起他的胳膊:“我们会回到这个时间点,放心!” “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时间,静止了。 病房的窗帘以诡异的弧度悬在半空,云扬挣扎中打翻的玻璃杯一半碎成粉末一半还完好。 云扬呆住了:“真的停止了?”
第42页 望舒笑道:“不是没准备好吗?接下来真的开始了哦!” “别急——” 然而已经晚了。 正对面的墙突然向云扬急速推来,云扬赶紧抬手护住脸:“卧槽望舒你大爷!” 诶?怎么不疼?没有撞墙? 云扬小心翼翼露出一只眼。 “这到底……”好像是在看5d电影,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急速快退。云扬眼看着一栋栋高楼撞向自己、穿过自己的身体,变矮变低,消失在地平线。马路上的汽车倒退着穿过自己,也消失在远方。 望舒站在他旁边,声音含笑:“诺,如你所见,我们在穿越。” “这特么……看着太难受了。”任谁看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穿过自己的身体都会不舒服的! “忍受一下吧。你就没发现自己的变化吗?” 变化?“诶?我的拐呢?我怎么站起来了?腰好像也不疼了?amazing!”云扬惊喜地转了个圈。 望舒抓住他:“这只是暂时的,等你回去就又残了。” “……你就不能给我治好吗?” 望舒理直气壮:“歷史不可逆!好了,你现在要仔细感受有没有什么在召唤你!” “我特么又不是神兽,召唤鬼啊!”云扬翻白眼。现在四周的人已经顶着秃瓢拖着长辫子了。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望舒双手抱胸,似乎不想再多言。 一个多小时后。 “你,还没有感觉?”望舒终于忍不住出声。 “嘘——”云扬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我还在感受……这种时间尽在掌握的感觉真是,爽!” “爽你个大头鬼啊!”望舒开始后悔带这货来了,“到底什么情况!” “别吵!”云扬突然睁开眼,“好像有东西!” 望舒立刻放慢了时间:“你确定?” 云扬跳起来:“确定确定!就是现在!停下!” 倒退停止。 “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云扬才刚到现实世界,就差点儿被拥挤的人群挤成相片。 望舒也差点被人流沖开,拼命抓住云扬的衣角:“这,应该是北宋宣和七年,看这热闹程度,估计是开封的元宵节。” “北宋?元宵节?这人比北京还多吧!”云扬几乎得用喊的才能跟身边的望舒沟通。 “嘘——小声点,韩川可能在附近,别打草惊蛇!”望舒大喊。 你这声音比我还大!云扬默默吐槽。 “接下来怎么办?”云扬问。 望舒拉着他往一旁的小巷里钻:“先出去!”光被人潮推着什么也找不到的。 到了小巷,云扬直喘气。 望舒脸色也很难看:“现在就看你了,用心感受戒指的方向!” “草,人这么多,就算能感觉到也抓不住人的!”云扬皱着眉头闭眼,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若有若无,飘向远方。 “怎么样?”望舒也很焦急。 云扬指着人潮:“在里面,我得进去才能继续找。” 望舒嘆气,打了个响指,两人居然都换上了宋朝的衣冠,短褐粗布裤子,虽然不舒服但胜在轻便。 “你一会儿抓紧我,千万别乱跑。”望舒仔细嘱咐。 云扬点点头:“不过韩川为什么到这来?” “可能和时局有关吧。宣和七年正月,北方大暴动愈演愈烈,金人也虎视眈眈,靖康之难即将发生。” “这么乱?那还办什么元宵节?”开封城处处张灯结彩,男男女女脸上都写满了节日的喜悦,哪里像是乱世前夕? “元宵节是宋人,甚至古典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不可能废止;更何况现在战事还没有那么严重,政府要是停止元宵节才是示弱。”望舒拉着云扬往外走。 云扬借着找人的原因四处打量,开封市里处处灯火通明,不要说街上,连平时安静的茶馆都挤满了人。道路两边都是卖吃食的小摊和表演的艷女,还有许多现代都做不出的精美灯笼。 “我原来以为宋朝比较保守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热闹!”云扬甚至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阿拉伯人。 望舒一脸鄙夷:“宋朝保守?开什么玩笑,你看街上到处都是牵手的小情侣小夫妻,据说有人元宵节过后专门靠捡掉在地上的珠宝致富,宋朝人可以说是各个朝代里最有钱最爱玩的了。” “是吗?我孤陋寡闻了。”云扬四处张望,最后看向人最多的地方,“我感觉在那边!” “真是哪人多你往哪凑!”望舒很头疼,“那是宣德楼,看来今天皇帝亲临,大家都来一睹天颜。” “皇帝也来?干嘛?” “看表演啊,宋代「元宵晚会」比现代春晚还热闹。”望舒似乎也有点想看,“说不定韩川真的在那,一起过去吧!” 分明是你好奇嘛!不过,宋朝人的晚会,真的有望舒说的那么有趣?而且好像还有很多吃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去他的韩川吧!反正该找着时就找着了,好不容易回到宋代最热闹的时候,还不抓紧时间玩儿?
第43页 两个贪玩的傢伙第一次达成一致,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手拉手跑向宣德楼!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双更 宋朝,韩姓,大家有没有想到什么? 求收藏评论啦!谢谢! ps看到有人送我营养液,非常感谢也特别开心?!谢谢亲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本文应该每天没意外就双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跟着人潮,两人艰难地混到了宣德楼脚下。 “这些金杯子里是酒吗?可以喝?”云扬吃惊地看着楼下来往的人们不论贫富,都排队饮桌子上金酒杯里的东西。 “嗯,是御赐的酒,所有人都可以喝,但只限一杯。”望舒抬头看向高处安坐的宋徽宗,他一身红服,远远望去颇有文士儒雅之风。 云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就是宋徽宗?看上去不像个败家子啊,反而很亲民的样子。”这个人就是毁了宋神宗、宋哲宗两代心血,最终酿成靖康之难的罪魁祸首? 摆放金瓯处,突然一阵喧譁。禁军不知何时竟抓住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女子哀哀告饶。 “怎么回事?”一个军官走过来,周围百姓议论纷纷,皇帝也站起来俯身往这看。 “这女子喝了酒,竟想偷走酒杯!还好被发现了!”士兵瞪了一眼女子,女子用袖子遮住脸生怕被人看见。 “你为何要偷金杯?”军官走向那女子,表情严肃,但并无恐吓。 女子哭道:“妾家外子不许妾饮酒,妾方才忘了外子吩咐,喝了御酒,只想将杯子拿与外子看,请他莫要怪罪。妾一时煳涂,求官家开恩!” 周围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士兵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看向军官。 军官想了想:“我先去回禀官家。” 军官登上宣德楼,不一会儿就下来,满脸喜气:“官家说,这杯子就赐给你了,快去过节吧。” 女子大喜:“谢谢官家!谢谢官家!”小心收起金瓯赶紧跑了。 云扬和望舒看了全程,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 “宋徽宗居然这么好说话?”云扬简直惊掉了下巴,“要是《甄嬛传》里,这女的早就一丈红了!” “难怪……”望舒看着楼上的宋徽宗,若有所思。 “怎么了?” “没事——再找找韩川!” 云扬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包炒毛栗子:“我只能感觉到就在这附近了,他要是易容我也认不出来。” 望舒皱眉:“就知道吃!要你何用!” 云扬翻个白眼,无意间看向宣德门广场的露台:“喂喂餵!那上面在干嘛?” 望舒瞄了一眼。只见几个衣着“凉快”的女子打在一团,周围叫喊声不绝于耳。 “大概是女相扑吧,宋朝人很喜欢这个。” “这么……劲爆?” 望舒冷静递给他一条手帕。 “干嘛?” 望舒白他一眼:“擦鼻血。” 云扬脸烫的不行。 “诶诶!那是不是韩川?”云扬突然大叫。 只见宣德楼下面卖零食的地方,一个与韩川面容极其相似的古装男子侧脸对着他俩,好像在买东西。 “草,就是他!”望舒把踮起脚尖找人的云扬一把按下去,“低调点!别被他发现了!” “我们才是来抓人的好吧!”云扬嘴里抱怨,眼睛却没离开目标。这个傢伙就是捅了他一刀偷了他戒指还在这里逍遥自在的傢伙! “混蛋,看他在这里混的不错啊,还有心思买零食!老子都快饿死了!”云扬眼中闪烁着绿色的火焰! “喂,你冷静点!大局为重啊!”望舒拉着云扬,“那儿都是皇宫里派出来买东西的,搞不好那小子已经混进宫里了,得小心他。” “进宫?”云扬大惊失色,“那他难道已经……?”好吧,他都当了太监,比自己惨多了。云扬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望舒怒拍他的头,“盯紧他!不能放跑了!” “切!”云扬皱了皱鼻子,“诶,他走了,好像是去宣德楼!我们要跟上吗?” “跟你个头啊!仔细看看他和谁有接触!” 两个人仰着脑袋,死死盯住楼上的情况,还好来看皇帝的人很多,两人倒没引起什么注意。 “看见了!他,他好像在和皇帝说话吧!”云扬睁大眼,“而且关系很亲密的样子!”韩川居然一回去就把零食呈给了宋徽宗,宋徽宗连毒都没试就吃了,而且还和韩川相谈甚欢! 望舒皱眉:“糟糕了。” “哈?” “皇帝是最敏感的人物,一言一行都可能影响未来!你想想刘据只是太子,我们都紧张万分,现在韩川直接勾搭上了宋徽宗这么重要的人物……很难办啊!”望舒的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云扬急了:“那怎么办?” “我已经通知了负责这个时期的同事,他们估计会来帮忙。”望舒嘆气,“眼下先按兵不动,只要不被他发现就行。” “那如果发现了呢?”
第44页 “那就呵呵了,他可以派人先把我们搞死。” 云扬笑得有点僵硬:“那我们好像,死定了……” 望舒赶紧抬头,只见韩川正看着自己跟宋徽宗说着什么,宋徽宗也看向他,皱着眉点头。 “快跑!他派人来抓我们了!”望舒抓起云扬就跑,奈何周围人实在太多,根本跑不动。 禁军吆喝着开道,虽然也不快,但比起他俩就是闪电般的速度了! “餵!你不是来自未来吗?能不能搞点高科技!”云扬大喊。 “这里人太多,用其他手段会被发现的!到时候也是歷史的bug!” 云扬快疯了:“你是有多敬业啊命都快没了还纠结这个!” 望舒也很无奈:“不是我不想用而是我的装备全都在这种情况下被禁用了!” “草!你们公司专业坑职员几千年啊!” “别抱怨了!抓紧我的手别被人潮沖开!云扬?云扬!”望舒回头,哪里还有云扬的影子。 可恶! 不远处宣德楼下一群大兵压着云扬走向微笑的韩川。 “大人,人只抓到一个,另一个……请大人恕罪,今天人实在太多。” 韩川挑起云扬的下巴,云扬恶狠狠地去咬他的手指,却被大兵狠狠踹了一脚:“老实点!” 韩川满意地用手帕擦擦手:“是他,你们退下吧。” 大兵们把云扬绑成一个粽子后离开。 “韩川你个混蛋!有本事你放开老子!偷老子东西!还捅老子一刀!现在还绑老子!我跟你没完!”云扬怒骂声中气十足。 韩川冷笑,一脚踩在云扬胸口:“伤好得挺快啊,这么有力气。看来捅你一刀显然不够啊。” “你!你混蛋!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云扬大喊。望舒,老子喊的怎么用力,你还没听见吗?! 韩川俯下身,云扬想起吐着信子的毒蛇,声音低沉:“你要是想把望舒喊来,还是省点力气吧,他早就捨弃你跑了。毕竟你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乖乖等着他下来陪你。” “滚蛋!少在这挑拨离间!”云扬强装镇定,“我告诉你,望舒早就告诉他在这的同伙,呸,同事了!等援兵一来,你就死定了!” 韩川大笑,云扬看得心虚:“你,你笑什么?” 韩川快笑出眼泪了:“你说负责这个时间的人?我早就解决了,你指望一群尸体来救你吗?” 草?不会吧,难道老子一世英名就要交代在这里?! 果然是天妒英才么…… 韩川微笑:“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还挺有力气的吗?” “老子想说就说,要你管!”云扬别过头,冷哼一声。 “还挺有骨气。”韩川站起来,“来人,把这个拐卖儿童的贼人关进大牢!” “什么?”云扬愤怒到极点,“我什么时候拐卖儿童?!混蛋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罪名?!餵你们放开我!老子要和这混蛋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涉及很多社会史,我解释一下: 元宵节的确是宋代最热闹、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出来过节,除非司马光这种榆木脑袋……这一天也是古代情人节哦!(古人七夕节不是情人节,只是乞巧,而且宋人认为牛郎是混蛋配不上织女,有相关宋人话本作证!)后来元朝不让过元宵,明朝抓跑出来过元宵的女的,清朝也差不多。 偷杯子的事情见于宋人万俟咏《凤皇枝令》序中,应该可信。 宋朝的确流行女相扑,为此司马光还教训过皇帝。据说因此宋仁宗以后女相扑就不能让官员皇帝一起看了,有伤风化嘛。但民间一直流行到宋灭亡。 求收藏评论!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云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背呢,车祸完了腿还没好就被人谋杀,好不容易暂时恢復健康,又被杀人犯用拐卖儿童的罪名关了起来,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啊! 望舒那不负责任的货,自己跑了都不来救我!这混蛋!老子下回再也不帮他忙了! 如果还有下回的话……云扬巴着牢门,他宁可在这里不睡觉,也不想到那个老鼠屎比木板厚的床上去! “连点油水都没有!来人!放老子出去!老子是良民!老子要见韩川那狗官!” “嘿!小伙子别骂啦!省点力气,省的过几天饿脱了形!”隔壁牢房探出一个比骷髅多了张皮的脑袋,吓得云扬差点儿叫出来。 “卧槽,你,你谁啊?管老子呢!老子喊喊发热取暖不行?”云扬冷哼,“老子是良民!和你这种作奸犯科的贼不一样!” 骷髅咧了咧嘴:“谁到这来不是说自己是良民?别喊啦,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可我真是无辜的!是姓韩的记恨我,他公报私仇!” 骷髅瞪大眼,看着很瘆人:“姓韩的?难道是相州韩氏的韩川?” “相州韩氏?什么鬼?” 骷髅鄙夷地白了他一眼:“你是哪里的乡巴佬?连如今横行朝野的韩氏都不知道?难怪被关在这!”
第45页 横行朝野?这么六?可宋朝姓韩的,他就记得韩琦和韩侂胄了,还有谁? “韩氏自从韩琦之后,有着昼锦之荣、为枢密使之美名,如今朝野韩氏子弟众多,可谓名门!你惹了韩家人,不就是找死吗?”骷髅幸灾乐祸道,“诶,你看着也没什么地位,怎么惹着韩川那个红人了?” 云扬随口胡诌:“因为我太帅了,韩川老婆看上我,韩川嫉妒了,就把我关起来!” “韩川老婆看上你?韩川可是出了名的不接近女人吶,哪有老婆?”骷髅大笑,“少骗人了。听你的口音,燕地来的吧,只怕是金人的细作!” “你才细作呢!”云扬气哼哼的,“总之我被冤枉了!” 狱道里传来脚步声,骷髅赶紧缩了回去装蒜,云扬踮起脚看来人。 上帝呀,一定要是望舒来保释我! 昏暗的灯笼随着脚步近了,照亮了云扬最不想看见的脸。 “韩川!你小子还有脸来!你快放我出去!”云扬恨不得冲上去掐死门外一身锦衣的冷俊男子。 韩川瞥了一眼狱卒,狱卒极其实相地退下。 “你还真是能闹,我老婆看上你?嗯?”韩川嘴角上扬,可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笑。 云扬努力伸出头去:“你以为我怕你啊!混蛋!” 韩川没有回答,而是掩住了口鼻:“这味道,你居然受得住。” “还不是拜你所赐!”云扬眼角瞥见了韩川手指上那枚戒指,“戒指!我的戒指!” “放心,戒指好好的。”韩川冷冷地环视四周,目光若有实质,骷髅抖了抖,“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一会儿我带你会我的府上。” 诶?“我不去!”呆在这里虽然条件差,但望舒容易救自己,去他府上不就羊入虎口了吗? “脑子转得挺快,可惜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卧槽?“还有没有王法了!餵我认罪行吗?让我呆在这里!餵——” 韩川转身,狱卒们手脚利索地把云扬绑成一个粽子,送给韩川的人。 “所以,你把我关到身边到底是为什么?” 云扬一到韩川府上,就被洗了个干净,还换了一套不错的衣服,并且享用了一顿美味的大餐,搞的云扬也摸不着头脑。 这傢伙不但不把自己当囚徒,反而好吃好喝的奉为宾客,这跟昨天态度差距太大。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傢伙已经盗走了我的戒指,难道接下来他要…… 韩川的冷脸也忍不住抽搐:“你这种眼神,是想到哪里去了!” 云扬理直气壮:“你不值得信任!” 韩川淡淡的:“既然不信任我,那我还是送你回监狱好了。” “我信你好了不?”云扬实在不想回那个老鼠蟑螂遍地的地方,“明明昨天态度那么恶劣,今天突然变卦,论谁都会怀疑的吧!” “那你怎么想?”韩川挑眉,“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是有什么依凭?” 云扬自信道:“我能威胁到你的,只有两样,一是戒指,二是望舒那伙人。现在望舒你看起来没什么担心的,那就只有戒指咯!估计你本来昨天就想弄死我,结果出了什么意外,让你不得不留下我一条命。” “说的差不多。”韩川摩挲着茶碗,“这么聪明,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手下留情,一刀杀了干净。” “喂喂!你现在还有求于我吧?”云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现在还跟望舒保持着合作关系呢!你难道不要拉拢我吗?” 韩川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智障:“你在我手里,需要拉拢?” “……”好像还真是。 “你的戒指认你为主,”韩川晃了晃带着戒指的手,“我现在虽能使用,但效果很不稳定,所以以后你就随时带在我身边,需要使用戒指时,你就有用。” 哦,是这样……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最后待自己最忠诚的,居然是一个戒指!云扬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如此,那我的生命安全就得到保障了。”云扬目前还是很满意的,“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如果你真的跟望舒他们打起来,我中立!”云扬最怕的就是自己会被当成炮灰,甚至被顺手处理掉。 “不可能,如果真有那一天,”韩川看了云扬一眼,“就算我不杀你,他们也会顺手处理你。毕竟,咱们两个,也算同道中人。” “所以是个死局?”云扬趴在桌子上,瘪着嘴。 “放心,你乖乖听话,我暂且不会伤你。” 韩川起身离开。 都是一群骗子!早知道就不该…… 不该什么呢?不该答应帮望舒?还是根本就不该戴上这枚戒指? 刘据啊,老子或许就不该遇见你…… 云扬盯着院子里晒太阳的白猫发呆。 云扬过上了被包养的小白脸的生活。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更糟的是宋朝伙食实在丰富美味,云扬忍不住就吃多。剩下的时间就和院子里那只肥猫晒太阳,或者盯着自己圆起来的肚皮长吁短嘆。
第46页 “生活真是无趣啊……”云扬躺在躺椅上,剔着牙哀嘆。 “云公子,这都是你半个月来第二百八十三次说这句话啦!”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端着洗手的水走过来,“您除了不能出去,干什么都行,每天我们伺候着,还有什么不满?” 云扬嘆气:“筱娟,你不懂啦,我这是幸福的烦恼。” 筱娟故作生气:“那你就来跟我们一起干活好了!不闲了吧?” 云扬马上换上谄媚的笑:“开玩笑呢!何必当真?不如你来跟我讲讲你们家的事情,让我解解闷!” 筱娟放下手里的活计:“我家?公子不嫌,我就说说好了。嗯,不过从哪说起?” “就从你家乡、你家里人说好了。”云扬一脸期待。 “那好吧。我是苏州人,家里除了我,就是我父母和一个姐姐。父母在家做点小手艺活,姐姐是当地有名的厨娘。”筱娟颇为骄傲。 “听起来不错啊,你父母做什么手艺?”云扬捧场道。 筱娟却期期艾艾起来:“这——” 云扬心里大约有数:“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筱娟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压低声音说:“我家是做点翠的,自□□以后官府都不让干的,但这活挣钱,我父母也是没办法……” “没事我懂!生计所迫嘛!”云扬好奇道,“点翠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筱娟颇为意外,“就是用翠鸟的羽毛来做首饰织品,一只翠鸟只有二十八根羽毛能用,还得活鸟取毛,难得很!” “这也太残忍了……”云扬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官府禁止这营生,破坏生态啊!“那你姐姐呢?你们家姑娘都出来干活吗?这有没有什么影响?” 筱娟一摆手:“什么影响呀!我姐姐在我们那儿受人尊敬极了!连知县想办桌酒席都得用轿子把我姐姐抬过去!” 云扬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女中豪杰啊!” “我们那儿女孩子好找活,现在都想要女孩儿呢!” 云扬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以为古时候就是重男轻女,没想到还能反着来!自己对歷史的了解真是太粗浅了! 筱娟突然又嘆气起来:“不过现在不安定,真是……我听韩大人说,金贼自从张觉之事后就一直秘密备战,万一真的打起来,又要生灵涂炭了!” 云扬怔了一下,他记得明年就是那个着名的靖康元年,在这个时期全世界最繁华富丽的城市开封,就将落入蛮人之手惨遭□□了。 难道韩川是想改变靖康之难的歷史? 筱娟还在说:“真的不想打仗啊。咱大宋边境就没消停过!契丹、党项,现在又是女真,幸好我没生在边关。” 云扬心里有些压抑,这个女孩不知道,两年后她也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 “但是我们大宋受命于天,一定能打败这些蛮族的!”女孩眼里闪烁着光芒,“公子是读书人,比我懂得多,您觉得呢?” “嗯,会有那么一天的。”云扬沉默片刻,慢慢说道。 所以,韩川说我们是同道中人吗? 云扬回想昨晚的繁华,心里突然不那么讨厌韩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双更 我最喜欢的就是宋朝,所以可能社会史说的多了一些,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自从那天和筱娟聊过后,云扬抱怨减少了,但是对外界的好奇心与日俱增。 大概猜到了韩川的目的,云扬一直想知道他的计划,甚至不排除帮他的可能。但是韩川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直到云扬实在忍受不了,跑到他书房等着他从枢密院回来。 韩川回府时,已是华灯初上,习惯孤身一人的他看到书桌上睡的流口水的云扬,很是吃惊。 “云扬?你为何在此?” 云扬一个激灵惊醒,用袖子擦擦口水:“呃,我等你啊。” 韩川瞳孔微微放大一瞬,从没有人说过等他……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瞬:“你有事?下人伺候的不好?” “没有没有!筱娟她们很照顾我的。”云扬生怕这傢伙惩罚那些小姐姐,“是我有事想问你。” 韩川接过下人呈上来的茶水:“这么快就混熟了?” 云扬得意道:“我很自来熟的!不像你,总是一张臭脸。” 韩川脸色更冷了:“有事快说。” 云扬撇嘴:“果然兇巴巴讨人嫌……喂,死人脸,你是不是想改变靖康之难?” 韩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你想如何?”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想这么做。你本来也是穿越者管理局的,为什么要背叛?” 韩川转过身去:“无可奉告。” “餵!别这么小气!”云扬跳起来,“你不是说我们是同道中人吗?我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可能改变歷史。” 韩川扭过头看他,云扬笑得有一点玩世不恭,但眼神无比严肃。 “我也不知道。”韩川沉默良久后,说道。
第47页 云扬眨了眨眼:“你不知道?那你就敢动手?你可不是这么鲁莽的人!” 韩川看向门外的弦月:“我原来也是这么以为的。” 云扬笑着:“估计会有八卦诶!” 韩川白了他一眼:“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该知道的。” “我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一半。” “这是你说的。”韩川闭了闭眼,徐徐开口,“在我们那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实现了人类的终极目标。人类认识了全宇宙,可以到达任何时空,物资极度丰富,寿命无限延长,甚至连基因都是精心编写。我们都有极高的智慧,都从事自己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事情,没有歧视,没有等级,可以说天下大同。” “哇,听起来不错啊。” 韩川道:“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为了维护这个完美世界的稳定,人类管理者们创建了穿越者管理局,防止穿越者影响这个世界的稳定。我就曾是这个组织的其中一员。” 云扬点头:“我猜你最早负责的就是这个时间段吧。” “没错。正因如此,我生活在这个封闭的、无限循环的时空。我已经经歷了不知多少次靖康之难,看过多少次家破人亡尸横遍野。其实每次都有可能避免这个惨剧的发生,但每次都是我亲手毁灭了这种可能性。” 韩川深吸口气:“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是我把歷史推向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是我害死了那些鲜活的生命。” 云扬清楚地看到韩川眼中的痛苦,深沉的好像是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咀嚼到流血。 “所以,你想试一试?” 韩川负手而立:“是。为了所谓的未来社会的幸福牺牲过去人活下去的可能性,这是自私的,可鄙的。我不愿意再做那些人的走狗,我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要救他们,哪怕只是一试。” 云扬沉默不语。 为了未来人而牺牲过去人的可能性? “那你可能会消失的,也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值得么?” “值不值得,得问你自己。”韩川微微一笑,“你也有想改变的,怎么选取决于你。” 云扬再次沉默。 韩川的话给了他很大震撼,自己原来只是考虑到想要保护刘据,而韩川却考虑了无数个时空的人们的发展。换言之,他认为所有人,无论是古人还是未来人,都应该享有同等发展的可能性。 “我懂你的意思,但这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你们拥有我们无法抵挡的科技,没有什么能制约你们。”云扬想起望舒随手带自己穿越的情形,自己实在没有把握对抗他们。 韩川嘆气:“所以,我也只能一试。” 云扬趴在桌子上,眼前的茶早就凉了,茶叶孤零零地飘在水面上。 “公子?公子?” 筱娟的声音? 云扬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筱娟啊,这天才刚亮,你叫我干嘛?” 筱娟脸色很苍白:“公子,韩大人找你。好像是,金人南侵了。” 云扬一下子清醒了:“南侵?不可能!这应该是十月多的事!现在才刚过年!” “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十月?” “就是——”云扬这才想起筱娟只是普通人,赶忙道,“你不懂,快帮我更衣,我要见韩川!” 随便洗漱一下,云扬就冲进了韩川的书房,韩川正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韩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金人会提前南侵?”云扬前脚刚跨进门内就问道。 韩川看起来有些烦躁:“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怎么办?” 韩川睁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官家命我带兵出征,你得随我前去。” 云扬毫不犹豫:“那是当然!但是我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你要做好万全准备。” “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韩川起身,“只怕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什么意思?” “原来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有人几乎要改变歷史,但最后歷史却悬崖勒马,莫名其妙地依旧按原有情况进行,那个穿越者也离奇死亡。简直就像,”韩川顿了顿,“歷史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歷史有生命?”云扬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怎么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挡在他们面前的除瞭望舒等人,还有不可阻挡的,歷史本身。 “没时间犹豫了。”韩川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我已经没有退路!无论谁要我的命,我都得迎战!” 这一刻,无关恩怨,云扬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伟大。扪心自问,刚才那一刻他自己都萌生退意,而这个男人却依旧坚定,这一点他不如韩川。 所以,如果连韩川都做不到,那自己,真的能改变歷史吗? 一望无垠的华北平原,对于宋朝人,既是繁华富饶的根基,也是难以阻挡蛮人铁蹄的噩梦。 桀骜不驯的黄河,在寒风凛冽中难得的安稳,像被冰封的狂蟒,安静中潜藏着危机。 云扬站在城墙上,茫然地看着城内军士训练,戎马倥偬的韩川没有时间搭理他,正在和部下探讨阻挡金人的对策。
第48页 战场瞬息万变,等他们赶到前线,金兵已经灭了定县,离东京开封不过十日路程。而且天险黄河冰封,金兵甚至可以率铁骑横渡黄河,之后便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山川可以阻挡金人的践踏了。 从韩川日深的眉头纹里,云扬知道,问题很严重。 “监军大人!金人又在城门前叫阵了!他们现在围了城,我们没有支援,百姓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了!” “大人!不能再拖了!不如冲出去还有一线希望。” “大人!开门迎战吧!我们不能等着被杀啊!” “……” 韩川摇头:“不能出去。我们背靠皇城,若是贸然出城,就是中了金人的计,一旦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不能——” “没什么不能的,这是命令!” 不欢而散,。 云扬很担忧:“这样下去会譁变的。” “我知道,但我只能这么做。”韩川揉着眉心,“最迟明早,金军就会攻城了。” “你,你该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云扬突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你只是想让开封更多人跑掉?你根本就不相信能抵御金兵是不是?” 韩川没有正面回答:“你回去休息吧。” 云扬急了:“你要拿中山府百姓的命换开封城里人的命?那你和望舒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想!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韩川也忍不住怒火,吼道。 “你丫的也是个混蛋!懦夫!”云扬指着韩川的鼻子骂道,“你根本就是在说大话!混帐!” “说大话?你知道我为了这一战准备了多久吗?你知道我为了打赢强忍噁心拉拢蔡京之流的屈辱吗?我准备了这么多,换来这样的结局,你以为我愿意吗?” “你努力再多,还不是一样?你沖我发什么火?”云扬平復了怒气,嘆息道,“终究还是失败了,” 韩川从一旁的架子上拔出一把刀,发泄似的砍翻了桌椅。一言不发。 云扬转身离开。 今晚的月亮很圆啊……可是为什么是今晚?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难道我们真的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丑?难道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特别纠结……主题总算出来了。 有什么问题大家还在评论里提啊!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清晨,人最容易疲乏的时候,金人攻城。 云扬是被喊杀声和哭声惊醒的。 战争,开始了? 云扬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奔向城门,城内一片兵荒马乱,人们哭嚎着乱跑,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许多人挡住云扬劝他不要向前,但云扬只是冷静地把他们推开,他不是不害怕战争,只是现在他除了向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城墙的高处,是韩川。他看起来很冷静,一道道指令下得干脆明晰。 城墙前方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不断的金兵从火焰和箭雨中爬出来扑向城墙,好像地狱的恶鬼。 “监军大人,弓箭已经用尽了!” “那就换用石头!” “大人!城中百姓已经无路可走,甚至开始攻击军士了!” 韩川闭上眼睛深深吸气:“那就杀掉。” 云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们说无辜的,你要自掘坟墓吗?” “四面受敌,我此时绝不能放他们出城。他们是大宋的人民,为国捐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你混蛋!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你!” 韩川突然拔刀,砍向云扬,云扬一时呆住了,直到身后响起肉体倒地的声音才发觉是韩川救了他。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战场一切服务于取胜!”韩川把云扬拉到身后,“这样,我就还了那一刀的债了。” “餵!谁关心这个!”韩川一直冷傲,会说出这种话除非是心知必死,云扬原来的冷静多半来源于韩川的自信,而现在这个支柱已经倒塌,“韩川,冷静点!还有机会的,对吗?回答我!” 韩川背对着他,突然丢过一样东西,云扬接住了,是他的戒指。 “你什么意思?”云扬瞪大眼睛。 “你走吧,这些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特么现在想起来与我无关了?混蛋!怎么可能完全没关啊!你要我看着你们都死掉再自己跑路吗?混蛋我特么是这种人吗?”云扬抓住韩川的衣领,愤怒大吼,却压不住身边火炮的炸裂声和士兵的惨叫声。 韩川脸颊上溅了不知谁的血,他看起来从未有过的茫然,那一瞬间云扬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对不起……”韩川喃喃地说,不知道是沖云扬,还是冲着其他什么人。 云扬松开他,心底一片悲凉。 “我可能输了。” “还没有,一切还没有定论……”云扬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四面楚歌,他们已经身临绝境。 周围充斥着喊杀声,但韩川好像已经听不到了,他看起来很平静,是将死之人特有的平静。
第49页 “我不后悔了。”韩川笑了笑,云扬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可以一起走。”云扬从没想过最后竟是自己要帮这傢伙逃跑,但他这一刻就是很想救他。 一个敢于抗争的灵魂,不应该死在这里。 “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不能死在这。”云扬企图唤醒他生存的希望,但是,从韩川的眼神来看,似乎失败了。 “我应该死在这里,这是歷史的意愿。”韩川摇头,“我已经尽力了,但是……” “可是你还活着!还有希望!” “只是暂时而已。”韩川微笑着看向天空,“从来没有这样如释重负。我很开心。” 那一刻,云扬知道,他救不回这个人了。 韩川握住云扬的左手,为他戴上戒指,云扬的眼睛模煳了。 “不要这么难过……我送你走。” 云扬摇头:“我不想走。” 韩川温柔地为他拭去眼泪:“走吧,你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有人还在等你。” “不要、不要——”韩川微笑的面容停住了,然后迅速消失,熟悉的时空穿越又来了。 “混蛋!老子就知道你特么就不值得同情!韩川!你特么死了活该!”云扬嘴上骂着,可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捅我一刀、把我关起来的混帐事了?滚蛋!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特么死了老子也不会怀念! 白痴! 周围的景物飞逝的速度不知何时开始减慢,最后云扬停在了一个满目疮痍的街头。从街边鳞次栉比的商铺隐约可窥这里昔日的繁华,但是现在,街道上水果蔬菜撒了一地,被人踩得不像样子,到处都是拖家带口逃跑的人,脸上大多神色慌乱。 剎那间云扬还以为这里就是中山府,自己没有离开。但这里显然人比中山府多得多。云扬从他们脸上读出了战争的威胁。 草,自己怎么就和打仗这么有缘,到哪都是战乱。 不管了,先跟着人跑吧。 云扬擦干眼泪,万幸这里哭的比他惨的人多了。刚经歷穿越的他身体还未恢復,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没两下就被其他逃难者撞倒了。 糟糕啊……云扬正准备再爬起来,突然听到一旁传来女人隐约的哭声。 是一个孕妇,被人撞倒,周围没有人理会她,甚至踩着她的脚跑开。 这群混蛋!云扬赶紧爬起来,用力挤过去,扶住了那个孕妇的小臂:“能站起来吗?” 孕妇愣了愣,强忍着眼泪笑了一下:“谢谢你。” 云扬听得不太懂,这好像是南方口音,像是江苏的。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云扬见她站着都费力,道。 “不要管我,蒙古鞑子要打进来了,你快跑!”孕妇挣扎着想要让云扬松开手,但云扬坚定地摇头。 “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起码请让我救你。”哪怕只能救一个人。 孕妇哭了。 “你,你跟我来。”云扬扶着孕妇逆着人潮而上,最后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看起来这家人曾经过着颇为富足的生活。 一个老人躲在门后,见到孕妇,赶紧跑了出来:“梓儿!你去哪儿了?建康城里人都快跑光了,咱们得快走!” 孕妇,也就是梓儿,哭着向老人跪下:“爹,你走吧,别管我了!我这个样子跑不掉的!只求你带上这个孩子,他心善,救了我,能照顾您!” 老人也流下眼泪:“胡说什么!爹能抛下你一个人不管吗?走!一家人不能分开!孩子,你救了我女儿,如果你愿意,我们通行!” 云扬点头,他现在也无处容身。 房子里面乱极了,简直像是被疯抢过。云扬怀疑是这家人原来的下人逃跑时抢了东西。 老人从后院赶出一驾破破烂烂的马车,急吼吼地把孕妇扶上车,看向云扬:“孩子,会赶车吗?” 云扬诚实地摇头。 “罢了,老夫赶车,你照顾好梓儿。”老人利索地上车,“驾!” 穿过狼藉的街道,云扬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好像身在梦中。他生在和平年代,战争从来离他那么遥远,甚至是书里才有的只言片语,现在他却要为此逃难。 车很颠簸,连云扬都快要吐了,梓儿却一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建康城已经快空了,等他们出城时,曾经近千万人口的建康已经彻底被人遗弃,像一个惨遭丈夫抛弃的美人,眼神哀戚绝望。 “你,是哪里人?”也许是看云扬难受,又或许是自己难受,梓儿开始没话找话。 云扬想了想:“是汉中那边的。”汉中在南宋的疆域,自己不会说其他方言,只能先凑合。 “那很远的。”梓儿关切地问道,“那你家还有人吗?” 云扬本想答有,但考虑到当前局势,摇了摇头。 梓儿落下泪来:“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家人……以后你只管唤我做姐姐,我们就是一家人。” 云扬心里一阵温暖:“谢谢姐姐。那姐姐家里还有谁?” 梓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只剩下我和爹爹了。你姐夫,原来在襄阳,襄阳已经……”
第50页 梓儿泣不成声。 云扬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心上。 “那,我们去哪儿?”云扬想,这时候提未来可能会缓解一些痛苦。 梓儿摇头:“不知道,哪里没有鞑子,我们就去哪里。” 车帘在颠簸中摇摆,露出窗外的荒野,和远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乌云。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双更 从北宋末年到南宋末年,云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这一部分主要是关于战争的伤害以及云扬在战争中的成长。可能比较压抑,但我认为是必须的。没有痛苦就没有成长吧。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离开建康后,云扬一行人又走了一昼夜,才赶到了一个可以勉强落脚的地方。 “常州,这地方看着很眼熟啊……”云扬仔细回忆,但实在想不起来了,“樊老,咱们先进城吧!梓儿姐姐怕是受不住了。” 梓儿父亲姓樊,原本是建康着名的长者(德高望重的老人),但临老却要漂泊,想来也是可怜。 樊老点头:“先想办法进城吧。” 常州城城高河深,城墙上戒备森严,墙外聚集了许多逃难者,大都是从建康跑来的。 云扬赶着马车走到一边僻静处,也许苦难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云扬居然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学会了驾车。 扶着梓儿下车,云扬寻了几本书垫在地上,不是他亵渎经典,实在是樊老爱书,逃难带的东西多半是他收藏的古籍,这会儿也只能用书将就一下了。 梓儿用手绢掩住口干呕了一会儿,云扬不好意思看,就到一边收拾东西,樊老说他们最好的情况是明早入城,所以今晚得在外头过夜。 谁知刚走开这么一会儿,梓儿那边就传来了争执声。云扬赶过去正看见几个男人围住了梓儿父女,言辞粗鄙,不但要抢吃的,甚至还对梓儿毛手毛脚。 混蛋!云扬赶紧跑过去,拉开那几个混混,挡在梓儿父女前面:“你们特么的想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 一个混混吐了口痰:“呸!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别打扰爷的好事儿!滚!” 几个混混都围了上来,云扬强忍住害怕,扬起下巴:“老子就不让开!你们想过去,除非杀了我!” 樊老见状,赶紧拉住云扬:“孩子,别跟他们争!你打不过,咱们把东西给他们,算了。” 云扬摇头:“樊老,你这样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到时候连其他人都得遭殃!我绝对不能放任这种败类!” 云扬自认平时自己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但今天不同,现在他们面临蒙古人的侵略,本来大家都是受害者,应当相互扶持,而这些人身强体壮,不但不帮助同胞,反而把矛头对准弱者,真是民族的耻辱! 混混们交换了个眼神:“行啊,小鬼挺有骨气,老子今天就教教你,对老子该怎么说话!” 云扬腿都在抖,但是依然没有让开。 韩川面对歷史都敢叫板,自己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坚持原则,有什么资格再谈保护刘据?! 云扬趴在地上,一条腿几乎没有知觉了,浑身都疼,肋骨估计也断了几根,当时出车祸都没这么疼。 一个混混把脚踩在他脸上:“叫爷爷,老子就放过你。” 梓儿哭着跪在地上:“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我们什么都给你们!不能再打了!” 樊老刚才拦了一下,被人在胸口踹了一脚,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看着云扬流眼泪。 旁边的人也有想来劝的,但都被混混们的威胁吓住了,只能远远的在一边嘆气。 “md,给老子滚开!”云扬用尽全力抓住那个混混的脚,拉倒在地,还没等站起来,就又被一脚踹倒。 那混混擦了擦嘴角的血,抓住云扬的脖子:“你小子行啊!能把老子逼到这种地步!” 云扬微微一笑,然后把口水吐在他脸上:“你特么算什么东西!滚开!”他现在完全是靠一口气撑着了,从小到大他都没打过架,这一回他才发现自己打架也颇有天赋,居然在这么多人手下还能撑这么久。 混混气的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他半边脸当时就肿了。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被云扬生生咽了下去。 “哟,刚才没仔细看,这小子长得还挺好看,不如……” 云扬瞪大了眼:“混蛋!有本事你杀了老子!” 混混们一拥而上,几下就扯开了云扬的衣服。云扬拼命想推开他们,但却被人抓住手按住,嘴里也被塞进了土。 梓儿扑过去抱住其中一个混混的腿:“求求你们放过我弟弟!他还小!你们不要!沖我来都行!” “梓儿姐!不行!”云扬咳出的土里混着血。 那混混一脚踢在梓儿肚子上:“滚!臭娘们!带个球谁稀罕你!” “梓儿姐!你们混蛋!” 梓儿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嘆着气扭过头去。 草!难道老子要在这里菊花残?!云扬心里生出一种悲哀的无力感:难道自己连梓儿他们都护不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发出者,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甲冑,身后跟着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第51页 得救了!云扬赶紧向那人求救,却被人捂住了嘴。 混混中的头儿嬉笑着走过去:“军爷,我们只是看到了熟人,聊聊而已。您是来巡城的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回头跟几个混混使眼色,那几个人离开就要跑。 “站住!谁准你们走了?”士兵立刻将几个混混围起来,“拿下!” “不要啊军爷,您误会了……” 云扬长出口气。 “你没事吧?”那军官走向云扬,俯下身来。 云扬看向樊老:“劳烦您先看看那位老人,他被当胸踹了一脚。还有那边我姐姐,她还怀着孩子。” “真是混帐!”军官皱着眉骂道,“你们先跟我进城,到时候会安排你们就医。” “多谢这位大哥。”云扬苦笑一下,“不过得麻烦您找人抬我进去了,我腿好像没知觉了。” 军官点头:“你是个有骨气的好孩子。” 云扬没说话,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们很快就被安置到了临时搭建的窝棚里,马车和包袱也被完完整整地送了过来。进来才知道他们算是幸运儿,现在到处都是建康的难民,常州这种小地方收不下这么多人,又怕有蒙古的奸细混进来,对这些难民查的很严,大多数都连城都进不来。 听到这话,云扬心里苦:这“幸运”可是他拿差点儿被先奸后杀换来的,真是幸运。 不过,乱世中能有一处容身之地已是极好,更不用说那军官还常常派人送东西来救济,他们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起码还活着。”云扬每次碰到伤口时就这么安慰自己。 安顿下来就得想办法过活。云扬一时半会儿养不好伤,也就干不了什么工作,梓儿又是孕妇,全家就都得靠着樊老养活。 樊老好在懂些医术,就靠着给难民和士兵治病赚些小钱,勉强也过得去。唯一不好的就是缺药材时,就得让认识草药的樊老出城到山上去采。出城,就可能遇见鞑子,云扬和梓儿总担心不安全,但樊老拍着胸脯说自己行动便利,不会有事。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云扬就打算一边养伤一边自学医书,打算伤好了就接樊老的班。 不知不觉,云扬在常州已呆了一个多月。刚开始他常常会有不真实的感觉,他实在很难想像战争就在身边,一触即发。渐渐的,随着难民的不断增加,从他们绝望的眼神中,云扬才真的意识到,他身处乱世,随时可能会死。 所有人都知道死神在逼近,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迴避了这个话题。梓儿常常会在做家务之余,为她即将出生的孩子做衣服。 “男孩还是女孩呢?”梓儿笑得很幸福。 云扬见了也开心地笑,但随即又忍不住怀疑这个孩子真的能活下来,甚至能不能生出来…… 一天夜里,下大雨,云扬三人都歇下了。在暴雨的狂吼声中,云扬隐约分辨出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怕是有人得了急病!云扬赶紧去开门。 风雨伴着女人的哭声扑了云扬满头满脸,云扬赶紧扶着女人进门,樊老和梓儿都醒了,也赶紧来看。 女人见了樊老就跪了下去,放声大哭:“樊老!您快去看看我儿子吧!他,他怕是不好了!” 樊老赶紧扶起她:“快起来!有事慢慢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0章 第三十章 女人抽抽嗒嗒:“我儿子从下午就开始发高烧,我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尽了,还是退不了热。樊老您快去看看吧!” 樊老一听也急了,沖云扬道:“云扬,赶紧拿我的斗笠来!咱们俩一起去!告诉你姐姐不用跟来!” “知道了!”云扬不敢怠慢,从樊老紧蹙的眉头他隐约感到事情很严重。 冒着大雨几个人赶到了女人的临时住所,那真是环堵萧然,四处漏风,屋里有好几个盆在接雨。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躺在用破衣布头补接的被子下面,脸红的吓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女人一见儿子的情状有忍不住哭起来,云扬赶紧把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樊老坐在床边,为孩子把脉,神色渐渐凝重,不一会儿又看了孩子的眼睛和嘴巴,最后站起来。 女人赶紧上前,眼里都是希望:“樊老,怎么样?” 樊老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风寒而已,我开些药,你给他吃了,再多弄些他喜欢的吃食,让他补一补。” 女人双手合十,笑了,眼泪也落下来:“阿弥陀佛,谢谢樊老!谢谢樊老!您就是活菩萨!” 樊老摆摆手:“不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女人哭着应了,非要送樊老,樊老指着云扬道:“我有他照顾,你赶紧去照顾儿子吧!” 一转身,云扬扶着樊老又钻进漆黑的暴雨里。 直到回到住处,樊老都一言不发。回去后就连觉也不睡,点着昏暗的灯火就在他的书籍里面翻找。 云扬也没睡,坐在樊老旁边。 樊老翻着翻着,眼泪就落下来。 “那孩子活不了几天了。”樊老抹着眼泪,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我学医不精,救不了他。”
第52页 云扬只是听着,刚才樊老说让那女人给孩子想吃什么吃什么时,他就猜到了。 “我后悔啊,当年读那些圣贤书有甚用?!还不如当个大夫,现在也就不至于…… “我受人尊敬了一辈子,也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老了老了,落到这个地步!” 云扬忍不住伸出手,但最后又缩了回去:“樊老……这不怪您。您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樊老摇摇头:“战争?那我难道能把一切归罪于战争吗?怨天尤人?那有什么意义?” “可是……” “云扬啊,只有人在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安慰自己、自欺欺人的时候才会把一切归罪于其他;你还年轻,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如果现在你就从别的地方找理由,那么你和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您是要我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云扬忍不住想笑,这种鸡汤即视感是什么情况? 樊老仍旧严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云扬应了。 樊老递给他一张纸:“你明天按这个配了药,给送过去。哦,别忘了把我前几天採药时找到的鱼腥草也送给他们家,他们家里恐怕没有什么了,用鱼腥草弄点汤让孩子喝了,就当喝了鱼汤,也算是好的。” 云扬点头,喉咙里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眼睛发烫。 这里本来是江南水乡,如今却连鱼都成了奢侈品。 云扬第二天把东西给那女人送了过去,女人千恩万谢,非要留云扬坐一坐。云扬推辞不掉,只好在那张破烂不堪的椅子上坐了。 女人坐在床边,爱怜地为昏迷的孩子掖被角。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丈夫死在鞑子手下,如今就我们俩相依为命。昨天真是把我吓坏了,还好有樊老……”女人又开始抹眼泪,“要不然,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 云扬的眼睛模煳了。 他偏过头去,迅速收拾一下情绪,转过脸来又是笑着:“大姐,你就放心吧!……有樊老在,不,不会有事的!” 女人破涕为笑:“嗯!代我谢谢樊老!” 云扬走出那窝棚很远,蹲了下去,咬着手背哭。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演技这么好,居然没有穿帮。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简直像个娘们…… 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云扬一进门,就被满院子哭号的难民吓了一跳。 梓儿在屋外站着,挺着肚子,看上去也不知所措。 云扬赶紧上前扶着她:“姐,这是出什么事了?” 梓儿压低声音道:“我听爹说好像昨天那个男孩的症状出现在好多人身上,恐怕是瘟疫。” “瘟疫?!”云扬大惊,“怎么会这样?” “这里难民多,条件很差,有瘟疫也正常。只是这病恐怕棘手……”梓儿皱着眉嘆气。 云扬更是担忧:“若真是瘟疫,一定会传染。咱们这里不干净了,姐你得换个地方住!” “不行。”梓儿看着悲痛欲绝的家属们,“我也跟爹爹学过一点医术,我得在这儿照顾大家。” “可姐你怀着孩子!这里有我,你不要管了!”云扬急道。他绝不能让梓儿冒险。 梓儿却很坚定:“不要担心我,我离临盆还远,也有办法不被传染。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会去跟爹说。” 云扬知道他拦不住梓儿了,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其实有一颗坚强的心。 自此,云扬他们这儿就成了临时医院,每天都有许多人被送进来。云扬和梓儿忙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云扬也会担心自己被传染,但每次看到病人们无助地躺在地上辗转□□、看到家属们饱含信任和希冀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算了,传染就传染吧,无所谓了。 没有什么比给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更重要。 一天晚上,云扬好不容易照顾完所有病人,累的筋疲力尽,却不想睡觉,而是到外头去坐着看星星。 他累的都睡不着了,只想安静一会儿。 这里的星星很多很亮,比云扬见过的所有星空都要美。云扬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在老家看到的星空。 那时候自己正在愁学国学的事,还跟刘据吵了架。想想那时自己真的很天真啊,不用为生存奔波,只想着自己那点小事儿。难怪刘据当时会说自己自私啊。 刘据是知道战争的残酷的吧,所以才会那么生气。自己当时居然还理直气壮地以为自己在帮他,以为那样可以维护国家的尊严。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真是个中二病啊,国家的尊严难道是用人民的苦难换来的吗?这种尊严,要来何用?只不过是给某些人增添政绩,给某些人发战争财的机会罢了,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歷史也是一样的吧,它真的好像一条河流,不在乎舟中人的悲欣,只是兀自流淌,奔向早已熟识的远方。 远处天色渐明,启明星早早地闪耀在东方的天际。身后传来病人的□□声,云扬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5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天一亮,云扬就又忙起来。 虽说梓儿能帮忙,但许多活终究还得身为男人的云扬来干,比如给病人们翻身,都是力气活,所以他的工作相当繁重。 “云扬,你歇会儿吧!”梓儿正在一旁熬汤,心疼地看向云扬,这么冷的天,云扬居然累得满头大汗,“饭好了,你快来吃。” “不用!”云扬笑着道,“我不饿,先给病人们吃吧。” “怎么可能不饿?”梓儿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每次都吃其他人的剩粥,连米都吃不上几粒,大小伙子怎么会不饿?!不行,你今天必须好好吃饭,要是累病了,那可真就——” 云扬赶紧接过梓儿给他盛的粥,这几天他少说瘦了近十斤,本来就不胖,现在简直是瘦骨嶙峋,甚至比病人看着还惨。 “姐,我这不是想着病人们更需要嘛……”云扬喝了一口,曾经他粥里不加糖就不碰,现在连米香都能香他个跟头,“嗯,姐你手艺真好!” 梓儿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云扬。”樊老居然从诊室里出来了,他这几天也是焚膏继晷,看着老了许多,“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云扬赶紧放下碗,跟着樊老走到僻静处:“樊老,您有事?” 樊老看了一眼梓儿,确定她没看这边才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得出城一趟。” “出城?”云扬皱眉,“不安全啊!我听说蒙古鞑子要打这里,现在出去容易出事!” 樊老嘆气:“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最近病人骤增,草药告罄,我必须得亲自出去採药。” “我也认识一些药,要不我去。” 樊老摇头:“你不行!必须我去。” “可……” “放心吧,我去山里,鞑子一般不会往那去,而且我熟悉那里的地形,没事的。” 云扬还是不放心,但樊老铁了心,他也没辙,只好说:“那您一定要小心。” 樊老颔首:“我会的,只是你千万不要跟梓儿说,她怀着孩子,我怕她担心。” 梓儿正在为一个病人擦身,不时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但一直在笑。 “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爹?”晚上,梓儿挺着肚子站在门口,神色焦急地看向门外,“就算是出诊也该回来睡觉了,不会出事了吧?” 云扬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装的没事人儿一般:“姐你放心吧!这是在城里,没人敢为难爹的。” “可是爹从来不会这么晚还不回来……不行,我得去找找!”梓儿说着就走,云扬赶紧去拉住她。 “姐,你就歇着吧!就算去找也是我去,你在家帮我看着病人。”云扬心里急,但没法说。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云扬在怀里揣了把刀,带了点伤药,冒着夜色就跑了出去。 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看来现在想出城是不太可能的。 云扬硬着头皮走向城门口的守卫。 “大哥,我是樊老家的,樊老今天出城採药去了,现在都没回来,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出去找找?”云扬满脸堆笑。 守卫毫不领情:“无关人等速速离去!” “可是大哥,我真的着急呀。再说樊老要是出事,难民那边就没人照顾了!”云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那人油盐不进。 “你要是再在这里胡闹,我就把你当细作抓起来。”守卫不耐烦地说。 “人命关天!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云扬也急了,他今晚必须出去,否则就算樊老没事,梓儿那边也会急出事的! “什么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扬回头一看,那个骑在马上质问他的人不就是前几天救了自己的军官吗? 云扬赶紧双手举起:“大哥!是我!你前几天在城外就过我!” 军官似乎认出了他,语气和缓一些:“你怎么在这儿?赶紧回去!” 云扬听他语气里有照顾之意,心下暗喜,道:“您还记得上回您救的那个老人吗?他现在是难民的大夫,今天为了採药一大早就出城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怕他出事,想出城找他。大哥,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军官果然动容:“你说的当真?” 云扬大力点头,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军官沉默片刻,道:“我们现在要出城巡防,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云扬大喜,一个劲儿地鞠躬:“谢谢大哥!我愿意!” 军官暗暗摇头:“巡防是有危险的。” “我不怕!”云扬这些天照顾传染病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他只担心没办法出城找樊老。 军官看他喜不自胜的样子,不由对云扬更为欣赏。 云扬只能跟军官共乘一骑,城门缓缓打开,露出城外无尽的黑暗。 “出去了就没人能保障你的安全。”军官声音虽冷,但确实为云扬着想。 云扬点头:“我知道,樊老也知道,他可以为了大家冒险採药,我怎么能惜命不去救他?”
第54页 军官不再多言,策马奔出城门,身后跟随的马蹄声寥寥无几。 看来常州兵力也不足,不是久留之地,等找到樊老,就得准备去其他地方了。 逃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安顿下来?云扬看着黑夜,他自己不会使用戒指,回家的希望寥寥。 也许自己就会死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在不断的逃跑中? “常州附近只有这里有山。” 云扬被军官扶下马,笑道:“多谢大哥了,接下来我自己找就行。” 军官不无担忧地问:“你可有防身之物?” 云扬从怀里掏出那把刀,晃了晃,寒光凛然:“我有的,您不用担心。” “明天回来让城门守卫跟我说一声。” “嗯!”如果能回来的话。 马蹄声渐行渐远。 云扬深吸口气,一头扎进漆黑的密林里。 没有火把,他只能借着月光看路,好在今晚月明星稀,否则他别说找人,自己都会在树林里迷路。 真是怀念手电筒啊,灯泡真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云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林子里诡异的安静,偶尔传来风吹树叶的飒飒声,把云扬吓得一抖。 这鬼地方,真的比鬼屋还可怕……不行云扬你是马克思主义的忠实追随者!不能被唯心主义的歪理邪说吓倒!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云扬拼命在内心吐槽,以此抵抗恐惧。 不远处,似乎有光? 火光?有人?难道是樊老? 不对!自己前几次跟樊老进山採药,樊老特意叮嘱过一个人在山里不要轻易生火,有的勐兽就喜欢火,所以这绝对不是樊老! 云扬本想绕开,但他只认识这一条路,要是绕开可能就会迷路。 没办法,从旁边的灌木丛过去吧。云扬从怀里摸出刀,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摸过去。 离篝火还有数米距离时,云扬听到了人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声音粗糙难听,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难道是,蒙古人?云扬躲在灌木丛里,悄悄探头窥看。 果然,篝火边坐了三个大汉,髮型非主流,大声说笑,似乎还在烤着什么野味。云扬估摸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要是被发现铁定是分分钟被秒杀。 不过蒙古人怎么会在这儿?而且只有三个,难道不应该是军队集体出没吗?还是说蒙古人驻扎在山里? 这不科学啊,蒙古人草原民族,最擅长平原上冲杀,跑到山里可未必搞得过人民的游击队吧?所以他们应该是落单的蒙古人。 算了,就算落单,自己也打不过,还是赶紧熘吧!找到樊老要紧。 云扬屏着气,正打算从灌木丛里往前走,突然看见火光暗淡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云扬整个人都绷紧了。 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云扬凭着自己这几个月照顾病人的经验判断,那边的东西应该是一滩血。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血?谁的血? 云扬心里蒙上一层阴影。该不会是…… 蒙古大汉还在说笑,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云扬这边。 云扬咬了咬牙,就算可能被发现他也得去看看。 四下窥探,云扬选定了一条路线,全程匍匐在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中,云扬忍着痛绕到那滩血附近。 真的是血,已经有点发黑了。而且这齣血量,如果是人,恐怕…… 不会的!云扬深吸口气,刚才在远处没看见,这血前面就是一个陡坡,从血迹看尸体似乎被拖着扔下去了。 陡坡下面挺深,云扬趴在坡上,底下一片漆黑。 看来得下去一趟。云扬估摸一下底下的深度,抓住一根看起来还算靠谱的藤蔓,一点一点往下爬。 云扬从小连树都没爬过,这会儿爬这五六米的坡,确是胆战心惊。好不容易爬了三四米,抓着藤蔓的手边传来诡异的声音。云扬一抬头,吓得半死。 一条蛇正趴在他手边,信子都快碰上他的手背了! 卧槽!云扬吓得差点叫出声,手一松,直接滑下山坡! 完蛋了!这下绝对被发现了!! 云扬连滚带爬把自己塞进另一个灌木丛,大气都不敢出。 上面汉子的谈笑声果然骤停,云扬竖起耳朵,生怕被发现。 坡上探出了一个脑袋,云扬几乎可以看见那货瞪圆的眼睛。 上帝,佛祖,王母娘娘!小的没求过你们什么,现在只求你们留小的一命吧!小的以后绝对日行一善! 云扬后背紧贴着山体,心跳如雷。 他也好像要一件“隐身衣”…… 也许是神真的可怜他,乌云遮月,少了光源,大汉居然真的没看见他,很快又响起了谈话声。 明明是冬天,云扬衣服从里到外全都被汗湿透了。 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些蒙古鞑子没有在欲擒故纵,云扬终于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 这时他才留意到空气里的血腥味。 云扬刚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论者(真的?),但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树林里闻到这么浓的血腥味,是个人都会肾虚。 云扬此刻无比后悔曾经看过《盗墓笔记》!否则现在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
第55页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梓儿姐还在等自己!云扬一咬牙一跺脚,寻着血腥味就爬了过去。 没有光,云扬只能隐隐看见一个黑影,纠结片刻,他伸出手去摸索。 皮上没有毛髮,真的是人! 乌云渐渐散去,月光如洗,慷慨地洒满了山谷。 云扬呆在原地。 这个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樊老!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我在做梦!樊老怎么会死呢?早上他还跟我说话呢!不可能,不可能的! 云扬狠狠地咬住下唇,鲜明的疼和血锈味打破了他的希望。 口腔被什么东西撑大了,嗓子不受控制地发出呜声,眼前一片模煳。 云扬颤抖着手去探樊老的鼻息。 死寂。 樊老眼睛圆睁,眼珠都浑浊了,面目狰狞,一点也不像云扬记忆中那个慈和含笑的老人。 云扬趴在他身上,替他合上眼睛。 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云扬低头一看,樊老的右腿不知何时居然消失了!断面血肉模煳。 云扬突然想起刚才那几个蒙古人烤的,就是长长的一块肉…… 禽兽!禽兽不如! 他们怎么能?! 云扬几乎可以想见那几个蒙古鞑子不顾樊老的哀求,毫不留情地砍死了樊老,还砍下他的腿,把樊老丢下山谷任由野兽□□的样子! 混蛋!老子弄死你们! 云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清醒的念头,就是和上面那几个鞑子同归于尽! 云扬拼命想爬上坡,可刚爬上去没一米就滑下来。 真是没用!自己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樊老还把女儿託付给自己!这样的自己,怎么能照顾好…… 女儿?对了,还有梓儿姐,自己还要照顾梓儿姐,如果自己也死在这里,梓儿怎么办?她的孩子也…… 云扬颓然坐在地上,他不能死在这儿,他还得回去,还有人需要他,他还得照顾病人们。 可是难道樊老就这么死了?那些狗东西就没人惩罚了吗?自己怎么能就这么回去? 云扬把头埋在地上,无声的痛哭,指甲扎进掌心里。 上面的蒙古鞑子还在笑,月光依旧清澄,云扬把自己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樊老,对不起。 梓儿一大早就站在家门口,焦急地盼着云扬和樊老的归来。 “樊嫂子,您怎么一大早就守在这儿啊?”一个病人家属见她挺着大肚子,不由担忧地问道。 梓儿强撑着笑了笑:“我爹和云扬昨天出去了,我等他们回来。” “那也不用站在这等啊,外头冷,你还怀着孩子,快进来吧!” “不用不用!我不冷!”梓儿忙摆手,“我就在这儿等。” 云扬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梓儿连忙跑过去:“云扬!你回来啦!” 云扬没有回答。 梓儿心里一跳。 她左看右看,都没有樊老熟悉的身影。 “云扬,爹爹呢?你,你找着他了吗?”梓儿的声音在抖。 云扬低着头,肩膀艰难地起伏:“找,找着了。” 梓儿抓住云扬的胳膊,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找着了?在哪儿?”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掉下来。 云扬抬起头,眼睛通红:“姐,对不起。樊老,我没带回来……” “你说什么?”梓儿的手掐进云扬的肩膀,“什么叫没带回来?我不明白,不明白!” 云扬泣不成声:“对不起,姐。樊老不让我告诉你他出城去採药,怕你担心。我昨晚去找,他,他已经……” 梓儿瞪大了眼睛,泪珠滚落:“爹,没了?” “姐你冷静!你听我说,是蒙古鞑子干的,我原来也劝樊老不要出城,可是为了救大家,樊老坚持要出去,没想到真的……姐你还有我,你千万——姐?姐你在听吗?” 梓儿眼神空洞,嘴里喃喃道:“爹,没了?没了?真的……” 云扬吓坏了,抓着梓儿的胳膊摇:“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不能——” “我,我没事……”梓儿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全是隐忍,“我知道了。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姐你还好吧?”云扬怀疑她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 梓儿摇头:“我,我没事……你,你饿不饿?我给你做了饭。” 云扬不敢再多说,只能点头。 进了院子里,一身伤的云扬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许多人都关心地撵过来,七嘴八舌: “呀!云扬怎么弄得一身伤?去哪儿了?” “诶?樊老呢?昨天就没看见他,是不是累病了?” “诶呀病了怎么办?咱们可不能没有樊老啊,这么多病人都指着樊老救命吶!” “是呀是呀……” 云扬觑着梓儿脸色,正想打断他们的谈话,不想一向温柔的梓儿却先忍不住大声喊道:“别说了!我爹已经没了!你们请回吧!” 空气一时凝固。 云扬赶紧拉住梓儿,梓儿甩开他的手,低着头跑进了房间里。 “云扬,你姐说的,是真的?”
第56页 云扬转身,所有人都等着他否认,有些脆弱的女性甚至已经开始发抖了。 “对不起,但是,这是真的。”云扬深深鞠了一躬,恰好掩饰住自己的眼泪。 场面失控了。 “怎么会?樊老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儿子!我儿子还等着他救!他不能死啊!” “我们的瘟疫还没好,没了樊老,我们都得等死啊!” 哭声,哀嚎声,甚至还有抱怨声,沉重的压在云扬肩上,云扬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樊老为什么要跑出城?他死了事小,连累我们大家事大!” “就是就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瘟疫这么严重的时候死!” 云扬低着头,没有说话。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 “云扬,回家了。”梓儿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表情淡漠。 云扬看着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姐,他们怎么能这样?樊老是为了他们才……” “人就是这样,”梓儿伸手为他擦去眼泪,自己的泪水却止不住,“这个时候,没人顾得上别人。习惯就好……” “我习惯不了,这么冷漠我习惯不了!他们真的就这么铁石心肠?早知道就不该让樊老救他们!”云扬气得眼睛都红了,“我真的不明白……” “在这个乱世,要是不冷漠,怎么活得下去?”梓儿扶着云扬,“进来吧,你身上的伤该好好处理,否则会感染。” 冷漠才能活下去? 那这个世界,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活的像石头,与死了变成骨灰有什么区别! 这个晚上下了一夜雨,云扬看着雨,直到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隐身衣”,是杨绛先生的一篇文章,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今天这一段写的很卡,感觉自己写不出那种复杂的痛苦……请大家多包容。 虽然卡文,但我还是会努力双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从樊老死了以后,云扬他俩彻底清闲下来。 每天云扬去军队找点零工干干,藉此还能挣点生活费,梓儿在家里偶尔替士兵做衣服,两个人生活暂时不成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梓儿的肚子更大了,考虑到安全问题,云扬再不让梓儿干活,自己一手包办家务和其他工作。外人也有的开始说他俩的闲话,不过他俩完全不在意。 “干得不错啊!小伙子,想入伍吗?” 云扬刚帮这些士兵把武器搬完,满头大汗,苦笑着说道:“大哥说笑了,就我这身板,哪能入伍啊?” 刚才说话的大兵一摆手:“那是原来了。现在士兵紧缺,你年龄合适,搞不好会被徵用。” “徵用?”云扬摇头,“我还有怀孕的姐姐要照顾,不能走。” 大兵嘆气:“哪里由得了你呀……看你小子乖巧,我提点你一句,能离开常州就赶紧走吧!鞑子快来了!” 云扬虽然知道蒙古鞑子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局势已经这么紧张了?” 大兵看了看四周,挡着嘴压低声音道:“可不嘛!我听说,蒙古鞑子就在城外不远了。” 云扬心里嘆气,看来又得跑。 谢过了大兵,云扬心情沉重地回到住所,梓儿正在偷偷给孩子织衣服,一见云扬赶紧把活计藏起来。 云扬皱着眉:“姐,不是说这种活你别干了吗?对眼睛不好。” 梓儿这些天已经有了笑:“我这不是想多给孩子留点东西……” “姐,你别这么想。”云扬知道她是怕自己死的早,“我们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梓儿点头,笑了笑。 “对了,有士兵跟我说咱得离开这里了,蒙古鞑子快来了。” 梓儿盛饭的手顿了顿:“不能再等等?” 云扬当即明白她是说自己的身体情况,虽然他很想早点离开,但如果梓儿身体不支持,他绝不会抛下梓儿一人。 “那就再等两天。”云扬想着这一两天也没什么大事,就让梓儿好好调理身体。 梓儿沉默片刻:“是我拖累你了。” “说什么呢!”云扬为她夹菜,“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死在建康了。不要再想这些,咱们是一家人!” 梓儿点头,眼泪落在饭里。 晚上两人早早就分别睡下。半夜三更,云扬突然被巨大的喊杀声惊醒。醒来那一瞬间,云扬几乎错觉自己又回到了中山府。 然而隔壁梓儿的惊叫告诉他,这里不是有人保护自己的中山府,而是有着需要他保护的人的常州。 “姐,别担心,我去看看!”云扬不方便去梓儿房间,只在外头喊道。梓儿很快冷静地回答:“你去吧,小心点!” 云扬披了件外衣就冲出去,难民区已经吵成一锅粥,女人孩子的惊叫声不绝于耳,到处都在惊慌地问怎么回事,从建康逃难来的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云扬也不指望能从这些人这儿得到什么消息,只往城门那里跑。
第57页 还没跑到,就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站住!” 眼前就是明晃晃的刀枪,云扬赶紧停步,一脸无辜:“大哥,我是难民——” “知道你是难民!不能离开!” “啊?你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凭什么不能出去?” 大兵白了他一眼:“你们难民本来就有可能混有细作,现在蒙古鞑子攻城,你们绝对不能离开!” “细作?!”云扬皱着眉头,“你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们关起来!喂,该不会听站前我们都不能出去吧?” “当然!” “什么?那要是城破了我们连跑都不能跑?!” 大兵突然上前,一巴掌扇在云扬脸上,云扬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妖言惑众!常州不会破!滚!” 云扬捂着脸,周围的人纷纷后退,不敢多说。云扬气得咬牙,但他理智尚存,知道自己现在去挣没用任何意义,只能回去从长计议。 “云扬,你脸怎么了?谁打你了?”梓儿已经起来,等在门口,一见云扬就赶紧走过来,眼里满是心疼。 云扬笑了一下:“没事。姐,开战了,他们不让咱们出去,咱们得想法子跑。” “跑?去哪儿啊?”梓儿低下头。 云扬抓住她的胳膊:“往南跑,去哪儿都行!姐,别犹豫了!” 梓儿沉默了。 云扬疑惑地看着她:“姐?你怎么了?” 梓儿哭了。 云扬急得团团转:“姐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啊!” “我,我不想走啊……我丈夫死在襄阳,爹死在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要死在什么地方。我长这么大都没离开过建康,现在居然要跑到不知道哪里去,死在不认识的地方,我不想去啊……”梓儿呜呜地哭。 云扬后悔了。 他是现代人,没有古人那么安土重迁,他忽视了梓儿一个孤身女人的心情。他逼得太紧了,让她无所适从。 云扬抱住了梓儿。 “姐,对不起,我们就呆在这儿,我们会活下去的。” “对不起,你走吧!别让我拖累了你!”梓儿把头埋在云扬肩上。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云扬摸着她的头髮,“我们是一家人啊。” 第二天下午,喊杀声渐渐停止了。 云扬可以看见许多哀嚎着的士兵从城门那儿被抬回来,他知道,更多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从那天起,喊杀声时不时就会响起,次数多的以至于连梓儿后来都习惯了,听到喊杀声响起也只是嘆口气。 战争暂时没有威胁到城内,却以另一种面目影响了城内的百姓。 由于被围困,外面的补给送不进来,食物价格飞涨,城里饿殍相枕。 云扬原本靠着他们从建康带来的存货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随着战争愈演愈烈,他俩的吃饭也成了问题。 最后一次翻马车里的行李,除了书还是书,一粒米也找不到了。云扬忍不住开始绝望,死在敌人手下不可怕,死在飢饿中才是煎熬。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为填饱肚子发愁。突然想起那句着名的比喻:“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人人都得为它奔波劳碌。”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哪里还有吃的呢?城里的粮店都被抢空了,社仓也不可能有存货,军队里到是还有点粮食,但总不能让他去抢军队的粮仓吧…… 入伍?现在去就是送死,估计米没领多少人先没了。 还是蒙古这种游牧民族好啊,没有固定城池,带点吃的就敢打仗,不像农耕民族拖家带口…… 诶,等等,是不是说蒙古鞑子身上会有干粮?那外头有很多蒙古鞑子尸体,从他们身上一定可以找到吃的! 说干就干,今天下午才停战,晚上肯定不会来,自己刚好可以趁夜色出去!而且连日战争,城墙多处毁坏,自己找一处地方出去一定可以! 云扬打定了主意,跟梓儿说了一声自己去找吃的,趁着长日将尽,云扬就摸出了城。幸好现在士兵越来越少了,对城内的巡防减弱,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城墙外,尸横遍野。 残阳如血,染红了所有尸体的铠甲,极目远眺,天地之间似乎再没有活物,只有远方孤鸿明灭。 云扬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死亡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 腥臭味熏得他简直睁不开眼睛,但他别无选择。匍匐在尸山血海之中,他简直怀疑自己其实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死亡也是会传染的吗? 如果不能离开,自己和梓儿迟早也会变成这些尸体中的一员,腐烂发臭。自己其实现在完全可以逃跑,但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又和游荡在人世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 梓儿还在等自己啊。 云扬低头,向一具尸体说了一句:“得罪了。”就扒开他的衣服,强忍着干呕的欲望,翻找食物。 大多数吃的都被血弄脏了,能带给梓儿的很少,好不容易翻到一份被精心包裹的食物,还被箭洞穿了。
第58页 云扬只好自己就地吃掉一些带血的食物。 满嘴铁锈味,云扬几乎是靠本能在咀嚼吞咽。 好像在吃尸体……云扬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可脑子不受控制。 吃尸体,那自己和那些杀害樊老的鞑子又有什么区别?自己也是一个禽兽吗? 也对啊,人本来就是禽兽,还是一种冷漠的禽兽,只是会更装模作样一些。战争,把人的面具扯下来,把人变回禽兽。 云扬机械地咀嚼,眼睛不知为何传来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得太满。 云扬忍不住吐了。 眼泪,混着呕吐物,混着满地的发腥的血。 太阳像浸在血海里,一点一点沉下去,沉到光都抵达不了的深处。 云扬跪倒在尸体上,放声痛哭。 好像要把所有欠下的泪都补回来。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么想哭,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痛苦。 是在同情谁怜悯谁?是在为自己的不幸痛苦?好像都不是。 唯一鲜明的只有胸中无法宣洩的悲哀和自己受伤般的哀嚎。 脚边,似乎有什么动了动。 云扬惊恐地回首,该不会是,尸变? 他慢慢站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微弱的人声传来,云扬几乎以为是错觉。 脚腕突然被攥住。 云扬汗毛倒立。 脚下那个尸体的嘴似乎在动,云扬大着胆子俯身,那个蒙古鞑子气若游丝。 活,活的! 鞑子浑浊的眼珠对着他,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眼睛含泪。是在求救吧。 该救,吗? 他是来伤害我的同胞中的一个敌人,他活下来对我们没有好处,不该救! 可是,这也是一条生命啊,他家里会不会也有一个姐姐在等他? 士兵还在抓着他的脚。 “你,你放手!”云扬想把脚□□,但看到那个人的眼泪,他又心软了。 也许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吧。 云扬嘆气:“你找错人了,我是汉人,不会救你的。” 那个士兵眼睛睁得更大了,嘴唇颤抖,好像拼尽全力要说什么。 “你别说了,我不想救你!樊老救了那么多人,连一个念着他好的都没有,我救你,你说不定还来杀我!”云扬别过头去,他怕看到这个人又会心软。 那人依旧执着,抓着他脚腕的手上下动了动,好像一个哀求大人的孩子。 云扬皱着眉,嘆了口气。 “云扬你回来了!”梓儿似乎正在做饭,从房子里向外探头,却愣住了,“这是……” 云扬背着一个宋军服饰的人,浑身是血。 梓儿跑出来,神色惊慌:“云扬你没事吧?受伤了?” 云扬摇头笑道:“我没事,伤的是他。” 梓儿迟疑地看着这人:“是军人吗?要不送到官府?” 云扬摇头:“他伤的太重,送到官府也是没人管了。咱们先收留他吧。” “可是……好吧。”梓儿想想快要见底的米缸,心里发愁。 “没事,姐,我找到吃的了!”云扬献宝似的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些干粮,这是他精心挑过的没染上血的。 “这是军队里的吃的吧!云扬你从哪里弄来的?”梓儿吓了一跳。 “姐你放心,这是我在军队里干活,人家给发的,绝对没问题!你快吃吧!” 梓儿这才接过食物:“你不吃?” 云扬笑得毫无破绽:“我已经在军队里吃过了,饱得很!” 梓儿将信将疑的点头,又看向那个重伤的士兵:“那他呢?饿不饿?” 云扬赶紧把士兵背向自己屋内:“他不饿!哦对了,他伤了嗓子,不会说话了。” 士兵很配合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吱声。 梓儿走了。云扬长出口气。 士兵躺在木板床上,眼神哀怨地看着云扬,似乎在控诉他为什么不给他吃东西。 云扬打个呵欠:“看我也没用!我都救了你,还让你睡我的床,你还想怎样?” 士兵的肚子很夸张地响了一声。 云扬无奈地甩手:“事儿真多!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好吧好吧我给你吃的!” 他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饼,上面血很少,是他原本留给自己的口粮。 “诺,吃吧!”云扬肉痛地把饼递给他。 士兵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啊你简直烦死人了!”云扬愤怒地坐到他身边,发泄似的撕开饼,掰开他的嘴,把饼塞进去,“自己嚼!” 士兵咳得好像要把肺吐出来。 云扬最后还是心软了。 “好了好了,你慢点。”云扬倒了杯水,对着士兵几乎干裂的嘴唇,轻轻倒下去。前段时间他一直照顾病人,这种事做起来驾轻就熟。 士兵喝完了水,果然不咳了,他看着云扬感激地笑了笑。 云扬有点不好意思。 “喂,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是蒙古人,否则你就等死吧!”云扬双手抱胸。 士兵傻笑。 “唉,我忘了咱俩语言不通……算了!”云扬指了指士兵的嘴,然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士兵瞭然地点点头,把嘴抿得紧紧的。
第59页 云扬看的想笑:这白痴看着好傻!就这智商也能活到现在?真是福大命大! 云扬比划着名问:“你还想吃什么吗?” 士兵摇头,继续看着他傻笑。 云扬被看的难受:“不用客气。我救你也是图个心理安慰。” 士兵估计没看懂,只睁着眼睛看云扬。 唉,这怕不是个傻子吧?云扬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靠着在战争间隙到尸体里扒食物,云扬三人倒勉强还能挣扎在温饱水平线上。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云扬很清楚常州坚持不了多久,每天能从梦中醒来,都是上帝的恩赐。 梓儿的肚子已经大的让她站着都腰疼了。 “我的孩子,快要出生啦,真的好想早点见到他。”梓儿坐在春天的暖阳里,抚摸着肚子,笑。 云扬正在收拾屋子,闻言也很高兴:“姐姐,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梓儿懒懒的眯着眼:“都好啊。女儿,不用上战场,可以陪着我;儿子,可以保家卫国。都很好。” 云扬想起樊老留下来的古籍:“应该把樊老的学问传给他。” 梓儿睁开眼睛:“嗯,爹爹曾经说过要给我的孩子启蒙。”她垂下眼睑。 云扬暗恼自己多嘴。 “当初要跑的时候,我抱怨过爹爹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没用的书,爹爹说,那是最珍贵的东西,不能丢。现在我明白了,因为有这些书和道理,我们才是宋人。否则我们和外头那些鞑子也没有区别了。” 云扬低着头。 梓儿笑了:“我没有难过,不要自责啊。我的孩子如果能活下来,你就教他认字吧!” “我?可我只是个半吊子……”云扬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和这个没有关系的,”梓儿温柔地笑,“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身上有宋人该有的品质,我希望你可以让我的孩子也当一个真正的宋人。” 真正的,宋人吗? 我才来了这里没多久,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宋人了吗? 还是说这些民族的标志,随着血脉传承到自己的身上,依旧鲜活? “嗯,我会的,姐姐。”云扬最终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双更 为了过签约申请,最近估计要改前三章,大家要是有建议一定要评论啊!拜託你们啦!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ps:《长日将尽》是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石黑一雄的作品,他的风格细腻动人,推荐他的《远山淡影》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常州的春夜,让人想起“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虽然面临着战争的威胁,但虫草花木可不管这些,早就热热闹闹地把春天经营起来。 云扬救回来的那个蒙古士兵最近已经好了很多,甚至还能帮云扬出去找东西吃。为了方便称唿他,云扬索性给他起名叫小白,那蒙古人还为此傻乐了好几天。 算了,就当养了个宠物。云扬安慰自己。 夜里睡不着觉,云扬端着小凳子跑到院子里看星星。他现在养成了个习惯,想家的时候就看星星,因为现代找不到这么美的星空,云扬藉此说服自己不要想家。 可那毕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老爸老妈,爷爷,还有凌羽他们,他甚至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 还有刘据,他曾经总是抱怨每天梦里都要见到他,现在却怀念那些一起读书的日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云扬回头,小白正一脸尴尬的抱着被子,脚边躺着簸箕。 “小声点,白痴!把姐姐弄醒我就弄死你!”云扬生气地低呵。小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把簸箕归位,走向云扬。 “你起来干嘛?喂,你……”小白抿着嘴把被子披在云扬身上,云扬愣了一下,推开他的手,“我不冷,又不是娘们儿……啊切!” 云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自庆幸小白听不懂汉语。小白紧张地把被子给他裹上,却笨手笨脚地把云扬裹成了一个粽子。 “笨死了,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云扬气笑了,把被子披好,“多谢。” 小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笑得有些腼腆。 云扬指了指房门:“你回去吧。”小白却拉着他的袖子,指着门,要他一起回去。 云扬摇头:“我不困。” 小白居然一屁股坐在他凳子旁边,一副他不回去自己也不回去的样子。 云扬翻个白眼:“随你!”也坐下来。 明月如银盘,不远不近地挂在天穹。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云扬仰着头,“小白,你听没听过这句话?” 小白没有回答。 “算啦,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原来也不懂,现在突然觉得,这句话,写的真tm好!”云扬笑了起来,“我想家了。” “你可以嘲笑我,唧唧歪歪儿女情长呢,无所谓了。总之我想回家。” “我家里有很多亲人,他们都很爱我,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个鬼地方。我还有很多朋友,虽然嘴贱但是也很担心我。还有——”云扬抱紧双膝,“还有一个白痴,我要是不回去他就死了。我要回去,我必须回去。”
第60页 云扬瞪着他手上的戒指,负气般的说。 “我要回家!我受不了这个鬼地方了!可是韩川那个白痴没教我怎么用这个戒指,而且——”云扬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梓儿的房间,“而且还有梓儿姐,我要是走了,她怎么办?” “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在这里等死吗?”云扬把头埋在双膝之间。 小白一直沉默,只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云扬。 时间一天一天挨过去,每次战争持续时间越来越长,被抬回来的宋军越来越少。 云扬心里清楚,城破,就是这几天的事。 常州被围困已久,城内百姓不能出去,基本上饿死了七七八八,饿殍无人收尸,整个城市笼罩在腐臭中。 然而让云扬自己都吃惊的是,虽然身处绝境,他和梓儿却一点都不感到绝望,也许是梓儿的临盆之日就在眼前,他俩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之中。 “孩子叫什么好呢?”梓儿翻着手里的书卷,浅浅蹙起眉头。 “我看就取个贱名,好养活。”云扬嬉笑。 梓儿白他一眼:“他刚刚踢了我,看来是很不满意。” “说不定是满意呢!”云扬坐在梓儿跟前,看着梓儿的肚子,“是吗,乖外甥?” “就你贫!”梓儿点了一下云扬的额头,“对了,小白呢?怎么今天没见到他?” 云扬一愣:“还真是,我今天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他。” “要不去找找?”梓儿担心地问。 云扬想了想,说:“算了,他可能有自己要做的事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决战了,他肯定得回自己的军队。 梓儿没再说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想再为其他事情动摇心情了。死期将至,她只想在仅有的日子里简单快乐。 阳光浅寒的清晨,没有任何预兆的,蒙古人再次攻城。 投石器的石头沉重地砸在云扬他俩的隔壁,整个城市一片恐慌。人们踩着同胞的尸体嚎啕奔走,云扬又想起了建康。 只是常州不比建康,建康是自愿投降,百姓尚且有活路;常州拼死抵抗,激怒了蒙古人,最后怕是会落得屠城的下场。 大多数人自知无望,为了不受蛮族□□,悬樑自尽,一时城里一片惨白如雪。军士们含泪在额头上绑上白布,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用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勐攻。 云扬却没有时间顾这些,不是他冷漠无情,而是梓儿从早上就开始肚子疼,到了下午连床都下不了。梓儿说她快要生了,云扬对这种事根本没有经验,一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热水,剪刀,生火,干净的布……云扬跑遍了全城,甚至撬了几家没人的房子才凑齐东西。 天上随时可能会落下要命的石头,云扬跑在路上都差点没命。火箭射进城里,很快整个常州就火光沖天,仿佛又一个元宵节。 远处士兵的惨叫和梓儿痛苦的哀嚎充斥云扬的大脑,世界好像已经被撕裂扭曲,仿佛那幅着名的《格尔尼卡》。云扬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云扬!别管我了!你快跑吧!完了就来不及了!”梓儿抓着床单,汗把被子都浸透了,“快走!” 云扬摇头:“我不走,我没有地方去,我陪着你。” “你可以,可以回家!”梓儿的眼泪滑下来,“你不欠我什么!你走吧!” 云扬含着眼泪摇头。 地面忽然一抖。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云扬突然觉得无比轻松。 城门破了,结束了。 梓儿震惊地瞪大眼:“城,破了!” 云扬握着她的手点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梓儿嚎啕大哭。 云扬一直沉默,任由梓儿的指甲掐进他的手里。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梓儿难产了。 云扬看着梓儿身下的床单被血湿透,手足无措,眼泪不自知地掉落。 “姐,你坚持住!”云扬的嘴唇在抖。 心里有个声音说:坚持什么呢?你没听见外面人的惨叫声吗?蒙古人屠城了!坚持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下一秒就要死了,还在坚持什么? 梓儿脸色惨白,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姐,你不能放弃!孩子,你心心念念的孩子!你要给他起名字!你要给他做衣服!你让我叫他认字做人!”云扬抓住梓儿的胳膊发了疯似的摇晃。 梓儿嘴角向上牵了牵:“云扬,孩子,孩子可能……他没福气……” “不,不是的!姐你不要放弃啊!”放弃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一个人死掉啊! 梓儿颤抖着伸手,云扬赶紧抓住,他俯下头侧耳细听梓儿的话:“云扬啊,我,我很高兴能有,有你这个弟弟……我对不起你,你本来,本来可以活下去,都怪,我……” 云扬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姐!没了你,我就是孤魂野鬼!你救了我!姐!” 梓儿笑了:“谢谢你,照顾我,陪着我。我……我要走了……” “不,不行!姐你醒醒!你醒醒!”梓儿晕过去了,云扬抱着她哭的撕心裂肺。
第61页 别丢下我一个人!姐! 门被踹开。 一群蒙古鞑子闯进来,带着血腥味。 云扬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袖子里藏着那把剪刀。 鞑子们提着满是鲜血的刀,为首的那个向他大笑着说了句什么,把刀锋对准云扬的喉咙。 云扬张开双臂,挡住了身后的梓儿。 要拼命了,他心里居然有一丝畅快。想不到他兜兜转转一生,竟会死在这里。 鞑子举起刀,云扬下意识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宋朝部分完结在即。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云扬惊异地睁开眼,那把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只是被另一把刀挡住了。 云扬循着刀柄看上去。 “小白?!” 救下他的,不正是前几天失踪的小白吗? 那鞑子头领愤怒地吼了小白一句什么,小白低着头没有说话,挡着头领的刀依旧坚定。 头领怒了,再次向云扬砍来,小白把云扬一把推开,生生受了这一刀,血溅在云扬脸上。 “小白你疯了?!别管我!走开!”云扬拼命去推挡在他前面的小白,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小白却像大山一般纹丝不动。 刀光,暴风雨一般落下来,穿过飞溅的鲜血,映在云扬瞪大的瞳孔里。 “小白,不要——!” 小白的身躯晃了晃,最后轰然倒塌。 云扬扑过去。 “小白?小白?你怎么样?振作点!”云扬想要为他止血,可他满身都是伤口,血流遍地。 “白痴啊你!为什么要做这么没用的事?你不该管我!”云扬哭着大骂。 小白抽着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谢谢你。” 云扬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河水。 “白痴……” 刀,再一次落下来,只是这次,没有人为他挡了。 云扬牵起嘴角,闭上眼睛。 其实也不错,能和姐姐死在一起,还有小白,去地府的路上也不会寂寞了。 至少,还保护了一些东西啊。 只是…… “看来你还真是想得开,但你要是死了你老公该多伤心啊!” 云扬震惊地睁开眼,这声音…… 刀锋就在眼前,诡异的静止,鞑子们脸上兇残的表情也定格在这一瞬间。 望舒双手抱胸,表情戏嚯,好像天神嘲笑凡人的卑贱。 云扬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你,望舒?” 望舒仔细打量他:“不然呢?几天不见你怎么混成这样?” “你怎么找到我的?” 望舒似乎想到什么令他不悦的事:“不是我找到你的,是东君那傢伙……算了,总之我们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赶紧回去吧。” 回去?云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没奢望再回去,那简直是幻想,而幻梦居然就在这一刻成真了。 “……不行,还不能回去。” 望舒吃惊道:“为什么?你难道还捨不得这儿了?” 云扬摇头:“我姐姐难产了,你能救她对吗?” 望舒看了一眼床上昏厥的梓儿,神色沉痛地嘆气:“是她吗?抱歉。” “抱歉?!”云扬愣住了,“难道你也救不了她?” “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望舒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们的规矩的。” “去他妈的规矩吧!你们这群没人性的东西!禽兽不如!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失去了父亲和丈夫,只有一个孩子,你怎么能忍心!” “她命该如此……” “命?”云扬怒极反笑,“你们以为自己是神?什么叫命该如此?你们不过是活在这些人牺牲性命换来的幸福生活里,现在却反过来跟他们说命?!卑鄙无耻!” 望舒垂下眼帘,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 “我知道,但是我也没办法。”望舒幽幽的说,“游戏规则是别人定的,我只能执行。” 云扬惨笑:“不用为自己的冷漠找藉口了,你也是个混蛋。” “我们必须走了。” 云扬闭上眼睛,在睁开,走向梓儿,俯身轻轻在梓儿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姐,对不起。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望舒一直看着他。 苍白的墙壁,淡绿色的窗帘,腰上传来的疼痛,一切似乎都没变。 望舒站在床边,递给云扬一个削好的苹果,云扬没有接。 敲门声响起。 “请进!”望舒看云扬似乎还没缓过来,替他开口。 凌羽走进来,一脸关怀。 “望舒学长,你们说完了吗?”凌羽脸上挂着客气而坚决的微笑,“云扬伤还没好,需要休息。” 望舒配合地走向门口:“那我走了。云扬,你,你好好休息。” 云扬全程没看他一眼。 凌羽见状,心下生疑:“云扬,望舒说什么了?你怎么看着……” 云扬抬起头,眼神有些陌生。
第62页 凌羽?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凌羽吓了一跳:“云扬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摸云扬的额头,云扬下意识避开了。 “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云扬垂下眼睑,声音越来越小。 凌羽尴尬地收回手,他隐约感觉到云扬一定出了什么事,还和望舒有关。 “云扬,有事你不要自己扛,我会帮你的。”凌羽眼神温柔而坚定,云扬忍不住想起刘据。 云扬勉力笑了一下:“嗯,多谢。” 见云扬的确疲惫,凌羽决定离开:“你先睡吧,我在门外,你随时叫我。” “嗯,对了,我有事想拜託你。” 凌羽笑着回头:“说就行,不必客气。” 云扬点头:“如果望舒还来,你就说我睡了。” 凌羽微微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立刻瞭然地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云扬疲惫地用被子蒙住头。 他想哭,但是眼睛干涩的发疼。 虽然回来了,他丝毫没有预想中那么高兴,反而无喜无悲,只有疲惫。 真的好想好好睡一觉,再也不醒来。 “云扬?云扬!” 谁?谁在叫我?好熟悉的声音…… “云扬,该醒了。” 别吵,让我睡! “别睡了,云扬,你该醒了。” 云扬愤怒地睁眼,正对上刘据担忧的眼神。 “刘据?是你……” 刘据奇怪道:“自然是我,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很奇怪。” 云扬摇头:“我没什么……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一天而已能出什么事?”刘据凑近仔细看云扬的脸,“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云扬突然变得很暴躁,“你不要再问了!我好的很!” 刘据心知云扬一定出事了,现在不适合问他,只好沉默等他自己恢復冷静。 果然,没几分钟,云扬的脸色就和缓了不少:“抱歉,我脾气有点暴躁……” 刘据微笑:“没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如果有事你可以告诉我。” 云扬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你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公平可言?”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公平这个词。” “我觉得公平应该是所有人享有同样的发展权利。”云扬想了想,说。 “那么我的答案是,没有。”刘据神色平静。 云扬惊讶地看着他。 “我们必须承认,人生下来就是有差异的,出身、天资、甚至出生的时代,因为有这些不同,要求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权利是不可能的。孔子所追求的终极社会,也是有等级的社会,因为人生而不平等。” 人,生而不平等? 所以那些人就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 不,我不信! 梓儿他们那么善良,他们比那些人渣好了不知道多少,凭什么他们就得死而望舒他们就能活?! “云扬,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刘据嘆气,“就像你们的时代每个人都可以受教育而我们那里只有少数人可以念书一样,这是时代决定的,这就是不公平。” “那难道就不能改变吗?凭什么只是因为生在不好的时代就——我不明白!”云扬想起樊老和梓儿,“他们明明是很好的人……为什么时代的过错要让普通人承受?” “……” 云扬攥紧了拳头:“那些踩在先人尸体上享受生活的人,凭什么决定先人的生命?就凭他们生的晚?” 刘据摇头:“云扬,并不是你想的这样。” “那是怎样?” “虽然眼下没有公平,但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追求不是吗?孔子有教无类,墨子兼爱思想,到你们这个时代,我们都在追求平等。我们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 “那一天?可那一天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之前还要牺牲多少人?这样得来的公平,值得吗?” 刘据笑了笑:“那便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了。” “……”云扬低下头。 刘据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不要想太多,荀子说‘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与其想这些现在的你难以理解的事,不如静心学习,总有一天会豁然开朗。” 云扬默默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大概吧……”云扬最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 宋朝部分结束 继续双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从宋代回来以后,云扬又过上了除了睡就是吃的养猪生活。 考虑到爸妈的心里承受能力,云扬没有让学校通知他家长,凌羽自此自觉承担起照顾他的任务。 对此,云扬本来是心存感激的,但是…… “啊,张嘴!” 云扬觉得如果自己是漫画人物头上一定挂了三条黑线:“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要用这种照顾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谢谢!”
第63页 凌羽嘟着嘴,他一个大男人嘟嘴居然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很可爱:“人家这么照顾你,你还不领情,太让人伤心了。呜呜呜~~” 云扬简直想把他手里的面扣到他头上:“少在这里撒娇,你搞得我都快吐了,还吃毛线!” “受伤了脾气还这么大,看来快好了。”凌羽笑着,夹了一筷子面,“啊~” 感情这货压根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云扬不情不愿地张嘴。不过这傢伙的手艺不错。 “说起来,”云扬突然想起,“军训快结束了吧,过几天就开课,你再来会耽误学业吧。” “没关系,咱们是搞文科的,时间比较充裕。再说了,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 “切,我又不是离不了你……你不要为此耽误学习。”云扬最讨厌欠人情。 凌羽捏了捏他的脸:“那你可以补偿我。” “放手!”云扬白了他一眼,“补偿什么?” “你可以以身相许——”见云扬冷静地掰断了一根筷子,凌羽赶紧把舌头绕回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病好了陪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儿?远了我可不去。” “很近的,就在市里。”凌羽顽皮地眨眨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又卖关子!云扬翻个白眼,表示漠不关心。 电话响了。 云扬瞄了一眼,然后撂下。 凌羽道:“又是望舒?” “嗯,吃饭。”云扬仿佛没听见手机发疯般的响声。 “这几天他天天打电来,看来真的有急事。”凌羽试探着劝说道。 云扬冷静地把筷子摔在小桌子上。 “好好我不说了……”凌羽连忙投降,云扬犟起来真是八匹马也拉不住。 也不知那个望舒怎么惹着这么个祖宗了…… “那是个混蛋。”云扬低着头。凌羽几乎能看见他身边突然出现的低气压。 心疼不已:“好了好了他是混蛋,你别生气了。” 云扬摇头:“饱了,不吃了。”躺下,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凌羽认命地嘆气,收拾碗筷。 一个星期后云扬出院,一回学校就被舍友和同学们围在中间,甚至开了个party庆祝病癒。 坐在开心笑闹的同学们中间,看着他们肆无忌惮地开香槟喝鸡尾酒挥洒青春,云扬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局外人。 他在笑,可是却不开心。 酒吧里的灯光和狂欢让他想起宋朝元夕的繁华,这样的美好,有一天也会消逝在时光荏苒中吗…… 他不想再想,可脑子不受控制。 梓儿的孩子最终也没有生下来,奇蹟最后也没有发生。她一个人上路的时候会不会寂寞? 心口胀痛,云扬想要喝酒,但他的身体不允许。 他只好透过酒杯看着其他人的放纵,装作自己也是醉鬼,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能装多久呢?云扬突然好羡慕和大家玩的都很好的凌羽,他正在舞池中央向自己挥手,这样的潇洒,这样的活出自我,自己永远也做不到。 桌子上的饮料泛起一丝涟漪,云扬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 “所以,我好不容易能正常走路,你就带我到这种能把人挤成二维生物的地方来?” 云扬皱着眉头看四周淹没在人潮中的巨幅海报和服装夸张的男女。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辈子会和漫展这种宅男才回来的地方有什么交集。 “人是有点多。”凌羽歉意地笑笑,“但是其实很有趣的。” “有趣?挤在人堆里闻别人的汗臭很有趣吗?”云扬扶额,他真是后悔自己一念之差答应了这个傢伙跟他来这里。 “没事,咱们不走这条路。”凌羽拉着云扬的手就往边上走。 “员工通道?”云扬念出头顶的标志,“你是员工?漫展的?” “嘘——”凌羽眨眼,“小点声,我可是很有名的,别把粉丝吸引过来。” “切!”云扬甩开凌羽拉着自己的手,“吹吧你就!” “你别不信啊,我……” “凌羽?你怎么才来?快点,就差你了!”一个女人从员工通道里走出来,表情严肃。 凌羽赔笑道:“好了知道了,李姐,我马上!” 李姐哼了一声,蹬着高跟鞋就往里走。 凌羽拉着云扬跟进去。 “原来你是coser。”云扬好奇地摸了摸凌羽头上的龙角,“诶,做工不错啊,摸着还挺像回事儿。” 凌羽抓住他作乱的手:“别闹了,弄掉了又得费事儿!” 云扬撇嘴:“所以你这娘炮要cos韩信?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看你不如cos妲己。” “妲己?你要是想看我回去给你一个人cos妲己。”凌羽勐的凑近,语气暧昧。 “滚蛋谁要看这么辣眼睛的东西!”云扬下意识后退,“还有凑这么近干什么!”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李姐愣了千分之一秒。
第64页 “打扰了,你们继续。”门被光速关上。 “卧槽你当成什么了!”云扬像是被踩住尾巴般跳起来,“少在这自说自话啊!” 门突然又开了。 李姐笑意盈盈,妩媚的眼睛盯着云扬上下打量。 云扬尴尬地护胸……等等我为什么要护胸?! 凌羽一步上前,挡住李姐不怀好意的目光,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居然有点吓人:“李姐,这是我带来的人,你要干什么?” 李姐娇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人家又不会把你家小朋友吃了。” 凌羽脸色几乎可以说得上冰冷了。 李姐笑容有点垮:“好吧,李白的coser突然有事来不了,我一时半会找不着合适的替补……” “不行!”云扬和凌羽异口同声。 “为什么?这位同学条件非常合适,如果是薪水问题那你放心……” “不是这个问题!”云扬皱眉,“我根本就没有经验!而且我也不喜欢这样。”人这么多,热的要死,还要自己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跟别人合影?自己疯了才会同意! 凌羽也帮腔:“是啊,他没经验,也不会演,做不来的。” 李姐赶紧道:“只是合影摆pose而已,不用什么经验,而且李白的设定就是傲娇,你这位朋友可以本色出演!最重要的是,李白和韩信是cp,你可以帮他嘛!”李姐双手合十,表情真诚。 “谁傲娇啊!还有李白韩信为什么是cp?”云扬表示不爽! 凌羽却出人意料地摸着下巴颔首道:“这样啊,看来也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啊!你是被洗脑了吧白痴!”这货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凌羽居然转向云扬,语重心长道:“云扬,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机会?是坑才对吧!” “可是,你知道的,为了不让你父母知道你受伤,你住院的钱都是我付的,你现在还的起吗?” 云扬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卡住了。 “这里的酬金还是很不错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云扬欲哭无泪:“你是故意的对吧!” 凌羽一脸诚恳:“亲爱的你怎么可以怀疑人家对你比纯还纯的爱呢~好桑心哦……” “滚蛋!”云扬的肩膀塌了下去。他就不该答应这个蠢货!……都怪韩川! 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而李姐愉快地向凌羽比了个ok的手势,凌羽瞭然地眨眨眼。 云扬背后突然感到一丝凉意……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梓儿的孩子的意义我是借鑑了太宰治的《斜阳》,代表了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信白王道!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简直太麻烦了,你们怎么能忍受在这种环境里穿成这样?” 云扬摸了摸头上的狐狸耳朵,一抬手浑身就丁零噹啷地响。 凌羽抓住他的手:“行啦别弄坏了,这一套衣服可不好做。” “做?你们diy?”云扬震惊地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一套看上去就很华丽的服饰,“不会吧,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我穿?算了我还是脱了吧!” “你穿着吧!”凌羽笑道,“再怎么贵重,不能在漫展上展示出来和大家分享就没有意义。况且这一套衣服很适合你。” 云扬将信将疑地看镜子。只见镜中一个陌生的紫发美人长身玉立,微微上挑的眼尾淡绯,显得很是艷丽。 “这是,我?”云扬瞪大了眼睛,这简直是个不男不女的妖孽嘛! 凌羽笑着凑过来,比起云扬那种中性的装束,他完全走的是阳刚路线,线条大开大合,丝毫看不出他居然还是女装大佬。 “我觉得你比我合适cos李白。”云扬无法接受如此娘炮的自己。 “cos不但要服饰合适,还要深入了解角色个性,”凌羽按住他的肩膀,“你虽然不懂李白,但天性就比较合适。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哇(σ)σ,李白的coser好漂亮啊!是个小姐姐吗?” “什么啊,他没有胸你没看到?” “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不相信!” “诺,他旁边的韩信不也特好看吗?” “嗯,本届颜值最高的cp!……” 云扬皱着眉头,悄声问凌羽:“为什么韩信和李白是cp?都是男的好吗?” “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凌羽搂住云扬的腰,“你看!” 云扬还没来得及挣脱开,就听到了展厅内空前巨大的抽气声和手机快门声。 “额,这不礼貌吧!”云扬很讨厌别人不打招唿就拍照。 “的确,但谁让你今天穿的太犯规了。”凌羽的语气听上去有点醋意,“下回还是不让你来了。” 云扬冷笑:“还有下回?!” 凌羽摸了摸他的耳朵:“好了不生气——” “那个,小哥哥可不可以合影?”
第65页 云扬和凌羽都转头看向提问的妹子,那个女孩看起来很紧张。 “当然可以。”云扬温柔而礼貌地笑。 妹子兴奋地涨红了脸。 然而,对着手机屏幕,云扬有点懵:他根本不知道要摆什么pose…… 凌羽善解人意地凑过来,一把搂住云扬的肩膀,云扬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推开,此时恰好响起快门声。 云扬尴尬极了:“对不起,刚才没准备好……” 妹子却高兴地摇头:“没有啊!那就是我心目中信白的感觉!谢谢你!” 啊?就这样? 云扬一脸懵逼。 还没搞清楚状况,下一秒就被热情的小姐姐们围了。云扬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万幸凌羽经验丰富,快刀斩乱麻,几下就把乱局理地井井有条。 就这样,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假期,云扬就耗在了漫展里。 “都怪你,真是太浪费时间了!”云扬憾恨地抱头,“本来我可以去其他有意义的地方转转,哪怕留在学校图书馆也比这强!” 凌羽坐在他对面,正在享受他的晚饭:“也不能这么想,你平时太宅了,接触的人范围狭窄。多见见这些对你学习也有好处。” 云扬翻了个白眼:“滚,反正我再也不会去这种地方了!累死了!” “行吧,既然不喜欢以后就不带你来了。”凌羽想了想,“下回去颐和园,这几天正是金秋时节,景色宜人。” “我自己去好了。”云扬不想老依靠凌羽,毕竟自己也是个成年男人。 凌羽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更没有死皮赖脸缠着云扬,而是点点头:“你自己熟悉一下这里也挺好。” 云扬表情奇异地看着他。 “喂,怎么这个表情?”凌羽被云扬逗笑了,“我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啊。” 自己的生活?云扬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凌羽的情景,那时他一身女装,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现在想想那时起凌羽就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这一点正是最令云扬羡慕的。 “吶,凌羽,你喜欢国学吗?”云扬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么一个外向的傢伙怎么会选这种坐冷板凳的专业。 “不喜欢。”凌羽毫不犹豫。 “那为什么……” 凌羽耸肩:“还不是我家老爷子的缘故……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娱乐圈,那里比较适合我。”凌羽眨眨眼,“放心,我不是那种头脑发热的白痴,我现在在杂志当封面模特和做网红挣的钱早就能在b市买套房了。” 云扬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不会吧?你这么厉害?” “想找我签约的艺人公司一大堆,要不是我爸死活不同意,我早就出道了。”凌羽脸上难掩骄傲之色。 “但是娱乐圈水很深,你爸也是为你着想。”云扬并不喜欢娱乐圈。 “我知道的,但是有些路,我得自己选,走过才知道是什么滋味。”凌羽眼神渺远,“我不想连试都没试就放弃,那真的只有后悔。” “试都没试就放弃……”云扬喃喃自语。 云扬想起韩川,那个人临走前的样子,没有后悔吧…… 自己又怎样才不会后悔呢? 第二天早上,云扬是被外头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唤醒的。 头顶红色的帐幔告诉他,他又一次灵魂互换了。 现在他基本已经能坦然面对穿越这件事了。从更衣到吃饭,他样样驾轻就熟。 “启禀殿下。” 这木头脸,是要发任务的节奏?云扬默默吐槽那个冷脸女官。 “陛下有令,让您今日直接去承明殿请安。” 承明殿?那是刘彻处理政务的地方吧?今天要问政?可刘据没说过啊。 云扬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孩子了,闻言心里虽然奇怪,脸上却一点都显不出:“知道了。” 坐在车里,云扬闭着眼睛养神。 刘据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诬陷致死,看来自己得亲自动手了。 但是问题在于自己其实也不清楚当年的真相,巫蛊之祸看起来仿佛只是一个昏头的老爹和一个虚伪的奸佞搞的鬼,但云扬总觉得没什么简单。毕竟刘彻再怎么说也是个人精,怎么就会被一个小小的江充牵着鼻子走? 这事儿水深着呢,现在是公元前109年,离巫蛊之祸还有18年,自己的时间看上去还很充裕,但考虑到望舒他们的影响和歷史本身的自我调整,到底还有多少时间仍然成迷。 总之,先查清楚吧。 云扬暗暗下定决心,扶着宦官的胳膊,步履稳健地走下车。 承明殿比温室殿略大,布置也更加偏向严肃。刘据正坐在殿中央,难得的开怀大笑,顺着他的眼神,云扬看到右手边一个儒冠青年,年龄不大却颇有几分名士之气。 见到云扬来了,那儒生从容起身,不卑不亢拜道:“微臣江充,见过太子殿下。” 云扬如遭雷击。 江,江充?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整出巫蛊之祸、害死刘据的首罪元兇?!
第66页 根本看不出来啊! 云扬强抑住内心的波动,还礼道:“原来是先生,不必多礼。” 刘彻微微一笑:“太子识得江充?” 云扬一愣,难道现在江充还未在中央做官?那他“就是刚刚告了赵太子刘丹?不过他记得汉武帝是在上林苑召见江充的吧? 不行有点乱,算了,先找个由头煳弄过去。 云扬微笑道:“江充先生大义灭亲,揭发刘丹违背伦常甚至犯上作乱,忠谠刚正,儿臣自然早有耳闻。”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事情比较多加上卡文,要恢復一日一更,实在抱歉。 即使如此还是求收藏求评论……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江充拱手:“殿下过誉了,效忠皇室维护汉统本就是我辈儒生之愿。” 云扬心里冷哼:男版绿茶婊。 刘彻似乎很是满意:“江充的确忠心可嘉,而且方才还与朕说,要自荐为出使匈奴的使臣。你也来听听。” 出使匈奴? 江充拱了拱手,起身,侃侃而谈:“自从我朝向朝鲜开战,匈奴蠢蠢欲动,甚至与朝鲜暗通款曲,企图合力共同对抗大汉。臣此次出使匈奴,旨在破解匈奴与朝鲜的联盟,为攻克朝鲜扫清障碍!” 刘彻抚掌大笑:“说的好,朕正在为此事发愁,江爱卿就来为朕分忧!” 这傢伙,看来对局势颇为敏感,不过这些国家大事,他一个刚刚逃跑到长安的通缉犯怎么这么清楚? 难道是背后有人指使? 不行,不能让这个贱货被他老爹看上!不就是一个市井小人,多问几句必定露馅! 云扬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江先生高见啊!只是不知江先生此次出使有何具体安排?” 江充气定神闲:“尚未有定计。” 看吧,经不住考验,云扬露出失望的表情:“尚未?这未免太匆忙了……” 江充却笑了:“殿下此言差矣,出使贵在随机应变以敌为师,先做打算反而容易落入对方圈套。” 扯吧你就! 然而刘彻却非常满意:“不错,灵活机变,太子这一点不如江充。” 不如?卧槽(`皿)谁是你儿子?!这货就是个奸佞小人,你居然说他比刘据强?刘彻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这老年痴呆有点早啊! “陛下过誉了,臣怎敢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江充一脸惶恐地下拜。 云扬抽起嘴角:“江先生切勿自谦。” 混蛋!搞得我好像是个刚愎自用的自大狂! 刘彻抬手免了江充的礼:“不用如此紧张,朕即日就封你为谒者,出使匈奴!” “谢陛下!臣定当不辱使命!” 所以,现在来看完全还是按照歷史在演进,自己的出现完全就像个白痴小boss来衬托江充的智慧大度的是吧?! 不对,一定是我中了江充或者他背后人的圈套!当务之急是查出巫蛊之祸的幕后黑手,从根上解决问题。 会是谁呢?云扬蹙起眉头。 “太子在想什么?” 云扬赶紧抬头:“回父皇,儿臣不知当不当讲。” 刘彻挑眉:“你是在想那个江充吧?明明一个市井之徒,如何会有这等见识,对吗?” 他也在怀疑?云扬难掩震惊:“父皇也这么想,那为何还要让这人出使匈奴?” “试探罢了。若事成,大可将此人为朕所用;若不成,朕便藉机查出究竟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竟然是这样,不愧是汉武帝,还是两把刷子的。云扬心里松了口气。 “今日太子有些奇怪啊,”刘彻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吓得云扬差点魂飞魄散,“是不舒服吗?” 云扬勉强笑出来:“可能,可能是吧。”卧槽难道真的被发现什么了? 刘彻似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那一会儿宣太医令看看。” “诺。”云扬冷汗都快湿透里衣了。 外面突然来人:“陛下,李广利求见。” “宣。”刘彻看了一眼云扬,云扬立刻会意地起身告退。 李广利?刘据死后立刻要立刘髆的那个将军?好像刘髆就是他的外甥吧? 云扬一踏出殿门,迎面就走来一个身材英武的男人,向云扬侧身拱手:“殿下。” 这就是李广利?云扬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露出刘据式的微笑:“不必多礼,父皇正在殿中。” “诺。” 云扬步履平静地离开。 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说起来,他妹妹就是李夫人吧,听刘据说这几天刚查出有身孕,恐怕怀的就是刘髆。 会不会是他因为想要扶持自己的外甥才暗害刘据? 不会吧,且不说刘髆还没出生,就说此时卫青已经位极人臣,他一个小外戚毫无根基怎么敢现在就敢搞事情? 但是,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云扬紧紧皱起了眉头。 “给母后请安。” 卫子夫优雅地抬手:“不必多礼。太子政务繁忙,很久都不曾来母后宫里用膳了。” “儿臣有罪,疏忽了母后。”云扬赶紧叩首。心里暗骂刘据那傢伙自己的过错要让他来担。
第67页 卫子夫笑意温柔:“母后只是想念的紧,哪里就要怪你?你大了,能为陛下分忧了,母后高兴还来不及。” 云扬嘴里应着,心里却盘算:卫子夫今天突然叫他来用膳绝对不可能只是要叙叙亲情这么简单。 果然,卫子夫端着茶盏,轻抿一口,周围人就乖乖退下。 “母后今日叫你来,还有别的事情。” 云扬隐约猜到:“可是为了李广利?” 卫子夫神色沉重地点头:“色衰爱驰,母后老了,比不上李夫人那年轻貌美的。而且卫家现在势力太强,陛下恐怕早有不愉,恐怕会借一些由头打压,你要小心。” “母后是指李夫人和李广利?” 卫子夫嘆气:“无论是谁只要有利于陛下削弱卫家就要小心,只是李广利现在最有可能而已。我听说陛下有意明年对匈奴用兵,你舅舅现在忙于朝鲜军务,这可能是李广利上位的机会,你一定要谨慎!” 明年?云扬一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离李广利征匈奴应该还有至少五年吧!因为当时记载汉武帝为此把玉门关关了防止军士跑回来,这种残忍的举动让云扬印象深刻,所以记得住是公元前104年。 但现在才是公元前109年啊,时间对不上! 难道,是因为歷史在改变?! 云扬惊出了一身冷汗。 韩川临死前的情状歷歷在目。 “据儿?你怎么了?” 云扬笑了一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恍惚。” 卫子夫一脸紧张:“那要不要叫太医令?你这孩子真是,这么大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云扬赶紧安慰卫子夫。 用完了膳,云扬不敢再耽搁,迳自回宫。 他心里很乱,需要静静。 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正在发生,歷史在用自己的意志影响他们,一切都在提前,他甚至可能没时间去改变这一切。 他该怎么办?他甚至还不清楚谁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更不要说有什么策略了。也就是说自己完全处于被动。 看来还是得告诉刘据真相,毕竟刘据是最了解情况的人。至于望舒他们,云扬决定先观察情况再说。 是夜,云扬早早入睡,在梦里等待刘据。 他还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跟刘据开口。 直接告诉他你爸最后把你妈和你给逼死了所以你要奋起反抗?这会不会太伤人?可是委婉点他又未必能听懂。 “云扬?今天你来的好早。”刘据的声音突然在背后想起。 云扬这才记起,平时都是刘据等他,自己等刘据还是第一回。 “睡得早而已。”云扬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今天还习惯吗?” “还好,”刘据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只是……那个叫凌羽的……” “凌羽?啊,他为难了你了?”云扬一阵头疼,凌羽那傢伙肯定吓着刘据了,“别理那个智障。” 刘据点头:“他言语举止太过轻佻,云扬你以后最好也离他远些。” “我也很想,但那傢伙不要脸都是自己凑上来!”云扬心说明天自己有得忙了,凌羽那只老狐狸肯定感觉到奇怪了,还得想办法瞒住他。 “也罢,你的生活我不该过多干涉。”刘据取出书架上的竹简,“你们好像快考试了,该复习一下。” “等等,我有事要跟你说。”云扬深吸口气,“你的未来可能有危险。” 刘据脸色沉静:“我知道,巫蛊之祸对吗?” 云扬大吃一惊:“你知道?那你也太冷静了吧?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0章 第四十章 “你不是早就教我用手机了吗?我很早就查过了。”刘据看上去很淡然,好像要死的根本不是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今天白天看到了江充和李广利,你妈妈居然说明年李广利就要被派去打匈奴了!这应该是5年后才有的事才对!” 刘据摇了摇头:“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与你无关的。” 云扬一愣:“与我无关?拜託你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灵魂互换,你我的举动都得保持一致,怎么可能没关系?” 刘据似乎不愿多言:“我们还是做正事吧。” “餵!你在逃避什么!我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救你!”云扬隐约猜到了,“是不是望舒跟你说过什么?” 刘据沉默。 云扬很生气:“别理他们,他们都是一群混蛋。” “可是,前几天你连续受伤,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刘据嘆气,“我不想你再受伤。” “那不是你的错!”云扬就知道这个白痴会把一切归咎于自己,“第一次是别人害我,那是那个傢伙的罪过;第二次完全和你没关系,你更加不需要自责!” 刘据苦笑:“怎么能和我没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咱们俩的相遇,你根本不会被人盯上……” “白痴啊你!我遇见你也是因为戒指,完全是阴差阳错,和你有什么关系?”云扬简直醉了,刘据这种圣父属性有的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总之,我希望这件事咱们能共同承担,你不要再一个人忍受了。”
第68页 “……” “喂,我说话你别当没听见!” 刘据抬头,微微一笑,只是眼底有些晶莹:“多谢。” 云扬有点尴尬:“至于嘛……总之咱俩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好了,应该商量一下对策了吧。” “我还没有想好……” 云扬翻个白眼:“早就知道你心软下不了手。这样,咱们先搞清楚究竟可能是谁在背后操纵了巫蛊之祸。” “我也查过,但相差时间实在太多,一时也找不到。” 云扬瞭然:“但现在江充出现了,我觉得只要我们抓住江充这条线索就能找到真兇。”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 云扬哼了一声:“别想着自己一个人搞,我会在史书里帮你找。” “可是……”刘据面露难色。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怕望舒,我可不怕他们。”云扬想起韩川和梓儿,“我只怕自己放弃救你的机会,那真的只剩下后悔了。” “……” 刘据嘆口气,没再说话。 “云扬!云扬!” 云扬勐的回过神,凌羽正坐在他旁边,用书挡着脸沖他低喊:“别发呆了,这可是我家那个老头子的课,当心被抓!” 云扬赶紧转头去看讲台,上面那个看上去兇巴巴的中年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完蛋了!云扬早就听说凌羽的老爸教他们的近代史,出了名的“兇狠残暴”,自己被盯上绝对死定了! 果然。“那个男同学,云扬对吧?来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点名杀啊! 云扬懵逼地站起来,眼神拼命往凌羽那里瞟,可惜凌羽也被他老爸的眼神威胁了,把头埋在书里,哪敢给云扬传消息。 完了完了!这傢伙一定会扣光自己的表现分的!及不了格了!被劝退了啊! 正当云扬头脑发蒙的时候,他前面的人轻轻在自己的课本上点了一下,云扬立刻会意地按此回答。 凌羽爸爸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让他坐下了。 云扬长出口气,打算下课以后好好感激那位救命恩人,谁知仔细一看才发现,他前面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讨厌他的安雅! 这人为什么要救自己?自己出糗不才遂了她的意吗?搞什么啊? “搞不好这妹子对你有意思啊。”凌羽不知何时又凑过来。 云扬呵呵:“我宁可相信你对我有意思。” 凌羽一脸娇羞:“讨厌啦,干嘛说出来!” 云扬:“……卧槽!” 果然是变态! “话说你知道咱们学校哪个教授最懂汉史吗?” 凌羽俏皮地眨眨眼:“你认识呀!” 云扬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文白?” “冰果!”凌羽帅气地打个响指,“虽然他人比较奇怪,但学术上还是很靠谱的。” “但是我实在……” 一声暴喝突然炸开:“凌羽!你再说话就滚出去!” 站在熟悉的教工宿舍门前,云扬的内心充满纠结。 真的要进去吗? 那傢伙会撩我的戒指吧!那个变态! 但是不去的话,靠自己不知道要查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想还刘据的兇手…… 云扬脑子里莫名蹦出梅侍萍那句:“是命!是不公正的命让我来这儿的!” 啊!算了,早死早超生!云扬咬着牙敲响了灰扑扑的铁门。 没有回应。 不在?也许又去骚扰某个文物了吧! 云扬转身。 身后突然想起开门声,云扬慌张的转头,只见门后闪出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然后身手敏捷地向他扑过来! “亲爱的!我好想你啊——” “卧,卧槽!”云扬被压在地上,脸都变形了。 压在他身上的正是那个变态老头,几天不见又邋遢了许多,一双不知道摸过什么的油腻腻的手抓住云扬的左手,满眼让云扬快吐了的爱怜:“亲爱的!我好想你啊!你终于,终于……” 云扬一把把他的脑袋推开:“擦擦你的鼻涕眼泪!脏死了!” 文白四肢拼命挣扎:“不!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rose!” 云扬的额头暴起青筋。果然,还是不能…… 三分钟后。 文白缩在角落,眼泪汪汪地看着云扬:“你这个禽兽!居然对老人动手!还把我和我的rose分开!” “rose你大爷!那是我的戒指!”云扬简直无言以对,“谁让你个死变态赖在我身上不走的!还有我只是把你拉了下来,你至于要用这种被侵犯的妇女的表情对着我吗?” “不管!你就是对我动手了!” 云扬冷笑着活动手腕:“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说,那我就随了你的心愿好了。” 文白立刻换上谄媚的笑:“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云扬,几天不见你又变帅了!” “少来这一套!”云扬甩开他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正事?还有比跟我的rose聊天更重要的事吗?”见云扬表情有些狰狞,文白从善如流地改口,“不过有能让帅哥你开口的一定是更重要的事!”
第69页 云扬脸色好看了一些:“我听说你是b大汉史权威,有事来请教你,可以吗?” 文白昂起头,趾高气昂:“那是!就算他们都觉得我有病,也不能否认我的学术成就!啊哈哈哈哈!”他得意地转身,一脚踏空,一头摔进宿舍里。 宿舍里传来乒桌球乓的声音。 一分钟后,声音停止。 “文教授?你没事,吧?” 门后弱弱地传来一句:“还,还活着。” “……”这货,真的值得信任么…… “所以,你要问我巫蛊之祸?”文白戴上老花镜,看起来和老年爱因斯坦有些神似。 云扬点头:“没错。” “巫蛊之祸啊……这个东西争议很大,我的观点属于非常小众的,恐怕对你没有多大意义。”文白正经起来倒也人模人样。 “没关系,请您多给我讲讲。” “可以啊,只不过……”文白瞄着云扬的戒指。 云扬嘆气:“算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把戒指借你,但晚上我得要回去。” 文白欢唿得像个小孩子。 “巫蛊之祸一般来说有三次,第一次是公孙贺父子;第二次是戾太子刘据和卫子夫;第三次是李广利等人。” “我想问刘据那个。” 文白切了一声:“一看就是没常识的小鬼!歷史是联繫的,不要说三次巫蛊之祸,所有同时期甚至前后多少年的事情都得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卡文……已经尽力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云扬皱眉:“可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我着急!” “着急?学术问题急不得!”文白罕见的严肃,“你《汉书》看完没有?” “还,没……”云扬有些心虚。 “连《汉书》都没看完还说个毛线啊!”文白怒。 云扬急了:“我知道我应该看完,但现在真的没时间了!你给我讲一下能死啊!再磨叽我就不借你戒指了!” 文白马上泄了气:“现在的小年轻,做学问真是浮躁……好了我给你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 “一般史学界公认,就是江充因为与刘据有私仇,所以在刘彻那里诬告刘据,酿成祸端。但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首先,巫蛊之祸分三次,看似目的不同,比如前两次显然目标是刘据,最后一次则是为了给刘据復仇,但实际上都是汉武帝削弱外戚巩固皇权的表现。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个祸事的首恶元兇就是汉武帝本人。” “哈?”云扬并不同意,“灭掉卫家和李家可以说得过去,但刘据是他老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吧!虎毒不食子,刘彻难道真的想要了刘据的命?” 文白摇了摇头:“汉武帝最初想来也不是要杀刘据,只是情势所迫,加上他性格容易冲动,最后无奈酿成大祸。” “可要是这样,只要汉武帝活着,刘据就非死不可了?”云扬苦笑,难道要他干掉汉武帝? 文白道:“也不一定。你知道我可以和文物对话,前几年在和一个博山炉聊天的时候听它说,其是背后还有推手。” “推手?你的意思是是这个人鼓动汉武帝逼杀刘据的?” 文白捋着鬍子:“只是可能。” 云扬握紧拳头:“是谁?” “你猜啊!”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文白已经死了几千次了。 文白撇嘴:“你好赖也要自己探索一下吧!想想啊,谁犯罪谁受益。刘据死了,谁受益最大?” “刘弗陵?钩弋夫人?” 文白拿笔敲云扬的脑门:“拜託!动动脑子会死吗?钩弋夫人得是有多智障才会觉得汉武帝一定会传位给自己年幼没靠山还可能血统有问题的儿子?” “可是最后就是传位给刘弗陵了啊!”云扬争辩。 “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一看就知道刘弗陵只是个被推上前台的牺牲品好吧!再想想真正受益者是谁?” 云扬灵光一闪:“该不会是,霍光?” 文白大力点头。 “但霍光在汉武帝死之前都没什么存在感啊,怎么能有这么大影响?”云扬还是很难相信。 文白打个呵欠:“白痴啊你,我说过这整件事都是汉武帝的主意,霍光深受汉武帝信任,能在御前稍微说上几句、影响一下汉武帝本来就敏感的小心灵有什么难的?” “可是,霍光也是卫家的亲戚,刘据和卫家完蛋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文白笑了笑:“这你就天真了。人的欲望有的时候真的很可怕,有卫家在,他就是卫家的一个棋子;没有卫家,他可以是有从龙保驾之功的顶级权臣。也许他开始没有这么大野心,但你想想,如果他知道汉武帝一心要除去卫家,为了不牵扯自己,他也会捨弃卫家。” “真是……”云扬听得瞠目结舌。 “所以说啊,人性这东西,和太阳一样,不可直视。”文白幽幽地说,“不过这也只是一种推测。”
第70页 云扬默默点头。 “现在你可以把戒指借给我了吧!”装逼不过一秒,文白凶相毕露。 “行行行!”云扬把戒指小心翼翼地取下来,递给文白,“晚上我来取,要是有一点不好了,我……” 文白一脸正经:“我发四!绝对不会的!” 出了教工宿舍,时间还早,云扬打算先去图书馆混混,顺便再查一查巫蛊之祸。 其实文白说的,他已经差不多信了。与其去想谁会去耍如斯聪明的汉武帝,不如说这就是汉武帝的本意,只是有点跑偏而已。 可是,云扬忍不住想起最早见到刘彻和卫青的时候,他俩看起来真的很相爱,为什么刘彻还是要灭掉卫青全家?难道所谓的皇权,就真的这么重要? 如果刘据有一天也做了皇帝,会不会也…… 云扬摇了摇头:不会的,那个白痴根本就是个傻子,而且,现在让他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吧!说其他的,还太早…… 只要他能活下来,别的怎样,都不重要了。 图书馆里人不少,但是却很安静,秋日的阳光从落地窗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在书页上留下浅淡的剪影。云扬情不自禁地念出木心的俳句:“蜜蜂撞玻璃读罗马史春日午后图书馆”。 “你也喜欢木心?” 云扬吓得汗毛都竖起来,转过身就撞见熟悉的人。 “安雅?你在我背后干嘛?”吓死宝宝了! 安雅冷哼:“路过而已。没想到你这理科狗还看木心?” “喂喂,我喜欢木心和学文学理有关系吗?”云扬啼笑皆非,“啊,今天早上,谢谢你了。” 安雅别过脸去:“别谢我,要谢就谢望舒吧,是他拜託我照顾照顾你的。” 望舒?说起来这傢伙有段时间没出现了。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搞笑! 云扬道:“那还是要多谢你。” 安雅似乎在纠结什么:“那个,你一会儿……” “云扬!你果然在这儿!”凌羽笑着扑上来搂住云扬的脖子,“你找过文白没?” “找过了,你有事儿?” “想你了不行?”凌羽嬉笑着看向安雅,“诶,这不是安雅吗?好巧!” 云扬扒拉开凌羽的手:“是啊,我刚刚还在给她道谢呢!哦,对了,安雅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安雅看了他俩一眼,抱着书就走:“没什么,我要去看书了。” “我又惹着她了?”云扬很懵逼。 凌羽耸肩:“大概吧。虽然你说你当年和她有仇,但现在她只有你一个熟人,难免会想亲近一些。” “啊?那我刚才……”云扬很是懊悔。虽然他现在对安雅只是普通同学感情,但他还是希望能帮就帮她。 凌羽捏捏他的脸:“别想这么多,我看她其实对你有意思,要是你不喜欢还来照顾她,反而会伤害她的。” “可是……” “还是说你还对她有意思!”凌羽微眯起眼睛。 “怎么可能?!”云扬赶紧解释,“我才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我喜欢的当然是——”刘据!云扬一愣,为什么会想到他?不可能,我不是基佬!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学习!对的,学习!” “哦~真的吗?” “真的!”云扬一本正经。 不知为何他觉得凌羽那一瞬间看起来有些失望。 而自己,也觉得内心空落落的,好像,也失去了什么东西。 云扬看着手里的《汉书》,不自知地嘆了口气。 晚饭吃的心不在焉,什么东西都没味道。云扬用筷子戳着菜里的花椒,眼神茫然。 “你今天状态很糟糕啊,有事吗?”凌羽终于忍不住问道。 “啊,啊,我没什么。”云扬伪装似的夹起一筷子菜,吃到嘴里才发现是姜。 凌羽哭笑不得地递给他一杯水:“别走神啊!究竟怎么了?” 云扬笑了笑:“真没事儿!算了,我先走了。” 凌羽站起来就要追,云扬赶紧按住他:“我自己转转,你让我静静。” 凌羽只好点头。 天色已经快黑了,淡紫色的天空倒映在湖面上,远方的长庚星顾影自怜,泛黄的垂柳掩映着湖边情侣们脸上的红云,只有云扬形单影只,疲倦地坐在冰凉的长椅上,背影像一个老头子。 他应该怎么办?杀掉霍光?可是怎么杀?霍光现在是刘彻的亲信,暗杀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借汉武帝的手杀人自己又没有把握。啊!简直神烦! 一旁的情侣惊恐地看着云扬愤怒地撕扯自己的头髮。单身狗也不用这样吧…… “你就是云扬?”好冷的声音!云扬下意识一个哆嗦。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冷脸帅比,长得好像是用大理石精雕细刻出来的。不过,对方冷的掉渣的眼神却让云扬有种恐怖的熟悉感。 好像,自己当初出车祸时就是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 云扬下意识站起来:“你是谁?” 男人眼中好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原:“我是东君,你的审判者。”
第71页 作者有话要说: 唯有人性与太阳不可直视,这句话是东野圭吾的,在此引用并致敬!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审判者?你是美剧看多了吧!”云扬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咧着嘴笑着。 自称东君的男人很平静:“望舒应该提起过我。” 提起过?对了,自己的车祸就是这个傢伙搞的!望舒曾经提起过这傢伙很不好惹。 来者不善啊。 云扬攥紧了拳头:“我不是你负责的对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东君冷冷道:“我不想说第二遍,我是来审判你的。” “审判?开什么玩笑?我犯了什么事要被审判?而且,凭什么你来审判我?”云扬扬起下巴,可是对方不为所动,云扬那一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沉了。 东君抬手,一本厚重的书凭空出现,自动翻到某一张,东君表情淡漠地读出上面的内容:“根据《人类法》第一章第三百六十一条,你试图改变歷史威胁人类社会发展和稳定,情节严重,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什么?死刑!凭什么?”云扬突然感到膝盖一沉,重重的跪在地上是,浑身都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混蛋!放开我!” 东君手里出现一把枪,枪口冷冷地指着云扬的额头。 “混蛋!你玩儿真的!”云扬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救命啊!有疯子要杀人!” “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他们看不见你。”东君冷漠地宣布。 周围的人似乎真的看不见自己,甚至有人穿过他的身体走开。绝望,攥住了云扬的心脏。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儿? “喂,一定要用枪吗?你们应该有更高科技的手段,就不能让我死的好看点儿吗?”云扬深吸口气,居然笑了。 东君手指搭在扳机上:“考虑到你们时代的水平,用枪更合适。” 云扬苦笑:“这样啊。可是会吓坏我父母吧,他们,你们会照顾他们吗?” “你废话太多了。” 枪声响起。 要死了吗?终于要死了。 其实在常州,自己就应该死了吧?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运气好。梓儿他们也在地下等我吧?看来死也不是那么寂寞。 爸妈会难过的吧,凌羽那小子会哭的吧?抱歉啦,可我真的只能这么做,你们会理解我的对吗? 刘据,没想到我居然会死在你这个白痴前头,那你就聪明一点,活的长命百岁,也算替我活着。 只是,接下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抱歉…… “又是你。” 东君的声音?怎么回事?难道我还没死? 云扬睁开眼睛,不知何时望舒居然站在他前头。 “望舒?你怎么来了?” 望舒把他拉在身后,压低声音:“没时间解释,把你的戒指给我!” “望舒,你难道想背叛?”东君的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居然有了怒气。 望舒嘆气:“东君,我不是背叛。我记得咱们的信条应当是人生而平等,无论是那个时代,对吧!” “你想说什么?”东君眉头紧锁。 “那云扬也应该享有同等的权利,他应该可以回咱们的时代在全民法庭受审!” “理论上讲没错,但现实中没有这种情况。” 望舒笑了:“一切都是从无到有。” 东君冷冷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会的。”望舒走上前,握住东君的枪口,“好歹我也曾是你的老师,你答应过以后会帮我做件事,那现在就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东君看着他,眼神如刀:“你就为了这个人,要我兑现承诺?” 望舒眨眨眼,柔声道:“拜託了。” 东君神色出现一丝动摇,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望舒返回云扬身边并启动戒指了。 “我们真要去你们的时代?”云扬抓住望舒的胳膊,周围的一切极速前进。 望舒点头:“我们得利用舆论施压,希望可以救你一命。” “你不是和东君是一伙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救我?”云扬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我也有些困惑需要解开。”望舒笑了笑,“如果这回失败了,黄泉路上咱俩就伴!” “谁要和你就伴!”云扬忍不住笑了,“你也是个白痴!管我干嘛?” “那你管刘据干嘛?” “我那是——”云扬顿了顿,“我同情心泛滥不行?” 望舒笑弯了眉眼:“我也是。” 几个小时后。 “到了。” 云扬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这哪里是未来?分明是原始时期吧!别告诉我你们都是疯狂原始人!” “人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才发现最早的其实就是最好的。”望舒拉着他的胳膊,“这回你一定要跟紧我,在这里你丢了可就真是寸步难行了!” 在密林里走了好久,云扬才看见掩映在林木中的聚落。 “真的看起来好原始啊,”云扬看着四周古朴的住宅,很多都像是古代的建筑,也没有见到交通工具,走了很久也没见到人影。
第72页 望舒笑:“别看这些建筑看着不起眼,这里的房子都用了空间技术,里面都得故宫那么大。” “听起来不错啊,话说我们要去哪?难道要走着去?”云扬看着这一片望不到边的森林就发愁。 “当然走着去。你在这里没有任何数据记录,完全是个黑户,跑去找传送就等于去送死。” “传送?” “嗯,比较复杂。一般有两种,走虫洞或者把你在这里打散成原子,在你要去的地方把你现场再合成,不过都需要你的所有数据。” “额(°_°)…,有没有原始一点的方法,比如坐车?” 望舒摸摸他的脑袋:“那你只能去抢劫博物馆了,除非你能拿到3d列印权限。” “反正又是要数据对吧!”云扬翻个白眼,“看来你们这也没什么好,一点隐私都没有。” “看你怎么理解了。”望舒似乎没有什么不满,“在永生和实现人生价值面前,隐私有时候的确微不足道。” “实现人生价值?” “我们的基因和生活环境都是控制好的,意味着我们一定会喜欢做我们所擅长的事,而且将会一直从事它,某种程度上这是我们幸福感的最大来源。” “那确实很幸福。”云扬忍不住也有些羡慕,自己想想自己被迫无奈去学国学的艰苦时光,这里的人真是很幸福。 “大概吧……”望舒笑了笑,“我们的目的地很近的,一会儿就到了。” “对了,那我一会儿该干嘛?你好像说过我是去全民法庭吧?那是干什么的?” “顾名思义,一般来说就是审判犯罪者的。和古希腊陪审团很像,犯罪者都可以为自己辩护,最后民意可以影响甚至决定审判者的最终审判。” “可是这样容易出现人民□□吧!” “任何政治制度都有弊端。不过由于这里的公民普遍素质在教授级别,倒也还好。” “……所以,你是想让我鼓动这么一群高智商生物?开什么玩笑?” “我也是他们之一啊,甚至是最顶尖的人之一,你连我都鼓动了,他们也会理解你。”望舒很有信心,“只要你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记住,最真实的就是最能打动人的。” “……我试试吧。”云扬最后说。 “这就是全民法庭?”云扬艰难地问。 “没错,你在这里说的一切都会被所有人知道。” 云扬看着眼前这个挤在住宅和商铺之间的小房子,还是很难相信。 望舒耸肩:“因为这里几千年也没有几个犯罪的,所以不太受重视也正常。” “那我岂不是千年第一人?” 望舒拍拍他的肩膀:“你要火了,看好你哟!” 云扬的内心是拒绝的。 “东君他们真的会任由我妖言惑众?”云扬可不想话说到一半就被枪杀。 “放心吧,他答应我了,除非他真的想逼我叛逃。”望舒气定神闲。 “……多谢你,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望舒这样为他两肋插刀,云扬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的恶劣态度,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而已。”望舒笑着摸他的头,“去吧,我会在这儿。” “嗯。”云扬转过身,深吸口气,推开了那扇并不沉重的门。 刘据,我会竭尽全力救你,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门后的世界,简单的让云扬有些震惊。 淡白色的演讲台,同样颜色的听众席,看起来起码能坐几万人,阳光从琉璃般的屋顶泄下来,安静的让人误以为似乎是闯入了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花园。 站在台上,虽然底下没有人,但云扬还是忍不住昂首挺胸。接下来的几分钟,将决定自己、刘据甚至歷史的命运,听起来简直像漫威的大片。 深唿吸,云扬莫名觉得有些兴奋。也许自己也是个赌徒啊。 云扬扬起嘴角:“你们好,我叫云扬,来自二十一世纪,今天,我为自己辩护。” 门外,望舒看着天空屏幕中的云扬,浅浅一笑。 “这就是你的计划?” 望舒转身,东君的眉头紧蹙。 “大概吧。” 东君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让你堕落至此?” “我只是偶尔不想把一切都算得那么周全,毕竟,”望舒看向屏幕中还有点紧张的云扬,“很多事情是算不准的。机缘巧合,才让生活变得如此有趣。” “有趣?”东君讽刺般的勾了勾唇角,“我会看着你一败涂地。” 望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扬认真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好像看到了什么发光的东西。 “我知道我的很多想法在你们面前是愚昧无知的,但我觉得你们不应该因此而自傲,毕竟你们的知识是用我们因无知而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你们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发达而歧视我们的落后,更不应该干涉我们的自由发展。”
第73页 “我和刘据的相识,是歷史的机缘巧合,虽然它不符合自然规律,但存在即合理,我们为歷史提供了另外的可能,我不认为我们有错。” “我明白改变歷史可能会影响许多人甚至人类社会的发展,但是也创造了更多可能性不是吗?歷史不应该是死板的,而应该是丰富的、有活力的,人生也应该是这样。” “……” 屏幕里的云扬越来越自信,语言也愈发有逻辑,望舒知道这样下去,全人类,至少这个时间的全人类都会倾听云扬的话,他们的目标就实现了。 东君双手抱胸:“你们获得了足够的关注,但是不会有意义的,他说的是那个时代的思想,早已经被淘汰,你们终究会失败。” “真的吗?”望舒浅笑,“你可以去看看公众的反应。” 东君一愣,眼中倒映出许多画面:“这是?怎么可能?” “你搞错了一点,我虽然是个赌徒,但是没有把握的赌注我是不会下的。”望舒眨眨眼,“云扬也许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但他胜在真实纯粹,他身上的问题也很具有代表性,一定会有很多人支持他。” 东君脸色愈发难看,最终嘆了口气:“云扬也不过是你的一个棋子而已,你的目标是穿越者管理局吧。” 望舒笑了:“是又怎样?你能阻拦我?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 “是么。”东君突然出手,扼住瞭望舒的脖子,“这样如何?” “居然会违约,看来上头那些人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脖子被锁得更紧,肺里的空气几乎耗尽,望舒微微皱眉,“什么保护所有人的生存安全都是屁话,说白了穿越者管理局就是为了那些掌权者的安稳吧!普通人的死活,无论什么时候,都没人在乎!”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被他们知道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东君这座万年不变的冰山居然爆发了,连自诩熟悉他的望舒都吓了一跳,“你最好管好自己的脑子,他们从哪里监视你你根本就不知道!” 东君松手,望舒扑在地上喘气。 “你要是敢出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云扬给你陪葬!”东君俯下身,揪住望舒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望舒眯着眼睛:“与你无关。” 东君气得几乎失控。 望舒看着他笑得很得意。 “那我只好食言了。”东君话一出口,周围的景物大变。 “你敢关我?”望舒脸上的玩世不恭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压抑的愤怒,“你现在翅膀长硬了?敢对我出手!” 东君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他们不是你可以对付的,你在这里好好反思,我去杀了云扬,他们就没有证据来伤害你了。” “你tm敢动云扬一下试试!”望舒暴怒。 东君牵了一下嘴角,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草!望舒狠狠砸了一下地面,如果不赶紧出去,云扬一会儿一下台就会被整死! 冷静!望舒!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空间的破解之法! 望舒深唿吸,仔细观察这个只有黑暗的空间。东君这小子对空间的研究的确极好,甚至青出于蓝。许多人误以为越复杂的空间越难破解,其实不然。越复杂的话需要主人的掌控力越强,反而越简单比如眼下望舒面对的这个才是最难破解的。 怎么办?完全没有头绪!望舒深深皱眉,难道真的要…… “刘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绝对不会放弃他,无论你们想用什么方法阻止我,我都不会放弃!就算这回的结果还是要判我死刑,我也绝对不会放弃!” 云扬大声地喊出这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所有的紧张恐惧早都消失殆尽,现在的他几乎感到亢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东君,你大可放马过来!” 大步离开演讲台,云扬从未感到如此爽快,所有的憋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甚至觉得哪怕下一刻就被杀掉都无所谓了。 推开门,阳光明媚。云扬忍不住露出微笑:“望舒!我做到了!” 可是迎接他的不是望舒,而是永远冰山脸的东君。 云扬下意识后退半步:“东君?你不是答应望舒了吗?为什么在这儿?望舒呢?” 东君抬手,云扬当即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扼住了,甚至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只能在半空中无力地乱蹬。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东君神色平静,好像只是在踩死一只蚂蚁。 “草……你,混……蛋!”云扬只感到整张脸都涨满了,外界的声音、光影都渐渐模煳,眼前不自觉地闪过一帧帧熟悉的画面。 这是,死亡走马灯? 老妈做饭时的背影,老爸摸他头时慈祥的笑,爷爷上香时的庄严,同学们分别时笑出的泪,凌羽捏他鼻子时的俏皮,还有,刘据为喝醉的他掖被角时眼底的温柔。 我,要死了?真的? 不!不要!刘据那个白痴还在等我!! 东君看着云扬挣扎着用手去摸索自己的喉咙,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放开他!” 一把不知什么材质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搭在东君的脖子上。
第74页 望舒一手按着东君的肩膀保持站姿,一手握着匕首,艰难地喘气。 “你为了他居然……”东君瞳孔陡然紧缩,“你疯了!你想死吗?!” “我很冷静,”望舒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但依旧坚定的挨着东君的喉咙,“放过他。” 东君怒了:“我放过他,就等于杀了你!” 望舒手一用力,血顺着刀刃滑落:“那你就先死吧。你死了,就更没人保护我了。” “你这是在逼我……”东君攥紧了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云扬应声摔在地上,咳得连肺都要咳出来。 “快带他走!这边我拖不了多久。”东君闭着眼睛,别过头去。 望舒嘆了口气,走上前握住云扬的左手:“难为你了。” “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东君没有看他。 望舒低着头,抚上云扬的戒指,周围的一切开始迅速后退。 最后一秒,望舒似乎看见东君脸颊上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落。 眼泪,吗? 不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吧。 “抱歉。”云扬坐在地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望舒勉力笑了笑:“没事,他本来就是为了我来灭你的口,杀你的时候应该做过处理,知道我叛逃的目前只有我们三个。” 云扬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回现代?” “那就是送死。”望舒慢慢弯下腰,“我们现在只有赶紧去刘据那里,尽全力改变歷史,占据先机,才有可能避开他们的追杀。” “了解了。” 望舒半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你怎么了?望舒!” 望舒笑着,脸色苍白:“我没事……一会儿到了刘据那,就拜託你照顾我了。”话音刚落,望舒就向前栽倒,幸亏云扬眼疾手快抱住他。 “餵!醒醒!别晕啊!” 穿越还在进行,云扬抱着昏迷的望舒,看着周围人物的巨变,突然有一种迷失在时空里的错觉。 迷茫。 刚才赶鸭子上架,他演讲时激情洋溢,几乎都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救刘据。现在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一手烂牌:搞不清刘据的死因,对手还是一群高科技高智商的杀手和捉摸不透的歷史本身。真是不知己也不知彼,简直必败。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这不正是自己选的路吗? 他忍不住想起梓儿,那个在敌人围困的情况下也要坚强的生下孩子的女人,自己也曾为她的坚强而感动,现在轮到自己了,自己也应该一样坚强才对。 生命也许就是这样,哪怕明知是绝境也要走下去,义无反顾,在最黑暗的夜里也要努力绚烂出最丰富的色彩,哪怕无人欣赏。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几个小时过去了,望舒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云扬不知道他伤在哪,也不敢动他,只好盘腿坐在他旁边,默默看着周围明灭的人事。 欢歌与野哭齐飞,战火共梨花一色。云扬独自一人坐在悲欣交集处,莫名觉得,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是谁?他应该属于哪儿?他的生命也该是这漫漫长路中的一株草、一颗石子吗? 周围的景物变化减慢,云扬突然被某种力量狠狠摔在地上。 时间流速恢復正常了。 云扬捂着额头,脑子里疼得发涨。 “什么人!”耳边炸开一声暴喝,云扬一阵头晕眼花。 等他看清情况,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侍卫打扮的人围住了,脖子上架着许多泛着寒光的枪尖。 自己这是得罪了老天爷了吗?怎么到哪儿都有人想杀他? 云扬在心中嘆气,慢慢举起双手:“大哥,我是良民!真的!” 侍卫的首领冷哼一声:“良民会突然出现在东宫?说!谁派你来的!来干什么!” 都是望舒这智障,就不能挑个好地方吗?每次跟着他都要被抓,简直了! 看来现在只能混了,先见到刘据再说。云扬想着,脸上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其实我是一个觋(男性巫师),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太子最近可能有危难,特地来提醒太子。” 汉武帝这会儿非常迷信,大多数人都相信鬼神,装成觋起码不会被随便杀掉。 那首领果然将信将疑:“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我凭空出现在这里,尔等凡人怎么能看到我的到来?”云扬强忍着笑,下意识去摸自己的下巴,可惜没有鬍子,否则他看起来一定仙风道骨! 首领和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你身边的这个人呢?” 云扬故作镇定地摇头:“他修为不够,刚才我施展干坤大挪移之术时,他受了内伤,晕倒了。”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显然快要相信了。云扬决定乘胜追击,内心默念出那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露出诸葛版“正义之凝视”,几个侍卫当时便丢下武器,拜倒称神。 “原来真的是神人!” “请您一定要原谅我等肉眼凡胎!” “神人请您千万不要计较我等!”
第75页 云扬潇洒地站起身,挥手道:“不必多礼,我岂是斤斤计较之人,汝等快带我去见太子殿下!”hiahiahia,我真是个天才!你们这群智障拜倒在老子伟岸的智商之下吧! 那群侍卫立刻热情簇拥着云扬到了东宫的偏殿,还体贴地把望舒也抬了进来。 接过侍卫长恭恭敬敬奉上的茶,云扬惬意地想自己要是回不去就在这里当个神棍好像也不错。 “觋?”东宫书房里,刘据意外地从政务中抬头,“这种骗术你们也信?” 侍卫长弓着身子,声音微微颤抖:“可是,我等真的亲眼看见那人凭空出现,实在……” 刘据无奈地揉着眉心:“那你带他来见,若还有下次,你这金吾卫也不用做了。” “诺。” 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云扬的心情有些奇妙。他这是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体走在这条路上,有一种梦境般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真实。 可是什么是真实的呢?在汉代、在二十一世纪,他都像一个过客,像一个拼命扮演好某个角色的演员,不停赶场,几乎搞不清楚自己是谁。 书房到了,云扬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门上的花纹,凹凸起伏的手感熟悉而陌生。 门开了。 刘据正坐在案前,面前展开一卷竹简,他眉间微蹙,右手如玉的食指轻轻扣打桌面,香菸冉冉,氤氲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那一瞬间,云扬居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哪里来的骗子,还这么托大,居然见了自己都不行礼吗?刘据不悦地抬头,正撞上云扬水汽氤氲的眼睛。 刘据惊得站起来:“云扬?!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这儿?……你怎么了?” 云扬抹了一把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刘据:“你丫白痴吗?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殿、殿下?”刚才引路的侍卫长已经吓傻了。 见刘据丝毫没有怒意,反而一副惊喜的样子,侍卫长虽然满腹疑惑,却明白自己现在最好远远地离开,顺便把其他人也叫走。 看到侍卫长关门前对自己露出的半是崇拜半是鼓励的笑,云扬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你这个侍卫,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刘据忍不住笑意:“傻了些罢了,人还可靠。” 自己一忽悠就上套,确实智商堪忧啊。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据都快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说来话长。”云扬随便往刘据旁边一坐,“我这回有危险,是逃跑到这儿的,恐怕会牵连你。” 刘据听到这里神色严肃,握住云扬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会尽全力保护你。” 云扬只觉得被握住的手温度直线上升,赶紧抽回来:“那,那就好……对了,还有另一个人和我一起来的,受了重伤,你赶紧派人给他看看。” “我知道了。”刘据起身就出去叫人。云扬盯着他的背影,内心十分纠结。 到底要不要把他拉进来?万一被东君他们抓住,刘据也会有危险吧!都怪望舒太武断了,直接把自己传送到这里! “怎么了?你今天很不高兴啊。”刘据担忧地问。 云扬抿了抿嘴:“你想多了,我最近要暂住你这里,麻烦你了。” 刘据嘆气:“云扬,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何苦呢?是你说过我们该一起承担,现在却是你要瞒我,你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我知道,但是……”云扬皱紧了眉头,“这件事你帮不了我什么,你只要让我留在这儿,我自有办法。” 刘据显然不满意他的回答,但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自此,云扬留在了东宫,成了刘据专用的觋,有了这个身份,他就能跟着刘据进出皇宫。 望舒在太医令的调理下渐渐恢復过来,一清醒就急着问云扬事情办的怎么样,云扬心虚不敢说,最后还是被望舒逼问出真相。 “所以你根本就没把情况告诉刘据?”望舒气得恨不得吐血而亡,“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改变歷史,抢占先机!” “我知道啊!但说白了这是咱俩的事,我不想把刘据牵扯进来。”云扬嘟囔着。 望舒真想抽他一巴掌:“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会变低,你这直接清零了啊!你之所以引火上身就是因为你要就你家刘据!现在你他妈跟我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我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圣!” 云扬难得被人骂成这样还不生气,只是不情不愿地还嘴:“好了好了,不就是麻烦点吗?我自己也能办到!” “你自己个鬼啊!你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望舒扶额,他真是后悔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帮自己。 云扬点头:“差不多了,我去问过文白,他和我都觉得应该是汉武帝搞事情,最后在其他人的鼓吹下弄死了刘据。” “其他人?”望舒额头上暴起青筋,“其他人是谁?几个?” “额,目前确定的有霍光,还有歷史上记载的几个人。” 望舒脸色好看了一点:“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扬挥舞着小拳头:“当务之急是干掉霍光,其他人不足为惧!”其他人比如李广利都只是汉武帝的棋子,就他们的智商想诱导汉武帝还是太难。
第76页 “嗯,理想很丰满,你有计划吗?” 云扬贱笑:“额……直接刺杀算吗?” 望舒默默举起一把斧头。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现在可以跟着刘据出入皇宫了,只要制造几个小问题在汉武帝心里埋下对霍光不信任的种子就行。”云扬举双手投降,“当然还得拜託你来帮忙啦!” “坑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一牵扯刘据你就瞻前顾后,真是见色忘义。”望舒凉凉地道。 “胡说什么呢!我和刘据那是纯洁的战友情谊!”云扬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望舒半月眼:“再装!就你俩那点小九九,我还能看不出来?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啊,感情这个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那你还和你那个小徒弟东君不清不楚呢!”云扬翻个白眼。 “我俩之间隔了十多岁,就已经不可能了。”望舒看着云扬的眼神很复杂,“可你俩之间,隔着的岂止是千年?” 云扬沉默。 “刘据,你认识霍光吗?”坐在刘据的床上,云扬故作随意地打了个哈欠。 “霍光?”刘据铺地铺的动作顿了顿,“是冠军侯的异母弟弟?” 冠军侯就是霍去病,云扬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霍光现在是光禄大夫,你想见他?” 云扬点头:“差不多吧,你能帮我吗?” 刘据沉吟片刻:“明日我去给父皇请安,你随我一同入宫,霍光一直伴随父皇,你藉此可以见到他。” “哦。所以明天我要去忽悠你爹?”毕竟那是汉武帝诶,云扬的小心脏还是有点悬。 刘据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这句“有我在”,莫名让云扬觉得脸上发烫,赶紧把被子拉起来:“切!大言不惭!” 刘据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也盖上被子:“不早了,睡吧。” 云扬侧着身,背对着刘据,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知多久,身后响起均匀的唿吸声,云扬翻过身,刘据已经睡熟了。 云扬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刘据的睡颜,幽暗的月光把窗棂的剪影投在他乌黑的长髮上,眉眼安详,好像是躺在水墨画里的仙人。 情不自禁地凑上前,隔着空气,无声地用手指描摹这人的面容。这一刻,云扬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精神病,既想刘据醒过来,又怕吵醒他,简直矛盾的无可救药。 难道自己真的如望舒所言,喜欢上刘据了? 不可能!自己是个男的!笔直的那种!而且刘据这么傻,自己只是想照顾这个笨蛋,充其量只是同情心泛滥而已,怎么可能喜欢嘛! 但是,真的只是同情心?那自己现在究竟在期待什么? 云扬受到惊吓般把手缩回来,犹豫了一会儿,把刘据压在身下的头髮小心翼翼地拨出来,回到床上。 自己会因为同情心,把命豁出去吗? 云扬暴躁地抓起被子,用力捂住自己的脑袋。 身后刘据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看着云扬的眼神满是挣扎。 第二天,两个人都像没事人一样起身。 为了不给刘据添麻烦,刘据更衣洗漱的时候,云扬就躲在屏风后面,防止被下人看见说闲话。 等到用膳,刘据才屏退众人,叫云扬出来吃饭。半天不见云扬出来,刘据只好去屏风后面寻他,一见到云扬,就忍俊不禁。 “餵!傻笑毛线!”云扬这会儿十分暴躁,张牙舞爪的样子活像只被毛线缠住的猫咪。 刘据掩着嘴上前:“你把衣服穿成什么样了?自己看看!”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里衣服太难穿!”云扬扯着不知道要系在哪的带子,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 刘据只好俯下身亲自帮他穿好:“你仔细看着,下回要自己穿。” “我知道了!别把我当小孩子!”云扬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刘据的手指隔着轻薄的丝绸在他身上游走,这种诡异的触感让他浑身难受。 “这是中衣,要先穿……”刘据似乎对云扬的尴尬毫无察觉,“那是系在外头的革带,一会儿才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云扬往后缩了缩,“我自己能穿!” “真的?”刘据嘆口气,“那你自己先穿,我看着。” 看着也很难受啊!云扬刚才光顾着刘据的动作,完全忘了衣服的穿法,这会儿只能装蒜,慢吞吞地找顺序。 额……这个,在哪儿来着? 刘据抓住云扬的手:“还是我来吧。” 云扬的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随你便!” “我为什么非得跟你挤一辆车啊!不能下去走吗?” 车厢那么小,坐刘据一人绰绰有余,可加上一个云扬就捉襟见肘了,云扬甚至还得跟他挤在一起,刘据一转头,鼻息就扑在云扬脸上。 刘据满脸歉意:“我怕你在下面太招摇,毕竟宫里人多眼杂。” “我跟你坐一起才奇怪好不好!”云扬毫不客气地把刘据往一边推了推,“你是不是傻?”
第77页 “委屈你了。”刘据没有过多辩解。云扬现在还没有被刘彻认可,就这么大摇大摆进宫会被抓住把柄,现在藏在车里其他人忌惮自己,哪怕看见了也不敢直接告状,就算闹大责任也更多在自己。 云扬不知道刘据的细心,只以为刘据傻的透顶,更觉得没有自己刘据铁定被算计死。 唉,这货这么傻,救他的任务任重道远啊!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应该是获得汉武帝的信任,搞定霍光那小子才对。霍光,自己好像还真没见过,只知道那是个很谨慎的傢伙,怕是不好对付。 也许是看见云扬紧锁的眉头,刘据安慰道:“放心,我父皇最是相信巫术,凭藉你知道的东西骗骗他不难。” “知道了。”云扬烦躁地闭上眼睛。 “儿臣给父皇请安,恭祝父皇长乐未央!” 刘彻揉了揉眉心,看起来状态很糟糕:“起来吧。” 刘据起身,适时流露出担忧之色:“父皇可是没有休息好?是儿臣无用,不能为父皇分忧!” “不必自责,”刘彻挥了挥手,“与你无关,最近事情太多,你舅舅累病了。” “舅舅病了?!”刘据吃了一惊,“严重吗?可要儿臣去探望?” “不用了,朕到时候会亲自去。”刘彻眼里满是自责,“也怪朕,大肆兴兵,总想着……唉。对了,你是不是带了个人来?” 刘据拱手:“儿臣昨日偶遇一位精通阴阳的大师,此人虽面目年轻,却学识渊博,儿臣斗胆将此人举荐给父皇。” “哦?”刘彻露出几分惊讶,“你平日从来不信这些,今日居然主动举荐巫师,看来此人真是有些意思。” 刘据微笑:“原来是儿臣见识短浅,还望父皇不要见怪。” “哈哈,有趣!快把这人请上来!让朕瞧瞧什么人能让朕的据儿改变主意!”刘彻大笑。 殿门打开,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一个漆黑的身影,昂然立于晨光之中,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向着刘彻随意拱了拱手:“草民云扬,见过陛下。” 刘彻这才看清面前这个披散着头髮、站姿随便的“大师”只是个未及弱冠的青年,不由有些生气:“这就是太子所说的大师?” 刘据也没想到云扬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惊讶之余只能相信云扬有自己的道理,低着头拱手:“是他。” “荒唐!一个不知礼数的黄口小儿怎么能算大师!”刘彻愤怒起身,“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 “看来大汉的天子也不过如此。”云扬丝毫没有慌乱,袖手冷笑,“本来上天看你政绩卓越,想要嘉奖你,现在如此,也罢了!” 刘彻果然动容:“你说什么?上天要嘉奖朕?” 云扬故作惋惜地嘆气:“唉,原本上天要将无上的智慧传给你,可惜你连我都认不出,也只是个庸人罢了!” “庸人?朕治下百姓安居,四海臣服,你竟然敢说朕是庸人?!”刘彻是出了名的骄傲,云扬这么说简直就是踩了他的尾巴。 云扬冷哼:“如若没有上天的帮助,你如何成就大业?现在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还妄图伤害神使,不是庸人是什么?你就不怕上天惩罚吗?” 刘彻攥紧了手边的竹简,良久,松开:“若真如你所言,你如何证明?”天神之事于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虽然生气,但理智尚存。 云扬扬起下巴:“就凭我所知的无上智慧。” “无上智慧?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所谓的无上智慧,就是能摧毁一切、超越生死轮迴的圆满的大智慧,”云扬表情肃穆,“天界称之为《金刚经》!” “金刚经?那是什么?”刘彻面露好奇之色。 云扬胸有成竹:“既然是大智慧,自然是无法简单概括,神遣我下界时,已经将此智慧编写成文。” 刘彻站起来:“那现在文章在你这里?” 云扬故作高深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的文字岂能随意让汝等凡人看见?我当然已经铭记于心。” “那你要如何才能传授?”刘彻将信将疑。 “给我一天时间,我将文章默写出来即可。” “好,那你就在这里默写吧!” 云扬摇头:“不行,此处不可,我需回到太子殿下宫中,那里才符合神的意旨!” 刘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据。 刘据立刻拱手道:“儿臣绝对保证金刚经的安全!”言下之意就是我绝对不偷看。 刘彻这才笑道:“也罢,那就在东宫写吧。不过明日若拿不出真东西,朕可不管你是不是神使。” 云扬微微一笑:“请您放心。” 直到回到东宫,刘据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说的金刚经究竟是什么?真的能让父皇相信吗?” 云扬伸个懒腰:“安啦!那可是佛学,绝对让你老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开玩笑,佛教那可是全世界的三大宗教,其中的智慧几千年都没研究完,拿来吓唬一个汉武帝绰绰有余!
第78页 “那为什么一定要回我宫中?”刘据并不想因此被刘彻怀疑,“难道和那个望舒有关?” 云扬点头:“你难道真的以为我能背下全本金刚经?那我差不多就可以去见佛祖了!望舒那里应该可以查到金刚经的内容。” “那个望舒,究竟是什么人?”刘据仍然记得对方在咖啡馆里警告自己,“你最好离他远点。” “啊,他啊,”云扬支支吾吾,“你就不管了,总之他现在是我们的朋友。” 刘据没说话。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心情有点烦躁,不,是非常烦躁。云扬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尽管他绝对相信云扬是在帮助自己,但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本来因为身处不同时空,他就无法真正参与云扬的生活,现在云扬身上他不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在他的生命里显得越来越不重要,这种失落感让他感到窒息般的难受。 “刘据?你怎么了?不舒服?”云扬见他表情僵硬,不由担心道。 刘据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舅舅的病。”他不能让云扬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念头,毕竟…… 云扬并没有生疑,反而难得的安慰他:“你放心吧,你舅舅可是武将,战场上什么事情没经歷过?一定没什么大事!” “嗯。”刘据下意识躲开云扬关切的眼神。 毕竟,他本就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才是他生命里的不速之客。 “金刚经?”望舒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咳咳,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反正金刚经是东汉那会儿才传过来的,我现在借来用用有什么不行?”云扬赶紧把自己的茶碗捞到怀里以防被望舒喷上,“你至于这么夸张吗?” 望舒皱眉:“拜託,你懂佛学吗?拿你自己都不懂的东西煳弄别人,成功率有多大?” 云扬嬉皮笑脸:“这不还有你呢吗?” “我可对佛学没怎么仔细研究!”望舒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现在拿这么不痛不痒的东西改变歷史,简直就是在跟东君他们招手告诉他们你的方位!信不信东君随时都会出现在你面前?” “额……”云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扼住咽喉的感觉还在,“没你说的那么快吧……而且我这是为了得到汉武帝的信任,不是没有意义的好吧!” 望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某些人捨不得让自己老公冒险,我们需要这么麻烦吗?” “老公你大爷!”云扬涨红了脸把杯子丢过去。 望舒敏捷地躲开,幽怨地看着云扬:“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又没说是你。这样对一个病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云扬面无表情。 好想撕了这张装模作样的脸!病人!你见过一顿饭能吃三大盆的病人?! “咳咳,总而言之,现在你起码得给我全本金刚经,外加速成一下佛学基础。”云扬把纸笔丢在望舒脸上。 望舒抱怨着:“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滚!老子和你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少废话!”云扬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这货耗尽了。 “切,就没见你对刘据这么粗暴!”望舒忧桑地望天,“差别对待,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云扬真想把茶壶也摔在他脸上。 ………… “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足够煳弄汉武帝了。”望舒把金刚经递给云扬。 云扬一脸自信:“我觉得我已经懂了很多,看来佛学也没那么难搞嘛!” 望舒把一沓纸摔在云扬头上:“所以说无知者无畏啊!你才懂了个皮毛都不算!不过现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感觉刚好应付汉武帝。” 云扬“哦”了一声,打算离开。 望舒突然叫住他:“喂,云扬。” 云扬捂着嘴打呵欠:“快说,这么晚了,明天我还得面圣呢!” “要是,”望舒的脸在烛光里模煳,“要是我们失败了,你——” 云扬捂嘴的手顿了顿:“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抱歉,”望舒苦笑,“但这毕竟是一场豪赌,谁也会害怕吧。” “赌注已经下了,与其在这里自己吓唬自己,不如做好自己能做的事,这样的话,”云扬抬起头看着院子里的明月,“起码不会后悔吧。” “嗯,谢谢你。”望舒望着月亮,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云扬如约来到承明殿,刘彻也早早就等在这里,看起来兴致勃勃。 云扬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看起来卫青的病情不重,刘据可以放心了。 不对啊,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献金刚经吧!关心这些干什么?云扬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刘彻今天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了一个青年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英俊,气宇轩昂。虽然比不上刘据(云扬这么认为),但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 只是他看着自己那种含着戏嚯和不屑的眼神让云扬很不舒服。 “陛下,这位是?”
第79页 刘彻笑着指着那个青年:“你说他?他是朕的光禄大夫,霍光。” 他就是霍光?!云扬看向霍光的眼神满是惊讶。 刘彻敏锐地察觉到云扬的震惊:“怎么?你认识他?” 云扬马上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我只是在天界听过他的名字……天机不可泄露。” “哈哈,霍爱卿居然还能被天界留意,果然是大才!”刘彻看着霍光笑得很开怀。 霍光躬身:“那必然是臣受陛下恩泽的缘故。” “爱卿不必过谦,这回的金刚经还要爱卿来替朕看看。”刘彻似乎非常信任霍光。 云扬心里咯噔一声,他现在那点儿储备煳弄一下汉武帝还有把握,但这个霍光他完全不清楚,万一露馅就完蛋了! “那就请神使把金刚经献上吧!”刘彻给霍光使个眼色,霍光便走向云扬,优雅而不容置疑地伸手。因为背对着刘彻,霍光毫不顾忌眼底的不屑。 云扬心里生气,不理会他:“陛下,神曾嘱咐我金刚经只能交给您,这霍光……恐怕不行。” 霍光脸上的笑一僵。 “既然如此,那你就直接给朕吧。”刘彻并不在意。 云扬恶狠狠白了霍光一眼,绕开他走向刘彻,把竹简呈上。 刘彻漫不经心地翻开,表情随着浏览渐渐从不屑变成认真,看到最后直接起身,吓了云扬一跳。 “陛下?!” 刘彻合上眼睛,深唿吸,然后睁开,看向云扬的眼神晦涩难明:“你,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气氛一时紧张。 云扬几乎听得见自己的汗珠从耳边滑落的声音,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怂,所以咬着牙迎着刘彻如有实质威压的眼神瞪回去。 霍光和周围的人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你真的是,神使?”刘彻虽然用的是问句,但云扬从他的眼神里就知道,他信了。 云扬郑重道:“当然。” 刘彻站起来,突然对着云扬恭敬行礼:“刘彻有眼无珠,冒犯神使了。” 云扬也没想到这货变脸这么快,本来还以为需要忽悠一下的,看来这刘彻理解力很强嘛,看了一遍金刚经就顿悟了! “陛下不必自责,一时不信也是人之常情。”云扬见好就收,“能够仅读一遍金刚经就领悟其中精髓,实在是天生慧根,看来天界没有选错人。” 刘彻神色平静:“过奖了。只是我觉得这金刚经博大精深,需要研究之处很多,可惜我事务繁多,恐怕难以凭藉自己的力量领悟其中全部内容,不知神使可否……” 这就是要挽留我给讲课嘛!简直正中下怀!云扬强忍住心中的狂喜,脸上做出为难之色:“这恐怕并不合乎神意……” 刘彻果然急了:“可是神既然让您传授这金刚经,想来也是有让您点拨的意思,或者您不讲,我派人专门来解读可好?” “这绝对不行!”云扬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神明确说过只有你才能看这金刚经!算了,既然如此,我就冒着被神责罚的风险留下来吧!” 刘彻大喜作揖:“多谢神使!” 云扬摆了摆手,瞥了一眼在一旁安静站着的霍光,霍光察觉到他的眼神,礼貌的还以微笑,根本看不出来刚才还有意为难于他。 “那么,就请神使屈就做我的光禄大夫如何?”刘彻一心挽留他,生怕云扬变卦。 这是谈工作待遇了?光禄大夫,和霍光一样,听起来不错,可惜…… 云扬摇头:“我不能被授予官职,陛下让我住在东宫就好,随时传召。” “东宫?为何不住在宫中?”刘彻还有些疑虑。 云扬一脸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 刘彻只好同意。 “陛下!太医令求见!”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同传,云扬趁机道:“陛下事务繁忙,我不打扰,告辞!” 刘彻似乎也有急事,没有挽留。云扬一出殿门,就撞上神色惶恐的太医令,慌慌张张地向他行了个礼就跑进承明殿了。 “什么啊,起码小心点吧!”云扬被撞得倒退几步,差点摔倒,还是被人扶住才站稳。 “恐怕是大司马那里……”身后人答道。 云扬一愣,赶紧甩开对方扶着自己的手,霍光表情显得很无辜:“神使怎么了?还在记恨我刚才的冒犯?那我现在就道歉!”说着就要下跪。 云扬一阵头疼:“不用了!是我不习惯和人靠的太近。” 霍光还是把叩首礼行全:“霍光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冒犯,还请神使见谅!” “我没怪你。”云扬皱着眉头把霍光扶起来,“毕竟骗子很多,你也情有可原。” 霍光如释重负:“神使不怪罪就好。我年幼时深受这些骗术之害,所以难免有些过激。” 云扬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刚才说的大司马,可是卫青?” “正是。”霍光神色凝重,“陛下专门派了太医令,看刚才的样子,怕是不好了。”
第80页 “什么?”那可是刘据的舅舅,也是他最重要的靠山!卫青要是有事,那些宵小就会对刘据群起而攻之!但是,我记得卫青是四年后才死的,现在就不好?究竟是刘彻小题大做,还是歷史改变了? 霍光见云扬脸色很难看,不免关心道:“神使?您还好吧?” 云扬笑了一下:“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霍光体贴地把云扬送上车。 脑子里一团乱麻,云扬甚至觉得连车外的马蹄声都是那么令人厌烦。 总之,先回去找望舒商量吧! 刘据不在东宫,刚好现在的云扬也没有心情见他,直奔后院,望舒正坐在庭院里懒洋洋的晒太阳。 “你到清闲!”云扬一看见就来气,“我这边连命都快没了!” 望舒懒懒地睁开一只眼:“你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云扬冷哼:“我是回来了,可刘据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 “刘据?怎么,他出事了?”望舒不紧不慢。 “是卫青,去看他的太医令看起来不对劲,估计是不好了。”云扬忍不住嘆了口气,“歷史上就是卫青一死,所有人都开始针对刘据了。” 望舒总算坐直身子:“可是离卫青死还有四年吧!” “当年我跟着韩川到北宋时候,金人南侵就比歷史提前了,所以很可能我们的举动会被歷史修正。”这是云扬最担心的事。 “这种情况的确发生过。”望舒也露出郑重的神色,“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我们必须先搞清楚卫青到底情况如何,究竟是我们多心了还是歷史真的改变了。” “这怎么搞清楚?我又不是医生!” 望舒露出只有在算计云扬时才有的笑:“可你是神使啊!” “神使也是胡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云扬压低声音。 “放心啦,我有先进的检测手段。”望舒比了个ok的手势,“你只要让我去检查他就好。” 这样啊,云扬摸着下巴:“我应该可以试试。” “你没问题的!说起来刘彻有没有给你一官半职?” 云扬颔首:“让我当光禄大夫来着,我给推了,怕当了官就会被记到史书里,到时候肯定被东君发现!” “算你还有脑子。”望舒满意的靠在软榻上。 “其实,我今天还遇见霍光了。”云扬犹豫着开口。 “霍光!怎样?”望舒十分好奇。 云扬歪着头想:“其实不像个坏人,反而还挺爱憎分明的。可能是我不会看人吧!” 望舒摇头:“不是你不会看人,并不是每个犯错的人都一脸兇相。也许他能在多疑的汉武帝身边得宠正是因为直爽吧!” 云扬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二天下午,汉武帝传召。 云扬依旧披头散髮地去了。为了装出高人的样子,他还专门让望舒给他弄了一头长髮。 一日不见,汉武帝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云扬强掩住心里的震惊:“陛下昨日没休息好?” 刘彻强颜欢笑:“大概吧……神使请。” 落座,刘彻取出昨天的金刚经:“烦请神使赐教。” 今天刘彻很着急的样子啊,云扬本想问问卫青的情况,看来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只好先耗一会儿了。 “嗯。金刚经,全名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金刚,就是世间最坚硬之武器,般若,是一种通达一切绝对完全的大智慧,波罗蜜是超越生死达到解脱的彼岸。”云扬按照望舒的解释说到。 “超越生死?”刘彻眼中滑过一丝希望,“神使可以起死回生吗?” “额,这个,生死有命,一切都有因果……”眼看着刘彻的眼睛暗淡下去,云扬赶紧改口,“不过如果此人命不该绝,我倒是可以一试。” 刘彻惊喜道:“真的?多谢神使!” 云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刘彻一直以霸道总裁的人设活在他心里,现在这种看起来有点脆弱的傢伙实在让他觉得跳戏…… “那你要我救什么人?”虽然心里有谱,但云扬还是问了一句。 刘彻神色复杂:“是朕的大司马,卫青。” 云扬瞭然地点头:“不过救人不是我的强项,我得让我的同伴来看他,他是天上司命的神君,可以帮卫青看命数。” “真的?”刘彻大喜过望,“如果神使能救他,我愿意折寿相还!” 云扬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想到刘彻居然对卫青有如此深情,本以为这傢伙是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傢伙,难道其实是个情种?! 不不不,绝对不能被他给骗了!就算这傢伙对卫青有情,但最后害死了刘据的也是他,绝对不能放下心防! 云扬最后露出标准的微笑:“我会全力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应汉武帝的要求,第二天下午,云扬和望舒就去了卫青府上。 刘据并不知道云扬要去给他舅舅看病,还以为云扬又是去面圣,便又仔细嘱託他不少刘彻的忌讳,云扬听着,满心复杂。
第81页 曾经是他要求刘据和自己相互坦白,现在也是他欺骗刘据。他不是傻子,早就从刘据的强颜欢笑里看出了落寞,可是他别无选择。 刘据,原谅我这一次小任性吧。 云扬缩进车里,望舒看着他无声地嘆了口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望舒幽幽地念叨。 云扬翻了他一个白眼:“仓皇起恋,婉转成雠。你比我惨得多。” 望舒被噎住似的,没说话。 马蹄声伴着细雨绵绵,他们到了卫青府上。 卫青虽是大司马,但府里看起来并不很奢华,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感,很难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武将的住所。 只是到了卫青寝室,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重重幕布遮得严严实实,屋里黑暗融合着药味,不是传来数声咳嗽,听得人胆战心惊。 出来迎接他俩的是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只是眼尾发红,声音也有些沙哑:“二位想来就是神使吧,在下卫伉,家父就有劳二位了。” 卫伉,就是那个被巫蛊之祸连累致死的卫青长子?云扬看着他的眼神马上充满同情:“分内之事,劳烦称不上。” 卫伉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和他们兜圈子,直接伸手:“二位请随我来。” 掀开幕布,云扬终于看见了卫青,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受了不小的冲击。 一缕微弱的光从掀开的帘幕缝隙处悄悄探出头来,隐约照亮床上那人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脸,他面色苍白,眼睛紧闭,嘴唇因痛苦抿成一条直线,脖子以下都隐藏在厚厚的被子里,被子都显得那么沉重,云扬简直怀疑他在如此重压之下怎么唿吸。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云扬就知道,这个人,活不久了。 这个病人,就是曾经北击匈奴、为汉人打下一片安稳河山的卫青大将军吗? 卫伉似乎也克制不住情绪,背过身去,压抑着哭声。 云扬的视线也模煳了,他其实和卫青并不相熟,也就数面之缘,可是这一份悲伤与相不相熟无关,当一个生命这样无可奈何地凋零时,每一个生命都会为之悲哀吧。 更何况,他是刘据的舅舅,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手被握住,云扬抬头,望舒正安慰地看着他:“咱们还有事要做。” 云扬想起临走前刘据满眼温柔的样子,不着痕迹地抹去眼泪,沖望舒点点头:“我没事,开始吧。” 望舒笑着看向卫伉:“烦请您迴避一下。” 卫伉不安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卫青,犹豫片刻,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看起来很麻烦啊……”望舒皱着眉头鼓捣一堆云扬没见过的仪器。 云扬早有预料:“治不好了吗?” “如果用我们那个时代的技术,治好问题不大,但是得带回我们那里。”望舒嘆气。 而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回去,所以,卫青必死无疑。 云扬鼻子一阵发酸:“没别的办法?” 望舒无声地摇头,眼神暗淡。 “所以,歷史在改变?”云扬望向表情痛苦的卫青,“是因为我们,卫青才提前死的吗?” “……别想太多了。”望舒避而不答,“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将卫青去世对刘据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利用一个将死之人?”云扬觉得无法接受,“他是我们害死的,现在我们还要利用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望舒站起来,神色严肃,“他的死,终究是歷史的决定,我们只是影响了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而已。你别忘了,我们在这里的根本目的是抢在东君前头达成挽救刘据的目标!” 云扬别过头去:“算了,我早就知道你们都是一群冷酷无情的傢伙……你说,怎么做?” “冷酷不是过错,人类正是因为能够冷酷,才能穿越一次次死亡,活下去。我知道你现在觉得这很无情,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无情,有情只会自伤。” “……” “你以后会懂的……我们现在能利用的就是刘彻对卫青的感情,如果卫青的遗愿就是保证刘据的安全,就算是刘彻,也会好好考虑吧!” 云扬坐在一边:“你打算告诉卫青?” “嗯,只要说动他,刘据在刘彻心里就多一重保障。实话说刘彻杀他也就主要是心里多疑么。” 所以这是攻心?云扬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虽然他很难过心里那道坎。 望舒收拾起东西:“别犹豫了,卫青死,你会难过;但要是刘据出事,你怕是要发疯。” “也许是吧……喂,你干嘛?”云扬惊恐地看见望舒把卫青的嘴暴力地掰开,塞了一片药进去。 “让他醒来啊!他不醒,你怎么跟他说清楚?”望舒理所当然道。 “你就不能温柔点!那是个病人!”云扬炸毛,他在宋朝时候照顾过多少病人,再怎么不耐烦都得小心翼翼,这货手段粗暴得简直没人性啊! “安啦,我有分寸!”望舒眨眨眼。 真的吗?云扬无比庆幸自己生病时没有被他照顾过,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82页 “你们……是,谁?”微弱的声音响起,云扬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卫青的意思。 “我们是神使,受陛下所託来为你治病。”云扬凑上前,大声说道。 卫青的喉结艰难地上下移动:“神使?” “是的,不过此事说来话长,我就不多解释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卫青扯动嘴角,突然咳嗽起来,云扬赶紧帮他顺气:“我,我还能,怎么样?等死,罢了。” 云扬眼圈一红,忍了好大一会儿才没带出哭腔:“这是天命,天道轮迴,你也不要太难过……” “天道,吗?”卫青垂下眼帘,“我一生,杀人无数,活到,现在,已经……咳咳!” 云扬还想安慰他,却被望舒在背后推了一把,只好道:“其实现在我是有求于你。” 卫青惊讶地抬头。 “嗯,你的外甥,当朝太子刘据,命里有劫,我想请你在陛下面前为他求情。”云扬最终还是没忍心说让他留此做遗愿。 卫青瞭然地点头:“我懂了,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这样做!” “那,多谢你……” 卫青勉力笑了笑:“不是为你,也不是为卫家,我这是,为了大汉的未来。据儿,生性温和,在多年征战后,有他与民休息,才是最好。” 云扬闭上眼睛,认真地点头。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我还有,多长时间?” 云扬扭头找望舒,望舒一直很平静:“三天。” 云扬心里揪痛。 卫青沉吟片刻,喃喃道:“三,天?那真是……你们,放心,我会跟陛下,说。” 云扬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卫青拉住衣袂。 “你真是,神使?” 对着卫青满是希望的眼睛,云扬说不出否认的话:“……是。” “那么,请你一定要多照顾陛下,和据儿。陛下他,虽然有时行事狠辣,但,他是一心为了大汉……请天神不要怪罪,若是他真的有罪,我,愿意替他赎罪!” 卫青形容枯藁,但目光炯炯,颇见其盛年风华。 “你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一个愿意为对方折寿,一个又要替对方赎罪……云扬咬住下唇,“上天自有安排。” 卫青眼底的光暗下去,好像沉入无尽的深渊。 “那,也好……”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云扬发现自己的眼泪在掉下来。 他突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刘据,自己对刘据的心还未必有刘彻对卫青那么一往情深,可刘彻就算折寿也救不回卫青,自己又能用比这更多的去换刘据的安全吗? 其实他自以为自己在赌,其实自己连赌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东宫,刘据的身影伫立在夜色与华灯交融处。 “云扬,今天顺利吗?”刘据握着他的手,扶他下车。 那一瞬间,云扬突然觉得无比轻松,好像被抛向高空,谎话轻盈地蹦出来:“顺利,怎么会不顺利呢?” 可是说完以后,他又被重力俘获,狠狠下坠,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出自汤显祖的《牡丹亭》。 “仓皇起恋,婉转成雠。”是我喜欢的木心先生的名句,大意是由爱生恨,爱人最终变成仇人,是云扬拿来讽刺望舒和东君反目的。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应该把卫青的情况告诉刘据的吧,毕竟这样刘据才能更早地为未来打算。可是…… “云扬,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云扬抱着被子,“只是太热了。” 刘据的声音满含歉意:“让你受苦了。” 明明自己已经抢了人家的床,现在还要人家给自己道歉,这也有点说不过去。 “其实还好……” 刘据像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不也睡不着么?” “……嗯,我想了想,还是想要告诉你,毕竟我们说好的不再相互隐瞒。”刘据看着屋顶,云扬燥红了脸。 “我这几天都很担心我舅舅的情况,平时他从没扔下朝政不管这么久,而且生了病也不让我探望,母后那里也是三缄其口。我真的担心……” 云扬张了张嘴:“其实……” 其实什么?卫青活不久了?还是你多心了? “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有准备了。”刘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云扬喉咙里塞得紧紧的。 “其实,其实望舒去看过了……就这两天的事儿。” “……” “生死有命,你也不要太……” “……” “别这样……我……” “云扬,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第83页 “刘据,我也是……我不想你难过。” “……抱歉,是我冲动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的错——” 刘据打断他:“不早了,睡吧。” 云扬坐起来,却见刘据已经背过身去,只好怏怏地躺下了。 其实,他是害怕刘据会因为是自己的举动害卫青早死的而生气,甚至觉得自己会影响他的命运。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他怎么想自己,跟自己没有关系吧! 睡觉睡觉! 可是脑子还是管不住要想他。 于是第二天,云扬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承明殿觐见。 望舒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一见云扬吓了一跳:“说!你俩背着我昨晚干什么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少点儿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云扬困得要死,甚至没力气打他。 望舒扯了扯云扬的脸:“餵!你们俩一早起来都一副一夜没睡的样子,你看起来还格外娇弱,而且你们还住一起,你说我怎么想!” “娇弱你大爷!”云扬深深打了个哈欠,“别烦人,让我补个觉!” 望舒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过去:“现在睡毛线!赶紧想想怎么跟汉武帝交代!” “不就是天命如此,因果报应嘛!我是神棍,随便编都行!” “那你倒是想好完整的说辞啊!而且你就算现在睡觉也遮不住你的黑眼圈了!你到底怎么搞的?” 云扬抬了抬眼皮:“我告诉刘据了。” 望舒惊嘆:“我的天,你终于肯让他帮我们啦?幸福来得太突然!” “不是那个,我是说,卫青要死的事。”云扬被搅得彻底没了睡觉的兴致,黑着脸盯着窗外。 望舒很淡定:“哦,这样,本来就该告诉他,毕竟他是病人家属。早做准备也好。但是,你就因为这个一夜没睡?” “你废话真多。” 望舒把双手枕在脑后:“随你吧!总之不要为了个人私事误了正事儿。” “……要你管!” 望舒闭上眼睛没理他。 “陛下,我们也十分遗憾,但神意不能违背。” 承明殿里,云扬脸上写满了悲痛,望舒站在他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看起来一下子垮了下去,一直揉着眉心。 云扬识相地闭嘴,等刘彻自己缓过来。 直到云扬站的脚都酸了,刘彻才开口:“有劳神使了……他,大概还有多久?” “嗯,明天吧。”云扬觑着刘彻的脸色,犹豫着回答。 刘彻又沉默了。只是他握着茶碗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云扬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他看起来好像大权在握,可是面对命运,他同样无能为力。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看到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人,云扬暂时不想计较那么多。他也许有过错,但失去挚爱并非他的本意,他,也只是个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可怜人罢了。 “你们先下去吧,朕,朕想一个人静静。” “诺。”云扬退出去之前看了一眼刘彻,刘彻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在同情他?”回去的路上,望舒漫不经心地问。 云扬盯着窗外流淌的云彩:“谁像你,铁石心肠。” 望舒失笑:“他没你想的那么难过!卫青死了,正是他剷除外戚势力、巩固皇权的好机会,他可不是只会儿女情长的人。” “是吗?”云扬回忆刚才刘彻的表情,那种悲恸不是假的。 “也许会难过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没有谁失去了另一个人就真的活不下去,尤其是汉武帝这样的人。” “我知道。”云扬嘴硬道。 望舒瞄了他一眼:“你其实是在想,如果是自己救不了刘据会怎样吧?” “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真的吗?其实最大的可能真的就是我们会失败,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或者说你根本不敢想。” 云扬沉默。 的确,每次想到可能会失败,他就忍不住岔开,也许他真的是不敢想,不敢想自己的生命里一块至关重要的部分被生生挖去后自己该怎么办。 “别说了,我们现在回去找刘据,一会儿一起去看卫青吧。” 望舒点头。这傢伙又在逃避了,只是能逃到什么时候呢? “舅舅那边,你们就不用去了。”刘据听云扬说要一起去,摇头道。 云扬不解:“为什么?” “你们对外身份是神使,只是借住东宫,和我过从甚密没好处,我自己去就够了。” “可是……” 望舒抓住云扬的胳膊,拖走:“好了我们知道了!” “餵!放开我!明天,明天总可以去吧!” 刘据摸了摸云扬的头,笑得很温柔,好像真的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好,明天去。” 这种哄孩子的口气……云扬莫名生气,他宁可刘据任性一点对自己发火,也不要他这样总是一心念着自己。
第84页 云扬咬着下唇,没再说话。 第二天下午,望舒皱着眉头:“so,你为什么不跟刘据坐大车,非得跟我挤在一起?你丫不热啊!” 云扬哼了一声:“老子爱坐哪坐哪,要你管!” 望舒撇嘴:“你们小两口吵架,连累我干嘛?!” “谁小两口?!”云扬火了。 “你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望舒忍怒。 云扬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看见刘据就气不顺,甚至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理刘据。 “你一会儿见到卫青以后,收敛点儿!别给人家臭脸!” “知道了!”云扬从车窗向外看,刘据的车就在前面晃悠,晃得他心烦。 下车以后,发现门口已经多了一辆车,是刘彻? 卫伉等在门口,向刘据和云扬两人行礼:“太子殿下,二位神使,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据扶起卫伉:“表兄不必多礼,陛下是否也在?” 卫伉看了一眼身后:“陛下也在家父寝室,已经一夜没睡了……” 刘据颔首:“孤知晓了。” 掀开幕布,阳光静悄悄地照进来,照亮了一双身影。 床上躺着的,是卫青,皮包骨一样;他身边坐着的是刘彻,握着他的手,束起的头髮有些乱,甚至点点斑白。 “你们来了,仲卿等你们很久了。”刘彻背对着他们,声音听起来那么疲倦。 “诺。”刘据走上前,跪在卫青床边,“舅舅,我在这里。” 卫青勉力笑道:“据儿,好孩子,我要走了,没法看着你……” “不,舅舅你想多了,你会长命百岁的!”刘据的声音有些沙哑。 卫青的手动了动,刘彻便把他的手交给刘据,刘据像珍宝般捧着,放在自己的脸颊。 “我并没有,什么遗憾了……我这样的出身,能有今日,全是,陛下,咳咳!据儿,你一定!一定孝顺你的父皇!” 刘据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据儿,你太善良,总是心软,我怕你,怕你将来……” “我已经大了,会照顾自己的!”刘据哽咽着努力扯出笑容。 卫青用力握住刘据的手,看向云扬:“烦请,神使,还有陛下,照顾据儿,他……” 云扬也挨着刘据跪下,眼睛也红了:“我会尽力。” 卫青看向刘彻:“那就好……你们的路,得自己走了……你们出去吧,我还有话,想跟陛下,单独,说……” 云扬站起来,刘据却还不愿意离开,抓着卫青的直摇头:“舅舅,我不想走!你让我再待一会儿!” “走吧,殿下。”云扬从没见过刘据这个样子,心疼极了,可是当着刘彻的面他也不敢说别的,“生死有命。” 刘据抓着卫青的手一僵,云扬赶紧趁机把他拖开,直到被拉出房子,刘据再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卫青掉眼泪。 眼泪砸下来,声音大的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考虑下一部还是写正剧吧,但是写推理悬疑的还是架空歷史的,好纠结……而且昨天收到录取通知书,上大学以后就更忙了……总之还是要继续努力吧! 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第50章 第五十章 寝室内,又只剩下刘彻和卫青两人。 “仲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都告诉我。”刘彻俯下身,下巴抵在卫青的额头上。 卫青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说话也连贯不少,依稀可以看见他盛年的风姿:“陛下,我本来只是贱民出身,能得陛下赏识,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陛下若想收回,我亦不敢有什么怨言。” 刘彻神色微动:“仲卿,你多心了。” 卫青摇了摇头:“卫家如今已经太过显赫,已为众矢之的,纵然陛下不想除去,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若卫家日后真的有错,陛下怎样做,我都明白的。只有……” 刘彻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你说。” "据儿,只有据儿,那孩子心性善良温柔,有仁德之心,有时过于优柔寡断因此与你有嫌隙,但他心是好的,也是多年征战之后的大汉需要的继承人,陛下,无论其他人怎样污衊,求您记得他终究是您的长子,您二十九岁才得的长子,您唯一亲手养大的儿子!" 说到激动,卫青咳得厉害,刘彻赶紧为他顺气,卫青满含哀求的眼睛一直锁在刘彻身上。 “我答应你。”刘彻最终说道。 “那就好……”卫青咳声渐停,躺在刘彻怀里,“多谢,陛下……” 刘彻没有回答,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到卫青干枯的髮丝间。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暴雨,本该阳光明媚的午后阴暗得看不清天空,整个世界都被磅礴的雨浸没了。 刘据和云扬站在屋檐下,背靠着墙壁,茫然地看着眼前模煳的世界,好像在找寻什么,但什么也找寻不到。 “刘据,你……还好吗?”
第85页 刘据双目无神地对着暴雨,手指深深扣进墙缝里,脸上水痕干涩,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刘据,你真的没事吗?你说话呀!”云扬吓坏了,从没见过刘据这个样子,“餵!刘据!你给我——” “我没事……”刘据动了动嘴唇。 “……没事就好。”云扬缩回去,他的头髮都被风雨吹湿吹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要说点什么,从来没觉得沉默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人终有一死……你舅舅生荣死哀,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你……你好好的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如果,”刘据抬头看着无源的雨水,“如果不是我们随便改动歷史,舅舅是不是可以活久一些。” 云扬心里一惊:“刘据,你不能这么想!不是我们的错,这是歷史……” “所以天命是不能改变的,这就是妄自改变的惩罚。” “不是的!怎么会!不可能!你多想了!” 刘据转过脸来,轻抚云扬半湿的头髮:“云扬,我又没有多想,你应该知道的。你还要骗我吗?” 云扬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否认,但是对着此刻的刘据,他说不出谎话了。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 云扬闭上眼睛,鼻尖发酸,轻轻点了点头。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眼泪开了闸门似的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夜里听着这个小夫子有点无聊的念叨,习惯了每天醒来都担心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习惯了在这个人面前任性妄为不做作。他害怕这一切被打破! 曾经他多么希望回到常规,现在他却害怕回到单调无聊的生活。一个见过火光的蛾子怎么可以再安于黑暗? “刘据,是你这个混蛋擅自闯入我的生活,随便改变了我的生命!你tm必须负责到底!你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弃!老子,老子tm都被你毁了!” 云扬从没像现在这样没出息,趴在另一个人,还是个男人的身上哭得喘不上气,但是眼下去特么的面子吧!老子先哭够再说! 这么久以来,他担惊受怕,他被拉着跑到各种奇怪的地方,被伤害,几次都快没命了,都是为了这个叫刘据的混蛋,这些憋屈此刻都化作眼泪冲出来。 背上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奇蹟般的,委屈随着对方的手渐渐消退了。 “你放心吧,”手的主人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寝室的门突然开了,云扬赶紧从刘据怀里弹开,胡乱摸了摸眼泪,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刘据看着门内的人,表情惊讶。 是刘彻,低着头,好像一个木偶被什么东西牵拉着往前走。 “父皇?” 没有回应,云扬看不见刘彻的眼睛。 所有人都不敢乱动,屏住了唿吸。 刘彻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就那么一步一步,走进暴雨肆虐中。 “父皇!”刘据冲过去想要拉回他,可是只来得及摸到一片衣角。 刘彻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前缓缓倒下去。 “父皇!” 雨幕另一边,一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所有的混乱。 “多情却被无情恼,么?” 刘彻最后被送回宫里,刘据随侍。 云扬坐在东宫的书房里,身上披着刘据给他盖上的厚厚的被子,对着噼里啪啦的火炉,但是他感觉不到暖,也感觉不到沉。 只有雨的声音在耳边轰炸。 自己难道真的,错了?歷史真的是不可违抗的?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 明明都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刘据也好,樊老也好,梓儿姐也好,他们都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活下去?! “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云扬把头埋到胸口。 “善之所以为善,正是是因为它没有善报:而恶之所以为恶,也是因为它没有恶报。”望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递给他一壶热茶,“你不是很喜欢木心吗?他说的。” 云扬没有接。望舒便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个世界,对谁都不公平,这是它唯一的公平所在吧。”望舒伸手烤火,“淋了这么多雨,当心生病。” 云扬只是看着通红的炉火,没说话。 “有人来了哦。”望舒沖门口扬了扬下巴。云扬顺着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 云扬睁大眼:“东君?!” 东君步履依旧平静,瞳孔里清楚的倒映出云扬的恐惧。 “你不用担心,他不是来杀我们的。”望舒搓了搓手。 东君扭头看他一眼,望舒回以微笑。 “是,我这次只是来通知你们,你上回的申诉起效,全民法庭决定判你无罪,并且愿意给你机会。” 云扬听得愣住了:“机会?什么机会?” “你以后试图改变歷史的行为不会再受到我们的限制。”东君顿了顿,“换句话说,你自由了。” “自,由?”云扬曾经多么希望这群人不再管自己,但现在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大笑,“自由?我们谁真的自由过?!你们明知道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
第86页 望舒一把抱住云扬的肩膀,生怕他情绪过激伤到自己:“冷静点!云扬!你难道放弃了吗?曾经你哪怕付出生命、哪怕消失都不愿意放弃的!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的确不怕死,但是我怕我牺牲一切都是徒劳!我怕我最后会害得刘据更早离开我!我不能……”云扬低着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经这样在另一个地方哭过,那里到处都是血和尸体,那里他也是同样的无能为力。除了哭,他什么也做不了。 望舒只能抱着他,眼泪也在眼里打转,东君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嘲笑也没有怜悯,只是看。 “望舒,我想家了,你带我回家吧。” 望舒沉默片刻,然后笑了笑:“嗯,我带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云扬一句话也没说,周围的人事倒映在他的眼睛里,色彩斑斓。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结尾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话说你就这么走了,真的好吗?” 云扬抱着膝盖,声音疲倦:“我留书了。” 刘据现在应该正在面对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吧,其实云扬真的应该留下来陪他……但是云扬自己现在已经乱了,恐怕留下来会给刘据更大压力吧…… 算了,这毕竟是他俩的事。 “回去之后估计快就放寒假了,可以回家了。”望舒想尽法子安慰他。 可是好像取得反效果:“所以也快期末考试了?啊!!” 云扬抱头。 “额,我可以帮你补一补。”望舒拍了拍云扬的肩膀,“兄弟,任重道远啊。” 云扬不想说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赖在汉代好了,该死的考试,他大爷的这几天光顾着搞金刚经了,压根儿没复习啊!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不如回去抓紧时间。” 云扬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考试嘛,大不了熬几个通宵,就算考不好也还有下次。 可怕的从来是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望舒躺在旁边,看着天空发愣。 “你们居然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当所有人都为刘彻的昏迷兵荒马乱时,东君已经把情况告诉瞭望舒,而望舒第一反应是有陷阱。 “我没必要骗你,如果真想抓你易如反掌。” 望舒眯着眼睛:“以我对那些人的了解,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 “因为就算没有他们的禁令,你们也不会成功,他们只是不想无谓地引发民怨而已。” “话别说的太早了。” 东君看向抱着刘彻的刘据和他身边表情慌乱的云扬:“我想并不早,你知道的。” 望舒不耐烦地翻个身,背对云扬。 也许真的…… 但现在的他绝不能在云扬面前露出犹疑的神色,否则,这个孩子真的会垮掉。 “吶,云扬,你——” 云扬突然跳起来:“到了到了!” 未名湖水依旧荡漾着碧波,远处的天空一片淡紫色,情侣们的耳鬓厮磨、同学的读书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鸟鸣声,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云扬沉重地坐在长椅上。 “真的,什么都没有变啊……” 望舒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等待。 太阳沉下去。 “我送你回去吧。” 云扬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走。” 宿舍公共区,灯火通明,估计大家都在为考试做准备吧。 云扬轻手轻脚路过,回到自己的宿舍。 一片漆黑。 居然没有人?别人不说,楼聿应该在打游戏啊。难道这小子转性了? 不,不可能,应该是去厕所了。 云扬觉得浑身发软,脑子一片混沌,索性也不再多想,摸黑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几乎是一沾枕头,他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突然大亮。 云扬眼睛刺痛。 卧槽谁啊不长眼!云扬憋着一肚子气,直接坐起来看也不看就骂:“脑子有病啊!没看见老子睡觉吗?!” 没有回应。额,是自己骂的太狠了? 云扬勉强掀开一个眼皮。 这是,楼聿?! 那个门口一身大汗、腋下夹着篮球的肌肉男,怎么长得那么像楼聿?! “楼聿?你?你怎么出去了?”卧槽这货的设定不应该是待在宿舍等发霉的游戏宅吗?这一副运动健将的打扮是什么鬼?! 我是在做梦吧? 云扬闭上眼,又睁开。 肌肉版楼聿正和他大眼瞪小眼。 “难道不该问他怎么还知道回来吗?”宿舍门又打开,凌羽含笑的声音传进来。 “凌羽!你头髮怎么了?!”云扬吓得没了半分睡意,凌羽居然是短髮!“你怎么把头髮剪了?!” 凌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短髮:“我没剪啊……说起来最近头髮确实太长了,该剪了。话说云扬你是不是睡傻了?”说着,就爬上云扬的床,伸手要摸他的额头。 云扬下意识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凌羽和楼聿都愣住了。
第87页 “你们,你们别管我……我,我休息一下……”云扬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 “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发烧了?”凌羽的声音隔着被子,听起来很着急。 “没有……真的没有……你们让我静静!” 凌羽和楼聿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奇怪。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在捉弄我,难道…… 难道真的是我的行为改变了歷史?!所以其他人也变了?! 莫名的恐惧爬上云扬的心头。 如果真的改变了,那自己呢?自己有没有什么变化? 云扬摸索出自己的手机,看起来里面的东西好像没什么变化,看来自己的影响不大。 别着急,云扬,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云扬拍拍自己的脸,深吸口气,拉开被子,他的两个舍友都担忧地看着他。 “那个,我有点不舒服,你们明天帮我请个假行吗?” “可以,但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吧。” “不用……” “都是你平时太缺乏锻鍊,老窝在宿舍,下回咱们一起去健身,保管你健康百倍!” 云扬:……他居然被一个死宅嘲笑缺乏锻鍊?! “鹿鸣已经倒下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鹿鸣?他怎么了?” 凌羽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你忘了?你真的烧煳涂了吧!鹿鸣为了那个学姐努力减肥接过贫血晕倒,还是你和楼聿把他送到校医那儿的啊。” 鹿鸣?减肥?自己送他去校医室?怎么…… 脑子里蹦出几副陌生的画面。 我居然真的送他去过……怎么可能?! 云扬简直觉得脑子要炸了。 躺倒在床上,云扬决定明天无论如何要去问问望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早上,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云扬才小心翼翼爬出被窝,拨通望舒的电话。 “餵?望舒!你发现了吗,好像周围很多东西都不对劲!” “我知道。”望舒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你知道?!我舍友都一个比一个奇怪!女装大佬没了长发,游戏宅变成施瓦辛格,甚至那个吃货居然在为了某个女神努力减肥!卧槽!” “额,听起来是挺诡异的……不过我这边,”望舒深深嘆息,“你还记得文白吧?” “啊,那个自称能跟古董交流的怪老头嘛!怎么了?” “他是我的博士生导师,你知道的,你知道他现在居然成了百家讲坛的着名讲师!他原来根本看不起这种眼球经济的!” “不会吧!他居然也堕落了?!”云扬努力想像文白收拾好一头茅草,穿上西服人模狗样地站在摄像机前的样子。 辣眼睛啊…… “但起码还没有出现哪些人直接消失的情况。”云扬自我安慰道。 “恐怕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云扬感到一阵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总之见面详谈!就约在昨天那里!” 云扬几乎是全程跑过去的。 他已经不敢细想了,只能努力奔跑,来防止自己乱想。 望舒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了,表情罕见的凝重。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望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扬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抓住望舒的袖子。 望舒苦笑:“我原来告诉过你的,因为我们改变了歷史,所以未来发生了许多不可预知的改变,估计现在这些就是结果。” “影响面积这么大?!其实我们只是让一些事情提前发生而已,怎么会改动这么大?” “其实已经算好了,至少目前看起来只是普通人发生了某些变化,国家大事还没太影响,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万幸?我可一点也不觉得是幸运!”云扬简直没法面对这个诡异的世界。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一个人敢做,就要敢当。” 云扬一时被噎住了,的确,望舒早就跟他说过后果,所以他根本没有权利在这里抱怨,反而是自己连累瞭望舒。 “抱歉,我也影响了你的生活。”云扬坐下来,疲惫地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望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帮了你,不必向我道歉。” “多谢。”云扬感激地笑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状态一直很糟糕,都是望舒在照顾包容他。 望舒也一笑:“不过,说起来你没有觉得奇怪吗?明明歷史已经改变,换句话说我们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我们为什么还记得原来的事?这是悖论啊!” 云扬一听也觉得奇怪,自己的确仍然记得凌羽是个女装大佬,文白是个不大正常的歷史版爱因斯坦,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现在版本的这些人自己也有印象。 甚至,记得比原来版本的更清楚。 望舒道:“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个实验。你现在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认识刘据的?” “我当然是在——”云扬卡住了,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在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但究竟是什么时候?
第88页 “别急,慢慢想,”望舒柔声引导,努力试图平缓云扬激动的心情,“你想想,你们第一次见面时,刘据是什么表情?他那么温柔一个人,肯定是在笑的吧?或者很惊讶?” 云扬深深吸气,脑子里仿佛一团乱麻,他正试图从中找到一个头绪。 最后,他几乎绝望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记不起来了……怎么可能?我明明……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不是你忘了,而是根本没有发生过。”望舒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估计没有多久,你就会完全忘记这一切。” 忘,记?全部?不行!绝对不可以!那么珍贵的东西,那些人,那些感情,怎么可以说忘就忘?! “你干什么?”望舒看着云扬掏出手机。 “趁着我还有记忆,我要把他们记下来!我不能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云扬打开wps的文档,手指却僵住了。 写什么?头好痛……应该从哪里写起?我,还记得什么? 望舒拿过他的手机,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嘆了口气:“你就算记下来,这些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意义。” 手机上只有一些零散的字词,很难拼凑成具体的内容。 云扬抱着头,不说话,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连面临死亡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害怕过。他觉得自己在被抹杀,被另一个人取代,他在消失,而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望舒,我脑子里现在有两套记忆,你说,哪个是真的?我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是真实?!” 自己的记忆那么陌生,整个世界都那么陌生。 望舒用力握住他的手:“你想救刘据的对吗?你只要记住这一点!所有其他的都无关紧要!真实不真实无关紧要!” “对,对!我要救刘据!我要见他!你带我去他身边!我要见到他!” 云扬死死抓住望舒的领子,眼睛通红,已经有发狂的前兆。 “你别急!”望舒赶紧安慰他,“不能就这么去……你忘了,我们上回改变了歷史才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们再去,可能连我们的存在与否都成问题!” “可是我要是这样……这样和我消失有什么分别!”云扬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被另一个人取代。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家里人可能也会消失!你现在的同学、老师变成这样说实在都是受我们连累,你还要伤害他们吗?” 是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家人,朋友……云扬抓着望舒的手一点点松开,滑下去。 难道真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云扬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手腕。 “其实也不是全无办法,至少戒指还在你手里,你还可以在梦里见到他,不是吗?” 云扬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 他一把推开望舒,转身就跑。 “你干什么?!”望舒生怕他现在精神不正常。 “睡觉!”云扬头也不回。 蒙在被子里,云扬听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 他现在面临一个尴尬的处境,越着急越睡不着,睡不着就容易乱想。而他现在脑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他不敢再回忆,生怕失去自己。 唿吸声,心跳声,甚至窗外的风声都那么吵嚷,好像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 还是说,其实是自己在和世界作对,所以这是惩罚? 可是凭什么?我凭什么要顺从它?!凭什么我就要接受命运?凭什么我就要看着我最重要的人死掉!这不公平! “世界上根本没有公平。”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好熟悉的声音。是谁?谁告诉我的? 不行,头好疼……但是我不想放弃! 云扬咬住手背,强忍住疼痛努力回忆。 “云扬,你没事吧?”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我会保护你的。” 谁?是谁说过的这些话?是,刘据? 是你吗?刘据?回答我啊!我想见你! 被子润湿,云扬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傍晚。云扬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可是没有见到刘据。 是因为他没有睡? 嗯,很可能,刚才是白天,他应该在处理事情。 晚上应该能见到他吧。可是现在自己睡得神清气爽,晚上再睡着可能性不大,看来…… 云扬给凌羽打了个电话。 “安眠药?云扬你没事吧?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千万……” “我没事!”云扬揉了揉脑袋,这货没了长发,爱管闲事的性子怎么就没变?“这几天太累了,而且明天周末,你就帮我买点,下回我请客。” 凌羽显然不满意他这样敷衍的回答:“安眠药绝对不行,不说别的,那是处方药,买不了。你要是实在不行,吃点感冒药将就一下。” “感冒药——”云扬想起自己每次感冒后吃完药就在老师课上“磕头”的样子,“那也行吧。就这,拜!”
第89页 生怕凌羽再啰嗦,云扬赶紧挂了电话。爬下床翻箱倒柜找到了感冒药,塞了两片就缩回被子里。 感冒药对他的确有效,没多久他的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黑暗渐渐笼罩了整个世界。 熟悉的书房,熟悉的薰香,原本模煳的记忆随着梦境开始清晰起来,云扬居然有种流泪的冲动。 能到这里是个好兆头,起码可以等到刘据。 心情莫名地雀跃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云扬开始四处翻看。案几上摆着《周易》,还翻在上回讲的地方;旁边是烛台,那种淡淡的光足够他看清每次都坐在对面的刘据认真的脸;那边的床,他记得有一次自己醉了,是刘据把他抱到床上,还给他掖了被角,那是他的眼神,足够自己回味一辈子。 这样的人,这样的温柔,自己怎么就会忘记呢? 云扬抱住被子,把头埋进去。 “云扬。” 那么熟悉的唿唤声,云扬不用回头就知道唿唤他的人的神情,那种即便等了再久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那种似乎永远都会等着他的样子。 眼泪夺眶而出。 刘据惊讶地抱住扑过来的云扬:“你怎么了?” “你认识我,你记得我,对吗?” 刘据失笑:“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啊!” 刘据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抓的很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扬站起来,摸了摸眼泪:“……没,没什么,就是最近有点受刺激。” 他不想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对方,他做的所有牺牲都是为了救刘据,如果现在告诉刘据自己出事了,以刘据的性格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按歷史走下去的。 刘据眼下发青,似乎也没有力气再去纠结云扬是不是说了真话,只是笑了笑:“不要太在乎其他事,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我今天有点累,想休息一下,抱歉了。” 云扬这才想起刘据最近一定在照顾他父皇,暗恼自己刚刚没有收敛情绪,于是赶紧道:“没事,你累了就早点睡吧!” 刘据点点头,转身走向床,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脸颊通红:“那个,云扬,能拜託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可以,坐在我旁边,陪我一会儿吗?” 云扬的心跳慢了半拍。 刘据以为他是在拒绝,眼睛暗淡了许多:“抱歉,是我孟浪了。” “没有,当然可以。”云扬的声音几乎都在抖,他笑得很开心,“你睡吧!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刘据愣了愣,也笑了。 那一晚上,云扬借着烛光,一直看着刘据恬淡的睡颜,刘据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弯弯的。 云扬趴在他边上,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陪着他,远离算计,远离是非,就这样岁月静好。 刘据,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一直温柔下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 绝地天通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依旧文案无能啊……请大家多包容啊! 第53章 今宵别梦寒 第二天醒来,宿舍里的人都已经走空了,自己的桌子上还放着粥和面包,温热,压着一张字条。云扬辨认出这是凌羽的字。 “好好休息,中午给你带饭。” 云扬心里突然有些温暖。 还是有不会改变的东西的,比如这傢伙啰啰嗦嗦的个性。 手机夸张的响起来,云扬措手不及,因为来电显居然是他老爸。 云扬第一反应是不想接,因为他很害怕家里会发生什么他接受不了的变化,但是又想到这一切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应该承担,于是嘆口气,接通电话。 “云扬,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又跟别人出去玩了?” 还好,老爸的声音还是这么严肃。第一次云扬觉得哪怕被骂也很开心。 “没有出去……老爸我想你了。”云扬曾经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像那些矫情的小女孩说这种话,然而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多么可笑。 感情这东西,要是不敢说,总会在失去的时候后悔。 他老爸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愣了好半天才有点别扭地说道:“怎么突然这么肉麻?卡上没钱了?” 云扬哭笑不得:“老爸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好了好了,你突然打电话有什么事?” 以他老爸的抠门,才不会没事打长途电话!
第90页 老爸的声音降了个调:“家里要迁坟,你一放假就赶紧回来,我帮你抢车票。” “迁坟?”云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迁什么坟?还要我回去?” “按你爷爷的遗愿,他要把自己迁回祖坟那儿,说起来这事都耽误好几年了,今年必须办了。你按老辈的讲究是嫡长孙,必须回来。” 云扬听到一半就蒙了。 爷爷的,坟?爷爷,死了? 怎么可能?爷爷不是特别高兴自己学了国学吗?爷爷不是还带着自己爬山下河吗?爷爷那么身体那么好,为了和自己联繫还努力学了微信!爷爷怎么会,死呢? “云扬?云扬?你在听吗?云扬!” “我在……我只是,只是又想起了爷爷,有点难过。”云扬吸了吸鼻子,咳嗽两声。 老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别想了,好好考试。你有出息,你爷爷就高兴。” 云扬嗯了一声。 电话挂了。 云扬瘫坐在地上。 是自己害的,自己害死了爷爷。 如果自己不是这么任性,如果自己没有试图改变,爷爷就不用死了。 他尝试过那种感觉,无力感,死亡的感觉。他曾经以为自己不怕,可是命运却让他珍视的人去经歷那种感觉。 他真的怕了。 他自己在被取代,他的身边人在变化甚至消失,世界变得越来越陌生,他却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束手无策。 自己的选择,真的值得吗? 云扬抱住头,地上很凉,可是他感觉不到。 望舒坐着,盯着眼前的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儿着打火机。 “啪嗒”、“啪嗒”…… 火光在他眼底明灭。 他很纠结。他不是云扬,对救刘据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他只是想借着云扬的机会对抗上头那些人。但是那些人现在居然放手了,让他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必须改变策略,所以刘据的死活,其实对他无所谓了。 比起刘据,他更关心身边的云扬。云扬其实也算被他拉下水,本来只有云扬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歷史改变到这种地步,所以现在他遭受的不幸,自己有很大责任。 他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了。 云扬夹在两边,肯定不肯放弃任何一边,这时候只能由自己帮他来选:要么放任自流,改变歷史;要么…… 望舒深深嘆气:云扬,希望你不要怨我。 “东君,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东君从他身后的阴影走出来。 望舒没有回头:“拜託你了。” “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望舒疲倦地闭上眼睛。 云扬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转悠。他已经不乱了,甚至可以说很平静。 阳光撒在湖面,波光粼粼,枯黄的树叶闲散地飘荡。“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如果可以,他也想坐在这一叶扁舟上,摇晃,什么也不必想,就这么晃进藕花深处。 云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合上眼睛,感受阳光透过眼皮以后那种热情。清风徐来,阳光浅暖,只是坐着,突然觉得十分美好。 有人说,向死而生,的确啊,当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生命中的点点滴滴,哪怕小至一草一木,都变得无比可爱。曾经那些欢笑与伤痛,也都被回忆酿成香醇的甘醴,悠长,悠长。 如果一定要死,那么请让我就在此刻离开吧。满怀着对生命中一切的感恩和依恋。 眼前的一切一点点模煳,黑暗渐渐笼罩了眼前的世界。 “这是你们学校的湖吗?很漂亮的地方啊。” 云扬抬起头,刘据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脸庞,微风点染的湖泊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云扬忍不住笑起来:“嗯,你喜欢吗?” 刘据低头看着他,眼里的深情都快溢出来:“喜欢。” 云扬脸上一烫,赶紧低下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剩下风声,和两个人的唿吸声。 感觉更暧昧了……云扬掰着自己的手指,他想,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再见他了。以后,忘记了刘据的“云扬”就会继续自己无趣的生活,而刘据也会继续自己的道路。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重要的话要说。比如,这个白痴离了他以后必须好好照顾自己;比如,这个白痴以后要自己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再比如,他可能,喜欢他。 不行,不能告诉他,告诉他以后万一给他造成困扰怎么办?自己反正都要死了,不能再扰乱刘据了。 可是,很不甘心啊,自己为了这个白痴都要消失了,却还不能告诉这个白痴自己喜欢他,怎么想都那么怂呢? 也许自己就是个怂货。云扬自暴自弃地想。 “我父皇快不行了。” 云扬惊讶地抬头:“啊?” 刘据看着湖面,声音平稳:“太医令说,已经回天乏术了。” “……”云扬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刘据失去父亲,让他也很痛心,但同时刘据就可以顺利即位,他的目标达成了,他该高兴。
第91页 “我——抱歉。” 刘据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错。云扬,你不要这样,这样强颜欢笑不是你,你难过就哭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难过?”云扬牵了牵嘴角,“少自以为是了,我好的很。” 刘据坐在他旁边,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云扬下意识想躲开,可最后只是动作僵了僵,任由刘据坐在旁边。 “我一直觉得很抱歉,从一开始我就是一个不速之客,毁了你的高考和理想,逼着你学你讨厌的东西,还让你面临危险,甚至现在弄丢了你的率真,这些都是我的错。也许我真的就不应该遇见你。” 云扬听着越来越不对劲,听到最后一句才觉得坏事了:“刘据,这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刘据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好像能看穿云扬的灵魂:“云扬,已经够了。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很满足了。” “谁跟你说什么了?望舒?还是东君?!你不要信他们!他们都是胡说的!”云扬明白了,这傢伙什么都知道了。 “是不是真的我知道。”刘据伸手,几乎就要碰到云扬的脸颊,云扬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最后刘据还是缩回了手,“谢谢你。我今天,是来和你道别的。” “道别?”云扬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谁许你自作主张了?!我不许,你听懂了没有?!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要成功了,你怎么可以毁了我的心血!你要是出事了我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老子他妈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一个蠢货白痴智障!” 刘据愣住了:“你说什么?” 云扬梗着脖子:“老子说老子喜欢你了,爱咋咋地!老子认了!你懂了?你现在要是放弃那我就难受一辈子!一辈子!” 刘据伸手,抚过云扬的眼角,云扬才发现自己在哭。 “谢谢你。”刘据突然低头,把额头抵在云扬的胸口,云扬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真的,我很开心,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 “白痴,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刘据没有回答。云扬心里有些失望。 “很漂亮的地方啊,如果可以真想一直呆在这里。”刘据看向那片寂静的湖泊。 “是啊。”云扬和他并排坐在,风拂过他俩的头髮,纠缠不清。 刘据身上好像落了无数繁星,渐渐亮起来,他的面目在光里模煳不清。 “刘据,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认识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刘据的手,与他的,十指相扣。 “我知道。” 从光芒亮起,到消失,云扬一直盯着湖面摇曳的落叶。 “咣当——”什么东西掉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最后停在云扬脚边。 云扬闭上眼睛,眼泪落下来。 脚边的戒指黯淡无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完结。 谢谢各位亲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支持和陪伴,这是我第一篇写完的文,多亏了亲们的关心我才有了继续的动力!感谢大家不嫌弃我的辣鸡文笔!我会继续努力! 还是请求大家有兴趣的话支持一下我的新文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第54章 完结章 隐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肩上。 有人在叫他? “云扬!醒醒!不能睡在这儿!” 云扬不耐烦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以后彻底吓醒了。 “凌羽?你,你的头髮?”怎么变长了? 凌羽不解地摸着自己的长髮:“嗯?怎么,粘上东西了?” 云扬心里一惊,难道又变回来了? “楼聿呢?他在哪儿?还有鹿鸣?” 凌羽被他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俩……楼聿当然还在打游戏,鹿鸣嘛,好像去图书馆了。” 云扬觉得自己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真的变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刘据丫的白痴! 云扬心里没有一分惊喜,反而愈发紧张。刘据这傻子可能真的打算把一切都回归正规! 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居然是爷爷上传了自拍,还附带一句:“乖孙砸,今天吃的什么?想爷爷没有?” 云扬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 “云扬,你没事吧?”看到云扬面无血色,凌羽也紧张起来。 怎么可能?以刘据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把歷史掰回去!是望舒他们帮忙了是吧!望舒!老子就知道你小子靠不住!
第92页 一把推开凌羽,云扬跑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但现在他只知道要跑起来! 望舒的手机接不通,云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只能先去文白那里。 一撞开门,就对上文白抱着泡面的呆愣眼神。文白把嘴上挂着的面吸进去,充满警惕:“你,你干嘛?” “望舒在哪儿?”云扬一边喘气一边问。 “望舒?啊,他啊,出去晃荡了吧?喂,你找他什么事?诶?跑的这么快,真没礼貌!”文白愤怒地瞪着云扬的背影。 出去了?云扬直奔校门,夜色已经渐渐笼罩,大风颳向云扬的脸,砂纸一样,估计会有一场暴雨。 云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赶紧找到望舒让他带自己回汉代阻止刘据! 可是一出校门,他才意识到,在偌大的一个首都里找一个联繫不上的人有多难。满目都是男人和女人,都是晃得人眼晕的灯火,那一瞬间云扬只觉得噁心。 强忍住想吐的欲望,云扬像一个小木筏冲进了人潮人海。雨已经开始砸下来,人们撑起颜色各异的伞,好像一个个小堡垒,云扬在这些堡垒间 被推来搡去,明明周围有这么多人,他却觉得无比孤独悲凉。 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云扬的视线模煳不清,他隐约间可以看见人们看到他时的表情,有惊愕,有同情,还有厌恶,独独没有刘据那种温柔和宽慰。 他想他了。 “刘据,你他妈真是个混蛋!老子一片好心算是餵狗了!你他妈就这么对我!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你他妈不是答应我会一直在吗?!” 没有人在意他,所以人都在躲雨,所有人都想着赶紧回家。 好像导演喊了句杀青,所有人一下子散场,只有云扬一个人傻傻的留在台上出不了戏。 暴雨把他浇的透心凉,噼里啪啦溅得他一身狼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云扬抬起湿透的鞋,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奔跑的鱼。 光在水里扩散成斑,天上地上看起来乱七八糟,云扬只觉得头晕目眩,可是没有停步。 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是认输,停下来他就失去一切。他把手攥成拳头,戒指还有一丝温热。 “望舒!望舒!你出来!”他开始大喊,可是周围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望舒!望,舒?!你别走!”虽然隔着水,云扬还是看到对面的街上站着一个人,撑着伞,好像在看他。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但是莫名就是知道那就是望舒! “你大爷的!等着我别跑!” 顾不上其他,云扬跨过路边的栏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去。 身边的黑暗突然暴亮,云扬突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喇叭的尖啸、车轮极速磨损声、司机的怒吼,同一时间炸开,云扬只来得及伸手护住脑袋。 他被撞倒了。 他跌在水里,水溅起来,雨砸在地上,司机从车里冲出来大喊,声音那么庞杂,可是云扬只听清了一声脆响。 就是刚才那一撞,戒指被撞碎了,墨玉的碎片四散飞溅,落在水里,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 “不,不要,不要!!” 云扬拼命去分辨那些细小的碎片,趴在地上抢金子似的捡着,手被尖锐的碎片划烂了,血滴下来,可是他感觉不到疼。 司机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脑子有问题,骂了一句晦气,开着车走了。 灯光消失了,云扬看不见那些和路面几乎一种颜色的碎片了,他只能摸索。 有什么东西在失去,他找不回来了。 对面街上的那个人一直远远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转身,嘆了口气,走了。 十年后。 阳光浅暖的午后,知了在路边的浓阴里渲染夏天的色彩,天边的晴丝懒懒地卷着,微风习习,吹乱瞭望舒的头髮。 他今天要去拜访一个人,或者说向那个人补上一个欠了十年的道别。 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会不会还会因为丢了东西就哭得要死要活? 没想到他最后会选择到这里来,望舒眯着眼睛欣赏周围不时走过的少男少女,这种青春的气息真是令人怀念啊。 “请问教工宿舍在哪里?”望舒拦住一个女孩,女孩看见他的时候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往前走,左转就到了。” 望舒微笑着道谢,女孩抱着书低头快步离开。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啊,这傢伙,每天守着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真有福! 按着查到的信息,望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见的人的房间。门牌上干净的两个字,云扬,他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嬉笑怒骂的秀气男孩。 十年了,那傢伙该是什么样子? 他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敲了敲门。 “来了!”是个有点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好像刚睡醒。 望舒的心悬了起来。 门开了,露出一团蓬草,蓬草下面隐约可以辨认是一张男人的脸,睡眼惺忪:“谁啊这么早?” 九点多了算早? 男人掀起眼皮,眼睛直了,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吞拳:“望舒?” 望舒点头。 “等我一下!”门被“嘭”的关上,一分钟后,再次打开,一个衣着考究的美男走出来,微笑:“原来是你啊,刚才是个事故,请忘了它。”
第93页 “没事我早就该猜到,你可是文白的关门弟子,他就最疼你一个徒弟,你随了他很正常。” 云扬挠挠头尴尬地笑:“进来吧。” 屋子里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看来云扬并没有完全堕落成下一个文白。云扬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进厨房泡咖啡。 “现在过得不错嘛,云老师。”望舒接过咖啡,调侃道。 云扬笑笑:“也就那样。”望舒仔细观察他,虽然这货长得成熟了不少,但举手投足之间还能看出许多熟悉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呢!”云扬从身边的桌子上取来一副无框眼镜,戴上。 “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现在要走了,总想着得再见见你。” 云扬的眼睛透过眼镜,看起来居然有些陌生。他仍然笑着:“要走?那祝你一路顺风!” 没问自己去哪里,十年时间,终究还是有改变的。 “我还没问过你呢,怎么回到长安了?b大让你留校都不愿意。” 云扬仰在沙发上:“那边的城市太繁华了,不适合我。” 只是这样?恐怕还有别的吧。望舒没有再问,他俩早就不是可以什么都能问的关系了。 “一个人?” 云扬点头:“谈对象太麻烦了……前几天家里人还让我相亲,简直神烦!” “人总要安定下来好啊……” 手机突然响了。 云扬看了一眼来电显,起身开始穿外套:“是凌羽那小子。他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没搭对,那么高的身价居然接了这么个小制作,跑到这里来,今天要请客,你也来吧!” 望舒心说你这粗神经还真是没变,可怜凌羽一个影帝级别的人物还得为了追老婆追到这儿来,还追了十年!自己才不去当电灯泡。 于是摆手笑道:“我不去了。你俩好好享受吧!” 云扬也没再说,只道:“实在抱歉,今天就到这儿吧,祝你幸福。” 望舒也站起来:“你也是。” 云扬替他开门,他先走出去,云扬一直跟在后面。 望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云扬,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让你从未遇见他,你——” 云扬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突然笑了:“如果你还能遇见以前的我,帮我告诉那个臭小子,珍惜眼前人。谢了!” 云扬越过他,走向门口的车,车边倚着一个带墨镜的人,周围围了一群迷弟迷妹。云扬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肩膀上:“吃中午饭你来这么早作死啊!” 那人一点也不生气:“你总不吃早饭,早点吃了就当早午饭,省的你胃疼。” “扯吧你就!不就是想省一顿饭钱!” “我在谁身上省钱都不会在你身上省钱的!” “滚蛋……” 望舒目送着两人坐车离开。 珍惜眼前人吗? 与其牺牲一切去追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不如把握当下仅有,是吗? 那你为何又不曾后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啦!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我还写了一个后记,用来分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下! 请大家可以继续支持我的新文!拜託了!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第55章 后记 终于写完了,首先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不嫌弃和包容,连我这种文笔也可以看下去……真是太感动了!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会弃坑的,真的非常感谢! 接下来我就说说自己从这篇文里得到的教训吧!首先,我发四我再也不写没有大纲的文了!本文灵感是来自于我高考前做题做到怀疑人生加上看了一眼《资治通鑑》的脑洞,高考完才开始写,刚开始只是想吐槽一下高考的痛苦和穿越剧的bug,后来渐渐加入一些东西,所以我觉得总体比较零散。 其次,我觉得我必须赶紧找到自己的风格,搞笑什么的可能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比较喜欢悬疑推理之类的,虽然是个文科生却莫名喜欢逻辑…… 最后,我不想再为了字数强迫自己了!没灵感凑字数真的超痛苦不说,写出来的东西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以后的文我宁可断更随便更,也不要在逼自己日更了!而且因为学业,你们也知道我要上大学了,还是一个很好的大学,我这个全靠运气的弱鸡压力也实在很大,日更什么的……假期再说吧…… 嗯,接下来说说我的文里面一些你们肯定没看出来的模仿致敬的梗。
第94页 最明显的(我个人认为)是梓儿怀孕的那部分,那个孩子代表了古典中国重生的希望,最后的难产暗示了绝望。这是来自于太宰治先生的《斜阳》,其中女主角和子最后怀孕,那个孩子也代表了一种新社会新时代的希望,非常喜欢这篇小说,所以借鑑了一下,希望太宰的迷弟迷妹不要撕我…… 宋朝元宵节部分借用吴钩先生的《生活在宋朝》,我最喜欢的就是宋朝,大学将来打算研究中国史,以后专门研究宋史。再在此感谢吴钩先生! 多次引用木心先生的话,推荐各位去看他的《琼美卡随想录》,你会发现木心先生真是一位狡猾的可爱的文人! 还要不得不啰嗦的是人物设定。云扬,额,基本上就是我自己的一个影子吧。刘据,我觉得他是个大男孩,温柔善良但是却被扔在不合适他的地方,和在应试教育环境下缺乏友谊的云扬有点像,只是他更渴望被理解,更希望保护别人。他俩从一开始就没希望,因为隔着两千年吶,而且我有意让他俩基本只能在梦里相见,这也是个暗示。 凌羽是比较“社会”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也能照顾到别人,比起对自己未来迷茫的云扬,我个人更喜欢凌羽。可惜因为内容局限在大学,我也不想写的太复杂,没有把他写丰满些。 望舒和东君……好吧以后有机会我可能会专门写他俩,这里不剧透。 嘛,大概就是这些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希望大家可以继续关注我的新文《绝地天通》,我的写文路还长,感谢路上有你们! 因为字数原因,我把新文楔子中的部分搬过来了,表嫌弃哈!新文见! 绝地天通 https://wap.jjwxc/book2/3698448 刚刚研究生毕业的纪白原本正在为自己的心理谘询室筹钱发愁,不想天降横祸,自己差点撞鬼!万分紧急之下被一个奇怪的美男救了,却被以救了自己为藉口要用强——让她去当什么冥界心理师!开什么玩笑?给鬼做心理谘询?专业不对口啊!然而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更可恨的是,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冥界小人物,怎么会招来这么多追杀和算计?自己和其他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命”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绝地天通”,似乎也隐藏了某个惊天秘密…… 本文走悬疑+治癒路线,但不会很烧脑。 新人作者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帮忙点一下收藏,真的很感谢! 楔子 “终于,找到你了!命!” 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甩掉这个恐怖的声音! 快跑!快跑!绝对不能被抓到! 粗鲁地撞开人群,顾不上跟那些面露不满的人们道歉,我只知道必须不停地奔跑! “命!” 追上来了!不行! 快跑啊!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对惨白的强光,那是?! 我居然慌不择路,跑到马路上了!该死!那是卡车大灯! 慌忙中我只来得及转过脸去,卡车已经近在眼前,躲不过去了。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要!!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呢。” 天高云淡,风朗气清,我看着路边树上金黄的银杏叶飘舞,在我的鼻尖前悠然地打了个旋儿,我笑着附和道:“是呀。” 我身边的是我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诗茹,好到什么程度呢?我们甚至同时喜欢上同一个男生还没有彼此嫉妒,最后还一起放弃了。现在想想真是令人怀念啊,那段纯净的好像深山里的清泉的时光。但是…… “在想什么?”诗茹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啊?没……嗯,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打算读博了吗?为什么啊?” “读博嘛,我不像你,在心理学上那么有天分,实话说读完研究生就已经很累了,想赶紧工作,毕竟……你呢?打算出国吗?” 我摇了摇头:“不了,易教授那里很好。” 诗茹狡黠地眯着眼,像只猫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在这里开自己的心理谘询室吧!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执着啊,纪白。” 我有点失望,但还是强打精神道:“啊,是啊,虽然——” “国内心理谘询师说实话真的几乎连肚子都填不饱,你怎么就铁了心……”诗茹嘆气,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为我担忧,“其实心理学最好的出路就是当个心理老师了,清贵,还好找对象;就算是当个精神病医生也好,心理谘询师真的,你会后悔的。” 即使是你也不能理解我吗? 我开始后悔答应这次见面了。社会是个大染缸,把我原本认识的纯白的好朋友变成了现在这个陌生的样子——她原来从来不会怀疑我的理想——还不如就让最初的美好以记忆保留。 “嗯,大概吧。”我知道她是为我着想,所以最终还是违心地这样说。 诗茹也知道我很难劝动,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啊,我该往这边走了,那么,下次有机会再见!”诗茹高高地举起手臂挥动,一如当初的热情。
第95页 我也开心地挥手。 然而,终究是不一样了…… 斜阳把我的影子在铺满银杏叶的人行道上拉得老长,四周早已经没有了夏天聒噪的蝉鸣,安静的有些寂寞。 我听着自己的脚踩碎枯叶的嘎嘎声,又忍不住觉得这样一个人也是很好,踩得更起劲了。 但是,可能是错觉吧,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混杂在枯叶的碎裂声中,让人很不舒服。 就在我停下来细听时,什么东西慢吞吞地滚过来了,笨拙地撞到我的脚,停了下来。 一个,皮球? 好像是小孩子玩的那种。我抬头四下寻找,前方不远处,就站了一个小孩子,六七岁模样,看着我脚边的皮球发愣。 估计是觉得撞了人不好意思来拿吧!我俯身抱起皮球,走向那个孩子,尽量让自己笑得温和:“是你的吗?小弟弟。” 小男孩没有接球,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这种眼神令我感觉又恐怖又噁心,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嗯,那我把球放在这里了。”直觉告诉我,我必须赶紧走。 绕开那个小孩,我加快脚步,可是那种不祥的预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 怎么回事?!我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提包,方便有什么东西冒出来的时候用来自保。 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个哑巴挣扎着发出的声音,黏腻噁心;更恐怖的是,这个声音好像是贴着我的耳朵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