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引子 “咳,咳咳!”大口大口的血从陆红尘口中涌出,但陆红尘的嘴角弧度却越扬越大。 什么是剑?剑者,利器。剑意,人心。以心悟剑,以心凝剑,剑中有心,心中有剑,剑意不灭,剑心不死。 什么是剑?以情入剑,寄情于剑,一剑出,红尘现。陆红尘手指勉强动了一下,碰到了冰冷的剑柄。那是他的剑,以他的名字命名,红尘剑。 他对不起它,它陪伴他这么多年,他为它取名红尘,然而直到现在才真正懂得了红尘的含义,才真正领悟了他自己的剑道,然而却不能与它分享。更过分的是,它恐怕要陪着他永远埋葬在这深无人知的山谷了。 若是可以,他会起来找个岩壁,挥出一剑,留下传承,尽管他现在被废了丹田,功力尽失,但他的剑却已然更上一层。再给自己挖上一个坑,立一块无名碑,总比暴尸荒野,被野兽啃死强。 可惜他不能,他经脉尽断,从高高的山顶摔下来,只能僵硬地躺在湿润的泥土上,等着自己死去。 僵硬地动了动手指,一根,两根,三根,直至将红尘剑牢牢地握在手中,才猛地松了口气,“咳咳,咳咳!”血大滩大滩地流出来。 陆红尘望着天,也不知道老友的事解决没有。陆红尘有个缺点,这个缺点几次将他置于死地,但最后他都幸运的脱身了,现在……看来他的运气已经用光了。 但陆红尘无怨,只是有些遗憾。他握着红尘缓缓闭上了眼睛,朝闻道,夕可死矣。 ※※※※※※※※※※※※※※※※※※※※ 新文求预收~ 小天使点进去看一看,有兴趣的可以收藏哦! 《实测后宫游戏108种死法》 巫贺穿越到一款后宫游戏里,通关目标是成为皇后。 巫贺:通关后我能回去吗? 系统:抱歉哦亲,不能呢~ 巫贺:哦。 …… 系统:抱歉哦亲,您试图夜晚翻墙,从城墙下摔下去,您死掉了呢~ 系统:抱歉哦亲,您翻墙后被当作刺客射死,您又死掉了呢~ 系统:抱歉哦亲,您试图给皇帝下毒,被皇帝发现赐死了呢~ 系统:……亲您在干什么? 巫贺指着宫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目标——贞操和自由! 我要出宫!出宫你懂吗? 在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后宫闯进了一个用武力镇压一切的妃子,巫贺环顾周围:敢打我脸的,都做好被我打脸的准备! 死不了就是任性,哼! 只是这个走向有什么不对? 收服侍卫长加一。 收服威武大将军加一。 收服国师加一。 您已达成好友遍天下产业遍天下成就。 某日, 掌管三十万兵马的威武大将军在他面前跪下,“请主公即位。” 哎? 本文又名,《从男妃到皇帝:我经历了什么?》 小剧场: 登基前: 皇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巫贺:想要出宫。 皇帝:绝不可能! 登基后: 巫贺:朕想出宫。 文武百官:绝不可能! 前皇穿着凤冠霞帔坐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说:这是累了?不如我们来玩儿些新花样。 巫贺:我拒绝!!! 初入(第一个世界) 海风呼呼地吹着,海浪拍打在沙地上,将不少海中的珍宝送上陆地。 天微微亮,一个身影在海边挥着剑,劈、砍、刺、点、撩、崩……这般简单的剑式他练了不下十遍。日日练剑,自少年起,三十年从未间断。纵使他已经成了天下闻名的剑客——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叶孤城收起手中的剑,那是一把形式奇古的剑,他从没用过其他的剑,从他得到这把剑开始,他就日日拿着这把剑,三十年,他已经对这把剑了如指掌,剑长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剑是好剑,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把。 但他现在看到了另一把剑,另一把不下于他的剑的剑,而这把剑却不属于任何一个他知道的剑客。 那是一把铁剑,上面似乎被海水腐蚀,还有一些锈迹。但这并不妨碍叶孤城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认为这是一把好剑。因为上面有剑意,这证明他有一个是不世出剑才的主人。叶孤城的剑之所以是好剑,也是因为它是叶孤城的佩剑。 剑是好剑,但应该与剑紧密相连的主人却不在。叶孤城紧了紧剑,沿着海边走去。果然,在离剑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 他在一块岩石的后面,若是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他。当然,一旦天亮,渔民们到海上捕鱼,只有这么大的海岸,这人肯定还是会被发现的。 但因为他的剑,叶孤城对附近上了心,然后发现了他,也不得不说,这是缘分,也是运气,看来这人的运气还不太差。 微弱的呼吸声,鼻尖已经开始闻到海水的咸味里混杂的越加浓郁的血腥味……叶孤城将剑别在腰间,蹲下身,那人全身的经脉都在渗着血,这人穿着一袭黑衣,若不是叶孤城眼尖,只怕也发现不了这些。而且,面前这人没有内力! 叶孤城面色一变,抱起这人飞快地朝着城内飞去。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带上那把剑——那把带有些许锈迹的铁剑。 叶孤城立在庭院中,看着手上这把铁剑。长三尺,重七斤。整把剑都是黑色,剑柄和剑身浑如一体。 门户开合的声音传来,叶孤城转过身去,看到大夫一脸遗憾地对他摇了摇头,“全身经脉尽断,丹田被废……”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完,叶孤城也明白,“经脉还能再接起来吗?” “这……”大夫犹豫了一下,“只能看命。”扯了扯白胡须,“就算接好了,也不能拿重物。”说着看了一眼城主手中的铁剑。 叶孤城默然。 “接。”叶孤城开口。然后走进屋,将铁剑放在男人的身旁,静立了半响才离去。 陆红尘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点模糊。习惯性的去摸自己的剑,手指动了动,却只摸到滑溜的绸缎。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雕花的床梁和绣花的苏锦。 转头,看见距离自己一寸的铁剑,想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一寸的距离,对他来说,如同天堑。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废了丹田,断了经脉,投下山崖,还记得谷底湿润腐朽的泥土的感觉,现在他还没死,果然是他的好运还未用完吗?这样想着,陆红尘弯了弯嘴角。 这一幕刚好被叶孤城看见,叶孤城本是顺路过来看看,没成想看到了这一幕。不管是谁,他现在还能笑出来,就是非常人所能及的英雄。眼底的欣赏之色却是转眼尽皆化为遗憾。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还是转身离去。 陆红尘感觉到门外人的气息,无他,叶孤城身上的剑气实在太盛,对同是剑客的人,就如同黑夜中的灯火,明白无误。 陆红尘本以为这位剑客会进来,但他却是走了。想了一会儿,陆红尘就明白了这位剑客的心思,心里浮起一丝暖意,这样的人,若是为友,必是舒心的。 “公子。”一个丫鬟脆生生地叫着,手里端着一个黑瓷嵌金的碗,走了进来。她将药碗放在一旁,俯身抱起陆红尘的上半身,往床头垫了一个枕头,将陆红尘的身子小心地安放在枕头上,这才坐到床边,端起药碗,给陆红尘喂药。 陆红尘一直笑着看着她做这一切,这时也只是顺从地张开嘴,一勺一勺,直到陆红尘把药喝完了,这丫鬟才露出笑容。 她一笑,两颗小虎牙就露了出来,衬着大大的眼睛,甚是可爱。 “是你救了我吗?”陆红尘温和地笑着。 “是我们城主!是他把你带回来的,还有你的剑。”小丫头说到城主的时候,眼里露出崇拜的光,说到他的剑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这丫头……情绪明显得他都不用猜。看着为自己感到哀伤的小丫头,让陆红尘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她。 他心念一动,只有几根手指稍微动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情况,无奈地笑了笑,还是不习惯啊。 小丫头看见陆红尘的举动更加伤心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五官平常,因为受伤的原因,带着病态的白,瘫倒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但却有种奇怪的令人亲近的气质。怎么说呢?她年纪小,形容不来,只觉得是一种和自家城主完全不同的英俊,像,像什么呢? “想什么呢?”陆红尘无奈地看着这丫头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出神,不得不出声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小丫头还在苦苦思索,突然听得一声唤,回过神来,正对上陆红尘看着她的包容的眼神,对了!像爷爷! “我很老吗?”小丫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不小心说了出来,红了脸,就是像爷爷嘛!只有爷爷才会有这种目光。 “绿蚁?”窗外一声呼喊。绿蚁回应了一声,就要将陆红尘放躺在床上,却被陆红尘阻止了,“我也躺了许久了,现在就想坐一下。另外能不能把窗户撑大一点,我想看看窗外的风景。” 绿蚁想着大夫爷爷的吩咐,公子现在不宜多动,最好仰躺……抿了抿唇,不说话了。陆红尘见状也知道必是大夫吩咐了什么,但他也不想退让,每一次历经死亡,都会让他感到生的可贵,他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想要看看这新鲜的世界,这种欲望强烈而迫切。 绿蚁等了半响,也不见公子说话,抬头望去,看见公子正在出神地望着窗外。心中顿时一软,瘪了瘪嘴,终于松了口,“公子,那只能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过来。” “好。”陆红尘看着眼前这小丫头,“也不用叫我公子,我姓陆,名红尘,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绿蚁有点羞涩,“陆公子。” 陆红尘无奈,但也点了点头,“我想拜见你们城主,表示感激之情,能帮我通报一下吗?” 绿蚁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语气迟疑,“城主很忙的。”虽然陆公子长得很好,看起来也像个好人的样子,但以往这样不怀好心的接近城主的人也是不少。 陆红尘一眼就看出了绿蚁的想法,不由失笑的同时,对这个城主多了一丝好奇,“只是通报一声,见与不见都在城主。” 绿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将窗撑得大些,然后离开了。 窗外的花开得正好,盛发出勃勃的生机。 绿蚁不久就回来了,说是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城主说他晚上过来。” 陆红尘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绿蚁在他身旁开始折腾起她刚刚带来的那个漆木盒子,漆黑的木盒上红色的梅花栩栩如生,精致的工艺,就算不懂行的陆红尘也知道必非凡品。又想起刚刚用来盛药的黑瓷嵌金的碗,和身下这闻名的苏锦。短短时日,所见所用俱为精品。他对这位城主的好奇又多了一重。城主,不知是哪个城的城主? 正想着,就看见绿蚁探过身来,将他抱入怀中,放平。陆红尘的心态一向很好,这次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还能侥幸活了下来,他是感激的。对于绿蚁,能够不顾男女大防为他做这些,他也是感激的,正想将自己的感激说出口的陆红尘瞬间感觉到了不对。 绿蚁将他放平了之后没有离开,而是就此解起了他的衣服。“绿蚁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陆红尘整个人都僵硬了。 “大夫爷爷说,要每天按摩才能恢复得快。”绿蚁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爷爷是大夫,她从小给他爷爷打下手,这些也是司空见惯。 “那我昏迷的这些天……” “都是我为公子按摩的。”绿蚁似乎也明白过来,两只眼弯成一道月牙儿。 “多谢。”陆红尘郑重地开口。 绿蚁本来还想打趣,听到陆红尘郑重地道谢,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些是绿蚁应该做的,大夫爷爷说,学医就该济世救人。”绿蚁说着又看了陆红尘一眼,安慰道,“绿蚁听大夫爷爷说,公子会好起来的,也能够正常的行走,除了拿不了重物,其他的都跟常人一样。” 陆红尘笑了笑,绿蚁虽然会武功,但她终究不是江湖人,不是男人,不明白拿不了重物对一个江湖人,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将话题转了过去,“你为什么叫你爷爷叫大夫爷爷?” “因为我说爷爷大家都不知道是谁,我一说大夫大家都知道了,我又不能不叫他爷爷。所以我就叫他大夫爷爷。”绿蚁挂上一个大大的笑容。 陆红尘现在已经被脱掉了衣物,现在他躺在床上,身边只有一个女子,这女子还在他身上上下其手,虽然不是常人想象的那个样子,但他终究是不自然的。“绿蚁,给我讲讲江湖的事把。”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绿蚁应该是没有接触过多少外面的世界的,要不也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但令陆红尘吃惊的是,绿蚁还真就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还讲得头头是道的,首先讲得就是一个剑客——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吹的是血,不是雪……” 听着这些陌生的江湖事情,陆红尘有点茫然,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他的世界规矩由官府制定,犯禁者斩。而这个世界,侠以武犯禁。这些事,这些人,也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 “公子?”陆红尘回过神来,天下这么大,总有他不知道的事不是吗?听说他是城主救回来的,到时候问一下这位城主便是了。他刚刚从绿蚁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城主的名字——叶孤城。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叶孤城。海外白云城的城主。想起那天门外的剑客,陆红尘想见这位城主的心情变得迫切起来。 但陆红尘最终还是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叶城主,因为他……生病了。 ※※※※※※※※※※※※※※※※※※※※ 昨天蠢作者沉迷于码文,竟把昨天要发文的事忘记了……所以今天早上蠢作者一大早爬起来更新了,嗯,今天晚上11点还有一章。新文开坑,日更三千,欢迎收藏哦~ 等待 陆红尘生病了,外邪入体。说白了就是风寒。原因嘛,就在那天他执意要打开的那扇窗,所以自己做的孽也只能自己受了。 陆红尘看着绿蚁娇俏的面容,只得就着她的手将苦入心肺的药一口口吞了。 他因寒症缠绵病榻好几天,醒来的时候,那位城主已经离岛了。陆红尘这才对绿蚁那句“城主他很忙的”深有感触。 感觉屋内有些气闷,陆红尘想要开口让绿蚁把窗打开,又想起自己这场病的根源,和绿蚁一本正经的小脸。他知道绿蚁刚被她的大夫爷爷狠狠训斥过,这回是说什么也不会听他的话了。 只是整日躺在床上也实在无聊,“绿蚁,能帮我拿一本书来吗?无论什么,不拘的。” 绿蚁刚刚把药碗放下,没好气地正想拒绝,就对上了陆红尘的眼。 陆红尘有一双神奇的眼,那双眼里盛满了真诚和纯粹,无论是谁看见这样一双眼,都是不忍拒绝这双眼的主人提出的请求的,他的朋友常常笑话他可以凭借一眼走天下,盗贼土匪都不怕,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采花贼。 这话说有过激之疑,但此时绿蚁对上他的那双眼的时候的确是不忍心拒绝他的,扔下句“等着”就蹬蹬地跑了。 陆红尘想起些往事来,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淡,化作了淡淡的惆怅,也不知道好友们都怎么样了。 “陆公子!” 陆红尘看着绿蚁手中的书,不是什么话本传奇,也不是什么诗经典籍,竟是一本各地的地图志! 这是……陆红尘心中微动,看着绿蚁额头上因小跑带出的汗水,想来书房离这儿并不近,“这本书不太有趣,能帮我再换一本吗?” 绿蚁瘪了瘪嘴,她与陆红尘相处这些天也清楚陆红尘的脾气,知道陆红尘不会和她计较,因此也不时放纵一下,耍一下小性子。“我觉得挺有趣的,看着城主经常看我才……”后面声音越说越小,懊恼得脸都红了。 陆红尘长期在江湖飘荡,倒是极少能遇到这般使小性子的女子,一时也不为烦恼,只是感到好笑。“还是换一本吧,我不爱看这些,有没有什么列怪志异什么的我倒是十分爱看。” 绿蚁又拿了一本书来,《奇人志》,到也凑合。 “这是我向红醅姐姐要的,她说你肯定喜欢!”绿蚁搬过一个凳子坐在床边,笑眯眯地邀功。 待到绿蚁把书给陆红尘的时候,陆红尘笑看着她不说话。她这才意识到什么。想了一会儿才又兴高采烈起来,“绿蚁识字,绿蚁给公子念!”说着兴匆匆地翻开书,开始念了起来。陆红尘听了半响,哭笑不得,这都是些什么。 绿蚁跟着大夫爷爷只是学了一些草药的名字,小时候上课的时候又贪玩不认真,反正只要认识草药就可以了,现在倒是真有一些后悔。 看着小丫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陆红尘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没事,你继续念吧。” 绿蚁扮无辜本就是想让陆红尘让他停下这丢脸的事情,谁知陆红尘竟是这样的人。闷闷地生了一口气,绿蚁才重新开口,那些她不认识的字要么就认半边要么就连蒙带猜,要不就干脆胡说一个。 这样一下午下来,陆红尘感觉自己腹部隐隐有些抽筋,倒也是有趣。只是那天晚上陆红尘吃过饭后就没见到那小丫头的踪影。 陆红尘被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平时由绿蚁专门服侍他,送药、端饭、穿衣都被绿蚁包了,这下绿蚁不来了,小院子倒是难得的清静,也难得的冷清。 小小的屋子里,门被合上,窗户紧闭,烛光照在窗纸上,映出万物的剪影;香烟袅袅,绕鼻扑梁。 陆红尘闭上眼,运转起内力,以往顺畅的内力如今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刚被接好的经脉受不了刺激又开始渗出小小的血珠。陆红尘苍白了脸。 绿蚁一进来就看见陆红尘苍白的脸,连忙又跑了出去。陆红尘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绿蚁一阵风的跑进来又一阵风的跑出去,独独剩她身后的女子一人。 女子款款地走了进来,妥帖地将陆红尘扶起给他顺气,又亲手端了茶水递到嘴边,再用手帕蘸干嘴边水迹,才将他放躺下去。 陆红尘端看着女子的眉眼,不是特别精致,但一套动作下来,温柔妥帖,更有一种独特的风华在里面。“咳咳!”陆红尘刚想说话,一口气不顺,咳了出来。 “陆公子还是不要急着说话,待到绿蚁把林大夫请过来看过再说,也不急于一时。”说话温柔却掩不住其中的责备,却又因了这温柔的语气而显得是在与你撒娇。陆红尘好笑,没想到被一个女子教训了。 “公子!”未见人影先闻人声,这小丫头倒是个小杂辣子。 绿蚁拉着大夫爷爷冲进来看到女子才想起如今不只有她和公子,顿时泄了气,站在一旁,小声地叫了声“红醅姐姐”,拉着大夫爷爷的手也慢慢松开。 林大夫行走江湖多年,再加上陆红尘的病是他亲手治的,他一看,如何能不知道陆红尘这是怎么回事。 慢吞吞地开了药,写了张单子递给绿蚁,“把原来的药方调整一下”。 绿蚁正在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结果林大夫说完就不说话了,她抬起头,瞪眼“完了?” 林大夫一扯胡子,“完了。” 绿蚁咬了咬牙,看着林大夫扯着胡子的手恨不得自己帮他扯下两根来。但红醅姐姐在旁边,她却是不能太放肆的。只能闷下头忍了起来。 既然没啥大事,林大夫收拾好医箱,正打算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林大夫请留步。” 林大夫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陆红尘,心里也多有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老夫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至于你废了的丹田,老夫是真的是无能为力。 陆红尘笑着微点了下巴,“劳烦林大夫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多久能恢复行动。毕竟这样还是太麻烦别人了。” 林大夫思考了一下,上前重新仔细地把了把脉,把完脉将陆红尘的手重新塞回到被子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伤势至少也要等到百日之后再看情况。” “我知道了,多谢林大夫。”陆红尘笑着点头。在林大夫看来他这就是在强颜欢笑,放在胡子上的手指动了动,“老夫医术浅薄,江湖大着呢!”兴许你以后能碰到能医治你丹田的高人。 “多谢。”陆红尘笑着收下了这句隐晦的安慰。 看着陆红尘油盐不进的样子,林大夫叹了一口气,背起医箱将自家孙女拉了出去。 红醅刚刚静静地站在一旁,现在绿蚁祖孙走了,才开口,“陆公子尽管放心修养,公子是城主带回来的,在这里没有人会觉得公子麻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了,但还是第一次从除绿蚁之外的人口中听到。陆红尘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可以说是冒犯的话,“你们城主……什么时候回来?” 听闻这话,红醅有些惊讶,但还是答道,“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啊……陆红尘思索着,他看向红醅,“多谢。”毕竟他一个外人,红醅能据实回答着实不易。 红醅笑了,“陆公子不必太过在意,一月而已,就当在友人家暂住。”她在城主身边待了几年,对城主的心意也是可以揣摩一二。现下城主外出,她要尽量安抚好这位可能成为城主朋友的人。 “若是能得城主这样一个友人,再叫我等上一个月也是等得的。”陆红尘笑,尽管他知道这是戏话,却也故意说来玩闹。 “陆公子说笑了。”红醅说着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红尘,见他没有苦闷、失望的意思,便也告了个辞,先下去了。她不是天真烂漫的绿蚁,和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过久,终究是不适应的。 红醅走的时候,还细心地将灯心挑细,让烛光稍稍变暗,无论是想要入睡还是什么,都是极适合的。 感慨于红醅的心细,陆红尘闭上眼,准备入睡。 从陆红尘捉弄绿蚁那天以后,每天下午给他送药的人就换成了红醅。红醅来的时候还会顺手带一本书。服侍他喝过药后,就坐在床边给他念书,有时陆红尘提出的疑问,她也能够解答,只是其余的话并不多说。 绿蚁无事了也会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听。听到坏人就皱眉,听到好人就咧嘴,听到恶霸欺负少女手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晚上,绿蚁给他按摩的时候就讲讲江湖事,早上,睡到自然醒来。这样的日子,陆红尘过着也津津有味。 只是在床上待久了难免生闷,好在一个月过去,他身体勉强好一些,可以获得恩准由房间移到庭院。 一月过去,开得正盛的花也慢慢凋谢,花瓣被风一吹,就飘飘荡荡落得满庭院都是,偏偏陆红尘还不让扫,于是庭院地上没有被新鲜花瓣覆盖的地方就露出了下方腐烂的花瓣。 陆红尘在这样的院子里,躺在树下,看春去下来,品嫩芽绿水,赏美人舞剑,真的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 绿蚁将泡好的茶送到陆红尘嘴边,陆红尘面色遗憾,“可惜不是酒,美酒佳人这才相配。”说着正打算喝,被剑风卷起的一片花瓣飞到了茶碗里,绿蚁楞了一下正准备拿开重沏,陆红尘却就着她的手将茶喝了下去。 一口一口,待得茶喝完,红醅的剑也舞完了。地面被剑风舞过的地方都露出腐烂的花瓣。绿蚁看了皱皱眉,“就说把这些扫了,还有刚刚的茶……” 陆红尘看了她一眼笑了,“枯荣兴衰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何须掩盖?”叹了一句,陆红尘将目光转向红醅,刚想像寻常那样就剑法点评几句,突然听到院外有人来请。 一般的事不会劳动红醅,算了算日子,那位城主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他,与这位久仰的朋友见面的时候也不远了吧? 第一位友人 但陆红尘没想到的是,他在见到这位朋友之前,就要先开始为这位朋友的生死担忧了。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也难怪这小丫头如此气极败坏。 “还在生气?”陆红尘看着绿蚁鼓鼓的脸颊,笑着问。 “也不是生气,”绿蚁小声地辩了句,然后小心翼翼地望向陆红尘,“城主会死吗?”她说死得时候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哀伤。 “你为什么觉得叶孤城就一定比西门吹雪差呢?”陆红尘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哪儿有说!”绿蚁恶狠狠地瞪了陆红尘一眼。 “要不然你怎么会觉得叶孤城会死?”陆红尘继续笑眯眯地埋坑。 “我就说一句……”绿蚁的声音小了下去,接着又理直气壮地教训起陆红尘来,“要对城主有信心!还有,什么叶孤城,要尊重,要叫叶城主!” “是!是!”陆红尘应着,却是笑眯眯地提醒她,“你刚才也叫了。” 绿蚁顿时瘪了下去,恨恨地憋了一肚子气,一个小碎步就跑出去了。 这丫头,被宠得无法无天。只是陆红尘心里并没有这么轻松,两大绝世剑客对决,输赢总是充满变数的。因为谁也说不清楚谁的剑更快,谁的剑更准,更不能分心,在比试开始的一刹,生死已置之事外。更何况,叶孤城对决的对象还是西门吹雪。那个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的西门吹雪。 到底谁更胜一筹,他不知道,因为两人他都还没有见过。西门吹雪是不指望了,只是,陆红尘抬头望着房梁,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叶孤城呢? 这世上莫非当真有心想事成这一说? 当晚,绿蚁给他擦拭完身子,按摩完,服侍他上床休息就离开了。看着床顶,陆红尘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习惯如此早就休息,只是天色暗了下来,他一个客人,总不好留主人家的丫鬟在房里太久,哪怕他只是个不能动的病人。 “为何叹气?” 陆红尘抬头,就看见他床边站了一个人,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寒星般的眼睛。陌生的面貌,熟悉的剑意,陆红尘笑了,叶孤城。 “为何发笑?” 叶孤城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若是再不回答,恐怕再怎么好脾气的人也是要生气的。好在除了前一个问题难以启齿外,后一个他还是可以回答的。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时候不对,用的人也不对,但情是对的,喜悦是对的。 “我们是朋友?” “现在是了。”陆红尘愉悦地回答着,这种期待已久终于得到满足的感觉令他十分愉快。他并不担心被拒绝,他只是在单纯表达他的喜悦。 听到陆红尘的话,叶孤城眼神柔和起来,“你应该知道那个消息。”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陆红尘故作哀叹,“所以我运气不好,刚结识一个朋友,就要操心他的生死。” 叶孤城的眼神更加柔和,“你现在是叶孤城唯一的朋友了。” 听了这句话,陆红尘反而收起了笑意,他知道有些剑客一生为剑,朋友是极少的,但也没有想到他面前这位剑客的朋友少到如此之少的地步——压根没有。当然,现在有一个了,刚刚结识的。 陆红尘又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担忧成倍的上涨。这样一个人,将你当成朋友已经是一种认可了,更别说还是唯一的朋友。作为他唯一的朋友,自然是要多操点心。 “你似乎很喜欢叹气?”叶孤城看着陆红尘眼带笑意。 别以为你不笑我就看不出你打趣的意味!陆红尘再次叹了一口气,“我能求你做一件事吗?”陆红尘认真地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正了正身子,能让陆红尘用“求”字,叶孤城已打算无论什么事都全力以赴。 “带我去屋顶赏月吧。来带上一壶好酒。”陆红尘笑着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转身就走。 陆红尘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唉,陆红尘又叹了一口气,好友生气了,不该如此调戏好友的。只是他嘴角那一抹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掉。 只是可惜了,算了一下,今晚的月亮正是这一月最圆的时候。若能坐在房顶赏月喝酒,一定是一桩快事。 陆红尘所认为的快事和普通江湖人不一样,上房揭瓦,下海捞鱼,进炉打铁,甚至乔装打扮,扮猪吃老虎都在他的快事范围之内。能让他感到愉悦地事便是快事,而当他做这些快事的时候是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的。陆红尘无须在意他人的看法。 不一会儿,叶孤城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酒。陆红尘眼睛亮了起来,“还以为你负气离开了!” “友人相求,岂能推拒?”叶孤城回答。话是正经话,人是正经人,只是促狭的味道怎么都掩饰不了。 “若真如此,我可是白担心一场。”陆红尘故意叹道。 “没付出什么代价得来的酒可不怎么美味。” “这倒也是。”陆红尘摇摇头,不再纠结酒的话题,不管叶孤城是不是故意的,好歹酒是喝到了。陆红尘面带歉意,“接下来就要麻烦城主了。” 叶孤城点点头。上前将陆红尘抱起,从窗口飞上了屋顶。屋顶的月亮果然如同陆红尘猜想的那样又圆又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将陆红尘小心放躺在屋顶上,叶孤城自己却长身直坐。陆红尘也不勉强,每个人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自在就好。 叶孤城首先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接着回头看陆红尘。陆红尘笑着摇了摇头,“我赏月就好,酒是为城主准备的。” 陪一个瘫倒在床的人赏月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两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说话,这一壶酒是为了防止无聊特意为叶孤城要的,虽然也是叶孤城自己拿的罢了。 叶孤城没有说什么,接受了陆红尘独特的关心。两人一个赏月,一个品酒。月亮圆圆,月华辉辉,静夜无声,气氛倒也是和谐。 就这样大半夜,在这壶酒喝完的时候,叶孤城起身,将陆红尘送了下去。陆红尘看着叶孤城寒星般的眼睛,“今天多谢城主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以一城之主的身份陪一默默无名的人看大半夜的月亮。 “你是叶孤城唯一的朋友。”所以,不必道谢。 待叶孤城走了,陆红尘笑容仍然没有散去,世上最令陆红尘开心的事就是你欣赏的人,你当他是朋友,他也当你是朋友,陆红尘又多了一个朋友。 那夜之后,叶孤城常常到陆红尘房里小坐,红醅为他念书的时候,叶孤城就坐在旁边下棋。左手黑右手白,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更多的时候,陆红尘还是一个人,毕竟叶孤城是城主,也是剑客,他有他要做的事,要练的剑。叶孤城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剑”,陆红尘虽然不在意,却也笑着接受了好友的特殊的关心。 绿蚁有时会推着陆红尘穿过大街小巷,逛逛市集,或是到绿蚁最喜欢的那个茶馆听一下午说书人说书。 在说书人的口中,有和白云城这座城丝毫不相干的江湖往事,也有和其密切相关的消息。“月圆之夜,紫禁之巅。西门吹雪将决战时间延迟至一月以后,而叶孤城则提出将决战地点由紫金之巅改为紫禁之巅。”茶馆最前方一人拍着案木,说得口干舌燥。 “为什么要将时间推迟呢?”绿蚁歪着头,疑惑地问道。 “西门吹雪有妻子吗?”陆红尘反问道。 “有!他的妻子是峨眉四秀之一,听说最近还怀了孕。”绿蚁说起这些就来了兴趣。 “那就是了。”看着绿蚁还是一脸的疑惑。陆红尘敲了敲她的头,被绿蚁狠狠瞪了。陆红尘的手慢慢能动了,但根本使不上劲儿,打得也不会有多疼。只是绿蚁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 “要和他比武的是谁?”陆红尘不告诉他答案,继续问道。 “是城主啊!” “那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谁厉害?” “当然是城主。城主比他多练了十年的剑呢!”说着绿蚁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 “这是一场对双方而言,都可能会死的比武。”自然要了却所有牵挂。 绿蚁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那地点呢?” 陆红尘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在哪儿比武本无太大的差别,只是那紫禁城本身代表的意味太过吓人了些,那是天子的居所,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 这场决战是天下武林的盛事,骤时天下武人必将尽聚京城,更何况比武的还是这么个地点,若是有人横插一手,还不知要兴起多大事端。 他更担心的是——提出这个地点的本人——叶孤城是否也想在其中插一手……西门吹雪将比武推迟到一月之后是为了了却牵绊,那叶孤城呢?叶孤城将紫金之巅改为紫禁之巅又是为了什么? “侠以武乱禁啊!”陆红尘眯着眼,低声地叹息着。“公子,你说什么?”绿蚁侧着耳朵凑上来。陆红尘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一月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叶孤城没来。陆红尘躺在靠近窗口的躺椅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弯了弯嘴角。“再过半月,就是十五了吧。” 绿蚁在旁边接话,“是啊,十五的月亮可圆了!”今天为陆红尘念书的是绿蚁,红醅没有来。这丫头仍是错字百出,却念得极其认真,难得的没有恼羞成怒。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陆红尘慢慢地念出这句话,仿佛在念诗一般轻松随意。 “公子。”绿蚁低下头低声唤道,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陆红尘转过头来好笑地看着绿蚁,绿蚁明显是知道的,不告诉他,多半是有人打了招呼。不仅不告诉他,还企图将他糊弄过去。只是…… “绿蚁姑娘”,陆红尘唤了一声,绿蚁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那眼里的恳求和真挚让绿蚁不由得陷了进去,心生怜惜和感动,“能帮我一个忙吗?” 绿蚁情不自禁地回答“好。”回答完了才突然反应过来,眼睛睁大,一脸控诉地看着陆红尘。 “绿蚁姑娘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陆红尘笑道。 绿蚁瞪了他一眼,负气地跑出去了。 陆红尘看着好笑,只是笑过之后又是无奈,这丫头这样跑了,受苦的可是他。幸好他身体不像一开始那样虚弱,因为气候的原因,又盖了一层薄毯。就这样睡一晚,也不至于像上次一样感染风寒。 陆红尘看着窗外的弯月,紫金之巅改为紫禁之巅,陆红尘仿佛看到了那绝世之战背后蠢蠢欲动的阴谋。 “蹬蹬蹬”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陆红尘转过头,看见绿蚁码着脸进来,将陆红尘抱起,走几步,放在床上,将灯吹灭,然后出去,关上了门,动作一气呵成。 陆红尘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房顶,笑了一下,这绝对是报复,明明知道他不会这么早睡的,平时好歹给他留盏灯。 不过早点睡也好,毕竟明早……陆红尘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 蠢作者昨天沉迷于码文无法自拔,在电脑前坐了接近10个小时,今天背疼了一天……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大神为什么脊柱都有问题了,蠢作者痛并快乐着。 上路 天蒙蒙亮,城里最勤快的商铺都关着门。天气转寒,呵出的气清晰可见。 一队人从城主府穿过冷清的街道朝码头走去,船在那里等着他们。这队人有男有女。最令人注目的还是领头的人。 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恍如一把剑,一把尊贵无比清冷逼人的剑。白云城主,叶孤城。 叶孤城一行在快要靠近码头的时候停住了脚,叶孤城看着眼前的人,不说话。 陆红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从海上将视线转回来,看着叶孤城笑道,“好友,可否同行?” 叶孤城默,“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陆红尘理所应当的点头,拍手笑道,“月圆之夜,天外飞仙。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如此壮举,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前两句陆红尘是吟唱出来的,从里面可以听出他的喜悦和憧憬。 叶孤城看了一眼陆红尘手中的剑,那把剑上的锈迹依旧无法去除,但他已经回到了主人手中,而剑的主人向他这样要求,他无法拒绝。 “若是我败了——” “还未战便先言败,哪来的道理。”陆红尘笑着看着叶孤城,那双眼里装着信任和支持。 “若我败了,便将我的尸体收回来。”叶孤城还是说完了这一句话。 陆红尘摇了摇头,“你还是自己活着回来吧,你看我这个样子,帮自己收尸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帮你。”陆红尘依旧笑着,说到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半分阴霾。 “你是叶孤城唯一的朋友。”叶孤城看着他。 陆红尘笑了,“那城主怎么忍心自己唯一的朋友受这样的罪。” 叶孤城别开眼,不再说什么,“上船吧。”身后传来清晰的声音,“你不会死的。”叶孤城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如今,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绿蚁笑眯眯地看着陆红尘,其实他已经可以初步活动了,但林大夫交代过犹不及,于是陆红尘被绿蚁这鬼丫头看得死死的。 陆红尘无奈,张开双臂,任绿蚁将自己抱起,在周围一圈人的注目中上了船。 陆红尘坐在船头,望着船慢慢驶离港口,一件披风搭在了肩上,陆红尘回头,叶孤城站在身旁,白衣黑发迎风飘扬。 “要走多久?”陆红尘随口问道。 “半月。” 半月?似乎知道陆红尘想问什么,叶孤城又加了一句,“海路半月,转陆路马车还需十天。”说着叶孤城看了陆红尘一眼。 这马车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陆红尘低头笑道,“若是骑马呢?” “五天。” “看来是我拖累你们了,对不住。”陆红尘嘴里说着对不住,眼里却没有半分歉意,反而溢着笑。 “无妨。”叶孤城说着,眼睛看向海面,海面风平浪静,只有老手才能知道下面的波涛汹涌。 陆红尘也看着海面,风吹起他的头发,中原的武林啊…… 海上风平浪静,蔚蓝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陆红尘却看着这般的美景叹了口气。任谁连续看了半个月的同样的景色也会如陆红尘般叹气,再美的景色都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幸好的是他们马上就要摆脱这种景色了,船即将靠岸,所以陆红尘才有心情在船头看海,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红尘嘴角露出笑容。 绿蚁从船舱里冒了个头出来,然后双手一撑,整个人就翻上了甲板,像一只轻巧的飞鸟。看到陆红尘她眼睛一亮,就向陆红尘跑了过去。谁知一时没刹住,翻了出去。 陆红尘也不慌,竟然还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一只手抓住甲板上的栏杆,这只手白皙细滑,柔而无骨,谁知竟能承担一个人的体重。绿蚁从船边冒出头来,嘻嘻笑着,另一只芊芊玉手捧了海水朝陆红尘泼去。 几滴冰凉的海水落在陆红尘的脸上,陆红尘带着笑容睁开了眼,看着一只手抓着栏杆吊在外面的绿蚁,“还不上来?” 绿蚁摇了摇头,笑得更加开心了,“我去给公子抓几只鱼吃!”说着抓在栏杆的那只手突然松开,整个人朝着海里摔去。在临近海的时候,衣袖一甩,一道铁索迅速向上飞出,牢牢缠住栏杆。一只手抓住铁索,两只脚蹬在船身上,另一只手一挥,一阵粉末飘然飞出。不一会儿,鱼就浮上了水面。 绿蚁纤纤玉手迅速探出收回,手里已经多了几条小鱼。绿蚁笑着,在船身上蹬了几下,翻身立在甲板上。 海面上浮着一大滩鱼,大概方圆十里的鱼都被迷倒了。已有海上的渔夫,赶紧在附近撒了网,网一收,就是一大笔钱财入了帐。渔夫口里说着感激的话,又祈祷明天还能遇上,绿蚁俨然被他们看作是菩萨一样的人物。 绿蚁露出满足的笑容,陆红尘看了好笑。弹了块小石头在绿蚁的头上,将绿蚁砸得一叫,愤怒地瞪着陆红尘。 陆红尘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摇摇头,“你这点本事也想做菩萨。”看着绿蚁不服气的眼神,陆红尘继续说,“你能帮他们一次,两次,那以后呢?我们上了岸,他们的收获又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你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话是这个话,理是这个理。但绿蚁就是不喜欢。她瞪了陆红尘一眼,转身就要跑,被陆红尘叫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什么时候上岸?” 绿蚁想了想,“大概黄昏的时候。” 陆红尘点了点头,又问,“孤城呢?” 听见陆红尘直接叫城主的名字,绿蚁下意识皱了皱眉,一张脸皱在一起,狠狠地瞪着陆红尘,后来发现似乎没什么用,又想到是城主默许过的,才气馁地垮下脸,“城主在处理事情,没事不要打扰城主!”然后就突地就蹿没了,丝毫不给陆红尘再留下她的机会。 陆红尘摇摇头,看着远方的大海,放松身体,闭上了眼。 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清凉的风从海面上刮来。身下是铺着柔软的鹿皮的躺椅,身上盖着的是柔滑的云锦作套的锦被。陆红尘任自己的思绪飘远,享受这难得的闲逸时光。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照西斜,船已经停了下来。叶孤城背对着陆红尘站着,夕阳的余光打过来,勾勒出一个泛着金光的轮廓。 “你醒了?”叶孤城转过身来,眼底带着一丝柔和。 “你忙完了?”陆红尘反问。最后两人都笑了出来。 这半月,两人虽是在一条船上,但实则见面的时间极少。叶孤城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陆红尘坐在甲板上,能看见那从未断绝过的不断飞进飞出的鸽子。因此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有那么一丝朋友般的责怪在里面。 叶孤城一定听出来了,所以他才笑了,既欣喜又好笑。“要下船了,我为你准备了马车。” 陆红尘感受着手下鹿皮细滑的触感,问,“用细滑的鹿皮铺着?” “整个车厢里,每个角落都铺上了。” “有柔软的锦被?” “天下四大名锦之一的云锦。” “美酒美食?” “朝廷御酒坊的寒潭香。百合坊的胭脂鹅脯。” 陆红尘满意了,笑着点点头,“那走吧。” 两人四目对视,又都笑了。 绿蚁突然从船舱里蹿了出来,脆生生地说,“公子,船到了,我抱你下去吧。”那个“抱”字的音咬得格外的重。 陆红尘嘴角的笑容顿时有了一丝苦涩的味道,随即调整了一下心态,放松身体,让绿蚁抱了起来。 叶孤城在后面看见陆红尘被绿蚁抱着远去的身影,眼里柔和。 果然是鹿皮铺满了车厢,美如天上云彩的云锦静静地铺在榻上。车厢里有一方小案几,上面摆着一壶美酒,几个玉做的酒杯,和一碟腌的嫩滑的胭脂鹅脯。 绿蚁小心地将他放在车厢里,拉过一旁的锦被仔细地替他盖上,又将酒倒了一小杯,将筷子摆在案几上,才安静了下来。 车子开始动了起来,车里美酒飘香,美食诱惑,但缺少了能与之共饮的人。陆红尘叹了口气,随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美酒当歌,美食入胃,这让陆红尘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看着旁边一脸赌气的绿蚁。“你饿了吗?” 绿蚁看了一下桌上几乎不剩下什么的美酒和美食,哼了一下,“不饿!” 陆红尘笑了,“那我还没吃饱,你再去帮我要点来。” 绿蚁哼了一声,更生气了。气冲冲地丢下一个“猪”字,又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盘莲子糕回来。 那莲子糕色泽白润,莲子香味飘香四溢,绿蚁却看都不看,放下莲子糕就捞起帘子专心看着窗外。 “我吃饱了,你来收拾一下。” 绿蚁恶狠狠地转过头,却楞在了原地。那盘莲子糕还是端进来那样子的摆放,里面的糕点一个未动,哪像是“吃过”的样子。 绿蚁脸上瞬间带上了笑容,扔给陆红尘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捡了一个莲子糕扔进了嘴里。陆红尘失笑。 官道上,十几匹马、两辆马车在路上驰骋着,马蹄扬起一路的飞尘。叶孤城端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擦着剑,淡淡地吩咐道,“去办吧。” 外面黑影一闪,不一会儿,鸽子腾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叶孤城端坐在马车里,摸着剑,思绪不明。 ※※※※※※※※※※※※※※※※※※※※ 嗯,大家要相信,他们只是好基友。嗯!好基友! 赌约 “吁——”马蹄猛然高抬,奔驰的车队在半道突然停了下来。绿蚁一个没抓稳跌进了陆红尘的怀里,羞得脸都红了。 突然听到“嘶”的声音,绿蚁急忙起来,怕自己压到了陆红尘的伤口。谁知道一抬眼对进一双充满笑意的眸子里。 陆红尘轻笑,“小姑娘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懂得投怀送抱了?” 绿蚁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经得起本姑娘投怀送抱吗?”说完才恍然自己说了什么,一脸懊恼地低下头。 陆红尘失笑,摇摇头,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绿蚁一时心虚,没来得及斗嘴,帘子一掀,整个人就不见了。 陆红尘坐在马车里,外面的动静时断时续的传来。 “我是唐天容。” “唐门大公子唐天容?” “是。” “何事?” “我找叶孤城。” “你是叶孤城?” “是。” “拔剑吧。” “为何?” “你说为何?” “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竟然乘我不在时调戏我的妻子!你说我该不该杀你?”这句话说着时还伴着破空的声音。看来已经出手了。陆红尘叹了口气。这江湖上最难解释的就是误会,解释去解释来解释不清楚就只有动手。然而动手又能解决所有吗? 陆红尘又叹了一口气,是为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这个不知道是被谁推出来当试路石的倒霉鬼就要死了。 他一动手,叶孤城必然拔剑,而叶孤城拔剑,他可不是就只有死路一条么?陆红尘一向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他这双眼睛,不仅能打动人,也能看透人。至少能看出这个人绝不是叶孤城的对手。 但这一次陆红尘发觉自己大意了,因为他在听到叶孤城拔剑的声音的同时还听见了一阵笛音。这一个人或许不是叶孤城的对手,但倘若他有帮手呢?还是暗箭伤人的那种。这是陆红尘今天叹的第三口气。 过了许久,绿蚁才垂头丧气的回来。一回来,陆红尘仍是笑着招呼她吃点心。绿蚁看着陆红尘的笑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抓起点心往嘴里塞。 等到嘴里的第一块点心吃完,绿蚁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陆红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陆红尘静静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安慰。 等到绿蚁哭完了,陆红尘才轻柔地问,“怎么了?” 绿蚁抽泣着说,“城主,城主,他要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还越哭越大声了。 陆红尘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临近决战,这时候叶孤城突然重伤,只有一个解释,有人不想让叶孤城赢。但叶孤城那样一个剑客,要他输几乎就是在要他命。 “别哭了,我或许有办法。”他和这个小姑娘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内心是把他当自己妹妹看的,现在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内心也十分不忍。 “什么办法?”绿蚁抽泣着看着他。 “我也会点医术,不如让我去看看?” 绿蚁听闻,哭得更大声了。哭得陆红尘头大,“你再哭下去你的城主可就真没救了。” “你连自己都医不好,还,还医城主。”绿蚁边哭边说,看陆红尘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那些江湖骗子。 “每个人医术精通的方面不一样,我精通的就是毒。”陆红尘笑着说,丝毫没有被绿蚁怀疑的目光伤到自尊的感觉。 绿蚁盯着陆红尘看了半响,突然抱起陆红尘就跑,再放下来已经是在叶孤城的马车内了。陆红尘对上叶孤城的目光,无奈地笑了笑,才开口问道,“你中毒了?” 叶孤城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是。” 陆红尘开心地笑了,“正好,我对毒这一块比较精通,能否让我看看?” 叶孤城笑了,随意地将手腕递出去,“我自然是相信朋友的。”他说是这样,但陆红尘却看出来了,他并不相信。 陆红尘并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能不能救他的朋友。他相信他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陆红尘的眉头越皱越高,脉象竟然显示——叶孤城未中任何毒! 陆红尘将手收了回来,对上叶孤城的目光,突然有点心虚,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你的毒,我无能为力。” 叶孤城坦然的点点头,似乎早有所料一般。还反过来安慰陆红尘,“唐门唐家的毒是天下的一绝。”意思就是你解不了也很正常。 陆红尘摇摇头,只要是毒让他看一下就能解,但现在他连一点点中毒的迹象都看不出来,那他就拿它没办法了。 陆红尘又被绿蚁抱了回去。叶孤城握着剑端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说,“不要做多余的事”。 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只听见过不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传来,一只浑身雪白的鸽子飞向湛蓝的天空。 九月十五的前一天,九月十四,晴。 两位主角还未到,已有好事者设下惊天赌局,是胜是负,是崛起还是埋没,端看此一赌。而因着几次变化的消息,已有数十人丧生在这场赌局中。毕竟,人死了,账就两清了。这场赌,还未开局,便沾了血。 京城的人急得团团转,他们迫切地希望知道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叶孤城真的负伤了?若消息为真,那这场决战的结果就毫无疑问了。 现在他们最希望见到的是两个人,一个是叶孤城,还有一个就是据说伤了叶孤城的蜀中唐家的大公子唐天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两人任何一人出现都能证明这消息的真假,然而,这两人都不见人影。 于是京城的豪杰只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甚至蚂蚁都要比他们好上一些。因为蚂蚁只用担心他们的命,而他们需要担心的除了他的命之外还有他们的脸面,他们的名气,他们的欲望。那些既可以成就他们也可以轻易毁掉他们的东西。 他们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比试看作是可以从中牟利的工具,现在这把工具快要了他们的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自那天回来后,绿蚁就没再理过陆红尘,这样,陆红尘连最后一点打发时间的乐趣都失掉了。幸好已经离京城不远。 在快进京城的时候,车队停下了。绿蚁将陆红尘从一辆马车里抱进了一辆软轿中,最后自己也跟着坐进了这顶软轿。 这顶软轿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不仅如此,还凭空出现了许多白衣的女子。个个美若天仙,偏生武功还不弱。 然后就是一阵浓郁的花香,软轿动了起来,抬轿的人竟是刚刚那几个白衣的女子。陆红尘透过纱帘看到,前面还有几个白衣女子,她们手捧花篮,在前面撒着鲜花铺路。刚刚那股浓郁的花香就是从花篮中传来的。 当然,陆红尘也看到了叶孤城,他走在软轿的前面,几个女子的后面。挺直的后背,洁白如雪的衣服,檀香木座的珠冠,令人非但看不出他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还威严高贵如巡视的君王,令人仰视。 陆红尘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这几天,叶孤城的伤加重了,身上的血腥气味连绿蚁都闻得见,因此绿蚁才老是不理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希望破灭的陆红尘。 这世上比陆红尘功夫高的人不多,但比绿蚁高的人那是数不胜数。更何况这次两大绝世剑客决战,江湖上有名有姓有追求的江湖人决不会错过。京城的乱象,陆红尘不看也能想出来。 作为决战的一方的叶孤城,世上顶尖的剑客,即将和世上另一个顶尖的剑客决战,他绝不允许别人看出他半分的不妥。 陆红尘只是对此行的目的地不太了解,但他想一想也明白了,能让叶孤城一进京城连休息都顾不上的事只有唐天容了。他竟还没死。他竟在京城。叶孤城竟知道。陆红尘想着想着皱起了眉。 春华楼里,京城城南城北两大势力的当家刚刚定下惊天赌约,楼里寂然无声。突然,风从窗外吹过,大家就突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的花香,然后就看到六个乌发垂肩,白衣如雪的姑娘从街道的尽头走了过来。提着满蓝鲜花,从街道尽头一路撒上来,将这鲜艳的菊花,在街道上铺成了一条花毡。 一个人踩着鲜花,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洁白如雪,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又像是飞仙降临人间。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叶孤城哪像受伤的样子!叶孤城竟没有受伤!已是没有疑问的结果又突生悬念。刚刚下重注赌西门吹雪赢的李燕北面如土色。 君王走入了宫廷,飞仙走入了人间,但这并不是结束。四个白衣少女跟在他身后婀娜地走了出来,她们的肩上抬着一顶软轿,行走间,纱帘被风吹起,里面人似见非见,只隐约可见是个娇俏女子的面孔。 这女子是谁?和叶孤城是什么关系?为何在这个时候将这女子带来?难道叶孤城心里也有了牵挂?同样有了牵挂的两个人谁会胜出? 一群赌徒个个转着心思,以为必赢的心生慌乱,以为必输的心生侥幸,一瞬之间,胜负两度逆转,结果仍似水中月镜中花。 花毡一路铺到了春华楼门口,又从门口一路铺到了楼梯口。叶孤城踩着花毡,一路走进了春花楼。 有人心沉了下去,有人得意地笑了。这场赌约,真真是波澜起伏! 准备 “公子——”绿蚁刚一出声,就被陆红尘压了下去。陆红尘食指竖起放在嘴边示意嘘声,绿蚁瘪了瘪嘴,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陆红尘仔细地听着楼里的动静。他现在处于一种奇妙的境地,他的丹田被废了,内力全无,但他的武功并未因此而减少。或许这样说有点矛盾,一个内力都废了的人,不就是普通人吗?普通人又哪来的武功呢? 但陆红尘却是一个无法以常理来估计的人,要不他在无悔崖下早就死了,又怎么会一睁眼来到了这莫名的世界呢?这件事情到现在他还解释不清楚,因此也无法对任何人说起。 严格地说,就是陆红尘现在虽然没有内力,但他的耳朵还是像他有内力时一样灵敏,他的眼睛还是像他有内力时一样敏锐,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若是等他的伤势完全恢复,他的身体还是像他有内力时一样灵活,一样迅速,一样有力。更别说,他的脑子里还记得至少几百种的武功,这些武功的一招一式还清楚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这些武功的破绽自然也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的人,他有内力和没有内力又有什么区别呢?他都一样可怕,一样能致人于死地。更何况,他死的时候刚刚领悟自己的道,在醒过来的这些天,他已对自己的道有了许多的猜测与想法,只待验证了。 现在陆红尘就是用这种灵敏的听力在听春华楼里发生的事情。 “若是没有别的事,各位最好下楼,免得受了误伤。”是那天那个倒霉鬼的声音。 “不必走。”陆红尘笑了。 “不必?” “我保证你的飞砂根本无法出手。”陆红尘笑意更浓。 然后陆红尘听到了拔剑归剑的声音,两个声音如此接近,若不是他过人的耳力,恐怕只能听到一个声音。结果,已毫无悬念。 然后陆红尘听到了叶孤城和陆小凤的对话。 “好一招天外飞仙。” “那本是无双的剑法!” “我承认!” “西门吹雪呢?” “我不是西门吹雪。” “幸好你不是。” “有趣的人。”陆红尘叹了一句,笑意浮现在脸上。 “谁啊!”绿蚁好奇地问。 “陆小凤。”陆红尘笑了,这陆小凤竟还和他一个姓,看来他们是挺有缘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缘成为朋友。 “陆小凤!”绿蚁惊呼一声,小手就要掀开纱帘往外探。陆红尘没有拦她,陆小凤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就令一向闹腾,喜欢和他反着干的绿蚁安分了下来。这句话就是——“西门吹雪是陆小凤的朋友。” 绿蚁闷闷地到车厢一边的角落里去生气了。陆红尘笑了,这么单纯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她这单纯将来恐怕要让她吃个大亏。 软轿又动了起来,在京城的一处山庄停下。绿蚁将陆红尘抱了出来,10个侍女都在,抱剑的童子也在,但叶孤城却不见了。 山庄有人出来接待他们,竟又是一批陆红尘未见过的人。从陆红尘随着叶孤城出海,如今身边的人已换了三批了。 送他们出海的航手算一批,在陆地上接应的武林高手算一批,进城的白衣女子算一批,这接应的人俨然是第四批了。而看他们的走路以及身材,竟像极了官宦人家家的侍卫! 陆红尘寻思着,管家已问了第二遍了,“我先带您进去休息?” “叶孤城呢?”陆红尘想找叶孤城谈一谈。 “城主处理事务去了。”事务,又是事务!叶孤城似乎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务,他身为一个海外之城的城主,在中原也有如此多的事务? 罢了,陆红尘点了点头,让绿蚁随着管家进去。管家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房间很多,而他们却只有两个人——陆红尘和绿蚁。其他的人在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如同一滴水归入了大海,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管家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当陆红尘问道“叶孤城住哪儿”的时候,他也是用这笑眯眯的表情回答他“城主住在正房”。 陆红尘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你们城主为何不和我们一起住?”或者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城主一起住?” 主人家和客人不会住在一起,这个不是常识吗? 因此陆红尘只能在谢过了管家之后,借口说自己腿脚不便,就不送管家了,然后把管家送走了。 绿蚁还新奇的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宛如一只花蝴蝶。陆红尘笑了起来,罢了,谁让叶孤城是他的朋友呢。 叶孤城是在黄昏回来的,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新鲜的血腥味。按理说,血腥味就是血腥味,哪有新鲜与不新鲜之分。但陆红尘却能分得出来,他甚至还能分得出来不同人的血腥味以及在什么时候沾上的。这已近乎一种本能,在他混迹江湖后,成为一种求生的本能。 叶孤城为何到黄昏才回来?他的身上为何会有新鲜的血腥味?他究竟处理的什么事务?陆红尘面上仍带着微笑,他的身前是一桌美食,他在等人。 不一会儿,叶孤城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在陆红尘对面盘腿坐下,看着眼前一桌的美酒佳酿,“为何不吃?” 陆红尘笑了,“在等人。” “等谁?” “等友人。” “可等到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孤城笑了,端着桌上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在大战前夕,他本不该喝酒,但他却喝了,只因他心中有事,但又不可对人言,友人相伴,酒菜相邀,只能如此。 陆红尘原本是想问一些事情的,因为他既把叶孤城当成了朋友,有些事,不得不问,有些话,不得不说。但一看叶孤城的举动,陆红尘在心里叹了口气,既不会说又何必问。面上还是微笑着给叶孤城添上酒。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静默,两人心中都有事,一时也不想多言。 叶孤城终于放下了酒杯,他看向陆红尘,“月圆之夜,你一定要去?” 陆红尘答道,“自然。” 叶孤城沉默了一会儿,“这几天我会清心养剑,等待那一晚的到来。” 陆红尘点头,“应当。” 叶孤城放下筷子,“那我先行离去。” 陆红尘笑了,“珍重。” 叶孤城顿了顿,还是离去了,只不过他离去的时候,背影里透着一股莫名地决绝。陆红尘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一大清早,陆红尘就被绿蚁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伺候着他更衣,梳洗。待用过饭,陆红尘问绿蚁,“你能到好的铁匠吗?” 绿蚁瞪大眼睛,“公子找铁匠干嘛?况且铁匠,庄里就有啊,干嘛还要到外面去找?” 选择性的忽略了前半句,陆红尘思索着,“你是说这庄里有铁匠?” 绿蚁自豪地笑了,“昨天我可是将这庄里上上下下都逛遍了,庄子南面有个地方,打铁的‘蹦蹦’声不断传来。那个地方一定是有铁匠的!” 陆红尘摸摸这小丫头的辫子,这小丫头还是很有用的。“那你能进去吗?” 小丫头瘪嘴,“不能,说要王管家允许才可以。” 果然如此,陆红尘想着,“那你去把王总管请来一下。就说我有事情要麻烦他。等等,先把笔墨纸砚给我拿来。” 绿蚁把纸铺开,笔摆好,墨研好,就蹦蹦跳跳地去找王总管了。陆红尘则是在心中不停思索着自己要用到的器物的形状,大小,抬笔,在纸上画出形状。 等到王总管来时,纸上的墨已干透。陆红尘抬起头,对王总管作了个礼,将手上的纸递给他,“能否麻烦王总管帮我把这上面的东西打造出来?” 王总管接过纸,上面画的是一把飞刀,纸上将这把飞刀长多少、宽多少、厚多少、弧度多少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况且样式又小巧,并不难打造。只是……“不知陆公子有何用?” 陆红尘笑了,“承蒙城主相救,想为城主略尽绵薄之力。”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家城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这……”王管家迟疑了。陆红尘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让王管家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城主告诉了他什么,但城主又没直接吩咐。 “孤城性格孤傲,不喜别人插手,还希望管家替我保密才是。”陆红尘笑着说,似乎早就意料到了王管家的迟疑。因为叶孤城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决战,但我是一定不能见到他死的,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他。陆红尘一句话,将自己不告诉叶孤城就用他的人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不知陆公子要多少?”王管家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就差点把多了没有写在脸上了。 陆红尘看了他一眼,人不小,还真是拉得下脸来。不过他也确实不需要太多就是了,“只需三柄。劳烦管家在九月十五之前给我。”是不需要太多,但你总得在决战之前给我吧。陆红尘笑着。 “请公子放心。”王管家也笑着。两只一大一小狐狸达成了一致。 这两天陆红尘都窝在小院子里,赏花赏月,闲得无事就逗小丫头绿蚁解闷,倒也不算无聊,但是……陆红尘看向正房的方向,这两天每天叶孤城都出去过,每次出去都带了新鲜的血腥味回来…… 在决战关头,还有什么比决战更重要的东西吗?陆红尘对着正在念书给他听的绿蚁笑笑,仿佛又看到了那轮圆月背后蠢蠢欲动的阴影。 ※※※※※※※※※※※※※※※※※※※※ 今天作者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本喜欢的起点小说,然后今天看到最后一章,作者宣布退出网文界了!这本书还没完!居然坑了……怨念…… 决战(一) 九月十五日正午。 陆红尘在门口拦住了正欲入门的叶孤城。现在的局面是:陆红尘带着绿蚁站在门内,叶孤城持剑站在门外,两人隔着门对视。 “孤城你说这两日要清心养剑。”陆红尘先开了口。 “是。” “这两日你每日都有出去。” “是。” “每次出去,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有新鲜的血腥气。” 叶孤城看了一眼陆红尘,眼里有着惊讶,也有赞叹。陆红尘竟能清楚的分辨人身上的血腥味!可见他未被废丹田时,一定是个绝世高手,绝世剑客!只是可惜……叶孤城握紧了剑。 空气中弥漫着杀气和剑气,陆红尘并不陌生,因为过去的几十年他几乎是天天和他们打交道,有来自敌人的,也有来自朋友的。 陆红尘笑了,“决战的时候,我一定要去。”他的笑容依然温暖而坦荡,似乎没有任何的阴暗。空气中的杀气淡了下来,叶孤城放在剑上的手也微微松了松。 叶孤城看着站在门口的陆红尘,不管他知道了什么,他本可以不说出来;既然他说出来了,自己就必然面临一个选择,但在自己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又轻飘飘地翻过了这一页。叶孤城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陆红尘。 “好。”叶孤城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不管如何,他的剑还是没有□□。但没有拔出已是极限。 陆红尘在叶孤城走后,突然松下力道,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扑去,绿蚁惊呼一声,“公子。”连忙过去接住,忍不住抱怨,“活该。” 陆红尘朝她笑笑,“这不是还有你嘛。”若是没有你,就算再痛,陆红尘也会一步一步挪回去的。 叶孤城走得不快,因此身后的动静难免入了他的耳朵,刚刚冰冷的眼忍不住柔和下来,嘴角也勾起一丝笑容。 九月十五日夜,月圆。 依旧是凭空冒出的软轿,依旧是凭空冒出的白衣女子。绿蚁坐在陆红尘的身边,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那几把轻薄小巧的飞刀,眼里满是担忧。“公子,城主他——” 陆红尘转过头,一只手腾出来摸了摸她的头,“放心,他没事。” 绿蚁点了点头,眼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不仅有对城主的,还有对陆红尘的。 紫禁城的太和殿的屋檐上,站满了数十位英雄豪杰。有老实和尚、陆小凤、司空摘星、木道人、唐天纵、卜巨、严人英等。那顶软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从天而降,落在太和殿的屋檐上。 大内侍卫殷羡的脸都黑了。他信任陆小凤才将五条绸缎交给他,并名言要求只允许五人进入。如今进入的哪只五人,偏偏他们每人身上还都系着绸带,反悔不得。这也就罢了,竟还有人不拿绸带,就这样进来了,这还了得!正欲动,另一个大内侍卫魏子云拉住了他。 纵使没有前面提着花篮的白衣女子,众人也已认出这是前天和叶孤城一起出现的那顶软轿。在这些天里,众人也曾听闻众多关于这顶软轿的传言。据传,里面是位美丽的少女,而这位少女和一剑飞仙叶孤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岂不是最好的检验是谣言还是事实的时候? 陆小凤正想上前,突然听到有人惊呼,“白云城主来了。” 月光下果然出现条白衣人影,身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之高,竟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叶孤城来了,但他来的时候竟没有先落在软轿旁边,竟径直落在屋脊上,和西门吹雪摇摇相对。 叶孤城竟是这样一个不懂得怜花惜玉的人?连西门吹雪都知道和妻子依依惜别,白云城主竟置不辞辛苦来为他送行的佳人于不顾。 软轿中的人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出了声,但只是轻声唤了声,“孤城。”只是这两个字的威力可真不小,惊得一大群武林豪杰目瞪口呆。要知道这些人的身份每一个单独拿出去都能引起不少人的惊呼。 只因为,这个声音,是个男的!在这样一顶软轿中坐着的,竟是个男人!不是说有人亲眼看到过一个娇俏的女子面容吗! 陆红尘将周围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忍不住好笑。当初在春华楼门口,不让绿蚁出声和掀纱帘,也是抱了一番这样的心思在里头。算是,他的一种,恶趣味了吧。 绿蚁眼珠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陆小凤听到里面又传出了女子的笑声,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想起在太监窝被太监摸胡子的经历,陆小凤心里毛毛的,又不禁琢磨道,难道叶孤城有那种爱好? 陆红尘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出声呵斥道,“绿蚁,不得胡闹。” 绿蚁朝陆红尘眨了眨眼,乖巧地说了声,“是。”又忍不住抱住嘴笑了起来。 原来是两个人。陆小凤松了口气。各位武林豪杰也松了口气。只是在松口气之余又不自觉在心底盘算,这是哪位武林人物? 陆红尘看着在月光之下飘来的城主,微微皱了皱眉,最后都化作释怀和坦然,长声道,“城主此战,生命无忧。”这是陆红尘的承诺,不管胜负,陆红尘可保叶孤城性命无忧。当然,里面还夹杂着另一层含义,只是那却是陆红尘不愿意看到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话陆红尘懂,绿蚁懂,真正的叶孤城也懂,但武林豪杰们不懂。他们以为这是在说此战叶孤城必胜无疑。只有知道叶孤城受过重伤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他的意思有所猜测。但这就有意思了。因为不管是在陆小凤看来还是在西门吹雪看来,软轿中的人都不是绝顶高手。 陆红尘闭上眼,手里把玩着飞刀。这固然是因为他要调整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的状态,但他自己清楚,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看那场中的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甚至他眼中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厌恶。 外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叶孤城先开口。 “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旧日之事何必重提,今日之战,你我必各尽全力。” “是。” “很好。” 客套一番过去,决战即将开始。 西门吹雪扬起手中的剑,“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好剑。” “确是好剑。” 叶孤城也扬起手里的剑,“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好剑。” “本是好剑。” 陆红尘原本平和的脸上眉头越皱越高,听到最后,忍不住睁开眼来,刚刚还平静的心态荡然无存。 “公子……”绿蚁在旁边小声唤着。她从未见过陆红尘如此烦躁凶狠的表情,有点担忧。 陆红尘长长地呼出口气,柔和了下表情,对绿蚁吩咐道,“等他们正式开始决战了再叫我,我有点累了,先睡会儿。” 绿蚁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陆红尘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睡得着。这是心多大啊,绿蚁暗自嘀咕着。但看着陆红尘眼里的疲惫与烦躁还是默许了。 于是陆红尘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只留了一丝意识在外面。这是一个和尚传给他的,据说和龟息功有点像,但又不全是。这个功法不需要内力而是另辟蹊径从精神入手,极其挑人,当初陆红尘也是练了好久才入门。它曾多次救了陆红尘的命,放在这儿,到有点大材小用的意思,但陆红尘在乎吗?陆红尘只喜欢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陆红尘留在外面的意识模模糊糊知道,魏子云提议验剑,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了陆小凤,陆小凤似乎说没问题,然后两人开始比剑,西门吹雪以叶孤城伤重为由提议再推迟一月,然后就走了。叶孤城想追却吐了口血,这下叶孤城也只能走。然后就听到陆小凤一声断喝,“住手!”陆红尘一下被绿蚁推醒了。 一醒来就看见唐家的唐天纵正在叶孤城背后洒出了毒烟。陆红尘手腕动了动,手上的飞刀还是没有发出去。绿蚁真的生气了,瞪了他一眼,掀开帘子就往外窜去,掌风打出,想要打散那片毒烟,可惜迟了一步。 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变化。刚刚还重伤吐血的叶孤城竟像没事人一样,凌空掠起,意图躲开,可惜也迟了一步。 一声惨呼,叶孤城身子忽然重重的跌下来。绿蚁奔到他的身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城主,城主……” 叶孤城却顾也不顾绿蚁,滚到唐天纵脚下,嘶声叫道,“解药,快拿解药来!” 绿蚁被他的动作惊呆了,众人也被他的动作惊到了。这就是白云城的白云城主,一剑飞仙叶孤城? “绿蚁,带他回来。”陆红尘的声音从远远传来。绿蚁看了眼唐天纵脚下的叶孤城,抹了把眼泪,抓起叶孤城就跑。 叶孤城拼命地挣扎着,手努力朝唐天纵方向伸着,“放开我!解药,给我解药!”挣脱不得,突然似烧坏了脑子一般胡叫,“我不是叶孤城,我不是,解药,给我解药!”伸手一抹一抓,竟从自己脸上扯下层皮来。 竟真的不是叶孤城! 唐天纵的眼睛已经红了,厉声问道,“叶孤城呢?” 那人张开嘴,却舌头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唐天纵着急,想上前夺下那人,喂给他解药。被绿蚁避了开去。 绿蚁朝着陆红尘掠去,在她心中,现在能够处理这些的只有公子了,一切交给公子再做打算! 不到片刻,绿蚁在软轿旁停了下来,那人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向软轿,里面挣扎的绝望与求生之意无比强烈。 陆红尘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叶孤城。”我说保他生命无忧的人是叶孤城,不是你。陆红尘向来只对朋友慷慨。 那人瞪大双眼,却再无声息,却是——死不瞑目。 唐天纵落在软轿前,红着眼,朝软轿吼道,“叶孤城人呢?!” 陆红尘睁开眼,平静地答道,“不知。”他是真的不知。况且他现在心情不好,就算知道他也不想说。如果一个人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自己预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的话,他心里也不会开心的。所以现在任何人来问,他都只有两个字——“不知!” 陆红尘看着远处陆小凤和魏子云一起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焦急的表情,突然说道,“你若想知道,不如去问知道的人。” “谁?”唐天纵问道,他一定要报他兄长的仇。 “他正朝着你走过来。”陆红尘回答到。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陆小凤走了过来,看向这顶神秘莫测的轿子,这个神秘莫测的人。 “是。” 陆小凤摸摸胡子,莫非这世上又出了一个大智大通?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有跟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他只想问一句话,“你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不知道”后面可以跟的东西就多了,但陆红尘还是只有两个字——“不知。”他是真的不知。 “好。”陆小凤答了一声,就准备要走。陆小凤向来是个愿意相信朋友的人。更关键的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容耽搁。 “等等。”魏子云吼了一句,“你不和我们一起?”他这样一说,各个武林豪杰都将目光放到了那顶软轿上。 “我一个丹田被毁,经脉寸断的人就不跟着各位大侠去凑热闹了。”陆红尘笑着说,说出自己情况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魏子云老脸一红,这算是他多次一举了。他朝软轿拱了拱手,算是道歉,然后就走了。之前在心里暗暗谴责陆红尘奢侈的人也是心中有愧,不敢再多呆,纷纷朝软轿一拱手就走了。 绿蚁看着这群人惺惺作态,瘪了瘪嘴,用脚踢了一下地上不动弹的人,一转身就钻进了轿里。“公子,我们……” 陆红尘摇了摇头,“等吧。”等那边成功,或者失败。这边是唯一的路,无论成败,总归是要往这边走的。 ※※※※※※※※※※※※※※※※※※※※ 陆红尘:你们猜我是男的女的? 叶孤城:你们猜我是真的假的? 各位武林豪杰:…… 决战(二) 陆陆续续地人都走了,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冒险和好奇几乎是藏在每个武林人士性格里的天性。 一时间,太和殿门口空了下来。正好让陆红尘有机会看一看这个世界这天下至尊的地方。高耸的殿檐,闪闪发光的琉璃瓦,在这黑夜里,这座宫殿像是一尊狮子雄踞在正中,庄严肃穆。仿佛刚刚那场闹剧不是在这里上演的一样。世上最尊贵的地方啊!陆红尘叹了口气,又笑了一声。 “公子笑什么?”绿蚁疑惑,她刚刚的气还没消,因此说话还带几分气鼓鼓的样子。 陆红尘笑着说,“我是在想,他们回来还得要一段时间,天气寒冷,不如我们温一壶酒暖身吧。”说着就从软轿里走出来,在屋檐上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人家君王住的地方你要在这儿暖酒,唉,不对。刚刚那群家伙不还在这儿比剑吗!绿蚁抱着对刚刚那群家伙的怒意,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的想法由然而生。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哪儿来的酒?哪儿来的酒杯?” “这个就要劳烦各位姑娘了。”陆红尘笑着对刚刚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几位白衣女子说道。只见她们一低身就进了软轿,并从软轿中拿出了一整套酒具来。 只是小案几无论如何在光滑的琉璃瓦上立不住脚。陆红尘将案几放在身前,笑着说,“不知哪位能在这桌上拍一下。” 拍一下?这是拍一下的事吗?要让这案几的四脚陷入这坚固的琉璃瓦需要多高强的内功不说,这可是皇家的东西,若是有一丝损坏,追究下来,谁来负责? 在场的人都对陆红尘大胆的想法吓到了。连一直目不直视的白衣女子都忍不住看了陆红尘一眼。 看着众人为难的表情,陆红尘叹了口气,这要是自己有内力的时候那用得着这么麻烦。随即洒脱笑道,“罢了,就这样喝吧。” 于是叶孤城飞掠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陆红尘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屋檐上悠闲的喝酒。于是各位英雄豪杰、御前带刀侍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大口的饮酒。 陆红尘放下酒杯,转头看向与西门吹雪对峙的叶孤城,近乎叹气般的唤了声,“吾友。”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陆红尘,之前在软轿的时候看不清人,如今人倒是出了软轿,但众人发现自己更看不清了。这个人到底和叶孤城有何关系?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在心里寻思着,现在的情况有点诡异啊!连西门吹雪都忍不住看了陆红尘一眼。 叶孤城默然,“你都知道?” 陆红尘摇头,“不知。” 不知?叶孤城看向陆红尘。 陆红尘笑了,“我只知道你要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甚至比和西门吹雪比剑更加重要,现在孤城可以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事了吗?” 叶孤城沉默。 “像你犯这种罪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死罪。”“大漠神鹰”屠方抢先说道,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被魏子云拉住了。 千刀万剐,株连九族么?陆红尘寻思着,再结合刚刚陆小凤去的方向,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但…… 这又如何?陆红尘洒然一笑,“陆红尘的承诺很值钱。” 他的承诺?魏子云突然想起,他只说过一句承诺,“城主此战,生命无忧。”这是陆红尘对决战之前的叶孤城说的,当时他们只想到了决战,现在想来…… 魏子云看了眼西门吹雪,要在两大顶尖剑客的对决中实现这个承诺可能有点困难。更何况,他们在外面还埋伏了剑网、枪林、刀山,若是西门吹雪真的败了,他也应按照他的承诺不再插手此事。仅凭叶孤城之力绝对是插翅难飞,就算是再加上一个人也一样!魏子云有这个自信,这个人不是西门吹雪,天下也只有一个西门吹雪。 一轮圆月,仿佛就挂在太和殿的飞檐下,人已在飞檐上。 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这时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集中在剑柄上。 两柄不朽的剑。 剑已刺出! 刺出的剑,剑势并不快,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很远。 他们的剑锋并未接触,就已经开始不停的变动,人的移动很慢,剑鞘的变动却很快,因为他们一招还未使出,就已随机而变。 叶孤城的对手若不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对手若不是叶孤城,他们掌中之剑的每一个变化击出,都是必杀必胜之剑。 陆红尘专心的看着,西门吹雪的剑势的变化,看起来虽然灵活,其实却呆滞。而叶孤城的剑,就像白云外的一阵风。谁胜谁负本已不必多言,只是可惜…… 两人的距离已近在咫尺! 两柄剑已全力刺出! 叶孤城的剑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偏差了几分,原本应该刺进西门吹雪胸膛的咽喉的,这一剑已然落空。但西门吹雪的剑却正朝着他的胸膛刺来,避无可避。叶孤城也不会避,而西门吹雪不愿避。 西门吹雪眼中现出几丝寂寞,而叶孤城眼中则浮现出感激之色。叶孤城宁愿死在另一个绝世剑客之手,也不愿被朝廷处决,这是他的骄傲,而西门吹雪选择成全。 突然,“叮”地一声,叶孤城的剑被硬生生碰偏了几寸,刺进了叶孤城的肩部。西门吹雪拔出自己的剑,看向脚下。那是一把轻薄小巧的飞刀。就是这把飞刀和他的剑碰上,将他的剑势硬生生砸偏了几分。之后,这把飞刀就如同失去了气力一样,落在了他的脚下。而他,并未从这把飞刀上看到一丝一毫内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叶孤城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没有死,心中庆幸失落怅然几种情绪交织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谁都不能理解临死的人重获新生的那种喜悦,但又何必呢,迟早要死的。叶孤城看向陆红尘,现在你又让我如何? 陆红尘看着叶孤城笑了,“陆红尘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 “陆红尘也说过,陆红尘的承诺很值钱。”陆小凤在旁边帮忙补充到。陆红尘做了他做不到的事,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也是这当今世上的绝世剑客,任何一个人死去,都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但……“你这样护短可是会没朋友的。”陆小凤摇摇头,叶孤城的求死之意连他都能看出来,他不信陆红尘看不出来。但他仍是这样做了,这种行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自私了。通常自私的人的确是很难有朋友的。 陆红尘笑得更开心了,他仿佛看到某个好友在他面前摇头晃脑,“恰恰相反,有人告诉我,护短才会让朋友感到温暖。” 陆小凤摸摸自己的胡子,不说话了。他不争是因为他不想争了,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并无意义。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叶孤城! 众人也陷入了沉默。他们看着坐在太和殿屋檐上自斟自酌的人,很难相信刚刚那一刀是这个人发出去的。但他们大多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武功和眼力都是一等一的。他们确实亲眼看到那一刀从陆红尘的手上飞出去,而且连飞刀的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这才更让他们疑惑,陆红尘是怎样知道那个轨迹发出去就能打中西门吹雪的剑呢?要知道西门吹雪的剑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若是靠内力,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们在陆红尘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的内力;若是算出来的,要什么程度,才能把一把剑运动的轨迹算得清清楚楚?现在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陆红尘之前说那句话的底气。 武林人士可以沉默,但魏子云、屠方等不能,因为他们是一定要叶孤城死的,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也说不清是谁对谁错。 屠方正欲有所行动,陆红尘突然转了过来,看向了他。在这个角度,屠方能清楚地看到陆红尘右手里把玩的那把轻薄小巧的匕首。刚刚陆红尘就是用这把飞刀丝毫不差地撞偏了西门吹雪的剑,谁知道这把飞刀会不会也丝毫不差地插在他的脑袋上。汗从屠方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陆红尘看着魏子云,“你们一定要叶孤城死?” 魏子云答道,“是。” “为什么?” “因为他犯了王法。” “王法?那若是定法的王不想让他死呢?” 魏子云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各位武林人士也惊讶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一个人若是差点被害了性命,他还能饶过凶手?这种事情,放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你来的时候问过他了?”陆红尘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个……形势紧急……”魏子云支吾着。 “那就是没有了。”陆红尘一棺定论。 “是。可是——”魏子云正想反驳,被陆红尘打断了。 “那为什么不等等呢?”陆红尘笑着说。 “等?等什么?” “等人,也等法。”陆红尘笑着,看向远处一个急速向这个方向掠来的娇俏身影,“看,来了。” ※※※※※※※※※※※※※※※※※※※※ 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的地雷1,谢谢各位小天使的评论啦! 作者仔细研究了一下原著,认为在决战中,叶孤城的剑法应该是比西门吹雪高的,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不得不死,那他宁愿死在对手的剑下,这是他的骄傲。但如果他可以有机会不死的话,作者相信他会选择活下去。这就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不一样的地方。他诚于剑,但不诚于人。所以他会参与谋反计划,所以他亲自去杀掉妨碍他计划的人,甚至对陆红尘动了杀心,多次试探。 决战(三) 各位武林豪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娇俏的身影映入眼帘。待得近了,他们才看清她手上还提着个人。看服饰,似乎是个太监?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陆小凤摸着胡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往陆红尘那边看了一眼。 绿蚁在陆红尘身边落下,将手上的太监扔在一边,对太监催促道,“快!” 太监顺着绿蚁扔出的力道滚了几圈,最后连忙扒住房檐,唯恐自己掉下去。听到这位姑奶奶的话浑身一抖,爬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还是旁边的陆小凤帮了一把,才勉强在房檐站好。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太监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明黄色的圣旨在他手上展开,脸上的神情似乎也随着圣旨的展开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奉天承运,天子昭曰——” 小太监看着魏子云、屠方等人朝着他跪了下来,眼里露出满意的笑容,待眼神转到各位武林人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宣旨的声音就断在了这里。 各位武林人士都保持沉默,一动不动,小太监念了那一句话之后,也保持了沉默。魏子云、屠方的御前侍卫在看着小太监,小太监看着武林人士,武林人士各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一般,谁也不想下跪,谁也不想做这只出头鸟。 陆红尘手上的那壶酒已经到了绿蚁手里,绿蚁坐在他的旁边帮他斟酒。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只听得见倒酒和喝酒的声音。 小太监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他现在才突然回过神来,在场的人都是可以轻易要他的命的存在。可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他的行为已经不止关乎到他的面子,还代表着他背后的天子。小太监咬咬牙,继续保持沉默。 陆红尘放下酒杯,笑着看着小太监,“这位公公不妨先宣旨,万一耽搁了陛下的事,这个责任由谁来负呢?” 小太监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待看到陆红尘那悠闲地姿态的时候,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正想刺回去,突然看到陆红尘背后的小姑奶奶脸色正不怎么好看地看着他,心里顿时一颤,清了清嗓子,开口念到,“白云城剥夺一城之名,贬为白云岛。叶孤城无诏终身不得进入京城,一经发现,格杀勿论!钦旨——”小太监将圣旨收了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武林人士各个面色不同,但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着陆红尘,而魏子云、屠方等人脸上的诧异感尤甚,他们离皇宫最近,当然也最明白这件事代表的意义。 这个世上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吗?有的。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放过差点害自己身处黄泉的人吗?有的,只要他认为能得到更重要的东西。陆红尘想起他让绿蚁去给皇帝送去的那句话,这个皇帝,野心不小啊……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没有动的白云城主,哦不是,现在只能称之为白云岛主的叶孤城动了。他朝着陆红尘走去。 叶孤城朝着陆红尘走来,肩膀上红色的血浸出染红了纯白的衣服,肩上的血顺着手臂留到剑上,顺着凹槽流到地上,在地上划出一道红痕。他在离陆红尘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红尘看着他,对他举了举酒杯,笑着说了一句话,“如今正是月圆夜,一起赏月喝酒?” 叶孤城沉默,他突然想起他们成为朋友的时候,正是这样一个月圆夜,他们喝了一夜的酒。 叶孤城突然转身就走。他没有问陆红尘这么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也没有问陆红尘是否和他一起走,有些事情,有些话,不用说,他已明白。连那些曾经以为是戏言的,也已明白。 没有人拦他,一会儿就看不到那条身形飘飘的白衣人影。 叶孤城走了,但西门吹雪还在。 这场决战若说最生气的人应该是西门吹雪。最开始的欺瞒,最后决战的被破坏,这位剑客是最应该生气的人。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西门吹雪身上。 西门吹雪也动了。西门吹雪身影一动,整个人已经站在了陆红尘的身旁。 绿蚁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但在这种戒备中又含了几丝决然和畏惧,绿蚁没有能打赢西门吹雪的把握,在场的众人中,没有谁能说有。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他知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之前他和假的深受重伤的叶孤城约定将决战推迟一月就可看出。但他现在的举动,分明是要找陆红尘秋后算账。 叹了口气,陆红尘慢慢地,站了起来。陆红尘从来不惧! 刚刚那一刀,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来配合,对于他刚刚调养好的身体而言,不外乎是一次重击。所以在他起来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开始渗出鲜血,将白衣渐渐染红。等到他完全站起的时候,他浑身的白衣已经变成了血衣。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他自己是医药大家,他已经看出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体有多糟糕,他是怎么发出的那一刀?西门吹雪突然来了兴趣。没有制止,也没有动作,他看着这个男人自己一点一点站起来。 陆红尘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把白布包裹的剑。没有人知道这把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知道它出现的时候,就在那个男人的手中了。 陆红尘看着自己手中的红尘剑,没有人知道,他的手腕正在承受怎样的疼痛。这把剑太重了,太重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但他的手很稳,拿着剑的手很稳,一层层解开白布的手也很稳。若不是西门吹雪还未找到自己的道,这一战他必输无疑。但现在,不过五五之数罢了! 随着最后一点白布的解开,整把剑终于完整的现于世人面前。这是一把纯黑色的铁剑。没错,就是一把铁剑,平平淡淡,毫无出奇之处。陆小凤保证随便在哪个铁匠在随便哪个百姓家拿个铁锅都能打造出来。这是他的佩剑?那个用单纯的巧力击偏了西门吹雪的剑客的佩剑?这也是所有武林豪杰的想法。此刻,他们都注视在陆红尘身上,等着看他会发出怎样的一击。 陆红尘看着自己手上的这把剑,眼中露出怀念之情。没错,这就是一把普通的铁剑,是陆红尘在10岁的时候自己用铁锅一锤子一锤子打出来的。砍过材,剁过肉,杀过野兽,也染过人血,最后还差点随着他葬身在崖底。陆红尘脸上露出笑容,将视线从剑上挪开,注视着西门吹雪,眼中无比认真,“请。” 西门吹雪看着他抓着剑的手腕,开口,“还要等一等。” 陆红尘笑了,“好。”西门吹雪一开口陆红尘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陆红尘干脆的回答,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就要离开,却被陆红尘叫住了,“庄主请等一下。” 西门吹雪转过身来。 陆红尘带着笑容,“我有一个疑惑,能否请城主解惑?” 西门吹雪,“何事?” “庄主为何之前未开口?”要等到最后才开口?陆红尘笑着看着西门吹雪。虽然心中已经隐隐猜到几分,但他是个绝不肯轻易吃亏的人,又怎么会让这件事情这样过去? 西门吹雪沉默了半响,这半响足够的长,长到陆红尘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然后,他开口了,这一开口却让陆红尘楞了一会儿,然后开怀大笑。 他说,“一顿上好的晚宴上出现了一只耗子岂不可惜?”一顿好宴说的是他和叶孤城的比武,那只耗子自然就是说的陆红尘了。 可是这个被骂的人却笑得很开心。因为骂他的人是西门吹雪,是这个一看上去就冷冰冰,绝不会让人把他和笑话联系起来的西门吹雪。这一局算他输了,西门吹雪,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陆红尘笑着弯下腰,将白布捡起来,再一层一层将红尘剑裹起来。每动一下他的眉头就抽动一下,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这是他的剑。 叶孤城走了。西门吹雪也走了。各位武林豪杰按理说也应该走了。但……魏子云顺着各位武林豪杰的眼神看去,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陆红尘。他身后的软轿和那几个白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消失了。也许是在叶孤城走的时候,也许更早。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绿蚁也消失了。他一个人在缠着那把剑,看起来有点孤单。他身边是来自大内的禁军,将他团团围了起来。这是在那个小太监偷偷向他传了一句话之后,他做出的吩咐。 魏子云叹了一口气,向各位武林人士走去,“各位,请吧。” 陆小凤摸了摸嘴上的胡子,往陆红尘那望了一眼,正打算走,被魏子云叫住了。“陆大侠请留步。” 刚刚毫无存在感的小太监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奉天承运,天子昭曰,召陆小凤即刻到南书房,其他各色人等,即刻出宫。”说完又一步退回了暗处。 “这——”司空摘星担忧地看着他。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对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安慰的表情;转眼又看向陆红尘,给他一个眼神,然后跟着小太监走了。 陆红尘看着他递过来的眼神,眼底笑意溢出。将剑撑在地上,支撑起整个身体,脚步一动,身边的禁卫就跟着围了过来。 魏子云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低头,“陆大侠,麻烦跟我走一趟。” 陆红尘洒然一笑,“请。”该来的始终要来。他也很想见一见,那个充满野心的皇帝。 ※※※※※※※※※※※※※※※※※※※※ 这个时段,是西门吹雪比较特别的一个时期,是他由神都人转换的时期。他娶了孙秀清,和他有了孩子,她们之间的感情如漆似胶,就连这个冷冰冰的剑神都有了人的样子,爱情会改变一个人。所以他会和陆红尘开玩笑。到后面,西门吹雪才为了找到自己的道离开孙秀清,整个人由人入神,真正成了一把剑。 小剧场: 西门吹雪:我要看看你能达到什么程度。 陆红尘:你看到了。 西门吹雪点头:一只逞强的耗子。 决战(完) 魏子云在前面带路。 陆红尘在后面跟着,一路上他甚至还有心情欣赏皇宫的风景,完全视身上不断溢出的血于无物。除了慢一点的脚步和不断被染红的血衣,没有人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在承受巨大痛苦的人。 魏子云心生敬佩之意。他放慢脚步,和陆红尘并肩,趁着夜色的遮掩,悄悄递给了陆红尘一瓶伤药。这瓶伤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了。 陆红尘笑着接了过来,并毫不掩饰地给自己服了一口。他身边的禁卫都目视前方,一幅没看见的样子。陆红尘看着这一幕,愉快地笑了起来。 陆红尘被宫女引到一间放有浴桶的房间,几个小丫头正在伺候他洗浴。魏子云早已退了下去,在见到特意前来引路的宫女的时候,魏子云明显松了口气,似乎知道了什么,退下去的时候,眼里都是轻松的。 被魏子云的情绪变动弄得哭笑不得的陆红尘现在正站在温泉边,享受着几个小丫头给他褪衣。完全被染红的衣服有的已经和肉黏在了一起,在褪去衣服的一瞬间,肌肉被撕扯的声音传来,令陆红尘不禁闷哼了一声。 面前的浴桶里,是黑黄黑黄的汤水,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药味。陆红尘微微一笑,坐了进去。在坐下去的那一刻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陆红尘皱了皱眉。扛过这阵剧烈的疼痛,接踵而来的却是浑身上下像蚂蚁啃噬的刺痛,紧接着是恍若羽毛挠过的酥痒。一阵接一阵,似乎没有断绝的时候。 但当朱翊钧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睡着的陆红尘。朱翊钧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发现陆红尘是真的睡着并非刻意装模作样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吩咐了一下宫女,又重新走了出去。 当陆红尘“醒来”的时候已经酉时了。陆红尘醒当然不是真的醒,睡也自然不是真的睡,一切都多亏了一个和尚传给他的一门功法,让他能似睡非睡。这个功法入门的时候,那个和尚就断言说他与佛祖有缘。若不是后来发生了变故,他说不定就被和尚拐去当和尚了。陆红尘笑了,站起身来。 外面的丫头似乎听见了动静,一个丫头捧着衣服走了进来,几个丫头服侍陆红尘穿衣梳洗。当所有的一切都完成的时候,陆红尘又是那个潇洒的陆红尘了。 朱翊钧正在武英殿批改奏章。身为一个皇帝有时候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轻松,他们也有很多烦心的事,比如这如何都批阅不完的奏章。当然这也是应该的,一个人若是有了这天下最大的权势,最多的财富,最美的女人,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肯做,这岂不是要惹得天怒人怨? 朱翊钧是一个很年轻的皇帝,也是一个很在乎天下人看法的皇帝,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只会做的更多,更认真。认真到手里的奏章若是没有批阅完绝不会去干其他的事情。 陆红尘来的时候,朱翊钧正在批阅奏章,他刚刚拿起一本,还未看上个几行。因此,等他放下奏章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殿中站了个人,这个人自然是陆红尘。 朱翊钧连忙站起来,急忙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去搬椅子。然后向陆红尘走去,一把扶住了他。“陆先生为何不叫我?” 陆红尘笑了,叫他?谁敢叫?谁能叫?陆红尘自然不会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把皇帝客气 的话当真,但他又不想虚与委蛇,于是他只能微笑。这个世上,微笑能代表的含义很多,有许多事情,你只需要笑一笑就能过去的,何乐而不为? 小太监搬了两把椅子,陆红尘和朱翊钧面对面坐下。似乎看出陆红尘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朱翊钧先笑道,“我今天见过陆小凤,允诺答应他一件事情。你猜他要了什么?” 哦?陆红尘扬起眉,他知道能让皇帝刻意提起的,那陆小凤一定不会要的是金银、美酒、美人、权势这样的俗物。而在他面前提起,那么说明和他有某种关系。想起陆小凤走的时候给他的那个眼神,陆红尘似乎猜到了什么,眼里露出笑意。 朱翊钧看到他的眼神,笑着叹道,“他说他想要一个朋友。” 陆红尘笑了,“他的朋友是我?” 朱翊钧摇摇头说,“他的朋友是不是你我不知道,不过得罪了皇帝还大摇大摆在浴桶里睡着的人只有一个。” 陆红尘看了朱翊钧一眼,忍不住笑了,“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朱翊钧也笑,他刚刚做出来的表情做到一半就崩了,“我说,你确定只要这个朋友?千金也不换?” “然后他说他也想要这个朋友,可惜不知道这个朋友认不认他。他让我来问问你,说如果你不认他这个朋友的话,那他就要这千金好了。”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陆小凤,朱翊钧心里感到既好笑又好玩。 “那你去告诉陆小凤,就说陆红尘的朋友千金还不够,还得再拿千金来。”陆红尘促狭地说。任谁听到都知道他是在故意给陆小凤出难题。千两的黄金是一个江湖人能轻易拿出来的吗?就算有,又有谁能如此干脆地拿出来只为了陆红尘的一句“朋友”? 朱翊钧笑了,又问了一句,“不知我可算得上先生的朋友?” 陆红尘看了他一眼,笑道,“那请陛下先拿出五千两黄金来吧。” 朱翊钧奇怪道,“为何陆小凤只要两千两黄金,而我却要五千两?” 陆红尘也奇怪地看着他,“陛下认为自己和陆小凤是一样的?” 朱翊钧愣住,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待到笑过之后,朱翊钧站起来,面色严肃地朝着陆红尘弯腰,“请先生教我。” 陆红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清楚,现在和刚刚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当今的天子,是整个王朝的主人。这个主人为了虚心下问,不惜放低身份,但也不代表当来客毫无所长的时候还能容忍这个客人在自己的房子里放肆。 “陛下何出此言?”陆红尘淡淡道。 朱翊钧立起身来,“之前可是先生告诉我——”朱翊钧直直地盯着陆红尘,声音陡然高扬,“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 “你想如何?”陆红尘看着朱翊钧,这个年轻的皇帝。年轻,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 朱翊钧看着陆红尘,深吸了口气,“文不乱法,侠不犯禁。” “如何能做到?”陆红尘继续问。这是想要禁武?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实现的。 “请先生助我。”朱翊钧又深深鞠了一躬。 陆红尘注意到了朱翊钧两次鞠躬中言辞的差别,摇了摇头,“我一个废人,能帮陛下什么?” 朱翊钧抬起头来,直视着陆红尘,“至少先生可以护我左右,永绝此患。”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陆红尘好笑,还以为他真的打算下决心禁武,没想到,话说得再好,都是幌子。 朱翊钧看到陆红尘的笑,“先生可是觉得我怕死?” 陆红尘看着他,等待这个皇帝能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我怕。”朱翊钧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陆红尘就笑了。“这个天下谁不怕死,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就死了。我还想当个好皇帝,当个有功于天下的皇帝。可惜……” 朱翊钧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陆红尘也不想再听下去,他已经隐隐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不管是谁,他如果听到了这些皇帝的真心话,那他大概离死不远了。 陆红尘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皇帝是非留下她不可了。不过,一句话就换陆红尘的一生,陆红尘岂非太廉价了? “一年。”陆红尘说。 “五年。五年内,朝廷会动用一切力量医治先生的病。” “一年。我会帮你清理京城的江湖势力。”陆红尘压根不为所动。 “三年。三年内,不管任何事,任何人,先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一年。一个江湖势力的雏形。” “好!”朱翊钧一口答道,然后看着陆红尘,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 在得知陆红尘能插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斗的时候,朱翊钧握紧手中的绢布,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将陆红尘留下来。毕竟觊觎这个位置的实在太多,而他身边的高手又实在太少。尤其是西门吹雪那个层次的高手,尤其是能够为他所用的西门吹雪那个层次的高手。这是个机会。而朱翊钧选择抓住这个机会。 “先生还没吃饭吧?”外面一个小宫女推了一辆轮椅进来,朱翊钧笑着邀请,“不如先和我一起用饭。饭后我为先生唤了御医。”说着又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药方取,无需禀报。” 看了一眼朱翊钧脸上的笑容,又看了一眼宫女推进来的轮椅,陆红尘笑了。朱翊钧这是把礼待下士做到了极致。 “走吧。”陆红尘开口。 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开始想念那个他熟悉的泾渭分明、犯禁者斩的世界了。有些东西,他想试一下…… ※※※※※※※※※※※※※※※※※※※※ 谢谢璃清小天使的营养液30,作者一定会努力长高高的! 酉时是下午的17:00―19:00。 另外有些小天使对cp有疑问。之前在评论区回复了,为了让更多的小天使看到,作者在这里再说一下哈。 西门吹雪在金鹏王朝认识了孙秀清并在之后和她结为了夫妻,直到决战之前孙秀清怀孕,西门吹雪特意将决战延后一月为了安置孙秀清。 在决战之后,西门吹雪为了追求自己的剑道,离开了孙秀清,走向了神坛。 之前选西门吹雪作cp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在他们两名字的份上,还是没有改变cp。 至于他们两名字―― 西门吹雪。 陆红尘。 嘿嘿~ 京城(一) 清晨,阳光照耀在紫禁城屋檐上,琉璃瓦泛着金光。客房里,陆红尘睁开眼,笑着说,“陛下似乎有窥人入寝的爱好?” 朱翊钧笑着退开,“先生倒是一觉好眠,把时辰都忘记了。” 陆红尘笑了,“昨晚太累,倒是劳烦陛下等待了。” 朱翊钧笑着摇摇头,“程门立雪,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陆红尘好笑,程门立雪是在房内立的?但这是在紫禁城,整个紫禁城都是皇帝的,他想进来只怕也没人能拦着。摇摇头,陆红尘看向朱翊钧,“陛下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先生了?我现在可是恨不得时刻和先生待在一处。”朱翊钧笑着说。这话似真似假,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陆红尘看着他,心中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陆红尘就笑了起来。 朱翊钧眯起眼,“先生在笑什么?” 陆红尘倒也不担心什么,直接将自己刚刚想到的一闪而过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方才在想,陛下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才这样说的吧。” 朱翊钧也笑了,“先生认为我是这等怕死的人?” “这不是昨晚陛下自己说的吗?”陆红尘笑着说。 朱翊钧盯着陆红尘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陆红尘!陆红尘!好一个陆红尘!” 陆红尘笑了,等朱翊钧笑完,他对着朱翊钧说道,“不知陛下可否叫月华进来一下?” 朱翊钧看着陆红尘,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然后退了出去。 陆红尘笑着看着他走了出去,然后看着一袭鹅黄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就是月华,是昨天朱翊钧派来伺候他的宫女。 “陆公子。”月华朝着陆红尘行了一礼。 陆红尘点点头,“帮我着衣吧。”看着帮他着衣的温婉女子,陆红尘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了。昨天叶孤城走的时候,她没有走。西门吹雪走的时候,她也走了。陆红尘隐约地听到两个字,“抱歉。” 傻丫头。陆红尘笑得温柔,月华抬头的时候看到陆红尘的笑容愣了一下,低下眼,开口唤道,“陆公子。” 陆红尘抬头,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朱翊钧走了进来,他的手上推着一辆木制的精致地轮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就连陆红尘也不得不承认,不管朱翊钧是否真心,他的行为无时无刻不在凸显着他的“真心”。 月华悄然地退了下去。 朱翊钧推着轮椅走到床前。伸手刚要说话,就被陆红尘抢白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便要起身。 朱翊钧一把将他按住,朝旁边吩咐道,“暗一,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先生了。” 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朱翊钧笑着看着陆红尘,“先生看这样可行?”只是那个那语气,让陆红尘觉得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 陆红尘好笑,“多谢陛下。”然后又看了一眼朱翊钧身后的男人,朝他点点头,“多谢。” 暗一将陆红尘抱上轮椅,然后就又消失不见了。但陆红尘注意到始终有一律气息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这显然和暗一的能力是不相符的。因为刚刚在暗一出现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惊讶于暗一的贴心,陆红尘眼里出现一抹笑意。 朱翊钧上前推着陆红尘走出房门,边走边和陆红尘交谈,“先生昨晚说的,何时开始?” “陛下说何时开始?”陆红尘将周围太监宫女诧异的眼神收在眼底,笑着反问道。 “那若是我说此时此刻呢?” “陛下心中不安?” “昨晚有三个绝世高手在我的房顶上,先生让我如何安心?” 朱翊钧自顾自的推着陆红尘向御花园走去,似乎全然没有看到路上那些太监宫女。 “昨晚陛下可不是这样说的。”陆红尘笑了。 “我说先生就信?先生看上去不像是轻信于人的人。” “那得看对谁。” “朋友的话才是可信的!那看来先生是把我当先生的朋友了。” “还请陛下将欠我的五千金补上。” “那得问陆小凤的两千金准备好没?” “为何?” “我总得知道花五千金是否能买到先生的朋友,若是不能,我岂不是亏了本?”朱翊钧看着陆红尘笑着说,“毕竟我觉得先生可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那看来陛下是不会拿出这五千金了。”陆红尘也笑着说。 “为何?”朱翊钧奇怪地问道。 “陛下觉得陆小凤像是拿得出两千金的人吗?”陆红尘笑着问。 “这你就错了,陆小凤还是拿得出两千金的。”朱翊钧摇摇头,笑着书,“只是以他的性子,这两千金在他手上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罢了。” “因为他要和最好的酒,睡最好的床,看最好的女人?” 朱翊钧笑着点头。两人都笑了。只是在笑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陆红尘说的不是玩笑,陆红尘从不说玩笑,只可惜有人只愿把它当玩笑。 这个天下陆红尘也不是只相信朋友的话,他不会如此天真,朱翊钧身为九五之尊更不会。 所以他们都在说笑罢了。也能一笑而过。 “陛下今日来何事?”陆红尘再次问道。 他们已经走到了御花园,朱翊钧停了下来,自己在陆红尘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看这御花园如何?”朱翊钧问。 陆红尘看向周围,此时白露已过,然而御花园中还是姹紫嫣红,各色花开得一片灿烂。“富贵满园。” “可惜在这富贵之下是暗藏的杀机。” 陆红尘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 “先生可知朕至今已面临多少波暗杀?”不等陆红尘回话,朱翊钧就自己说了出来,“139波。”他看向陆红尘,“时时刻刻朕都觉得是处在危险之中,只有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朕才稍稍放心。方才先生倒也没说错,朕的确是一个怕死的人,也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想要和先生亲近。” 陆红尘皱眉,“陛下身边不是有大内侍卫?” “大内侍卫?”朱翊钧笑了,“会放绝世剑客在朕的屋檐上比剑的大内侍卫?” “陛下还有鱼家兄弟,还有暗卫。”鱼家兄弟,在昨晚众人的眼光都被那场旷世大战吸引的时候,并未离开,始终护卫在朱翊钧周围。况且还有暗卫。刚刚暗一的出现,让他知道皇帝还是有一股不错的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可惜他们都不是叶孤城的一剑之敌。”朱翊钧脸上出现一股惆怅。高手难求。绝世高手都有自己的傲气,轻易不会为别人卖命。 “我是?”陆红尘问道。 “先生是。”朱翊钧肯定地回答道。“至少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话里是绝对的自信。 陆红尘笑了。他不得不承认,朱翊钧这个人的确很聪明,眼光也很好。若是他也入武林,假以时日,成就不会在曾经的他之下。可惜…… “那陛下可看得出来这京城中有那些人想要陛下的命?”陆红尘这句话问得毫不客气。若是问一般的人怕是免不了要生气。如果我能知道有谁想要我的命还要你干什么?这是一般人的想法。 但朱翊钧不一样,他面露难色,居然还真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这准确地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这个势力是——“太平王府”。 “陛下认为王爷有造反之心?”陆红尘问,他发现朱翊钧面临的形势还真的不是太好,这些王爷似乎一个二个都有反心。 “不。”朱翊钧摇了摇头,“但我担心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太平王府的人?如果太平王都不能让皇帝担心,那这个人是谁?难道太平王府里有比太平王还要有权势、有财富、有地位吗?“这个人是谁?” “太平王世子!”朱翊钧肯定地说。“说出来可能先生不相信,当我见到此人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他有威胁!” “为何?”陆红尘并非不相信,因为他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虽然匪夷所思,但的确存在。但他还是要问上一句,因为他确实很好奇。 “当一个人有了太平王府这样的势力,有了绝顶的天资,有了庞大的财富,世上的一切他都能轻易拥有,先生说他会不会想要试一试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呢?”朱翊钧淡淡地说,似乎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坐的不是他自己,那个受到威胁的人也不是他自己。“太平王世代积累的财富和权势已经达到了顶峰。太平王老了,他不会再动什么想法。但太平王世子不一样,他还年轻。听说他还是个天资横溢的年轻人……” 剩下的话不用说陆红尘也明白了,这个天资横溢的年轻人武功应该还不低……陆红尘思索着,太平王世子么…… 朱翊钧看着陆红尘皱着眉思索,突然洒然一笑,“先生若是想不出好办法,那我这一年可都要寸步不离地紧跟着先生了,先生可不准赶我走。” 陆红尘好笑地看了一眼朱翊钧,“其实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哦?”朱翊钧来了精神。虽然这一年他能寸步不离跟在陆红尘身边,可保生命无忧。但过了这一年呢?这事是能解决当然更好。 “陛下现在主要担心的是江湖人吧?”陆红尘笑着看着朱翊钧,“侠以武犯禁。江湖人插手到朝廷的事里面,这才是陛下最担心的事吧?” 心里的忌惮被一语道破,朱翊钧也不隐瞒,坦坦荡荡地承认,“没错。” “那就让武林的手伸不到京城中来。”陆红尘轻描淡写地说。 “如何容易?朝廷又是办事都是依靠武林中人……”朱翊钧摇头。并非是他不相信,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 “陛下是否信我?”陆红尘问道。 “自然是信先生的。” “那就不用担心。”陆红尘笑了,这一次他要做一件事情,一件胆大包天的事。 ※※※※※※※※※※※※※※※※※※※※ 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营养液6,作者一定努力长高高,长肥肥! 嘿嘿,我回来啦~ 京城(二) 这一件胆大包天的事要从哪儿着手呢?陆红尘寻思着。他的手边放了一壶刚沏好的热茶,淡淡的香味从茶壶飘出,让他的思绪沉浸在一片茶香中。 陆红尘的眼神放在窗外,窗外的桂花开得正盛。他手旁的这盏茶是用这季刚刚腌制的桂花干茶,用在大瓷缸里养了三天的清水煮沸,加入蜂蜜一勺,冲泡三分钟而成。茶味不浓不淡,茶香正好。 可惜这样一壶茶,他现在只能闻香,不能品味。在心里叹了一声。陆红尘开口,“暗一,说说暗部吧。” “是。”身后一个影子闪现。“暗部现在共有八十一人,京城有五十四人。主要负责暗中护卫陛下的安全。”暗一的声音也和他的人一样,沉稳却低调,说不上很好听,但绝不会让人厌恶。 “五十四个人负责他的安全?”陆红尘笑了出来,他对朱翊钧怕死的程度的认识又深入了一点。陆红尘摇摇头,将视线放在暗一身上,笑着说道,“说说你会什么吧。” “轻功最高,武功其次,医术其次,暗杀最次。”暗一简洁明了的说道。 “其他人呢?”陆红尘问道。 “大多一样。”暗一回答到。 陆红尘点点头,突然看向他手边的那盏茶,“茶冷了,撤下去吧。” 暗一点点头,不一会儿,那盏茶已经不在原地了。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上端了一壶新沏的茶,依旧是不浓不淡的茶香,从壶嘴飘出,弥漫了整个房间。 陆红尘笑了,心细至此,只当一个暗卫真的是浪费了,若是……想到这里,陆红尘摇了摇头,他今天把暗一叫出来可不是为了挖朱翊钧的墙角的,“暗一,我是否能通过你指挥暗部?”陆红尘直接问道。 没有人回答。暗一像一块没生命的石头站在一边。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陆红尘倒也不在意,只是也不再说话,似乎刚刚说的真的只是随意一提。 一刻钟过去,茶已经冷透,茶香缓缓散去。陆红尘开口,面上带着微微笑意,看向暗一,“我有点饿了,麻烦你了。” 暗一摇头,身影顿时消失在眼前。陆红尘看着暗一消失的身影,脸上带着笑容,又看起窗外那颗桂花树来…… “他是这样问的?”朱翊钧问。 暗一跪在大殿中央,“是。” “他这不是在问你,是在问朕啊!”朱翊钧叹道,“他还让你做什么了?” “撤了两次茶,让上晚膳。”暗一简洁地回答道。 “上晚膳?现在?”朱翊钧笑了,“现在为何时?” “申时。”暗一答道。 “申时。”朱翊钧重复了一遍,摇摇头笑道,“他不是让你上晚膳,是让朕在晚膳之前给他一个答复。” 暗一沉默。 “罢了,你就告诉他,暗部随他差遣!” “陛下!”暗一抬起头,“至少让暗二和暗三跟在陛下身边!” “你觉得他们能胜过先生?”朱翊钧笑着说。“有先生在,不用担心。” 暗一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既然先生饿了,就让御膳房先为先生准备晚膳吧,你等会儿给先生送去。”朱翊钧吩咐道。 “是。”暗一答道,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朱翊钧眼前。 朱翊钧望着暗一身影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先生,朕可是将全部身家都压上了…… 陆红尘看着自己桌前这一大桌膳食,倒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他不相信朱翊钧不明白他的意思,弄这一桌,倒有点他不对的意思在里面。 待这一桌膳食撤下去之后,暗一递给他一张纸,陆红尘没接,径直看向暗一,“这是什么?” “暗部的名单。”暗一回答。 “念。” “是。”暗一念的时候,陆红尘已经闭上了眼。 一个一个名字从暗一嘴里念了出来,还有他们各自的擅长的。待到念完了,暗一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的陆红尘,静立在一旁,不再作声。 刚刚暗一念到的八十一人中,有十六人擅长打探消息,六人擅长易容,其他人都是擅长刺杀。陆红尘睁开眼,看着暗一,“将在京城的所有擅长打探消息和易容的人全部洒出去,三天之内将京城所有的势力分布调查清楚,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暗一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没有问题。” 陆红尘点点头,突然问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识字?” 暗一不解,但还是点头。 “皇宫可有杂书?”陆红尘问道。 “杂书?并无。”暗一摇头。 “那随便哪本书都行。”陆红尘在周围看了一圈,还真被他找着了一本书,“就那本吧,你念给我听。” 暗一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在香炉的底部压了一本书,想是那个不知事的奴才临时找来凑数的,凑巧让陆红尘看到了。 上前将那本书从香炉下取出来,在看到名字的那一刻,暗一罕见的僵了一下。这个反应恰恰被陆红尘看到了,陆红尘笑道,“怎么,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书?” 暗一沉默了一下,罕见地主动开口,“我去换一本。” 陆红尘笑着叫住了他,“别急,先让我看看。” 暗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手里的书递到了陆红尘的眼前。陆红尘看清书名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去吧去吧。” 眨眼的功夫,暗一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陆红尘敏锐地察觉到暗一这次消失的速度比之前都快了一分,陆红尘刚刚收敛的笑容忍不住又再次绽放在了脸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事实上,暗部的速度比陆红尘想的要快很多,不到一天,京城所有势力的分布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份情报让陆红尘看到在这次决战中,不仅包含了南王造反的阴谋,还有许多势力在里面蠢蠢欲动,他们联合着对京城的势力进行了一个大清洗。 而其中获利最大的……陆红尘将目光放在了写在情报最上方的一个名字——顾青枫。白云观观主顾青枫。 道教北宗的宗师,城外白云观观主陆青枫。他不仅提前收购了本应该是这次赌局的赢家的城北李燕北的地盘,还顺利接手了城南杜桐轩的地盘,现在整个京城,若论明面上的势力,没人能比得过他。 “已经不满足于做观棋人了吗?”陆红尘微笑着叹道,那就从你开始吧,毕竟枪打出头鸟不是吗? “去给这位白云观主送一份请帖,就说陆红尘仰慕顾真人多时,希望顾真人能赏脸见上一面。” “是。” 对于朱翊钧担心的问题,陆红尘的解决方法很简单。既然不放心,那就把京城所有的威胁都掌控起来!既然担心,就把所有需要担心的人都放在眼皮底下! 陆红尘毕竟是一个武林人。 ※※※※※※※※※※※※※※※※※※※※ 哈哈,陆陆的王霸之路要开始啦! 说一下哈,这两天补更时间晚一点,明天会恢复更新。每次补更,会替换掉之前请假的章节,由前往后。如果发现更新,但是点进去又是之前的请假的章节的话,可以往前翻一下哈。 蠢作者,渣手速,码了四小时,码到宿舍熄灯,电脑没电,手机没电,实在没办法了,才无奈把这章没满三千字的传上来。 爱你们,晚安~ 设局(一)【修】 “近闻白云观主,气魄非凡,尽收京城南北两大势力于毂中。又闻观主为道教北宗,乃当世少有的高手,心生仰慕。本应前往拜访,奈何身有不便,只得劳烦君驾。初来乍到,漂泊不定,未有安身之所,待准备完毕,再以笺邀之。素闻君之温文亲切,必不忍相拒。——陆红尘” 顾青枫看着手里这张精美的短笺,笑了一声,递给了身边的男子。男子青衫黄冠,手里拿着一把百炼精钢铸成的青锋长剑,剑上垂着黄穗。 “观主,这……”男子皱眉。 顾青枫摆了摆手,“你知道这封短笺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他请人送来的?”男子不解。 将短笺从男子手中拿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一松,那张纸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顾青枫摇头笑道,“它是今早我在书房里发现的。” “这是在示威!”男子眉头紧锁,眼里似有怒意,随即又想起什么,“那这次邀请……” “去!”顾青枫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文的笑容,“去看看这个三千金才能为友的陆红尘!” “陆小凤啊陆小凤,你说你要什么不好。皇帝的允诺,荣华富贵、金银财宝、美酒美人,张张口就可以得到了。现在好了吧,你还得倒贴三千金进去!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司空摘星边摇头边说。 陆小凤正在给自己斟酒,突然出脚,踢了他一屁股。 “陆小鸡!你干嘛踢我!”司空摘星跳起来指着陆小凤说。 “我踢的是你吗?我还以为是哪个眼红别人的醉汉呢!”陆小凤往自己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笑着说。 “我这不是为你不值嘛,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司空摘星在一旁坐下诺诺地念着,突然被陆小凤拍了一下。一抬眼,看到陆小凤带着笑意地看着他,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干嘛?” “是不是朋友?”陆小凤问道。 “不是!陆小凤,你别想!”司空摘星果断拒绝。 “你这就没意思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陆小凤放下筷子略带不快的说。 “别!你上次这样问我的时候,是让我带你去极乐楼帮你破案的那次,上上次把我借回来的玉佩卖了喝酒,还有上上上次——” “朋友嘛!”陆小凤笑着打断了他。 “反正你这样问我准没好事,想都不要想!”司空摘星抱着手背对着陆小凤坐下。 “好吧,本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弄到三千两黄金,想让你和我一起,成功分你一半的。”陆小凤耸耸肩说,“现在……算了!”陆小凤拿起筷子,夹了几颗花生米放到嘴里。 “不是吧,你真的要给?”司空摘星一个转身,抢过他的筷子,在他的旁边坐下,一只脚踩在板凳上,惊讶地问道。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直接空手抓了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说话啊!”司空摘星将他的手一把抓下来,用力摇晃着他的肩。 “咳咳!”陆小凤咳了几声,用手挣开司空摘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司空摘星笑着说,拿起桌上的筷子一边吃菜一边琢磨,“远不远啊?就我们两个人,远了也搬不动啊,但人多了也不好,分的人多了,能分到的就少了。要不雇辆马车……” 陆小凤看着司空摘星陷入了沉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突然上前对他上下其手。 “陆小凤!陆小鸡!你干嘛!”司空摘星被他这样一弄,打断了思路,气恼地大叫。 “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值三千两黄金的东西。哎!找到了!”陆小凤从司空摘星怀里勾出来一个玉佩,一下跳开,用手指挑着,戏谑地看着司空摘星,“说说吧,最近又偷哪家公子小姐的东西了?” “什么偷,这叫借!借来玩玩嘛!玩儿够了就还回去。给我!”司空摘星趁着陆小凤不注意突然跳起,在即将抓到的一瞬间,玉佩从他眼前消失了!“陆小凤!” 陆小凤身体一纵,就跃出了酒楼,只剩下笑声回荡在酒楼中,“就知道你会这样,这个玉佩,我先拿走了!” 司空摘星跺了跺脚,“什么三千两黄金,就知道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会来找我。陆小鸡!你给我还回来!我今天追不上你我就不叫司空摘星!”身体一蹿,也不见了踪影。 京城中,紫禁城内,陆红尘看着暗一手上的三千两银票,笑着问,“这是殷羡殷三爷转交的?” “是。殷三爷还说陆小凤说剩下的他有了再补上。” “他朋友的确很多。”陆红尘叹了一句,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也很爱交朋友。”最后也没说陆小凤到底算不算他的朋友。只是……“现在这件事已经传遍武林了吧?”陆红尘笑着问。 “是。” 陆红尘摇了摇头,看着暗一手里的银票,“你拿着这三千两银票去京城清静一点的地方购买一处宅邸吧。不用太大。另外,给白云观主送第二封帖子吧。” “是。” “对了。”陆红尘叫住快要离去的暗一,眼底带着笑意,“记得地契上写陆小凤的名字。” “是。”暗一看了陆红尘一眼,离去。 “已于陆府备下素斋和好酒,今晚酉时,静候君临。” 同样的短笺,同样的落款,同样的方式,同样的位置。 这次连顾青枫也难免有了怒意,不过他收敛得很快,当青衫黄冠的男子进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温文的笑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查一下,这个宅子是谁的?”顾青枫对着男子吩咐道。身为道教北宗的宗主,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不可能是一个粗心的人。万事在做之前进行调查,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 “这个宅子的地契上写的是陆小凤的名字?”很快有底子前来回话,期间,从顾青枫吩咐下去到弟子前来回话,不过短短的一刻钟时间。 “陆小凤……”顾青枫思索着。 “之前陆小凤托殷三爷转交给三千两银票给陆红尘,这个宅子会不会是陆红尘回送给陆小凤的?”青衫黄冠男子试探性地说道。 顾青枫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陆红尘不愿接受这三千两银子,所以用这三千两在京城购买了宅院,上面写上陆小凤的名字。别忘了,他们都姓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陆红尘和陆小凤是不是朋友?”青衫黄冠男子皱眉。 “不!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至于陆小凤,陆小凤的朋友还少吗?”顾青枫若有所指地说。 青衫黄冠男子松开了眉头,脸上露出笑意,似乎最关键的问题已经解决,他已经开始想到今天晚上的赴宴了,“那观主您看,今晚我们几人赴宴比较合适?” “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人。”顾青枫笑着说。 “观主,万一——”道人似不敢相信。 “对上陆小凤,你可有必胜的把握?”顾青枫笑着问道。 “并无。”道人脸上现出惭愧之色,之前他和另外六人设下北斗七星剑阵都未能留下陆小凤,他一人就更不能。 “那你觉得陆小凤对上西门吹雪呢?” “西门吹雪从未对陆小凤出过手。”道人已隐隐明白顾青枫的意思,但他不服。陆小凤胜不了西门吹雪,他对上陆小凤尚不能胜,更胜不了陆红尘! “你有把握将西门吹雪全力出手的一剑击偏?”在比斗中,若是能把对手的剑击偏,自然也能将对手的剑击落,而一个剑客失去了剑,胜败自然一目了然。 “他只不过是……”道人还想辩解什么,但在顾青枫严厉的目光下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你要明白,他当时内力全无。”顾青枫叹了口气。这是他在白云观最倚重的弟子,只可惜,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一件事——这个世上永远有人比你更强。比如陆小凤,比如西门吹雪,再比如横空出世的陆红尘。 “走吧,不要等他真的来请我们。”顾青枫转身回了屋。只留下道人一人站在院子里,他不甘心,他不明白,这世上天赋好的人当真有如此之多? 接近酉时,顾青枫两人来到了陆府门前。 宅子不大,也不偏,正好在闹市中。但顾青枫两人依旧找了许久,直到现在才找到门前。建这个宅子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竟将宅子建在了两座大的宅院之间,若是不是熟悉的人或采花浪子根本无门而入。 宅外,是喧嚣闹市;宅内,是寂静清幽。俨然两个世界。倒是一个隐蔽的好地方。顾青枫叹道。 他身旁的道人上前正打算敲门,却发现门压根没锁,轻轻一推,就大开了。引入眼中的竟是大片开得正盛的花田。道人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顾青枫。 顾青枫上前,和道人并立,将门内看得更加清楚。 目之所及都是花田,其中有小径延伸到花田深处。花田深处有一片竹林,竹林和花田之间一条小溪将两处间隔开来。有溪水分支从竹林流出,汇入这条小溪又转了个弯向西边流去。竹林间隐约可见一座竹屋,隐隐有乐声从竹屋传来。 这哪里是一座宅院,这分明是一处桃源!这个陆红尘到底是如何一个人! “走吧。”顾青枫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在前面。 距离竹屋越近,琴声越清晰。走到竹屋前,悦耳的古琴声从屋内传来。在他们停在竹屋前那一刻,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在下不便不出门迎接,请观主见谅!” 顾青枫也笑道,“无妨无妨,我进来也是一样的。”说着,轻轻推开了竹门…… ※※※※※※※※※※※※※※※※※※※※ 我自己修了一下,改了一下错字。没有捉虫的小天使,我决定自己来! 设局(二) 竹门打开的刹那,一柄剑朝顾青枫飞快地刺来! 顾青枫面色不变,他身边的道人手中剑迅速出鞘,和冲出的黑衣男子战在一处。黑衣男子的剑快、毒,青衫道人的剑快,密。三招过去,未分胜负。 “暗一,回来吧。”陆红尘出声。 “青云,回来。”顾青枫也出声。 顾青枫将视线放在陆红尘身上。竹屋中,陆红尘正坐在桌前笑着看着他,一袭黑衣,竹桌上放着一壶茶,淡淡地桂花茶香从壶嘴缓缓飘出,茶香正好。 “陆大侠这是何意?”顾青枫淡淡地说,脸上既无怒意也无责备,倒是叫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观主息怒。在下这次邀观主来是为了和观主做一笔买卖。”陆红尘笑着道。 “这也是买卖的一部分?”顾青枫哼了一声,“那陆大侠这买卖今天怕是做不成了!”说着衣袖一甩,转身就欲走。 “铮!”一把飞刀钉在了竹门边上,速度之快,顾青枫转身时还未发出,顾青枫转身结束他已经出现在那儿。晚一刻,顾青枫就出门了;早一刻,顾青枫还未到达。这一刀,就这么巧,不快不慢地从顾青枫脸庞擦过,在他走出门前,钉在了竹子做的门上,刀身深深插了进去,只余刀柄在空中微微颤抖。 “观主,何不坐下来喝杯茶再走?” 身后声音传来,顾青枫脸上浮现怒意与忌惮之意,青云手死死按在剑柄上,脸上隐隐是决然之色,只等顾青枫一声令下。 顾青枫终究是一观之主,能屈能伸,还是在陆红尘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壶茶,茶烟袅袅,香味弥漫,将他心中的被激的起怒气熏散了一部分。他已在思考,陆红尘这样做是为什么,以及他想要得到什么。 “观主一定在想我请观主来做的这宗买卖。”陆红尘看着顾青枫笑着说,“在告诉观主答案之前,我也有一个疑问想问观主,希望观主能不吝解惑。” “不知陆大侠有什么问题?”顾青枫温文地笑道,似乎刚刚,被刺杀的人不是他,被威胁的人也不是他。而他和陆红尘之间是多年不见的好友,正在交谈。 “观主贵于道教北宗的宗主,白云观又在京城多年,观主门下朝廷贵人不知何几,武功深不可测,势力深不可言,为何还要插手京城这摊乱局呢?”陆红尘笑着,就像是在劝告多年的老朋友,“需知,势大招风!” 听到这样威胁的话语,青云一下就拔剑站了起来。 “坐下!”顾青枫呵斥道。青云手按在剑上缓缓坐下,眼睛仍是紧紧盯着陆红尘,随时准备剑出溅血。他已看出,这就是一场鸿门宴,观主决定来赴这肠宴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顾青枫眯起眼,他一听就知道陆红尘说的是他趁机合并京城城南城北两大势力的事情。他在做之前也没想瞒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冒出来,而冒出来的这个人……“不知陆大侠意思是?” “暗一。”陆红尘笑着唤了一声。他身后暗一突然消失,再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全是银票,大把大把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顾青枫已经隐隐明白陆红尘想要什么,但他不可能将已到口的肥肉拱手让人,所以他只能装作不知。 “这里是四百万两银票,我想买观主手中原本属于城北李燕北和城南杜桐轩的赌注。”陆红尘也不在意顾青枫的不懂装懂,直接说道。 顾青枫突然笑了,看着陆红尘,眼里带着前辈看后辈的宽容,“陆大侠才出江湖不久吧?” “恰恰相反,我在红尘行走多年,发现了一个道理。”陆红尘看着顾青枫,“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风从屋外刮过,吹着竹叶哗哗作响。 “听说龙虎山的张真人一直想和白云观亲近一下,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陆红尘笑着说,就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聊起他的另一个朋友。 顾青枫却不会这么想,因为陆红尘提起的这个朋友,恰恰是道教南宗的宗主。他们道教南北之宗之间素来不和。要知道,武林之间,正统之争,最为强烈。陆红尘这句话,就是一个直截了当的威胁。白云观可以没有观主,但道教北宗不能没有宗主,一旦北宗没有了宗主,就有可能被南宗吞并,这是在用他门下弟子的性命要挟他。 “我和张真人也曾见过几次,未曾听张真人说起过陆大侠。”顾青枫笑道。但这威胁不一定存在,也可能是虚晃一枪。 “现在不是,将来可能是。”陆红尘笑着说。不管是不是,若道教北宗的宗主死了,南宗的张真人难道会忍着不下口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大侠就这样有把握?”顾青枫紧紧盯着他,手在背后悄悄握紧。 “我和西门吹雪定了一年之约。”陆红尘淡淡说着,似乎说的是和哪个朋友约了明年去看雪。 顾青枫心中一紧,西门吹雪,竟是西门吹雪!偏偏是西门吹雪!江湖皆知道,西门吹雪此人,可以沐斋三日,奔波千里,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斩于剑下。江湖也皆知道,西门吹雪此人,爱剑如命,冷眼寡语,朋友寥寥无几,却将本为对手的叶孤城视为知音。 一个陆红尘,他就算能解决,但若是加上一个西门吹雪呢?一个绝世剑客的追杀,他能躲过吗?顾青枫握在身后的手缓缓松开,他又想起了陆红尘在最开始说的那句话,“活着,才能拥有一切。” 看着顾青枫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陆红尘笑了,“其实观主不用担心,我也是为一个朋友拿回他应得的。” “陆大侠说的朋友是?”顾青枫已然恢复了他最开始温文的笑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该舍弃的就干干脆脆的舍弃。更何况京城的势力和道教北宗的地位比起来,谁轻谁重,他还是能掂得清的。 陆红尘笑了,“李大侠,我说过顾观主一定不是小气的人。”随着话音,一脸复杂的李燕北从屋内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陆大侠这个局设的,真是让人不得不服。”顾青枫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个阳谋。但他不得不入,不得不舍。若不是身在局中的人是他,他都要拍手叫好。 只是对于陆红尘说的单只是为了李燕北才设的局,顾青枫也只是听听罢了。他明白,李燕北这是被陆红尘拉出来做了挡箭牌,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知道陆红尘本身就是一个势力,还是属于别的势力。所有关于陆红尘的一切,仿佛都是个谜。 陆红尘到底出身何派?没有人知道。陆红尘的武功是被谁废的,被废之前的武功又有多高?没有人知道。甚至连陆红尘来自何方,都查不出来。唯一有线索的就是陆红尘最先出现在武林中人视线中是在白云城。可惜,现在白云城现在已经不理世事,绝迹于白云之上。 “恭喜李大侠。”顾青枫笑容亲切的道喜。 “这次还要多谢顾观主。”李燕北也收拾好了面上的表情,面带笑容地回礼回去。 “既然诸事已了,我可否蹭杯陆兄弟的茶喝?”顾青枫笑道,仿佛刚刚的事没有在他的心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今天的事他看得很清楚,不过是强者为尊,陆红尘比他强,手中握着他的性命,他不得不从。这样的事他之前也做过不少,现在轮到自己,也不该看不开。 陆红尘眼中有了诧异,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观主的心胸的确是人间少有,能做到一宗之主的,果然不是一般人。“观主的心性真是让我佩服。”陆红尘真心地赞叹道。 “哈哈哈哈,我对陆兄弟也是佩服得很。不知道哪位大师有幸能得陆大侠做弟子,真是好福分。”被陆红尘真心的夸赞纵然是顾青枫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师尊早已作古,师尊名号不提也罢。”陆红尘想起那个对他多般照顾的老头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他的表情,顾青枫知道对方并没有说假话。只是这样还是没有得到任何信息?顾青枫皱眉,试探性问道,“那陆兄弟你的伤?”问完顾青枫连忙说,“若陆兄弟不愿说就算了,这毕竟都是你的私事。” 私事你还问?李燕北在心里骂了一句,哈哈一笑,出口,“既然喝茶,就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这茶真香!”李燕北端起茶,赞了一句,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茶都不会喝,还在这品茶!顾青枫在心中骂了句多事,脸上也笑得温和地说道,“李帮主说是,来,我们喝茶。”顾青枫端起茶,轻轻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瞬间,桂花的香味在口腔弥漫。 青云在一旁默然不语。李燕北、陆红尘和观主之间的话他完全插不上口,也没有资格插嘴。事实上,当听到陆红尘和西门吹雪有一年之约后,青云就再也没开过口。当最后看到观主竟然还和陆红尘一起喝起了茶,青云更是沉默,他抱紧手中的剑,第一次感到迷茫。看着手边冒着香气的茶,青云端起,一饮而尽。 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陆红尘笑了。这个江湖实在有趣。 ※※※※※※※※※※※※※※※※※※※※ 感谢雪地里的喵酱小萌物的地雷2,感谢无语问苍天小天使的营养液1,我一定会努力长高高,长肥肥的! 小剧场: 陆红尘:这个江湖实在有趣。 顾青枫:李大侠的确很有趣。 李燕北:哪里哪里,顾观主能屈能伸,非常有趣。 陆红尘笑而不语。 布棋 顾青枫和李燕北走了之后,陆红尘看着桌上已被喝干的茶笑了。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 “暗一,司空摘星的行踪找到了吗?”陆红尘问道。 “还未。”说完暗一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想说什么?”陆红尘笑了,“说吧。” “暗部的兄弟易容之术并不在司空摘星之下!”暗一沉稳而笃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你知道我是为了他的易容之术?”陆红尘故意问道。 “先生今天这样做不是为了把京城的势力控制在手中,想要这样做,密探必不可少。司空摘星能和这件事情联系起来的,只有易容之术。”暗一知道有些人不喜欢被看透,也知道陆红尘是故意这样问。但他不得不答,因为陆红尘为主,他为奴。 “你很聪明。”这大概是这几天暗一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陆红尘想着。他不意外暗一能猜到,因为这几天暗一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每一件事情都是由暗一去经手的。有些事情,一旦掌握了所有,分析出蛛丝马迹只是时间和有意的问题。 “之前有大人做过。” 陆红尘这下看着暗一,眼里带了几分惊讶之色。惊讶地不是之前有人做过,而是暗一竟会主动将它说出来。 “他们都失败了?”陆红尘笑着问道。 暗一沉默。 陆红尘摇摇头,转过头看向暗一,“你知道陛下身边最缺什么吗?” “高手,绝世高手。”暗一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黯然。这样的高手在哪儿?在京城!正在他的身边! “这毕竟是江湖。”陆红尘叹道,这不是勾心斗角的官场,这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你的武功最高,你就会被全江湖敬畏。 所以他不需要过多的考虑如何管理这些人,他要做的就是将京城本身变成一个巨大的势力,让所有来京城的武林人士,是龙,得趴着!是虎,得缩着!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暗一,你是一直在暗卫中被训练出来的吗?”陆红尘突然问道。 暗一惊了一下,抬头看着陆红尘,半响才出口,“是。” “我只是随便问问。”陆红尘视线落在刚刚被暗一放回去的古琴上,毕竟暗一的表现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一个暗卫。既然暗一不想说,那他也不必太过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过往。 “那陆小凤呢?”陆红尘突然又问道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他从未吩咐过让暗一去查,但他却问了出来。 “陆小凤去了拉哈苏,一个冰雪之城。”暗一竟也回答了出来。 陆红尘笑了,既然他没有让暗一去查,那一定是有人让暗一去查了,“陛下对这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很关心?” 暗一又不吭声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出来。 “他去那儿干什么?”陆红尘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找罗刹玉牌。”暗一简短地说道。 陆红尘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原因。” “陆小凤被诬陷杀了罗天宝,西方魔教的人在到处找他。找到罗刹玉牌,就会有人替他证明不是他杀的。”暗一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简短地说了一遍。 是这样?“玉罗刹呢?”陆红尘问道。象征一教之主的玉牌为何会流落江湖? “死了。” 陆红尘笑了,死了?“见到尸体了吗?” 暗一摇头。 就知道是这样。陆红尘眼里弥漫起笑意,没想到在他布局的同时,在西边也有人在布一个大骗局。只是他这骗局只针对于一个人,西边那场骗局怕是要折进去不少人。 摇摇头,暂时不想陆小凤,陆红尘对暗一吩咐道,“你去找李燕北,他那儿会有你想要的。”对上暗一诧异的眼神,陆红尘笑了笑,“有时候,你永远无法想象本地江湖势力有多大的力量。”那是几代人的拼搏扎下的根,不是能够轻易动摇的。 暗一跟着李燕北,朝深深地地牢里走去。在地牢地深处,暗一见到了被锁起来昏睡过去的司空摘星。 “什么时候?”暗一深深地凝视着地牢里的司空摘星问道。 “前几天,他送银票来京城,知道我还没走就来问我……”李燕北没说完,他已是说不下去。仿佛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出卖朋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已是一种耻辱。 暗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燕北为何没走?司空摘星如何知道李燕北没走的?是陆红尘之前乘机要挟还是李燕北借机邀赏?有很多东西,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燕北进牢门解开了司空摘星身上的锁链,看到暗一要带走司空摘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陆大侠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话还没说完,暗一身影一闪,已经不见了。但李燕北的心还是稍稍安定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暗一传音的两个字“不会”。他选择相信。 陆红尘看着被狼狈扔到自己面前的司空摘星。他呼吸平稳,仿佛真的昏死了过去,连被这样对待也没有醒来。陆红尘笑了,“司空兄不起来喝杯茶吗?” 原来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司空摘星立马睁开双眼蹦了起来,一张口就是一串大骂,“好哇!我前几天才给你送了三千两银子,你今天就这样对我。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是哪个当事豪杰,没想到就是一个小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红尘笑着等他骂完才开口,“我只是想请司空兄帮一个小忙。” “帮完了忙你就放我回去?”司空摘星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陆红尘笃定地说得。 “说吧,想让我干嘛。”司空摘星不客气地坐到一旁,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想向司空兄请教易容之术。”陆红尘笑着说。 “噗!”司空摘星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猛地跳气来,“不干不干,你这样和让我直接把秘籍交出来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要锁多久就锁多久好了。” “那看来司空兄是不在乎自己和朋友的性命了。”陆红尘笑道。 “我自己的性命我当然在乎,不过你说的这件事几乎和要了我性命没有多大差别,不干不干。”司空摘星摆摆手,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 “那司空兄最好朋友的性命呢?”陆红尘继续问道。 “我有什么朋友?”司空摘星嬉皮笑脸道,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突变,“你说的是那只小鸡?他也落在了你的手里?不可能,他这几天压根没来过京城,一定是你骗我的。”说到这儿,司空摘星又放心地喝了口茶,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他是没有来过京城,可这不代表他现在没有危险。西方魔教,不知道司空兄知不知道。现在整个西方魔教都在找他。” “找他干什么?”司空摘星忍不住问道。 “找他报仇!陆小凤杀了他们少教主,抢了代表教主之位的罗刹玉牌。” “这不可能!”司空摘星知道陆小凤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江湖上都这样传的。现在陆小凤已经被追到了最北边的拉哈苏去了。”陆红尘淡笑着说。 “如果我说出易容之术――”司空摘星看着陆红尘。 “我可以去救陆小凤。”陆红尘笑着接了上去。 司空摘星看着他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别骗我了,从京城赶到最北边,至少得小半个月。等你赶过去,什么都晚了。陆小凤的运气一向都很好,我相信这次也一样。”他说着再次端起茶喝了一口,好像他真的不担心了一样,但是他的眼里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陆红尘看着他,他虽然早知道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带下去吧。”陆红尘对暗一吩咐道。 司空摘星瞪大双眼,正想说什么,突然整个人倒了下去。 暗一从背后接住他。刚刚就是他从背后给了司空摘星脖子一击,让他昏了过去。毕竟司空摘星是偷王,他最强的并不是武功。 “将他关在房里,让一个精于易容的暗卫每天易容成不同样子去给他送饭,说出了不同才准吃饭。直到让他认不出来,就换下一个暗卫。”陆红尘笑道,办法有很多,只是这个有些麻烦罢了。 “是。”暗一答道。 “还有,让李燕北尽快整合城南城北的势力,将探子撒出去,我要知道每一个进了京城的武林中人――他们什么时候,从哪个门进的,什么时候出的。让他们把这些信息收集起来交给你们,你们其他人负责整理,把从现在开始每个进过京城的武林人士的身份、时间、背景都整理出来,根据武功高低分为三六九等,然后交给我。” 陆红尘将事情一件一件地吩咐下去。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将他在另一个世界建立的势力照搬过来,这一次,他会做得更好! 棋子已经一颗一颗布下去了,现在只差一个机会,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 ※※※※※※※※※※※※※※※※※※※※ 感谢糯诺小天使的关心。这几天一直更得有点晚,是因为有时候事情比较多,就只能等到晚上10点回来再码字。但既然答应了日更,我会尽量做到的!这就是今天的一章啦,有点晚了,晚安~ 震慑 秋风已冷。李燕北以雷霆之势收复了城南城北的势力,京城又重新平静下来。在这平静地河流下,一股细小而隐秘的波涛开始以皇宫为核心朝着整个京城泛滥而去。 在不知什么时候,街边卖混沌的青年小子替了之前的老头,城北镖局旁的娘子守了新寡,城南哪家的酒楼又换了老板,正热热闹闹地开业。京城这么大,谁也不认识谁。 “司空摘星走了。”陆红尘正在自家新开的酒楼上看着风景,暗一突然出现像他汇报。 “那几个精于易容的暗卫呢?”陆红尘笑着问道,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司空摘星这么容易被困,那他也不是司空摘星了,而是司空陨星了。 “全被认出。但最后一次是隔了半刻才认出。”暗一的话依旧那么简短。 “足够了。”陆红尘笑道,“开始吧。”就是这一句话,将京城乃至整个江湖震了三震。 今天,几乎所有在京城的武林人士都察觉到了不对。京城之中,仿佛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他们,注视着他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让他们极其难受,恨不得把那双眼睛抠出来。然而当他们认认真真去找寻眼睛地出处的时候,愕然地发现,自己的身边全是这样的眼睛。街头的小贩,街上的混混,街边的酒楼,竟没有一处没有眼睛,偌大个京城竟然没有个清净之所!这样的事实几乎令他们毛骨悚然!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是哪个隐藏的势力要浮出水面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江湖人士都在相互打探着。有心人眼珠一转,直接找上了自己在京城的朋友。可惜都是一无所获。那些不知道的是真不知道,那些仿佛知道的人人守口如瓶,不肯透露。京城,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中。 被这样的气氛困扰的不仅是独自闯荡,或是孤身一人来到京城的武林人士,还有那些一直混迹在京城,不大不小的各个势力。得知他们也被人监视了起来,纷纷破口大骂,“李燕北这个混蛋,是彻底不把我们放在眼底了!” 他们和外地人不同,一眼就认出了在他们门口鬼鬼祟祟的不是城北那个混蛋的人还能是谁?听说他又回来了还收购了城南杜老大的势力,这是野心膨胀,想要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将京城变成他一个人的地盘吗? 但也有的势力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背后的不对劲,最明显的一个问题是,六扇门毫无动静。 没错,六扇门是隶属朝廷,和江湖无关。但到现在这个地步,六扇门还不动上一下,这就令人心生疑惑了。这李燕北这样做,上面那位,能够安心? 朱翊钧很安心,现在整个京城的武林人士的行踪全部摆在他的桌上,大概再没有如此安心的时刻了。 “陛下很高兴?”陆红尘笑着问道。 “当然高兴,大概没有比这更高兴的时刻了。”朱翊钧笑容就没有消失过,他的喜悦,他不愿隐藏,他想要和人分享,虽然这喜悦正是由身边的人一手创造。 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要不也不会因为一句话答应放过叶孤城换来陆红尘相助。大喜过后他很快就冷静下来,问陆红尘,“先生下一步有何打算?”虽然眼里仍是含着笑意,好歹收敛了许多。 陆红尘见朱翊钧很快就冷静下来眼里浮现赞赏之色,但嘴上却是干净利落地回答到,“没有了。” “没有了?”朱翊钧皱起眉,“先生可是在说笑?” 陆红尘好笑地摇头,“真的没有了。将这些人的行踪尽握于手中难道于陛下来说还不够吗?” 朱翊钧的笑容僵在脸上,一双眼睛盯着陆红尘,似乎要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渐渐地失望之色袭来,朱翊钧发现陆红尘眼中一片认真,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样子。愤怒,在心中积累。 “那之后呢?一开始他们忌惮不敢动手,一旦发现这是朝廷的探子,他们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愿意将自己随时置于朝廷的眼皮底下的,他们会躲,会杀。到时候,我拿什么来掌握他们的行踪?”朱翊钧强忍着怒意说道。 “躲?整个京城都布满密探 ,他们能躲到哪儿去?杀?他们在京城杀了人,自然就犯了法,让六扇门把他们抓起来也杀了,毕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陆红尘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请先生告诉我,怎么抓?如何杀?”朱翊钧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是六扇门需要操心的事情。”一句话将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朱翊钧听闻这句话失望之色更是溢于言表,他已经不想开口,他甚至在怀疑,他因为一句话而将这样的重任,甚至将自己最后的底牌托付出去,这种行为,是否正确?一个江湖人如何能解决朝廷的事? “那先生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朱翊钧还是将最后的脸面维持住了,尽管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最后一丝尊敬,毕竟除开这些烂摊子,陆红尘本身还是一位绝世高手。 看着朱翊钧面色不愉地离去,过了一会儿,陆红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带着愉悦地笑意。暗一听着他爽朗的笑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朱翊钧已经很久没有找暗一了,在他将暗一给了陆红尘之后。他是一个皇帝,金口玉言,他要守信。但他是一个皇帝,是一个从不会轻信于人的皇帝。所以他将暗一找来,他要让暗一再亲口告诉一遍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说吧。”朱翊钧看着暗一,他的暗卫毕竟是他的暗卫,暗卫只能有一个主人。 “属下不知陛下想要属下说什么。”暗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他一开口,朱翊钧脸上的怒气顿时爆发出来,“说陆红尘下一步打算做什么!说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天发现了什么!说你看见的!”朱翊钧面色涨红,可见气得不清。 “属下不知。”暗一跪在地上答道。“他只每日交代属下去干什么事情,其余打算,一概不曾透露。” “砰”一个镇案擦着他的头摔在了地上,“啪”地一声,镇案碎了,暗一的头流出鲜红的血来。 “那你告诉朕,他下一步是真的没什么打算了吗?”朱翊钧阴沉着脸说道。 暗一沉默。 “说话!”朱翊钧怒斥道。 暗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属下不知。” 朱翊钧面色不定地看着他,最后还是闭上眼,挥了挥手让暗一下去了。他何曾不知陆红尘不会将所有的告诉暗一,但他也绝不相信陆红尘没有下一步。没错,哪怕陆红尘和暗一都这样说,但,朱翊钧还是,不相信! 他开始只是气恼于陆红尘的隐瞒,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朱翊钧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那股将武林豪杰尽握手中的快感,或许是预感到陆红尘绝不会让他插手这股势力。钱和权,自古最动人心。 “暗一。” 暗一现出身来。 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陆红尘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任性怕是报应在暗一身上了。 不是陆红尘不让朱翊钧知道,而是实在不到朱翊钧知道的时候。 陆红尘本想说些什么,本想给些什么,但想起自己的药都是直接从太医院直接熬好了送过来,自己手上也没什么伤药。又想起暗一的主子终究还是皇帝,自己能说什么?难不成还说他主子的坏话?最终想起上次他弹琴时仿佛换了个人的柔和,笑道,“弹一首曲子吧。” 暗一不语,从墙上将古琴取下,放在一旁的琴岸上,身形一闪就消失了。再回来的时候,双手指尖发红,显然是去净手了。 所以说有时候暗一真的不像个暗卫,陆红尘在心里又叹了一下,有几个暗卫会抚琴,还懂得在抚琴之前净手? 丝丝的琴音响了起来,夜空中,明月高悬。 月亮落了,太阳从东方升起。 各个京城势力首先做出了反应,所有大大小小的势力在大清早一起在门口等待着李燕北开门。 守门的小子揉着眼睛来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看到门前站着的一大堆人的一瞬间,机灵地又关上了。 门前的一大群人齐刷刷地黑脸了。可是每人想撕破脸皮,毕竟李燕北现在是京城最大的势力,以后免不了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没有了出头鸟,一群人谁也不肯吃亏,谁也不愿倒霉,只得在门外等起来。等了一刻又一刻,门始终没有要开的意思。 “看来这门是不会开了。”一个瘦高男子说着。率先离去了。 李燕北门前的人陆陆续续离去了。 李燕北摆明是铁了心干到底,再找他也没用,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 会易容的将自己改头换面重新出现在京城中,才享受了一会儿的自由生活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又出现了。并且是更强烈,仿佛因为这个改头换面让更多的人开始盯着他了一样,那个人忍不住骂了句娘。 脾气暴一点的忍不住将监视他的人杀了。很快,就有穿黑衣服的人在夜晚的时候将他请走,扔进了六扇门的大牢。一天之中,这样被扔进来的人有十人之多,其中不乏一些高手。 这些高手在牢里互相交流的时候发现,对方竟都没怎么反抗就被抓进来了。 “为何不反抗?”一个青年剑客不解地问道,他是被暗卫直接打晕了送进来的,属于那种初出江湖的菜鸟。 “因为他们有一个人,”其中一个剑客模样的人说到,一脸苦涩之意,“那个人坐在一顶软轿里。” 青年剑客不解,他再去看其他几个高手,他们脸色均露出苦涩之意。 鄙视之色出现在青年剑客眼中,“面对再强的敌人,如果连剑都不敢出,那已经输了!”他傲然地说道,眼中迸发着坚定的信念和强烈的战意,刚刚那个初出江湖的菜鸟似乎也发出了惊人的光芒。 不败! 三天。距离京城一开始出现异常气氛的时间已过去三天。 京城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仍然繁华。明面上,也未见任何人有任何动作,似乎一切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但这令许多人头皮发麻,他们发现那些前一天高调的人在那次高调之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任谁如何查也查不到,仿佛人间蒸发。 更令人眼皮直跳的是,随后六扇门竟取消了对这些人的通缉。什么意思?难道这些人竟已殒命?是六扇门下的手还是有个更厉害的家伙在拿他们领赏? 无论是那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纷纷远遁,这一诡异的现象随之传开,惹得不少人暗中猜测。甚至几个大内侍卫都暗自讨论不已。 魏子云偶尔听到,摇了摇头,又走开了。脑海里,却是不禁又想到在月圆之夜出现的那个男子,那一双带笑的深邃的眼睛始终让他不能忘怀。一听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那双眼睛就又在他的眼前浮现。 “陛下可还满意?”陆红尘笑着说,现在京城的局势朝着他预想的最好的一面展开。 那天朱翊钧终究没有被愤怒和权势冲昏了头脑,第二天,他就带着好茶来向陆红尘请罪来了,陆红尘笑着将此事一揭而过,两人之间,似乎又恢复到了最初朋友的相处。 朱翊钧没有急着回答,他的眼中露出思索之意。半响,才苦笑道,“先生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陆红尘眼中露出促狭之意,“何以见得?” “先生毕竟只在京城呆一年。”朱翊钧叹道,这京城中的高手,一年中由他镇着,一年以后呢?陆红尘走以后呢?陆红尘此举看似为他清理了京城的江湖势力,实则与他答应的保护朱翊钧一年并无太大差别。 “那依陛下之意?”陆红尘侧头问,一副聆听高见的样子。 朱翊钧脸黑了下来,我若是有办法,我就自己来了,还让你来干嘛? 哈哈哈哈,看见朱翊钧的样子,陆红尘大笑了起来。 听见陆红尘的笑声,朱翊钧脸又黑了一层。心里却是极为无奈,短短相处下来,他也明白,这似乎是陆红尘许多乐趣中的一种。 “陛下不用担心,现在的京城,普通的江湖人进来对陛下造不成威胁,能对陛下造成威胁的高手,必不会掩人耳目。陛下可将他们的行踪尽握于手。”陆红尘笑着说。 “就算朕能将他们的行踪尽握于手又能如何?”朱翊钧冷静地问道,他早已从喜悦和愤怒之中脱身出来,整个人显得睿智而自信。有些事情,他看得很清楚。 “我与西门吹雪的决战定在一年之后。”陆红尘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朱翊钧眼眸微闪,将陆红尘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一年之后?” “决战之后,我决定剑试天下群雄。”陆红尘笑着,似乎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他的眼里,自信和战意几乎要夺目而出! “什么名义?”朱翊钧脑子转得极快,马上反应过来,问道。 “既然他们喜欢赌不妨赌把大的如何?”陆红尘笑着说出了他的真正解决方法,“就赌十年这江湖的未来!” “可有把握?”朱翊钧紧紧盯着他。 “无。”陆红尘笑着说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朱翊钧盯着他好一会儿,嘴里突然冒出一阵大笑,“到底是哪个家伙教出你这个怪胎,还有,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要不要我给你找个翰林学士好好补补。” “意思对了就行了。”陆红尘依旧笑着,似乎丝毫没有被朱翊钧的话打击到。至于最后那句话,直接忽视。 “那就祝先生马到功成!”朱翊钧哈哈一笑,眼里再无但担忧之色。 “那些灵芝妙药就劳烦陛下了。”陆红尘笑着补了一句。 朱翊钧笑开,“先生想要吃多少只管吃!只要别吃撑了就好。”最后还不忘取笑了陆红尘一句。这就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底气,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气度。 陆红尘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局是自己输了。当然,这也是件好事。有了朱翊钧的允诺,他的身体会好得更快,毕竟这是他的目的之一,也是一切事情的前提。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问先生。”朱翊钧很快正色,将目光放到陆红尘的身上,尤其是陆红尘的双手上。“若是这一年之内,有绝世高手在京城闹事?” “不败。”陆红尘看着朱翊钧的双眼说出了两个字,不败!虽不能保证胜,但绝不会败,这是陆红尘的底气! 而照现在发展的形势看,这样可能极小。 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远走京城,随着他们的离去,京城渐渐平静了下来。 半月。半月后,六扇门突然贴出了一副告示,将已经平静了的江湖又搅得风起云涌。 “凡来京城的武林人士,自进城之日起,不得无故伤人,不得互相打斗,不得私闯民宅,不得违法乱纪,违者,严惩不贷!” 告示一经贴出,京城那些还未离开的武林人士看到顿时大气,朝廷也妄图管江湖的闲事!气过之后,又纷纷回过味来,想起这半个月京城的诡异气氛,将两者结合起来…… 许多人眼中露出忌惮之色,刚刚热闹的气氛一时间又沉寂了下去。人,怎么来的,就怎么散去。很快,告示下已空无一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则消息却是以疯狂的速度向整个京城蔓延,不到半天,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岂有此理!”有人狂怒。 “李燕北那个老匹夫肯定一早投靠了朝廷!”有人狂骂。 “京城,不久将会变成一个是非之地。”有人感叹。 “看来小皇帝怕了。”有人嘲笑。 但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他们心中还想着那几十个失踪的武林人士,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下一个。 他们此刻非常希望有一个人,最好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这个人最好还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若是个魔头就更好了。他们希望这个人出现在京城,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出现在京城就好。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这个人想不想,喜不喜欢动手,只要他进了京城,就一定会动手!没有一个江湖人会喜欢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尤其是高手,越高越不行! 一个人,正从南边归来。这个人,恰好是个高手,虽然不是魔头,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势力范围也在京城,就这一点,就足以他对付陆红尘了。更别提他此行,既是为了回家,也是为了陆红尘!京城中的武林人士若是知晓,不知道会不会喜出望外。 可惜他们暂时不会知道,因为这个人只会在暗处,给予陆红尘狠狠一击! 陆红尘躺在床上,有侍女给他揉着全身的肌肉,这是太医交代的。为了更快让他痊愈,整个太医院都动起来了,甚至那几个平常不怎么活动的老骨头也一头钻进了各种医学典籍中,为陆红尘的痊愈发光发热。 耳边悠扬的琴声传来,是暗一在抚琴。上次他让暗一为他念书,明明是一个极有意思的故事,被暗一用不变的语气念出来,远远没有绿蚁念书只念半边字的有趣,也无红醅温婉动人来得有情调。自从听过一次之后,他再未让暗一念过书。倒是上次无意之间发现暗一抚琴抚得极好,便时时让他出来抚琴。 屋内炭火烧着,烘着屋内暖洋洋的,陆红尘不穿衣服躺在床上竟也不觉得冷。薰香冉冉,琴声悠悠,身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按摩,他几乎就要睡去。 一秒,两秒。一刻,两刻。陆红尘再无动静,似乎已经睡去。 侍女的按摩已经停了下来,柔软的小手轻捻起被子为床上英俊的男子盖上,眼睛似有若无飘过他的面庞,脸上红晕生起。将灯吹灭,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悠扬地琴声早已停了,在陆红尘入睡那一刻就已停止。等到侍女走了,暗一才现身出来。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隐于黑暗。不一会儿,气息渐不可感,人却是已离去。 离去的方向竟是皇帝的寝宫,人心难测。 黑夜,无月。 宫内除了一排排侍卫走来走去巡逻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一只鸟儿在一棵树上旁若无人地叫着,夜,似乎是鸟儿的领地。这自然之声在夜晚听起来更加的美妙,更加的和谐。 但在这和谐之中,似乎混进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人听不见,鸟儿却能听见。这只鸟儿眼珠转了转,来回跳了几步,还是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一个人影,在那只鸟儿飞走之后,轻飘飘落在了树上。 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巾,嘶哑地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从面巾下传来,“就是这里了,他的身边应该没有人了。” 这个人是谁?他说的人是不是陆红尘?他怎么知道陆红尘此刻身边无人?他想要做什么?会不会对陆红尘不利? ※※※※※※※※※※※※※※※※※※※※ 还有一章!等不到的小天使可以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哈。一睁眼就有更新,是不是很爽?小天使们要不要猜一下这个黑衣人是谁? 伤虎震林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黑衣人已落在陆红尘床前。 他站得那般近,身上又佩着剑,实在令人担心他会对陆红尘做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用自己的眼睛从头到脚将陆红尘打量了好几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陆红尘的脸上,身形微动。 陆红尘还在平静地睡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会永远醒不来。 他动了,手放在了剑柄上,脚也轻轻踮起,似乎即将掠去,一剑割下陆红尘的头,远遁而去。 他轻轻掠起,手似乎也要扬起,却是于刹那之间,不见了踪影。 他再次出现再了树上,只是他的眼里已满是嘲笑与高高在上的冷漠,他转身要走,却定在了原地。 因为在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柄轻薄地飞刀,那柄飞刀就插在他落脚的树干上,距离他的脑袋不过一指的距离。 他再次回到了那间屋子。 陆红尘睁着眼看着他,在黑夜中,两双眼睛对视。陆红尘他,竟然醒着!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陆红尘笑着问。 “既然醒了,为何装睡?”黑衣人哼了一声,反问了他一句。 “阁下此行是为了取我的性命?”陆红尘丝毫不恼,继续问。 “你太弱了。”黑衣人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直白地告诉他,他的现状。在白云岛,叶孤城极为体谅他,在他面前没有提起过一次他的身体状况。在皇宫,朱翊钧要依靠他,当然也不会揭他的短。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妄图行刺他的人这样说了。陆红尘感到好笑,却又生起几丝兴趣,这人,一定是天资横溢之人,且极为自信。 “阁下为何回来?”陆红尘还是忍不住做起了小孩子斗嘴的游戏。 黑衣男子沉默,半响才极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风一吹,再次不见了人影。 陆红尘没有拦他。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叹了口气,又看向房间角落里的一个柜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那扇紧锁的柜门。那柜门里是他的剑,红尘剑。他想念他的剑了。 翌日,京城的气氛依然诡异,各位武林人士仍在期望着谁能先出手,当这个出头鸟。谁也不知道,昨天夜里,两位高手已经无形地交过手了。 陆红尘坐在紫禁城的房顶上晒着太阳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阳光温暖得他忍不住想要微笑,笑容一挂在脸上就放不下去,这一挂就是一天。陆红尘在屋顶晒了一天的太阳。 “先生似乎格外喜欢这紫禁城的屋顶?”声音从下面传来。陆红尘低头一看,是朱翊钧。 “不知陛下有未到屋顶来晒过太阳,秋冬的太阳,最是温暖也最是珍贵。”陆红尘笑着说。 “可惜先生珍惜之物不是我所珍惜之物。先生看了一天,可看够了?”朱翊钧回得滴水不漏。 陆红尘失笑,“不了,我再等等。” “先生在等什么?”朱翊钧好奇地问,他实在想不到紫禁城的屋顶上有什么好看,又有什么东西值得等待? 陆红尘笑而不语,他在等两只鸟儿,一只报信的鸟儿,一只出头的鸟儿。报信的鸟儿飞到他手上的时候,就是那只出头的鸟儿的死亡之时。 太阳快下山了,看来今天他是等不到了,但他还是要等一等,至少等到太阳下山之后,毕竟他还是很喜欢这些阳光的。 一只鸟儿迎着太阳扑腾飞了过来,暗一眼睛亮了亮,一纵身就讲那个鸟儿抓在手中,从鸟儿脚上取下信笺。 “先生。” “在哪儿?”陆红尘笑着问道。 “城东巷子口,沧海剑客找玉眉书生寻仇。”暗一简短地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么快就出现你们对付不了的人了?”陆红尘的话语中并未责备之意,反而带着笑意。是时候了,那些小鱼小虾已经在之前清理的时候,跑的跑,抓的抓,现在能出来蹦哒的,不是那些深谋远虑的老狐狸就是那些自持有点本事的武林人。 “走吧。”陆红尘笑着说了一声。 “是。” 一顶软轿穿过京城的上方,这次的抬轿人换成几个黑衣的汉子。 城东巷子口,沧海剑客看着玉眉书生,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骗了他妹妹出庄又害他妹妹惨死在外面。若不是有人来报信,他还不知道他辛辛苦苦到处寻找的妹妹已经死了! 京城诡异的气氛他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还有那张不许在城里打斗的告示,他在外面等了十天,这个家伙出来过一次看见他立马就缩了回去,他已经等不下去了。这个人必须为他妹妹的死付出代价!哪怕是以他死作为代价! 沧海剑客一剑刺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玉眉书生,然后离开京城,京城有任何事情,与他再无关系。这样想着,这一剑凭空又快上几分。 玉眉书生看着这一剑朝他刺来,腰微微一扭,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剑。 沧海剑客见这一剑落空,突地变刺为扫,整个剑朝着玉眉书生的腰部横扫过去,若是落实了,玉眉书生怕是要被他一刀两断。 在关键时刻,玉眉书生突然全身爆响,骨骼和肌肉都开始缩小,变位,最后竟成了一个难看的侏儒,避开了这一剑。 还可以这样玩儿?一群暗暗注视着的武林人士都瞪大了双眼,这招,怎么说呢?也太猥琐了一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沧海剑客看到玉眉书生突然变成这样一个侏儒,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这怕才是他的真正面貌,想到他用那副变化出的英俊面貌骗了自己妹妹出庄又害死了她。沧海剑客眼睛都红了,怒吼一声,朝着玉眉书生刺来。 这一剑,是沧海剑客地含怒一剑,力道极大,速度极快,况且在玉眉书生接招之前他就已经锁定了他,他绝不可能躲过去,我要你死!沧海剑客在心中怒吼着! 这一剑离玉眉书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无论玉眉书生如何变换身形,它始终朝着他的胸口刺来,躲不了,躲不了!玉眉书生瞳孔缩到极致,脸上的肌肉因恐惧完全扭曲到了一起。近了,近了,剑尖碰上了他的胸膛,刺进去了! 玉眉书生白眼一翻,就想晕死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清醒了过来。 他好像没有感受到疼痛?是真的没有感受到!玉眉书生睁开眼,满眼惊喜,他没死! 对面沧海剑客恶狠狠地看着他,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本以为沧海剑客会再次向他袭来,但他只是站在那儿恶狠狠地看着他,除此之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一下。 玉眉书生愣了一下,向下看去,才发现沧海剑客手中的剑已经断成两截,他手上拿着的有剑柄那一截正在森森地闪着寒光。 那另一截……玉眉书生回头看去,果然插着他身后的那颗大树上。分明是在剑即将刺入的那一刻,有人震断了沧海剑客的剑,救了他一命。这人是谁? 脚下突然踢到什么东西,玉眉书生一低头,是一把轻薄的飞刀,瞬间京城里关于这把飞刀的传言和那张告示上的内容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刚刚升起的几丝活命的喜悦又被更深的惊恐取而代之。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玉眉书生和沧海剑客同时转头看去。四个黑衣人抬着一顶软轿缓缓走来,在离他们极尽处停下。 从软轿后凭空又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包围起来,“京城内不允许斗殴,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人平淡地声音传来。 和你走一趟?还能出来吗?玉眉书生和沧海剑客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们想跑,但玉眉书生脚边的飞刀,沧海剑客手中的断剑同时在提醒着他们,跑得了吗?似乎到了这一步,只好束手就擒。他们终于知道传言中京城那么多武林人士是怎么失踪的了。如果都像今天这样的话,除了西门吹雪之类的高手,怕是谁都得束手就擒。 沧海剑客和玉眉书生对视了一眼,眼里同时涌现出苦涩之意。 两人正要放下武器,暗卫正要封住他们的内力的时候,变故陡生! 大笑声突然响起,“真是好生气派!”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高手,绝对的高手!沧海剑客和玉眉书生两人心中又涌起一丝希望,两人的兵器又重新拿在了手上。 “气派也有气派的本钱。”陆红尘坐在软轿中淡淡地回着,他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必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出上一回。 “说得好!”那个声音夸赞到,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有气派的本钱吗!” 四面八方的压力朝着陆红尘涌来,陆红尘巍然不动,似乎未感到任何不适,“阁下还是拿出真本事来吧?” 四道剑光从四个方向射了过来。陆红尘双手连动,眨眼间,四道刀光也射了出去,同那四道剑光碰在了一处,“砰”地炸开,刀光和剑光同时失去光芒,掉落在地上。 沧海剑客和玉眉书生这才发现用来承载刀光的只不过是几截干枯的树枝。高手,绝对的高手!玉眉书生心头狂震,张口就大喊道,“前辈,救我!日后我供前辈差遣!” “噗”一道掌风袭来,玉眉书生被重重打了出去,跌在地上。 “供本座差遣?你小子还不够格!”那个声音想起,话里是狂傲与自信。 陆红尘笑了,这位前辈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前一秒可以救你后一秒也可以杀你。 “前辈,我出手了。”陆红尘提醒了一句,迎来了一声“哼”声。 陆红尘无奈地笑了笑,却是闭上了眼睛,封闭了五感,凭借最原始地本能去感应对方的存在。一开始,周围是一片空白,慢慢地,慢慢地,脑海里开始印出周围的影子。感知一点一点向远方蔓延,印入脑海中的东西越来越多,终于,找到了! 陆红尘猛然睁开眼,手中的飞刀已经发了出去。这一刀不快,或者说,没有那么快,至少它的轨迹在另一个人的眼中轻轻楚楚。 这人一袭月白色的袍子,白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面色俊美,轻笑间,充满难言地魅力。他似乎对自己足够自信,轻轻往前一跨,轻松躲过飞刀的轨迹。 突然,他面色一变,因为那柄飞刀正沿着他的轨迹朝着他的头直直飞来,而且已离他极近! 还有几瞬,他就将命赴黄泉。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 不躲不避,他朝着飞刀轻轻伸出手,一把将飞刀握在了手里! 陆红尘淡定地坐在轿中,他那一刀已经发出,是非成败已经不挂在他的心头。 在沧海剑客面前,一片雾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人出现在雾中,他从雾中望过来,沧海剑客却只能看见他的一双眼,也是如雾的一双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沧海剑客眼中恐惧更甚,他虽然武功不行,但见识却是不俗,他显然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雾中突然出现一抹红色,再认真看去,雾中那抹红色正是从雾中人垂下的手中留下的一滴滴鲜血。 “陆红尘。”雾中人轻唤道。 陆红尘笑了,“前辈从何处而来,不妨喝杯茶再走。” “我姓玉。我很忙”雾中人说道,充满讥笑的语气。 “玉教主不妨留下喝杯茶,再忙的事也不缺一杯茶的时间,那边的事情还没完,玉教主去了也没用。”陆红尘笑道。 前不久他还在感慨西边那场局得折进去多少人,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这场局的布局人。本来杀鸡儆猴的,变成伤虎震林了,一切,都是缘分。 “你留不下我。”玉罗刹笑道,话中眼中皆是无比的自信。 “我能。”陆红尘亦淡淡地说道,他的话中也不乏自信。 “刚刚是否是你最强的手段?”玉罗刹想了想突然问道。 “不是。” “果真不是?” “果真不是。” 玉罗刹如雾地眼眸深深地看着那顶软轿,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纱帘射到了陆红尘的脸上。 “有趣,本座记住你了。”玉罗刹突然笑了,然后整个人随着笑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不一会儿,雾也消散了,似乎这个人从未出现过。 “不用记住,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陆红尘盯着玉罗刹消失的方向说道。西方魔教,玉罗刹!陆红尘笑了。 ※※※※※※※※※※※※※※※※※※※※ 一码起字来就控制不住(掩面!)二更完毕! 一骑入江湖 玉罗刹现身京城! 陆红尘一刀逼退玉罗刹! 这两个消息在江湖上疯传,京城的波涛终于是平静了下去。 还在京城的武林人士说话做事都小心了几分,是龙是虎,都忍不住压低了身子,生怕引起了那位的注意。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的赫赫名声成就了陆红尘。 陆红尘的势力已初成! 茶香从壶嘴里飘出来,陆红尘在庭院里晒着太阳,暗一在一旁抚琴。 朱翊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先生好生悠闲。” 暗一的琴声断了,陆红尘睁开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过去看朱翊均。“陛下怎么来了?” 朱翊均被他这语气逗笑了,“怎么,先生不欢迎我来?”说着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好样的好茶,真是可惜了。” “我以为你最近会很忙。”陆红尘意味深长地说。他已经将暗部重新交给了朱翊均,京城所有的探子和他们打探到的消息从今天开始都不归他管了。他本以为这足够朱翊均会忙上好一阵。 “那些事情哪有先生重要。”朱翊均笑着说。 陆红尘笑了笑,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要和陛下说。” “什么事?先生只管说。”朱翊均笑着,一脸亲和。 “我在宫外置办了一个宅子。”陆红尘看着朱翊均,“陛下有空可以过去坐坐。” 朱翊均脸上的笑容不变,“先生若是想出宫可随时知会我一声,我绝不阻拦。” “陛下应该知道我的意思。”陆红尘摇摇头,他不是仅仅想出宫而已。 “先生的伤还没好,不妨在宫中多呆些日子,御医也需时时对先生的伤做出诊断,我看望先生也方便一些。”朱翊均眼里露出些许寂寞之色,在这宫中,能如陆红尘一般和他说话的人,不多了。 “这一年的时间,我会待在京城,陛下有空可以多来坐坐。”陆红尘笑着说,似乎没看到朱翊均眼中的寂寞之色。他不是铁石心肠,只是,这寂寞,岂非也是朱翊均权势的一部分?唯有身居高处之人,才能最深的感受到那入骨的寂寞。 沉默了一会儿,朱翊均问,“先生的宅院在哪儿?” “陛下下次去的时候可带上暗一引路,那处宅子可不好找,说不定就迷路了。”陆红尘看着朱翊均的眼中带着戏谑。 朱翊均大笑,“那我下次倒是要去看一下,这宅子是怎么一个不好找法!”笑完又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红尘,“先生这次难道连暗一也不带走吗?” “暗一毕竟是在这次这件事上出力颇多,也是最了解的,更适合留下来辅佐陛下。”陆红尘摇摇头,他很清楚,暗一这次不能和他一起走。 “那就由暗四跟在你身边吧,正巧暗四会一点医术。暗四,从今天开始就由你跟在先生身边吧。”朱翊均立刻说。 “是。”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朱翊均身后闪出,跟在了陆红尘的身后。 陆红尘笑了笑,默许了朱翊均这个决定。 暗一在暗四现身出来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终是没有说什么。看到陆红尘默认的时候,眼里似是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翌日清晨,一辆马车从皇宫驶向了城北的闹市。朱翊均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辆马车一路走远,神色复杂地对着旁边的空气问,“富贵权势真的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自然不会回答他。他问完这个问题后自嘲地一笑,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有什么好问的呢? 随着拿顶马车远离了紫禁城,陆红尘仿佛也远离了是非之地。 所有拿着拜帖前来拜见的人都被拒之门外,暗卫的事情他再未管过。京城内如何揣测他,江湖中如何传他,已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养伤,赏花,在脑海中推演他自己的剑道,这就是陆红尘这大半年常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竹屋内传来,陆红尘正站在门口处望着门外盛开的花田大笑。站着,他是站着的! 养了大半年的经脉,终于完全长好。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陆红尘心中十分高兴,想大笑一番,他想笑,就笑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月,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行动无碍!陆红尘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红尘剑,老朋友,好久不见! 从御医那儿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朱翊均在晚上就出现在了陆府,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陆红尘,一本正经地说,“先生变了!” “哪里变了?”陆红尘也一本正经地说,仿佛朱翊均说的,不是他哪儿变了,而是说的他哪些地方做得不好。 “笑容变大了!”朱翊均又仔细端详了许久,最后一锤定音地说。 “那还得多亏了陛下的福。”陆红尘摇摇头,推辞到。仿佛是推辞的什么贵重的奖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 “恭喜先生。”朱翊均率先说道。接着看了眼桌上的好酒好菜,突然感到腹中一阵饥饿,笑着坐到了陆红尘对面,“这么值得庆贺的日子,怎么能让先生一个人喝酒,不如我和先生同饮?” 那酒是陆红尘特意让暗四准备的,那菜也是特意让暗四从京城最好的店铺买回来的。“陛下不早不晚,可比那算命的先生还要厉害。”陆红尘嘲笑了他一句,也随他去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生接下来又何打算?”朱翊均问道。 “我和西门吹雪尚有一战。”陆红尘说。 “不会还是在我的紫禁城房顶吧,这一次我可要把你们两个赶出去了。”朱翊均笑着取笑。 “连我的面子也不买?”陆红尘故意问道。 “不买,谁的面子也不买!”朱翊均斩钉截铁地说道,眼里带着十足的笑意。 “陛下放心,这次不在陛下的紫禁城打。”陆红尘笑着说了一句。 “那在哪里?”朱翊均是人,他也免不了好奇,特别是经过了上一次的紫禁之巅,他很想看看,传说中的高手对决。 “不告诉你。”陆红尘这一次却只说了四个字就坚决不肯再说了。 朱翊均一愣,又是大笑起来。和陆红尘相处,总是感觉很愉快的,这也许是陆红尘能和很多人交上朋友的原因,也是很多人愿意和陆红尘交朋友的原因。 晚膳过后,朱翊均就离开了。他毕竟是皇帝,不可能在宫外长时间的逗留,不管是朝臣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允许。 朱翊均离开了,暗一却没有。或者说,暗一离开了,但又在半夜,趁着夜色的掩护,重新回到了陆府。 一路上穿过花田和竹林,一道身影在烛光下等着他。 陆红尘看着从窗户翻进来的暗一,笑了,他让暗四传去的消息还是将暗一引来了。 “暗一你,这大半年可有找到一个好的下属?”陆红尘笑着问。 暗一猛地抬起头,看着陆红尘,眼里的震惊之色毫不掩饰。 所以说,暗一真的很聪明。陆红尘叹道,“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给我你的答案。” 一缕光在暗一的眼中绽放,又很快暗沉下去,“先生……” 陆红尘看着他,等着他把最后的一句话说完。他隐约猜到暗一会说什么,但他一定要听着他亲口说出来。这天下,因为以自己的想法揣测他人的想法发生的悲剧还少吗?他从某一日后,就再不随意去揣测他人的想法,想让他知道,就亲口告诉他! “抱歉。”暗一最后还是亲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陆红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来找我。”他尊重所有人的决定。与其说尊重,不如说无可奈何,无力改变。他只能许下这样一个承诺,希望在哪一天可以拉他一把。 陆红尘曾经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无力时刻?所以才会许下这样一个承诺,像是在遥远的未来提前扔下一根稻草。 暗一沉默。 两人无言。 风动,也许不是风动,而是人动。暗一走了。 陆红尘的身体飞快地恢复着,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拿起红尘剑。从那日他能站起之后,红尘剑便由他亲自擦拭。 这一日,陆府迎来了一个特别的客人。 首先,他是从墙上进来的,而不是走的正门。其次,他一进府就开始嚷嚷,仿佛他不是翻的墙一样。 “陆红尘,在不在!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陆红尘――” 就这样一路嚷着进了竹屋。推门进来之后先看到了桌上的酒,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壶赖喝了一口长叹一才出口,出口就是抱怨“我说你这什么鬼地方,难找也就算了,还要走这么长的路,累死我了!” 陆红尘一看到司空摘星就笑了,“司空兄这是从哪里赶过来的?” 司空摘星目光闪了闪,大大咧咧地说,“说了你也不知道,我这次来是来找你帮忙的!” “那司空兄看来是来错地方了,我怕是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司空兄的。”陆红尘摇摇头,正打算送客,被司空摘星拦住了。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易容术嘛!我给!”司空摘星咬牙切齿地说,“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 陆红尘眼里闪过笑意,也不废话,直接问到,“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拦住西门吹雪!”司空摘星紧紧盯着陆红尘,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最好的,最能实现的方法。 “为何?” “你不知道?”司空摘星愕然。 “我为何要知道?”陆红尘悠然地说着,那态度让司空摘星忍不住黑了脸。 “陆小凤被西门吹雪抓到和孙秀清上床,西门吹雪现在在追杀陆小凤。”司空摘星简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现在,能救陆小凤的,只有你!” “是只有我能请动吧!”陆红尘笑道,眼里闪过一丝好奇,突然问到,“陆小凤当真做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司空摘星郁闷地说。但他也没有否认,是否在他的心里也认为陆小凤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真的愿意将你的易容术传下来?”陆红尘问道。 “真的!”司空摘星回答得毫不犹豫,看来不管他认为陆小凤是否做出了这件事,他依然把陆小凤当成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好。若我拦下了西门吹雪,你不得食言,必须将你的易容术传下来!”陆红尘轻松地答应了下来。 “若你没拦下呢?”司空摘星很快反映了过来。 “那我就不要你的易容术,你也不用这么心痛。”陆红尘眼中带着笑意。 “不行!”司空摘星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 “为何?”陆红尘反问。 “总之,总之,你一定得拦下西门吹雪,不然休想要我的易容术!”司空摘星急了眼。 “那便不要了。”陆红尘随意地说道。 司空摘星一下傻了眼。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司空摘星,陆红尘笑出声来。司空摘星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被陆红尘耍了,可惜又没办法发作,只能闷闷地忍着。 “看在陆小凤那三千两银两的份上,我会尽力的。”陆红尘笑着说。 尽力,又是尽力。司空摘星在心里吐槽,但又无法说什么。他也清楚,这已经是陆红尘能答应的极限了。只能郁闷地走了。 陆红尘看着司空摘星从墙上翻出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果然是个改不了性子的小贼。 不过,江湖么?陆红尘摸着手中的红尘剑,他已耽搁太久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陆红尘揣着钱去马市买了一匹马,又背上了几日的干粮。牵着马慢慢地超城外走去。 探子第一时间将消息层层报了上去,暗四也悄悄跟在了陆红尘的身后。朱翊均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红尘还没有出城门。 朱翊均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决定。“把暗四叫回来。” “是。”很快有黑色的身影闪了出去,那是暗一。 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突然消失不见,陆红尘笑了一下,更加悠闲地往城外走去。在路上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也会停下脚步,把玩一番。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是在黄昏之前出了城门。 陆红尘在出了城门后,停下,转身,看着这个自己待了有大半年的地方,目光中有留念,也有不舍。叹了口气,转身,上马,扬鞭,终还是朝着远处驶去。 陆红尘回归江湖的第一个对手,西门吹雪! 那个女人! 陆红尘牵着马在路上走着,刚刚下过一场雨,路上带着泥泞。他慢下来,不是因为他不关心陆小凤的生死,而是他的目的地快到了。 万梅山庄,一个很美的名字。这儿的主人,有着一个和它一样美的名字,西门吹雪。只可惜,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西门吹雪早已追着陆小凤而去,他来万梅山庄自然是见不到西门吹雪的,他来万梅山庄的目的也不是来见西门吹雪。 他是来见一个人的。一个他认为至关重要,但除了他大家都不会去见的人。这个人是个很漂亮和聪明的人。这个人还是个女人。没错,这个人是孙秀清。那个和陆小凤上床,被西门吹雪捉奸在床的孙秀清。 陆小凤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红尘不清楚。孙秀清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红尘也不清楚。但陆红尘知道西门吹雪,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样的人,为数不多的朋友,会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陆红尘不知道,所以他来找一个知道的人解惑。别人或许会碍于情面不会来找这个人,但他会。这就是陆红尘。 万梅山庄,老管家将陆红尘迎进山庄。 一阵笛声传来,似在远方,又似在近处,带着高山之雪的寂寞,又带着落花流水的忧伤。陆红尘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清脆的竹音,带着自然的生机之乐,追逐着笛音,似是安抚,似是开解,将一个人的忧伤转化为两个人的相知。 笛声渐渐淡去,竹音渐渐消失。陆红尘将竹叶从嘴边挪开,眼中显现担忧之色。这笛音中的寂寞与忧伤,莫非那件事是真的? “我有事请夫人解惑,望夫人一见。”陆红尘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前来,便高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庭院里走去。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像你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人,肯定骗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我是真的有事向夫人请教。”陆红尘摇了摇头笑着说。转过一个拐角,他在一个凉亭里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背影。 孙秀清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她穿着一袭青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正闭着眼熟睡着,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怜惜。 “这孩子可有名字?”陆红尘问。 “还没有。”孙秀清说着,眼里浮现雾一般的忧伤。 “夫人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陆红尘直入主题,他向来认为,与其沉浸在悲伤中,不如直面它,破开它。 孙秀清点头,她看向陆红尘,眼中又带起了温柔的笑意,“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陆大侠。” “为何?”陆红尘好奇她要谢谢他的原因,更好奇她说这句话的原因。 “多谢陆大侠没让叶孤城死在夫君的手中。”孙秀清笑道。“若不然,夫君恐怕会心怀愧疚。他与叶孤城之间,虽是对手,却更是知己。” “比试之中,生死置之事外。”陆红尘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西门吹雪不是一个放不下的男人,若是,他便练不出那样无情的剑。 “但这场比试,胜之不武。”孙秀清说着,唇角微弯,一双乌黑的双眼尽显聪慧和温柔。 陆红尘看着孙秀清,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即使不能和西门吹雪谈道论剑,也必可以和他相知相伴。西门吹雪又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竟能将这样一个女子弃之不顾?他心中,既惋惜又赞叹,惋惜是惋惜孙秀清的命运,她本可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爱他的丈夫;赞叹是赞叹西门吹雪的决绝,这个男人,连剑之诚,逐道之坚,足以让任何一个剑客动容。叹过过后心中又忍不住有战意升起,一年的时间,他们都让自己变得更好。 “算起来,我欠你一份情,尽管你可能不承认。所以,无论今天你要问什么我都会回答。”孙秀清看着陆红尘,眼里又浮现出一缕忧伤。 陆红尘沉默,他本已不需要再问,该明白的他都已明白。但是他还应该要问上一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就是她想要表达的。 “有人让我帮陆小凤拦住西门吹雪,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陆红尘看着孙秀清,他不知是多么大的事情能让西门吹雪和陆红尘用一个女子的名分去做戏,他也不知自己是否会破坏这已牺牲如此之大的一场戏,所以他要让孙秀清亲自告诉他,去,还是不去。同时,这也是一种隐性的试探,那件事,是真,是假?这已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委婉的说辞。 孙秀清笑了,她素来是个聪慧的女子,她听出了她的试探,也听出了他的关心,“新酿的酒要挖出来了,陆大侠不妨多等几天。这可是夫君亲手酿造,亲手埋下的好酒。” 陆红尘笑着应下了,只是心中的赞赏和惋惜更甚,这一次都是为眼前的女子而生,可惜,终是外人。 “刚刚听见夫人在吹笛,夫人笛声十分美妙。”陆红尘看向石桌上的一只玉笛。玉笛上下通透,是由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由这玉笛吹出的笛音也格外悠长。 孙秀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桌上的那只玉笛,“这只玉笛是夫君送给我的,这笛音也是夫君教授我的。”孙秀清眼里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追忆之色闪过,她和西门吹雪也是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红尘默然,他想让孙秀清忘记西门吹雪,却没想到她身边的每一件事物都和那个男人脱不了关系。 “所以这个笛子,陆大侠再喜欢,我也不会送你的。”孙秀清从回忆中醒来,对陆红尘调笑着说。 “夫人稀罕他,我可不稀罕他。”陆红尘看着孙秀清,也笑着说。 孙秀清听见这句话笑了,“那他酿的酒你也别喝了。” “酒还是要喝的,而且还要多喝。”陆红尘摇摇头。 “为何?”孙秀清笑着问。 “若是这次不喝说不定就没有喝的机会了。”陆红尘笑得坦然。 “为何?”看出陆红尘说的不是笑话,孙秀清的秀眉皱了起来。 “你可知道在月圆之夜我与西门吹雪定下了一年之约?”陆红尘收敛了笑意,对着孙秀清悠悠叹道,“西门吹雪这一生,要用太多的人来成就他。”叶孤城是,孙秀清是,说不得未来陆红尘会不会是其中一人。 “夫君他,注定是那一个人。”孙秀清坚定的话从旁边传来,陆红尘看了她一眼,那双乌黑的眼中闪烁的是理解、尊重以及信仰! 陆红尘突然有些羡慕西门吹雪,平生第一次,陆红尘生起羡慕一个人的念头。因为似孙秀清这样的奇女子,是在是古今少有。这下说不得是孙秀清成就西门吹雪,还是西门吹雪成就孙秀清了。只可惜,在西门吹雪的光芒下,孙秀清注定被掩盖。 突然想到一件事,陆红尘出口问道,“夫人可有师承?” 孙秀清眼里的笑意生生被打碎,任是如她般聪慧体贴的女子,此时也忍不住心生怒意,对陆红尘的好感渐渐淡了下去。“陆大侠既然知道,何必多言。” 陆红尘突然想起孙秀清的师父也是因为比剑,死在西门吹雪手里。与西门吹雪成亲,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内心的煎熬与亲朋的责备、世人的白眼。曾经,她还有西门吹雪,如今,他也离她远去。 自知失言,陆红尘本想说什么,但看着孙秀清,已是多说无益。干脆直言,“我有一个朋友,穷尽毕生之力,推演出了一门剑法。” 孙秀清神色微动,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这门剑法,名叫忘情。”陆红尘盯着孙秀清,说得极慢也极为郑重,“这位好友,我欠她良多。她在临死之际,托我为她找到传人。” 孙秀清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聪慧,“令陆大侠这位好友领悟这门剑法的就是陆大侠本人吧。” “是。”陆红尘坦然地笑道,他于她,是无缘,也无份。回顾前事,只有叹息。 孙秀清皱眉思索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门忘情,我不需要。陆大侠还是将它传给更需要的人吧。” 陆红尘点头,洒然笑道,“那就不强求夫人了。其实夫人也不用担心,这门剑法还未推演完全,还需有人将它补完,才能正式传下去。” “陆大侠这是还打着我的让我来补全的主意?莫说我做不到,就算我能做到,我为何要去做?家师传给我的我尚未能习透,何必贪多?”孙秀清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心思一语道破。 “我这是在成全夫人,想少林九阳功、武当九阳功和峨眉九阳功,都是几位祖师听觉远大师死前所诵《九阳真经》后根据他们的记忆补充而成,皆是由不全到全,他们做得,夫人为何做不得?况且,家师传给夫人的未必就是最适合夫人的。”陆红尘笑着摇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大多数武林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 “多谢陆大侠,我认为我并不需要它。”孙秀清仍然坚定的拒绝了,又道,“陆大侠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极为劳累,不如先休息一下?” 陆红尘已明白她的决心,笑着应了下来。 几日后,陆红尘从万梅山庄离去。 孙秀清看着客房书桌上留下的那一叠纸,面色复杂。那一叠的第一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忘情。 陆红尘还是将它留了下来,只是孙秀清真的会练吗?未来机缘巧合,它又将被谁补齐? ※※※※※※※※※※※※※※※※※※※※ 感谢弈洛小天使营养液10,糯诺小天使营养液10,夜雨小天使营养液1,爱你们!蠢作者一定会做一个辛勤的花匠,将小文文养得肥肥的! 孙秀清:既然知道,何必多言。 陆红尘:因为他不知道。 孙秀清:他们是谁? 读者:他好像说的是我? …… 西门吹雪:听说你不稀罕我? 陆红尘:你听谁说的? 读者:好像是我说的? 红尘对吹雪 陆红尘沿着西门吹雪的踪迹一路向西。西门吹雪并不是个很难找的人,在人群中,你若看见他,一眼就能知道他是西门吹雪,而不是别的其他人。白衣,乌发,冰冷的气质,白水,白鸭蛋,已经成为他的标志。 这天下午,陆红尘在客栈里看到一个白衣人的时候,瞬间笑了起来,他向旁边招呼道,“小二,住店。” 小二将他的马给牵到马厩,开了房间。陆红尘要了一桌酒菜,却没有上楼,而是径直朝西门吹雪走去。 陆红尘在西门吹雪对面坐下。“我似乎没有同意你坐这儿。”西门吹雪冷冷的声音在响起。陆红尘笑了,“若是我一定要坐呢?”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剑动了一下。 “难道庄主还想因为此事向我动剑?”陆红尘笑意不改。 西门吹雪将手中的白蛋吃完,拿起剑,起身向楼上走去。你不走,我走。 陆红尘被他这一举动弄得笑出了声来,西门吹雪,此人的确可谓至诚。他不想理你,他就不理,死都不理你。 摇摇头,陆红尘慢慢品尝起饭菜来,一路奔波,总算可以吃上个好菜。他可不像西门吹雪,出门只吃白水和鸡蛋,他更喜欢每到一地就品尝当地的美食,享受不同地方的风味。 陆红尘吃完饭,慢腾腾上楼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敲起了门。 门开了,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陆红尘笑道,“庄主是否可以让我进去坐会儿?” 西门吹雪没动,“何事?” 陆红尘笑着说,“庄主让我在门口说吗?”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为陆小凤而来?” 陆红尘摇摇头,“不是,我是为庄主而来。” 西门吹雪看着他,陆红尘也坦然回视。西门吹雪突然转身,向着房内走去。陆红尘笑了,也跟着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你现在可以说了。”才刚进去,陆红尘就看见西门吹雪坐着对他冷冷地说。 “听闻庄主在追杀陆小凤,”陆红尘紧盯着西门吹雪,果然看见西门吹雪在他说出陆小凤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更冷了几分,“我可以帮助庄主。”陆红尘笑着说道。这句话一说出口,陆红尘感觉房间里的温度更冷了几分。 “蹭”一声,剑已出鞘,朝着陆红尘刺去。陆红尘淡定地坐着,面对这迎面而来的剑,没有丝毫的躲闪和畏惧。 这一剑在陆红尘额间停了下来,陆红尘已能清晰感到剑尖碰到他眉心的冰冷的触感,但他依然笑着。“庄主为何如此?” “你是陆小凤的朋友。”西门吹雪冷声说道。 “好像是。”陆红尘笑着点头。 “但你却像帮着我杀了他。”西门吹雪眼神盯着他,似乎在看一件死物,他将剑收了起来,“你走吧,一年之约,到时取你性命。” “陆小凤没有做过那件事。”在西门吹雪将剑收入鞘中的时候,陆红尘突然说。 西门吹雪抬头看他,“陆小凤也没有生命之忧。”陆红尘顶着西门吹雪冰冷的眼神继续说,“因为,这根本就是你们做的一场戏,对吗?”迎着西门吹雪越来越冰冷的眼神,陆红尘笑了起来,这一句,虽是问西门吹雪,但眼中却是笃定。 “但你们这样做,将她一个女子置于何地?”陆红尘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看着西门吹雪,隐隐有质问之意。他没有说“她”是谁,但他明白,西门吹雪也明白。 “这似乎不关你的事。”西门吹雪眼中的冰冷之色更甚,如果说刚刚的冷是河里的冰,那现在的冷就是高山上不曾化过的雪,仿佛要将人的思想也一起冻结。 陆红尘笑了,“庄主可知我从何而来?庄主酿的酒果真是世上难得的好酒。”他从万梅山庄而来,除了那个女子,谁又能告诉他那个悲伤的故事?陆红尘知道陆小凤无生命之忧是否和这个女子有关?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一个女子这样对他吐露衷肠?这世上所有最离奇不过的事,“情”字岂非是最好的解释? “你该死。”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若不是他和陆红尘尚有一年之约,若不是陆红尘足够做他的对手,他已动剑。 “可惜还不到死的时候。”陆红尘笑着说,丝毫不将西门吹雪的威胁放在心上。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这剑招如常年被雪覆盖的云峰,突然有一日,云峰倾倒,大雪崩塌,一瞬间,天崩地裂,在自然的力量面前,谁人能挡?在这样的一剑之下,谁人能挡? 在这关键时刻,一缕微弱的光亮起,一把刀朝着崩塌的大雪飞去,这把刀飞去的速度并不快,比起雪崩的速度还要慢上一丝,但它就是在陆红尘即将被大雪淹没的时候,打在了朝他涌来的大雪上。“砰”,诺大的雪块被震得四分五裂,化作最原始的雪花飘飞而下。“砰”,西门吹雪的剑气被飞刀震得分散开来,将四周的桌椅板凳划出一条条深痕。 西门吹雪可以因为一年之约暂时收剑,也可以因为一时之气随时出剑,至诚之道,诚于剑,诚于人。西门吹雪以这种方式让他的剑道在陆红尘心中留下印记。 这真是一个极其任性的男人,陆红尘在心里叹息。 西门吹雪将剑收了回来,自然得仿佛刚刚出剑的不是他,但一开口杀机毕露,“一年之后,你的死期。” 陆红尘闻言只好苦笑,自己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感觉自己做了件蠢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西门吹雪对孙秀清是否还有情谊。这世上,能知道一个男人是不是在乎一个女人,那就让另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说自己和这个女人的事情。现在看来,西门吹雪还是在乎孙秀清的,只是这在乎有几分是因为她是西门夫人,有几分是因为孙秀清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夫人只是萍水相逢。我只是为了陆小凤的事情找上了夫人,从夫人的态度里推断出了整个事情而已,西门庄主不要误会。”试探的结果有了,陆红尘还是要解释一句的。毕竟,他可不是专程来交恶西门吹雪的。 “你在为她不值。”西门吹雪冷冷地说。他从来看得清楚,有很多东西,他不说,只是因为他不想说,或者他不屑说。 “你认为我不该这样做。”西门吹雪接着说。他看向陆红尘的目光已带上傲然和寂寞,寂寞是因为他的剑道,还是因为其他的东西? 陆红尘不知道。“这是庄主自己的事。”陆红尘笑道,他从不过过多干预他人的事,更何况是这种关乎个人的“道”的事。时间会见证一切变数。 “但你还是不赞同。”西门吹雪冷冷地说道。他的道在乎诚心,他现在只想要陆红尘给出个结果。 “或许是我们的‘道’不同。”陆红尘想了一会儿说道,“我的剑来自红尘,我的道也自红尘中脱颖而出,我与红尘早已分离不开,也不愿分开。人生不过短短百年,若离了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亲朋好友,美味佳肴,对我而言,不是一种快乐,而是一种折磨了。”陆红尘笑着说,对自己的欲望和人性毫不掩饰。 这是陆红尘的一种“诚”,他诚于自己。这或许是西门吹雪一定要问他这个问题的原因。因为他们都是“至诚”之人,只是他们诚的方式不同。一个选择约束,一个选择放纵。 西门吹雪沉默,良久,他突然出声,“我很期待一年之约——” 陆红尘点头,脸上带上笑意。 “将你败于剑下!”西门吹雪补上后一句。 陆红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西门吹雪这个人,真是极为任性!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陆红尘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很清楚西门吹雪这样说的用意,一年之后的决战,不再仅仅是两个剑客之间的较量,还是两种剑道之间的较量,端看谁会成为谁的垫脚石。 若是西门吹雪胜出,他的剑道自当再上一层楼。若是陆红尘胜出,他也必会有更深的体悟。而从现在来看,陆红尘内力全失,旧伤刚好,而西门吹雪刚刚证道,正是巅峰,陆红尘已处于弱势!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两人之间战意涌动。西门吹雪眼中,是如高山之巅永远不曾融化的冰雪般的自信,那是源于他对自己的自信,是从无数次比剑当中巩固的自信。陆红尘眼中,是如在火炉中千锤百炼的铁般的坚持,那是源于无数次死中逢生的自信。 “那就让我来送你一败!”陆红尘又想起了孙秀清,他不是神,神可以公正地看待每一个人,理解他们各自的立场和行事准则,他不能。对西门吹雪的剑道,他终究是有异议的,西门吹雪毕竟是人,不是神,一个人是否能真的成为神?一个人是否真的能完全抛弃掉人性和情感,成为神? 西门吹雪听见这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事实,会证明一切,何须多言? 陆红尘和西门吹雪第二次见面,不欢而散。 ※※※※※※※※※※※※※※※※※※※※ 感谢夜雨小天使的营养液加1,活力值加10!身体棒棒,再也不用担心拿不起铁锤给小树苗铲土了! 作者采访时间: 作者:西门,你为何一定要知道红尘赞不赞同? 西门吹雪:世上绝世剑客难得。 作者:红尘,你发没发现你对西门吹雪的关心有点多余?人间又不是你的谁谁谁,你管人家绝不绝情,你管人间修什么剑道。 西门吹雪:他关心的怕不是我,是我的夫人。 作者:我怎么感觉有股子醋味啊。 西门吹雪一脸冷酷:你闻错了。 陆红尘笑了:剑道孤独,知己难得。 作者戳了戳西门吹雪:红尘说你是知己唉。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作者一眼:聒噪。 作者默默裹紧厚棉被。你们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剑”客! 同行 第二天一早,陆红尘从房间下来的时候就看西门吹雪一个人坐在窗边,一碗白水,两个白鸡蛋。 陆红尘笑了一下,边往西门吹雪那边走边招呼道,“老板,一两牛肉,一壶好酒。”等他在西门吹雪对面坐下的时候,小二已经将美酒佳肴摆在了他的面前。 一张桌上,陆红尘这边是好酒好肉,西门吹雪那边却是清水白蛋,着实凄凉了些。 陆红尘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笑道“这家客栈的牛肉可是当地最出名的,许多侠客不辞千里而来只为这个,你过而不取,小心被人知道了说你不知趣。” “他们不敢。”西门吹雪将一颗鸡蛋送进了嘴里,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这话,陆红尘无力反驳。但看着西门吹雪只吃白水鸡蛋,他对着自己面前的好酒好肉突然感到食之无味,他开始思考起西门吹雪喜欢的白水鸡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老板,一份白水鸡蛋。”陆红尘突然招呼道。 西门吹雪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等到白水鸡蛋上来的时候,陆红尘兴致勃勃地夹了一个放进了嘴里,味道…… 陆红尘突然端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这味道算不上难吃,也算不上好吃,只是,实在有点噎人。不过,这不算是他尝试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倒也能接受。 “好吃吗?”西门吹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可以,就是于我而言,少了些味道,若是能用卤水泡过或是盐腌制或许会更好吃。看来庄主喜欢清淡的口味。”陆红尘笑着说,显然已于此道上浸染多年。 西门吹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陆红尘笑得自然。 “我不喜欢。”西门吹雪忍不住出声。他已注意到了四周暗暗关注的眼神,若是他不开口,往后他喜欢清淡口味的谣言将漫天飞舞。 “那为何?”陆红尘疑惑。 “干净。”西门吹雪回了两个字,不欲多说,站起身来,想要离开。他面前的桌子上只剩下一堆蛋壳,一碗清水也已见了碗底。 陆红尘正要起身阻拦,就发现有人帮他将西门吹雪拦了下来。他又坐了回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是西门吹雪?”有人突然站出来拦在西门吹雪的身前。 西门吹雪停下脚步,看去。拦下他的人也是一个剑客,只不过额外的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二十年后,你才有资格。”有什么资格?挑战他的资格。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七八,却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再练二十年才够资格来挑战他。 陆红尘笑了,他已预料到这事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那青年怒哼一声,剑已出鞘。 陆红尘又觉得面前的好酒好肉变得有滋有味起来,毕竟西门吹雪的热闹可不是谁都能看的,既然看到了,岂非是最好的下酒菜? 西门吹雪并未出剑。这个毛头小子还不配他出剑。他只是轻轻飘过,这个小子连他的一点衣角都碰不到。 青年脸已涨得通红,他突然停了下来,浑身气势不断攀升,看来是要出个大招了。似他这般,在和别人的比斗中早已丧生,毕竟你的对手可不会让你慢腾腾地酝酿气势。 但他的对手是西门吹雪,所以他此刻,只是静静地站着,冷冷地看着。 突然,青年动了!西门吹雪也动了!两人就快要交手―― 一把刀向着陆红尘劈来,“陆大侠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过上几招?” 陆红尘的脸色突然冷下来,这是他极少出现的神色,就连当初在京城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他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一把轻薄的飞刀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他打量着那个突然袭来的刀客。 男人脸上长着一圈大胡子,粗糙地皮肤像是长年被沙子磨出来的。浑身的气质冷凝而坚毅,像是一把被磨过无数次,忍受过无数年寂寞的钢刀。 这是个十年磨一刀的刀客,如今正要初试锋芒,以示世人! 可惜他偏偏挑了自己。陆红尘在心里叹息着,眼眸却变得深邃起来。那他只能让这把刀,刀断人亡! 刚刚那一刀只是打招呼,并没有要杀掉陆红尘的想法。在陆红尘站起后,那一刀自然而然地侧了个身,劈在了他身后的桌子上,顿时桌子裂成两半。 现在他在等待着,陆红尘也在等待着,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西门吹雪已经解决完对手。他的身后,一个青年躺在地上,他已永远闭上了眼睛。西门吹雪,一旦出剑,必用尽全力。这是他对每一个对手的尊敬。 他看向陆红尘和刀客,“太慢。”两个字出口,西门吹雪突然朝着他们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当他走到陆红尘身边的时候――时机! 男人猛地出手,一刀朝着陆红尘猛然劈来! 陆红尘手中的飞刀霎那脱手而出。他看着他身旁冷冰冰的西门吹雪,笑道,“多谢。”他看也没有朝后看,胜负已定。 西门吹雪看了看他,突然问,“你的剑?”到现在为止,陆红尘所展现的手段还是他的一手飞刀,但西门吹雪决不会忘记那夜紫禁之巅由白布中缓缓现出的剑。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笑了起来,“红尘剑只为配得上他的对手而出。” 西门吹雪看着他,突然冷冷说道,“下一个月圆之夜之前,你不能出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红尘一愣,愣过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红尘剑只为配得上他的对手而出,而西门吹雪让陆红尘在他们决战之前不要出剑,他岂非是在说,这世上配让陆红尘出剑的只有西门吹雪?这是何等的孤高自信?又对他是何等的称赞与肯定? “庄主不觉得这次事有古怪?”笑过之后,陆红尘冷静思考了起来。 西门吹雪没有急着说话,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高手太多了。”在一家酒楼里竟出现了两个高手,还有那些没有出手的人。西门吹雪追着陆小凤才来到这偏僻的地方。既然偏僻,那就不应该有高手,至少不应该有如此多的高手。 “或许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陆红尘注视着西门吹雪,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挑战。”西门吹雪将陆红尘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我们两个。”陆红尘接道。 “有人将我们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庄主的行踪并不难找,我就是沿着庄主的足迹而来。” “陆小凤逃入了那片森林。在陆小凤出来之前,庄主就会一直待在外面。” “庄主刚刚将前辈地位名气取而代之,自然有人会效仿庄主。” “更何况还有一个内力尽失的我。凭着一把飞刀,能干什么?” 陆红尘依然是带着笑,将那些人的心思一句一句仔细道来。 西门吹雪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所以?” 陆红尘摇摇头,叹道,“就算知道也似乎没什么办法,这是个阳谋。”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他不会因为有人会挑战他,就一直呆在这里。 陆红尘笑着跟了上去。 西门吹雪察觉到陆小凤跟在他的身后,于是停下来,朝着陆红尘说道,“你走。” 陆红尘摇摇头,他看着西门吹雪,“庄主是否要去找陆小凤?受人之托,拦住庄主。” “你拦不住。”西门吹雪冷冷地说。 “那我就跟着庄主,只要在庄主想要杀陆小凤之前把他救出来就可以了。”陆红尘笑着说。他不是个不知变通的人,有更容易的方法为何不用? 西门吹雪默然。陆红尘若是不跟着他,会更引人怀疑,毕竟,那些找陆红尘来比斗的人既然能堵到这儿来,那说明陆红尘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但让陆红尘和他一起?西门吹雪皱眉,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同行了。 他沉默半响,还是放下了剑,“随你。”转身就走。 陆红尘笑眯眯地跟在后面。一路走来,不管西门吹雪多快的轻功,陆红尘依然能缀在他的后面。 停下来的时候,西门吹雪看他的眼神有一丝微妙,“听说你内力尽失?” “是真的。”陆红尘点头,笑着将手伸了出去。“庄主不信可亲自把脉。听说庄主还是医药大家,不妨帮我看看还有无治愈的可能?” 看着伸过来的手腕,西门吹雪沉吟了一下,还是轻轻把住了。一把上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本以为只是失去内力,还有重新再练回来的可能,但没想到情况比他想像的更严重。他的丹田破碎,无一丝再习武的可能。 “你知道?”西门吹雪抬头看着陆红尘。他问的是陆红尘是否知道自己丹田的情况。 陆红尘笑着点点头,没有一丝阴霾。 “我没有办法。”西门吹雪直接了当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到,“你如何做到的?”西门吹雪这次问的是他的轻功。他如何做到不调用内力的情况下轻松跟上他? “风。”陆红尘张开双手,风吹动他的衣袍,吹动他的头发,这是风的力量。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他隐约察觉到陆红尘可能和他以往的对手都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或许能为他开启另一扇门。他越来越期待下一个月圆之夜了。 “走吧。”西门吹雪说。 “去哪儿?” “追那只落水的小鸡。”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知道自己直到此刻才被前面那个剑客允许同行的资格。 “真是个孤傲的男人。”陆红尘笑着说了一句,跟了上去。 ※※※※※※※※※※※※※※※※※※※※ 陆红尘:你是不有点佩服我啊? 西门吹雪:自负。 陆红尘:摸着你的良心,你说你没有一点佩服我! 西门吹雪: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 陆红尘(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就是有了?啧啧,真是个孤傲的男人。 西门吹雪(孤傲的男人):…… 吃货的斗智斗勇 西门吹雪当然没找到陆小凤。因为他不打算进林子,他打算等陆小凤出林子。几天不与人交流,足以把一只爱闹爱享受的小鸡逼疯。陆小凤一定会出来。 陆红尘没打算找到陆小凤。他只负责看住西门吹雪。于是这几天陆红尘都悠闲地跟在西门吹雪的身后。除去来往的奔波,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过得最快乐最悠闲的日子。 第一天,在西门吹雪练剑的时候,他在树上晒着太阳发了一上午的呆。 第二天,他带了本杂书,在树上看得滋滋有味。 第三天,他不知道从哪儿搞了把琴,把他会的曲子都弹了一遍。 第四天,他干脆让人送了一桌菜来,在树下喝起了酒。 正喝着,一道剑光袭来,从他耳旁擦过,在他身后的树上留下一道不浅的剑痕。 “要不要一起来喝?”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终于忍不住的怒气,感到十分有趣。 “你不练剑?”西门吹雪冷冰冰地说。 “剑在心中。”陆红尘笑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的和尚一样于大彻大悟中带着些许虚假,让人忍不住怀疑。 西门吹雪看了他许久,还是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收剑,转身离开。是不是真的,比剑之后就知道了。 陆红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似乎有几分相信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他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说,这个人就信了? “剑在心中,如何练剑?”察觉到陆红尘脸上的笑容,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问。 陆红尘一愣,随即笑开,看了西门吹雪一眼,随口答到,“剑在心中,那自然就是以自身为熔炉,经七情六欲,练出至强一剑。” “如何发出?”西门吹雪接着问。 “自然是以剑为托,以情为引,寄情于剑,情发剑出。”陆红尘笑着答道。 “这么说情不可断?” “不可。” “欲无妨碍?” “无妨。” 西门吹雪脚步突然停住,他站在原地,眼中情绪不断翻滚,气势更加冰冷迫人。 陆红尘不受影响地站在一旁,他看着西门吹雪眼里充满了笑意和赞叹。人和人的确是不一样的,有些人数年的阅历也比不上有些人的一朝顿悟。只是顿悟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世人只知,一朝顿悟,青云直上,却不知道其中凶险难言。 西门吹雪现下陷入了对道心的考验,若是他能度过这一考验,那自然是好的。要是度不过,那他刚刚形成的道恐怕就会分崩离解。而要度过,可不是只需坚守道心就可以办到的。他在无意中,也不知道送西门吹雪的,是一场造化,还是一场劫难。 陆红尘又回到原来的那颗树下,刚刚的酒还在桌子上摆着,菜还未被收起来。他又悠闲地吃起来。 太阳东升西落,西门吹雪这一站,就站过了这一天。 冰凉的气势缓缓收了回去,另一种气势缓缓蔓延,这股气势不那么冰,却冷,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冷。这冷带着高山无言的寂寞,带着冰雪不化的寂寞。 陆红尘放下酒杯,朝西门吹雪那边望去,他也该醒了。 西门吹雪苍白的脸上紧闭的眼眸动了动,下一刻,他睁开眼来,眼中的寂寞之色直直撞进陆红尘的眼睛里,陆红尘愣了一下。 “道有千种,无分对错。”西门吹雪突然开口。他不否认陆红尘的道,但他也不会推翻自己的道。 陆红尘收起刚刚的失态,笑着对西门吹雪说,“恭喜庄主剑道更进一步。”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被西门吹雪眼中的寂寞之色打动,想起了那些他一个人挣扎的岁月,他竟然也感到了一丝寂寞。好在他随即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一个抛弃一切只追求剑道的孤独的剑客,他又失神了一下。 “多谢。”西门吹雪的眼中出现些许暖色。 “不用,这都是庄主自己悟的,与我无关。只要庄主下次不要再阻止我吃酒喝肉就好。”西门吹雪的声音将陆红尘从失神中唤醒,他笑着说。 “下次你吃可以,不要让我看见。”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说。以前敢这样和他说话的只有陆小凤,现在看来还要多个陆红尘了,该说姓陆的五百年前果然不愧是一家吗?西门吹雪这样想着,眼里却是暖色。他一醒来,就看到陆红尘守在一旁,天色已晚,他在这儿站了一天,陆红尘怕是也在这儿守了一天。 “这可难为我了,肚子饿不饿这个事可不由我控制。”陆红尘皱眉,眼里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随你。”西门吹雪最后似是妥协了。 第二天清晨,陆红尘照例吩咐人把酒菜送到那处树下。跟着西门吹雪走的时候,却越走越发现不对。 “庄主这是去?”陆红尘忍不住问道。 “练剑。”西门吹雪说完,轻轻一跃,加快了速度。 陆红尘只得跟上。 只见西门吹雪飞到一处悬崖边停下,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陆红尘一惊,来不及抓住,也跟着跳了下去。 在坠落过程中,陆红尘看见西门吹雪站在悬崖一处凸出的平台上平静地看着他。 陆红尘一笑,任自己朝着悬崖底下落去。 西门吹雪皱眉,双脚轻轻在悬崖上一蹬,整个人朝下俯冲而去,在超过陆红尘身边的时候,右手轻轻一揽,朝右轰出一掌,在左边崖壁上轻轻一蹬,两个人朝着上方飞去。几下纵跃,两人就到了刚刚西门吹雪站立的平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主这可是找了个好地方。”陆红尘笑着赞叹说。这地方总面积不足两米,两个人站在上面,就只剩了一人的活动空间。 “这地方不是很好找,也不好下来。”西门吹雪说。 “是啊,为下来我差点去了半条命,还得多亏庄主仗义出手。”陆红尘笑着说。 “为什么要跟下来?”西门吹雪看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眼问。间隔如此短,与他跳下来几乎只隔了一秒的时间。那一瞬间他就将所有事情想清楚了? “你敢跳,我为什么不敢跟?”陆红尘笑道。 “若是我没有出手呢?”西门吹雪盯着陆红尘。 “那明年的月圆之夜,庄主只能一个人赴约了。”陆红尘笃定道。他既然看到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就一定会出手。若是西门吹雪不出手,他当然也不会死。只是明年的月圆之夜恐怕是真的只能西门吹雪一个人去了,他现在的身体,只能支撑一招。所以,他也不算是说谎。“更何况,庄主难道是一个看见自己朋友死在自己面前无动于衷的一个人?” “我们是朋友?”西门吹雪问道。这句话问得无情,但他眼中却带着暖意。 “我们不是?”陆红尘笑着反问。 “不是。”西门吹雪回答。 似乎没有想到西门吹雪回答得那么肯定,陆红尘愣了一下,回神后,无奈地笑着问到,“为何?” “我身上没有带五千两黄金。”西门吹雪一本正经地回答。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冰凉的表情,再看看他含着暖意的眼神,笑意忍不住扩大,“只要两千两就行了。” “不可。”西门吹雪冷冰冰地说道。 “为何?”陆红尘又惊讶了一下。 “陆小凤两千两。”西门吹雪说。言下之意是,陆小凤都要两千两,西门吹雪难道不值五千两? 陆红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看来我是交不上庄主这个朋友了?” “不是。” “哦?那庄主有何高见?” “你就不肯亏上这一笔?”西门吹雪突然看向他,眼里冰冷之色和逼迫之意齐发。 “那可不行,若是下次也有人照做怎办?”陆红尘摇头。 “你不说,我不说。” “但天知,地知。” “算了。” “庄主,且慢。”陆红尘笑着说,“这五千两,就算庄救我主的报答如何?” “好。” “如此,我可是庄主的朋友了?” “算。”西门吹雪周身的气势微微化暖。 “那庄主不介意我在庄主练剑时喝上一壶酒暖暖身子吧?”陆红尘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幸好他早上以防万一带上了一壶。 在陆红尘掏出的一瞬,他感到浑身一冷。抬头看去的时候,西门吹雪剑已出鞘。 在方寸之地,西门吹雪挥舞着剑,却没有伤到陆红尘分毫,他的剑光控制在周身之地,丝毫无差。但剑意却将陆红尘笼罩了进去,一股寂寞涌上心头。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想起了他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剑客。那是他们世界顶级的剑客之一。 他一出现,冰雪相随。生生将三月的暖春变成了腊月的寒冬。 他一出剑,寂寞涌起。生生磨灭了岳塘大君的不动高山。 事后,他顿悟了。却是因为不想成为那个剑客。想起这些事,陆红尘笑了一下。 在西门吹雪的身上,他看到了那个剑客的影子。 ※※※※※※※※※※※※※※※※※※※※ 感谢红尘十渡小天使营养液20,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营养液5,谢谢各位小天使啦! 蠢作者前几天心态蹦了,突然觉得这辈子没啥意义。 今天早上八点半醒来,突然感觉还有我的文,还有我的亲儿子,还有萌萌的小天使。突然又觉得人生有意义了。 于是我圆溜溜地滚回来了。 小剧场: 西门吹雪:其实你说想和我做朋友,就是想喝你的这壶酒吧。 陆红尘:不是。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解酒浇愁。 西门吹雪:是吗? 陆红尘忧愁到:是的。我想起了我遇到的一个剑客。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握剑的手动了动,“故友?” 陆红尘点头:不是,那个绝情绝欲走上无情道的剑客谁敢做他的朋友。 陆红尘转过头来:所以你不要这样。 西门吹雪脸僵了:……嗯。 消失的剑神 陆红尘一早起来,洗了把脸,伸了个懒腰,悠闲的下楼,在心中思考今天的一上午要如何度过。要不练会儿剑?这些日子,骨头实在有些懒了。突然,眼睛在看到窗边的时候猛然顿住。 窗外很好,阳光明媚,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但问题是窗边的人却没了!那一碗白水,那一盘白蛋也没了!西门吹雪不见了踪影! 陆红尘将视线收回来,改变了方向,去了柜台,向账房打听,“那位白衣的公子今早没有下来?” 账房摇了摇头,“没有看见那位公子,我也正奇怪呢,今日的按惯例都准备好了,只等那位公子一下来就端上去。” 陆红尘点点头,笑着道了声谢,向楼上走去。一打开西门吹雪的房间,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窗子洞开着。陆红尘摸了摸他的被褥,已经凉透,西门吹雪已经出去不短的时刻了。 是整夜未归还是……陆红尘站在窗边沉思了片刻,就立刻下楼取马。虽然他也可以用轻功,但能骑马还是骑马的好。 他在马厩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他的马,陆红尘眯起眼。又回了正堂,账房正在埋头记账,老板站在一旁。这大清早,客栈里还很冷清,没有几个人。陆红尘走上前,老板就迎了上来,笑着招呼,“客官要些什么?” 陆红尘笑着摇摇头,“这个不急,老板可有看见我的马?” “这个……”老板突然支吾起来。 陆红尘也不催,就站在一旁等着,等着老板什么时候支吾完了,什么时候说出来。 老板咬了咬牙,“公子的马被本店的小二不小心伤到了,本店会为公子找一匹更好的马,小二本店也会严惩,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小二正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哪儿有——”后面的话被老板瞪了一眼又憋了回去。 老板对陆红尘赔笑道,“公子,你看这样可好?” 陆红尘看着老板,突然笑了,“不必如此,到底如何,老板照实说就可以了。”看这小二的表情,这马本不是小二不小心伤到的,甚至可能和这小客栈一点关系也没有,老板为何要如此遮掩?他的马可不是普通的马,这价钱自然也不是普通马的价钱,这对老板而言,破的可是一笔大财。 “不管如何,这马在小店伤着了,就是小店的责任,公子只管等小店将好马为公子买来就可以了。当然,若是公子需要银两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将银两给公子,只是就要劳烦公子拿着银票到钱庄去提钱了。”老板笑着说。 还想问什么,突然一阵大笑声传来,“他怎么敢告诉你,你的那匹马已经被他杀来煮肉吃了呢?”一个高大雄壮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老板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 陆红尘皱眉,看着老板的目光也逐渐锐利起来。他直接跳过老板,看向在西门吹雪常坐的位置坐下的男子,“还请兄台告知。” 男子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对着老板吆喝道,“老板,来一壶好酒,一盘马肉。早就想坐这个位置了,可惜一直被人占着。” 陆红尘怎会不知他这句话是说给谁听,当下笑道,“一个位置而已,兄台想坐难道还有人不让你坐。兄台之前,怕是不敢坐吧!” “你!”被陆红尘这么一激,男子忍不住站了起来,想要发作,不知想到什么又坐了下去,“哼,这位置终究是要让给更适合的人。” 陆红尘忍不住笑了,“是啊,这位置始终是要让给更合适的人。兄台可要坐安稳了。”他本不应说得这么直白,但他怕他说得委婉了,有些人听不懂。他向来只和聪明人说聪明话。 男子“哼”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陆红尘,“我本就是为他而来,既然他不在,你也行!” 陆红尘打量着男子,男子的手边放着一把大刀。陆红尘有些无奈,“你是刀客?” “刀客又如何?”男子似乎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一双虎眼瞪大,眼里放出凶狠的光,似乎陆红尘再说一句,他就会跳起择人而噬。 陆红尘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最近找上他的总是一些刀客,他不喜欢和刀客打,因为刀客最喜欢以力压人,而他现在的飞刀却只能以巧破力。而他的剑提前被另一个人定下了。陆红尘又叹了口气。 “要比就比,不比就认输,婆婆妈妈地叹什么气!多大点屁事也值得叹气!”男子眼里蔑视之色闪过,似乎极看不起陆红尘这种做派。 陆红尘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婆婆妈妈。但让他认输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眯起眼,从怀中掏出一支长笛,认真地打量着刀客,“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刀客握紧大刀,全身所有肌肉都开始紧绷起来,他双眼紧盯着陆红尘,似乎在逼迫他露出他的弱点。 刀客手动了一下,似乎要出手了。 陆红尘的长笛已经横到了嘴前。 刀客的气势却猛然萎靡了下去。他将大刀收回来,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骂骂咧咧地说,“突然想起来,老子还没吃饭,先让老子把饭吃了再打!对了,你也还没吃吧?来,一起一起,老子请你!” 陆红尘没动,眯起眼看着男子一个人在那儿吃吃喝喝,突然开口,“易容之术都交完了吗?司空摘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男人听到后面四个字的时候差点被噎着,“呸!”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郁闷地看着陆红尘,“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马也是你威胁老板宰来吃了的?”陆红尘眯起眼,他若是开始还不知道,在刀客收回手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这个——”司空摘星赔笑,“我帮你解决了这么一大□□烦,你请我吃顿肉怎么了?” “哦?”陆红尘看着司空摘星身边的大刀,笑着问,“怎么解决的?” “这个,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是帮你解决了一个□□烦,这个情,你认不认?”司空摘星大叫着说。 “不认。”陆红尘也肯定地说,“不需要。”司空摘星一腔话被他堵在了嘴里。 回过神,司空摘星突然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邪笑着问,“西门吹雪呢?怎么还不下来?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是不是在做不能见人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陆红尘看了他一眼,“西门吹雪不在房间里。” “那他在哪儿?”司空摘星问道。 “这些天,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目的就是在他杀陆小凤之前救下他。”陆红尘慢悠悠地说。 司空摘星点点头,笑着说,“这才是朋友嘛!等陆小凤出来,我让他请你吃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喝天下最好喝的酒!” “但是我今早起来,发现他不见了。”陆红尘接着说。 “他怎么就不见了呢?他能去干什么?”这样说着,司空摘星突然醒悟过来,看着陆红尘一脸着急,“那我们还不赶快去追?” “我本来是打算骑马去追的——”陆红尘笑了,“可是有个‘大侠’不仅把我的马吃了,还要和我比武。” 司空摘星的脸色已经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被苦得皱成一团了。他支支吾吾地说,“那,现在……” “只能等了。”陆红尘故意叹了口气。 司空摘星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司空大侠。”陆红尘又说。 司空摘星一瞬间蹦了起来,“不麻烦,不麻烦,什么事?” “麻烦司空大侠帮我去马市买一匹马。”话一出口,司空摘星刚刚兴奋的脸色又苦了下来,“这,确实挺麻烦的。” 陆红尘笑着看着他。 “我去,我去就是了。死小鸡,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容易被找到啊!”司空摘星碎碎念着,走出了客栈。 陆红尘又坐在了他们经常坐的位置,这位置该什么人坐还是什么人坐。 这一等,就是一天。等到司空摘星从马市回来,等到用过了晚膳,等到客栈打样,等到陆红尘脸上的笑容都已不见,他还是没有等到西门吹雪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应该啊,如果西门吹雪没有找到陆小凤,他也该回来了;若是西门吹雪找到了陆小凤,他也早该回来了啊!”司空摘星在一旁走来走去琢磨着。 陆红尘默然,他突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喂!你干嘛?”司空摘星大叫。 “我去找他。”陆红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些许担忧。 “找他?这个‘他’是谁啊?是西门吹雪还是陆小凤?”司空摘星摸了摸脑袋。“管他的,陆小鸡,我可是为你豁出去了啊!”说着,也跟了上去。 来到林前,“你我分开找。”说了一句,径直入了黑漆漆的林子。 “不是吧。万一我碰到西门吹雪,我打不过他啊。”司空摘星皱眉,看到林子里陆红尘已经不见了身影,才气急败坏地说,“找吧找吧,真遇上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咯。” 陆红尘孤身在林子里走着,他之所以支开司空摘星,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从今天的事情来看,陆小凤连司空摘星都瞒在鼓里。到底是什么事情?陆红尘叹了一口气。 他将白天的笛子横在嘴前,开始吹了起来。司空摘星猛然听到寂静地林子里响起笛声,整个人吓了一大跳,“找人就找人,吹什么笛子,怪吓人的。”说着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向前找。 “梭梭”“梭梭”,林子里一股奇怪的声音响起。陆红尘站在原地,等着他等的那个东西的到来。 在草丛中,突然冒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睛。这双眼睛看着陆红尘,陆红尘又轻吹了一下笛子。那条蛇猛然转头,向远处射去,陆红尘紧紧跟在后面。 蛇在草丛中越爬越快,越爬越快,似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它。但它身后没有猛兽,只有一个人。它突然蹿了出去,半空中一道剑光闪过,将它切成了两半。 西门吹雪看向那个方向,冰冷地声音响起,“出来吧。” 陆红尘笑着走了出来,他看向西门吹雪,一潭碧水,西门吹雪正站在谭边,皎洁的月光打下来,照在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身上,像是一块白玉。“可让我好找。” 一行人 “你怎么找到的?”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眼里带着暖意。天已经黑了,在这样黑的夜里,找人,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陆红尘笑了,“有人带路。”西门吹雪正想问什么人带路,突然顺着陆红尘的目光看到了地上断成两截的小蛇。 “抱歉。”西门吹雪对地上的小蛇点点头,剑柄轻轻在地上点了一下,那小蛇尸体所在的土地突然松动了一下,地面凹陷下去,那两截尸体落下去,被松动的泥土掩埋。做完这一切,西门吹雪抱剑在火堆旁坐下,明亮的火焰照在他的脸上,为他苍白的脸添了几丝人气。 陆红尘在一旁笑道,“不用给它立个牌坊?”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对动物道歉,也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埋葬一个动物。 “你立。”听见西门吹雪的回答,陆红尘摇摇头,在火堆旁坐下,将两只手伸在火堆上取暖,玩笑般地笑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无名的好。若是碑上写着:西门吹雪立。怕是会被那些人扰得不得安宁。” “有人找你比剑。”西门吹雪说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是,比剑的人到遇上了一个,可惜是司空摘星假扮的。只是在想,以后成名了以后,那些人就会源源不断的涌来,感觉挺烦的。”陆红尘干脆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一个,挂在天上。周围的星星环绕着,谁知道是拱卫还是取而代之呢?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陆红尘笑得更开。 西门吹雪默默地听着,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句话用在“成名”上,也是感到几分有趣。 “成名有什么不好?”一个声音突然蹦了出来。 陆红尘回头一看,司空摘星正站在他刚刚站过的位置看着他们,看来是寻着他的踪迹来的。“司空兄也来了?” “我不仅来了,我还带了东西来。”司空摘星左手提着一个兔子朝他们走过去,“都没吃晚饭吧?我吃过了,这个就让给你们了!” 陆红尘笑了,正想说话,就看到司空摘星一下子蹿到了西门吹雪身边,“那个西门大侠,你找到陆小凤了吗?”陆红尘失笑,原来这个“你们”主要指的是西门吹雪。 “没有。”西门吹雪淡淡地答道,“我吃过了。”两句话将司空摘星堵得哑口无言。但看着西门吹雪冷淡的面孔,司空摘星突然就高兴起来。他朝着陆红尘走去,将手里肥肥的兔子递给他,“便宜你了。” 陆红尘伸手接过兔子,“司空兄为何突然高兴起来?” 司空摘星在一旁坐着烤火,一边开心地说,“西门吹雪是什么人?他说没找到就一定没找到。既然没找到,那说明陆小凤暂时还是安全的。”所以即使是碰了个冷脸,他也还是高兴的。至少他这一天担惊受怕的心总是是放了下来。 那你还没有想过西门吹雪会和陆小凤一起来骗你呢?只怕陆小凤现在的危险不在被西门吹雪追杀之下。陆红尘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兔子穿在棍子上,撒上盐,放在火上烤着。香味慢慢飘散出来。 一夜过去了。 陆红尘伸个懒腰,身上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动。 “还是去练剑?”陆红尘对走到身边的西门吹雪问道。 “回去。”西门吹雪简洁地答道。 不去练剑了?陆红尘皱眉,他跟着西门吹雪的这些天也把西门吹雪的生活了解得差不多了,每天练剑是雷打不动的事情,今天……陆红尘隐隐感觉和昨天西门吹雪的失踪有关,本来他昨晚是想问的,后来司空摘星来了,想要问的话就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陆红尘笑着,兴趣盎然。 西门吹雪回了酒楼,在窗边坐下。他又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小二很快就端了一碗白水,一盘鸡蛋上来。看来是已经备好了的。 陆红尘在他旁边坐下,司空摘星在陆红尘旁边坐下。眨眼间,这一桌就坐了三个人,并不比其他桌人少到哪儿去。 有一个人在看到西门吹雪进来的时候眼神就亮了起来,在看到陆红尘和司空摘星坐下的时候更亮。 “西门庄主要不一起过来喝一杯?”他向西门吹雪打着招呼。他长着满头银丝般的白发,却穿着件破道袍。 西门吹雪好像没有看见他。陆红尘却已经将他认了出来,武当派的长老木道人,当今武林名宿,少有的武功臻入化境的人之一。但木道人招呼的不是他,他自然不会上去和木道人打招呼。 木道人却没有因为西门吹雪的举动生气,他笑着说,“我不怪他,随便他怎么无礼我都不怪他。” 他身边有人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只要有剑在手,他就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这位可是三千两为友的陆红尘陆大侠?”木道人又笑着向陆红尘招呼道。 陆红尘笑着点头,“久仰木长老大名。”说完他疑惑地看着司空摘星,从进客栈以来,他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安静得不像是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此时的确不敢说话,他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害怕和激动,但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刚刚进来的那一行五人,四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有什么特别吗?”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差点让他忍不住跳起来。他回头去看陆红尘,陆红尘也看着他。他几乎一瞬间就决定将他的发现隐瞒下来,他不是不相信陆红尘,只是少一个人知道,那只小鸡就少一分危险。 “没什么?就是觉得那个年轻人挺孝顺的。”司空摘星笑着说道。陆红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还是对那一行人上了心。 只见那个老爷正在和他的夫人为了喝不喝酒争辩,活像是一对老了依旧恩爱的夫妻,斗嘴中不乏关心。 夫人说,“今天我们不喝酒,一点都不喝。” 老爷说,“今天我们不喝一点儿酒,我们要喝很多。今天是我们儿子的生日,吉日怎可无酒?”说着已是三杯酒下了肚。 陆红尘笑了,这老头,实在是很有意思。 木道人突然举杯,“这位以酒为命的朋友,可容老道士敬你一杯?” “加上我如何?”陆红尘笑着凑了过去,这位老爷喝酒的样子实在让人心中馋虫大动,和这样的人一起喝酒,一定能喝得很尽兴。 西门吹雪顺着陆红尘的动作,朝那五人的桌上看了过去,眼神一一掠过后,盯在了那个老爷的身上。 感受到西门吹雪的目光,老爷举杯的手似乎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司空摘星在一旁暗中着急,突然端起酒杯,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我也来凑个热闹!”这一站起来,似是无意之间,将西门吹雪的目光挡了个严实。 察觉到司空摘星的动作,陆红尘心中微动。再看过去的时候,却是带了审视的眼光,将那几个人一一打量了一遍。 “恭敬不如从命,老朽也当回敬诸位三杯。”老爷说着,却是先干为敬,为人十分的爽快。 西门吹雪一直在看着他。 木道人眼中光闪动了几下,他也将杯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然后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朋友豪爽!” 西门吹雪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他的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 突然间,窗外响起“怆”的一声龙吟。 西门吹雪猛地瞳孔收缩。 正在这时,仿佛夜空中厉光一闪,一道寒光,穿窗而入,刺向西门吹雪。 陆红尘手中的酒还未饮,酒杯突然甩出,迎上了那道剑光。“叮”的一声,酒杯竟碎成了千万遍,带着千万颗水珠,冷雾般扩散。 在这冷雾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看了看陆红尘,又看向西门吹雪,“出剑。” 西门吹雪默不作声。是陆红尘先出手,陆红尘才是他的对手。 陆红尘将话接了过来,“阁下是否太目中无人了?” 黑衣人终于将目光从西门吹雪身上移了开来,放在了陆红尘的身上,“先解决你。” 陆红尘笑了,只是这笑容中仿佛带着剑光,“那请阁下出剑吧。” 黑衣人在半空中跃起,朝着陆红尘一剑刺去,竟是连丝毫身形都没有隐藏。这一剑,没有多余的剑招,只有最简单的一招——刺,却也最让人难以招架,因为它足够快,足够快! 陆红尘依然笑着,只是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恼怒。他很快会让这个黑衣人知道,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他! 一缕寒光从陆红尘手中射出,这把飞刀飞得不快也不慢,甚至没有飞出多远。但它却无比精准地撞在了那把剑最薄弱的地方,生生把剑光给撞碎。更可怕的是,这把刀的背后还有一把刀。这缕光不是一缕,而是两缕!后面那缕在剑光破碎以后直直地穿过剑光朝黑衣人射来,黑衣人已避无可避! 黑衣人突然在半空中顿住,他的身体因为失去了支撑直直地朝着地上摔去,他摔落的速度竟比飞刀的速度快上那么几分,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第二把飞刀。但陆红尘还有第三把! 在黑衣人朝着地上摔去的那一瞬间,陆红尘的第三把飞刀出手了。黑衣人避过第二把飞刀之后,第三把飞刀已近在眼前,黑衣人已是避无可避,除非地上突然出现个大洞。 地上真的出现了一个大洞,将黑衣人吞了下去之后又合了上来。陆红尘皱眉,当他再转头看去的时候,他发现这客栈的人竟少了一大半。他刚刚注意的那五人也消失了,连带那里的座椅板凳一起消失了。西门吹雪坐在他的身边,剑还在桌上,没有出鞘。 “刚刚也有个洞把他们也吞下去了?”陆红尘有点惊讶地问。 西门吹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陆红尘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完,这可真是极有意思的事情,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事情了。 西门吹雪站了起来,拿着他的剑,朝着外面走去。走到木道人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你好。” “好,我很好,想不到你居然还认识我。”木道人说。 “你可见到过陆小凤?” “没有。” 西门吹雪点点头,走了。 “他干嘛去?”司空摘星问。西门吹雪走了,那五人也消失了,这场戏散尽,他似乎终于才敢出声。 “练剑。”陆红尘笑着答了一句,该见的人也已经见过了,他也该去做他的事了。“那个老爷是陆小凤吧?”他突然轻声地问。 “你——”司空摘星被他吓了一跳。 陆红尘笑着摇摇头,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朝着之前西门吹雪的方向离去了。 “唉!等等我!”司空摘星追了上去。 木道人带着笑看着他们离去,眼里的光闪烁不定。 ※※※※※※※※※※※※※※※※※※※※ 感谢雪地里的喵酱小萌物的地雷,抱抱。 离别 西门吹雪在房间里擦拭他的剑,从剑柄擦起,顺着剑身,一路到了剑尖。若是陆小凤或是司空摘星在场,就知道现在西门吹雪的举动代表什么:他的剑即将染血。 缓缓将剑收入剑鞘,西门吹雪起身。刚走到门口,门开了,陆红尘站在外面,“突然想起一点事情,可否入内详谈?” 西门吹雪默然,走回屋内坐下。 “庄主这是要走了?”陆红尘坐到一旁给自己和西门吹雪倒了一杯茶,“司空摘星走了,如今庄主也要走,莫非今天的那个爱喝酒的老爷真的是陆小凤?” “既然你已知道,又何必多问。”西门吹雪没有喝桌上的茶,而是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庄主要去哪儿?” “武当。” “武当有解剑池。” “不怕。” “不怕?” “不怕。”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陆红尘笑了,“我这次来,是向你辞行的。” 西门吹雪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以为陆红尘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原本打算不告而别,但内心也做好了他追上来的打算。难道是他猜错了? “你有一定要去的理由,我有不需去的理由。我在京城等你。”陆红尘笑着说。他的确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但这个热闹他却不想凑。他爱的是热闹,也只是热闹。那些爱恨纠葛,恩怨情仇,他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哪有赏尽千山,闯尽险地来得快乐和刺激。他已经过了和人斗,其乐无穷的年纪,他现在更喜欢和天斗。 “好。”西门吹雪听完,拿起剑就走了。 陆红尘慢慢地喝完杯中的茶,茶凉了。都走了,他叹了口气。尽管这样,有时还是会觉得寂寞。不过,也的确是时候回京城了。 第二天,清晨。陆红尘牵着马从客栈出来。司空摘星选的马真的很不错,恐怕花了他不少钱。陆红尘这样想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翻身上马,挥鞭起行,目的地,京城! 在进京城的一瞬间,陆红尘就感到有人在看着他。朝着暗处微微点头,陆红尘继续悠闲地向前走着。 这倒是让暗中监视各个武林人物的暗卫犯了迷糊,这意思,到底是让我们去告诉陛下还是不要告诉陛下? 暗卫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报上去,由首领来决定。于是不到一刻,陆红尘回来了的消息放在了暗一的案上 。上面还详细说明了陆红尘对他示意性地点了一下头,还说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望首领定夺。 暗一将放下折子仔细地看完,默默地放下,对于如此“实诚”的人,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一天以后,那个上报消息的暗卫收到调令,调他去六扇门的大牢,专门看守那些“意欲不轨”的武林人士。自此,六扇门被关押来警告的武林人士都感觉自己倒了大霉。 陆红尘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打开门的一瞬间,铺面而来的香气,让他多日奔波的疲惫感消失了一部分。 八月,院子里的花开得依然十分热烈。走过花田,陆红尘感觉自己仿佛在花里浸泡了三天三夜,身上满是花的香味。 跨过小溪,走过竹林,走进竹屋。一壶茶,两个茶杯正摆在桌上。茶杯里明亮的茶汤缓缓升腾起热气。暗一端坐在后面,“先生,请喝茶。” 陆红尘笑着坐下来,端起茶一饮而尽。喝完还取笑道,“暗一的茶是越泡越好了。只可惜这茶杯有点小。” “不够先生牛饮?”暗一也笑道。 “是啊,牛饮不够,可要撂挑子不干了。”陆红尘从一进京城就一直在笑,他看着他熟悉的街景笑,看着他自己的院子笑,见着了他熟悉的人就笑得更开了。对于京城的一切,他有一种亲切感。只有离开过才知道何处为故乡。 这话暗一没法接。但是他又给陆红尘倒了一杯茶,并且一杯接着一杯,在陆红尘喝完的一瞬间又有新地茶满上了。直到陆红尘放下茶杯笑道,“暗一,你学坏了。” “都是先生教导有方。”暗一平淡地回答到。陆红尘却觉得他是在笑。不过这样也好,可比以前有人情味。 “先生回来所为何事?”暗一问道。那天,陆红尘一骑入江湖的时候,他一度以为陆红尘会一去不回。 “想家了。”陆红尘笑着说。 “这个宅子房契上写着陆小凤的名字。”暗一淡淡地提醒他。“因为你为陆小凤拦住西门吹雪,江湖上一致认为,这座宅子是你作为那三千两银子的回礼送给陆小凤的。” 陆红尘摇摇头,“这件事以后自然会有知晓。还有,陆小凤不会来京城的。”他是个浪子,江湖才是他的家。 “他会来。” “为何?”陆红尘笑着问。 “因为两大绝世剑客又要在京城决战,其中有他的朋友。” 陆红尘笑着摇摇头,茶杯在手里打转,轻品一口茶,“你知道了?” “全天下都知道了。全天下的剑客都在往京城赶。”暗一平静地阐述事实。陆红尘却觉得他话里满是怒气,随时可能爆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暗卫和六扇门要多派些人手。”陆红尘笑着说。 “我只是要提醒先生,若是陆小凤来了京城,他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而这个宅子,只有一间竹屋,一张竹床。”暗一说着,手里拿着的茶壶里的茶水猛然翻滚,腾腾热气冒出。“茶水冷了,加热一下。” 陆红尘愣了一下猛然笑开,看来那些武林人士给暗卫带来了不少麻烦,也给暗一带来了不少麻烦啊! “还有一件事。”暗一皱着眉说。 什么事?陆红尘看着暗一突然皱起的眉。他以为这些事已经够麻烦了。 “叶孤城在来京城的路上。”暗一盯着陆红尘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陆红尘猛然一惊,突然又平静了下来。“这件事陛下知道?” “知道。是陛下特许叶孤城来京城的。” “理由是我?” “是。” “那你今天告诉我这些,陛下也知道?” 暗一一惊,瞬间就平静下来,“是。” “说吧,他打的什么主意?”陆红尘怒极反笑。 暗一沉默。 “他没有说?”陆红尘笑着问道。 “是。” 陆红尘沉默了半响,突然叹了口气。不管朱翊钧让叶孤城前来想做什么,他都不应该让暗一来试探他的反应,他已经把一切东西都交给了暗一,这样试探他又有什么意义? “弹首曲子吧。”陆红尘突然说道,好久没有听过了,有些想念,毕竟以后说不定就听不见了。 不一会儿,悠扬的琴声响起,似大雁划过天空,似落叶翩然落下,天高,地远,天地间一片苍茫。 天高,地远,琴声渐渐不可闻。 “我要为一月之后的比试做准备,这一月,不见人。”待这一曲终了,陆红尘开口说道。 “是。”暗一点头。陆红尘的意思他会呈交给皇帝。 “还有,帮我带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红尘话一出口,暗一就浑身一震。因为陆红尘这话不是为自己说的,而是为他说的。这是对陆红尘的试探,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次试探?暗一张张嘴想说什么,看见陆红尘挥挥手让他出去,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红尘这一月当真待在这院子中,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偶尔浇浇花,铲铲土,似乎外面的纷争不是由他而起。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陆兄,可让我好找。你送我的这个宅子好是好,就是位置偏了点。”还未进院,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等这句话说完,人已经出现在院内了。 “你是如何进来的?”陆红尘放下手中的铲子,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泥土。 “就这样进来的。”陆小凤摊摊手,一幅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东西的样子。说完,绕陆红尘走了一圈。陆红尘一身黑色麻布衣服,衣服边缘和袖口边缘还有着刚刚不小心沾到的泥土,一个竹编的背篓放在一旁,里面是一些花草。陆红尘刚刚种下的花草似乎就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外面每个人都在讨论这场决战的胜负,陆兄倒是好一副悠闲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陆红尘毫不客气的问。陆小凤这种人,万万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他蹬墙就上马,拉竿就往上爬。 “找看看我的宅子啊。啧啧,我看看我今晚住哪儿。”陆小凤第一句话说完,就开始满院子的乱转。看到竹屋的时候眼神一亮,直直地朝着竹屋走去。 陆小凤到底为什么能找到这儿,这一个月都没人能进来,怎么陆小凤一进京城就直奔这儿来了?脑海里浮现出某个人影,陆红尘笑了。 陆小凤大大咧咧地坐在桌旁,“你真的不打算出去?” 陆红尘摇摇头,“为何要出去?这里不好吗?”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陆小凤顿了一下,“只是,不管谁来,陆兄都不打算出去吗?” “陆大侠有话直说。”陆红尘笑道,他的确是不想出去,但有些人不一样。 “叶孤城来了。” ※※※※※※※※※※※※※※※※※※※※ 各位小天使久等了! 诡异的决战 “叶孤城来了。” 陆红尘笑了,“一月之前我还听说他刚出发。” “那还用说,肯定是他日夜兼程,怕错过你和西门吹雪的决战。有这样一个朋友,可喜可贺。”陆小凤在空中抛了一个杯子又接住。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一壶茶,啧了两声,“可惜没有酒。” “所以陆大侠还是去有酒的地方逍遥快活吧。”陆红尘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不去见一下他?”陆小凤好奇地问到。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这和传言不符啊,传言陆红尘和叶孤城关系极好,为了替叶孤城脱罪,陆红尘私下和皇帝做了交易,被扣留京城长达一年之久。 “陆大侠这到底是来干嘛的?”陆红尘没有正面回答他。 陆小凤眼珠一转,“我自然是为了我的宅子来的。” “这宅子只有一间屋子,一张床。” “那正好,你去见叶孤城,我也能收回我的宅子,岂不两全其美?”陆小凤挑眉,露出一抹笑容。 “陆大侠见过叶孤城了?”陆红尘笑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陆小凤双手一摊,刚刚的笑脸也变成了苦瓜脸,“叶孤城就住在我隔壁,每天清晨和晚上必到房间一次。” “他找你干嘛?”陆红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让我来找你。”陆小凤无奈,叶孤城每天早上那么早来找他,还得他这几天没有睡成一个懒觉。每天晚上跟定了时一样出现在他身边,让他连找女人的心思都没了,谁能花天酒地的时候能忍受一个浑身剑意的人在你身边? “看来你很困扰?”陆红尘笑道。 陆小凤无奈地笑了笑,突然由变成货真价实的开心,“不过能得到这么好的宅子,被叶孤城再扰上个几天也值得了。” “他为什么找上你?”陆红尘没有理会陆小凤的调侃,继续问道。 “谁知道呢?大概是我朋友多吧。”陆小凤摇摇头,眼里却是无比的自豪。的确,如果论交朋友的能力,大概天下没有人能比得过陆小凤。 “你到底去不去见他?”陆小凤直接的问到,该说的他都说了,去不去,就只能看陆红尘自己的了。 “我要是不去?”陆红尘笑着问。 “那我就在这里不走了。”陆小凤笑嘻嘻地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我还是去吧。”陆红尘笑了。陆小凤的确是个秒人。 陆红尘和叶孤城是在客栈见面的。 “这人我是给你带来了,也请叶兄手下留情,不要来扰我美梦了。”陆小凤假装无奈地说。 叶孤城笑了,“多谢。” 陆小凤摆摆手,伸了个懒腰,感叹到,“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上楼去了。 陆红尘心知,这是给他和叶孤城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他看向对面的好友,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本来他以为这个时间还会更久。 “你不该来。”陆红尘叹道。 “来为你收尸。”叶孤城直言不讳地说。 陆红尘哈哈大笑,“一年前,还是你让我为你收尸,这次换成你来为我收尸了。” “而且我们的对手还是同一人。”叶孤城笑着补充到。 “这就是缘分。”陆红尘笑道。 “可有把握?”叶孤城突然正色道。 “不知道。”陆红尘笑着说。 叶孤城皱了皱眉,看着他。 “这一剑是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感悟的,我从未用过,也不知道威力如何。”看着叶孤城脸色更加沉重,陆红尘出言安慰,“放心。” “他很强。”叶孤城说。在和他决战的时候,西门吹雪不是他的对手,但根据他听闻的传言,西门吹雪恐怕剑道又进了一个境界。 “这是我的剑道,若是我对自己的剑道都没有信心,如何能战胜对手?”陆红尘笑着说。他有信心,自己的剑道,绝对不弱于西门吹雪! “你已找到了自己的道?”叶孤城高兴了起来。 “所以我这是因祸得福。”陆红尘笑着说。 “你的武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孤城皱眉,将这句他早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被人追杀而已。”陆红尘摇了摇头,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都换了一个世界了,再纠结那些,也不能回去把仇敌千刀万剐。他甚至还有心情说笑,“你都不知道当我躺在崖底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会死,没想到还是没死成。” 叶孤城沉默,陆红尘明显是不想说这些事情,他也不好多问。 “倒是你,怎么突然进京来了?”陆红尘笑着说。 “有人传信,皇帝特许。”叶孤城只说了八个字。他不明白皇帝想要做什么,但他不能不来。 “你自己小心。京城已经不是以前的京城了。”陆红尘嘱咐到。以前的京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但现在,至少明面上,朝廷是最大的势力。 叶孤城点了点头。他不会低估一国之君的力量。想要让一个人不动声色的消失,能用的方法太多了。 陆红尘还想说什么,楼下突然变得极静,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入骨的寒气。 叶孤城皱眉,他没想到西门吹雪进步如此之大。想到陆红尘和他说的话,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听到这声叹气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走过他们身边,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将剑放在桌上。 陆红尘看了一眼叶孤城,又看了看一桌之隔的西门吹雪,忍不住笑了,“故友见面,何不畅谈?我还想问问庄主后续的事情。”陆红尘用眼示意了一下叶孤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孤城不禁笑了,上次决战,他看得出来,西门吹雪到开始是想手下留情的但最后还是决定成全他。因此也开口,“上次决战,匆匆一见,未能与君畅谈,心中甚是遗憾。” 西门吹雪没有动,“我会打败你。”冰冷地声音传出来。 陆红尘摇了摇头笑道,“这种事情,要打过才知道。”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地点在哪儿?” 听到西门吹雪这样问,陆红尘才知道他为什么会上楼,摇了摇头,稍一思索就说道,“紫金山。” 叶孤城闻言看了他一眼。 西门吹雪点点头,拿起剑又重新走了出去。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上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有爱人,也有朋友。那个时候,他还是人。这次,他一个人来,他依然有朋友,但他已经变成了神。 “你为何将地点定在了那儿?”叶孤城问到。 “那怎么办?这次总不能还定在紫禁之巅吧!本来这次定在京城就添了不少麻烦,要是再定在那儿,朱翊均恐怕没上次那么好的脾气了。”陆红尘笑着说。 听见陆红尘这样随意地叫一个皇帝的名字,叶孤城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我会在紫金之巅等你。” 这话说的,就好像和陆红尘决战的人是叶孤城一样。陆红尘失笑,但心中还是颇为感动,点了点头,“好。” 月圆之夜,紫金之巅。 陆红尘一身黑衣,白布包裹的铁剑握在手中,没有用轻功,就向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向紫金山顶走去。 待到陆红尘走到山顶的时候,西门吹雪已在峰顶等他。一身白衣,乌鞘剑握在手中,在月光的照耀下,面色苍白如雪。 “久等。”陆红尘笑道。 “无妨。”西门吹雪冷冰冰地回答。 陆红尘点了点头,将剑拿在手上。手腕轻轻一转,那包裹剑的白布,就被锋利的剑刃割成碎布,漫天飘散。 红尘剑在一年后终于再见天日。 “开始?”陆红尘笑着问道。 “开始。”西门吹雪点头。 西门吹雪的剑已经动了,陆红尘的剑也已经动了。两人的眼中只有对方,满山的英雄豪杰已经不在他们眼中。 陆红尘轻飘飘地一剑出去,没有剑气,没有剑光,甚至没有碰到西门吹雪的剑。就像一个小孩子拿起重剑胡乱挥舞了一下,简单儿戏得令人发指。但他的表情却是凝重的,甚至是悲伤的,绝望的。 两人相遇,陆红尘被西门吹雪自肩穿过。西门吹雪的剑偏了。这不是令人最惊讶的。令人最惊讶的是西门吹雪刺偏了一剑之后,居然就没了动静。若是现在陆红尘能举剑说不定能一剑刺穿西门吹雪的胸膛。但陆红尘的剑尖却是垂向地上的。他没有动。 陆小凤站了起来。 叶孤城握紧了手里的剑。 各位武林豪杰一脸困惑。他们至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场决战到底胜负如何?他们一脸紧张地关注着两人。 陆红尘向后退,剑从他的肩上缓缓退出来。当剑整个退出的时候,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满头大汗。 叶孤城握紧了手里的剑。他还不能动。因为他不知道两人的决战完成没有,他不能干涉两人的决战。 陆红尘点了止血穴道。忍不住苦笑,这就是没有内力的坏处,性命是无忧,却还是免不了受伤。若是以往,对他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但挥出那一剑之后,陆红尘身心俱疲,浓浓的疲惫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撑着身体,向山下走去。 山顶死一般的寂寞。 西门吹雪还静立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明明丝毫无损,却仿佛失了元神。 而陆红尘明明被西门吹雪一剑穿过了肩膀,却恍若无事,朝着山下走去。 诡异,诡异,这场决战到底是谁输谁赢? 千里追杀 京城,陆宅。 叶孤城将陆红尘带回陆宅的时候,竹屋的灯是亮着的。察觉到屋中有人,叶孤城一只手抱着陆红尘,另一只手放在了剑柄上。 门自动开了,朱翊钧转过身来,看着叶孤城怀中的陆红尘,“是西门吹雪胜了?” 叶孤城摇头,“不知。” 朱翊钧看着他,笑着问,“何日启程?” 叶孤城看了看怀里的陆红尘,“明日。” 朱翊钧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叶孤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明白,明日,归家之路,恐怕不会那么好走,不过他也不是没有任何准备,且看谁手段更高明罢了。将陆红尘放在床上,察觉到屋外树枝断裂的声音,“既然来了,何不一见?” 司空摘星从窗外蹦了进来,首先声明,“这可不是我想来的啊!是陆小凤叫我来的。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谈话,实在是那个,你们声音大了点,我在窗外就听到了。” 叶孤城失笑,“西门吹雪呢?” “还在上面站着呢!”司空摘星摇摇头,突然上前在凳子上坐下,“你说他们俩,谁胜谁败?我都弄糊涂了。” “陆红尘胜了。”叶孤城说。 “哇!真的!”司空摘星兴奋地蹦了起来,看着叶孤城平静的脸色突然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是陆红尘的朋友,你肯定向着他说话,希望他赢。你的话不作数!” “被你看出来了。”叶孤城笑了。他的确也不知道是谁胜了,但他希望是陆红尘。 “你很高兴?”司空摘星怪异地看着他。 “友人无事,不应高兴?”叶孤城反问。陆红尘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告诉他,“我无事,只是需要休息。”而他肩上的伤,他已经给他用过药了。所以他并不着急,也不担忧。 “叶孤城还在山上带着呢。我先走了。”司空摘星挥挥手,转过身,打算再去紫金山上看看热闹。 “噌!”一道剑光在他身前划过。 “哇!你什么意思!”司空摘星蹦到了一旁的窗子上,戒备地看着叶孤城,随时准备破窗而出。 “你不能走。”叶孤城说道。 “为什么?”司空摘星不解地问。 “等他醒了,你就可以走了。”叶孤城向陆红尘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你呢?”听见没有生命之忧,司空摘星的心微微放了下来,两条腿从窗上落到了地上。 “我明日要启程回白云岛。” “是不是那皇帝——”司空摘星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禁了声,“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再说,就算答应你了我也可以等你走了就离开。” “因为陆小凤会答应。因为你是陆小凤的朋友。”叶孤城笑着说。他笃定了司空摘星不会拒绝。毕竟陆红尘交朋友的能力比起陆小凤丝毫不弱。 司空摘星看了看他,又看了陆红尘半响,想起那个家伙将他绑来,威胁他教授易容术;想起他答应自己去阻拦西门吹雪对陆小凤的千里追杀……“好吧好吧,我答应了。不过要是有什么人来,我可打不过他!”司空摘星叫嚷着说。 “多谢司空兄。”叶孤城点头。 司空摘星被这一句司空兄叫得心里十分的舒服。这可是剑仙叶孤城!这可是白云城主,不,现在的白云岛主叶孤城啊!和西门吹雪同一级别的高手,想象着西门吹雪叫他“司空兄”,司空摘星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没事!包在我身上。”一瞬间,司空摘星将刚刚自己的犹豫和担忧都忘记了。 叶孤城笑了,眼里闪着笑意。司空摘星这个人,可交。 陆红尘醒来的时候,司空摘星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他一动,司空摘星就醒了,看着陆红尘苦着脸,打着呵欠“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因疲劳过度死去了!”话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看着司空摘星一脸的倦容,陆红尘便知道自己睡过去不少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一说到这个话题,司空摘星突然来了精神,坐到他的床边,仔细地盯着他,“三天。” 陆红尘点点头,心里有数了。司空摘星看到他这么平淡的反应,一脸失落,“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我早就有所预料。”这一剑,耗费心力之大,所以他才对叶孤城说让他好好休息。“叶孤城呢?” “他走了。他带你回来的时候,那个皇帝在里面等你们。皇帝问他什么时候出发,他说明天。然后第二天就走了。”司空摘星说。 陆红尘听见皇帝问叶孤城什么时候启程的时候眉头一皱,看向司空摘星,“他看着他离开京城了吗?” “我这不是看着你吗?陆小凤和武林豪杰都在在紫金山上看着西门吹雪。谁有那个时间看着——”说着,司空摘星突然意识到,“你是说——” 陆红尘点点头。他本来是想等此战了了,和叶孤城一起上路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三日过去,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只愿叶孤城保住了性命。若是没保住——陆红尘眯了眯眼,他还是要去看看。 陆红尘翻身下床,就要往外面走,突然想起一事,“西门吹雪呢?” 没有人应答。 回头看去。只见司空摘星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双手双脚大大摊开,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床。这几天辛苦他了。看来只能他一个人走了。 陆红尘活动了下身子,三天过去,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精神,都已经恢复到了顶峰,他现在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咕咕咕”,肚子饥饿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将他刚刚的假象打破,一阵虚弱感袭来。 正好,去饭店吃上一顿好的,再顺便打探打探消息。当今之要,还是要先找到叶孤城。陆红尘在心里思索着,出了屋门。 刚把院门打开,就和陆小凤撞了个正面。陆红尘笑了,想起司空摘星刚刚说陆小凤在看着西门吹雪,现在看见陆小凤,那就说明西门吹雪没事了。“陆大侠,西门庄主——” 话未说完,一道剑光袭来,一把轻薄的飞刀从袖口飞出,与剑光碰在了一块儿,剑光猛然炸裂,四裂的剑光将四周刻上深深的剑痕。 西门吹雪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手中微动,又想挥出一剑。陆小凤连忙挡在了陆红尘的身前。 “西门,你不是来找陆兄的吗?”陆小凤摸着两撇胡子笑着说。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已经有过一次生死对决了,他实在不希望再来第二次。 “没错,我是来找他。”西门吹雪冷冷地说。 陆小凤笑着点点头。 “然后杀了他。” 陆小凤的眉毛猛然皱起。他看向陆红尘,陆红尘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西门吹雪。 “咕咕咕”陆红尘的肚子又叫了起来。他朝西门吹雪笑着说,“我刚醒来,还未吃过饭。庄主也当是刚从山上下来,也还没有吃饭。不如一起,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可好?” “不用。我是来杀你的。”西门吹雪冷冷地声音在耳旁响起。 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神,冰冷、愤怒、杀意,这一切西门吹雪都毫不掩饰的尽现于陆红尘眼前。西门吹雪是真的想杀了他。陆红尘脸色严肃起来。他正想说话。西门吹雪第二剑已经出手了。 逃!陆红尘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和周围的风声,突然脚尖一掂,跃上墙,朝着城外遁去。一路飞奔一路思索,西门吹雪对他态度的转换发生在比剑之后,那只能是那一剑的问题。那一剑,是他在悬崖下等死的时候悟出来的。 寄情于剑,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寄托于一剑,情发剑出,直逼人内心深处的弱点。但他从未用过这一剑,甚至不知道这一剑会有什么效果。这条路,在他之前,从未有人走过。在此之后,也只能他一个人走。月圆之夜,不仅是红尘重现江湖之夜,也是陆红尘证道之夜。他是抱着身死道消的觉悟去的。当时一剑出,西门吹雪剑偏半分,甚至看其表现像被拉入了一个幻境。陆红尘以为他这剑是成功了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西门吹雪还在身后追着,原本已经在各个客栈准备休息的武林人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声呼喊。 陆红尘迎着风狂奔,他还从未如此狂奔过,感到一股久违的肆意与潇洒。当然,如果,如今不是在逃命就更好了。 红尘剑紧紧握在他的手里,他当然可以再出一剑,但这一剑挥出,尽管能拖住西门吹雪,但要是他自己再昏迷个三天,西门吹雪醒来一定会杀了他。 只能逃。陆红尘叹了口气。 江南,百花楼。 花满楼正在给花浇水。一股酒味从身后传来。“陆小凤,你又喝酒了。” 陆小凤笑着说,“人生在世,美酒佳肴,不外如是。” “他还没来?”花满楼问。 陆小凤顿时皱起了眉,“我还是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他输了?”花满楼在一旁坐下。 陆小凤摇摇头,“西门吹雪是个爱剑之人,他爱剑,也爱剑客。” “你说最后西门吹雪的剑偏出了半分,且之后西门吹雪保持姿势不动在紫金之巅站了三天三夜?”花满楼问道。 陆小凤点了点头,“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 “传说,有一种幻境,能以假为真,让人在幻梦中迷失自我。”花满楼沉思着说。 “你是说陆红尘的剑有问题?”陆小凤若有所思,但又觉得不对,“但他似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第一次用剑。”花满楼说。 “他之前都用刀!”陆小凤的眼睛亮了。 “你在之前可有见过类似的剑法?”花满楼继续问。 “没有。”陆小凤苦苦思索,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有类似的剑法。“所以,这剑法可能是他自创的,但一直没用过,所以他也不知威力?”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忍不住感叹到,“月圆之夜,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可惜我们都没有看出来。”陆小凤忍不住叹道。他可以想象,一旦失败,又一绝世剑客陨落。 “真想见一见他。”花满楼笑道。 “我来这儿不就是来见他的吗?”陆小凤也笑。当时他追着陆红尘去了城门处,甚至还比他们先到。本来想阻止的,但陆红尘用眼神制止了他。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扔给他一个纸团,上面写着,“江南,百花楼,花满楼。”所以他日夜行程,赶来了百花楼。 “很快就能见到了。”陆小凤接着说道。 花满楼也满意地点点头。 他们不会认为他们见不到陆红尘。不知为何,连花满楼对于一面之缘的陆红尘都是信任的。这种信任,岂非也是陆红尘的魅力? 此刻,一个带着白色斗笠的白衣人,正站在百花楼下望着楼上开得正盛的鲜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剑,只是剑没有剑鞘,只用白布仔细地包裹了起来。 ※※※※※※※※※※※※※※※※※※※※ 感谢红尘十渡小天使的地雷1,感谢夜雨的飞渡(55555,我打不出来那个符号。)小天使营养液2,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营养液5,感谢各位小天使! 现在我说明白了吗? 大错特错 陆红尘踏进百花楼,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小院,整个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花满楼耳朵微动,对陆小凤笑道,“他来了。” 陆小凤抚掌大笑,“说曹操,曹操到。” “我可不想当奸雄。”陆红尘已然上楼来,对着他们笑道。 陆小凤和花满楼听见声音都笑着往楼梯口看去。花满楼率先点头,“我们等陆兄许久了。”陆小凤本来想说什么,看见陆红尘此刻的穿着,突然熄了声,手摸向他的两撇眉毛一样的胡子,嘴角却忍不住浮现出一股趣味的笑意。陆红尘本想笑着回礼,对上陆小凤的眼神,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花满楼说完,见无人出声。陆红尘也就罢了,陆小凤竟然也不说话。只是他毕竟是花满楼,在心中思索稍一思索,便知是两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能够在他面前瞒过他耳朵的,那便只有眼睛能看到的且静止的东西了。他微微一笑,“陆兄可要先行洗漱一番?” 话一说完,陆小凤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陆兄可不需要洗漱一番,他浑身上下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花满楼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毕竟身体不便,有许多事情不能知道。 陆小凤扬了扬眉毛,带着一丝促狭笑道,“陆兄这次来可跟以往大不一样,一身白衣似雪,端的是玉树临风!” 白衣,再加上陆小凤促狭的语气,想到些什么,花满楼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听说陆兄只着黑衣?” “他自己说了,白衣不耐尘土。”陆小凤在一旁添油加火。委实不是落井下石,而是,这个事情,他怎么想怎么想笑。特别是想到西门吹雪……陆小凤刚刚收回去的笑意又忍不住扩大。 “无奈之举,还望两位不要见笑。”陆红尘摇摇头,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放在一旁,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奔波,吃不饱睡不安,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想了个损招。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陆红尘的眼中不仅有幸灾乐祸还有敬佩之色。 “我练过一门功夫,类似于龟息功,但不需要内力。”陆红尘笑着说。 “这就对了!”陆小凤拍掌,“不过此事之后,西门可是要跟你不死不休。” “他现在也和我不死不休。”陆红尘摇摇头,他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算他的一剑直击他的内心弱点,让西门吹雪恼羞成怒,但也不至于千里追杀,不死不休吧?更何况他们还算正常的决战。 “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小凤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花满楼也看着他倾耳聆听。百花楼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所以这次来我是想请陆大侠帮个忙。”陆红尘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立刻拒绝,“陆大侠不帮忙。” 陆红尘立即改口,“请陆兄帮个忙。” 陆小凤正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说完,陆小凤就笑了,花满楼和陆红尘都笑了,陆小凤总是有一种能力,能让他身边的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笑出声来。 “你要找我帮什么忙?”陆小凤问道。 “接我一剑。”陆红尘话一落口,陆小凤神情变得无比惊讶,他摸着自己的胡子,“陆兄,你确定不是来杀我而是来找我帮忙?” “我没有内力。”陆红尘先说道。 陆小凤点点头。 “所以其他人的剑法能杀人,我的不能。”陆红尘继续说。 “你也别骗我。七童说有一种幻境,能以假为真,让人在幻梦中迷失自我。”陆小凤摇摇头。 陆红尘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向他微笑着点头。“没想到花兄真是见多识广。其实,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一剑使出之后,会有什么效果。” “那你和西门吹雪比剑?”陆小凤探究地看着陆红尘。 陆红尘坦然自若地笑道,“这是我的剑道。” “你这次来,是想让陆小凤接你一剑,然后将这一剑的效果告诉你。”花满楼说。 陆红尘点头。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扔给陆小凤纸团的原因。当今世上的高手,与他交好的,除掉追杀他的西门吹雪,不知行踪的叶孤城,只有陆小凤。而陆小凤绝对不弱! “你确定我能接下你的一剑?”陆小凤直直地看着他。 “你能。”陆红尘斩钉截铁地说道。 “万一我出来后也对你拔剑相向?”陆小凤笑着说。 “欠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陆红尘摇摇头。 “要让西门吹雪知道你把他比作虱子……”陆小凤笑道,笑完看了他半响,无奈地说,“要是我不帮呢?” “那我立刻就走。”陆红尘也笑,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从不会强人所难,他也有下下之策,“每碰见一个人就朝他挥一下,总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他们看见了什么。” 陆小凤摇摇头笑道,“司空摘星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果然没错。” “比不上他。” “废话不多说,我要怎么做,站在这儿,让你挥一剑?”陆小凤站到窗边。 “我还是想说一句话:保持本心。”陆红尘脸色变得极其严肃。 陆小凤笑着看向花满楼,“七童,你看看这个人,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相信我能接下他的一剑,现在说这句话明显就是不相信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满楼摇摇头,“保持本心。”他不愿好友身陷险境,但他也不愿辜负陆红尘的信任。决定权在陆小凤手中,他只能旁观和护航。 陆小凤耸了耸肩,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陆红尘,“来吧。” 陆红尘点点头,他缓缓解开包裹红尘剑的白布,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悲伤从他身上传来,感染着身边的人,让人不禁想起自己悲伤的往事。 突然,有风的声音传来。花满楼从悲伤当中醒来,才意识到陆红尘已经出了剑。“陆兄剑道之神异,匪夷所思。” 陆红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花满楼却闻到一股血腥之气从陆红尘身上传来,忍不住出口关心道,“陆兄,你——” “无妨。若是不这样,我恐怕会难以自制地昏睡过去,若陆兄有什么事,我无法顾及。”陆红尘笑着说,只是他原本苍白的脸更显苍白。 “陆兄是说陆小凤若有危险?”花满楼急忙问。 “我可再出一剑,将他唤醒。”陆红尘没有在意他的迫不及待。这是他在被西门吹雪追杀的时候想出的破解的法子。他这一剑是将自己所有的悲化入一剑中,直指人内心处最脆弱的地方。若想唤出,只需让对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便可。虽是这么说,但同样也是没有用过的一招,若用处,恐怕还要耗费他极大的心力。 “不告诉陆小凤是担心他有了准备?”花满楼问,他素来聪慧,思虑周全,单单从一句话中已经能推断出陆红尘的用意。 “是。” 花满楼终于放下心来。此时他才感到一丝的歉意。因为他刚刚只注意陆小凤的生死,却忘了陆红尘是凭借什么此刻还如此清醒。“抱歉。” “无事。”陆红尘摇摇头。毕竟人有亲疏远近之别,这是人之常情。花满楼意识到此事之后却心存歉疚,果然不愧是谦谦君子。 左臂火辣辣地疼痛感传来,陆红尘没有去管它。脑中疲惫感一阵阵袭来,只有痛,才能唤醒他的神智。他一定要知道这一剑的效果,若是连出剑之人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剑,这种剑没有存在的必要。是人用剑,而非人随剑! 时间一点点过去,刚刚被化开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陆红尘右手一动,鲜血涌出,火辣辣的疼痛再次传来。陆红尘咬牙清醒着。花满楼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但并未阻止。 半个时辰过去,陆小凤终于醒了过来。他一醒来,陆红尘就松了口气,笑道,“陆兄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来,我的左手就要废了。” 陆小凤这才看到他的左手臂上满是鲜血,想起他在从紫金山之巅下来后昏睡了三天,知道应该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所以为之,皱了皱眉,“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清洗。” 清洗过后,陆红尘又重新换上了一袭黑衣,这衣服是花满楼等待陆小凤醒来的时候吩咐人去买的。陆小凤看到忍不住想笑,想起他看到的,眼里满是趣味。他看向花满楼,“要不你也向花满楼挥一剑。” 陆红尘皱了皱眉,“陆兄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直接回答,陆小凤反问了一句话,“陆兄,在你心中,对这一剑应该有自己的预估吧?” 陆红尘点了点头,“我以自身情入剑,可能会勾起人内心最悲伤的往事,让人沉迷于其中,无法自拔。” 陆小凤眼中笑意更甚,“陆兄,你老实告诉我,你在对我挥剑时和与西门吹雪对战时的‘情’,可一样。” 陆红尘思索了一下,点头,“一样。”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陆红尘不由一愣,“难道我猜错了?” 陆小凤眉飞凤舞,“当然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 感谢红尘十渡小萌物的地雷1,谢谢各位评论的小天使啦!看见你们好开心! 无妄之灾 陆红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兄你是不是曾经深爱过一个人然后被狠狠辜负过?”陆小凤也不开玩笑了,盯着陆红尘认真地问道。 陆红尘心中一沉,“是。” 陆小凤露出“果然”的神色,接着问,“那陆兄之前的伤势可和她有关?” 陆红尘已然猜到陆小凤要说什么,“是。” “陆兄悟出这一剑时可是将毕生体悟注入其中?”陆小凤继续问。 陆红尘不说话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花满楼温和地声音传来,陆小凤摸摸鼻子,意识到自己有点过火了。摇摇头,直接说了出来,“我看见了你和那位姑娘的往事,在里面的时候,有点,咳!”陆小凤咳了一声,“感同身受,差点陷在里面出不来。” 陆红尘笑了,“陆兄还是出来了。” 说到这儿,陆小凤抬眼看着陆红尘,“西门吹雪在紫金山之巅待了三天,我才待了半个时辰。我居然和西门吹雪差了这么多。你说,你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花满楼笑了。陆红尘也微笑着点头,但转眼间又十分疑惑,“那西门庄主何至于此?”这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这个——”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语带迟疑,似乎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这个——” “陆小凤,你就别卖关子了。”花满楼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想卖关子。”陆小凤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陆红尘,话中竟然带了一丝幽怨之意,“我刚刚说了我在里面感同身受,但是不是站在你的立场,而是站在那位女子的立场。” 陆红尘被陆小凤的语气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此刻她内心更多的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儿啊! “受过这一剑的人都相当于在里面和陆兄成了红颜知己?”花满楼笑着问,只是这笑容里难免带了一丝取笑。实在是这事,千古难遇。 “岂止是红颜知己!”陆小凤哀叹,“爱恨情仇都经历了个遍。若是女子接这一剑而不死,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花满楼笑着问。 “一种自然是非君不嫁,还有一种嘛——”陆小凤笑着看了陆红尘一眼,“非杀不可。” “那若是男子呢?”花满楼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这我可不敢说,毕竟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陆小凤摇摇头,拿起花满楼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陆红尘心中满是无奈。“那依你们看,我与西门吹雪之间可有解决之法?” “西门吹雪若是不想做什么事,谁也请不懂他。”陆小凤正色,“同样,西门吹雪若是想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他。”突然陆小凤想起什么,“除非——” 陆红尘看向他。 “除非让他爱上你。”陆小凤笑着把他刚刚想到的办法说完。 陆红尘心中无奈。 “既如此,陆兄可以此剑阻拦。”花满楼说。虽然此举有对不起西门吹雪的意思,但毕竟人命观天,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到时再看吧。”陆红尘点头。他终于知道了西门吹雪为何一下山连休息也不休息就要杀他,毕竟他和她的情太深,也太狠,他们的纠葛太深。他那天与西门吹雪对战时,挥出的剑,力量太大,情太盛。西门吹雪堂堂剑神,在幻境中以女子之身,被自己百般求爱,与自己百般纠葛,醒来之后自然是心中愤怒,难以自容,非杀他不可。说实话,要是易地处之,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 突然,陆红尘望向窗外,“多谢两位,我先走了。” 看着他的举动,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他来了?” 陆红尘点头。 “陆兄,小心。”花满楼站起。 “下次一起喝酒。”陆红尘笑着说。说完,整个人已经不见了。 陆小凤走到窗边,“这真是千古奇事。不过我们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你要帮谁的忙?”冷冷的声音传来。陆小凤转头一看,西门吹雪正站二楼的楼梯口静静地看着他,面色比上次京城一别又苍白了许多。 陆小凤看向花满楼,花满楼笑而不语。陆小凤心中叹息,花满楼学坏了。再一抬头,西门吹雪已经不见。陆小凤又叹了口气,担忧之色浮现在眼中。 陆红尘在一处树林停下,看着乌黑的夜色和黑漆漆的树林,叹了口气,却是不再逃了。转过身来,双眼看进迷茫的夜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衣衫破空声响起,一袭白衣从黑色的夜空中掠过,在陆红尘面前停下。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庄主,我们似乎有些误会,可否容我解释一番。”他知道不一定会有用,但凡事都要试一试。 迎接他回答的是一剑。 陆红尘无奈,右手手腕一转,白布被剑刃割碎,露出冰冷的铁剑。剑光一闪,陆红尘一剑就迎了上去。 西门吹雪剑再次偏了半分,只不过这次陆红尘有所准备,算好了路线,在一瞬间,身形微动,错开了西门吹雪的剑锋。 陆红尘松了口气,转身看着顿在原地的西门吹雪,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西门吹雪这样不依不饶,也让他生出几分恼意。所以在那一剑之后,他没有逃,而是再次使出了那一剑。 疲惫感一阵阵涌来,陆红尘看了一眼伫立在原地不动的西门吹雪,咬咬牙,进了树林。他快撑不住了,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而西门吹雪,虽然此刻被拉入幻境中,但本体仍留一分意识,若是有人袭击,会本能地攻击,倒是不用担心。想到这儿,陆红尘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担心西门吹雪。实在是他们俩这事,真的是无妄之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红尘掏出怀中的笛子,一首奇怪的曲子在树林里诡异地响了起来,梭梭,梭梭,随着一股响声响起,一双碧绿的眼睛在离陆红尘不远处亮了起来。 那是一条蛇。它看了陆红尘一眼后,转身就走。陆红尘急忙跟在它的后面。不久,到了一处悬崖边,那条蛇顺着崖壁爬了下去。 陆红尘看着悬崖底下苦笑,他真是和悬崖结缘,上一次为了逃避追杀跳崖,这一次又是为了逃避追杀而来到了崖边。 蹲下身来,陆红尘看到悬崖旁边生长着许多的藤蔓,并且这些藤蔓一路向下,似乎蔓延到了崖底。这个悬崖似乎并不深。 陆红尘本来也只是找个安身的地方,而不是找死。他扯了扯藤蔓,这藤蔓十分坚固。咬了咬舌尖,陆红尘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抓起一根藤蔓,慢慢向下攀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陆红尘正要往下抓,突然感到一阵空荡荡的。他一惊,手慢慢在旁边摸索着,摸出一个圆形的轮廓。 思索了一阵,陆红尘突然往里一扑,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动,他扑进了一个山洞里。洞口被藤蔓掩盖,只有零星的光透过藤蔓照进来。若是从外面往里看,几乎看不出来别有天地。 陆红尘终于放下心来。这笔账,日后,可要慢慢向西门吹雪讨回来。陆红尘这样打趣地想着,疲惫感慢慢袭来。他本应该睡去,但在睡去前,他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个影子,那是一个少女,巧笑盼兮,美目顾兮。只可惜有缘无份,天意弄人。情与义,爱与孝,岂能两全?又一阵疲惫感袭来,陆红尘终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一夜过去,西门吹雪微动。接着整个身体都开始活动起来,如同一尊沉睡的巨兽慢慢醒来,活动着身子。 在原地静立片刻,西门吹雪看着眼前的树林,迈步踏了进去。他也许多天没有睡好过一个觉,吃好过一顿饭,但他的脚步依然稳健。 一步步,沿着陆红尘的脚印走过,直到走到悬崖旁。西门吹雪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他相信陆红尘不会死在这种地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死法。 果然,悬崖不深,西门吹雪不一会儿就到了崖底。这个悬崖也不大,要走遍这个悬崖只需花费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西门吹雪回到了原地,眉头皱起。没有!陆红尘不在悬崖下面。莫非之前的行踪都只是个诱饵?西门吹雪思索片刻,还是打算离开。 他还是打算原路返回。他抬头望着上面,这个悬崖并不高,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多大一回事。西门吹雪脚尖轻点,在悬崖上几个纵越就到了山崖中间,再有几个纵越,他就会到达崖顶。随意向下一看,西门吹雪突然眼神一凝。伸手抓住一根藤蔓,撤掉内力,让自己向崖底划去。划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狠狠握住藤蔓,让自己停止下落。然后向崖壁一撞,整个人就冲了进去。 尽管此时不是晚上,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对他清晰可闻。西门吹雪握紧手中的剑,向前走去。 请假考试 明天考试,后天考试,两堂连考,所有今天明天后天可能不会更了。周六周日三章连更。爱你们么么哒!期待周六周日的爆发哦~ 跑偏的思想 陆红尘醒来的时候,洞内还是一片昏暗。身体和精神饱满的双重愉悦让他忍不住多放任自己一下。 一会儿,陆红尘再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这一睁眼,只见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西门吹雪正盘坐在地上,听见他醒来的声音,双目缓缓睁开看向他。 陆红尘笑了,“看来西门庄主也并不是那么想杀我,何苦苦苦相逼。”若真是想杀他,只需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一剑就可以了。 西门吹雪没有作声,只是缓缓站起,手已经握在剑鞘上。 陆红尘笑着看着西门吹雪这一系列动作,没有阻止。 西门吹雪的剑已经拔了出来,他的剑依旧快,依旧冰冷,只是已经失去了威胁陆红尘的能力。陆红尘错身躲开,轻握住西门吹雪的手腕,笑道,“庄主既然中了毒还是不要逞能了。” 不知他做了什么,西门吹雪浑身僵硬,竟然只能暂时任他施为。他将西门吹雪重新安放到地上,伸手把住了他的脉。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就算受制于人的时候,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在陆红尘扣住他命脉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 半蹲在西门吹雪面前,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他已确定西门吹雪确实是中了毒,此刻已经完全威胁不到他。脸上浮现起愉悦的表情,陆红尘这才有心情来看西门吹雪的笑话。 此刻西门吹雪一袭白衣,苍白的脸色似乎因为中毒更加苍白,双唇惨白,只是一双眼睛仍然冰冷,甚至更甚以前。 自己在昏睡过去前还想过一定要向西门吹雪报这一次千里追杀的仇。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西门吹雪就真的饱受毒素折磨。更令人叫绝的是,还完全没有让他费一丝功夫。 但不到片刻,陆红尘就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西门吹雪,“我帮你解毒,你不追杀我。如何?”没错,陆红尘之所以能够在西门吹雪中毒时依旧如此轻松,只因为,他能解!而且只有他能解! “好。”出乎陆红尘意料地是,西门吹雪干净利落地答应了,让他有一时的怔楞,“为何?” 西门吹雪看着他,眼里平淡,“我不想死。”他不屑掩饰,如何想,就如何说。 陆红尘哭笑不得。他应该想到,但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毕竟,换作任何一个武林人士来,也会稍加掩饰,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但西门吹雪说了。所以他是西门吹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西门吹雪。 既然西门吹雪答应了,陆红尘也没有半点含糊,干净利落地解开了西门吹雪的穴道。西门吹雪又重新控制了身体,他抬头看向陆红尘,“怎么解?” 这个……陆红尘难得地沉默了一下。他是有一种可以快速解开他中的毒的药,但在他的意识中,应该是他和西门吹雪讨价还价,经过几番波折,现在西门吹雪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他,他反而有些犹豫。 因为用这种方法解毒,虽然快,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况且,还会有一点点的副作用。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只是要慢一点,用的药材要难找一点。 西门吹雪耐心地等他的答案。 陆红尘看着他,还是决定用快速的方法。将红尘剑握入手中,平举到左手手前,在左手腕轻轻一划,鲜艳的血涌了出来。 西门吹雪神情几乎没有变化,哪怕陆红尘在他面前做出如此不可思议地动作。他只是将原本看向陆红尘手中剑的目光移到了陆红尘脸上。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梭梭,梭梭地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将陆红尘带进山洞的小蛇重新出现在陆红尘面前。它蜿蜒着爬向陆红尘,顺着他的衣袍爬到了他的手腕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陆红尘手腕处流出的鲜血。将陆红尘手腕儿处的鲜血舔舐干净后,小蛇眼睛似乎小了点,像极了人因餍足而眯起眼睛的神态。将尾巴一圈一圈地绕上陆红尘手腕,小脑袋向下靠在身子上,似乎想进入睡眠。 陆红尘右手轻点了一下小脑袋,指了指西门吹雪。小蛇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脑袋,一圈一圈地松开它的尾巴,从陆红尘手腕猛然射到了地上,慢慢向西门吹雪滑去。 即使再远的距离,还是有到的时候,更何况它和西门吹雪之间的距离也不远。陆红尘好笑地看着小蛇极不情愿的动作,只是收了好处不想干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西门吹雪看着小蛇慢慢从他的脚边靠近,犹豫了一会儿,从他的正前方饶了半圈,绕到了他的右手边,小心地靠近他垂落的右手。西门吹雪抬头看向陆红尘,陆红尘笑着点了点头。他才重新低下头,看着即将到达他手腕处的小蛇。 小蛇脑袋碰到了西门吹雪就不再前进,相反,支撑起小半段身体,脑袋高高地扬在半空,然后对着西门吹雪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然后缓缓松开。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毒素正在已十分快的速度消失殆尽。不在需要用内力压制毒素,实力在握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来,他忍不住眯了眯双眼,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十分令人舒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只是舒服过后,疑问开始冒出来。他认出来了那条蛇。那条蛇就是一开始咬过他,让他中毒的那条蛇。陆红尘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解的他的毒?他也算是医药大家,但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毒,更未遇到过,这种奇怪甚至是诡异的解法。这种毒的解药究竟是这条小蛇的毒,还是,陆红尘的血?西门吹雪将目光投向陆红尘。 陆红尘的脸色又变成了一天前那样的苍白。似乎一夜饱满的休息和刚刚充沛的精力都是个错觉,从未存在。小蛇又重新爬回了陆红尘的手腕,盘在他的手腕上,恍若一个碧绿色的透亮地镯子。与方才慢吞吞地动作不同,小蛇爬回去异常地快。然后张了张嘴巴,两颗小尖牙一闪而逝。小蛇很快闭上嘴,低下头,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 陆红尘笑着看着西门吹雪,“接下来,就要劳烦庄主了。”然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就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倒了下来。 顿了一下,西门吹雪还是闪身接住了陆红尘。毕竟,陆红尘是为了替他解毒。就算和他交换了条件,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更何况,现在看起来,陆红尘为了救他一命,似乎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比剑的事……西门吹雪想起,还是忍不住皱眉。看了怀中的陆红尘一眼,西门吹雪朝着外面走去。此时,他左手抱着陆红尘,右手拿着两把剑,一把乌鞘剑,一把红尘剑。 悬崖上,两人正探头向下望。一人满脸焦急,一人笑容温文。正是陆小凤和花满楼。 “你确定他们是在这儿消失的?”陆小凤对着空气说道。 “当然,我司空摘星不可能搞错。”原来在悬崖上的不是两人,而是三人。司空摘星突然从空中闪出来,闪道陆小凤身边,望了望悬崖,“你说,他们不会都死了吧?” “你死他们都死不了。”陆小凤没好气地回道。 “我——”司空摘星指着自己,正想说话—— “他们上来了。”花满楼温和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向下看。 一袭白衣正在迅速向他们靠近,黑发飘扬如墨,脸色苍白如雪,冰冷的气质。正是西门吹雪。 “西门你——”陆小凤笑着靠近,突然被噎住了。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司空摘星也笑着走上前,一把搭在陆小凤的肩上,“你看我就说他们没事的吧。咦,你怎么了?” 花满楼也走上前,笑着安慰陆小凤,“西门庄主和陆兄没事,你也该放心了。” 陆兄?陆红尘?司空摘星迷惑了,他只看到了西门吹雪,哪有陆红尘?他刚刚没敢靠近,只看了一个西门吹雪的背面。 看着迷惑的司空摘星,陆小凤“咳”了一声,笑着拍手,“没事,现在我十分放心。” 司空摘星更迷惑了,看着陆小凤的背影,“喂!陆小鸡,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花满楼笑着跟上。 西门吹雪一路用轻功,到了一个客栈处才停下。顿了一下,抬步走了进去。他一进去,整个客栈都安静了一瞬,生怕惊吵到了他,惹来杀身之祸。有些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身上冰冷的剑气足够让他们意识到他不好惹。有些认出来了他的人就更不想惹他了。但他们都默默地关注着他,待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个人的时候,认出他的人心里忍不住暗惊,更是努力想要看清,他怀中的是谁。 可惜,因为角度和姿势的问题,他们始终看不清陆红尘的脸。越看不到越想看,越想看越看不到,因为看不到只能在心中猜测,越猜测越激动。于是他们成功的想偏了,并成功地带偏了一大部分人。西门吹雪怀中的到底是哪位江湖侠女? ※※※※※※※※※※※※※※※※※※※※ 第一更。 余毒 陆小凤一行三人到了西门吹雪住宿的客栈。一进门就听见里面热火朝天地在讨论西门吹雪怀中的那位侠女。 不知道真相的司空摘星一脸迷惑,知道真相的陆小凤忍不住地幸灾乐祸,隐隐猜到的花满楼也愉快地笑了起来。 陆小凤往柜台上扔了一锭银子,“掌柜的,刚刚那个白衣人住几号房?” “甲字一号。”掌柜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平静地答道,却将银子悄无声息地收了下去。 陆小凤笑着摇摇头,步履轻快地向着甲字一号房走去。花满楼和司空摘星跟在他的后面。 “西门!”陆小凤一推开门,一道剑光就闪了过来,陆小凤的两根手指突然出现在了眼前,紧紧夹住了这把剑。 陆小凤松开手,径直走进屋内坐下,给自己到了杯茶水,“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无碍。”西门吹雪说着,将剑收了起来,也走进屋坐下。司空摘星和花满楼这才走了进来。 “你们比剑了?”陆小凤皱眉。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就算两人比剑,陆红尘凭借他独特的剑法,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若是剑法都无用,那西门吹雪早该一剑杀了他。但若不是比剑,失血过多…… 陆小凤还在思考,西门吹雪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事?” 幸亏他知道西门吹雪的性格向来如此,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西门吹雪在赶他走。陆小凤摇了摇头,不过他还真有事。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笑着递给西门吹雪,“西门夫人的家书。” “为何在你这儿?”西门吹雪看着他。 陆小凤摊了摊手,转了个身靠在桌子上,“不是在我这儿,是在花满楼那儿。” 西门吹雪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笑着点点头,“西门夫人让我转交给陆小凤。”他也跟着陆小凤叫西门夫人。 陆小凤摇摇头,“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是给你的。或许她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将这封信传给你。能让西门夫人用这样麻烦的方法,也许有什么急事,你看看吧。”陆小凤调笑了一句,催促道。 西门吹雪点点头,打开了信。只是,一封信看下来,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放下信,手轻轻一振,信已变成粉末飘散。 陆小凤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关心地问,“出了什么急事?” 西门吹雪摇摇头,却不肯说。他只说,“我先回去。” 陆小凤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对他点点头,陆小凤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走吧。” 西门吹雪走了。花满楼也回了他的百花楼。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昏迷,两个醒着。 陆小凤笑着靠近司空摘星,“我想请你帮个忙——” “打住!”司空摘星连忙蹦开,斩钉截铁地说,“不帮!” “真的不帮?”陆小凤扬了扬眉。 “不帮!”司空摘星双手抱在胸前,决定这次说什么都不上陆小鸡的当。 “那999条蚯蚓——”陆小凤话未说完,就听到司空摘星咬牙切齿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陆小凤得意地笑了笑,“你帮我看着陆兄,直到他醒来。我就不要你去挖那999条蚯蚓了怎么样?” 司空摘星想了一会儿,“好!” 陆小凤夸张地松了口气,眉飞色舞地说,“那这里一切都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等等!”司空摘星叫道,“你去哪儿?” 陆小凤从门边回过头,洒然一笑,“自然是去看最美的姑娘喝最好的酒!” 司空摘星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酒不和陆小鸡打那个什么赌了,害得他赌输了要去si挖999条蚯蚓。原来以为陆小凤一直没有想起,没想到他用在这儿。现在好了,陆小凤出去花天酒地,他还得守着一个大男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红尘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张愁眉的苦脸。司空摘星坐在凳子上,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他。见他醒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看见又是他,陆红尘忍不住笑了,正想说话,突然肚子一阵响动,于是将到嘴边的话改成了,“有吃的吗?” 司空摘星马上去楼下叫了吃的,端了上来。然后看着陆红尘一碟一碟地吃完,忍不住咋舌,“有这么饿?” “你要是尝试过连续一个月每天睡不好,吃饭只能啃干粮,还失血过多,你也会这么饿的。”陆红尘擦干嘴,毫不在意地说。 想想被西门吹雪追杀的下场,司空摘星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要尝试了。” “我还记得上次我在京城的时候,醒来见到的也是你,这次又是如此,如此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陆红尘笑着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司空摘星就忍不住想起了陆小凤现在不知在哪儿吃香的喝辣的事实,连忙摆手,“没有缘没有缘,我们还是不要有缘的好。反正你也醒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司空摘星就要走。 “等一下!”司空摘星抬到半路的脚不得不收了回来,他转过身来,耷拉着一副脸,“说吧,还有什么事?” 陆红尘看着司空摘星的脸色摇摇头,“西门吹雪呢?” “他回万梅山庄了。”司空摘星答道。 “这么快?”陆红尘皱眉。 “陆小凤给了他一封西门夫人的家书,他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司空摘星说完,看见陆红尘还在那儿一副思索的表情,想到陆小凤在干什么,心里顿时像有只猫爪在挠,心痒痒的,“你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了?”话一说完,司空摘星已经不见了。 陆红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房间一阵无奈。想到西门吹雪,心中更是觉得无奈,他没有想到西门吹雪会走得这么匆忙,因此忘记告诉他——他的毒还没有解完。 罢了,只有再去一次万梅山庄了。另外,西门夫人?孙秀清?想起那位外表清秀但内心坚韧的女子,陆红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西门吹雪独自上路,赶往万梅山庄。但他却不急。他一点也不急。他甚至还刻意放慢了归去的脚步。 他不急,因为他知道万梅山庄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发生。他不急,因为他知道不管多久,孙秀清一定会在山庄里等他回去。他不急,因为……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回去。 他回去了,孙秀清就要走了。孙秀清会一直等他回去,但他回去后,他却要走了。她要离开,这是她写信来告诉西门吹雪的事。她要离开,还要带着她的儿子。 这次比剑,他没有带她。但他知道,她来了。在比剑的那天来,在他醒来的那天离去。她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也假装没有发现。 从比剑中醒来,西门吹雪发现自己的心中多了一丝牵挂,这丝牵挂由他亲自系上,又在与叶孤城比剑后亲自斩断,而现在似乎又连上了。他的剑再次被束缚。他的剑慢了。所以他追杀陆红尘,不仅仅是因为以女子的身份在幻境中与陆红尘历经爱恨情仇纠缠不休,也是因为在醒来后回忆起与孙秀清相处的朝朝暮暮而重新升起的那丝牵挂。 西门吹雪走得很慢,但陆红尘走得很快。他惦记着西门吹雪体内的毒,纵然他用“牵引”解除了部分,但若是不尽快除尽,余毒的反扑会比原来的毒素更加厉害。 到达万梅山庄的时候,陆红尘松了口气。他敲了敲门,老管家出来开门,“您是?” “我找西门庄主。”陆红尘有礼地说。 “你找庄主?庄主还没有回来。”老管家诧异地说。 什么?陆红尘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那能劳烦您帮我传一下话,就说陆红尘特来拜见西门夫人。” 老管家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门在他的面前合上。 老管家走后,陆红尘皱起眉。司空摘星说西门吹雪看见信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按理说,西门吹雪现在应该已经回了。但老管家却说他没有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西门吹雪没有回来,那他在哪儿?他身上的毒?陆红尘抬起头,满眼忧虑。 “吱呀——”门重新在陆红尘面前打开。老管家一脸严肃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西门夫人他——”陆红尘开口。 “夫人她现在不见客。”管家认真地说。 “能不能再劳烦一下,我有急事找西门庄主,但西门庄主不在,如今只有找西门夫人。”陆红尘认真的说,他有种感觉,西门吹雪到现在还没回来,或许和孙秀清写给他的那封信有关,和孙秀清有关。而此刻他必须要找到西门吹雪!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浑身刺痛,剧烈地疼痛不断侵袭着他的经脉。是和上次被那小蛇咬过中毒后一样的感觉!陆红尘!西门吹雪皱眉,眼中冰冷之色更甚。 ※※※※※※※※※※※※※※※※※※※※ 第二更。不能熬了,要是今天熬了,明天的三更又实现不了了。小天使们,今天有事耽搁了,只更两章。差的章节记下来,我21号回去以后补更哈!爱你们~小天使们也早点睡哈! 解毒 “抱歉,夫人他不见客。”管家说完,门重新在他面前合上。 陆红尘看着高达三米的院墙,忍不住叹了口气,何苦!他走到侧边院墙处,正想有所动作,院墙旁边有一扇侧门突然开了。孙秀清正站在门里看着他。陆红尘转身面向着她,笑着说,“夫人怎么出来了?” 孙秀清好笑,“若是我不出来,还不知道有宵小正打算破门而入。” 陆红尘无奈,“我实在是有要事要找夫人。” 孙秀清点了点头,“我相信,要不陆大侠也不会翻墙进来。不知陆大侠想问何事?” “西门庄主还未归来?”陆红尘摇摇头,只得先说正事。 这话一问出口,孙秀清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淡淡说道,“还没有。” 陆红尘看了她一眼,“陆小凤说西门庄主收到了你给他的一封信就匆匆离开了。” 此话一出,孙秀清脸上浮现出复杂之色,只是终究还是没有说话,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陆大侠到底为何事而来?” 看出她不想多说,陆红尘也不便多问。孙秀清是西门吹雪的妻子,将事情告诉她也无妨。“他中毒了。” “什么?”孙秀清惊呼。 “我只来得及为他解一半之毒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他已经离开了。”陆红尘无奈,他没料到西门吹雪走得那么匆忙,更没料到走得那么匆忙的西门吹雪到现在还没有到万梅山庄。 “那他现在在何处?”孙秀清问道。 陆红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本来我以为他已回来,所以日夜兼程赶往万梅山庄,谁知……”后面的话,陆红尘没有说出来,但两人都知道。 孙秀清沉默半响,开口,“可还有其他办法?” “若是离他出发只有几日,我必有办法找到他的踪迹,但现在已经过了半月之久。我担心,我们走的路一开始就不在一条道上。”陆红尘叹了口气。若是有其他办法,他刚刚也不至于想要翻墙进去找孙秀清商量。 “那,若是夫君一直不归来?”孙秀清咬了咬唇,眼底浮现出悲伤、担忧,还有一丝丝的悔恨。 “半月已过,余毒应该已经发作,但现在还可以用内力压制。若再过半月,生命垂危。”陆红尘如实说出。 孙秀清浑身颤了一下,任她是下了多坚定的决心,她也是为了西门吹雪。她希望她喜欢的人能顾去实现他的抱负,而无后顾之忧。她本应该悄然离去,但她心中还爱着他,她还想见他最后一面,从此山高路远,再不相逢。没有想到……“是谁下的毒?”孙秀清咬牙问道。 “这个,”陆红尘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是我。” “你!”孙秀清猛地转过头来,看着陆红尘,眼中的痛恨慢慢化作无可奈何和悲愤。她直起身来,擦干眼泪,重新平静下来,“我知道了。多谢陆大侠前来告知,现在陆大侠可以走了。不送。”她面色平淡,只是眼眶还微微泛红。 陆红尘没有多说话,只是看着侧门也在他面前缓缓合上。他知道,若是这次西门吹雪有什么事情,万梅山庄的美酒他怕是再也喝不成了。叹了口气,陆红尘往回路上走去,毕竟,不能放过一丝希望。 林中,正午的太阳顺着树叶的空隙照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西门吹雪盘坐在树林中,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稍稍柔和了他身上的气息。 西门吹雪睁开眼,握住旁边的剑。他已将毒全部镇压下去,代价是不能动用内力。一旦动用内力,毒素侵入经脉,再无力回天。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回转去找陆红尘,让他为自己解开;二是继续前行。按理说,他应当选择第一个,但他已走了大半的路程,回转至少需半月,他很清楚,他挨不到半月。所以哪来的两个选择,从头到尾,他都只有一个选择罢了。 西门吹雪看着前方,只要日夜兼程,三日便可到达万梅山庄。剩下的时间,足够让他处理后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竟露出一丝笑容。 若是陆小凤在这儿,必然会惊呼,因为他从未见到过西门吹雪的笑容。而终日冰冷之人的一笑,恍若冰山融化,万物复苏。只不过这笑容一闪而过,他脸上的表情又重新恢复冰冷。 西门吹雪握着剑,骑上马,向万梅山庄驰去。这次他走得很快,快到走完这段路只要了一天半。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万梅山庄,同时也看到了某个盘坐在山庄门口的人。 陆红尘看到西门吹雪完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清楚西门吹雪必然毒发过,但他能救!他最担心的是西门吹雪没能在最后赶回来,不知道死在何处。第二担心的是西门吹雪在回来的过程中遇到敌人,逼迫他动用内力。不过,还好!他的速度比陆红尘预想的要快一些。 他甚至等不及西门吹雪的马走进,纵身射了出去,一跃跃到了马背上,坐在西门吹雪身后,拉住他的手,把上他的脉搏。 不到片刻,陆红尘将手放开,笑着说,“还好及使用内力压制下去,没有造成大的影响,等会儿我为庄主继续解毒。” “你可以下去了。”西门吹雪淡淡地声音传来。 陆红尘这才发现两人同坐在一匹马上,西门吹雪的背部紧靠着陆红尘的胸膛,他们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拳。两人之间,实在太过接近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红尘一笑,从马上翻身而下。笑着对西门吹雪说,“西门夫人怕是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我日夜兼程地赶来,但这几日却风餐露宿,连万梅山庄的门都进不去。等会儿还得请西门庄主好好解释一番。”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眼里的冰冷之色却是稍稍淡了些。在万梅山庄门口看见陆红尘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真相。那天陆红尘不是不说,怕是来不及说。西门吹雪看着万梅山庄,现在无性命之忧,却有另外一件事情困扰着他,让他站在山庄门口迟迟不进去。 “怎么了?”陆红尘看西门吹雪迟迟不下马,随意伸手拉了一把,没想到竟然将西门吹雪一把从马上拉了下来,差点摔到地上,还好他及时接住。 “放开。”西门吹雪的声音传来。 “你需要及时解毒。”陆红尘严肃地看着西门吹雪。他方才虽然只是随手一拉,但西门吹雪竟然被他拉了下来,纵然有不小心的缘故,也足可以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点。 “你先放开。”西门吹雪看向陆红尘。 陆红尘叹了一口气,将西门吹雪放开。 西门吹雪慢慢站了起来,动作虽慢,但绝不会让人轻视了他。“有些事,我要想一想。”知道自己只剩下半月的时候,他感觉将所有牵挂都放下了,又似乎所有牵挂都不再会阻碍他。死人不会害怕牵挂。只有一人他对不住,所以他选择回万梅山庄。而现在不同。所以有很多事情他需要想一下。 夜幕降临,西门吹雪一直站在庄外。陆红尘也一直陪着他。他知道很多事情,只能自己想通,旁人无法插手。这半日的时间也不会让毒怎么样,他还等得起。 不过这次再见西门吹雪,他身上的冷气倒是淡了几分,有几分“人”样了,怕是生死之间突然悟到了什么。不过,西门吹雪都到了山庄门口,却始终未见有人来开门,这倒是一个怪事。他不会认为西门夫人不知道。 想起孙秀清,陆红尘笑了笑,或许这次西门吹雪的变化对她而言是个好事。 圆月升到半空,陆红尘看着这一轮圆月,感叹自己难得有几次欣赏月色的机会,竟然都是圆月,也算缘分。 西门吹雪动了。陆红尘笑着跟上去。“扣扣扣”敲门的声音响起。“吱呀。”开门的声音传来。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露出院中一个女子清秀的面庞。 竟是孙秀清!两人在外面站着的时候,孙秀清也在院内站着。她一直在等。等她要等的人敲门。 陆红尘笑了出来,这两个人明明互相想着对方,却偏偏要做这样的事情。 孙秀清看着西门吹雪,只觉得他瘦了,憔悴了,整个人风尘仆仆,但他眼中的光还是那么盛,还是她最初喜欢的那个剑神的样子。 她又看向陆红尘,“是我误会陆大侠了,我已经为陆大侠准备了房间。陆大侠这几日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陆红尘点了点头,正要随着下人离开。 “等等。”西门吹雪出声。 陆红尘看向他。 “解毒。”简短的解释传来,陆红尘忍不住扶额,西门吹雪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不着急,却要争这一时半会儿? 西门吹雪看着他,眼中满是漠然。但这也让陆红尘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好。那地点?”陆红尘还是答应了。毕竟对他而言,早日将毒解完,他也好安心,万一中间又出现些什么意外……不是他小心,而是从比剑开始,西门吹雪带给他的意外比别人十年都多。 向孙秀清表示了抱歉之意后,陆红尘跟在了西门吹雪的身后。至于他的房间,他没有再多问,因为他已经作好一夜不眠的打算了。毕竟,这次反扑的余毒解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 误会什么,不存在的。 出剑 陆红尘和西门吹雪一起回到了他的房间。西门吹雪的房间十分简单,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墙上挂着一支玉萧,窗户旁的塌边摆着一副棋盘,一排排书放在书架上,还有一本被翻开放在书桌上,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 这些东西都说明西门吹雪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无趣,也说明他和孙秀清分居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怎么解?”西门吹雪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陆红尘看着他,带着一种看热闹的笑意,“请西门庄主先宽衣。” 西门吹雪原本倒茶的手一楞,抬头看着他。 陆红尘笑意更甚,“这是解毒需要。” 西门吹雪将剑横放在桌上,在床上坐下,对着陆红尘缓缓褪下了上衣。 “还有下衣。”陆红尘接着说道。 西门吹雪顿了一下,还是将所有衣服都褪下。此时,他面对着陆红尘,全身再无一件衣物。他看着陆红尘,眼神清亮,“然后?”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此时的模样,难得犹豫了一下。“希望庄主理解,我等会儿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解毒需要。” 西门吹雪默然,他虽然不知道陆红尘要做什么,但也多有猜测,能让陆红尘这样犹豫的,怕是解法太过于出格。 “是否只有这一个方法。”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 陆红尘无奈点头。 “开始吧。”西门吹雪果断地说。既然只有这一个解法,那就无需多言。 血腥味再次在空气中弥漫,西门吹雪睁开眼,就看到陆红尘左手的手腕再次被割破,鲜红的血液涌出,迅速将手腕染成红色。 陆红尘左手手腕处原本毫无动静的小蛇闻到血的气味,突然动了起来,绕着他的手,鲜红的舌头不断舔舐着手腕的血液。碧绿的蛇身甚至将手腕越缠越紧,让原本快要止住的血液又重新涌出。但陆红尘没有阻止。 “每次都要这样?”西门吹雪看这个陆红尘的手腕。虽然他的毒是由陆红尘所引起,但每次看到陆红尘为了为自己解毒以血饲蛇,心里就感觉亏欠他良多。 “这小家伙懒得很,每次没有好处他是不会动的。”陆红尘摇头笑着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蛇,在原来,他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有想到换了个世界,吹一首引蛇曲就将这小东西引来了。 “还有几次?”西门吹雪抬眼看着陆红尘。 “不算这次的话,还有两次。”陆红尘知道西门吹雪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也不隐瞒。该他承的功他也不会谦让。 “还要多久?”西门吹雪催促道。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他的眼神看着陆红尘手腕处不断溢出的红色微微皱眉。 “这次余毒反扑,需要的解毒时间比较久,小家伙要得到足够的力量。”陆红尘依旧笑着,他知道西门吹雪是在关心自己,笑意显得更加愉悦了。只是他的脸色实在是苍白,令他的笑容也添了一分惨淡。 西门吹雪闻言默然,他不再看着陆红尘,而是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他感到冰冷的感觉从他的脚边传来。睁开眼,他看到那条小蛇正团在他的脚边,张大口,朝着他足心的穴道狠狠咬了下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恍如一把小刀穿足而过。那只小蛇咬过之后,留下一个红色的小点。又迅速向下一个穴道爬去。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这是什么东西?”说话间,又一阵剧痛袭来。小蛇每咬过一处穴道,那处穴道就仿佛被人一刀穿过。若论解毒的痛苦,大概和万剑穿身差不了多少。 “玉蛇。浑身似玉,其毒液剧毒,但也能解毒,只是颇有灵性,每次解毒需要得到所喜爱之人的鲜血才肯动口。”陆红尘在一旁坐了下来。笑着和西门吹雪聊天,希望能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他的痛苦。 “它每次解毒都是这个样子?”西门吹雪微微喘息,玉蛇的动作越来越快,现在他每时每刻几乎剧痛从未断绝过。 “不是。”陆红尘摇摇头,“只是这次余毒反扑,虽然你及时将他们压了下来,但已经沾染到你的经脉。若是其他的毒也就算了,但是玉蛇的毒,若是残存一点,足以日久侵蚀你的经脉,让你渐渐变成一个废人。所以只能如此。” “它喜欢喝人的鲜血?”西门吹雪能感到现在玉蛇咬噬他的穴道,不再是下口即走,而是非得将其咬出血为止,这样虽然痛感不会加剧,但剧痛的时间更长。他能感受到他的鲜血顺着毒牙流进玉蛇的嘴里。 陆红尘点点头,“玉蛇,以人的血液为食,没有人的血液喂养它就会死去。所以,玉蛇通常会给自己找个主人,用自己的解毒能力换取食物。” 西门吹雪咬牙,持续不断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受一场大刑,而且这场大刑还远远不到终止的时候。 西门吹雪的头上开始冒出汗水,苍白的身体不断颤抖,随着玉蛇的动作,留下一片片的红点,衬着苍白的皮肤格外刺目。 陆红尘看着他,人身上的穴道不知几几,今天晚上对于西门吹雪来说,的确是一场酷刑。想起什么,陆红尘起身从墙上取下玉萧。悠扬的声音响了起来,月声里有悠扬的月色,有飘动的柳枝,有微风,有水声,有睡去的鸟儿,有安静的游鱼,一片安宁。 在笛声响起的时候,西门吹雪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眼继续忍受疼痛,只是神色微微舒缓。 笛声响了一夜,直至清晨的时候,陆红尘才停下来。玉蛇仿佛饱餐一顿,懒洋洋地爬回他的手腕,重新恢复成僵硬的样子,宛如一只玉镯。 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西门吹雪,陆红尘揉了揉额头。西门吹雪苍白的皮肤上满是红色的小点,密密麻麻连成一整片。若是不细看,宛如动情泛起的红晕。 陆红尘将被子给西门吹雪盖上,走了出去。一夜没睡,他也有点撑不住了。此时若是能给他一张床,他保证立马能睡着。 他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院外的孙秀清,昨夜陆红尘的笛声响了一夜,孙秀清怕是也没睡。陆红尘无奈,这是何苦! “陆大侠,我是否能和你说几句话?”孙秀清笑着说。她的眼里闪着光,似乎已经做好某种决定。 陆红尘按了按额头,将睡衣强行压下去,朝着孙秀清微笑着点头,“好。” 孙秀清一路走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小亭。陆红尘一路跟随,到达小亭的时候,陆红尘忍不住靠在了柱子上,“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要走了。”孙秀清轻轻地开口。 “什么?”陆红尘惊讶。她昨天的举动,让他以为她是爱着西门吹雪的,而且是深爱。 “我要走了。我写给他的信里就是说的这件事。他回来,我就走。”孙秀清再次说到。她不像在说给陆红尘听,反而像在说给自己听。她要走了,她该走了。 “为何?”陆红尘皱眉。 “他要成神。”孙秀清看着远处的青山,笑着说,“我要成全他。”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陆红尘认真的注视着她,“他接过那封信就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了,但我到了他还没到。” “我知道。”孙秀清点点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陆红尘看着她,这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爱她,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心里有她,难道不能说明西门吹雪对他的在乎吗?毕竟,西门吹雪为了她,犹豫了。 “在和叶孤城比剑后,他察觉到他的剑慢了,因为有了牵挂,他的剑不再一往直前。他主动离开了我们。当时,我的孩子刚刚出生。”孙秀清依旧看着远方,“我相信他心里有我,但我也相信他心里剑占的分量绝对比我多。” 这个陆红尘无法否认。 “这次他回来身上多了几分人气。”孙秀清淡淡地说道,“那是他认为自己会死。神终究是神,纵使曾经向往凡尘但也还是神。”孙秀清怅惘地说,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也曾经为他改变。但他也从不曾改变,她也不想改变。 陆红尘没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她决心已下,不是随便一个劝说都能让她回心转意的。“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只能告诉你。”孙秀清笑着,笑容里带着几分惨淡,几分坚决。 “你是否再考虑一下。”陆红尘最终才是出言劝到。 孙秀清摇头,她看得极清。纵然西门吹雪经过生死有所改变,但也只不过是暂时的,他心中的剑,是他永远不可能舍弃的。她从未后悔爱过他,也从未怨过他。只是她有些累了,她也想成全他。两全其美,多好。孙秀清看着远方的天,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却带有一丝苦涩。 “无须告诉任何人。他知道的。”孙秀清轻轻开口。 陆红尘点头。 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坚决,带着释然,只是眼泪却忍不住滚滚而下。她抱着孩子越走越远。 陆红尘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在小亭的软塌上躺下,他实在太累了,太累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回屋睡,这里风大。”清冷的声音传来。陆红尘抬头一看,竟是西门吹雪。 “刚刚的,你——”陆红尘疑惑地问。 “我知道。”西门吹雪淡淡地说着,“她说得不错。”在他心中,只有剑是不能舍弃的。 罢了,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他实在太困了,有什么事都等他睡醒了再说吧。突然一个黑影向他砸了过来。陆红尘伸手接住,是红尘剑! 抬眼望去,西门吹雪的手已经放在了剑鞘上。“出剑。”西门吹雪淡淡地看着他。意思很明显,若是陆红尘不出剑,那就逼他出剑。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他有一万种方法能不出剑,但他还是选择了出剑。一剑挥出,带着万般情感,百般眷念,剑出,本是无情,却为情出! 陆红尘将剑放在旁边,躺在软塌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这下,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吧。 ※※※※※※※※※※※※※※※※※※※※ 更不动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事实上,我就是个渣手速。欠小天使的我都记住了,回家补上。 试剑 昏暗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片白光,耀得人眼睛生疼。陆红尘将手遮到眼前,稍稍挡住刺眼的阳光。从软塌上起来,按着有点晕晕的头,原来已经正午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他的正前方,陆红尘笑了笑,“庄主,早。” 西门吹雪转过身来看着他,冷冷地说,“不早了。” 看着西门吹雪极为苍白的脸色,陆红尘疑惑地问,“庄主,我睡了几天?” “不多,一夜。”西门吹雪答道。 见果然与自己猜测的无二,陆红尘皱眉,“庄主一夜未睡?” 西门吹雪看着他,许久未说话。看得陆红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疑惑地摸摸脸,“怎么了?” “昨天你挥剑的时候想了什么?”西门吹雪问。 “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着快点睡觉。”陆红尘笑着说。看着西门吹雪的表情,陆红尘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又出什么意外了吧?“昨天你看到了什么?”陆红尘面不改色地笑着。 “一进去就失去了意识。”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陆红尘按住额头,用手掩住自己的笑容,西门吹雪这句话换作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他一进去就睡着了,站着睡了一夜?将手放下,陆红尘尽量克制自己的笑意,“那庄主可有什么不适?” “无碍。”西门吹雪认真地看着他,“你控制不了你的剑。”陆红尘不会不知道他昨天逼他出剑的意思,但他的剑却没有遵循他的心意。 陆红尘也正色起来,颇为无奈,“毕竟这剑的威力无法从外面看出来。” 西门吹雪点头,“可有解决之法?” 陆红尘笑了,“我打算为你解完毒之后,去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找一个人试剑。” “随便找一个人?”西门吹雪看着他。 陆红尘再次点头,“毕竟我现在还控制不住。” “没有武功的人未必能准确的描述出来。”西门吹雪看着他。 陆红尘自然也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只是……“我怕毁了他们的剑心。”陆红尘叹了口气,他没有内力,他的剑自然是攻心为主,稍不注意,便万劫不复。 “蠢材不需要你去毁他的剑心也走不远,天才只会把这当成他的磨砺。”西门吹雪握紧手中的剑。 陆红尘摇了摇头,没有再这种小事上与他多加争论。 “我有一个人选。”听到这句话,陆红尘猛然一惊,抬头看向西门吹雪,刚刚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清冷的声音传来。 “不行。”陆红尘断然拒绝。他不能忍受一个绝世剑客可能毁在自己手里,哪怕是他自愿的,哪怕是可能。更何况这个人还算得上是他的朋友。 “为什么?”西门吹雪没有强求,只是问着原因。 “不只是因为你的原因,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原因。”陆红尘揉揉额头。“我现在能使出的一剑是我内心最深刻的情感,我之前没意识到,直到你——”陆红尘顿了一下转开话题,“感情的事最是难料,再是冰冷无情的人都会潜移默化受到影响。”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更何况,你的剑道与我天生对立……”他说到这儿就没说了,因为他觉得西门吹雪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西门吹雪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见西门吹雪没吭声,陆红尘松了口气,笑意重新回到他的脸上,“西门庄主,现在也是到了用饭的时候了。” 西门吹雪点点头,和陆红尘一起用完饭后就离开了。陆红尘摸着肚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如果是他家厨子做饭这么好吃的话,他也吃不下外面的饭菜。说不定西门吹雪的胃是被他家的厨子养刁了,陆红尘玩笑地想到。 让他算算,今天晚上一次,明天晚上一次,最多还有两天,将西门吹雪的毒解完,他就可以离开,去踏遍江湖的山山水水,尝遍天下的美酒美食。看着外面的太阳,陆红尘勾起灿烂的笑容。 晚上陆红尘为西门吹雪解毒依然花了一夜,第二天一觉睡到晚上,吃完饭继续解毒,又是一夜过去了,这次陆红尘没有牵挂是彻底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阳光灿烂,鸟语花香,陆红尘走到院子里忍不住舞了一套剑。 “华而无用。”一套剑法舞完,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陆红尘转身一看,是西门吹雪正站在院中,飘舞的梅花落在他的肩上,看来是来了时间不短了。 “尽兴就可。”陆红尘笑着说,这套剑是他向一个舞女学来的,当时觉得好看,也就学了,也没花多长时间学,之后更是没花多少功夫练,只是偶尔想起她的时候,开心的时候,会拿出来练一下。 “庄主来得正好。”陆红尘收了剑,“我正要向庄主辞行——” “我约了玉罗刹一战。”西门吹雪打断他的话,双目看着他。 陆红尘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一年以后。”西门吹雪回答。 “望庄主胜利。”陆红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见过玉罗刹,玉罗刹的实力之高,为当世罕见。虽然不应说丧气话,但西门吹雪现在是敌不过他的,就算一年以后也敌不过。不过一年的时间,可以让很多事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他只能祝福。 “你没有其他话说?”西门吹雪看着他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陆红尘依旧笑着回答。 “走好。”西门吹雪直接下了送客令。 陆红尘无奈,朝西门吹雪拱了拱手离去。 半年后。 一条小溪边,一个渔翁正在垂钓。只是他的收成似乎不怎么好,竹瓮里一只鱼都没有,空荡荡的。 “先生,先生!”缥缈的叫声从远方响起,逐渐清晰可闻。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从草丛里猛地窜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他翻了翻渔翁的竹瓮,见里面果然一条鱼都没有,忍不住瘪了瘪嘴。“先生,回家吃饭了。” 渔翁抬起头,露出一双温柔的双眼,若是女子,怕是要溺死在他双眼的温柔里,“走吧。” 这渔翁正是陆红尘,他这半年真就什么都没干,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找了个人来试剑。这孩子是他从乞丐窝里捡出来的,他当时就和他说好,他帮他试剑,他交他本事,这半年来,他们俩配合得很好。 “今天是最后一次。”陆红尘回到家里,将竹瓮,斗笠接下来放在一边,对着少年说道。这少年他一直没有为他取名字,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因为他们注定会分开。 陆红尘缓缓拔剑。这半年他还是只会这一剑,只是他已能将这一剑全力把控,但将这一剑彻底掌控之后,他却不是很想用这一剑。这一剑,名为陷情。这一剑的效果他在几天前就清楚了,但他今天还是要试剑。 “之后我会离开。”陆红尘看着少年,该交他的他已经教过了,剩下的他也教不了了。“这次我不会等你醒过来。”若是他醒不过来,等身体坚持不下去,他自然会死亡。他若是醒来了,那以他的心志,一定会成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们迟早会再见面。 “若是我醒来了,我能不能说是您的徒弟?”少年笑得灿烂。 “不能。”陆红尘无情地拒绝了他。 “那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少年不依不饶。 “不能。”陆红尘丝毫没有心软。 “算了算了,等我醒来了,随便在江湖里一打听,你剑法这么奇特,肯定就知道了。”少年假装不在意。 陆红尘笑了,他剑法的确很奇特,但现在知道他剑法很奇特的人也寥寥可数罢了。但他没有直说,他只是摸了摸少年的头,“好。” 少年扬起嘴角,压制不住的开心。 陆红尘一剑挥了出去,少年顿时陷入梦境。他叹了口气,看着少年呆立在原地,拿起红尘剑独自走远。 少年不会再记起他,因为这一剑,名为断情。是他这几日推演出来,为了克制陷情而存在的。至于到底会不会成功,他不想知道。 陆红尘随意地走着,一路听着最近发生的新的江湖故事,弥补着他这半年偏居一隅的封闭。一路上还能听到些熟悉的名字。听着西门吹雪又杀了多少个人,听着陆小凤又有哪些风流韵事。这一听,就听到了万梅山庄。 “砰砰砰”陆红尘敲响院门,还是老管家出来给他开的门,“庄主请您进去。” 陆红尘笑了,朝着管家点头。抬步跨了进去。一路走过,悠扬的笛声响起,陆红尘顺着笛声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人。 听到脚步声,西门吹雪转过身来。陆红尘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却是一只墨绿色的笛子。 西门吹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只笛子送你了。” 陆红尘笑了,差点忘了西门吹雪是个极度的洁癖。 “不知庄主对与玉罗刹的决战准备是否充分?”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可要我帮忙?” 海难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陆红尘依旧一袭黑衣,黑发半束冠固定在头顶,半披散在肩头。比起上次见面更多了一丝平和与懒散。 “看来你这半年过得不错。”西门吹雪开口,“你已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剑。”这就话虽是问话,但却用的陈述句的语气。 “没错。”陆红尘扬起灿烂的笑容,“你和玉罗刹的比剑准备得如何?” “尽全力。”西门吹雪平淡的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刻不停,把玩着墨绿色的笛子,随后将它系在腰上,站起身来,看向陆红尘,“出剑吧。” 西门吹雪站起来了,陆红尘摇摇头,反而坐下了。“我记得每次和你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就得开打,这次我千里迢迢地赶来,连饭都没吃一顿,庄主一句不说就开打?”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了下来,吩咐下去,“上菜。”下人得令正要离开,被陆红尘叫住了。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算了算了,还是先比剑吧。” 西门吹雪点点头,又重新站起,“出剑吧。” 陆红尘笑着站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淡下去,就突然出剑。一剑出,西门吹雪的瞳孔猛然缩小,在他眼中只看到一把剑在不断向他驶来,用尽全身的力量,他才能克制自己不去避开。“噗!” 西门吹雪感到自己似乎是被一剑穿胸,意识渐渐模糊。这一剑,是比当初那一剑强得多。 将剑横放在桌上,陆红尘笑着说,“开饭!”吃过饭后,陆红尘也没闲着,自己去书房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院子里,西门吹雪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站了一整天。只是这个雕像身上不断放出冰冷的剑气,迫使陆红尘看书的位置一退再退,最后退出了院内。陆红尘干脆将书收起来,不看了,只是专注盯着西门吹雪。 一夜过去,太阳升起,在太阳蹦出地平线的刹那,西门吹雪睁开了眼,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重新恢复冰冷之色。一道视线一直在盯着他,他转过头迎上那道视线。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眼中一如往常的冰冷,将握紧红尘剑的手缓缓放松,笑着对西门吹雪说, “恭喜。” 西门吹雪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你刚刚是想出剑?” 陆红尘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剑的效果不能以常理来看待,可能自以为脱离实则还受其影响,若无法脱离。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庄主看起来并未受到太大影响,是我多此一举了。” 西门吹雪眼神闪动了几次,终究没有说话。 陆红尘又笑着说,“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既然事情已了,我就先行告辞了。” 陆红尘守了他一天一夜,又是专门为他的事而来,西门吹雪作为主人,本应请他休息一天再走,但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陆红尘就当他默认了,向他一抱拳就向山庄外面走去。西门吹雪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皱起了眉。 陆红尘一出山庄,便顺着大道一路向南,向海边行去。他要去一次白云岛。半年前,从万梅山庄离开后,出于对叶孤城的担忧,他打算去一趟白云岛。后来听说叶孤城已经回岛,并全面封岛,恰巧又逢海浪频起,不得而入,才将这一事情搁置。 现在半年已过,海面风平浪静,西门吹雪的事情已了,他的剑道已成,或许这次见面可以对坐手谈,谈剑论道。陆红尘想着那个画面,眼底浮现出笑意。 “船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海?”陆红尘站在一艘大船上,看着风平浪静的大海。 “哈哈,公子不要急,不要急,等货装满了我们就出海。”回答他的是一个叫舵公的老人,他的手上满是老茧,脸上满是被风霜摧残过的痕迹,但他的双眼却极亮,背也挺得老直,显得他整个人精神抖擞。 他是这次船队请来的掌舵手,有十几年的航行经验了,凡是他掌舵的船队,很少出事,因此信誉极高,很多船队都愿意请他。 这次打听到船队要经过白云岛,又是这位老人掌舵,陆红尘放弃了其他船队,花了一点银子让这个船队把自己捎上了。 只是唯一算漏的就是,这艘船似乎一直没有要开的打算,一直停留在港口,看着一艘艘船渐渐离开,陆红尘忍不住开口询问。 舵公和陆红尘闲聊了两句后就离开了。只余陆红尘一个人在船上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还有一望无际的海水。 这是一副极其美丽的景色,但也是一副极其单调的景色,想起又要看半月这样的景色,陆红尘心中还是升起了无趣,上次有活蹦乱跳的绿蚁,有相谈甚欢的友人,但这次只有他一人。 “开船了!”舵公洪亮的声音在下面响起,一干水手的声音互相应和。就在这号子声中,船动了,陆红尘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微微闭上了眼睛。 “有海浪!”“触礁了!”“快!把小船放下去!”嘈杂的声音响起,陆红尘猛然从床上弹起,迅速地开门,拉住一个乱跑的人,问道,“怎么了?” “触,触礁了,船要沉了!快跑!”说到最后,他一把撞开陆红尘的手向船舱跑去。陆红尘松手,走到甲板上,看见船已经开始在向右边倾斜,最多再过两刻,就会沉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红尘向着船舱跑去,他在第一天为了以防万一刻意向舵公打听了小船的所在,小船就在船舱里,有二十艘,足够这船上的人逃命。周全的准备也是舵公的航海素养之一。 但当陆红尘到达船舱的时候,所有人都站在前面一动不动,没有人去哄抢船只,所有人都呆站着,绝望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陆红尘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去,看见眼前的残缺的木船也是一愣,这些船只全都被人人为的砸坏了,只剩下一具具残骸,原本救命的船只,现在只剩下一些破烂的木板。 舵公也刚刚从上面下来,整个人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喊到,“快!将这些木板抱着,跳海!” 舵公一喊,许多人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行动起来,虽然所有人还是如之前那样死气沉沉,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绝望。 陆红尘看着舵公,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这是个智者,怪不得能在这波涛汹涌的海上活这么多年。 他也抱了一块木板,看着脚下汹涌的大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一跳下去,湿咸的海水灌进口鼻和耳朵,陆红尘呛了几口水,才趴在木板上将刚刚灌下的水咳了出来。 看着周围飘散的都是抱着木板的人,陆红尘忍不住笑了,老天这是看不惯他过了半年的安生日子,刻意给他找些事情做。随便挑个船也能卷入到人两边的纠纷中去。 “老头子这次是被你们害死了。”精神的声音响起,陆红尘转头望去,是舵公。他也抱着一块木板,眉毛和头发全都湿透了。 陆红尘失笑,忍不住高声道,“舵公不如和小子来作个伴。” 舵公看了他一眼,竟然真的划水划了过来。“老头子看你这个倒霉样倒比那几个小子顺眼一点。” “哦?哪里顺眼?”陆红尘好奇。 “至少你还会笑,不像有些小子愁眉苦脸,有佛祖想要救他们也被他们愁跑了。你不同,佛祖一定会喜欢你的。”舵公一本正经地说。 陆红尘心里的那丝担忧被舵公的话一冲而散,想不到这个舵公还是个信佛之人,忍不住搭话,“是哪个佛?” “弥勒佛。”舵公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红尘这才明白刚刚他的话分明都是在取笑。“舵公心态真好。”陆红尘忍不住感叹。 “不笑难不成哭!”舵公对着他故意作了一个哭的表情。 陆红尘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舵公一拍掌,“笑就对了!你们年轻人说不定还能活下去,老头子老了,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他的双眼看着远方,那是船只开来的方向。航线大都是固定不变的,如果再有新的船只走这条航线,他们一定能得救! 陆红尘看着舵公,虽然这么说,但他眼里没有绝望,只是一片平和。“舵公看着还精神,一定能等到的。” 舵公笑了笑,满脸的褶皱皱在一起,但眼里却充满了光。 夜幕慢慢降临,已经开始有部分的人坚持不住了,没有水,没有食物,他们已经在海上炙烤了一天。 舵公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只是没有那么灿烂。他知道寻常情况一天每条航线至少有两艘船起航, “被你们害死啰!”舵公笑骂道,却是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为了节省体力。 没有水,没有食物,更令人绝望地是起浪了。 最坏的结果是木板被浪头打翻,最好的结果是木板被海浪带走,飘向远方。陆红尘是最好的结果。但他已经不清楚这是不是最好的结果了,因为在他漂走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从来时的航道传来的呼喊声。 果然是上天看他不顺眼,陆红尘这样想着。但渐渐地他已经没心思想了,一波一波的海浪袭来,他牢牢抓住木板,在海浪间浮沉。 为了节省力气,陆红尘沉入意识深处,连呼吸和心跳都放慢,只剩下一丝意识在外面使身体牢牢抓住木板。 “砰!”一声撞击声传来,陆红尘感觉到自己身体和什么东西狠狠撞到了一起。到岸了!陆红尘心里一阵狂喜,慢慢地睁开了眼。 ※※※※※※※※※※※※※※※※※※※※ 两个小时后还会有一章,等不了的小天使们快睡觉,明天早上一起来就可以看啦! 登岛 陆红尘睁开眼,湛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白云,偶尔海鸥飞过,撩动平静的画布。 陆红尘又向旁边看去,洁白的沙滩,海浪轻轻地拍打,宛如温柔地抚摸情人脸庞。 这一幕幕,让陆红尘脸上的笑容变得更轻,更柔和,生怕惊动了这梦一般的景象。 手腕处轻轻一动,陆红尘抬眼看去,只见玉蛇缓缓从手腕爬下,向着岛上爬去。 “怎么了?”陆红尘轻喝了一句。玉蛇没有理他,继续向岛上爬去,甚至速度越来越快。 陆红尘只得翻身而起跟上,玉蛇一路没有停留,在树林里不断穿行着。四周的树木高大茂密,脚下青苔遍布,整座岛上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玉蛇在一处长满藤蔓的山崖停下,盘在藤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红尘。 陆红尘没有看它,径直走向山崖,捞开了藤蔓。果然,藤蔓背后出现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陆红尘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正欲前行,突然一抹玉色蹿过。玉蛇窜到了他的前面,快速地向前爬去。 陆红尘失笑,仍是跟在它后面。 往里走渐渐宽了。流水声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看见了一条流泉。 沿着流泉往上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山势豁然开朗,山谷里芬芳翠绿,就像是个好大好大的花园,其间还点缀着一片亭台楼阁。 陆红尘在看到山谷的时候愣了一下,面带微笑。这是一片桃源。 玉蛇还没有停下来。它沿着草丛快速地爬行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陆红尘最后甚至只能用借助巧劲在空中横越跟上它。 草丛的下面是□□。陆红尘在□□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小老头。圆圆的脸,头顶已半秃,脸上带着种很和气的笑容看着像花匠,但他身上的衣服质地却极好。 陆红尘一直在提防着他,因为在这荒无的小岛上有这样一座世外桃源,要么里面住是的是隐世的前辈,要么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远离人烟的人。而不管是哪一种,陆红尘的经验告诉他,都绝对不好对付,也绝对不可以常理度量。 在陆红尘掠近的时候,小老头闪电般的出了一掌。陆红尘却是轻巧地一翻身,让他这一掌落到了空处。然后继续向玉蛇追去。 小老头不知为何,自出了那一掌之后就再未出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离开。 陆红尘追着玉蛇,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玉蛇以人的血液为食,因此对人的血液也是格外敏感。能让玉蛇如此紧追不舍,必然是受了血液的诱惑,而且,那个流血的人,很强! 玉蛇实力不弱,但能把那样一个强者囚禁起来的人只会更强! 陆红尘紧紧跟在后面,只希望能来得及拦下它。 前方□□处出现了一座房屋,陆红尘眼睛微眯,正想加速,就见一抹玉色直接朝窗户射去。 陆红尘无奈,脚尖一点,变换方向,直接破窗而入,并在半空中抓住玉蛇,将它缠回自己手腕。 这一套动作下来,陆红尘已然落地,随着他落地声一起的是,窗户砸到地上的声音。 “抱歉,我――”陆红尘抬头正想道歉,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一愣。 他所想的能够威胁到玉蛇的强者竟然是……一个女子?女子手持鞭子,感到他的视线,颇为不耐,对他冷哼了一声。 而他所认为的被折磨的强者竟然……一脸愉悦?在地上浑身□□的男子满身红痕,似乎对他的介入颇为不爽。 死死按住手腕上的玉蛇,陆红尘深吸一口气勉强保持笑容,“我马上就出去,两位,继续。” 说着陆红尘马上就往外走,他知道有一些夫妻之间的情趣就是这样,却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遇见。 “等等。”坐在地上的男子开口。 陆红尘看向他。只见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披上件衣服,抬头看着他,“你以为你还走得了?” “我为何走不了?”陆红尘冷静地反问。刚刚那一丝歉疚消失无痕。 “因为你今天会死在这里。”男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认为你能做到?”陆红尘也笑。笑得猖狂和戏谑。 “当然能!”看见陆红尘的笑容,男子的眼神猛然变深,气势更加危险,像极了即将捕猎的狮子。 “那你可以试试。”陆红尘笑着说。 “你也可以试试!”男子将话还给陆红尘,“我让你一招。” 陆红尘的笑容加大,“那就多谢了!”一抹银光滑到手心,手腕一动,那么银光就飞了出去。 男子看着那抹银光,轻轻地笑了笑,侧身避了过去。正要说话,又是一抹银光在身侧闪现,男子想要向右边躲避,却发现右边也出现了一抹银光,同时,上下竟然都出现了一抹银光。 这五把飞刀,除了一开始的那把,其他的四把男子竟不知陆红尘是何时发出的。 以为这样就能难到我吗?男子身形在空中猛然缩小,原来封锁的四个方向出现空隙,他轻易地脱身出来。 轻轻落在地上,身形拉长又恢复成原貌。男子嘴边浮现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浮现到一半突然顿住。男子一侧头,一抹银光从耳边划过,割下一缕鬓发。 生命差点受到威胁的感觉让男子眯起眼,呼吸忍不住加重,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危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红尘视若无睹,只是站在原地,一抹又一抹的银光自手中飞出,飞向男子。 这次将男子的九大方位全部封锁。最后一把飞刀滑到陆红尘手心,那是为了最后的一杀准备的。陆红尘不知道男子是谁,杀了他会有怎样的后果,现在他们是敌人,他将竭尽全力! 九把飞刀近了近了!男子看了一眼被封得密密麻麻的方位,眼中精光一闪,竟不管不顾地迎了上去。“噗!”鲜红的血液涌出,“啊!”男子痛快地叫了一声。陆红尘微征,突然,手腕一松,玉蛇竟然直接扑了上去! 陆红尘不得不放弃补一刀的打算,飞身向前抓住玉蛇的尾巴,将它狠狠拽了回来,甚至扔在了地上。 玉蛇被扔在地上,犹豫着向男子那边游了几步,最后还是退了回来,委委屈屈地缩在一边。 男子看见陆红尘上前,竟然伸手抓住了陆红尘的衣领,眼中疯狂之色闪现,“打我!” 嗯?陆红尘微愣,就见男子抓住自己的右手,将自己右手抓住的飞刀狠狠朝着自己的身体送了进去。 “啊!”一声愉悦地□□声想起,陆红尘回过神来,脸色微沉,“放开。” 男子不听,眼中迷茫之色和哀求之色闪现,“打我!求你,打我!” 陆红尘沉着脸,将男子双手折断,向后跃了一步。愉悦地叫声传来,让陆红尘的脸更沉了。 男子刚刚随意披上的单衣已经在翻滚着脱落,身体上刚刚布满全身的红痕竟已不见。由于双手被折断,只能在地上翻滚着,甚至将身体朝椅子腿上撞寻求解脱。 陆红尘看着男子的动作,眼里的不悦满满转为平静。他也曾听过一些秘闻,有些人的毛病是天生的,不受他们自身控制。 看着男子竟然想将头向墙上撞去,陆红尘上前制止。想起闯进来时的景象,想叫女子帮忙,回头一看,哪还有女子身影。 看着怀里不断挣扎地光滑身体,陆红尘一个手刃想将他打晕。没想到他竟然避了过去。陆红尘低头,男子眼中还是一片疯狂之色。 陆红尘无奈,想先将他的两只手臂接好。 “咯”“咯”两声,伴随着男子两声愉悦地□□,男子的双手恢复活动能力。 恢复活动能力的双手第一时间从地上捡起两把飞刀像自己身上戳去。 陆红尘阻止了他。“这样下去会死的。”他说着却一愣,因为他看见男子身上已经是光滑一片,刚刚硬接飞刀和握住自己手插到身上的那一刀竟然连一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乘陆红尘不留神,两把飞刀又插进了身体里。陆红尘看得清楚,飞刀插入的伤势在飞快地愈合着,很快就完全看不出了。 陆红尘叹了口气,转身就走。既然他死不了,就不用自己在这儿假好人了。估计他清醒过来,第一个想杀的人还会是他。 玉蛇很自觉地盘到了他的手腕上,小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就干脆把自己缩进了陆红尘的衣袖里。陆红尘摸了摸它的投,以示嘉赏。小蛇讨好地蹭了蹭。 陆红尘一路往回走。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他的饥渴和饥饿。 他的嘴已经干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身体每走一步都感觉到力不从心。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喊着饿和渴。 他看到了一条小溪,他在小溪旁边接了一捧水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水流过喉咙的感觉如此美妙,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还是饿。 “小友远道而来,不妨赏脸一起用个饭?”一个声音响起。 陆红尘回头望去。刚刚那个小老头站在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饥饿。 “好。”陆红尘摸着肚子笑着答应了下来。 ※※※※※※※※※※※※※※※※※※※※ 没有啦,小天使快去睡觉!晚安~ 赴宴 说是赏脸用个饭,小老头却将陆红尘带到了一间屋子前。一条小径将漫天花田分成两块,小径尽头,一间小屋立在其中。 “里面已经备好衣物,陆大侠远道而来,还是先洗漱一下。”小老头和气地笑着说。 “所有的人赴宴之前都要先洗漱一番?”陆红尘看着这间屋子,却没有立即走进去,而是回头问了一句。 “作为主人家的待客之道,若是陆大侠不喜欢,也可以直接去赴宴。”小老头还是笑着说,一副无论如何都随你的和气的样子。 陆红尘笑了,看着面前的屋子,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果然已经备好热水和衣物,甚至还备了少许吃食,为了客人先行垫肚之用。任何一个人来了都挑不出毛病,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一切都会忍不住感叹真是个贴心的主人家。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陆红尘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只剩下头发还湿着,他没有内力无法立刻烘干,索性将头发披散在身后,就这样走了出去。 小老头已经不见,他原来的位置上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细细的腰身下长长的粉色裙摆一直向下延伸,和花田和谐地融为一体。 看见陆红尘出来了,少女一笑,整个天地仿佛都明亮了一点。“父亲让我来接你。”清脆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只铃铛互相轻撞,让人心生喜悦。 “是刚刚那位前辈?”陆红尘朝少女走去。 “他才不是什么前辈!”少女嘴唇轻抿,“只不过是个还没死的死老头子。” 陆红尘轻笑,对少女的说法感到十分有趣,“姑娘可知这次宴会是为了庆祝什么?” “是为了庆祝九哥回来!”少女再次笑了起来,提到九哥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飘起来了,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喜悦。 “许久未曾回来,是应该庆祝一下。”陆红尘笑着点头。 “不,九哥一个月前才回来过。”少女反驳。 “那可是这次有什么喜事?”陆红尘问道。 “没有。只是为了庆祝九哥回来。一个月前九哥走的时候我们庆祝了一次,现在他回来了,我们自然也要庆祝。”少女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那岂不是每一次走和回都要庆祝一次?”陆红尘忍不住惊讶。 看着他的样子,少女忍不住掩住嘴笑了起来,似乎她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为了在这一刻看他的笑话,“岂止,连岛主的女儿第一次说话的时间,第一次吃饭的时间都要庆祝一次。这一月已经开了四次庆祝的宴会了。” “岛主的女儿会走路了吗?”陆红尘想到,有些宠爱女儿的人家,在女儿小的时候,对于孩子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格外关注的,每发生一件事就值得说道好久。只不过这个岛主格外宠爱女儿,竟然一高兴就要举办宴会。 听到这话,少女忍住一丝笑意,“岂止会走路,还会跑,会跳,甚至能一个人出海。” 陆红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摇头笑道,“看来岛主的女儿不小了。” 少女点头,“是不小了,寻常的人在她这个年纪都可以出嫁了。” “那岛主的女儿为何还未出嫁?”陆红尘边走边和少女聊着。 “因为她心气高,一心想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少女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陆红尘,对他一眨眼,“我看陆大侠就不错,要不我把你介绍给岛主的女儿?” “姑娘说笑了。”陆红尘没有应声,只是笑着转换了话题,“不知岛主如何称呼?承蒙岛主招待,有机会定要好好感谢岛主。” “岛主是吴明,岛主的女儿是宫主。”少女的眼珠转了一圈,在介绍完岛主的时候,还把岛主的女儿附加上去了。 “哪个宫的宫主?”陆红尘扬眉。 少女笑开,“姓宫名主,这是她的名字,她叫宫主。” 陆红尘笑了笑,正想说话,就看见远处有一小小亭阁,亭阁上有数人正在把酒畅饮,小老头正站在亭子上朝着他招手。 “多谢姑娘带路。”陆红尘回头对少女笑着说。正欲离开,少女突然一错身挡在他的身前,高耸的胸膛靠近他。陆红尘缓缓退开一步,疑惑地看着她。 少女看见陆红尘的动作笑容多了一丝狡黠,她向陆红尘眨眨眼,“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宫主,姓宫名主,无名岛的宫主。”说完不等陆红尘出声,就率先大步向小亭走去。 她是宫主,那?陆红尘看向站在小亭上的小老头,他朝着陆红尘点头微笑。陆红尘笑了一下,也大步向前走去。 此时吴明已经宫主环在怀中,岛上所有人将他们围在正中,宫主正像被宠爱的公主一样露出骄傲的笑容。 陆红尘没有上前,如此多道贺的人,也不差他一个。他靠在柱子上,打量着四周的人。他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像他一样,一个人在一边,几乎没有人与她交谈。她也冷着一副脸,不去与别人交谈,只是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碧绿的双眼中萦绕着一丝愁绪。这是个一个像猫一样的女子。 更巧的是,这个女子他认识。但她的身边却不见那个男子。陆红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察觉到陆红尘的视线,女子看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轻蔑的笑意。 陆红尘收回视线,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没人理会,忍不住叹了口气。主人家未曾动筷,客人怎么好意思动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正感叹着,就看见宫主朝他走了过来,一把抱上了他的胳膊,“各位叔叔伯伯,我们要不开宴吧。看陆大侠都饿得直叹气了。” 陆红尘将胳膊从她怀中抽了出来,面不改色地笑着说,“各位不必在意我,听说这场宴会是为九公子准备的,还是等九公子来了一起吧。” “九少爷回来了?”“这场宴会是为九少爷准备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陆红尘转头看向宫主,宫主朝他眨了眨眼,一脱身朝着他的背后跑去,“九哥!” 陆红尘转过身,看见男子的脸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化作了无奈,他早该想到的。火来水淹,水来土掩。陆红尘看着宫主挽着宫九的手向他走来,笑着说了一句,“九公子,又见面了。” 宫九也看着他,“又见面了。”此时的宫九身着华衣,乌黑的发丝被一顶玉冠高束在脑后,白玉的脸庞上勾起一抹淡笑。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截然不同。 吴明走过来,笑眯眯地问道,“陆大侠与犬子认识?” 陆红尘仔细地打量宫九,摇摇头,“认错了。”当时的场景他不知道如何说,干脆将它隐去。免得两人难堪。 吴明哈哈大笑,“想不到陆大侠竟和犬子在之前就相识,此刻重逢,真是缘分。当值得庆祝!来,开宴!” 听着吴明故意曲解他话的意思,陆红尘没有多言。毕竟他此时是客,吴明是主,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顺着吴明的话坐下,陆红尘看着眼前的美味佳肴露出了愉悦的表情。突然身边有人坐下,陆红尘转头一看,竟是宫九。 众人都忍不住看向陆红尘的方向,连宫主都一样,甚至连冷着脸的女子都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这是第一次,宫九没有坐在女子的旁边。宫主愤怒地鼓起脸,她为了和九哥坐在一起,刻意坐在了女子的旁边的旁边。 众人看完又忍不住去看沙曼,只见她眼里的讥笑更甚,竟然直接站起来,离开了。宫主瞪大着眼睛看着宫九,似乎不敢相信宫九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宫九仍旧笑得如谦谦君子,“开宴吧。”温和地声音传来,却让众人忍不住抖了一下。各自默默地吃着饭。 这顿饭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吃得格外的压抑,完全没有庆祝的气氛。但陆红尘却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对旁边宫九的目光视若无睹。 还未待陆红尘吃完,就有人陆续退场,整个宴会到最后竟只剩下陆红尘和宫九两人,连吴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陆红尘在吃,宫九在看着他吃。这是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陆红尘终于停了下来。温和地声音在旁边响起,“吃完了?” 陆红尘笑着点头,“吃完了。” “那就上路吧。”宫九笑着说。 “上什么路?”陆红尘笑着看向宫九。 “当然是——”宫九笑着,突然出剑,“黄泉路!” 剑光似蛇,朝着陆红尘直窜过来,陆红尘轻轻躲开,笑着问道,“九公子为何大动干戈?” “你不知道?”宫九握着剑温和地出声,只是任谁听到他这个声音都忍不住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我刚刚登岛就被岛主邀请过来参加宴会,竟不知何时惹到了九公子?”陆红尘表情十分正经。 “那我们见过?”宫九似乎起了兴趣,停在原地,看着他。 “当然,在港口登船的时候,我曾与九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九公子贵人多忘事,可能忘记了。”陆红尘笑着说。 宫九忍不住笑了出来,竟像朋友般的打趣到,“你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陆红尘笑着说,“年轻不知事的时候,倒去做过几年说书的混饭吃。” 宫九缓缓将剑收回剑鞘,脸上又恢复成温文的笑意,“离沙曼远一点。”说着转头就走,走的却是那个女子离开的方向。沙曼,就是说的那个有着猫眼般的女子吧?陆红尘一个人在原地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离沙曼很近的? 陆红尘转身,看见吴明在他身后笑眯眯地看着他。陆红尘忍不住问,“你知道我和他是在哪儿遇见的。” 吴明笑眯眯地点头,“我还知道他想杀你。” “那你还邀请我?”陆红尘无奈,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人都看热闹不闲事大。 “但我也知道他杀不了你。”吴明笑眯眯地说,“至少在你的飞刀用尽前。”他又补了一句。他补的这句让陆红尘想起吴明之前让他洗漱,是否是为了查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剩下飞刀?陆红尘猛然觉得,也许这个岛上,这个小老头才是最可怕的人物。 “他现在已经不想杀我。”不管心里如何想的,陆红尘笑着说。 “那是因为他觉得,你在岛上,他随时可以杀你。”吴明笑着说。 “或许。”陆红尘回答,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无论是谁,也不能对他说随时可以取他性命这句话,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看着陆红尘的表情,吴明神秘地笑了一下,“那就请陆大侠在岛上生活愉快。”说完这句话,吴明也离开了。 陆红尘看着吴明的背影,总感觉这个人似被一团迷雾笼罩,使人看不清楚。但他在迷雾里朝外看,却能一眼直接看到人的心里。 看了看四周的美景,陆红尘心里生出一丝叹息,真正的世外桃源果然是不存在的。他沿着□□一路走回,走到能看到花田里的房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不是他的房子!他回头,还能清楚的看到一条□□直接通往他们刚刚开宴会的小亭。他刚刚就是顺着这条路到的小亭! ※※※※※※※※※※※※※※※※※※※※ 吃货陆红尘:我就想好好吃个饭,我饿。 今天不更啦,小天使们不要等了! 记账记账。 火车晚点,今天可能更不成了,哭! 从明天开始每天两章补更!想哭!抱歉了小天使们! 第 43 章 “陆红尘。”恰好一阵风扬起,冷香袭来,声音顺着花香传过来,使得声音中仿佛也带上了花醉人的香气。 陆红尘回过头,花田的房屋前出现了一个女子,她正靠在房屋上,朝他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容就像吝啬的奴隶主给他的奴隶施舍般安慰,但却无法让人感到反感。因为这笑容是那样诱惑,哪怕只露出一丝,也足够醉人。 “沙曼。”他叫出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在他的口舌中缠绵,仿佛在品味百年老酒。 沙曼勾起嘴角,又重新露出一抹轻蔑,“他竟然没杀你。” “他杀不了。”陆红尘笑着说。 沙曼看着他笑了笑,不知道是轻蔑还是别的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迷路了。”陆红尘看着她,他知道这不是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不是。 果然,沙曼不信。她嘴角的一丝笑容也消失不见,“有很多人这样说过。” “很多人?”陆红尘问道。 “那些没胆的小男人们。”沙曼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勾起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太盛,在这漆黑的夜里,仿佛在吸引人犯罪。一个长得不丑的男人,一个美丽的女人,在漆黑的夜里,仿佛差一个引子就可以发生什么故事。 这个故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因为它的引子被人掐灭了。 “那沙曼姑娘能否告诉这个胆小的男人,如何从这个迷宫出去,回到我的屋子里?”陆红尘亲手掐灭了这个引子。 “你在怕什么?”沙曼却起身看着他,语气里带了一丝幽怨。 陆红尘笑而不语。 “你在怕他。”沙曼看着他,神色悲伤。“你们都怕他。” 陆红尘扬了扬眉,“我不怕他。” “那你敢不敢进我的屋子!”沙曼一仰头,光滑的下巴在月光下发着如玉的光泽,整个人像一只需要被顺毛的猫。 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女人的邀请,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哪怕知道这个女人是有所求。 可恰巧陆红尘就是这极少数的男人之一。他摇了摇头,“我不进去。” 沙曼瞪大她碧绿的双眼,眼里露出一丝嘲讽和轻蔑,“你还是怕他。” 陆红尘摇了摇头,叹道,“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你。”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沙曼轻笑一声,“你应该怕的是他,是那个恶魔。”沙曼平静地说着,只是眼里露出一丝恐惧。 “他对姑娘你很差吗?”陆红尘皱眉。 “不,他对我很好。”沙曼轻轻地说,“他给我带最贵的食物,用最好的东西,数不尽的金钱。” “那——”陆红尘看着她,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但他不准我出去。”沙曼眼里露出一丝痛恨。“我就像是他手上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一个人对金丝雀再好也只是在满足他自己的欲望。” 陆红尘叹了一声。 “是,他是救了我。他将我从妓院救出来,但那又怎么样?那就表示我永远低人一等,永远只能做被他养起来的宠物吗?”沙曼说到最后,眼角竟然在反光。 是泪。陆红尘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已经不是在倾诉,这是在把已经好了的伤疤又重新血血淋淋地揭开,从疼痛中获得藉慰。 但陆红尘终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沙曼抬头望着天,“在那之后我本来以为你会死,因为之前看到的那些人都死了。但你没有。”她看向他,“在小亭里见到你的时候,我依旧以为你会死,但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大概上天都不收我吧。”气氛有点沉重,陆红尘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但沙曼却没有笑,她认真地看着他,“这不是老天不收你,是老天收不了你。” “或许。”陆红尘笑着说。 “你为什么不过来?”沙曼突然笑开,碧绿色的猫眼里含着明媚的笑意,“我想和你说一些只能由我们两人知道的事情。或许说完了,老天就让你回你自己的屋子了。” 陆红尘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跟着沙曼走进了她的屋子。漆黑的屋子,陆红尘转身关上门的刹那有一具柔软的躯体依了上来。 “你想和我说的只能由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这种事?”陆红尘没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带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带我走的。”沙曼呢喃道。 “我不能。”陆红尘在黑暗中说道,“我之所以会到这个岛也是因为我坐的船出事了。我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但你能带我走!”沙曼坚定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她是真对他抱有如此大的信心,还是为了抓住这唯一的一根稻草。 一阵风吹过,房间里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一个人正坐在房屋中间。他的眼睛看着窗外,但两人都知道他已看到了所有。 沙曼的脸突然变得雪白。倒是陆红尘反而扬起了笑容,对着宫九打着招呼,“好久不见。” 宫九将看向窗外的眼神收回来,看向陆红尘。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好久不见。” 沙曼似乎终于恢复了过来,她对着宫九皱眉,“你来干什么?” 宫九转过头去看着她,眼神温柔,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我想来看看你。”但陆红尘却觉得他这句话应该去掉几个字,“我想你了。” 沙曼嗤笑一声,“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陆红尘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故意提起这桩本已被忘记的事情,但令他更奇怪的是宫九的态度。 宫九笑着点头,温文尔雅。 “他想带我走,你为何不杀了他?”沙曼轻轻地说,“他看到了你的——样子,为什么还活着?”轻柔的声音像是在诱惑,又像是在委屈,在哭诉。 陆红尘猛地看向沙曼,只见她看着宫九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充满轻蔑,也充满自嘲。 宫九似没有看到他的笑容,转头对陆红尘说,“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 “干什么?”陆红尘问道。 “逃。一个时辰,你若是能够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我就不杀你。”宫九笑着说。 “不用。”陆红尘也笑。 宫九看着他。 “你杀不了我。”陆红尘将手放到了红尘剑的剑柄上。 “这世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宫九站起身来,对着沙曼温柔地说,“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 “嗯。”沙曼脸色苍白的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宫九出来的时候,陆红尘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了。他越过陆红尘朝外走去。 “去哪儿?”陆红尘问道。 宫九停下来,对着陆红尘微微侧头,“去山坡上。这里的花是她最喜欢的。” 陆红尘看着小院里开得热烈的花,又看了一眼宫九的背影,想起沙曼说的一番话,忍不住叹息,果然世上最难懂的,莫过于“情爱”两字。 “你先吧。”宫九站在山坡上转身迎着陆红尘。这个方向,这个位置,既能不毁坏沙曼院子里的花又能让沙曼看到他如何打败陆红尘。 陆红尘看着宫九,“我的剑法有些特殊。若是我出剑,你就没有出剑的机会了。” 宫九笑了一声,“尽管出剑吧。”他丝毫不认为陆红尘只用一剑就能打败他。 陆红尘看了他一眼,手腕轻轻一转,红尘剑剑刃一转,零碎的白布飘飞,如同飘飞的柳絮。在第一片白布落地前,一剑已经送了出去,正是他花了半年时间来掌握的那一剑——“陷情”! 看到这一剑,宫九眼睛一亮,正打算迎上去,一阵强光袭来,瞬间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再睁眼时,陆红尘手中拿着的东西已经变了样。不是红尘剑,而是一条皮鞭。 鞭子在空中一甩,发出“唰唰”地声音。宫九地眼神开始变了。再一看去,陆红尘浑身的衣服竟也发生了变化。一袭金丝勾边绣花的黑衣,黑发全部用金冠束起,整个人显得格外尊贵。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野狗。宫九内心闪过一丝愤怒,眼神却变得更加狂热。 “哐!”一声,他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也忍不住在地上翻滚起来。在跌落到地上的一刹那,宫九眼中闪过一丝清醒,看着立在他前方手持鞭子的陆红尘,眼里闪过一丝嘲笑,随即竟然闭上眼,全身心沉浸在其中。每一鞭落下的时候,在带给他痛感的同时,一阵快感涌起,让他忍不住□□出声来。 陆红尘手持红尘剑站在山坡上,听着宫九发出的□□,脸上说不出的神色。他从来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不希望知道自己这一剑带来了什么效果,但他偏偏又知道,而且还是很清楚的知道。 “他在干什么?”轻柔的声音想起。陆红尘挡住了宫九,从她的屋子看不见宫九,但他的□□大得她都能听见。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来看一看。当真的看到宫九如她所想的那样的时候,沙曼眼里的厌恶清晰显现出来。 “沙曼姑娘,他就交给你了。”陆红尘说完,飞一般地离开了。他宁愿在外面晃荡一晚上,也不愿守在宫九的身边。 看着天上的月亮,陆红尘第一次期待明天,不要那么快到来。 ※※※※※※※※※※※※※※※※※※※※ 陆红尘:我想死。 宫九:我想死在你的鞭子下。 陆红尘:不是我的。 宫九:可我看到的就是你。 陆红尘:这是你的错觉,那是你。 宫九摸着下巴:自己打自己好像也挺带感? 陆红尘:…… 今天没有啦,因为今天做了一天的视频特效,没有时间再码一章了!哎,腰酸背疼。 满足需求 这个明天不仅来得早,还来得猝不及防。陆红尘一睁开眼,就看见宫九在对着他微笑,君子如玉,温文儒雅。 “红尘睡得可好?”嘶哑的声音传来,仿佛一夜未眠。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的确是一夜未眠。 “很好。”陆红尘笑着点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确是很好。 宫九看到他情真意切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轻笑了一声,“我昨夜可是一夜未眠。” 陆红尘像是没听懂,笑着关心道,“天还很早,那九公子何不回去再补上一觉?” 宫九依旧笑着看着他,“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佩服”两个字在口舌流转了一圈再说出,加上他嘶哑的声音,难免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幻想。 “我倒是也很佩服九公子,到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陆红尘意有所指地说。宫九既然不想把这个事情翻过,他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宫九将笑容收了起来,看着陆红尘,慢悠悠地说,“我只想问一件事,昨天的人是不是你?”昨天的人?昨天的什么人?若是有不知情的人难免困惑,但陆红尘知道,被宫九隐而不说的“鞭打”两个字。 “不是。”陆红尘斩钉截铁地答道。 “那是——”宫九看着陆红尘,音调微微上扬。 “那是假的。”陆红尘紧接着接了上去。 “你是说那些,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宫九笑着低头,掩住眼底的澎湃的情绪。 “是。”陆红尘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我的剑比较特殊,昨夜若是多有冒犯,希望见谅。” “不,你误会了。”宫九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这次来不是来问罪的。”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勾得更深,“我是想问,你能不能给我再来一刀?”说完这句话,宫九舔了舔唇,脸上的神色猛然变得邪意起来。 陆红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能。”宫九把他的剑当成什么了?又把他当成什么了?供人取乐的戏子吗?他心里清楚,若是开了这个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 “不再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宫九笑着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令他满意的猎物。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取。”陆红尘笑着说,话里满是自信。 “好。”宫九笑着点点头,“明天我会离开,在明天之前,你改变主意,可以来找我。” “多谢。”陆红尘笑着道谢。 宫九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脸上的笑容变淡,又恢复成了那副如玉君子的样子,慢悠悠地离开。 陆红尘在他走了之后,叹了口气,在花田中躺了下来,看着湛蓝的天空出神。宫九最后那句话是直接的威胁,若是他不照做的话,他就离开不了这里。但他照做了,他就能离开这里吗?陆红尘摇了摇头,他就是认定他自己离开不了这座岛罢了。 不过,谁知道呢?陆红尘扬起一抹笑容,或许,他运气比较好,能混上他明天出海的船呢? 又是一夜过去,清晨,岛边来来回回的人正在搬运着货物,每只大箱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都沉甸甸的。这个岛上难道有什么稀世的宝藏? 宫九站在岛边,“东西都装完了吗?” “装完了。”他旁边有人答道。若是陆红尘在这儿,必定会感到惊奇,因为他在这个岛上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当然,他来这个岛没有多久,不认识岛上所有的人也很正常。 “计划都准备好了吗?”宫九继续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旁边的人说着。 宫九点了点头,轻轻一跃跃到船上,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陆红尘没有来找他,他错过了一个机会。既然错过了,那就永远不要离开了!宫九一转身,朝着船内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船舱的尽头有一个房间,这是整个船上最豪华的房间,因为这里住着一个他们既敬又爱又怕的人。房间的地上、四周全部铺着柔软的地毯,木质的躺椅悠闲地晃着,一束鲜红的花放在正中间。这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的房间。 陆红尘此刻正躺在这个躺椅上,眼睛微微眯起。只是手上拿着的剑,和拿着剑的手上绷起的肌肉表示了他不是那么的悠闲。 宫九停在了门口,在他看到陆红尘的时候,他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进来?”陆红尘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怎么进来的?”宫九在问的时候,两只脚已经踏入了这个房间。 “就这样进来的。”陆红尘睁开眼,带着笑意看着宫九。 “我可以随时令他们停下返航。”宫九认真地说,似乎下一刻就会下达返航的命令。 “你不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趟应该对你相当重要吧?”陆红尘看向宫九,眼里带着笃定的笑意。 “就算我不会,我也可以让你下不了船。”宫九说着,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尽管他舍不得杀死陆红尘,但他绝无放过陆红尘的可能。吴明说得对,之前他不杀陆红尘,只是因为在岛上,他随时可以取陆红尘性命。更甚至,他可以让陆红尘活着,前提是他不离开岛上。 “是吗?”陆红尘笑问间,剑已挥出。 宫九看着他,眼里露出嘲笑,心甘情愿陷入疯狂。看着他陷入疯狂,陆红尘将红尘剑轻轻地放在桌上,“我来决定,这剑什么时候出。”所以之前不出,所以现在出了。一切,由我决定。 “九公子。”房间外面呼唤声响起,陆红尘轻捻了一枝花在手中。“砰砰砰”敲门声响起,“九公子?”陆红尘安静地坐着,等待外面的人推门进来那一刻。 “啊!”突然,宫九忍不住□□出声,门外人正犹豫要不要推门的手愣在原地,整张脸变得煞白。接下来,是匆匆离开的脚步声,陆红尘还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滚落和碰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看来走得极为匆忙。 陆红尘将看向门外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宫九。宫九已经忍不住在地上翻滚,似乎在承受剧烈的痛苦,但每次痛苦过后,他的神色却会趋于缓和,甚至浮现出明显的快感。 陆红尘皱了皱眉,近乎放松地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将五感都渐渐关闭,只留下一丝意识在外面。但手里握着的红尘剑却没有松开一丝。 第二天清晨,陆红尘睁开眼的时候,宫九也正好睁开眼。宫九看着他,眼神有点奇怪,声音嘶哑地开口,“那个‘你’有意识吗?” 陆红尘立刻皱眉,“你看见什么了?” “他有意识吗?”宫九又问了一遍。 “没有。”陆红尘笑着回答,“你所见到的,都缘于你的内心。” “内心?”宫九嗤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门外轻轻的敲门声音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极其小心的问话,“九公子,到用早膳的时候了,我给您送来?” 宫九笑着看了陆红尘一眼,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捡起来一件件穿上,“两份。” “是。”房间外的声音突然安定下来,接着就匆匆离开了。 “等会船靠岸,你就离开吧。”宫九看也没看陆红尘。 “你肯放我走?”陆红尘扬眉。 “只要你愿意走。”宫九笑了一声。 看见宫九的态度有异,陆红尘忍不住打开房门,走出船舱,走上船头,看向远方隐隐可见的码头。 周围的人看到陆红尘从宫九的房里出来,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各干个的事,连瞟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这是到哪儿了?”看着远方似乎有些熟悉的建筑,陆红尘忍不住自言自语。 “到京城了。”旁边有人答话道,陆红尘认出了他的声音,是昨天来敲门的那个人。他对陆红尘讨好地笑笑,“九公子叫你去吃饭。” 陆红尘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京城,跟在了他的后面。在把陆红尘领到宫九的门前,他就退下去了。走得相当镇定,完全看不出是昨天被吓坏了的人。 将看向他背影的目光收回来,陆红尘顿了一下,打开了眼前的门。宫九衣冠整洁地坐在里面朝他微笑,“回来了?” 陆红尘在桌边坐了下来,“回来了。等会我下船了在码头重新找一膄去白云岛的船。” “我已经给京城所有的船队打了招呼,不收一个叫“陆红尘”的人上船。他们也答应了。”宫九笑着说,“当然,你也可以出高价让他们开船,如果你信得过他们的话。” 陆红尘还真信不过他们,毕竟他当时整顿京城的时候,可是得罪了很多人。人祸无妨,但若是天灾,谁都不能说挡得住。不管是故意的天灾还是意外的天灾。他看向宫九,“你是故意的。” 宫九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什么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引你上船,还是故意让你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看向陆红尘,他的嗓子还微微嘶哑。 陆红尘摇摇头,“我不走了。” “哦?”宫九笑了。 “我决定跟在九公子的身边,随时满足您的需求。”陆红尘也笑,不是只有宫九一个人会说这种话。 宫九眼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化作笑容,“那你可得跟好了,毕竟我身边不是那么安全。” ※※※※※※※※※※※※※※※※※※※※ 一更。 再见 陆红尘在下了船之后,终于明白宫九说的他身边不是很安全是怎么回事。从下了码头到现在,宫九已经遭遇了接近五起刺杀。若不是宫九的脸色也一样阴沉,陆红尘甚至怀疑是不是他故意找的人来为了折腾他。 因为从下了船,宫九就再也没有出过手。都是由他手下的护卫出手。刺客人多的时候,护卫见攻向宫九的攻击都被陆红尘拦了下来,索性不去理会宫九,而是放宽了心剿灭刺客。这让陆红尘的压力大增。 马车进城,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行。喧闹的人声从马车外传来。陆红尘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这丝怀念之色恰好被宫九看见,“怎么了?想起了你的陆府?” 陆红尘摇头笑道,“那是个好地方,只是不是我的了。” 宫九看着他的笑容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的东西,“陆大侠的心胸真是举世罕见。”他叫过他的全名,也唤过他“红尘”,唯独这“陆大侠”三字倒是第一次叫。 听得他这半嘲讽半赞叹,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话,陆红尘也不生气。只是将头低下,继续看手中的杂书,不予理会。 待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宫九扬了扬眉,“到了。” 陆红尘抬起头来,将书放到袖子里,坦然地看着宫九,“走吧。” 宫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对这些风月之事倒是情有独钟。” “只是图个乐趣。”陆红尘笑了笑,他收起来只是因为不是随时能够找到的,他可没忘记他在白云城,想要看一本杂书,结果绿蚁拿了一本《各国地图志》出来。 宫九没说什么,一掀帘子就下了车。陆红尘跟在他后面下了车,只是他一下车微楞了一下。因为他面前是一座百年大宅子,宅子正门挂着一副牌匾,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镇南王府”。 陆红尘看向宫九,宫九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宫九是镇南王世子?那吴明是谁?为何口口声声称宫九为“犬子”?陆红尘有预感,他感觉自己又卷进了一个很深的阴谋里。 “请吧。”宫九笑着说。 “世子回来了。”旁边的人上前敲门。 陆红尘这才发现这个人他不认识。打量了一圈,他发现,非但这个人他不认识,现在跟在马车旁的所有人都已然换了一波了。之前因为一直有人刺杀,所以对个别人不认识,他也没太注意,直到今天。 “他是镇南王世子?”陆红尘朝旁边的一人轻声问道。 “是!”旁边人不明所以地回答。 “那你是?”陆红尘接着问。 “属下是镇南王府的侍卫。有人想要杀世子,王爷特地派我等去接应世子。”旁边人说。 陆红尘不说话了,他已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来刺杀的五波人的确不是宫九派出的,但应该也和宫九脱不了关系。 “红尘?”宫九站在门口,转身朝他望来,似在等着他。陆红尘叹了口气,跟了上去,事已至此,静观其变。 宫九一进门就说,“都散了吧,我自己知道路。”知道自家小主子素来不喜他们服侍,下人们也就各自散去。 倒是陆红尘,一路跟着宫九到了他的房间。宫九进了房,四处打量了一番,随手指着软卧说,“你就睡那儿吧。” “宫九。”陆红尘一字一句地说。 宫九笑着转过来,“怎么?你不是说要准备随时满足我吗?你不和我住在一起,怎么随时满足我?” 看着宫九的笑容,陆红尘反而笑了,“若是如此,恐怕只能麻烦九公子将就一下睡软卧了。” 看了陆红尘一会儿,宫九猛地笑出声来,“说笑而已,你就住隔壁的屋子吧。东西他们应该已经收拾好了。” 陆红尘这才点头,出门左拐,直接进了宫九旁边的屋子。宫九看着陆红尘的背影,低头轻轻地笑了笑。 夜晚,突然有人来敲宫九的门,“世子,王爷找您。” “本世子知道了。”宫九懒洋洋的声音传出,随即传来像是穿衣服的声音。来叫的下人垂手站在门外静静地等待。 突然,门开了。衣冠整洁华丽的宫九出现在门口,他看了一眼隔壁黑漆漆的屋子,目光下垂,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下人领命,主动走在前面引路。等到两人都走出去了,旁边的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陆红尘走了出来。 宫九走进书房,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正在等他。听见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书,威严的目光看向宫九,“你来了。” 对这样的目光,宫九恍若无觉,点头,“我来了。” 听见他的话,镇南王猛然笑了,这一笑让他严肃的脸和缓下来,他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关切。“听说今天镇南王府来了客人?” “你想说什么?”宫九直接抬头看向镇南王。 镇南王的脸上有一缕无奈闪过,“皇上今天找我谈话了,他想见他一面。我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怕不是只想见一面那么简单吧?”宫九随意问道,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飞鸟尽,良工藏。他们朱家人倒是玩得一手好牌。” “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镇南王思索着说,“他还用得着陆红尘,他不会对陆红尘做什么的。见一面也无伤大雅。” “不见。”宫九笑着说。镇南王却看出了他态度的坚决,忍不住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对于自己的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我知道了。”镇南王点头,重新低下头去看书。宫九看着他皱了皱眉,退了出去。一路上,越走越快,尽管还在笑,却也让人不敢招惹。 直到他打开院门,看见院子里坐着的人的时候,脚步才稍稍慢下来,“你怎么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陆红尘笑着问了一句。 宫九轻蔑地笑了一声,“多亏你替他打造的情报网,鼻子比狗都灵光。” 陆红尘好笑,这世上怕是找不出来几个人敢这样编排朱翊均。“他打算做什么?” “他和我父亲说,他想见你一面。”宫九笑着看向陆红尘。 陆红尘想起至今还不知道叶孤城是否受伤,摇了摇头,他和朱翊均就算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必了。” “我猜也是。所以我帮你回绝了。”宫九笑得得意,仿佛看到朱翊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黑着脸的样子。 “这样会不会让镇南王难做?”陆红尘皱眉。对于麻烦别人的事,他总是心怀歉意。 “放心,朱翊均还没那个本事逼迫镇南王。”宫九笑道,话语间全然不将朱翊均当回事。 看到他这样,可想而知朱翊均这几年的皇帝当得何等艰难,怪不得他会答应和自己的约定。陆红尘这样想着。随即又一笑,不管他何等艰难,如今已与他无关。再次看向宫九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多谢。” 宫九愣了楞,随即低下头笑了笑,叹道,“可惜了,我本来想让你与他反目成仇,看来这个打算落空了。” “不早了。”陆红尘看了下天,转身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对于宫九最好的反击方式,就是不予理会。这一招在这一路上试了很多次,百试百灵。 宫九看着陆红尘的背影,笑了笑,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过去。清晨,陆红尘打开房门,难得心情很好,顺手折下一枝花在院子里舞起剑来。这剑法本就是一个舞女教给他的。剑招华丽,再加上他手中的一枝花,更显得舞姿翩跹。 宫九打开门,看见陆红尘在舞剑,便没有说话,饶有兴趣地在一旁靠着门看了起来。待到陆红尘舞完,他突然上前,夺过陆红尘手中的一枝花,跳到院中,开始舞了起来。 令陆红尘惊奇的是,宫九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到位,甚至有些动作经过他特意地改动,更显得舞姿优雅动人。 宫九舞完,将手中的花随手朝陆红尘仍了过去,从他的肩头擦过,插入墙中。他转头向陆红尘看来,笑着问道,“如何?” 陆红尘拍拍手,“十分厉害。”说完又忍不住问道,“你之前见过这个舞?” “从未见过。”宫九笑了,“我学东西很快。” 想到宫九快速愈合的身体能力,再加上如此恐怖的天赋,他在武道上的前途几乎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只要他不被别人杀死。 “能治吗?”陆红尘突然问道。 明白陆红尘在问什么,宫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能。” 陆红尘叹了口气。 “为何要治?”宫九反问,他的脸上竟扬起灿烂的笑容,“就算在那个时候,也没人能杀死我。”他的话里是无比的自信。 “有很多次,我都可以杀了你。把头割下来就可以了。”陆红尘毫不犹豫戳穿他的自信。 宫九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陆红尘,“只有你。” “不,还有沙曼。”陆红尘淡淡地说出。 宫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仰头大笑,“现在我都怀疑你和沙曼是不是有仇,互相都想杀对方。” “我只是提醒你。沙曼不喜欢你,但她却掌握着你的弱点,若是有一天她真的下定决心……”后面的,陆红尘没有说完,宫九应该也知道。 宫九“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陆红尘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他明白他犯了“交浅言深”的大忌,他只是可惜而已。 有人进来了,陆红尘抬头,便看见一身便装的朱翊均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暗一。 “先生,许久不见。” ※※※※※※※※※※※※※※※※※※※※ 二更毕。没有啦,小天使快去睡觉,今天要小天使没有等哦,因为提前了很久码!爱你们,晚安~ 喜欢 “许久不见。”陆红尘也笑着打招呼,“不知陛下有何贵干?” 朱翊均正待答话,在他后面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看到朱翊均,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的为难,“陆公子,王爷和世子都不在,我……” “无事,你们先下去吧。”陆红尘笑着说。若是镇南王和世子都不在,以朱翊均的身份的确没人能够拦得住他,也没人敢硬拦。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镇南王府未免太过小题大做。”朱翊均笑着坐到了陆红尘的对面。暗一跟在他的身后。 “不知陛下有何贵干?”陆红尘也不恼,只是笑着再说了一遍。客套的意思很明显。 朱翊均两次三番热脸贴到冰块上,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红尘,“我若说只想见先生一面,先生肯定不相信。” 陆红尘浑然不在意他的注视,随意地点点头,问道,“叶孤城可好?” 朱翊均脸上的表情一僵。陆红尘抬头看他,“陛下应知道,我们之间已生裂痕。这次陛下一定要见我一面,我也见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朱翊均紧抿双唇,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记得朕和先生说过,朕之皇位岌岌可危,有不少虎狼之辈在一旁虎视眈眈。”一位君主若是肯这样和你推心置腹,将自己的安危尽数托出,那他已然交付了全部的信任,换作任何一位忠臣都无法不动容,可陆红尘只是平静地听着。 “而我最大的担心,就是这位镇南王世子。”朱翊均抬起头,看着陆红尘一字一句地说。“还望先生,莫要助纣为虐!” 陆红尘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抬头看向朱翊均,“若是陛下说完了,就可以离开了。” “你!”朱翊均气得背在身后的指头直发抖。陆红尘这话是全然没有把他当回事。最终还是把火气压了下来,一拂袖,离开了。 “太急。”陆红尘看着朱翊均的背影叹了一句,作为君主而言,他太急了。 “怎么,你可要助纣为虐?”背后调笑的声音响起。陆红尘回头一看,宫九正站在房顶上,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不会。”陆红尘简单的答道。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未尽之意堵在他的嘴里,有一个叶孤城已然让他搅尽一滩浑水,而现在,他不希望再出个宫九。 “若是我偏要呢?”宫九玩味地笑道。 “你父亲不会同意的。”陆红尘没有看他,随口答道。他见过镇南王的画像,也曾了解过他的事迹,镇南王若是想谋反,也不会等到现在。若是宫九谋反,那镇南王就是他面临的第一个阻碍。 宫九的眼神猛然变得幽深,“若是他死了呢?” “他死了也轮不到你。”陆红尘笑着答道,朱翊均若是死了,还有太后,还有宗族,他们不会将权力交给一个有实权的世子,只会扶持一个弱小的皇子,便于掌控。 “若是……”宫九接着说。 “你想当皇帝?”陆红尘打断他。 “你不想?”宫九笑着看着他。他们两人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无比的风轻云淡,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是否依旧寒冷,是否要加衣裳。 “你已经有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权势,富可敌国的财富,卓绝的武功,惊为天人的天赋,再往前走一步,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人死了,一切为空。 “万一我成功了——” “你不会成功。”陆红尘笑着说,“因为我会阻止你。” 宫九看向他,勾起一抹笑容,“叶孤城造反你不阻止他,却要阻止我?” “叶孤城造反是因为他的身份,这是他的责任,我无法阻止,也不愿阻止。你不同。你所做的仅是因为现在得到的一切已经无法满足你。”陆红尘看着宫九。 “那我就看看你用什么来阻止我了!”宫九说道。看着陆红尘,他并未升起想要将他杀了以防泄密的想法,而是浑身似火,感到一阵难言的刺激。他面临着难以跨越的障碍,但他必将跨越! 宫九的眼神趋向疯狂,他看着陆红尘,用嘶哑的声音开口,“出剑。” 陆红尘无奈,红尘剑再次出手。这次宫九并未立在原地,而是朝着地上倒了下去。陆红尘接住了他,将宫九送到床上,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在进门的一刹那,陆红尘的眉头微皱。尽管屋子在外表看来没什么变化,但是陆红尘却知道,这个屋子被人整个翻了一遍。 陆红尘淡定地关上门,朝内间走去。绕过屏风,他看见了坐在里面的两个人。饶是多有猜测,却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师傅!”一个少年朝他奔过来,将他狠狠抱住。而另一个白衣人默默看着他,他浑身的剑气都被完美的收敛起来,显然剑道又有所精进。 “你带他来的?”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说是你徒弟。” 陆红尘看见这丝笑意无比惊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面色负责地出口问道,“你的剑道又有所精进了。” “托你的福。”西门吹雪半是调笑的说出。这话一说出,陆红尘更加惊讶,因为这完全不像是西门吹雪会说的话。 “你——”陆红尘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只是还未说完,便被他怀里的少年打断,“师傅!” 看着少年一副被忽视的不爽,陆红尘感到好笑,将他从怀里拉出来,“我不是你的师傅。” “怎么不是,你都教我武功了!这就是收我为徒!”少年扬起头,一脸倔强。 陆红尘没有理会,看向西门吹雪,“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西门吹雪看向他,眼里带了几分笑意,“他来约我决战,说要扬名天下。”西门吹雪还记得当初来找他比剑的那个少年一脸悲伤绝望,像失去了最珍贵东西的野兽。 陆红尘眼里也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胆大到刚出江湖就直接挑战西门吹雪。“后来呢?他没有死?”带着一缕戏谑看向西门吹雪,难道这小子真的将西门吹雪打败了? “他练的是和你一样的剑法。”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脸上带着郑重。 陆红尘脸色也郑重起来,看着少年,“你什么时候学到的?” “我一直都在学,只不过你挥出最后一剑的时候才学会!”少年抬起头大笑着看着他,“你居然让我忘了你!”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陆红尘恍然,他明白了少年为何在他使出“断情”之后,还能记得他,因为他堪破了断情,甚至可能掌握了断情。 “跪下,拜师吧。”陆红尘松了口,笑着看向少年。 少年却变得犹豫起来,“我——” 陆红尘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西门吹雪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少年开口,“我——” “你可要想好。”陆红尘突然打断他说了一句。 少年的脸上又浮现出犹豫之色,他的眼中划过痛苦,绝望,悲伤,最后都化为决绝。他在陆红尘面前跪下。 陆红尘松了口气,“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陆红尘的——” “等等。”少年打断他的话,慢慢抬起头,“我不想做您的弟子。我跪下只是想恳求您一件事。” 陆红尘皱眉,当下就要拒绝,少年却抢在他前面说了出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陆红尘的手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西门吹雪也看向这说出了惊天之语的少年。 “你应该是除了我对我的剑道最了解的人。”陆红尘慢慢地说,“你应该清楚,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你喜欢的是你幻想出来的那个会对你好的人,只是他长着我的样子。” 听到“幻觉”两个字的时候,西门吹雪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我很清楚,不是!”少年大叫出声,情绪波动剧烈,“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甚至没有察觉,直到你对我使用了‘断情’,当我看到你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我突然心痛难忍,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也死了。”少年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再次重复,“我很清楚,不是幻觉。” 陆红尘淡然地看着他,“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少年点点头,又站了起来,“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出来,我不甘心。”然后重新跪了下去,将头靠在冰冷地面上,轻声唤道,“师傅。” 这才是“断情”,真正的断情。看着少年匍匐在他身前,陆红尘心里升起一股悔意,又同时升起一股骄傲之意,为少年的成长。 少年站起来,看着陆红尘,“师傅,我走了。还有,师傅,我叫空行,周空行。”然后少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将眼泪和痛苦咬碎牙混着血吞下。 陆红尘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他只是在周空行快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我记住了。” 周空行的脚步未停,但陆红尘知道他一定听见了。这或许,对他们两人都好。陆红尘有点惆怅。 茶水入杯的声音想起,陆红尘这才回想起还有西门吹雪在一旁,洒脱地笑了笑,将周空行的事情抛开,看向西门吹雪,“庄主不是在外只喝白水,怎么今日换了性子?”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倒满茶水的茶杯向陆红尘递了过去,“压惊。” 陆红尘猛地笑了起来,顺势接过,周空行的惊天之语的确让他受到了一定的惊吓。低下头,正打算喝下—— “我喜欢你。”清冷的声音响起。 “噗!”陆红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 西门吹雪:我喜欢你。 陆红尘:“噗!”原来你才是真的惊吓。 今天只有这一章哦,码字码晚了,时间不够,我明天再接再厉争取多码一点。小天使快睡觉觉! 逃避 陆红尘轻咳了几声,皱着眉看着西门吹雪,略带疑问的说,“你——” “吃惊了?”西门吹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什么时候?”陆红尘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上次你走之后。”西门吹雪如实地回答。 陆红尘看向他,“那就是——” “不是。”西门吹雪打断他,认真地说,“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但不是。”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上了我?”陆红尘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脑海里不断回忆相处的画面,想见你,想听见你的声音。”西门吹雪平静地说出这些令人脸红的话。 “咳咳。”陆红尘忍不住将头转开,西门吹雪说的这些话在他听来像情话一样。当然,他最后还是转了回来,毕竟人要面对事实。他看向西门吹雪,“你知道,这说明不了什么。” “这说明,我想见你。”西门吹雪目光灼灼地看向陆红尘。 “咳咳。”陆红尘再次咳着转过头去。“这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西门吹雪皱眉看着陆红尘。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女子。”陆红尘正视西门吹雪。 “自然。”西门吹雪点头。 “你对我有欲望吗?对一个男人。”陆红尘直直地看着西门吹雪,这一点上,不容逃避。虽然世人总是将情和欲分开,但不得不说,□□本为一体。 这次西门吹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下眼细细思索。这让陆红尘松了一口气。他不会像对周空行一样对西门吹雪,因为他们两人本是不一样的存在。周空行少年意气,虽然执拗,但也难免怀疑自己,易被动摇。西门吹雪则不然。若是他真的认定了,陆红尘还真不知道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片刻,西门吹雪抬起头,“我不知道。” 陆红尘了然的笑笑,叹了口气,“其实我在之前就发现了,后来研究出了一个破解方法。只是庄主当时并无异常,我就没提。这一剑,若是能自己堪破,对剑道有莫大的好处。没想到……” 陆红尘笑了笑,“若是庄主不介意,可否让我亡羊补牢?” “断情?”西门吹雪问道。 “没那么严重。”陆红尘摇摇头,“只是将在幻境经历的忘记而已。” 西门吹雪没说话。不是这样简单而已。虽说只是将里面的事情忘记,但这对于有情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断情? “幻境里的事情是假的?”西门吹雪清冷的声音传出。 “是。”陆红尘认真地回答,“七情六欲,应像而生。” “情是真的。”西门吹雪也认真的看着他,如同在论道。 果然瞒不过他,陆红尘无奈,“你所说的情,却是因为经历了那些事情而产生,现在连那些事情都是假的,情又如何能真?” 西门吹雪看着他,低下头思索了一下。随后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我会跟在你身边。”他自信和洒脱的声音接着传来,“既然因假生情,为何不能因真破情?真真假假终不一样。” 陆红尘皱眉,因为在他见过的爱恨情仇里,弄假成真的也不在少数,他担心……但西门吹雪不肯受一剑“断情”,他也不可能强上。更何况还有个失败的例子。 他正想答应,转头却恰巧撞上了西门吹雪看着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是灼灼的欲望翻滚,陆红尘心里猛然一顿,因为西门吹雪现在的状况像极了走火入魔,只是这走火入魔后的执念变成了他。 不行,得立刻离开。陆红尘心中下了决定,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好,我这几天会待在这里,你先去我旁边的房间休息。” 西门吹雪点点头,然后离开。他的状态无比清醒,若不是陆红尘看到了他眼里那不断翻滚的欲望,也完全不会觉得他出了什么事情。 陆红尘陷入思索,他脑海中几乎将自己所有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事情,研究过的武功都过了一遍,却丝毫没有找到头绪,他所经历的事情千古未有。他现在只能猜测,他的红尘道与西门吹雪未成形的道产生了冲突,并压过了西门吹雪本身的剑道,将对方强行拖入了红尘苦海中。 若真是如他所想,西门吹雪怕是不会轻易放弃。即使他断然拒绝。而这样下来,西门吹雪只会越陷越深,毕竟,求而不得最牵人心。那,难道要让他求得?且不说,他对西门吹雪并没有同样的感情,单说若是西门吹雪最后清醒…… 陆红尘揉了揉额头,现在他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今受“陷情”的不过三人,已有两人出现同样的问题,甚至一位绝世剑客走火入魔,若是宫九再出问题……陆红尘喝了口茶,将惊吓压入肚中,“陷情”以后决不能轻易动用! “今天这里似乎特别的热闹?”宫九嘶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陆红尘抬头望去,只见宫九靠在门框上,脸上一副餍足的表情还未消散。 “我想问你一件事。”陆红尘探索的看着宫九,“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宫九一挑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陆红尘认真地说。 “那你觉得是就是吧。”宫九笑得随意,似乎全然不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陆红尘皱眉,完全摸不清宫九的想法。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一句话问出来,毕竟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说明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 “你想说什么?”宫九饶有兴趣看着陆红尘,“是你被两个男人喜欢上了,其中还有一个是西门吹雪?” “那我就直说了,你喜欢上我了吗?”既然宫九已经知道了,陆红尘松了口气,索性干脆地问了出来。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宫九低头轻笑,浑身一颤一颤的。 宫九低着头,陆红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本能觉得不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你什么时候回无名岛?” “后日。”宫九直起身来,“怎么,你想离开?” 陆红尘点了点头。 宫九嗤笑,“至于么?你不喜欢他,直接拒绝他就可以了。想不到你也有狼狈躲避的一天。” 陆红尘没有说话,他不可能将西门吹雪走火入魔的事告诉宫九,所以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即使拒绝了,西门吹雪也仍然不会放弃。只能沉默。 宫九笑了一声离开了。 这几日,陆红尘一直待在院子里,在这个时候,他不欲再多加事端。饶是如此,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见到的一袭白衣,每天睡觉时才能不见的一袭白衣让陆红尘忍不住叹气,他怕他再待下去,他真的话忍不住打晕西门吹雪将他仍出去。虽然他可能做不到。 在外人看来,西门吹雪也没做什么,他只是一直和陆红尘待在一起而已。若不是陆红尘偶尔能看见西门吹雪眼里翻滚的欲望,他说不准还真的信了西门吹雪说的“因真而破”的谎话。 陆红尘眼睛突然睁开,就发现一袭黑衣立在他的屋子前。若不是他身上的气息令陆红尘感到有一丝熟悉,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把飞刀。 宫九看见他醒了,对他点点头,飞快地从窗里穿了出去,陆红尘跟了上去。很快来到了码头。 “怎么在晚上走?” 宫九带着笑意转过身来,“白天你能走掉?” 想想一连三天见到的西门吹雪,陆红尘难得地沉默了。 宫九勾起愉快的笑容,似乎很喜欢看到陆红尘吃瘪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地叹道,“西门吹雪挺专情的。” 陆红尘笑着抬起头,“说起来,难怪我总觉得九公子有点眼熟,如今一袭黑衣,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个毛贼。” “是吗?”宫九扬眉。 “那个被我一刀惊走的毛贼。”陆红尘笑着说。 “是那个说你很弱的毛贼?”宫九似笑非笑。 “若是让我现在遇到这个毛贼我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陆红尘握着红尘剑说道。 “哦?”尾音扬起,宫九看着陆红尘,“不妨试试?” 一抹亮光划到手心,手腕一转,那抹亮光顿时如闪电般直飞出去,直击宫九。宫九立着不动,直到飞刀靠近,才轻轻一侧头,躲开了。正想说话,“噗嗤”一声,飞刀划过衣服,将左手臂的衣服全部震碎。 宫九顿时一只手臂光在了外面。他朝陆红尘看去,只见陆红尘已经跃上了船,在船头微笑着看着他。 宫九大笑起来,也跃上船头,一剑刺了过去。又是一把飞刀飞来,宫九不闪不避,他又一条手臂完全露了出来。 看见宫九还想来,陆红尘皱眉,在看到宫九眼中的疯狂之色后眉头稍稍舒展,绕到宫九背后,直接将他斩晕。 接住晕过去的宫九,陆红尘将他抱起,朝着船舱的尽头走去。他现在大致明白,宫九的船,最后一个房间往往是最豪华的房间,而最豪华的房间,往往是宫九的房间。 将宫九放到他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陆红尘就离开了。今天晚上,以防万一,他一直都没有动用红尘剑。以后,他也会尽量少用。毕竟,他对于红颜知己满天下没有任何兴趣。何况,现在还加了蓝颜。想到这儿,陆红尘的脚步一顿,想到西门吹雪忍不住叹了口气。 岛外有西门吹雪,岛上也有让他心烦的人。那是个女人,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还是个曾经想要杀他的女人。 因此,当他跟在宫九一路来到沙曼的屋子外面的时候,他忍不住顿住步。他在外面等宫九就行了。沙曼那样的女人他还是少沾为好。 宫九来的时候带了一朵花,那是朵冰雕的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栩栩如生。陆红尘有点看不懂宫九。不懂宫九是否是真的喜欢沙曼。不过,这也与他无关,所以他只是在院子中欣赏着盛开的鲜花。 然而不过片刻,一阵风吹过,陆红尘抬头,宫九已经消失在远处。陆红尘回头望去,只看见被这阵风吹得屋门大开的房间里,沙曼和一个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而那个男人,他恰巧也认识。 似乎发现了陆红尘的目光,陆小凤抬头,发现门开着的时候疑惑了一下,接着看到陆红尘,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陆兄,好久未见?”他两两撇像眉毛一样的胡子也跟着往上翘,他的眼里带着真诚的快乐。 陆红尘却忍不住叹气,看向窗边,那一朵冰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已经快要融化。陆小凤和沙曼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那一朵冰花。沙曼的脸色变得和那朵冰花一样白。 陆小凤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看着陆红尘,目光真挚,同时还含着一丝期望,高杨声音,“陆兄,可否进来一聚?” 陆红尘沉默。 他在想他要如何委婉的拒绝。 ※※※※※※※※※※※※※※※※※※※※ 好久没有感谢小天使的支持了。今天集中感谢一下。感谢红尘十渡小天使的地雷1,感谢云衣一小天使的地雷,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的营养液2,感谢木子酱小天使的营养液1,感谢words小天使的营养液10,感谢卯兔小天使的营养液3,还有多谢各位小天使的评论啦!上一章的评论人数达到了17,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今天依然的一章,因为从8点码到了10点半。明天和基友约好下午三点半开始码,应该能多码一章! 小剧场: 西门吹雪:我喜欢你,你却说我是走火入魔。 洗浴 陆红尘最后还是没能拒绝他,他和陆小凤、沙曼坐在了一张桌前。 陆小凤笑着看着他,“陆兄怎么也在这儿?” 陆红尘笑着说,“多亏主人家收留,这次我是来避难的。倒是陆兄——”说着,他看向陆小凤,“真是艳福不浅。” 陆小凤皱眉,转头看向沙曼。“艳福”这两个字当着沙曼的面说出来,却是过了。以他对陆红尘的了解,陆红尘不应会这样说话才对。 沙曼的脸比刚刚还白,她微微低下头,青丝垂落在圆润的肩头,“陆大侠怕是对我有些误会。” 美人垂泪。陆小凤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陆红尘笑着点点头,“我不是很清楚姑娘口中的误会。是欲杀我是误会?还是用美□□我是误会?怎么?这位陆大侠答应带你离开了?” 陆小凤眉头皱起,看向沙曼的眼神渐渐变了。沙曼猛地抬头,如潭水般的双眼里充满着不屈与厌倦,“我只是想离开!”将看着陆小凤的双眼移开,失神地看向远方,又用悲伤的语气重新说了一遍,“我只是想离开……” “你——”陆小凤想说些什么。 “我喜欢你。”沙曼看着陆小凤,眼里满含悲伤,“你相信吗?” “我——”陆小凤想回答。 “既然不相信,那你就走吧!”沙曼猛地将脸转开,泪珠却顺着脸侧滚落下来。她的身躯微微颤抖,似乎已经伤心到极点却倔强的不肯认输。 “沙曼。”陆小凤忍不住走了过去。 一具柔软的躯体扑进了他的怀里。陆小风顿时愣在原地,微张着手,“沙曼姑娘,有话好好说。” 沙曼抬起头,眼里溢满了温柔与爱意,“陆大侠——” 陆红尘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这笑声,陆小凤无奈地给他投去一个白眼,沙曼则重新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到陆小凤的胸膛。 陆红尘挥了挥手,站起身来,“无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在陆小凤的注视中走了出去。至于那只小凤凰会不会变成落汤鸡,陆红尘并不是很担心。江湖险恶,每个行走江湖的人心里自有自己的思量。 这次,青天白日,陆红尘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屋子。一路行来,花香相伴,陆红尘面带笑容,猜测着屋内会不会已备好热水。 在靠近屋子的时候,陆红尘收起笑容,转后毫不犹豫地朝原路返回,哪怕待在陆小凤和沙曼身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一袭白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西门吹雪。 陆红尘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是宫九?” 西门吹雪点点头,痛痛快快地将宫九出卖了,接着说,“里面已备好热水。” 陆红尘笑了,“走吧。”转身朝着他的屋子走去。航行了这么久,他的确拒绝不了热水的诱惑,他甚至还想好好睡一觉。 走进屋内,果然,屋里有一个木桶,热腾腾的水汽正往上冒。旁边还放好了备换的干净衣物。陆红尘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洗浴,突然回头看去。 西门吹雪正站在一旁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样子。陆红尘解衣带的手停了下来,“庄主,你——”陆红尘不知该怎么说让西门吹雪出去,这种行为在他看来着实矫情,但又不能不为。不然,他总有一种被浪荡子占了便宜的错觉。 “西门。”西门吹雪更正他。 陆红尘顿了一下,随即顺应他的意思开口,“西门,你——” “不能。”西门吹雪打断他,他接着平静地说,“我需要知道我对你是否有欲望。” 陆红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其实有个更简单的方法。” “什么?”西门吹雪看着他。 “不要动。”陆红尘突然靠近西门吹雪,近到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一起,互相的呼吸打到对方的脸上。 西门吹雪看向他,一个温热的触感从唇上传了过来。陆红尘立即退后,“你有感觉吗?想要更进一步的感觉?” 西门吹雪皱皱眉,“和她,不一样。”陆红尘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西门吹雪说的是孙秀清,扬了扬眉,他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当然不一样。西门吹雪又说,“没有。” 陆红尘心里松了口气,“你——”西门吹雪转身就走。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无奈,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来让西门吹雪意识到他自己的状态,没想到西门吹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走得无影无踪。至于阻止西门吹雪离开?让他留下来干嘛?看他洗浴吗? 看着冒着热气的浴桶,陆红尘将衣物脱下,在桶中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长舒了口气,将其他的事情都抛到脑后。 不到片刻,陆红尘察觉到西门吹雪又回来了。但他在外屋没有入内,陆红尘也就暂时不去管他。 洗浴之后,感觉浑身都舒服了,陆红尘起身穿衣。“砰”地一声,一个人破窗而入。西门吹雪立刻闯进去,将屏风上的衣服用剑挑给陆红尘,挡在他的身前。 陆红尘接住,几下穿好了衣服,这才看向被西门吹雪挡住的人——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凤凰。此时,西门吹雪的剑正被他的两根手指夹在中间。 “西门吹雪,许久不见,就这样对待老朋友?”陆小凤笑着说。 “我只看到一个有门不走偏要走窗的毛贼。”西门吹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来他和陆小凤许久未见,如今见到,竟涌起些喜悦。 陆小风看到这丝笑意眼睛一亮,通常这个时候,西门吹雪的心情会比较好,西门吹雪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会答应一些他本来不会答应的事情。 “我想请你帮一个忙。”陆小凤说道。 “你的胡子还没刮。”西门吹雪收回剑,悠闲地说道。 陆小凤二话不说,抽出随身的小刀几下将胡子刮了个干净,然后看向西门吹雪,“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西门吹雪站起身,看着陆小凤,“我突然有点后悔。” 陆小凤哈哈大笑,“后悔也迟了,你现在只能跟我走。”说着陆小凤又看向陆红尘,“若是陆兄能同去,就最好不过了。” 陆红尘笑着说,“若是和沙曼有关,我就不去了。” 陆小凤笑着摇头,“若是他,我也不会请陆兄。” “哦?”陆红尘看向陆小凤,难得他还能把持住美色的诱惑。 “咳!”陆小凤轻咳了一声,“和沙曼姑娘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位姑娘和一位老友。” “宫主姑娘?”这岛上他看见的只有两位绝色姑娘,也不乏有其他不差于他们的姑娘,只是可能性很小。 “陆兄认识就更好了。”陆小凤笑着说。 “不了,你们去吧。”陆红尘笑着看着他们。 “一起。”西门吹雪看着他,眼神温柔。 陆红尘摇了摇头,“如我所料不错,你们是去对付宫九的?他与我也算是朋友,你有西门庄主一同前去,必能救出你想要救的人。” 陆小凤皱眉,“没想到你和他竟是朋友。那他……”有没有向你透露过什么。 知道陆小凤的意思,陆红尘笑道,“若是可能,我希望你能活着,他能活着。”这几乎是在让陆小凤放过宫九一命。也说明他知道宫九想要干什么。 既然陆红尘知道,那他是否也参与其中?不过陆小凤又一想,若是陆红尘参与其中,他是最好的执行计划的对象,他们也没必要找上他。毕竟,陆红尘随时可以见到皇帝,杀死他的机会更多。 “那我和西门先走一步了。”陆小凤笑着说道。 陆红尘点点头。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开。他离开后,空中仿佛还飘着他刚刚说过的两个字,“等我。”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陆红尘叹了口气,像码头走去。 今天有一膄船离去,不是每天都有船离去的,陆红尘站在船头,感慨自己运气不错,至少没有白走一趟。 “什么时候开船?”陆红尘问船上的人。 “一会儿就开了!等我们把货上齐就可以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抹了把汗回答到。他已经来来回回地搬了许多遍了,岸上仍然还有一些箱子没有搬完。那些箱子似乎都很重,重得两个这样的大汉要用抬的才能搬起来,仿佛里面装的都是沉甸甸的金子。 “这是装了多少金子?这般重。”陆红尘笑着说道。 大汉愣了一下,才憨憨地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物,只是重,值不了几个钱。”说着,又抬起手擦了一下汗。 陆红尘点了点头,“说笑罢了。” 大汉也跟着点头,随即他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那我就下去搬货了,您?” “没事,你去吧。”陆红尘笑道。 大汉应了一声,走到岸上,和另一个大汉一起把一个箱子抬起,朝船上送来。一趟一趟,甚至速度还加快了几分,很快就把货上完了。大汉们一起将船推离岸边,将锚收回,大船就慢慢离了岸。 陆红尘站在船头,看着小岛渐渐远去。突然,一抹白色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越来越尽,直到在小岛的岸边停下。 西门吹雪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陆红尘突然生出几丝心虚。 “他们过不来了。”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陆红尘回头看去,是宫九从船舱里出来了。宫九也在这个船上? 宫九站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笑道,“我一直在等你。” 此时陆小凤出现在了西门吹雪身边,看着宫九和陆红尘站在一起说笑,而他们的船离小岛越来越远…… ※※※※※※※※※※※※※※※※※※※※ 西门吹雪平淡地说:把衣服脱了,我要看看对你要没有欲望。 陆红尘笑了:其实我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 西门吹雪疑惑:什么? 陆红尘靠近:我上,不,亲你一口,你看看喜不喜欢。 作者翻了个白眼:流氓。 陆红尘转过头来:什么? 作者扬起笑:没有。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陆红尘点点头,看着西门吹雪苍白的脸上唯一红润的地方,靠了上去。 今天下午三点半码的,然而半途被叫出去吃饭了,然后8点半开始继续码,然后……卡文了。所以依旧只有一章。 决定明天早上七点起来,已设了三个闹钟,哈哈哈哈,我要上天。 落海 “你说他们——”陆小凤皱眉。 “不会。”西门吹雪回答。 “说的也是。”陆小凤点点头,然后就看到西门吹雪飞身向前,“喂——” 陆红尘一向知道西门吹雪轻功很好,但他不知道西门吹雪的轻功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一袭白衣,轻踏水面,朝他掠来。 黑发飘飞,白衣飞舞,不动的是那一双眼,一直注视着他。陆红尘愣了一下,西门吹雪已经落在了船头。 西门吹雪没动,一直看着他。陆红尘避过他的视线,侧头看向远方。宫九看着两人,勾起一抹笑容,正欲说话—— “噗!”一大串水花洒上船头,漫天水花中,一个狼狈的身影落在船上,“咳咳。”陆小凤蹲在地上吐了两口水,才看向西门吹雪,笑着说,“你的轻功进步不少啊!” “陆大侠,这海里的水咸淡可合适?”宫九笑着说。 “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不如九公子下去尝一尝,合不合你的口味?”陆小凤浑然不在乎自己浑身狼狈,对着宫九笑得灿烂。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宫九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他一句。 “我想我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陆小凤正想去摸他的胡子,却摸了个光,顿了一下,恍若无事的将手放下来。 “这事不急,两位不妨先换身衣服,往里走,会有人带你们到各自的房间。”宫九笑着说,然后转身离开了。 陆小凤看着他离开了,才从后颈里抓出一片树叶,随手扔到船外。西门吹雪和陆红尘看向他,他摇头,“刚刚在海里游的时候粘上的。我——哈——切!”陆小凤浑身一颤,看向他们,“我还真有点冷,先去换身衣服。西门,你也是,别着凉了!”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喷嚏。 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他浑身上下被打湿,白衣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有力的身体。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一袭合身的黑衣,没有任何装饰,如墨的眉毛,如墨的眼,眼里带着温柔地笑意。 “你——” “你——” 两人同时出声,清冷的声音和温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鸳鸯互鸣。 陆红尘笑了,西门吹雪眼里也带了一丝笑意。 陆红尘走到船头,和西门并肩。两人以一人面朝大海,一人面朝船舱,相互背立的姿势站着。海上波光粼粼,不时有鱼儿跳出海面。 “你真的喜欢我?” “或许。”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走火入魔了?” “或许。” “你当真要一直跟着我?” “是。” 陆红尘转过身来,西门吹雪也转过身,两人原本并肩,这一转,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极近。“那你就跟着吧!”陆红尘笑着说。他笑得极为洒脱。能避则避,不能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西门吹雪看向陆红尘,他的笑容隐约和他曾经在他幻境中看到的笑容重合。眼神恍惚了片刻,他清醒过来,点头,“好。” 陆红尘笑道,“那你先下去换身衣服吧。” 西门吹雪点点头,“好。”向船舱走去,果然有人来带他去房间。 陆红尘将目光收回来,投向远处的海洋。 海上天气易变,刚刚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黑云蔽日,俨然一副暴风雨将至的样子。海上也起了波浪,船颠来颠去,似乎下一刻就要倾覆。 陆红尘一手牢牢抓住船舷,一手抓过旁边的绳子,迅速地将自己捆住,打了个死结。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是一个浪头打来,若不是他及时用绳子捆住自己,他现在已经被仍了出去。高大雄伟的船只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只要他把自己拴好,不被扔出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想着,却是突然一愣,因为他感到自己腰间的绳子突然断开了,一个浪头打来,他就被颠了出去。忘了想,这船倒是坚固得很,但是这绳子却不一定。 在落水的那一刻,陆红尘眼前突然浮现起西门吹雪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自己脱离出来吧。想着突然一个浪头过来,将他冲向了大船,狠狠撞上了船头,腹部一阵剧痛。又是一个浪头淹过来,他已经没有了力气,被海水淹没,慢慢失去了意识。 风平浪静,船上的人才狼狈地爬起。船舱里的人也纷纷出到船舱透气。陆小凤眉毛飞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算是什么大难,只不过是海上小小的风浪罢了。”一个声音传来,宫九笑着走了出来。西门吹雪在他的身后出来。 他环顾一圈,“陆红尘呢?”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没回房间?” 宫九皱眉,“去他房间看看。”他看向刚刚安排给陆红尘的带路的人,“他在哪个房间?” 那个人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说!”宫九一喝,“噗通”一声,那人顿时跪了下来,身体还在发抖,连说出来的话都结结巴巴的,还带着颤音,“我,我没看见那位公子过来。” “找!”宫九喝到,阴沉着脸。 “不用了。”西门吹雪从船边捡起一截断掉的绳子,收紧了五指。 “愣着干什么,去找!让几个人把小船划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影。”宫九阴沉着脸说道。 船上的人连忙四下散开,去各处寻找。有几个人将逃生备的几艘小船从下面放出去,去近处找寻踪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门。”陆小凤走到西门吹雪身边,有点担心地唤道。 西门吹雪看海面,一眼望去,仍是波光粼粼,水天一色,美不胜收。几艘小船,更添几分人气,风景入画。 纵身一跃,西门吹雪落到了一膄小船上,架船的人被吓了一跳,频频看向他。“划船。”冰冷地声音响起,船夫连忙转过头去,努力划着桨。 他划啊划,划到两只手酸痛,没有了力气,还是不敢停下来,但船的速度却慢慢变慢了。他忍不住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冰冷地看过来,刺得他连忙转头,手上动作又快起来。只是终究坚持不了一会儿,船又慢了下来。 察觉到西门吹雪又看了他一眼,船夫咬了咬牙,正打算再加把劲的时候,船突然快了起来,并且以一种远超刚刚的速度迅速向前方行进着。 “这……”船夫咽了口口水,“前面不能再去了,再去我们短时间回不去,万一又遇见大浪……”剩下的话,被船夫吞在了肚子里。那一眼,冰冷入骨,还带着疯狂的执拗。 西门吹雪立在船头,看着远方。半个时辰过去了,海上风平浪静,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船夫察觉到船开始慢了下来。 “公子……”船夫小心地唤道。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船夫也不敢再唤,只得以最初的速度向前划去。等到他的手实在举不起来了,船就停在了原地,随着海水轻轻地摇摆。 半个时辰后,另一艘小船轻轻靠近。陆小凤站在船上,双手叉腰,轻唤道,“西门。” 西门吹雪转过头来,面色苍白。与一贯的苍白不同,西门吹雪转头过来的一刹,甚至让陆小凤以为是见到了哪个大病初愈的病人,虚弱,无力。 情况不对,陆小凤跳上船,一把抓过西门吹雪的手腕,探上他的命脉,里面内力空空如也。“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西门,回去吧。” 西门吹雪看向陆小凤,陆小凤说,“回去吧,西门。”他将手从陆小凤手中抽回来,将目光收回来,闭了闭眼,依旧看向远方。 陆小凤对着船夫做了个眼色,船夫捡起船桨,控制着小船掉转头,向大船驶去。 “这次大浪我失去了四个朋友。”陆小凤站在他的小船上,和西门吹雪并驾驶着。“沙曼和牛肉汤,还有老实和尚,他们都失踪了。”陆小凤转头,挤出一丝笑意,看向西门吹雪,“找遍了附近的海域,都没有发现他们,连尸体也没有。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也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习惯性地去摸胡子,却摸到一片光溜溜的皮肤。“你和陆红尘?”他迟疑地问道。 “我想喝酒。”西门吹雪淡淡地说。 “好!回去我陪你喝!”陆小凤笑着爽快地说,只是那笑容几近沧桑。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纵使心里哭着,也要笑着。 陆小凤一上了船直奔酒舱,拿起一坛酒就往外扔,西门吹雪一把接住。陆小凤掀了红盖子,倒了一口在嘴里,“好酒!”擦干嘴,看向西门吹雪,“今天我们就不走了,把这里的酒喝完如何?”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直接拿起坛子往嘴里灌,一口气喝完,将坛子往外一扔,“砰”酒坛被砸成碎片。 陆小凤笑了,“再来!”又扔了一坛过去,看到西门吹雪近乎粗暴的灌酒方式,叹了口气,举起酒坛狠狠地灌起来。 “砰!” “再来!” “砰!” “再来!” “砰!”“砰!” “再来!” “再来!” 这是一个不眠夜。 ※※※※※※※※※※※※※※※※※※※※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不是让我跟着你吗? 陆红尘看向作者:不是让他跟着我吗? 作者:…… 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的营养液10,感谢木子酱小天使的营养液1. 冒雪爬山 冒雪爬山,现在才回来。我被我妹套路了。 我妹:去爬山吧。 我:好。今天就去。 我妹:那你等我洗个头洗个澡。 我:好。 然后两点出门。 爬到半山腰。 我妹:姐,我们今天在外面吃吧。 我:不,贵。 我妹:其实我主要是想带弟弟去吃。改善一下生活。 我:那你们去吃。 我妹:两个人吃起没什么意思。 我:那吃什么? 我妹:弟弟想吃牛排,我们吃牛排吧。 我弟:好耶!吃牛排! 我:那好吧。 然后我们六点下山,吃到刚刚才回来。 这次可能是我吃自助餐最可能吃回来的一次,我大概吃了一斤虾。 还约了明天早上的跑步,我已经隐隐退缩了。但还是要咬着牙坚持。 所以,宝贝儿们,今天可能更不了了,欠你们的我都会补上的,爱你们! 还是我那个妹 我妹今早没起来,然后她以明天一定要起来为由顺利地爬到了我的床上。 我:…… 无法拒绝。 哭! 明天,两章,一定! 初入(第二个世界) 花香,甜蜜的花香围绕在鼻尖,陆红尘觉得自己仿佛飘在天上,四周被温暖柔软的白云包围着,一位红衣仙子对着他笑着张开手朝他扑过来。 陆红尘也张开手,被一袭甜蜜的香气扑了个满怀。女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退开几步,却用她的一双手轻轻牵住他的手,带他在天上游览。他也放松身子,随她上天入地。他的嘴角已露出温暖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最令他快活的日子。 就在这最快活的时候,他睁开了眼。温暖的笑容还留在他的嘴角,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温润的声音响起,陆红尘转头看去,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正在缓缓沏茶。 他坐在那儿,一袭白衣,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才从九天之上垂云而下。 陆红尘将目光停在了他的头上,他的头上未见一根发丝,受戒的香疤还在,一个有如此气质和容貌的和尚他竟从未听说过。 “若是你也如同我一般,醒来发现自己浑身虚弱无力,你也会忍不住叹气的。”将目光收回来,陆红尘这才笑着说。 “哦?”一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未曾侧目,依旧专心泡他的茶。 “只不过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阁下既然将我救回来,又为何多此一举?”陆红尘看着男子,男子的手很稳,注入茶壶中的水流几乎是一样的,大概比头发丝粗了那么一些。不曾多,也不曾少,不曾快,也不曾慢,一切都保持着他刚刚拿起水壶往茶壶里倒水的那一刻的速度,而现在已过去一刻钟。一个普通人再如何练习,也不能到达如此的地步。这男子怕是不仅有武功,武功还很高。 “将你救回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让你虚弱无力的是我。”将水注满茶壶后,男子才笑着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看向他,“一个被人废了经脉还能接上,废了丹田还能持剑的人,难道不值得我这样做?” 他的话很奇妙,虽说是解释,却更像是在夸奖,对于武林人士来说,最好的夸奖不是夸他的财富多,美女多,而是他的武功高。 “听你说话十分愉快。”陆红尘笑了,“但我不会向救了我的人出手,却是你多虑了。” 男子纤白的手指执起茶壶,如玉般的手指轻抵在茶盖上,依旧是只比头发丝粗一点的水流缓缓注入功德杯中,轻笑道,“绝不会?” 陆红尘也笑了,“绝不会。” “好!”男子大赞道,转眼却又冷淡了下来,“我不信。” “为何不信?”陆红尘笑道,他总是有办法让别人相信他的。 “我为何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男子冷淡的说。茶壶里的茶已倒尽最后一滴水,在这途中,水流竟无一丝变化,哪怕男子和陆红尘说话时,也依旧不变。将茶壶放下,男子拿起功德杯,朝两个白玉杯子倒去,手依旧很稳。 “我们是陌生人?”陆红尘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男子随意地回答。 “自然不是!至少我们可以算得上朋友。”陆红尘自信地说。 “我们是朋友?”一个茶杯已经倒到八分,男子将功德杯直接横过去,茶水稳稳地流入另一个杯中,竟未溅出一滴。 “不是朋友,为何你要请我喝茶?”陆红尘的目光已经放到了那个玉杯上,他已闻到隐隐的茶香从杯中飘散出来,那丝香味很淡,若是换了个人,不一定闻得出来。但他不是别人,他是陆红尘。 “你要喝我的茶?”男子问道,脸上已带了一丝笑容。 “难道我连你的一杯茶都喝不得?”陆红尘笑着看着他。 “我若说喝不得呢?”两杯茶八分已满,男子将功德杯放在下,抬头看向陆红尘。 “那你为何要倒两杯?”陆红尘笑着问道,他的笑容像是在说被我猜中了吧?像是个调皮的孩子识破了大人的谎言,笑得天真又骄傲。 男子也笑了,轻轻一抬手,一道劲气激出,将一旁燃着的熏香截断。“这杯茶虽说是给我喝的,但你不一定能喝着。” 陆红尘感觉自己浑身虚弱无力的感觉正在缓缓散去,但已这个速度,他还真喝不着这一杯茶,就算能喝着,茶也凉透,饮之无味。 “我说能,便能。”陆红尘笑着说道。说着,他竟已起身,朝着男子走来。男子看着他,眼中异彩闪过。 陆红尘坐到了男子的对面,端起了那杯茶,茶水如汤,明亮,浑如一体。轻尝一口,腻滑,甘甜,茶香在口中四散,唇齿留香。“好茶!” 三口喝完,将玉杯放下,陆红尘才抬起头来看向男子,“好茶。”茶香寡淡,但却藏香于内,不仅茶好,泡茶人的技术更好。 男子笑了,待到陆红尘喝完,又给他倒上,这一杯茶,茶香四溢,陆红尘只觉自己已经沉浸在这股香味中,“好茶!” 两杯,三杯,四杯,五杯……直到第二十杯饮尽,陆红尘放下玉杯,却未有新的茶水再加进来。他抬头看去,只见男子对他微微一笑,“茶已尽。” 陆红尘点点头,“茶已尽。”这二十杯茶水下来,这茶已被泡了十泡。这十泡,泡泡的口感和腻滑的程度都是一样的,竟无一丝差别。但男子说茶已尽,陆红尘就知道这茶虽然还可以再泡下去,但下一壶必定寡淡无味,与上一泡乃天差地别,因此不如不泡。 “我有个请求。”陆红尘看着男子说道。 “不妨一说。”男子擦干手,将茶具收到一旁。 “不知可否给我一壶水?”陆红尘认真地说道。 “你还没喝够?”男子诧异地看向他。 “刚刚醒来,干渴难耐,远远不够。”陆红尘笑着摇头。 “那你应喝水而不应喝茶。”男子笑道。 “水,随时可得。但好茶,可不是随时都有。更何况还是朋友请我喝的茶。”陆红尘笑着说。 “你要多少?”男子笑着问道。无论是谁,被人夸总是开心的,尤其是在自己擅长的事物上。更何况提的又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一大壶。至少得够三个人喝。”陆红尘郑重地说道。 男子探究性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陆红尘也忍不住笑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笑过,男子起身,“我会让人把水送来,稍等一会儿。” 陆红尘笑着点点头。“在下陆红尘。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男子的表情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他叹道,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该交什么名字,叫着他名字的那个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无花。”他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不管陆红尘认不认识他,他已经离不开这里,那么他叫什么也无伤大雅。 陆红尘点点头,面前已不见了人影。他起身,走到门口,一推开门,便愣住了,眼前一大片开得灿烂的红色的花海,风一扬,便见花海此起彼伏,与天上翻滚变幻的云遥相呼应。一阵甜蜜的香味袭来,竟如他在梦中闻见的香味一模一样。 向四周望去,四周是高大的峡谷,将这片花海怀抱在中间。身后是高大的石峰林,密密麻麻的石峰在陆红尘眼中按照某种阵势排列,形成一个大杀阵,旁人进去,九死一生。 陆红尘明白为何无花要说一会儿让人送来,他已料到自己走不出去。吸多了花香,身体软弱无力的感觉竟然又重新生起,叹了口气,回到了房间。 不一会儿,果真有人送来了水,却是两个女子,她们穿着白衣,蒙着白沙,踏着花丛,悠然而来。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只有我一人?”陆红尘问道。他刚刚在外面已经看过,在这峡谷四周,只有一座房屋,只有他一个人。 “公子可是主人请来的贵客,自然要住在这儿。这里没有其他贵客,自然就只有公子一人。”一个白纱女子答道。 “贵主人救了我,我想向贵主人当面答谢一番,不知可否?”陆红尘笑着说。 “主人现在不在府上。” “那真是不巧,我还有急事,不知可否将贵主人的名号告知,我先行离开,以后再行答谢?”陆红尘看着她们。 “嘻嘻。”另一个白纱女子笑了起来,“你还想出去?这里男人来了这么多男人,我还没见过有谁能出去的。” 陆红尘皱眉。 最开始回答他的女子扯了她一下,又转向头看着他说,“公子的疑惑,不妨等见了主人自己去问。何苦让我们为难?”说着不等陆红尘说话就急急地扯着另一个白纱女子走了,像是又洪水猛兽在追她们。 陆红尘从她们的口中听出来敬畏,以及恐惧。想起无花问他的话,“绝不动手?”他心中有点明白,自己将会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走出门,看着这片花海,陆红尘笑了,若不是他毫无意识,怎会中毒。而今他已醒来,这毒又奈他何? ※※※※※※※※※※※※※※※※※※※※ 一更。 石观音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盗花留香 陆红尘转头看去,只见鲜血从无花头上流下来,墙上留下鲜红的血迹。“你——”陆红尘无奈地上前,正想说话,便看见无花面色再次变得痛苦起来,心道不好。果然,无花下一个动作就是又朝着墙上撞去。 陆红尘心急手快,一下子挡在了他的身前。无花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陆红尘把他锢在怀里,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注视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给我,给我。”无花不断的挣扎。 “给你什么!”陆红尘看着他,加大了声音。 “罂,罂粟。”无花颤抖着嘴唇说。“给我,给我。” 罂粟?陆红尘皱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看无花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怀里的无花挣扎得更为剧烈了。 点穴封住无花的内力。陆红尘眼明手快地从床边撕下一大块白纱,将它撕成四块,缠上无花的手腕和脚腕,然后拿了一捆绳子过来,将无花的手脚缠上分开绑在床头。 陆红尘站起来,看着无花松了口气,他不能让无花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暂时也只能这样了。等无花清醒过来后,再解开他。 想起无花清醒过来后看到自己被这样绑着的样子,陆红尘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随后在无花疯狂的目光中,陆红尘走出了屋子,门也渐渐合上。 陆红尘靠在门上,望着眼前大片的花海,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 日头西落,房屋里面的声响也渐渐消失。陆红尘直起身,推门进去。一进去,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盯着他,陆红尘笑了,双手抱肩,“醒了?” 无花敛眸,“解开。” 陆红尘上前将他封住的内力解开,无花浑身轻轻一震,就震开了束缚着他的绳子。从床上站起,将衣襟整好,“多谢。” 看着他手腕红色的勒痕,陆红尘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中了一种毒,经过那片花海是被诱发出来了。”无花淡然地说。 “你明知道——”陆红尘皱眉,转了个话题“你母亲——” “你知道了?”无花打断他,露出一丝哀伤的表情,“她就是那样的人。我们在她的眼中只是棋子。” “她入魔了。”陆红尘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她的真实情况告诉她的儿子。 无花突然转过来,宽大的衣袍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然后贴向他被磨破皮的手腕,竟显得他是如此单薄。 “入魔了?是六亲不认,还是生命垂危?”无花笑着问。只是这笑容带了些许扭曲和快意。 陆红尘沉默。 不到片刻,无花平静下来,整个人又恢复到了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的样子。高贵如天上谪仙,淡然如不食人间烟火。 陆红尘在此刻突然怀念起一个人,那个人也一袭白衣,却白得纯粹。他已看出无花之于女子是手中的棋子,女子之于无花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无花眼中,谁又不是棋子,包括他自己。 “若无事,先行告退。”无花低头行礼。 “有事。”无花停下,“我的剑呢?”无花转身看向陆红尘,“我为何要给你剑?” “因为我们是朋友。”陆红尘笑道。“若没有剑,我会很危险。朋友肯定是不希望朋友死的吧?” “若有了剑,你便不危险吗?”无花也笑道。 “至少危险会少一点。”陆红尘真诚地看着他。 无花看他半响,随即垂下眼,“一会儿会有人送来。你离开吧。” “你确定我能离开?”陆红尘笑着说。 “我不会看走眼。”无花说完,便拂袖而去。 陆红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淡淡笑了。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将红尘剑送来,还有他身上的其他东西。他抬头看向还未离去的女子,“他还要话要你转达?” “他让我带你出去。”女子冷着脸说,“走吧。” 陆红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不用。” 女子皱眉,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陆红尘看着女子离开,笑着碰了碰手上的玉镯,“东西拿到了,我们离开吧。”玉镯突然变成一条蛇,蜿蜒着爬下他的手腕,朝前方爬去。陆红尘悠然地跟在它的身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当彻底的走出石峰林的时候,陆红尘回头望去,只见石林如山,高高耸起,直插天空。看着前方的大沙漠,陆红尘突然觉得自己出来是个错误。 叹了口气,陆红尘望着在地上的玉蛇,蹲下轻轻拍拍它的头,“找有人的地方,找到了让你喝个够,嗯?” 玉蛇扭了扭头,吐了吐红色的舌头,转身朝着无边无际的大沙漠爬去。陆红尘跟上。话说,他明明是在海上遇难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大沙漠上?头疼。 沙漠上,为了一口水而互相残杀的事情数不胜数。沙漠,埋骨之地。血液还未干涸,看来事情刚刚发生不久。陆红尘在这片“埋骨地”前,看着绕着尸体打转,不亦乐乎的玉蛇,“回来。” 玉蛇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回来,盘上陆红尘的手腕,“你现在不是野生的了,是家养的了,你明白什么叫家养的吗?”陆红尘点点它的头。“不是说找到有人的地方,就让你喝个够吗?嗯?忍耐一下。” 陆红尘蹲下,将手平放到地面,“找有人的地方,活人,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蛇嘶嘶了两声,转身继续朝着大沙漠爬去。陆红尘跟在它的身后。突然一阵风起,漫天黄沙中,陆红尘一步一步走进去。 漫天黄沙中,一行车队在沙漠中行驶着。突然车队停下来了,马车中有人冒出头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伙子笑着跑到马车旁,“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怕什么?”马车中的人说完,就看到了那个人。在漫天黄沙中,一个人一匹骆驼朝他们走来,每一步都向是走在直线上,竟然没有一丝的偏差。 陆红尘看着远处出现了一行车队,便驱赶骆驼向他们走来,他想问问多久才能出大沙漠。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会儿,他们就会相遇,但那个车队居然停了下来。这就得让他走更长的路,花更多的时间,但他并不在意。 他还未走近,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骆驼上笑着向他大声说道,用的是纯正的官话,“兄弟为何而来?” “我想问问这离离开沙漠还有多远?”陆红尘也大声说道。 “大概半天的路程。”那人笑着大声说道,“从沙漠里活着回来不容易。” 陆红尘点点头,“是啊!不过还好是出来了。” 马车里突然有人出声,“在下姬冰雁,请问兄台大名?” “在下陆红尘。”陆红尘笑着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妨一聚?”马车另一个声音笑着说。 “来和老胡干一杯!”这又是另一个声音。 陆红尘笑了,驱使着骆驼朝马车的方向走去。这一俩马车的外形像辆棺材一样,然而进了马车你才发现在这沙漠里,如果有这样一个“棺材”,许多人大概是舍不得离开的。进入了里面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面宽敞、舒适、温暖,更别提那摆在几上的美味佳肴。 “几位准备得十分齐全。”陆红尘笑着说,他不说“享受”,只说“齐全”。一方面也是为了顾及主人家面子,一方面不得不说他们准备得的确很齐全,太齐全了。 “哈哈哈哈,想说我们奢侈就直说,说什么齐全。”一个大胡子的人大笑道,他的一双眼里充满孩童般的真挚与开心,即使他说了这样的话,也让人不忍怪他无礼。 “喝你的酒去吧。”一个男子呵斥道,他双眉浓眉浓而粗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眼却十分清澈,鼻子挺直,薄薄的唇微微向上翘起,可见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呵斥那个大胡子男人。 “兄台不要在意,就当他是一条口无遮拦的老猫。”另一个男子看着陆红尘笑道,他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双眼锐利得如同鸷鹰。陆红尘认出他就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叫姬冰雁。 “你说谁口无遮拦?”大胡子男子不干,一旁男子急忙将他拦住。姬冰雁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的意思不言而喻。大胡子男子又想争执,被人劝了下来。 陆红尘看着眼前的三个男子,微微露出笑容,他们三个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只有朋友之间才会有如此轻松地氛围,哪怕此地是大沙漠。 “在下陆红尘。”陆红尘又重新介绍了自己。 “我是胡铁花,他是老臭虫。”大胡子男人说道。 “在下楚留香。”男子横了胡铁花一眼,胡铁花笑得得意洋洋。 楚留香?陆红尘皱眉,在白云岛的时候和在京城的时候他为了打发时间,看了不少话本,里面可是没有少提到这个名字。“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这句话他可不是只听了一遍。 他看着这个自称是“楚留香”的男人,“楚留香?是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笑了,“这世上只有一个楚留香。” “更别提盗帅。”胡铁花插嘴到,有种替兄弟自豪的感觉,让楚留香忍不住失笑。 陆红尘沉默了下来,他以为这次醒来是被人从海上救起,带到沙漠,或许这个沙漠刚好临海。他只要走出这个沙漠,迟早能再见到他那些熟悉的朋友。原来,原来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他又换了个世界。 看着陆红尘突然沉默了下来,楚留香不解,和姬冰雁和胡铁花对视了一眼,摸了摸鼻子,“我们难道有仇?” 陆红尘摇摇头,“没有。” “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我们说不定能帮帮你。”胡铁花开口。姬冰雁瞪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处境,讪讪地待在一旁不说话了。姬冰雁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观察着这个敢于在沙漠中独自行走的男人。 “没有什么难事。只是一时想起可能见不到许多好友,有点难过。”察觉到车里的气氛因他一人改变,陆红尘笑着答道。 “朋友,有缘总会见面的。我和老臭虫已经七年没见了,结果还不是在这儿见到了。”胡铁花大笑着安慰道,将酒递给他,“来,喝酒!你在沙漠里一个人走了这么久,一定还没好好喝过酒!这可是好酒!” 陆红尘笑着接过酒,朝着口里倒了一口,一把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里,在外面行走的寒冷似乎在一瞬间被驱赶出体外。 “说起来,我倒是要请教兄台一件事。”姬冰雁出声,“不知兄台是如何做到独自行走沙漠还能识别方向的?” “这种本领应该不是很少见。”陆红尘笑道。 “是不少见,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没有长期行走沙漠的人身上。”姬冰雁一双鹰目锐利地盯着陆红尘。 陆红尘笑了,正想说活,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声呼救声…… ※※※※※※※※※※※※※※※※※※※※ 陆红尘一脸懵逼:为何我又换了个世界? 感谢小天使卯兔的营养液2,感谢小天使月的营养液58,谢谢各位小天使! 今天更新迟了,小孩的教育真的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今晚沉迷于新坑无法自拔,请给我一天时间。 沉迷于新坑,突然有了一个新想法,啊!好想写!但我是一个有坑品的作者!我要克制!克制!克制! 明天两更。今天脑海里全是新坑的影子,不行,我得克制 ,克制。 客栈 “有人在呼救。”楚留香自然也听到了,他看着姬冰雁说。 “不用管。”姬冰雁淡然道。 “不用管?”胡铁花猛然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姬冰雁。 “去看看吧。”楚留香也说。 “沙漠上的随时都可能发生为了一口水要人命的事情,你救了他,他也未必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抢了你的水。”姬冰雁冷静地说。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来抢我们的水?”胡铁花叫起来! “陆兄认为呢?”姬冰雁锐利的眼看向陆红尘。 “看一下也无妨。”陆红尘说道,虽然他这两月在沙漠上也看尽弱肉强食,但他还是一个人,是人就难免会有一点同情心,良心之类的。 陆红尘一行过去,看见三个皮包骨的人被绑在炽热的黄沙上,头上是毒辣的太阳,他们眼神迷惘,眼睛黑白二色分明,除此之外其他颜色几乎微不可见。这是眼睛被太阳活活晒瞎才会出现的景象。 楚留香看了一眼姬冰雁,看着还在痛苦□□的三人,大声喊道,“别急,我们给你送水来了。”然后看向姬冰雁,姬冰雁默认了。楚留香对胡铁花使了个眼神。 胡铁花转身去拿水。正当这个时候,地上的三人突然暴起,“小心!”楚留香吼道,同时跳起来,避开三人的攻击。谁知他们只是虚晃一枪,手里的暗器朝着骆驼上的水袋射去。 等楚留香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已经来不及将暗器拦下。沮丧间,突然听见几声清脆的声音,楚留香抬头看去,只见原本飞向水袋的暗器,已被一把把飞刀打落在地。 陆红尘朝他微笑,“在沙漠中,还是小心为好。”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胡铁花哈哈大笑起来, “老臭虫,你也有被人指着鼻子说得不敢还口的一天。”连姬冰雁也露出了笑容。 “既然无事了,我就先走了。”陆红尘笑道。 “我们的酒还没有喝完。”胡铁花满脸不高兴地说。 “也许陆兄有急事。”楚留香理解地说。 “想在天黑之前走出沙漠睡上软床,喝上热酒,算不算是急事?”陆红尘朝胡铁花眨了眨眼,快要走出沙漠了,再加上帮助朋友逃过了一截,陆红尘心中忍不住欣喜起来。 “算,当然算。”楚留香微笑道,看向胡铁花,“听到了么?我们是要往苦海里走,不要阻拦朋友走出苦海。” “老臭虫,也不想想我们是为了谁。”胡铁花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然后看向陆红尘哈哈大笑起来,“走好!下次见面一起喝酒!” “一定!”陆红尘也笑道。 陆红尘转头,骑上骆驼,朝着远方走去。 “这个人不一般。”姬冰雁看着陆红尘的背影。“如果有他同行,我们在沙漠中活下来的机会会增加三层。” “三层!他有那么厉害?”胡铁花摸着鼻子思考到,“那要不要去把他绑回来?” “说什么呢?”楚留香笑着地呵斥了一声,“说到底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不要将无辜的人拖进来。” 胡铁花耸了耸肩,“走吧走吧,上车喝酒。” 姬冰雁和楚留香对视一眼,“这家伙……”说着也带着笑意跟了上去,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他们的敌人已经等不及了。 陆红尘看着远处清晰可见的小镇轮廓,露出了笑容,就算他在沙漠没有缺过水,但还没有奢侈到拿水来洗澡的地步。 所以他身上的味道,想到某位爱干净得出门只吃白水和白鸡蛋的朋友,陆红尘觉得,如果自己此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直接和自己绝交。 陆红尘笑了,收拾好心情,朝着小镇走去。小镇上人不多,入夜,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一家的灯亮着,并且里面不时的传来人的喊话声,很是热闹。 陆红尘牵着骆驼,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开门,又上前敲了敲门,“谁啊!你大爷我——”来人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带看到陆红尘和他手中的剑的时候,猛然收了起来,但也不太热情,很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开。 陆红尘站在门口牵着骆驼,扬声道,“小二呢?” “这里没有小二,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有人取笑道,然后向后面喊了一声,“老板娘,来客人了!” “谁啊,这大晚上的。”娇艳的女声传来,一个女子似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边走还边系着外衫,那在行走中露出来的没有被遮掩的肌肤,引得不少人眼睛发亮。 “老板娘,麻烦问一下,我这骆驼放哪儿?”陆红尘笑着说道,“另外,我刚刚从沙漠中出来,能给我准备一桶热水和一些食物吗?” 老板娘一脸不耐地听完前半句,但听到他刚从沙漠出来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又看了看他身后,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 “哟,您可是从沙漠里出来的英雄好汉,自然要好好招呼您。您需要几间房间,其他人什么时候到?”老板娘故意大声问道。所有人听到他刚从沙漠里出来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有我一人。”知道老板娘为什么这么问,为了得到最好的服务,陆红尘还是回答了。手上有剑,不败。这是他的骄傲。 “与你同行的人都死了?你们也太惨了。”老板娘故意叹了一声。 “只有我一人。”陆红尘笑着重复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是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回来的?”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老板娘还是感到有些惊奇,她看着 陆红尘,喃喃道,“您可真厉害。” 陆红尘笑了,“现在可以准备我要的东西了吗?” 老板娘笑靥如花,“来,客官快进来,这么冷的天,别冻着。柜子,将客官的骆驼牵到后院去。” 一个男人跑了出来,干瘦,矮小,眼里却闪着精明的光,像个奸商的样子。陆红尘笑着将骆驼交给他。然后跟着老板娘走进了客栈。 所有人都看着陆红尘,这些人或是行商,或是武林人士,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要进沙漠的人。 这样的人听到有一个人独自进入了沙漠又独自回来了,怎么能不心动?这样的人在沙漠上就是人人都要抢着要的宝贝。 看了看陆红尘放在桌上的剑,他们纷纷打消了威胁的想法,毕竟沙漠,危险的可不只是气候和找不到方向的沙漠,还有人心。 “你有没有兴趣,再进沙漠一趟?”一个富贵的人开口,他是做沙漠生意的,高额的利润足以让他赌上自己的性命,但能有多一重保障总是好的,更何况,陆红尘还可以兼任他的保镖。 “没有兴趣。”陆红尘笑着说道。 “一千两。”富商开口。 “我刚从沙漠回来。”陆红尘摇摇头,“近段时间不会去沙漠了。”这话是说给富商听的,同样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黄金。”富商再次开口,这次令许多人侧目,毕竟不是谁都像富商那么有钱的,只可惜他们没有挣这笔钱的本事。 “没有兴趣。”陆红尘依旧笑道。 “你!”富商气到了。 “哟,这位英雄都说了他不感兴趣了,强扭的瓜不甜,各位还是吃酒吧。”老板娘从后厨端着酒和菜扭着身子走了出来,曼妙的身姿,美丽的面孔,还有说话间像是调情的语气,纵然有人对这话感到不快,也被这具柔然的躯体晃得烟消云散。 “客官,你的酒和菜。”老板娘走到陆红尘的跟前,对他笑了一下。陆红尘点头回笑。老板娘却似是突然来了兴趣,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个其他人做来相当粗鲁的动作,却让他做出了一股妖娆的感觉。像是在勾引人来看,甚至是…… 老板娘一巴掌打落旁边人不经意摸上来的手掌,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发嗲,“客官,这可是本镇唯一一家客栈呢。”老板娘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没人再敢这样做,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视线回到陆红尘身上,笑着拖长声音,“客官——” “小子!”刚刚被老板娘拍掉手的男子阴沉着脸站起来走向陆红尘,他想要进沙漠,自然也想要陆红尘和他一同进去,但他之前没出声,因为他想让别人来做这个出头鸟,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是个武林人,他一眼看出陆红尘压根没有内力,那些畏手畏脚的蠢货,男子骂了一句。然后他突 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耳边穿过,同时他觉得耳边湿湿的。伸手一抹,满手是血。再看向身后,一把染血的飞刀插在窗户上,“什么时候……”男子瞪大眼睛,恐惧地退了几步。 陆红尘面不改色地喝酒,吃肉,他饿了,他真的很饿,他觉得自己此刻可以吃下一头牛。不管是对面老板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视线,还是周围人不动声色注视他的视线,他都不想理会,只要不打扰他…… “你。”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和我一起去沙漠。” 客栈安静了,连老板娘都忍不住看向出声的人。 ※※※※※※※※※※※※※※※※※※※※ 一更。 中原一点红 陆红尘抬头看向他,客栈中的其他人也看着他,这人惨白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眼睛却尖锐得可怕,他手上拿着一柄又长又细的黑皮剑鞘,如同毒蛇般的长剑。 他朝陆红尘走来,走到陆红尘面前停下,“和我一起去沙漠。” 陆红尘扬了扬眉,“这是命令?” “这是请求。”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求人这样在一般人看来屈辱的事都无法让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你为何事求我?”陆红尘更感兴趣了。这样一个人,在他进沙漠前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却只为了增加那么一丝的可能,他竟然肯求他。说明他要去做的事情对他十分重要。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这样一个人不惜放下脸面来求一个陌生人呢? “朋友遇难,我必须要进沙漠。”男子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兄台之朋友与我何干?”陆红尘没想到居然只是为了他的朋友。这的确是一个汉子,但这并不值得他为他走这一趟。他说朋友遇难,陆红尘便可猜想他的朋友必是卷进了麻烦中,他也未必没有存着多找一个帮手的想法。麻烦,大麻烦。 “如何你才同意。”男子说。 陆红尘笑了,男子说话直接,却省心。他十分喜欢。“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 男子皱起眉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点颜色,他看着陆红尘,“出剑。” “我不答应,你就要对我出手?”陆红尘皱起眉,刚刚欣赏的心情一扫而空,尽管他是个剑客,但他讨厌威胁。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比剑,后来按捺住了。”男子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这话说得相当明白,他之前想找陆红尘比剑,但因为想要他带路,所以按捺住了。现在陆红尘不同意带路,那也没必要忍着了。 这个理由的确让陆红尘无法拒绝。但他现在又不想动剑。但……来不及思考,男子剑已出鞘,朝他刺来。快、准、狠,男子的剑也像是毒蛇,伺机而动,一击即中,现在他的目标是陆红尘。 陆红尘皱眉,一把飞刀滑落到手心,轻轻一动,一抹白光飞了出去。直朝着他的手臂飞去,若是不想失去这只手,男子一定会换招。 但男子没有,他任由飞刀在他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他的剑依然不变。而现在他的剑与陆红尘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红尘剑就在手旁,只要拔剑,陆红尘有信心挡住他。但……他没有拔剑,向后一扬,他避开了。 男子的剑紧随其后,步步紧逼,“拔剑。”男子嘶哑地声音说道。陆红尘皱眉,又一把飞刀飞了出去。看到陆红尘没有拔剑,男子的目光更加锐利了,甚至里面有了一丝愤怒。他认为这是陆红尘对他的轻视。 “拔剑!”男子轻喝了一句。任由飞刀再次划过他的身体,这次飞刀狠狠刺进他的腰侧,陆红尘这次出手比上次狠一些。 男子的剑紧紧跟随,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口,甚至陆红尘可以想象,如果他继续不拔剑,而是用飞刀的话,这个男人会继续用身体接下来。 陆红尘叹了口气,他突然停了下来,男子的剑直直地朝着他的额头刺来,他却一动不动。剑在他的眉心停下。 男子锐利的眼神盯着陆红尘,陆红尘也看着男子,“我跟你去。” 男子把剑放了下来,收入剑鞘中,走到陆红尘刚刚坐的桌子对面,给自己到了一碗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陆红尘笑了。慢悠悠地走过去,在原位置坐下,“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目的已经达到,原因不重要。”男子回答。 也是。陆红尘笑了一下,看向他腰间和手上的伤口,“你现在应该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还有兴趣在这儿和我抢食?” 男子抬起头来,“我很饿。” 陆红尘惊讶,“你没点食物?” 男子摇摇头,看向他,“在这里,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食物的。” 陆红尘觉得此时他的眼神里包含着一种他在以色侍人的指责,突然想起陆小凤来,若是他在这儿,怕是轮不到老板娘向他献殷勤了。 “老板娘,再来一份。”陆红尘高声叫到。 “好勒!”老板娘扭着身体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笑意盈盈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对面被人占了以后,还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点。陆红尘感到好笑,却也突然觉得老板娘有点可爱。 “在下陆红尘,还没请教你的名字?”陆红尘吃着肉喝着酒问道,现在他可以慢慢地吃,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了,因为他已经答应了男子。 “一点红。”男子淡淡说道。 陆红尘点了点头,示意知道。然后他就看见一点红怪异地盯着他,只听见周围武林人一片抽气声。 “怎么了?”陆红尘问道。 “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一点红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红尘摇头。 “中原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现在你知道了。”一点红的声音也如他的脸一样,透露不出半点情绪,但陆红尘对“情”极其敏感,他隐约从里面听出了忐忑和悲伤。 “嗯,我知道了。你武功很高。”陆红尘笑着点头。 一点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却能从一点红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怔然,就,就完了?不然呢?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魔头吗?陆红尘想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 “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去我房间,我给你上药。”陆红尘擦了擦手问道。一点红张嘴想说什么,就看到陆红尘转头问老板娘,“还有多的房间吗?” “哎呀,我后院还有间柴房,若是您不嫌弃,我这就给您收拾出来。”老板娘说,陆红尘笑着点头,他不是某个洁癖,入乡随俗,在这种时候,没什么好挑的。 然后他转头问一点红,“你刚刚想说什么?” 一点红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到的时候,老板娘告诉我已经没有房间了,只剩下通铺。”陆红尘仿佛又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以□□人几个字。陆红尘低下头笑了起来。一点红已经起身,朝着后院的柴房走去。 “你怎么知道怎么走?”陆红尘在身后问道。 “我在住进来的时候观察过。”一点红回答。 “所以你知道这儿有间柴房?然后你没有要求住进来?”陆红尘笑着问道。 “老板娘说这间房里堆满了柴,不方便。”一点红平静地回答。 “你——”陆红尘正想说话,一点红突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红尘仿佛能看到他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够了!” 陆红尘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他或许是一个人从沙漠里走出来,寂寞太久了。陆红尘为自己找着借口。 走进柴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个盆放在桌子上,盆里是滚烫地热水。虽然连个凳子都没有,的确可以说简陋之至了。不过比起大通铺,陆红尘还是可以接受的。 “坐下。”一点红坐下,并且十分自觉地将上衣脱了下来。 陆红尘拿着伤药和毛巾,正想替他清理,却被阻止了,“我自己来。”一点红苍白着一张脸说道。陆红尘将东西递给他。 看到他用毛巾将血迹擦干,往上面洒上伤药后,就不管了,接着处理腰上的伤口,陆红尘皱眉,“不用包起来?” “不用,小伤。”一点红随意地回答。似乎一点也不把这点伤放在心上。 “至少那样会好得快些,而不是让你在沙漠里染上什么疾病死在那里。”陆红尘淡淡地说道。 一点红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没有用来包的东西。” 陆红尘怪异地看着他,“你不经常受伤吗?” “有医馆。”一点红淡淡地回答。 “那没有医馆的时候呢?”陆红尘问道,他从不依赖医馆,因为总有些时候,你是找不到大夫的,那个时候你只能自己救自己。 “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一点红淡淡地说。 陆红尘突然就不问了,因为他清楚这已经是他的死穴,再问下去就等于逼他将已经好了的伤口挑破让你看。他不愿意这样做。 “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陆红尘笑着对他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一点红,他点点头,“好。” 清晨,陆红尘和一点红就出发了。他们已经找老板娘买够了粮食和水袋,足够支撑他们到下一处有人的地方。 一进入沙漠,陆红尘就将玉蛇放了下去,让它带他们去有人的地方。一点红尖锐地看着他,“你不应该把它暴露出来的。” “为什么?”陆红尘问道。 “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一点红说。 “谁会知道?”陆红尘笑着打断他,“我相信红兄你。”一点红保持沉默。 “你想到哪里去?”陆红尘问一点红。 “去杀一个人。”一点红说。 “你不是为了救朋友而来?”陆红尘皱眉。 “为了救人所以要杀人。”一点红握紧手中的绳子。 陆红尘思索着点了点头,“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一点红摇摇头,“会有人告诉我。” 陆红尘觉得不对,他觉得一点红更像是被人利用,但这一点他无法说出,因为一点红信任他的朋友,无比的信任。 陆红尘叹了口气。 ※※※※※※※※※※※※※※※※※※※※ 二更。哈哈,我还是克制住了。晚安。 我是为她而来 陆红尘和一点红奔波了几天几夜。在途中,他们没看到任何人,只有不时飞旋而下的苍鹰给他们指路。他们压根不用担心迷路问题。 玉蛇重新盘回了陆红尘的手腕。两人在离那处驻扎着帐篷一里处停下。陆红尘看着一点红,“你现在还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吗?” 一点红沉默。 “你的朋友如果能有这样的本领,那他在沙漠能遇到的危险屈指可数。”陆红尘抬头看向天上盘旋的苍鹰。 “他朋友很多。”一点红面无表情地说道。 陆红尘无奈地摇摇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吧。” 一点红点点头,下马朝那里走去。很快,就隐匿在了一顶顶帐篷中。陆红尘将视线投向天空,他注意到刚刚在头顶盘旋的鹰已经不见了。 掠空声传来,陆红尘转头望去,看见一点红朝着这边掠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是? 两人落地,一点红掠出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而他身后那人则是想一个人把他捉住,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落地间,他拿出了他的兵器快速朝一点红点去,那是一只笔,钢铁做的笔。如果真的点在了一点红的身上,陆红尘还不怀疑它会在一点红身上钻出个大洞。 陆红尘不想看见一点红身上出现一个大洞,也不愿意那人被一点红一剑穿额。他一跃跃到了两人中间,用红尘剑挡住了笔尖。因为他们都是他的朋友。“姬兄,又见面了。”他朝姬冰雁笑道。他已认出,那是姬冰雁。 “你们认识?”一点红问道。 陆红尘点头,笑道,“上次约定一起喝酒,他还没有陪我喝过酒,你不能杀他。” 一点红沉默,他知道陆红尘这是不讲道理,但他上次硬抗陆红尘的飞刀为了逼陆红尘和他同行,又何曾讲过道理? 陆红尘看向姬冰雁,“楚留香和胡铁花呢?他们也在帐中?” 未待姬冰雁说话,一点红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楚留香?” 陆红尘看向他,“怎么?” 迎着两人的视线,一点红开口,“那个朋友正是楚留香。” 陆红尘笑了出来,“不打不相识,那等会儿你就能见到你的朋友了。”果然,一点红是被人利用的。 楚留香一路遁着痕迹而来,看到姬冰雁安然站在一旁时松了口气,看到一点红时喜悦地笑了起来,“红兄,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又看到陆红尘,“陆兄,你们……” 陆红尘笑了,看向楚留香,“楚兄,红兄,你们应该有话说。”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看向一点红,“红兄?” 一点红看向楚留香,“我是来取国王的项上人头的。”他接着说,“是你让我来的。” 楚留香默默鼻子,“我没有。” “有人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为了救你,让我杀一个人。” “你信了?”楚留香睁大眼。 “旁人不会知道你我是朋友。”一点红淡淡地说,而且是可以为之杀人的朋友。 “的确。”楚留香点头。毕竟从不愿杀人的楚香帅和中原第一杀手成了朋友,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他约了你在哪儿见面?”楚留香问。 “就在前面的一个小镇上。”一点红说。 陆红尘看向一点红,他曾经问过他的目的地,但他只说会有人通知,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固定的地点。关系到另一个朋友的生死,一点红的做法放在任何人身上都算不上错,是他自以为是了。 因此,当他们三人商量好将计就计看向陆红尘的时候,陆红尘笑着说,“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你的朋友,那我们之间也应该分开了。”说完,看向楚留香、姬冰雁,“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一起喝酒。”然后转身便走。 一点红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姬冰雁看向他,“若是他留下来,我们的胜算,会超过五成。”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道,“他既然走了,就是不愿意参与进来,我们何苦强人所难。”然后看向一点红,“红兄,拜托了。” 陆红尘一路顺着沙漠走着,故意错开了楚留香他们的方向,有时候,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自然,虽然残暴,但有时候却比人更单纯。 突然,他看到了一膄船。一膄在沙漠上行驶的船。若不是这艘船正在以迅速的方向朝他驶来,并且越来越清晰,他几乎以为那是幻觉。 船越来越近,到了近处,陆红尘才看清这是一膄竹编的船,船一停下,无数的苍鹰飞回到船上,它们的身上都绑着绳子,刚刚是它们在拉船。 一个白纱蒙面女子站在船上,笑着对他说,“陆公子,夫人让我来请您回去。” 陆红尘没有动,他在思考。刚刚看到那些苍鹰的瞬间他就想到了一路上监视他和一点红的那只苍鹰,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应该都是那个女子驯养的。 她们既然能这么迅速地找到他,说明他们的行动一直在她的监视之下。那楚留香他们怕不仅骗不了对方还会反被对方骗。 “陆公子,公子为了你逃跑的事被夫人一直关禁闭,至今未曾放出。”白纱女子一双眼睛看着他,她就是那天来还他剑的女子,也是被无花吩咐了带他出去的那个女子。不管他最后是拒绝还是同意,无花放走他这个罪名大概是没什么好说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是吗?”陆红尘笑了一声,纵身一跃,就跃到了船上。“走吧。”他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黄沙遮掩的天空,似乎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他看到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苍鹰被驱赶上天,带动这一艘在大漠上的船飞快的行驶着。很快,他们又到了石峰林前。不管看多少遍,他始终觉得这石峰之险之奇,实乃世所罕见,更何况里面还有一半的人力所在,更是匪夷所思。 过了石林,穿过花海,陆红尘被直接带到了上次那位夫人的房间外,然后身边的女子都退了个干净。 “怎么不进来?”娇媚地声音传来。陆红尘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捞起一层又一层的薄纱,陆红尘走到夫人的跟前。 “好久不见。”女子娇笑道,“我还不知道我那个儿子如此会吃醋,竟害怕你分了他的宠爱悄悄将你放走了。” 陆红尘皱起眉,这不是一个母亲谈起儿子应该有的态度,但要说情人也不像。 看着他皱起眉,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上他的眉心,在他眉心的皱纹处徘徊,似乎不抚平它誓不罢休。 陆红尘想避开她,她却轻斥了一声,“别动。”恰似在向你撒娇,连威胁也带着女子的柔软,像是在玩笑,“你还想见无花吗?” 陆红尘眉头陡然放松,笑道,“夫人可以离开了?”说着轻轻往后了一步,避开了女子还想接着抚摸他的玉手。 女子笑了一声,转身走到躺椅旁躺了上去。“上次你说妾身入魔了。这次可否请公子让妾身恢复正常?” “现在?”陆红尘看着她,他可是知道楚留香他们一直在追查她,即使他们被抓进这里,也依然有可能有危险。 “没办法,谁叫等会儿有位武功容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男子要来,若是能与他相爱,妾身可谓无悔了。”女子说得夸张,陆红尘却知道她是认真的。 红尘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剑,陆红尘随手一转,随手一挥,剑已发出。这一剑仿佛已在他的心中演练过了无数次,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直到现在! 女子已经睡了过去,陆红尘站在原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剑法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至今为止,没有一人死在他的剑下。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剑法不能杀人。若是遇到真正无情的人,完全可以无视他的剑法,直取他的性命。 陆红尘叹了口气,内力毕竟还是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他随意坐了下来,皱着眉思考他该如何完善他的剑法。 他不担心有危险,在这个女人醒之前,他都是安全的。从每次带她来的女子微微颤抖的身体就可以看出她们对她的惧怕。她们惧怕的,是这个屋子,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因此,在没有女子吩咐的情况下,轻易不会有人来。 于是楚留香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怪异地场景,一个白纱女子躺在躺椅上睡觉,陆红尘盘坐在地上皱着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想象中的危机重重压根就没有发生。 “陆兄,这是怎么回事?”楚留香蹲下来,轻问了一句。 陆红尘被从思考中惊醒,抬眼看去,是楚留香。“果然,你们被带到了这里。” “果然?”楚留香疑惑。 “在你们走后,一艘船出现在了我面前,用来拉船的苍鹰和之前监视我和一点红的一模一样。”陆红尘说道。 “是石观音。她就是石观音?”楚留香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问道。 “石观音?石观音是谁?”陆红尘看向楚留香,“我只知道其他人叫他夫人。” “那就是她。”楚留香复杂地看着在躺椅上仿佛睡着了的女子,“她怎么了?” “睡着了吧。”陆红尘笑着说,“暂时醒不过来的睡着,可能还得好几个时辰。趁这个时间你们不妨逃出去。” “那你——”楚留香皱眉看着陆红尘,“毕竟是我们连累了你。” “你误会了。”陆红尘笑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他转头看向仿佛睡得正香的石观音。 “你……”楚留香隐下一脸复杂的表情,他和陆红尘也不过一面之缘,没有权力阻止他喜欢谁。 “那你小心。”楚留香朝他点点头,转身准备走。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楚大侠,既然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 ※※※※※※※※※※※※※※※※※※※※ 感谢长夜无曦小天使的营养液5. 作者:楚留香你都想了些什么? 死去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说几件事 一.陆红尘回去了哟,哈哈大家猜猜西门吹雪现在是什么样子? 二.今晚请假,因为走亲戚去了,一直到9号,我都不在家。我尽量更,因为好不容易又能见到小雪了,有好多我留在原世界的伏笔可以用了。激动的我想到不能更了也很不爽。 三.更不了会提前请假。小天使们说说我欠了你们多少章吧,过年给你们送个惊喜。 四.感谢云衣一小天使的长评,这是这本文的第一个长评,超开心。爱你们。 江湖传闻 痛。 陆红尘缓缓睁开眼,浑身像石头碾过一样。 痛。 陆红尘动了动手指,还能动,露出一丝笑容。 缓缓撑起身体,朝门外走去。是楚留香救了他?还是一点红? 谁也不知道石观音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陆红尘突然想到,或许不是石观音。 石观音是一个自负的人,自负的人怎么会在自己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为自己准备后路呢?还是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后路。 无花。陆红尘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出尘的脸。无花。陆红尘笑了,真是不能小觑。 指尖触到门,不管是楚留香还是无花,能劫后逢生,再见故友,总是令人欢喜的。 推开门,阳光一刹间照了进来。 陆红尘扬起笑容。 “醒了?”嘶哑的声音响起。 陆红尘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一袭麻衣,灰白相间的头发半束在身后,正蹲在地上用手挑拣着草药。 “醒了。”陆红尘笑着回到。“多谢前辈。不知――” “醒了就给钱吧!”嘶哑的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他。 陆红尘顿了一秒,“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楚香帅应该和坑朋友的陆小凤不一样,吧? 大夫嗤笑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诊费和药费。” 陆红尘皱眉思索,以楚留香的为人应该不至于此,难道是无花? “如果没钱就留下给我做三年的徒弟。”大夫将草药翻了个面继续晒。 “前辈说笑了,不知道是送我来的友人在何方?”陆红尘笑着问。 大夫盯着他看了半响,又转过身去拾掇他的草药,“没人送你过来,你是我从山崖的树上捡回来的。我也没有说笑,你要么给钱要么留下来白干三年抵账,你自己选吧。” 没有人?山崖里?陆红尘敏锐地把握住这两条消息,他明明是被压在坍塌的宫殿下,怎么会出现在山崖下?上一次他也是从被海浪卷走,居然在沙漠中醒来。上一次?! 上一次醒来,已经物是人非,难道这一次也…… 陆红尘走向大夫,一把轻薄的飞刀出现在手心。 大夫随意翻晒着草药,突然,头顶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他的阳光。 一抹银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是一把轻薄的飞刀。飞刀对准他,锋利的刀刃随时可以割破他的喉咙。 “怎么?要赖账?”大夫翻了个白眼,将生命危险视若无睹。 “一个承诺。”傅红尘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大夫抬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陆红尘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起皮,但他那双眼却仍是含笑的,溢满真诚与信赖。 “走吧。”大夫随手抓过他手上的飞刀,随手一指,“你的剑。”又低下头继续翻弄草药。 傅红尘笑了一下,抱了抱拳,拿起剑,向外走去。 等到傅红尘走了,大夫扔下手里的草药,将飞刀往怀里一揣,就往黑市走。 “哟,黑医来了。” “黑医,今天又有啥货?” 黑市的武林人士看见他来了,纷纷围上来。 这家伙仗着自己半吊子武功和绝世医术整天往山沟里跑,人死了捡漏,人活着趁火打劫,生命和钱财哪个重要,自己想!没钱?没钱拿东西抵也行。这样还真让他弄来不少好东西。尽管都说他常在河边走总有一天要湿鞋,在他没湿之前,他们还是很乐意在他身上买一些好东西的。 大夫不理,走到固定的位置,从怀里掏出块布,熟练地铺地上了,盘腿坐下,将飞刀掏了出来,也不介绍,张嘴就喊“一千两。” 一千两这么贵?一群武林人士纷纷皱起眉。 “一千两。”话声刚落,一大坨银子砸在布上,飞刀已经不见,说话的人也不见了。 大夫利索地将银子揣入怀中,又将布叠好揣入怀中,向围观的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收摊。” “黑医那到底是啥啊?” “黑医能不能给我说说?” “黑医?” “黑医!” 大夫笑着往回走,将一干呼喊叹息抛在身后。千金一诺陆红尘啊,大夫叹了一口气,随即摸摸自己怀里的银子又笑了起来,眼前摸得着的才是实际的。 而那把被买走的飞刀,在七天快马加鞭之后,出现在了京城的陆府。 西门吹雪摸着轻薄锋利的飞刀,神色冷凝。 ※※※※※※※※※※※※※※※※※※※※ 悄悄咪咪出来更一点。 画重点:陆府,西门吹雪。 那个本来打算码齐三千字存稿再发,然后一个不小心就发出来了。 现在还不能恢复正常更新,但又忍不住手痒,所以会时不时更上一章,更新时间不定哈。 嗯,12月底就可以正常更新了,爱你们。 江湖传闻(二) “砰!” 酒楼里,说书人案板一拍,“陷情相思苦,断情心成枯。今天要说的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相思剑――周空行!” “咳,咳咳!”陆红尘一口水差点呛到,相思剑?陷情和断情?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起这个周空行,那可是传奇中的传奇啊,他家世不好,一介平民,武功不高,听说只练了一年。但他却在一年之内大败各方武林高手,原因何在?”说书人微妙的笑了一下,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茶馆的人也不催,屏气凝神,关切地看着说书人。 说书人慢悠悠地从茶碗里抬起头来,微微地扫了一眼下方,又埋下头喝了一口。 这喝茶也喝得太长了吧,怎么着一口不够还要喝第二口,那是不是还有第三口、第四口?下面已经有人的眉头开始皱起来了。 说书人抬起头,合上杯盖。众人长舒一口气,内心紧张起来,纷纷期待地看着他,原因何在? “唉!”说书人叹息一声,竟然又将茶碗端了起来。是可人孰不可忍!有人拍桌而起,正打算说话―― “啪!”说书人右手握住案板重重拍在桌上,雄吼一声“就在于他手中的那把相思剑!” 拍桌而起的人只觉胸中一口闷气终于抒发出来,心情妙不可言,又重新坐了下来。 说书人扫视四周,满意地笑了。过了这场开场戏,这才认真地讲起来。 “这也是相思剑名号的由来。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的两招剑法。陷情和断情。有道是陷情相思苦,断情心成枯。陷情能让人陷于情爱之中不可自拔。周空行就靠着这一招红颜知己满天下。只可惜,周空行却是不近情爱,惹得多少痴情儿女错付相思。断情正是为了解脱他们而生,能够让人断情绝爱,但这情爱岂是那么好断,情断自然心如死灰,形容枯槁了。” “这剑法当真这么厉害?” “这相思剑一路上遇见的都是女人?” 下面议论纷纷,只有两个人问到了重点。 说书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西门吹雪在和玉罗刹一战败后曾接过相思剑一剑。” “剑神?”有人惊讶 “西门吹雪和相思剑?”有人面色古怪。 “结果是什么?”有人急迫。 陆红尘关注地却是前半句,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一战败了? “结果啊,”说书人笑道,“不得而知。” “切。”众人发出哄闹声。 “但是!”说书人敲了一下案板,“从此之后,他跟在西门吹雪身边,寸步不离。据说――他是被西门吹雪留下的。” 下面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信有之,辩护有之,调侃有之。 “剑神已臻无情之境,江湖传言终究是江湖传言,不可尽信。”陆红尘笑着说。他是不相信西门会和空行有什么的,要有,也是……想到这儿 ,陆红尘微惊,收敛了思绪。 说书人没有在意他的质疑,反而对他微微一笑,“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大家可还记得千金一诺陆红尘?”说书人转过头来看向前方。 “记得记得,我都听厌了!” “哈哈,那我们这次来讲点新鲜的。”说书人案板一拍,“这陆红尘是相思剑周空行的师傅!” “啊!”底下一片惊呼。 “这‘陷情’和‘断情’两剑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说书人得意一笑,“你们别忘了,陆红尘除了闻名天下的飞刀外,可还随身带着一把剑,这把剑叫红尘剑。” “……”刚刚还在想着幸亏自己用剑用得少,不用红颜知己满天下的陆红尘。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有人出声反驳。 “还记得陆红尘和西门吹雪京城紫金山诡异的一战吗?”说书人神秘一笑,“明明简简单单一剑,对手就像魔怔了一样。这种情况前所未见,只在一年之后出了个周空行。” 在做的武林人士中有与见过相思剑与人比剑的,一回忆,果真一模一样! “之后西门吹雪追杀陆红尘追杀了半月。”说书人悠悠地补充。 这和陆空行每次和人比剑后的情况一模一样啊!准了! “西门吹雪接了陆红尘一剑,却与寻常不同。如何不同?” 说书人自问自答,“他剑道无情,自然与红尘剑道相克,一旦勘破,便可于有情中悟出无情,使剑道更上一层。” “不愧是剑神!”下面有人赞道。 尽管知道传闻不可尽信,陆红尘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那西门吹雪又为什么要把周空行留在身边寸步不离呢?”说书人又抛出一个问题。一拍案板, “要知到底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切!” “散了散了。” “明天还来不?” “来啊,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明天来就知道了。” 说书人端起茶润润口,看着台下的人带着遗憾和不满散去,满意地笑了,他知道,这些人,明天还会再来的。 “师傅你真厉害。”一个小孩子从下面溜上来,刚刚就是他配合着说书人一问一答。 “是你配合得好。”说书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走,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先生请留步。”陆红尘坐着不动,出声留人。 “若是想问明天的内容就免了,我就靠这家伙吃饭,规矩不能破。”说书人转身看向陆红尘笑着说。 “怎么会,我只是想打听一下江湖上的事。”陆红尘笑着说 。一年之前,他牵挂的还没有消息,如今已过去了一年。 “何事?”说书人瞟了一眼他手旁的剑,带着小孩笑着坐下来。这些江湖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叶孤城――”陆红尘笑着,余光看到熟悉地白衣,身影微动。 “铮!”一把飞刀擦过他的耳边插在桌上,那是他今天才送出去的承诺。 “坐下。”冰冷地声音传来。 陆红尘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笑着抬起头,“西门。” ※※※※※※※※※※※※※※※※※※※※ 说书人:江湖之事,真真假假,最有吸引力。(传播谣言就是我,我就是传播谣言,有本事别信。) 本来是想把上一章补全的,三千字嘛!然后发现上一章审读没有通过,编辑不了,所以只好发到下一章了。 断情 “红尘。”西门吹雪眼里的冰雪似被风刮过,露出底下冰冻的一池春水。 陆红尘于高山之巅独坐,俯瞰满山冰雪,一池春水,洒然笑道,“好久不见。” “是很久。”西门吹雪看着他,眼里情绪微荡,“一年了。” “看来我错过了很多事。”陆红尘微微笑着,看向周空行。 “师父。”周空行抿唇。 “你这一年动过多少次陷情?又动过多少次断情?”陆红尘轻抚着手中的红尘剑笑着问道。 周空行沉默。 “那你这一年又招了多少情债,惹了多少仇敌?”陆红尘继续问。 “噗通。”周空行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握着相思剑的手指发白。这是他第二次在陆红尘面前跪下。 “起来,出剑。”陆红尘轻声笑道。 周空行愕然抬起头。 “出剑。”陆红尘看着他。此时此刻,周空行已不是他的弟子,而是对手。 周空行直起身,缓缓拔出相思剑,一剑出,陷情网!眼里痛苦、不解、愤怒、爱恋交缠喷涌,直将陆红尘拉入最深沉的苦海。 陆红尘怔怔立于原地。 周空行想上前,西门吹雪已出现在陆红尘的身边。 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周空行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垂着头,静静地等待。 “还有一剑。”陆红尘的声音传来。 周空行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过去。陆红尘坦然自若地站在那儿,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不可能!周空行的手微颤着,只有受过陷情的人方能受断情,若不陷情,那又何必断情。陷情断情,说是两剑,其实也只是一剑罢了。既然师父已经破了陷情,为何还让他出断情?这是,故意让他难堪? “出剑。”陆红尘看着周空行。 在陆红尘这般咄咄相逼下,周空行反而平静了下来,反正丢脸也不是第一回了。他苦中作乐地想着。 一剑挥出,便又重新跪下了,轻声唤道“师父,弟子知错。” 没有回应。 周空行也陷入沉默。 良久,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抬头。” 啊!啥?周空行抬头,看见陆红尘怔怔立在原地。而此刻,距离他出剑,已过去一柱香的时间。怎么会? 彼时热闹的酒楼如今已空无一人,西门吹雪面前摆着一碗白水,一盘子白蛋。 修长的手指将蛋壳剥下,露出细腻白皙的内里。 苍白的手指端起黑色的瓷碗,红润的嘴唇上前抿了一口。 “饿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西门吹雪露出一丝笑意,将那一盘子白蛋往对面推了推。 “我可不是这一盘子白蛋打发得了的。”陆红尘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周空行,“明白了吗?” 周空行挺直了身子,看向陆红尘,只觉嘴里发苦,“断情。”他本就不是愚钝之人,看陆红尘的反应他怎会不知道“断情”这一剑他练错了。 “陷情和断情合起来才为一剑。”完整的一剑。陆红尘笑着说,这也是他最近才想通的。 “陷情是以自身所历红尘为熔炉炼出这一剑,断情则是以红尘为劫超脱放下。你还没有放下。”陆红尘看向周空行。他知道周空行心中的执是什么,但只能靠他自己,“断情是先断己情才能断人情。” 周空行的脸发白,低头紧咬着唇,手指死死握入肉里。 “世上之人只要有情,便会‘陷情’。陷敌于情海,本无错。可是武林之中,寻你比剑之人,不尽是敌人。但你一路行来,恐怕不知多了多少个敌人。”陆红尘看着他深深的叹息。 “师父――”周空行倔强地想要反驳,对上陆红尘含着笑意地眼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陷情不是杀人之剑,待你的对手醒来,变成你的敌人,你要怎么办呢?”陆红尘笑着看着他。 “让我猜一下,你这一路一定不太平,旧的敌人紧跟不舍,新的敌人源源不断。”陆红尘笑着说出结论,“是西门救了你。” “你没有杀死一人,却多了无数个敌人。那你为什么不杀呢?”最后一句话陆红尘依旧是笑着说出的。 周空行愕然抬头。 “第一次不知道,那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陆红尘轻抚红尘剑,“是心怀愧疚?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如果你认为是你的错,那从你开始拿起这把剑,将它命名为相思的时候就错了!江湖,不仅是爱恨情仇,还是杀伐果断!” 周空行沉默。 “起来。”陆红尘喝到。 周空行起身。 “说。”陆红尘看着他。 “我以为师父会将我逐出师门。”周空行低声说。 “那些人自己找你比剑,接不下你一剑陷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与你何干?”陆红尘笑了,随即收敛笑容,“空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人无视陷情你会如何?” “我会死。”周空行捏紧手里的剑。 “除了这两剑,你还要有其他的保命手段。”陆红尘将桌上的飞刀拔下。 “不可以让这两剑变成杀人之剑吗?”周空行看着陆红尘,眼里闪着坚毅。他知道自己,已错过了最好的练武年龄,就算有上好的心法武功也不可能大成还会分心,还不如孤注一掷! “我不知道。”陆红尘看着他,“这两剑是我武功被废后自创的。我没有内力,但你可能有。” 看着周空行眼里的光亮越来越大,陆红尘愉悦地笑了,“我等会儿会把我之前修炼的内功心法交给你,日后你若是将这两招补全为一套剑法,可以自行教授给其他人,或是自立剑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通”周空行又跪下了,激动地给陆红尘连磕了三个响头。开心地站起来,“师父我――”一阵冷气袭来,周空行转头对上了西门吹雪冷若冰霜地眼神,“师父我先去外面冷静一下。”麻利地溜了。 “这小子……”陆红尘笑道,笑完又不禁感慨,他如今也是有徒弟的人了,还如此有天赋,若是还能再见之前的好友,也可向他们炫耀一番了。 “你很喜欢他。”西门吹雪眼中冰雪覆盖。 “他很有天赋。”陆红尘将目光收回,笑着看向西门吹雪。 “你接下来去哪儿?”西门吹雪淡淡地说。 “我打算去白云岛一趟。在一年前本就是打算去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许多事端。”陆红尘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叶孤城无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陆红尘心中担忧化为愉悦。故友相见,又可把酒言欢。 “我与玉罗刹一战败了。”西门吹雪深深看向陆红尘。话里却带出一丝孤傲,西门吹雪,纵然是败了,也有信心下次再遇胜之。 陆红尘却笑了,“恭喜。” “恭喜?” “如今你还能完整地站在我面前,难道不值得恭喜。”陆红尘笑道,眼里盛满了十足的欣喜与愉悦,让人忍不住也跟着他欢喜起来。 西门吹雪突然笑了,那一池冰冻的春水彻底融化,水波粼粼,映着白色雪峰,美不胜收。 “那你可知我为何而败?” 陆红尘笑着摇头。 一股带着冰雪气息凛冽袭来,唇上一抹冰凉贴了上来,碾磨,啃噬,带着冰雪的狂暴与冷冽的梅香。 西门吹雪将陆红尘禁锢在自己手臂与桌子之间,低头亲吻,青丝自然垂落,洒在陆红尘的肩头,胸口。 陆红尘注视着西门吹雪,在脸上摩擦的肌肤光滑细腻,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扫过,带起一丝痒意。 “感觉不错。”西门吹雪沙哑的声音传来。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一起,互相的呼吸打到对方的脸上,双眼也注视着彼此。 陆红尘能够看到他眼里燃起的欲望。他突然记起一年前,也是这般近的距离,自己贴上他的唇,问,“你有感觉吗?想要更进一步的感觉?” 而如今他非但告诉自己感觉不错,而且眼里闪着的欲望明白地表达出他的意愿:他想更进一步。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不过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门――”陆红尘不得不猜测,西门吹雪入魔程度加深了。冰冷地唇再次堵上,将他要说的话吞没在双唇间。 这样下去不行,陆红尘沉默思索。再抬起头时,眼中星辰炸裂。 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按在西门吹雪腰后,将人按入怀中,反客为主,撬开他的牙齿,冲进口腔,将冷冽的气息尽悉席卷。 按在腰后的双手一只手移到腰侧紧紧地握着,一只手沿着脊柱摩擦着往下滑。 担忧 在西门吹雪腰间轻轻一按,将人推离自己,陆红尘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西门吹雪眼里似有星辰炸开,看着故作镇定的陆红尘,正欲动作,门外传来陆小凤的大笑声,“陆兄你这大白天关门,难道是金屋藏娇?” 陆小凤推开门,看到里面坐着的西门吹雪的时候,笑声一顿,摸了摸胡子,“没想到西门你也在。” 迎着西门吹雪冰冷的眼神,陆小凤舒适地坐下,翘起腿,“老板呢?来两盘小菜,上两壶好酒!” 没有声音。 陆小凤眉头一扬,看向陆红尘。 陆红尘笑了,“这你不该问我。” 陆小凤疑问地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剑往楼上走去。 “噗嗤!”陆小凤身后一直跟着的娇小女子笑出声来,她媚眼横了一下陆小凤,“我去给你们做。” 陆小凤一直注视着牛肉汤远去。 “这是牛肉汤?”陆红尘笑着问,他没想到再见牛肉汤,她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原来的娇艳容貌还在,却驯服得如同小兽。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归隐了。”陆小凤边捏起一个茶杯在指腹间把玩,边笑着说。 陆红尘扬了扬眉,万花丛中过的陆小凤也有这一天? “西门败给了玉罗刹,花满楼换了个地方种花。”陆小凤将茶杯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一吸,茶水从茶杯里飞到了他的嘴里。 “还是叫花满楼?”陆红尘笑着问道。 “或许叫满楼花?”陆小凤笑着打趣道。 两人相视一笑。 “说起来,”陆小凤靠近陆红尘,悄声问道,“你上次怎么回事?” “意外。”陆红尘想起那场猝不及防的海难,微微扬起嘴角,他在那个世界认识了一些人,楚留香,一点红,以及无花。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陆小凤看着他的表情,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随意说道,“特别是西门。” 西门。陆红尘心里一顿,看向陆小凤。 “渴。”陆小凤闭上眼,摇晃着双腿,悠闲地说。 陆红尘笑了,从这只小鸡的表现来看,西门吹雪应该没什么大事,他自然也不用言听计从。但陆红尘对朋友总是多一分包容,况且他的确是让这些朋友担心了,倒一杯茶赔罪也是应当。给茶杯沏满茶,他笑着说,“你的两千两黄金什么时候给我?” “我不是给过你了吗?”陆小凤猛地睁开双眼,眼里满是警惕,“你可别想再赖我一次。” “我拿它买了一间宅子。”陆红尘笑着说。 陆小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写的是你的名字。”陆红尘接着说。 “所以?”陆小凤摸着胡子站起来重新仔仔细细的打量陆红尘。 “你用两千两买了一间宅子,你还欠我两千两。”陆红尘盖棺定论。 “交友不慎。”陆小凤盖棺定论。 两人互相看着都笑了起来。 陆小凤重新躺在椅子上,挥了挥手,“那就先欠着。” 陆红尘笑着,欲开口。 “不过,对于西门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陆小凤继续说。 陆红尘无奈,这只滑溜溜的小鸡。 “一个契机。”陆小凤竖起一根手指,“一剑斩执念,满山落雪,神临人间。”陆小凤拍掌一笑,扭了扭手腕,撇了撇嘴,满不在意地说,“都是些江湖说书人编的段子,不过也差不多是这回事。” 陆红尘却皱起眉,他意识到不对,“你是说,西门吹雪斩去了执念?” 难道有什么不对?陆小凤也皱起眉,细细思索,“我见过他出剑,那种更加冰冷无情的感觉不会是假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时候?”陆红尘追问。 “败给玉罗刹后,西门吹雪闭关了三个月。”陆小凤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西门吹雪一生仅尝过的两次败绩,一次是败给了陆红尘,不,那应该叫两败俱伤。还有一次便是这次败给玉罗刹。打击过后,闭上个几个月的关,出来以后更进一步是很正常的事。那是西门吹雪,陆小凤从不担心他会一蹶不振。所以他之前觉得很正常,现在想来,也依旧觉得很正常。难道是这个时间长了点?也是,和西门吹雪一贯的表现不符。 与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的陆小凤不同,陆红尘很肯定西门吹雪绝对没有斩去执念,相反,还加深了。那么那闭关的三个月……他有一个更坏的猜想。 “下次再陪陆兄痛饮。”陆红尘起身。 陆小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挥挥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你随意。”随即看向他身后笑道,“宫主。”然后笑着看向陆红尘,挤了一下眼,做了一个“你懂得”的示意,然后就不理他了。 陆红尘失笑,和陆小凤做朋友,的确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上楼,陆红尘朝着西门吹雪的屋子走去。不需刻意寻找,冰冷的剑气就是对一个剑客最好的提示。 推开门,“西门——” 西门吹雪已然不在屋内,他刚刚感受到的冰冷剑气只是曾经的遗留。待在屋子里的是一个他之前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宫九。”陆红尘轻叹,手已经放在了剑上,“西门吹雪呢?” 宫九精致的脸上勾勒出一丝笑容,他说,“打我。” 陆红尘转身就走,他不认为宫九是西门吹雪的对手,而且西门吹雪的状态让他很担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就给我一剑。”宫九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语气冰冷,脸色冷漠。 陆红尘看着他,眼神柔和了下来,“你不需要。” “这是我的事。”宫九又笑了,他在笑如春风与冷若霜雪中转换,不需任何过渡。“现在,做出你的选择。”他的声音轻轻的,如一片花瓣落在水上。 陆红尘慢慢靠近他,直至两人的呼吸互相清晰可闻,低头,嘴唇贴向他的耳朵。 宫九低下眼,遮掉眼里冰冷的光,这让他显得既顺从又无害。“还有第三种选择。”他听见陆红尘在他耳边轻声说,他眼神一凝,身上几处穴道被迅速点中。他有一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但也只是一瞬! 正是这一瞬,陆红尘已经掠出酒楼。 宫九冷哼一声,陆红尘。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看见他身后的房间内,立着一个人,一个他听说过很多次的人。 不,不能说一个人,那是一片白雾, 白雾中一双如雾的眼看过来,“陆红尘在哪儿?” “我没见过他。”宫九扬起温文的笑意,淡淡地说。 “他刚刚还在这儿。”玉罗刹心中恼怒,一双眼已经沉了下来。 “你也说了是刚刚。”宫九笑着说。 一阵掌风袭来,宫九握紧剑迎了上去,玉罗刹又如何! 陆红尘翻过墙,一转身,眼里的焦急化为无奈的笑意,“管家。”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他,“陆公子。” “我找西门吹雪。”陆红尘笑着说。 “庄主不在。”管家看着陆红尘。 西门吹雪不在?陆红尘皱起眉,“那我在这儿等他。”看着防贼一样的管家,陆红尘无奈地笑了,“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管家微笑,“请陆公子去茶厅稍后。” 陆红尘放下心,“劳烦。”他最担心的情况就是管家直接请他出去,看来他的运气还不错。 管家微微点头,引着陆红尘去了茶厅,请他坐下后,去取上好的茶叶。 玉罗刹抱着西门吹雪闪身进来,正碰上出来的管家,看到他端的茶,好看的眉头轻轻绞起,“有客?” “是陆公子。” “陆小凤?” “是陆红尘陆公子。” 玉罗刹肆意一笑,朝里面掠去。 陆红尘静静等待着,突然玉罗刹出现在他的面前,看向他怀中的西门吹雪,“这――”话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抓起,一同带入密室。 密室深处,墙上四条万年玄铁链从四个不同方向垂落下来,末端是圆形的锁烤,上面血迹斑驳,四周仅有四根微弱的烛光闪烁。 陆红尘亲眼看着玉罗刹将西门吹雪的四肢拷上玄铁链,苍白的头无力的垂下,简直不像他认识的那个西门吹雪。 他已经尽可能往坏的地方猜了,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心生不忍。这是是西门吹雪。 “这――” 陆红尘转过身想要问清楚,身后已经没了玉罗刹的身影,“咚”地一声,密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无奈转身,陆红尘对上一双充满欲望的眼。 ※※※※※※※※※※※※※※※※※※※※ 及时赶上最后一个小时,开心! 三年 西门吹雪只看了他一眼,就将眼闭上了。但陆红尘不会也不能忽视那双眼里所包含的意味,“西门,你——” “他故意的。”西门吹雪闭着眼冷冷地说。 谁?陆红尘下意识在心里反问了一句,随即就意识到他说的是玉罗刹。以玉罗刹和西门吹雪的关系,他不会不清楚西门吹雪为何入魔。他将自己也扔进密室,应该半是恼怒发泄半是为了让自己心生愧疚。 但,“如何才能帮你?”陆红尘问道。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心中有愧,不得不中。 此话一出,西门吹雪脸色更加冰冷,语气也更冷了一些,“不用。”他不屑用这种方式,因为他不需要。 “那我陪你。”陆红尘笑了,坦然自若地盘腿坐在地上,密室地面也是血迹斑驳,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叹息,“可惜没有酒。” 西门吹雪嘴角冰冷的弧度柔和了一下,左手动了一下,带起铁链狠狠敲在墙壁上,准确地说,是敲在左面墙壁的从下往上数的第四行第五块砖头上,“酒”。 “轰隆隆”那快砖头以及周围的一圈的砖头向内凹进去,露出一个小口,一坛酒从里面飞出,稳稳落在西门吹雪手边。 西门吹雪轻轻一抛,那坛酒就到了陆红尘身边。 陆红尘笑了,将酒盖掀开,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轻轻喝了一口,一股强劲的辣味从咽喉直冲入腹中,在腹中团团流转,升腾起一股热流,弥漫到四肢。 “喝完这坛酒你就出去。” 陆红尘微醉间,突然听到他的话在耳边响起,眉头微皱,欲问什么,猛然眼神一凝,发现西门吹雪的不对劲。 他浑身轻轻的颤栗,脸色更加的苍白,那一双唇却被咬得嫣红,双手紧紧抓住铁链,强行压制着体内狂暴的内力。 “让他出去。”西门吹雪冷冷地说。即使到这个时候,若是单听他的声音,仍是发现不了任何的异常。 陆红尘眉头微皱,他知道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大门毫无动静。毫无疑问,玉罗刹给出了他的答案,不可能! 西门吹雪没说什么,他了解玉罗刹正如玉罗刹了解他。他是不会轻易改变他的决定的。他的眉头狠狠皱起,全身心压制体内的内力。 “西门?”陆红尘轻唤。没有得到答复,他打量起这间密室,目光在每一个角落细细流连,尤其是那些斑驳的血迹,以及石壁四周被狂暴内力打出的道道痕迹。 石壁上的痕迹还很新,四周的血迹也还很新,最久的不超过半年,最新的在十天前。陆小凤说西门吹雪在半年前闭关了三个月,应该就是在这儿。而且,那次之后,他还时常回来。有些地方,血迹和痕迹高度重合,只有拳头大小,是有人一拳拳打在上面留下的。还有地面纵横交错的长长的痕迹,那是剑痕。 陆红尘走进西门吹雪,顺着他手腕的手铐一直摸到墙壁上铁链被熔铸进去的地方,是十分纯粹的万年寒铁,没有掺杂其他的金属。铁链是十分的长,陆红尘打量了一下,应该足以让西门吹雪到这密室的任何一个地方。 换句话说,这四根铁链压根锁不住西门吹雪!而以四周狂暴的痕迹来看,之前的西门吹雪绝不是如眼下的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内力。 他错了,玉罗刹不是为了让他心生愧疚从而有所退让,压根是想以他的命来破西门吹雪的障。若是西门吹雪对他动手,他必定无法躲避,为了保命只得还手。他的飞刀威胁不到西门吹雪,他必定动用陷情或是断情。一旦动用这两剑,要么西门吹雪斩断执念,两人性命无忧,甚至西门吹雪能够真正的更进一步。要么西门吹雪杀死他,强行破障。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杀了西门吹雪。但他能吗?陆红尘终于苦笑着看向西门吹雪。若此次,他任由西门吹雪压制内力,爆体而亡,本质上和他杀了西门吹雪也没有区别。陆红尘,十分护短。 “西门。”他轻轻叹气,“堵不如疏。”一剑挥出,断情之意已现。 西门吹雪猛地睁开眼,眼里狂暴,冰冷,无情,这个时候的他更像已经斩除执念的神。“西门,”陆红尘笑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或许他又错了,西门吹雪压根不用他帮,毕竟他是西门吹雪。 是神,不是人,没有情,一剑穿胸。 陆红尘低下头,西门吹雪拿着一把剑,这把剑从他的胸口穿过,从他的后背穿出。哪儿来的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陆红尘笑了,他又错了,玉罗刹一开始就没有给他准备第二条路走!不愧是一教之主。 “红尘!”西门吹雪眼里的冰冷之色渐渐散去,体内的内力温驯下来,他看着自己手上这把陌生的剑和从陆红尘身上不停滴落到他身上的鲜血,瞬间明白过来,眼里泛起滔天怒火。压抑着怒火,将陆红尘身体摆成盘坐的姿势,自己也面对面坐下,与他双掌相对。 “没用的。”陆红尘笑着说,他知道西门吹雪想做什么,也知道如果西门吹雪一意孤行他是劝不了的,因此直接说出结果。没用。一剑穿胸,纵使西门吹雪将全身的内力传给他,也是没用的。西门吹雪不会不明白。 西门吹雪当然明白。他笑了,这一笑,比亲眼看见冰雪消融更让人震惊。你无法想象巍峨高山在瞬间崩塌化为平地荡起万丈尘埃,也无法想象无边海洋在刹那蒸发变作平原露出累累鱼尸,这都是虚无的,但这笑却是真实的。 他说,“我喜欢你。” 陆红尘微楞。他从未想过西门吹雪的喜欢是真的,那只是一种执念,迷障罢了。因此也从未想过去回应。一股冰冷的内力顺着他的手掌进入他的身体,带着西门吹雪独有的印记,缓缓地修复着他经脉的暗伤,在他的体内不断流转,竟奇异地让他浑身温暖。 “西门。”陆红尘叹了一口气。 “内力能护着你的心脉。”西门吹雪笑着说。他这一笑似乎就停不下来,要将他这一生的笑都在今天笑完一样。 “我是想说,好像有用。”陆红尘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多次诡异的死而复生,他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许是西门吹雪独特的内力。刚刚,随着西门吹雪的内力传入他的身体,他感觉到急剧流逝的生命力突然止住了,就像大开的口子,突然被堵上了。说不出来的神奇。 西门吹雪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眼里却露出一丝真实的欣喜,加快了内力的传入。 “你几岁开始练剑?”陆红尘笑着问。 “七岁。”西门吹雪眼里露出一丝怀念。 “练了多久?”陆红尘接着问。 “七年有成,七年登顶。”西门吹雪已然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那现在又要从头开始了。”陆红尘笑容更甚。 “十年而已。”西门吹雪眼神平淡,说出的话却充满自傲。 即使如此,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毕生功力传于另一人。对于武林人来说,内力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尊严,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事到如今,他已不得不正视西门吹雪的感情。陆红尘敛眉思索着。 “你。”西门吹雪出声。 “嗯?”陆红尘抬眼,西门吹雪却已改变了传功姿势,双手按在了他的背上。 同时,脖颈一湿,西门吹雪的嘴唇轻轻印上。 “报酬。”西门吹雪沙哑的声音传来。他救陆红尘时,是没有私心的。但现在,他有了。所以他动了。西门吹雪诚于剑,也诚于心。 所以你特意换个姿势就是为了这个?陆红尘哭笑不得,没有说什么。 “三年。”西门吹雪柔和地看着陆红尘,“陪我三年。”他救了陆红尘一命,代价是十年的时间。陆红尘本就是因他丧的命,他却是因陆红尘的一剑而入的魔。兜兜转转,他们的牵连已不能简单的算清。 “好。”陆红尘笑着答应。 西门吹雪脸色苍白,他收回的手微微颤抖,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内力了。他心中并不觉得遗憾,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红尘。” 陆红尘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 地面剧烈地摇动起来,头顶有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下。这个异常坚固的密室此时却岌岌可危。他和西门吹雪对视一眼,地龙动了! 陆红尘用内力轰出,在密室门上轰出一个大洞来。拉着西门吹雪朝外跑去。还没等两人跑到门口,“轰隆隆!”落下的石头将大门重新掩盖。 内力轰出,石头落下。轰出,落下。上天好像存了心不让他们活。不,只是不让他活。陆红尘立在原地,松开西门吹雪的手,一手出掌,在前方轰出一个洞,注视着西门吹雪,“你走。”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若早知如此,何苦让西门吹雪救他。 西门吹雪重新抓住了陆红尘的手,将他按在不断滚落的石壁上,嘴唇贴了上去。 轰隆隆!地表开裂,泥土翻转,房屋塌陷。密室已然变成一片平地。 “雪儿!”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洞彻天地。 ※※※※※※※※※※※※※※※※※※※※ 陆红尘微笑:你好像存心不让我活。 作者瑟瑟发抖:不是我,我没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红尘:哦? 作者狂点头。 陆红尘:那我不会死? 作者狂点头。 陆红尘:那西门呢? 作者:嗯,这个,嗯…… 陆红尘摩擦着手中的剑:嗯? 作者:啊!救命啊!有人要弑亲啦! 真的是恢复更新啦?没错!恢复更新!日更?没错!日更!更新时间?依然是每天晚上11点。感谢所有苦苦等待的小天使们,也感谢曾经等待的小天使们,感谢给我投地雷的小天使们,也感谢投营养液的小天使们,爱你们。 嗯,顺便说一句,他们应该是不会回这个世界了,小天使们有没有兴趣给写一个这个世界的墓志铭?没有我就自己上了。 玉罗刹版墓志铭: 陆红尘:一些人他来了,一些人他又走了,他来的时候招人恨,走的时候还是那么招人恨,恨不得挫骨扬灰,掘墓鞭尸。可惜,他没有留下尸骨。——玉罗刹 西门吹雪: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玉罗刹 初入(第三个世界) 冷风如刀,万里飞雪。 雪将住,风未定。几个人影自南而来,在雪上狂奔着。准确地说,是后面三人在围堵前面的一人。到底是怎样的仇怨?在这大雪天气,围坐在火炉前,温上一壶酒,约上三五好友,岂不快事? “站住!” “天涯海角我都要抓到你!” 后面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前面的那人却充耳不闻,只管向前狂奔。因为他清楚,只要他慢了一瞬,他就会被三头狼团团围住,啃肉噬血。 他在这冰原上掠过,一望无际的冰原让他毫无障碍地穿行,却也给他带来了另一重烦恼——他没有藏身的地方。只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被身后的人死死咬住。 他只能跑,向前跑,一直跑,直到身后的人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但这样也很危险,因为体力不支倒下的人也可能是他。 这是一场博弈,赌注是性命,所以他拼尽全力地向前跑,他想赢,他想活。或者说,他认为他还不能死。 他一直跑一直跑,他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座小型的冰山。眼中惊喜一闪而过,他径直朝冰山飞去,一头撞在冰山上,直直地撞出一个洞来。他就躲在这个洞里,内力一震,洞顶的冰塌下来,将他完全盖住。 “人呢?”一个胖子怒声问道,刚刚还在前方的人影如今竟诡异地消失了。在这冰天雪地里,难道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前面有座冰山。”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笑着说。 胖子和另一个高高瘦瘦的竹竿一样的人也笑了。他们觉得他们的猎物已经走到绝路,而他们只需要上前将他从那个任何人都会怀疑地地方捉出来。 “谁去?”胖子问道,他的视线扫过剩下的两个人,他明明问的是谁去,但他的目光却明明在说:谁都别和我抢。 中年人笑笑不说话。 竹竿哼了一声,别过脸。 胖子脸上浮起胜利的笑容。他挪动着他庞大的身躯,朝着冰山走去。很难想象,他刚刚就用这样的身躯死死咬住猎物不放。 藏在冰山里的人真的会蠢到这样的地步吗?任何人一眼都能看透他的藏身之地,难道他不知道吗?不,他知道。但他确实走投无路了。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就会抱有侥幸。但他们不知这侥幸通常会害了他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把生的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你的敌人。 胖子走到冰山前,双掌用力,按在冰山上,“砰砰砰!”冰山四分五裂,露出两座冰雕。 两座冰雕?胖子愣了一下,回头朝两人看去。 “砰!”就在这瞬间,其中一座冰雕突然炸裂开来,一个人影朝着胖子劈去。胖子躲闪不及,被一掌击中胸口,飞了出去。 “呼呼——”飞出的人喘着粗气,哈出的气化作冰凌,掉落在地上。原来他不是坐以待毙,而是等待时机,奋力一搏! 中年人和竹竿谨慎的上前,没有去管他们的同伴,两双眼警惕地盯在大口喘气的人身上,就像是在看一只随时准备暴起伤人的猛虎。他们同时心中还有一个疑问,另一座冰雕是谁?那个人还活着吗?是不是这个人的同伴? 青年直起身来,看着中年人和竹竿笑了笑,朝着另一座冰雕走去。 中年人和竹竿更警惕了,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青年。 青年走到冰雕身边,弯下腰要去捡什么。 中年人和竹竿抓住这个机会,同时出手!若是以为他们真的被这个小子给骗过去,那也太小瞧他们了,他们只不过是看出这小子的威胁,谁也不肯先出手,受这小子临死一搏,都要寻自己最有把握的时机出手,将这小子一击毙命! 竹竿从上出掌,眼看就要将其毙命,突然一把剑从下方他看不到的角度穿出,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嗤!”青年直起身将剑拔出,竹竿从半空中摔落下来,已没了性命。原来,他要捡的是一把剑,他用他的身子挡住这把剑,只等谁攻上前来就给他致命一击。 中年人呢?他早已在见情况不对的时候飞快远遁,他是谨慎的。这谨慎救了他,也让他错失了时机,若是他在青年杀死竹竿的瞬间出手不停,如今已将青年毙于拳下。 而如今—— “啊!”中年人惨叫出声,捂着脸翻滚在雪地上,不一会儿就不动了。他的脸上扎满银针,整张脸是黑得不能再黑,显然,针上有毒。 这暗器自然是青年放的,事实上,他不只是在那一处放了暗器,他在他一路走来的每一处都放了暗器,只等待有一个时机可以翻牌,当然,若是不能,他也只能死在这里。幸好,老天垂怜。 他看到了这一座冰山,他更没想到这冰山里埋着一位前辈。 青年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剑放在冰雕身前,深深一拜,“多谢前辈。” 这座冰雕位于冰山的内部,青年猜想这位前辈或许是想在冰原突破,可能在练功时出现了什么差错,就这样去了。天上的雪一层层盖在他的身上,为他筑起了这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坟墓。 他破坏了这位前辈的安宁,自然要负责将这位前辈安葬。他正要上前,突然看到眼前的冰雕在一点点裂开,他脸上的笑意也仿佛这冰雕一样一点点裂开。 “啪!”冰雕完全裂开。 那一瞬间,青年仿佛听到了春日青草破冰的声音,这寒冷无比的冰原突然变得无比温暖,仿佛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低头,不是错觉,脚下青草正轻轻摇晃。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一小片绿色出现在纯白色的冰原上,而这片绿色的中心,就是那盘坐在冰原上的人。 “前辈。”青年看着那盘坐在一片绿色中的人,眼里浮现出狂热。 陆红尘闭着眼,体内充沛的内力不停流转,他的剑道也在心中一一划过,他在悟道。内力不停流转,不断适应新的容器,将之前的冰冷特性一点点磨去,带上独属于他的气息。他心里却充满悲伤,唇上似乎依旧停留着西门吹雪冰冷的气息。 西门。他心里叹道。在他叹出这一声的时候,他身上玄奥的气息截然而止,悟道中断了。 一层屏障包围着他,他本可以打破这层屏障,他隐约觉得,打破这道屏障之后,他的许多疑问或许可以得到解答。比如,他为何始终死不了。 如今,他仍然可以!陆红尘睁开眼,立起身,挥剑! 青年看见这位前辈只是朝着空中挥了一剑,但他却有种感觉,这一剑,似乎将天都给斩开了。 “啵!”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仿佛又回到了悬崖底,躺在潮湿、充满了腐朽气息的泥土上,全身不能动弹。 但这次他清晰的看见他手里的红尘剑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它突然拥有了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最后是惊恐,它惊恐地想要挽救他的性命。 陆红尘笑了,在他的世界,剑灵是存在的,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亲眼看着红尘剑的剑灵诞生,他想安慰这个小家伙,却发现自己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这才回想起来,他就快死了。不对,他不会死的。因为,因为—— 因为他还没有遇见那个男人。陆红尘大笑起来,他都记起来了。他没有死,现在看到的,只是过往罢了。他却差点迷失。若是他认为自己已死掉了,那他会不会真的死掉呢?或许。 嗯?陆红尘看着红尘剑上缠绕着的无数红线皱起眉,他顺着其中一条红线看过去。 红线的另一头伸向虚空。“陆小凤超帅的!”“呜呜,叶孤城怎么就这么死了呢?”“西门吹雪不要成神啊!”…… 嘈杂的声音传来,陆红尘皱起眉,继续看向另一条红线。“我的无花!”“无花小可爱!” “呜呜——” 陆红尘看着,无数红色烟雾从这些线的另一头涌过来,将他淹没。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致命伤在迅速的好转。 原来如此吗?陆红尘在心里低低念了一句,躺在崖底,抚摸着红尘剑,抬手一剑,天崩地裂,他又回到了这一片冰原上。 他看向红尘剑,果然,剑上有一条红线延伸至远方。他抚摸着红尘剑,“多谢。” 红尘剑轻震,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那些嘈杂的声音是众生愿力,那些红线是红尘剑和他们签订的契,以红尘愿力为交换,实现他们的愿望。这些是红尘剑告诉他的,过去的他,因为没有内力,达不到天人合一的境地,自然也感应不到红尘剑的呼唤。 “多谢。”陆红尘再次说了一声,他双眼仿佛蕴含着星空,微微一笑,星光摇曳,恍如漫天星落。 他左手虚虚一抓,右手赫然斩了上去。他手中抓住的是契,他斩的也是契!红尘剑沉默半响,自身绽放出无限光彩,为这一斩更加几分力量。 有时候,陆红尘也格外执拗,因为,他也是剑客。他心中映出另一个剑客的影子,他要以天为祭,祭他此生挚友!若不成,那便以他为祭,与他同上黄泉! “噗!”陆红尘喷出一口血来。这一剑,那红线丝毫未损,而他自己却伤得不轻,红尘剑也暗淡了下来。 而原本清晰的红线已消失不见,他身边的绿色也迅速枯萎,仿佛因为他刚才的举动,天地已将它的馈赠收了回去。 但他本就只靠自己!陆红尘哈哈大笑,为这肆意的举动,他觉得十分痛快。笑着笑着,他又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前辈。”有人唤道。 陆红尘朝着声音望去,是一个青年,一个眼里充满着狂热和敬佩的青年。他从青年的眼里看到了欲望,很纯粹的欲望。他笑了,问道,“你都看到了?” 青年眼里一片茫然,他知道这位前辈说了什么,但说了什么呢?他的耳中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有冰雪落在冰面的声音,却唯独没有听见说话的声音。 ※※※※※※※※※※※※※※※※※※※※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10,么么哒! 今天作者把这个副本的大纲写完了! 天大的误会 陆红尘却没有再说,他叹了口气,走向青年,直到他跟前才停下,“你是谁?” 青年明白了什么,眼里露出同情之色。 果然,陆红尘心里叹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声音暂时被剥夺了。他可以笑可以哭可以咳嗽,唯独不能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到达不了这个世界人的耳朵。攻击契的代价吗?毕竟他现在的生命大半是靠契在维持的。 青年的脸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变红,他突然觉得这位前辈的眼充满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让人不但挪不开眼,还萌生了希望能被他多看几眼的念头。他慢慢攥紧手,突然别开眼,胸膛一挺,大声吼出来,“前,前辈,您别看了!” 陆红尘笑了,他只觉这青年很有趣,“为什么?” 青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缩了回去。“前辈您的眼睛,”他顿了一下,有些说不出口,“很特别。”他换了一种委婉地说法,但他自己似乎也觉得太委婉了,于是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对上陆红尘的眼睛。 难道我能靠眼睛杀人?陆红尘看着青年仿佛赴死的动作,正想笑,突然在青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很熟悉的东西——迷恋。 可是他和这小子见面才多久?这种情感来得岂不是太莫名其妙?眼睛?想起这小子刚刚说的话,陆红尘挪开眼。 青年良久才从迷恋中清醒过来,低下头,脸仍然是红红的,“前辈,您——” “我知道了。”陆红尘打断他的话,“那这样呢?” 青年抬头,只见陆红尘双眼已被一层黑布遮住。但他仿佛鬼迷心窍般,觉得这样的前辈比之前更令人心动,被黑布遮住的一双眼甚至让自己对他平生了几分怜惜。 陆红尘许久未听到声响,将黑布取下,对上一双尽是迷恋的眼,这双眼里还含着几分怜惜。脑里闪过西门的身影,他挥手将这青年击飞。 “前辈,不够。”青年爬起来,将眼别开,艰难地说。 陆红尘看了他一眼,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将脸整个包起来,“我把脸遮上。” 青年长舒一口气,抬头,“前——”他一眼看到前辈握着剑的双手,修长白皙,那是一双天生适合握紧的手。 陆红尘听到青年的话一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扯下黑布一看,青年正一脸迷恋地盯着他的手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微微抬手。 “砰!”青年又飞了出去。 “不——够。”雪原上传来青年生无可恋地声音。 …… 半个小时后,雪原上出现了两个跋涉的人。 他们一个头上戴着黑斗笠,身上披着黑斗篷,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另一个是个青年,一身青衣,他不时看向旁边的人,露出些微笑意。 “想笑就笑。”陆红尘开口,却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恍若哑巴。想伸手拍他一下,刚有动作,小刀已经退出一里。 陆红尘笑了,他现在也算体会一把世人所说有口不能言的滋味了。 听到前辈的笑声,小刀心里升起一股敬意,“前辈,前面就是小镇了,镇上有客栈,我们可以在那儿歇息一下。” 陆红尘点头。 冰原上的小镇,小镇上的客栈,不管什么时候,总是热闹的。毕竟茫茫冰原,四方的旅客能够选择歇脚的地方不多。 陆红尘带着一双金色透明的手套,在饭铺里就着天南地北的大汉的吹着声牛下酒。他戴上了手套,只为能在这热闹的地方喝酒,至于这手套会不会妨碍他拔剑,已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有时候总会有些奇怪的坚持。别人看不懂,他也并不需要别人看懂,自己开心就行。人活一世,红尘纷扰,开心最重要。 “老二,你还记着那次我们押镖遇见的贼人吗?” “俺怎么不记得,那伙贼人竟敢在大哥面前大声呼喊,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死在大哥剑下了。” “哈哈哈哈。” 三人大声谈论的声音传来,人也从后面的一道门进来了。 小刀坐在他身边向他介绍,“他们是‘金狮镖局’的大镖头,为首的是‘急风剑’诸葛雷。” 陆红尘笑着点点头,将酒杯递给他,示意他喝酒。 “上房已经收拾出来了,随时可以入住。”小刀接着说。 陆红尘摆了摆手,用手指沾酒在桌上写道,“不急。”他的确不急,有时候戏要慢慢看,得把首尾看全了,才有意思。 诸葛雷往周围扫视一眼,在看见陆红尘的时候眼睛一亮,大笑一声,朝他走过来,抱拳问道,“朋友贵姓?” “你们找我大哥什么事?”小刀站起来挡在陆红尘身前。 陆红尘笑着看了一眼,这小鬼,攀关系还挺快。不过他现在开不了口,也只能让这小子信口开河咯。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喝起来。 “敢问兄弟这手上这双手套,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丝手套?”诸葛雷问道,他声音极大,大到整个饭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金丝手套是什么宝物?” “怎么没有听说过?” “是呀!” 饭铺里互相讨论的声音响起,每个人都在关注着那坐着的黑衣人和那站着的青衣青年以及诸葛雷。 小刀看着诸葛雷,他没想到他只拿出来一双手套,竟也被人认出来了。他看了一眼陆红尘,转头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是又如何?” “诸位可能不知,江湖上有几件很神奇的宝物,虽很少有人真的看见,但却已传说多年,其中有一件就是金丝甲。据说此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伤。”诸葛雷看着小刀,眼里寒光暴涨。 “金丝甲我也听过,据说是一件护甲,不是双手套啊。”有人怀疑。 诸葛雷微笑,“别的我不敢说,走南闯北下来,一些见识还是有的。” “诸葛大侠这就谦虚了。” “谦虚了。” 恭维的声音响起。 诸葛雷轻轻笑道,“我也是偶然知道,当年金丝甲打造完成,但材料还剩下一部分。那工匠就用这剩下的材料打造了一双金丝手套。本来打造金丝甲的人要将这金丝手套作为谢礼送给工匠,工匠却坚决不收,说自己已经收了工钱,自然不会再收一次。” “那如今——”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陆红尘的手套,金丝手套既然和金丝甲一起给了人,那金丝手套在这儿了,金丝甲呢? “兄弟放心,我只需借金丝甲一用,事毕以后,立即归还。”诸葛雷只盯着陆红尘,看也不看小刀。小刀的武功虽然不错,但也不值得他忌惮。 “没有。”小刀淡淡说。 “没有?”诸葛雷看向小刀。 小刀哈哈大笑,“几百年过去了,当时在一起的东西现在就还要在一起?这是个什么道理?”他笑得前俯后仰,就差没明摆着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笨蛋,是傻瓜,是蠢货! 诸葛雷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随即又笑了,“我本来还不确定的,但是看到小兄弟你就确定了。” 小刀收起笑容,“什么意思?” “小兄弟你胸口一刀横切下来,足以致命,但你却没有死,这是为什么呢?”诸葛雷笑着问,亲切得就像长辈在问候后辈。 所有人由看向陆红尘转而看向小刀,“就是,以这小辈的武功绝对躲不开这一刀的。”下面有人信誓旦旦地说。 “怕是你自己躲不开这一刀吧?”小刀哼了一声。 诸葛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大吼一声,“让我来替诸位看看!”朝小刀冲来。 小刀没动。他清楚自己武功不如诸葛雷,无论如何躲都是躲不开这一招的。他也同样相信,前辈不会视而不见。只要前辈一出手……小刀眼里甚至闪起一丝轻蔑,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 诸葛雷的剑近了,近了,他眼里已露出笑意,只要他再往前那么一分,这剑就将刺入这青年人的胸膛,他就可以知道金丝甲在不在这青年人的身上了。若是在,那正好,若是不在——不在就不在了,又能如何? “砰!”他的剑势一滞,整个人顿在空中一秒,直直掉落下来,噗通一声掉在地上。一把轻巧的飞刀正插在他的额头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飞刀,咳嗽,所有人都忆起那个传说,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个正在咳嗽的黑衣人。虽然他衣着变了,虽然他带着斗笠,但这标志性的飞刀,这标志性的咳嗽,只会是他,不会是其他人。 “李,李寻欢!”有人惊恐地叫出声,无法想象他刚刚打主意的竟是这等煞星! 小李飞刀——李寻欢! ※※※※※※※※※※※※※※※※※※※※ 陆红尘沉默良久:你们在我不能说话,不能露脸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一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陆红尘咳得更严重了。 “前辈!”小刀送水上前,他眼里闪动着好奇、敬佩、渴望。他岂非也认为陆红尘就是小李飞刀? 陆红尘笑了,被人认错他人,他并未恼怒,反而觉得有趣。他这一生,没想到还有机会狐假虎威一次。 他站起身,朝前走去。小刀很自然地走在前面,为他带路。这铺内一干人等一路目送陆红尘离去,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动一下腿,全都变成了哑巴,瘸子,瘫子。 “前辈不是李探花。”到了房间,小刀突然说道。小李飞刀却是以飞刀闻名的,例无虚发,但他见过陆红尘的剑,自然知道他的剑比他的飞刀厉害许多。 陆红尘笑了笑,他自然不是。 “晚辈刚才装模作样只是为了借一下李探花的名头。”小刀抬起头,唇抿得紧紧的,“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麻烦!”他知道这麻烦是他引来的,他也知道他为了活命必然是要跟着这位前辈不放的,但他至少可以想办法让这麻烦少一些。 陆红尘看着这青年,武功不高,胆子不小。看那些武林人的反应就知道,他借的这个名头一点也不小,还大得吓人。可这样的人,自身就是个麻烦,而且一点也不比金丝甲的麻烦小。 “李寻欢?”陆红尘用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两根手指在这三个字上点了点,可他最不怕的就是麻烦!因为他知道,怕麻烦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一定不能怕!越怕越麻烦!现在既然已经惹上麻烦了,他就要看看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 “小李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小刀慢慢念出这四句话,从李氏一门三探花开始讲起…… 清晨,小刀笑着向客栈前方的饭铺走去。晨光微亮,街上空无一人,凌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刮得人生疼。只有前方的饭铺的烟囱朝上冒着热腾腾的烟。 小刀一把将帘子掀起,一只脚刚踏入饭铺,脸色就变了。只见一夜之间,这饭铺突然多出了许多的陌生人。 里面有一个颧骨高耸、面如淡金、目光如睥睨鹰的独臂老人,之前的金狮镖局剩下的两个人赵老二和洪汉民坐在他的两侧。干枯瘦小的矮小老人独自一桌坐在窗前。还有四个打扮得像是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花花绿绿,脚上穿着绣着老虎的童鞋的浓眉大汉围坐一桌。 奔波于这一群人之间的是一个发福的老人,胡子虽没白,但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可见年纪已经不小。还在奔波送着茶水招待客人,实在令人心酸。 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最是正常不过。 但小刀却僵硬在门口,迟迟没有跨进去。一夜之间聚集起这么多人本就不易,若是没有生命之危或是可图之利,没有人愿意在晚上赶路。更何况他们都不是无名的人。金狮镖局查总镖头查猛,“神行无二”虞二先生,那四个浓眉大汉,看装扮应是苗疆“极乐峒”五毒童子门下。 “两碟小菜,两碗粥。”小刀深吸一口气,踏入饭铺,走到老人面前说道。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四周哄笑声响起。 “这小子还想吃饭。”赵老二大笑一声。 “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吃。”四个浓眉大汉做小孩子样嘻嘻笑着。 矮小老人没吭声,只是淡淡看着他,身子微转,默默封锁了他的逃生道路。 小刀咬着牙。 突然往上窜去,逃出去了。风雪从房顶的大洞刮进来,将饭铺本有几丝暖意一扫而空。 明明瓮中的猎物已经逃走了,在座的人却一个都不急。依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直到从那房顶的大洞中掉下一具尸体,才有人笑着上前查看。“千手罗刹!”洪汉民失声惊叫道。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却被人扒光了衣服,从房低扔下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的胸口插着一把短矛,这只短矛制作极精,还镶着翡翠。 原来他们早已在房顶上埋伏了人手,千手罗刹最擅暗器,身上藏着的暗器不下百种,趁人不备,一齐发出,任他什么高手也要立即毙命。 而如今千手罗刹已经死了,不是死在飞刀之下,而是被一只短矛杀死,是谁呢? 查猛哼了一声,“败家子花花大少潘小安。” 众人恍然大悟,的确,江湖中只有他才有这个资本将这样贵重的宝物随意抛弃。一阵脚步声从帘外传来,他们一齐朝门口望去。 一只手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掀开了帘子,一个戴着黑斗笠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李寻欢?他们警惕起来。 陆红尘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轻轻笑了,笑声在这饭铺清晰可闻。 这笑意让虞二先生心生恼意。他是个矮子,还是个跛子,平生最厌恶别人的嘲笑,谁嘲笑他,谁就要死。哪怕是小李飞刀也不例外! 他还未动,就已经动不了了。一把刀插入他的喉咙,鲜血潺潺流淌,人已经倒下去了。 快!太快了!查猛眼皮跳了跳,他正准备趁此出手,还未出手,虞二先生就已经死了。哪怕他有天下绝顶的轻功,竟一点儿也没派上用场。 “探花郎自三十年一见,如今风采依旧啊。”查猛笑着说道,“只是!”他猛地一拍桌子,“杀了我金狮镖局的人,还是要给个交代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交代?陆红尘手中寒光一闪,一把飞刀已经轻轻插在了查猛的手边,只刀尖没入,刀柄还在轻轻颤动。有了内力之后,他手中飞刀的轨迹已不是看得见避不开,而是既看不见也避不开! 查猛看着手边仍在颤动的飞刀,既惊且怒,冷汗直冒的同时又脸上发热涨得通红。他惊的是这一刀刚刚就可以取他性命,而怒的是这明显的羞怒。这把飞刀的主人的意思很明显了——有本事动手,没本事滚一边去!至于什么交代,笑话!江湖什么时候需要交代! “嘻嘻,嘻嘻。”黄衣童子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小哥哥真蠢。”红衣童子天真无邪地说。 “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绿衣童子接上话。 “还不是要死在这里。”黑衣童子笑嘻嘻地说。 陆红尘叹了一口气,他实在对这样装模作样的人喜欢不起来,更何况他们现在要他的命。手微微一动,四个童子皆已倒地,他们的额上都插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飞刀,脸上的笑容还在。 “哈哈哈哈。”查猛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陆红尘,脸上是阴谋得逞的笑容,“你要是不杀他们还好,你竟然将他们都杀了。五毒童子门下,最擅长的不是武功,是毒。”他看着陆红尘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还能动手吗?” 小刀愕然地望向陆红尘。 陆红尘沉默。 “无妨,还有我。”一个身穿重裘,面色白皙,年纪虽已有四十左右,但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潘小安。”查猛咬牙。 “正是。”潘小安朝查猛颔首笑道,然后转向陆红尘,“久闻尊下声明,刚刚我已替你杀死一人,现在这一人我也可以替你杀死。当然——”他看向陆红尘身后的小刀,“李大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陆红尘又笑了。他觉得好笑,就笑了。 这笑声听在潘小安耳中就是嘲讽。世上有两种人最受不了嘲讽,一种是自卑的人,一种是自傲的人。前者因为嘲讽听得太多,以为说什么都是在嘲讽他,后者嘲讽听得太少,一听到就受不了了。 所以潘小安没有向查猛动手,反而选择了一个不该选择的对象,那么后果也就可想而知。 查猛看着潘小安额头上的飞刀,颤声问道,“你,你,到底中没中毒?” 陆红尘不能回答他,也不想回答他,他只是默默站在那里。那道黑色的身影给查猛的感觉却如山,如海,不可越过,不可斗量。 “你,走吧。”查猛垂下脸,沮丧地说。 陆红尘看着他。 “这样,这样,”查猛颤抖着手,“你还不肯放过我?” 陆红尘笑了。他当然不肯。赢了要取走全部,输了却不愿付出代价,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要别人命的人当然也要做好被别人要自己的命的打算。 “好,好,我输了,我认!”查猛一脸坚毅地看着陆红尘,“只求不要祸及我金狮镖局!”右手握剑一扬,就像自己脖子挥去。 陆红尘淡淡看着。 眼看查猛就要命丧自己剑下,突然反手往前一送,朝陆红尘刺来。刺到一半,人已倒地,额头上依然是插着一把轻薄的飞刀。 “前辈!”陆红尘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他朝后望去,看见小刀一脸痛苦的表情,“昨晚的酒,酒——” “哈哈哈哈哈哈!”刚刚那端茶送水的发福老人此刻癫狂地大笑起来,“他不知道你中毒没有,我却知道。你当然中毒了,中的不是那几个童子的毒,而是我昨夜下在你酒中的毒!而且, 此刻——”老人瞪向陆红尘,“正是毒发之时!” ※※※※※※※※※※※※※※※※※※※※ 虞二先生:你居然还笑,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黄、黑、红、绿童子:他居然还笑,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潘小安:怎么,我这番话很好笑? 查猛:他还笑?他到底中没中毒? 陆红尘笑了:你们说的都对。 意中人 “紫面二郎孙逵!”小刀惊声叫道。 发福老人哈哈大笑,“你小子年龄不大,见识不小。”说完又看向陆红尘,“你——”话未说完一把飞刀已经插入额头,他已再说不出话来。 “前辈?”小刀惊讶地叫道。 陆红尘向外走去,对他有杀心且已经动手的人,就是敌人。对敌人,若是能有必胜的把握,何必要听他的废话?毕竟,废话再多也还是废话。至于连出手都没有勇气出手的人,陆红尘看了一眼身后的厨房,那更是不必在意。 “前辈,你不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金丝甲吗?”小刀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陆红尘停下来,看着他。 透过黑纱斗笠,小刀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能将他整个人都看透,让他连本以准备好的说辞都没有了用处,他最后选择实话实说,“是为了梅花盗。三十年前的梅花盗又出现了,每个被梅花盗杀死的人胸口都有五个红点,如同一朵梅花。他们认为梅花盗最厉害的是暗器,只要防住这件暗器,就能抓住梅花盗,扬名江湖。” 陆红尘笑着看着他,他其实不在意这些人是为什么要金丝甲,在他心中,无非是为名,为财,为色,天下种种,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但他就是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能让人实话以告,大概这就是陆红尘的独到之处。 陆红尘转过身,继续向前走。既然小李飞刀的名头都不能阻止他们,那他们这一去,怕是不会平静,不过江湖什么时候平静过?陆红尘笑了,久违的激动在心中涌起,那就让他看看,这个江湖与没有值得他出剑的人! 一路行来,遍地是血。小李飞刀的名头重新响动了大江南北。 这天,他们刚刚进城,就有人来请,说是李大侠的好友龙四爷已经在满江楼设好宴,要好好为他接风洗尘。 “前辈?”小刀微微回头。 车厢内一片沉默。 小刀转过头来冷着脸回答,“不去。” 来接的人面面相觑。 “你——” 小刀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呛了他们一脸灰尘。 车厢内有笑声传来,小刀也扬起一抹笑容,回头问道,“还是一样?”问话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栋青楼前。 陆红尘踏进青楼,他这一路行来,几乎都是在青楼入住。但他与别人不同,别人是来行乐的,而他是来听琴的。 他一踏入楼中,楼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一路行来,他这一身行头,江湖已是无人不晓。甚至连青楼里的妈妈都已经打听好他的喜好,将人迎入雅间,请来了他们楼里琴技最好的姑娘。 巧的是,他一坐下,就有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颌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冲了进来,这人看着人模人样,做的却不是人的事。人至少会知道在进来前敲敲门。 “寻欢,寻欢!”龙啸云笑着踏进来,“你终于回来了——”话未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哪儿来的狗,在这里狂吠!”小刀冷笑着嘲讽道。 陆红尘也笑着看向小刀。这小孩,年纪轻轻,知道得不少。他非但知道李寻欢将所有家财送给龙啸云自己出关,还知道是龙啸云利用李寻欢重情的个性强抢了李寻欢的未婚妻。所以对龙啸云一直看不上眼。 当然,陆红尘也看不上眼。装病倒是不一定,但李寻欢将所有家财送给你,你竟然也能收得下。至少从这一件事可知,这人虚伪二字是跑不了的。 龙啸云一下子落下泪来,“寻欢,你可真是想死我了,你吃了那么多年苦,如今终于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说着就要上前,“铮!”一把轻薄的飞刀钉在他脚前。 “你——”龙啸云还要说什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李探花你这就不对了,龙四爷毕竟是你的大哥——” “铮!”一把飞刀插在划过说话人的脸,插在门上。 陆红尘拿出一把飞刀在手上把玩着。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门口,却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僵持许久,“表歌。”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冰冷下又带着几分柔弱。 陆红尘抬头看去,一个女子慢慢走来,她身子单薄,脸色苍白,但她的风神,她的气质,却是无法比拟的。 这应该就是李寻欢的表妹林诗音。陆红尘收起了手里的飞刀,看着林诗音。他并不欣赏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这样的女人未免也太柔弱了些,而他不喜欢柔弱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脑海里闪过一个冰冷的身影,陆红尘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林诗音强忍着心中的震撼,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无论是一身黑衣,还是这一路上他杀的人。她不愿相信,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他手上的飞刀又证明了,这真的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样?她内心悲痛,就像有人在割他的心。 陆红尘听着他悲痛的话语,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曾和李寻欢朝夕相对,情投意合的人,竟然认不出李寻欢,就因为这把飞刀? “你——”林诗音颤声向前。 这时,陆红尘摘下了斗笠。这一路行来,他已经能很好的收敛他的红尘道,至少不会再显露在外,影响他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林诗音的脚步顿在原地,龙啸云的笑容僵在脸上,有见过李寻欢的人也面面相觑。 这人不是李寻欢。李寻欢已经中年,而此时坐在屋中,把玩着飞刀的人还不到三十,年轻得过分。 “哪儿来的小子,竟敢戏耍——”话还没说完,脸上一痛,一柄飞刀已经牢牢扎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上面还沾着血迹。他这才清醒过来,不管这人是不是小李飞刀,这一路上他杀的人是真的,他的武功也是真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门外有咳嗽声响起。 龙啸云转头望去,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寻欢!” 一行三人向着房间走来,为首的中年人面色苍白,不停地咳嗽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看起来和寻常患病的中年人没什么区别。但他却有一双年轻的眼睛,这双碧绿色的眼睛,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令人愉悦的活力。他手中也有一把匕首,当他握着这把匕首走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给他让路。 在跨入门口的时候,他忍住不去看林诗音,因为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和冲动,而如今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他终于见到了这一路上凶名赫赫的“小李飞刀”。 陆红尘也终于见到了这在小刀眼中可怜又可叹的“小李飞刀”。 两人双目对视。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陡然化作一汪春水,脸上也流露出一抹笑意,甚至提出了一个说得上是冒昧的要求,“你可否请问喝酒?” 陆红尘也笑了,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李寻欢快步上前,将飞刀收了起来,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酒喝过,李寻欢右手一翻,飞刀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请。” 陆红尘看着他手中的飞刀,将自己手里的飞刀收了回去。只有见过李寻欢的飞刀,才知道他手中的飞刀根本不值一提,尽管他够快,快到完全不能躲避,他依旧不是李寻欢,不是小李飞刀。可笑的是,竟有人会把两者混为一谈。 “小李飞刀也不过如此。”小刀突然冷笑一声。 李寻欢笑着看过去,“朋友何出此言。” “我们这一路上,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小李飞刀。”小刀朝着这群武林豪杰一个一个看过去,“他们想要我的金丝甲,也根本没问过我们。” 李寻欢当然知道不会是说的这么简单,但他还是看向陆红尘,希望能得到他的解释。以他的武功根本无需如此,为何…… “都是我说的——”小刀咬牙开口,却被敲桌声打断。 李寻欢温和地看向陆红尘,等待他的解释。 误会。陆红尘用手沾酒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你——” “大哥。”龙啸云想说话,却被李寻欢打断,“我知道了。”他眼里的温和化为更深的歉意,他为他的质问,他的逼迫感到深深的歉意,却唯独没有丝毫同情。 真是个妙人。陆红尘转头看向小刀,在桌上写下一个字,“说。” 小刀看了这个字后,咬牙说道,“前辈他不能说话。” 门口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再看向陆红尘的时候,眼里畏惧少了,却多了同情。他们正在为别人没的,自己有的而沾沾自喜,却丝毫没想到即使不能说话,十个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寻欢。 “抱歉。”李寻欢突然说。这声道歉没头没尾,陆红尘却知道,他这是在为门口那些人道歉。他认为如果不是他来,这些人是没有能力逼迫陆红尘的,他自然也不用把这事给说出来。陆红尘摇了摇头,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伸手在桌上写下“陆红尘”三个字,端起另一杯酒喝了起来。他们都没有去管门口的人,仿佛门口的人从头到尾都不存在。 林诗音早已离去。本来龙啸云请她来她就不是很乐意,如今更是闹了个大笑话,看见李寻欢和朋友把酒言欢压根没有注意过她,也就心灰意冷地回去了。 门口的人也渐渐散了,最后剩下龙啸云看了李寻欢一眼,默然离去。却在离去前悄悄将两人的酒钱结了。 李寻欢很久没能这般畅快地饮酒了,更别说还有好友作伴。喝到尽兴,他从怀里掏出一截木头开始刻起来,很快一个曼妙人影在他的刻刀下成形了。只是却没有脸,他痴痴地看着这没有脸的人像,却迟迟没有动刀。 即使没有脸,陆红尘也能猜出来这人是谁,也看出李寻欢糟糕的身体状况,当然也知道他已不想活,只是没有人能杀死他。 从李寻欢手里夺过飞刀和人像,陆红尘手腕飞动几下,这个人像已变了样,甚至连性别都变了,赫然是一个剑眉星目、气质冰冷的剑客。人像栩栩如生,甚至都能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剑气。 “这是陆兄的意中人吗?”李寻欢突然问道。 ※※※※※※※※※※※※※※※※※※※※ 今天有点卡文,所以发文时间有点晚了。明天跨年,蠢作者要出去浪,所以明天要请假一天。 另外: 西门还在不在?在。 西门什么时候出来?还要等一等。 西门会和陆红尘好好培养感情吗?会。 请假 我们跨年浪嗨了,本来是中午回去的,结果浪到了晚上。(捂脸)今天再请假一天,对不起大家了。ps:大家2019快乐!每天都要开开心心哦~ 熟悉 是一个我亏欠了很多的人。陆红尘看着手中的木雕恍若平静地摇头。 “陆兄学过木雕?”李寻欢继续问道。 陆红尘摇头。 一个人若是能在第一次刻的时候就能刻出另一个人,那么他必然在心中将他刻画了无数遍,这样的人说不是意中人又有谁信呢?但他还是能理解他不承认的原因。若他的意中人是一位男子,大概也是如此。 李寻欢苦笑,他又想起了林诗音。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亏欠她的,他此生再无法补偿。同是天涯沦落人。李寻欢心里悲痛。一个人若是自己内心很苦,再遇见一个同样苦的朋友,那他也只剩下借酒浇愁这一条路可走。他大口往嘴里灌酒,不再说话。只因此时,若要说话,都是伤心语,不如不说。 陆红尘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流动的内力,轻轻叹了口气,一抬头,将一坛酒都灌入口中。他一生加起来的叹气大概都没有现在多。 人有时候喝醉,和他武功高不高,酒量大不大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他想醉,所以就醉了。 第二天早上陆红尘醒来时,已是中午。桌上摆着一桌酒菜,桌旁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笑了起来。她本已是人间难寻的绝色了,而当她笑时,那双眼柔波荡漾,如初生小鹿。没有男人能抗拒她这双眼。 然而陆红尘看向她的目光却充满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恼怒。女子的手边躺着一排轻薄的飞刀,白皙的手指在刀刃上轻轻跳跃,仿佛弹在男人的心上。她的手上把玩着一个木雕,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 陆红尘正看着她的手。 察觉到陆红尘的目光,女子柔柔弱弱看过来,似乎受到了惊吓,“呀!”地一声,手上的木雕滚落下来。 身影一闪,陆红尘又回到了原地。手里却多出了一个木雕,他没看女子一眼,将木雕揣进怀里,朝外走去。 “陆大侠,你不要你的飞刀了吗?”女子眼波流转,柔声道。 陆红尘没理会,径直打开门,往外走去。他不喜欢不请自入的女子,也不喜欢不安好心的女子。 “林仙儿。”林仙儿在他背后笑得又天真,又甜蜜,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叫林仙儿。”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林仙儿笑得更欢,笑容里带上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 陆红尘敲响隔壁的门,没人。推门进去,里面已经没人了。桌上只留下一封信。打开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别过”。 环顾一圈,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小子是自己走的。陆红尘无奈,这是过河拆桥,用过就扔吗?他不太在意,也不太担心。他要走,一定有他要走的道理。陆红尘虽然护短,但也无需事事干涉。 深夜,陆红尘坐在窗上,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人,难得的感到一丝寂寞。 “砰!”有石子从下面飞上来砸到窗上。 陆红尘低头看去,一个小孩子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熊孩子,他摇头笑道。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冰冷身影,那把剑!他双目一凝,飞了出去。 ※※※※※※※※※※※※※※※※※※※※ 不会的!绝对不会再消失了!我是抱着把这本文写完的诚意来的哦! 只是最近有点忙,就留不出一下午或是一晚上的时间给我码文了,最近又有点卡文,我只能码一点发一点。过了5号就好了。谢谢大家支持,蠢作者手速实在是太慢了。 剑 那道身影径直飞入一座宅院的一座小楼里。陆红尘在小楼前停了过来。 小楼灯还亮着,照出一道倩影的影子,似乎是哪个大家小姐的闺阁。 陆红尘上前敲了敲门。小楼上传来一声惊呼,灯忽然熄灭了。 为防再出现什么意外,陆红尘不再顾忌,破门而入,门内一片黑暗。 黑暗里传来新鲜的血腥味。陆红尘追着这味道走去,在二楼见到了散发血腥味的来源。 小刀的尸体躺在房中,散开的胸口几个小红点如同梅花。 梅花盗。想到小刀告诉他“谁抓到梅花盗就可扬名天下”时眼里闪着的渴望的光,陆红尘上前,合上他惊讶的双眼。他内心并不悲痛,身为朋友是不应该阻止他去追求自己渴望的,哪怕他因此而死。 如今他身为一个朋友能做的,要做的,就是替他报仇。 小刀真的死于梅花盗手下吗?刚刚的倩影是谁?小刀的金丝甲去哪儿了?为何有人要故意引他来此处?还有,西门吹雪的剑。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梅花盗!” “梅花盗别跑!” “哈哈哈哈哈。” “阿弥陀佛。” 接着听见一阵整齐的拉动箭弦的声音,箭雨从小楼的四面八方射来。 陆红尘咳嗽一声,手中许久未动的红尘剑终于一动,外面包裹着剑的白布化作飞灰,一股愤怒的剑意混着剑气朝着四面八方纵横。 剑气遇到箭雨,毫不犹豫将其挫骨扬灰,借着剩余的力量在四周地上留下一尺长的剑痕。 “砰!”小楼轰然倒塌,只剩下中间一小块完好无损,里面站着一个人,躺着一具尸体。 一片沉默。有人眼尖看到尸体胸膛的“梅花”,顿时惊叫起来,“就是他,他就是梅花盗!” “恐怕事情不像这么简单。”李寻欢上前一步,蓝色的眼里充满了对好友的担忧,“躺在地上的这位兄弟和陆兄是好友。” 听到李寻欢这句话,在场众人猜出那站着的人身份的,目光忍不住惊惧地看着他,这一剑纵横的剑术远比他那手飞刀更精妙,更让人惊恐。当今武林,能发出剑气的,没有几个。 陆红尘转过身来,他此刻已经明白那人引他过来的目的。梅花盗杀了小刀,他自然会为小刀报仇。便顺手将他也杀了,还可以将罪名栽赃到他头上。 真是――陆红尘眯起眼,面对武林众人,他反而勾起了一抹轻蔑地笑容,愚蠢。 “你是不是梅花盗?”有人被陆红尘的笑容激怒,大吼道。 “陆兄,这本是林仙儿的住处,梅花盗贪图美色,一定会前来,他们已经守株待兔多时,此时见到陆兄自然以为陆兄就是梅花盗,只等着扬名天下。”李寻欢笑着上前解释,当然这笑,也是讥讽的笑,这话里的滋味就要各人去体会了。谁守株待兔,谁又想扬名天下。 “其他的不说,林姑娘呢?” “对啊!你把林姑娘藏哪儿去了!” 眼瞧着一群人群情激怒,似乎已经认定他就是梅花盗,陆红尘笑了。 “陆兄――”李寻欢担忧地想要上前,却被龙啸天拉住了,“寻欢!” 陆红尘看了他一眼,李寻欢本可以潇洒江湖,只可惜被人绑住了,而且这线还是他心甘情愿自己绑上去的,这绳子还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举起红尘剑,往四周一扫。堆在四周的小楼残骸顿时被剑气扫为飞灰,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四周嘈杂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们就算再笨也应该知道,如若是梅花盗知道这里有一个密道,怎么会乖乖的留下来让他们包围? 陆红尘不在乎周围的目光和反应,径直走了下去。林仙儿,应该就是从这儿走的,或者说被人从这儿挟持走的。 而挟持她的人,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看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陆红尘眸色变深,他拿着西门的剑。 寻找 在黑暗中,陆红尘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快,因为他的心越来越急。他闻到了前方传来的血腥味,新鲜的,浓郁地。 “砰!”陆红尘反手夹住了一把剑,这把剑十分的快,本来不应该有人挡住,但他偏偏挡住了。 李寻欢在他身旁落下,点燃火折子。那是怎样一把剑?只用两片竹片和一片铁片捆在一起,简陋,却能杀人。 “阿飞!”李寻欢惊声呼道,往他身后看去。他身后一个女子正披着他的衣服缩在墙角,安稳地睡着,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做了好梦。 “我不是。”阿飞注意到他的目光,僵硬着声音说了一句。与其说他是不愿解释,不如说他是不会解释。就像雪地里孤傲地狼,从未向人低头,所以做起来格外生涩。 “我知道。”李寻欢笑了,“上次你请我喝的酒还没喝完,等会儿一起。” 阿飞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眼里的冷硬却柔和开来,将剑从陆红尘手中抽回,看向仍在熟睡的女子,眼神温和。 李寻欢注意到他的眼神,心里一咯,咳嗽起来。 咳嗽声吵醒了女子,女子慌张地睁眼,却在看到阿飞时献上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才看到陆红尘和李寻欢,想到什么急忙解释,“阿飞不是梅花盗。是他救了我。真正的梅花盗已经被他杀死了。” “你说是梅花盗就是梅花盗?”公孙摩云的声音传来,他整个人飞跃到林仙儿身前,怒目圆睁。 林仙儿咬牙,脸上被气出两朵红云。公孙摩云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跑到墙边撬开地上那具尸体的嘴,对着公孙摩云说,“看,这才是梅花盗。” 密室太黑,若不是她说,众人还察觉不到在角落里竟有具尸体,而这具尸体的嘴里竟含着根漆黑的钢管。 “这难道就是梅花盗的暗器?”李寻欢笑着说。 “自然。”林仙儿看了一眼阿飞,眼里闪过一丝羞怯,“那坏人挟持我,多亏了阿飞大侠。” “你们这一说一合的,如果他嘴里咬着这钢管,那他怎么说话呢?”赵正义哼笑一声说道。 “他用腹部说话。”阿飞开口。 “一般人动手注意的都是对方的手,决不会去看对方的嘴,的确很容易让人得手。”龙啸云沉吟着说道。 “那我就有个问题了,”赵正义一双眼死盯着阿飞,“你与他动手的时候是一直盯着他的嘴吗?你怎么知道他的暗器在他的嘴里?” “我不知道。”阿飞答到。 “那,金丝甲在你身上?”赵正义笑了。 李寻欢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阿飞――” 阿飞不知道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只得如实回答,“是。” 赵正义看向陆红尘,公孙摩云看向陆红尘,李寻欢也苦笑着看向陆红尘,“陆兄――” 陆红尘笑了,摆摆手,然后看向阿飞,伸手在墙上刻下三个字――“金丝甲?” 阿飞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陆红尘依然笑着,看着他,执意要一个答案。 阿飞微微动容,最终回答到,“捡的。”答案就这么简单?他刚刚不说出来是否也知道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会有人相信? 可陆红尘却信了,他继续刻字,“在哪儿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李寻欢听见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化为畅快的笑意,“咳咳咳咳”因为情绪波动过大,他又咳了起来,嘴角却是笑着的。 “一个时辰前,一个破庙前。”小刀眼色柔和下来。 “不可能!今天我们一直守在冷香小筑外面,除了陆红尘压根没看到其他人进去。”龙啸云否认道。 陆红尘转身看向林仙儿,在墙上刻下――“地道” 林仙儿眼里浮现出哀伤,“我也不知道。” “我在东侧的梅林守着,看见梅花盗,追着他进来的。”阿飞出声。 “你怎么知道梅花盗今晚会出现。”赵正义眯起眼看着他,“是不是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他这句话里指向的人大家都能猜到。因为当初阿飞是和李寻欢一起出现的。 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但那人本以为是为李寻欢解围,没想到被陷害的不是李寻欢,他自己倒陷入了不能说无法辩说的境地。 陆红尘笑了一声。 赵正义被这讽刺的笑气得脸涨红,却不得不把火憋下去。原因很简单,他打不过,在场的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武林,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西门吹雪。”陆红尘在墙上刻着,看向林仙儿,目光灼灼。 林仙儿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陆红尘,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知道西门是他的好友,才能想出用西门的剑将他引出来的计策。那么这个人要么是从西门那里知道了他,要么是从他这里知道了西门。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剑对剑客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更何况,那是诚于剑的西门吹雪!他现在,可能不太好。陆红尘眼里出现一丝担忧。正因为不好,西门绝不会透露和他的关系。 而能从他这儿知道西门的,只可能有两个人,见过木雕的两人,李寻欢和林仙儿。 这个布局一层套一层,可惜他们错估了他的实力,也错估了他对西门的了解。 陆红尘深深看了林仙儿一眼,看向惊讶的阿飞,翻手在墙壁上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喝酒?” 阿飞笑了,这个像石头一样冷硬的人笑起来竟然像个孩子。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一群人一动不动,无人敢拦。 半夜,林仙儿房门外,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 今天比昨天多了一丢丢。 之前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已经改过来了!果然,一忙就容易忘事。我果然还是不习惯不会说话的儿子。多亏我有一群可爱的小天使,爱你们。 请假 今日,明日。后天应该就能恢复更新了,嗯,会补这两天的更新。 相见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综武侠]那个专和反派交朋友的剑客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考虑 陆红尘点上灯,屋子一下就亮堂了起来。西门吹雪就坐在桌子旁边,抬头朝他望来,眼里冰雪依旧。 “西门。”陆红尘笑了,他的声音这个世界的人听不见,但或许,西门吹雪能听见,“好久不见。” 西门吹雪眼里那万年冰雪忽地化作一谭池水,那数万年的冰冷向外飞洒,开出一朵朵冰花,“好久不见。” 果然。陆红尘笑意更甚,无他,这一月不能和人说话,实在把他憋得有些狠。“你的剑。”他右手拿着红尘剑,刚刚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顺手取走了上官金虹腰侧的那把剑。上官金虹也让他取走了,并未阻拦。 西门吹雪伸手接过。 陆红尘笑着坐在他身旁,“西门,你——” “砰!”那把剑从西门吹雪的手里滑落,滚了几圈落在地上。陆红尘的话也就僵在口中。 一把拉过西门吹雪的手,探入内力,里面果然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再把脉,软香散,散功散,西门吹雪体内起码有五种不同的药。这些药虽然不致命,但长期服用,也会有损身体。又想起这个奇怪的没有窗,一片黑暗的屋子。发生了什么,以及将会发生什么,他自然能猜出来。 他将手抽出来,抽到一半却被握住了。不仅如此,握住他手的那个人还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盖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红尘皱眉,冰冷,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上次西门吹雪将他按在不断滚落的石壁上,嘴唇贴上来的画面忽地浮现在脑海中。这个人,无论哪儿都是冰冷的,偏偏心却是热的。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已被西门吹雪拥入怀中,那力道十分轻,与过去的偏执的他完全不同,却让他不忍心拒绝。 现在的西门吹雪,长久服食软香散,浑身的力气怕是连一个小孩子都比不过。若不是他,西门不会来到这个世界,若不是他,西门亦不会失去一身内力,任人摆布,他终究是有愧于心的。亦,不得不正视这份情谊。 “你没有死。”西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红尘却听出了其中的执拗与癫狂。 “没有。”陆红尘就这样任西门吹雪抱着,笑着说,“答应了陪你三年,陆红尘千金一诺,怎能反悔。” “呵,”西门吹雪低低笑了起来。 陆红尘也笑,都活着就好。 西门吹雪缓缓将他放开,“把剑捡起来。” 什么?陆红尘看着西门坦然的眼神一愣。 西门吹雪笑了,他这一天的笑容比他过去一年都多。 陆红尘也笑了,俯身将剑捡起来,他只是没想到西门吹雪会如此直白,一点也不忌讳。不过也是,这不就是西门吹雪吗?诚于心,诚于剑,不染一丝尘埃。 将剑放在桌上,顺手将红尘剑放在它的旁边,“一直没问过,这剑可有名字?” “过去没有。”西门笑着看着并肩而立的两把剑。 “哦?”陆红尘兴致勃勃地看向西门。 “念尘。”西门吹雪含笑说出。 陆红尘心里顿了一下,念尘,恋尘。他看向西门吹雪的目光生疑,西门这是在撩他?若是换一个浪荡子他自然会这样想,但是西门…… 避开目光,陆红尘笑着问道,“怎么回事?”虽然能大致猜出,具体情况还是不得而知。 西门吹雪的手又伸出来握上了陆红尘的手,陆红尘的笑容僵住,“有人在等你。” 陆红尘看向门口,同时起身,手顺势想要抽出,谁知西门吹雪执意握住,这一拉,差点让他摔倒。陆红尘顺势一接,怀中就多了一个人,冰冰冷冷的,却并不冻人。 西门吹雪笑了,他此生难得处于弱势,却并不急于摆脱。 荆无命看向两人交握着的手和互相依靠的身体,没有感情的眼中快速地划过一丝不解,冰冷地说,“帮主说,一件事。”他的冰冷与西门吹雪不同,西门吹雪的冷里有傲,有寂寞,他的冷里却只有寒冷与空虚。 陆红尘知道上官金虹是什么意思,眼里的笑容淡了些,他平静地点了点头。一件脏事,换西门吹雪,值。人生在世,十全十美,何其难,不过是取舍罢了。 荆无命点点头,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最后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转身离开。 陆红尘拿起那张纸,这应该写着解西门吹雪身体内的药力的方法,看过之后,一丝怒火涌上心头,那张纸直接在他手里变成了飞灰。 上面只有四个字——调养一年。这四个字换个意思就是——无药可解。他刚才就把过脉,是一样的结果。 冰冷的手在他脸上轻轻触了一下,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刚刚作怪的手已经收了回去,余下一只手握着陆红尘的手,笑着对他说,“可愿多等一年。” 陆红尘笑了,“自然。”刚刚西门应该是想让他清醒过来? 西门吹雪点头,拉着陆红尘坐下,“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陆红尘被他的话吸引,下意识地思索起来,“那些药也是醒来的时候就下了?” “是。”西门吹雪答道。若不是这样,就算他失了内力,也不是任人摆布的。 这样。陆红尘皱眉,西门吹雪为何会和他一起过来呢?一切事物都有因缘,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生。 “还有,”西门吹雪开口,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杯很小,但他拿在手中还是微微颤抖。陆红尘只是笑着看着。 西门吹雪倒完茶,将茶递给陆红尘。 陆红尘笑着接过,轻喝一口。 “我学了你的剑。”西门吹雪平淡地说。 “噗!”陆红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再喝一口。”西门吹雪淡淡地说。 “为何?”陆红尘怀疑地看着他。 “压惊。”西门吹雪眼里含笑。 陆红尘突然想起来,上次西门吹雪也是递给了他一杯茶,给了他一个惊吓。不过,看着西门吹雪眼里的笑意,他也笑了起来,至少这样的西门像个人而不是神。 或许,这就是西门和他的联系?那下次……陆红尘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西门吹雪,却被烧住了一样低下头。西门的眼里满是情意。但低下头来,又看到和他交握的西门的手。刚刚他和西门的手竟一直交握在一起。 “西门。”陆红尘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西门的时候,又无话可说。 “你有喜欢的女子?”西门吹雪问。 “没有。”陆红尘摇头。 “那你——”西门吹雪望进陆红尘的眼里,“考虑一下我?” ※※※※※※※※※※※※※※※※※※※※ 卡文卡得要死。我看看今晚还能不能再码一章,小天使们早点睡,明早起来再看。 迟钝 哪怕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西门吹雪的眼里仍是没有一丝女子才有的恳求,他有的只是满满的情意,盛在眼中。 陆红尘应该拒绝的。若不喜欢,就不给希望。这是他所奉行的残忍却能最大程度避免麻烦的原则。但此时此刻,想起上个世界西门吹雪的决绝,这个世界西门吹雪的处境,他怎么忍心拒绝。况且,就算他拒绝,有用吗? 西门吹雪笑了,沉默,未尝不是一种默认。 “刚刚为什么不点灯?”陆红尘沉默许久突然问。 “不许。”西门吹雪说。他没有说谁不许,但这已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陆红尘看着他没有说话,眼里多了一丝柔和,心中多了一丝痛惜,作为一个绝世剑客,这该是多大的折磨?“我和你说说我来这个世界的事吧。”陆红尘突然笑开。 “好。”西门吹雪点头,手又覆了上来。陆红尘只是看了一眼,随即转开目光,笑着讲起因为说话不能被人听见,闹了多少笑话。 “砰砰。”敲门声响起。 陆红尘看了一眼西门,挥手将门打开。 有人端着盘子进来,将午膳一盘盘摆好。只是这午膳竟是些清水煮白菜,白菜炖豆腐,豆腐烫粉条,酸菜老萝卜之类的。 陆红尘皱起眉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堂堂金钱帮帮主,竟然要用这些下贱的手段。“换菜。”手指写下的两个字深深刻入桌子,剑气在周边蔓延出一道道痕迹。 为首的人看了陆红尘一眼,这些菜又被一盘盘端走。很快,新的午膳送了过来,香煎脆皮鸭,油酥鸡,红烧鲫鱼之类的菜重新摆满了桌子。送菜的人匆匆就走,好像陆红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陆红尘笑着给西门吹雪夹了一筷子,“好好调养。”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将这一块鸡肉送入口中。“呕——”他侧身向旁,吐出一堆秽物。扶着桌子,强行撑起身体。 陆红尘看着他,叹了口气,将西门吹雪拥入怀中,“对不起。”他应该想到的,若是一个人长期吃素,突然沾染荤腥,是会引起不适的。但西门吹雪若是一直吃素菜,身体是不会恢复的。 “你要负责吗?”西门吹雪突然想起某些话本。 负——陆红尘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一番又吞下了。那些痴情男女在话本中上演的故事没想到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曾经的爱恨,都如烟火,又如焰火,绚烂,热烈,狂放,爱得肆意,断得断肠,从不拖拉。 “再吃一点。”陆红尘转过话题不谈。 “好。”西门吹雪点点头,却赖着不起身。 陆红尘似乎没意识到这点,伸手盛起一碗看起来较清淡的丸子白菜汤,一勺勺往他嘴里送去。 西门吹雪仍是吃了两勺就吐出来。陆红尘浑不在意,继续往西门吹雪嘴里送。慢慢地,能吃下去的多了起来。 一顿饭吃完,地上,两人身上一片狼藉。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突然笑了。西门吹雪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笑容温柔,却又带着独特的潇洒,“陆小凤一直和我说你是有洁癖,在沙漠上,宁愿搭帐篷,从千里迢迢送水过来,也不愿住当地的客栈。” 西门吹雪也笑了,“洗澡。” 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只见他轻轻笑道,“我要洗澡。”西门吹雪果然还是西门吹雪,陆红尘笑着想到。 等水送来了,东西准备好了。陆红尘看着怀中的西门吹雪,才觉察出不对,他现在的身体,能自己洗? 西门吹雪也看着他,眼神平静,就是不动。 陆红尘怨自己刚刚怎么没有想到。或许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这是人的弱点。 将西门吹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将他抱起,手掌与肌肤相触,陆红尘忍不住想,这若是个姑娘,他应该都算得上轻薄了。 “你对我有欲望吗?”西门吹雪的声音传来。 陆红尘被里面的内容惊吓到,一下手一松,他怀中的西门吹雪直接砸到桶里,溅起一大片水波,泼了他满身。 “咳咳咳咳咳!”西门吹雪从水底浮上来,不停地咳嗽着,原本苍白的脸色被呛得通红,浑身上下的肌肤也都因咳嗽而浮现出淡淡的红色。 从未见过……陆红尘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将目光移开,想伸手去拍一拍后背,看着那白皙的肌肤,又默默打消这个念头,像根柱子一样呆杵着。陆红尘这辈子,大概没有比这更尴尬的时候了。 “你对我有欲望吗?”西门吹雪咳完继续问,目光依旧冰冷,但陆红尘却感觉那冰山下埋着着火山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没有。”陆红尘将头转了回来,叹息着说到。 西门吹雪眼里那即将爆裂的火山被强行压下去,“会有的。” 陆红尘笑了,没有说话。 “你可以吃药。”西门吹雪继续说道。 陆红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说的药是什么药。他看向西门吹雪,他只是西门吹雪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洗完了。”西门吹雪看着他。 陆红尘也看着他,却没有上前,刚刚西门吹雪说的那句“你可以吃药”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突然发现西门吹雪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目光落在那白皙的肌肤上,才恍然意识到已经冬天了。而这屋里确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暖。 怎么回事?陆红尘皱起眉头,他今天有点过于迟钝了。 上前几步,将西门吹雪抱起放到床上用被子裹起来,担忧地问道,“还冷吗?”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儿,摇头,“不冷。”然后又说,“现在还是白日,不宜入睡。”他的目光看向床边摆好的一套衣服。 陆红尘看了眼衣服,接受了他不得不再把西门吹雪从被窝里掏出来,为他套上衣服的事实。事实上,他应该闭上眼睛的,但他若是真这样做了,西门该是什么反应? 只得低眼不去看他,手指却不时在他身上划过。 西门吹雪没说什么,只是闭着眼忍耐。陆红尘既说对他没有欲望,他也不应该将自己的欲望表现出来。 但在陆红尘每次手指触碰的地方,会发红发热。过了不久,连耳垂都染上了,是陆红尘在为他整理衣领的时候染上的。 一只红烧大蹄子新鲜出炉。 请假 今天搬家,现在才回家,今天的更新以后一起补。 继续请假 万万没想到,我妈拉我走亲戚去了!啊!我试试明天能不能用亲戚家的电脑码字。这几天更新可能不稳定。欠大家的我都记着,找个时间狂码一天。 平淡 “好了”,陆红尘别过眼,然而那一晃而过的风情长久的在脑海里晃荡。 咳嗽了一声,陆红尘四下望了一下,皱起了眉,这屋子不透光,也不透风,大冬天连个炭火都没有。 看着脸色苍白的西门吹雪,陆红尘犹豫了一下,将人拦腰抱起,向外走去。西门吹雪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看着近在咫尺的胸膛,冷着脸贴了上去。 冷气透过衣物沁入胸膛,再想到此刻怀中的情景,陆红尘脚步顿了一下,加快向外走去。西门吹雪眼中笑意加深,不再动作。 一路畅行,他雇了一艘马车。马车上铺着西域的毛毯,备着上好的美酒和当地特色的食物,陆红尘舒舒服服地躺在马车上,看向坐在对面的西门吹雪,眼里充满了故友相见的欣喜,“西门可还满意?” 西门吹雪淡淡点头,嘴边勾起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曾两次失去过陆红尘,又两次重新得到,何其幸。将酒杯放下,“山庄梅花树下埋着一坛好酒。”等回到万梅山庄,喝我酿的酒。 陆红尘笑容变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西门你之前可曾听过——小李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未曾。”从陆红尘话中,西门吹雪品出了不对。 “可曾听过——金钱落地,人头不保。”陆红尘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饮下。 “未曾。” “西门,这里已是另一个世界。”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故人只剩你我二人。” “破碎虚空?”西门吹雪坚定之色愈发令人难以直视。 破碎虚空?陆红尘怔了一怔,似乎想起什么,眼里重新有了笑意,“或许。” “有朝一日,我当破碎虚空,重见故友。”西门吹雪浑身剑气涌动,气势汹涌,马车外气温下降,鹅毛大雪从天飘落,覆盖大地。 陆红尘笑了,他想起自己看见的无数世界,怕是破碎虚空也不一定能回到那个世界,但他仍是举起酒杯——“一定奉陪。” 马车一路南下,将马车换了船只,顺流而下,就到了江南。买了一个宅子,无事喝喝酒,有事也喝喝酒。 唯一遗憾的是西门吹雪实在天赋太高,再加上是从头来过,过去的经验都在,于剑之一道,进展神速,让陆红尘实在没有体会到教养徒弟的乐趣。 “阿尘。”西门吹雪收剑,朝着陆红尘走来。 陆红尘坐在桃花树下,一个案几,几盘小菜,一壶好酒,自娱自乐,“西门,还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你恨不得一剑杀了我。” 西门吹雪挨着陆红尘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仅抿了一口,就放下,“不错。” 陆红尘哈哈大笑,“这酒是你酿的,你夸酒不就是变相地夸你自己。”说着,却端起西门吹雪放下的酒杯慢慢饮尽,“的确不错。”不知道是在夸酒不错,还是酿酒的人不错,兴许两者都有,毕竟两者本就是一体。 酒是西门吹雪酿的,他作为酿酒师,尝一口自己酿的酒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至于案几上只有一个酒杯这个事,完全是可以忽略的! 西门吹雪笑了。他不喝酒,但他却酿酒,更何况是为陆红尘酿酒。 陆红尘抓过西门吹雪的手,将自己的内力探进去,为他温养经脉。温和的内力顺着经脉流转,带着一丝暖意。手中握着的手腕,如一块冰冷的白玉,慢慢染上佩戴人的温度。 西门吹雪另一只手悠闲地翻着乐谱,手指微点,沉醉在其中。风微动,人如画。 “好了。”陆红尘笑着松开手,拿起筷子正要动作,一片牛肉已被夹入碗中。杯中酒也已经满上。去看西门,他仍然沉浸在乐谱中。微微一笑,陆红尘夹起牛肉,送入口中。又轻轻抿了一口酒。 “陆大哥,我赢了,陆大哥!”有毛猴毛毛躁躁闯了进来。 陆红尘笑了,抬起头,“赢了就把宝贝还我。” “呃——”一个半大小子顿时愣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没脱。”他一赢就急着前来报信了,哪儿有时间脱。 “那就现在脱。”陆红尘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大哥。”匕首愣在原地,呢喃道,似乎没想到能从陆红尘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是信不过他?眼圈发红,一言不发地脱下金丝甲,丢在地上,就跑了出去。 陆红尘看着被仍在地上的金丝甲,笑了起来,“犟小子。” “你想收他为徒?”西门吹雪将乐谱放下。 “不是。”陆红尘摇头,“有个老友的传承,我看这小子很适合。” “男的?”西门吹雪转头。 “女的。”陆红尘笑着说,有头发飞到他的脸上,他轻轻一拉,看见西门吹雪微微皱了皱眉,一征,才发现手中拿着的是西门吹雪的头发。将这一丝发丝别在西门吹雪的耳后,自然地收回手,看向案几上的酒杯,“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 “嗯。”西门吹雪应了一声,看到案几上的酒杯,伸手去拿,两人手背相碰,趁着陆红尘一愣的时间,抓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大笑出声,西门,刚刚这是害羞了? 西门吹雪起身,朝门走去。 陆红尘看着西门吹雪的背影,笑容消失,念了一声,“阿雪。” 大门一开,外面倚靠的人影一咕噜滚进门内,滚到西门吹雪的身边。他仰头看着西门吹雪,“西,西门大哥。”迎着西门吹雪的眼神,他恨不得能把自己给缩到地里去,“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听见这话,西门吹雪眼神温和下来,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匕首听见这话,一脸懵。不过弄不明白的就先不管,这是他匕首能生存到现在的法宝。当然,厚脸皮也是,“陆大哥,他们又来了。”他挪到陆红尘眼前,期待地说。上次他得到一件宝物,这次他不知能得到什么。陆大哥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要是能度过这个难关,一定给陆大哥捏个像,天天拜,月月拜! 陆红尘看着匕首眼睛咕噜咕噜直转,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没想好话,笑了一声,将一本秘籍扔给他,“背下来。” 背下来?现在?匕首看了一眼陆红尘,忍住了心里的质问,认真开始背起来。越背,越狂喜,最后背完,匕首直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洪亮地喊道,“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陆红尘直接说。 匕首沉默,但他也知道今天能有这个机缘已经是顶了天了,不能再强求更多,“是。” 陆红尘将金丝甲扔给他,“这个东西,是宝物,也是祸害,你可以自己选择要或不要。” “我要。”匕首思考了一下,坚定地回答到。陆大哥给他的这份秘籍更偏重于刺杀,本身的防守并不强,若是能有金丝甲,那他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陆红尘笑了一下,姬瑾萱的能力再加上金丝甲的防守不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刺客大师?想起这个世界虚伪的江湖,他觉得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挺好的。 “记住你师尊的名字,她叫姬瑾萱,是一个奇女子。”在匕首走的时候,陆红尘怅惘地说。他不用多说什么,因为姬瑾萱的禁令他也和秘籍一起写给他了。至于遵守与否,他相信他的眼光还不是那么差。 匕首走后,西门吹雪冷冷地说,“出来。” 门外,阿飞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盯住正在喝酒的陆红尘,“我来找你。”这句话充满着杀气和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决心。他说我来找你就像是在说我来杀你。 陆红尘疑惑地看着他,他乐意接受所有的挑战,但不愿意朋友反目成仇。他与阿飞不过是见过几面,并未有血海深仇,更何况,他曾经还帮过阿飞。思绪动念间,桃花花瓣纷飞而下,在地上化做两字——“为何”。 阿飞看到这一招,眼神一凝。就这一招,他已经知道自己敌不过陆红尘,但是他没有退路。他忍了大半年,不能再忍。“林仙儿。”他吼叫一声,出剑。那把薄薄的只用两根木片夹起来的刀片迅速地射来。快,快到极限,无法想象的快。你刚刚看到它,它已经出现在你的面前。 就是这一剑,陆红尘右手轻轻一挥,地上的花瓣纷飞而起,击打在阿飞的剑上,一百二十下,阿飞的剑,断了。 大半年过去,阿飞在进步,他也在。大半年之前,他需出手,而今他只需挥手即破。 “林仙儿是梅花盗,她杀了小刀。”在阿飞眼前,出现这样一行话。 “那个时候,我和她在一起。”阿飞红着眼说。 “小刀在之前就死了,那是她做的一场戏。” “不可能。”小刀抬起头,死死盯着陆红尘,颤抖着说,“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你一剑杀了她也好,为何——” 陆红尘笑了笑,这句话他无法回答,他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他越过阿飞,朝外走去,该去买菜了。 西门吹雪跟在他身后,看都没看阿飞一眼。 阿飞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抓入土中,看着地上桃花花瓣摆出的一行字——“若要报仇,奉陪”,“啊——” 陆红尘和西门吹雪走到门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外,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一个女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期待与好奇,宛如刚刚下凡的仙子。那张脸,赫然是林仙儿。 这样的林仙儿,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反而像不染凡尘的仙子。怪不得阿飞爱上她,甚至想要替她报仇。 不该是这样,陆红尘皱起眉。按照他的想法,林仙儿应该陷入□□,无法自拔,最后落魄而死。而此时的林仙儿,这是失忆?或是被夺去了神志? 陷情已经完善,他知道陷情绝对没有夺人神志这一作用。或许还有一个可能,林仙儿是装的。能装到他都分辨不出真假,陆红尘看了一眼林仙儿,他倒是有点后悔,为何没一剑杀了她。 阿飞。陆红尘思索了一下,到底没有动手。阿飞是他的朋友,无论他是否受到蒙骗,在他没有做出选择前,他不能,也不会妄加干预。身为朋友,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哪怕他正在走向悬崖。他能做的,只是在阿飞跌下悬崖时拉他一把。 “走吧。”陆红尘叹了一口气。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 “西门。” 陆红尘将一斤猪肉递给他。 “西门。” 陆红尘将半斤竹笋递给他。 “西门。” 陆红尘将一两糕点递给他。 看着西门吹雪一袭白衣,左手拿剑,右手提着猪肉竹笋糕点,陆红尘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意却在看到前方站着的人后慢慢消失。 “陆大侠。” ※※※※※※※※※※※※※※※※※※※※ 我回来啦!走亲戚走得我生无可恋。今天开始要慢慢补更了。 今天请假,明天三更。 回老家了回老家了,我要开始大爆发了,争取过年前完结。 故人 黄布短衣,毫无波动的眼神,荆无命。 陆红尘上前一步,与西门吹雪并立。 荆无命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走。似乎他站在这儿一个时辰只是为了和熟人打一个招呼。 陆红尘笑了一下,跟了上去。荆无命既然在这儿,那上官金虹也不远。上官金虹和荆无命不远千里来到这儿,他可不会认为他们是单纯来游玩的。 荆无命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心里却在想着西门吹雪和陆红尘,走到酒楼门口顿了一下,跨了进去。 陆红尘和西门吹雪并肩走进酒楼,酒楼空空荡荡的,荆无命也已不见踪影。 酒入酒杯的清脆声传来,陆红尘向上走去。上官金虹是金钱帮的帮主,却可以住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说他生性节俭,他却花钱清空了这座酒楼。 西门吹雪将手里的猪肉、竹笋、糕点放在桌上,转身,眼神变得冰冷,上楼,一步一步,冰冷之气益盛,他仍是那个月圆之夜,决战紫禁之巅的剑神,只是不再寂寞。 上官金虹视线在西门吹雪身上停顿了一下,看向陆红尘,“我想让你杀一人。”语气十分轻松,似乎他刚刚在西门吹雪身上确定了什么。 陆红尘已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叠密报。上面详细写了王怜花的怜花宝鉴是如何到李寻欢的未婚妻林诗音的手里,以及怜花宝鉴的价值。 “李寻欢。”陆红尘笑了,他看向上官金虹,像在看一个笑话,在桌上写到,“这个你和李寻欢的决斗。” “是。”上官金虹笑着说,他没有一点心里负担,在他心里,只要能确定结果,过程是如何,并不重要。 陆红尘摇摇头,眼里已隐含杀意。 “大还丹。”上官金虹话刚说完,已有人将大还丹放在桌上。一颗能增强十年内力的大还丹,这盒子里有三颗。 陆红尘笑了笑,还没说话,西门吹雪已是出声,“不用。” 上官金虹笑了笑,没说话,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一阵笛声响起。笛声低回婉转,亦哀亦怨,在西门吹雪听来,却如魔音入耳,额头上已是冒出大颗大颗地汗来。 上官金虹又轻敲了敲桌子,笛声停止。他看向陆红尘,“如何?” 陆红尘笑了,摇摇头。 上官金虹看向他,“哦?” 陆红尘突然暴起,还未等他说完,人已在上官金虹身侧,红尘剑已出剑,带着天地同悲的气势与恢弘的剑气朝上官金虹狠狠斩去。 荆无命的剑被西门吹雪拦了下来。荆无命的剑是快,但这快,对西门吹雪来说,还不够!因此荆无命的剑被他拦了下来。滴答,滴答,虎口的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肌肤上划下令人心窒的痕迹。 上官金虹笑了一声,龙凤环中的凤环飞出,狠狠撞上剑气。剑气被撞得支离破碎,在四周留下一道道痕迹。 “继续。”上官金虹笑了一声,凤环飞回,两人已过了一手,却是不分上下。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他唯一的儿子,想起他年轻的时候错过的那一段情感,心里竟有一丝遗憾,一丝悲伤。我怎会突然想到这些,他突然清醒过来。 但已经晚了,一把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是红尘剑。 “咳咳。”上官金虹咳嗽了一声,看向陆红尘,居然有一丝笑意。 陆红尘皱眉,突然听见旁边咳嗽声传来,西门吹雪咳出一口鲜血。这才发觉,刚刚已经停止的笛音,不知什么时候又响了起来。不,不是什么时候,他还记着上官金虹说了一句“继续”,原来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吹笛的人。 西门吹雪退回陆红尘的身后,许多人知道司空摘星的轻功很好,陆小凤的轻功不错,但极少有人知道西门吹雪的轻功也是极好的,至少荆无命挡不住他。 “你就看着他死?”上官金虹没有说话,荆无命却是激动起来。 陆红尘笑了,握着剑的手丝毫不放松。刚刚在上官金虹受制的一瞬,他已经点了他全身的穴道。尽管如此,仍要防范。 “你若死,我陪你。”他笑着看着西门吹雪,眼里笑意不减,手上动作不慢。也算将这一条命还给他。 西门吹雪看着陆红尘,眼里冰冷之色更甚,却是答道,“好。” 荆无命沉默。他已无话可说。于上官金虹来说,他救不了他;于他自己,他竟然打不过一个内力全废的废人。 “那你动手。”上官金虹沉着地说道,哪怕是到这一步,他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陆红尘绝不会动手。 陆红尘笑了,手一动,剑刃直接割破上官金虹的脖子。他也坚信——上官金虹绝对会先认输。 两人都在赌,都在赌对方输,那万一自己输了呢? “住手。”荆无命叫道,身影一闪,一个握着笛子的年轻人被他抓在手上拎了出来,仍在陆红尘身前。 陆红尘看着那个年轻人朝自己滚来,一动不动。眼看那个年轻人要滚到陆红尘的脚下,西门吹雪挡在陆红尘面前。 年轻人伸手抱住西门吹雪的腿,大嚎一声,“大侠饶命啊!” 一片沉默。 年轻人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去,西门吹雪眼里一片冰冷之色,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抖着伸手将笛子递到嘴边,斜里伸出一柄剑拍在他手上,手一软,笛子就掉到了地上。他欲哭无泪,“我,我把蛊引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壮着胆子再次伸手去摸,摸到笛子,一把拽在手中。把笛子递到嘴边,急促的笛声响起。蛊虫往胸口蠕动,往血肉里钻,想要破胸而出。 西门吹雪一脚将年轻人踢了出去,手中剑一转,刺向胸膛。在胸膛上划了一道,血肉外翻,鲜血淋漓。 年轻人撞到墙上,滚到地上,手仍然仅仅握着那只笛子,笛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笛声突然变得尖锐,一道白光从西门吹雪的胸膛飞出。 握着笛子的人眼里闪过一道暗光,那道白光在空中一转,朝着陆红尘冲去。 西门吹雪眼里冰冷之色闪过,手中剑一动,被另一柄剑拦下,一道内劲透过剑传来,刚刚止住血的虎口再次崩裂。 陆红尘笑了一声,左袖一拂,一道白光飞出,一柄轻薄的飞刀迎上那道白光,将它劈成两半。 “噗!”年轻人一口鲜血喷到笛子上,昏死过去。 上官金虹趁着这个空隙,龙凤双环出手狠狠朝陆红尘击去。 “砰!”红尘剑和龙凤双环碰在一起,剑意再次四散。上官金虹心中警觉,飞速后退,眨眼间已经退后百米。 陆红尘看向西门吹雪,“你要相信我。” 西门吹雪也看向陆红尘,“你也要相信我。” “呵。”陆红尘低头笑了,将人拉入怀中,“好。” 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已悄然离去。既然所有手段都无用,不如离去。 半月后,金钱帮门前,一群人如临大敌地围着两人。这两人一人白衣一黑衣,正是西门吹雪和陆红尘。 上官金虹和荆无命一前一后走出,后面一人的第二步起步恰好落在前面一人的第一步的落步上。 陆红尘笑着看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神色冰冷,“他来应约。” “为何上次不答应?”上官金虹看着他。 “上次不想答应。”这次想答应了,自然就答应了。 “李寻欢是你的朋友。”上官金虹一双鹰目牢牢锁住他。 “陆红尘的承诺很值钱。”西门吹雪帮他回答。 “好。”上官金虹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帮主。”荆无命在他身后一直沉默,直到进了房间才唤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答应他。”上官金虹在椅子上坐下。 “他不值得信任。”荆无命沉着说。 “无妨。”上官金虹喝了一口茶。于他来说,陆红尘是否值得信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利用价值。 “陆大侠,您住这间。” 陆红尘点点头。 “西门大侠,您的房间在旁边。” 西门吹雪点点头,自然地跟在陆红尘身后走了进去。 身后的人还想出声,西门吹雪转过身来,冰冷地看着他。 “那您等会儿自己进去。”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将门关上。 门外的人有点疑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见冰山笑了?不,肯定是看错了。 “西门。”陆红尘无奈。 “为何?”西门吹雪问道。 陆红尘看着窗外,“这是一个机会。” 西门吹雪皱眉,不知为何,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李寻欢和上官金虹的决战之日,李寻欢早早地来了。他昨天已经摸清了周围的环境,昨晚更是以逸待劳。但他仍只有五成的胜算,生死决斗,就算将所有因素都算上去,还得看命。他有必须活着回去的理由,想起诗音,他握紧了手中的飞刀。 前方有两道身影并肩走来。 李寻欢皱起眉,剧烈咳嗽起来。等到平息下来,那两人已经走到近处。他微微笑了,碧绿的眼睛如一汪潭水,荡漾着真诚的喜意,“陆兄。”不用说什么,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陆红尘自然也有。将苦涩压到心底,只余下故友相逢的喜悦。他不愿陆红尘难做。 陆红尘也笑了,点了点头。 陆红尘的红尘剑已出鞘。 小李飞刀的飞刀已出手。 故友再次相见,已成敌人。 飞升 李寻欢没有留手,他知道陆红尘背后还有个上官金虹,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守护他一直守护的。 陆红尘也没有留手,一招陷情,红尘千丈滚滚而来,将人裹入其中,令人回首往事,不能自拔。只要有一瞬间的松懈,这一剑携带的剑气就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知道,对于李寻欢,陷情是致命的。爱得越深,陷得越深。他目视着这一剑将李寻欢笼罩其中,目视着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目视着剑气在他的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李寻欢的飞刀似乎穿越了空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红尘剑一动,飞刀撞到剑刃上,“砰”地一声,倒飞出去。 “噗!”陆红尘低头看着胸口,一把飞刀狠狠插入其中。原来,李寻欢发出的飞刀不是一把,是两把。 李寻欢慢慢直起身,抬起头来,眼里痛苦却清醒。身上的衣服已被鲜血染成红色。 一旁冰冷的剑气冲天而起,李寻欢苦笑,原来不止是上官金虹,还有一个西门吹雪。 “西门。”陆红尘笑着出声。 陆红尘笑了,他眼前又重现了之前的画面,一条条红线从他身上伸向红尘剑,又由红尘剑伸向远方,连接一个个世界。其中一条红线就连在李寻欢的身上。 他握着红尘剑猛地一挥,他和李寻欢的红线应声而断。线断之时,周身的空气在不停的挤压,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 再想拿起红尘剑将其他红线砍断,却是如行水中,举步维艰。“嗡——”红尘剑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想法,震动起来,一道道剑气迸发,将缠绕其上的红线一条条绞断。 一个个世界消失在他的面前。最后一个世界消失后,红尘剑平静下来,剑上新增了一道道缺口。 还得最后帮我一下,陆红尘在心中叹息。将全身内力、所有领悟灌注到红尘剑中,挥出一剑!一剑,天开;一剑,地裂。 陆红尘剑道大成,白日飞升。时隔千年,传说再现眼前。 “陆兄——”李寻欢喃喃道。时隔多年,一股强烈的冲动重新在胸膛中涌起。 “陆红尘。”远处上官金虹一双鹰目闪着必胜的信念,“原来是真的。” 中原武林——震动! 西门吹雪早已离去,他又是那个寂寞的剑神了。 陆红尘在转身之前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传入他的耳中,“阿雪,我等你。” 西门吹雪心中又恢复了一片冰冷,对于陆红尘的离去,他心中涌起的是战意!是激情!是势在必得! 只有他才知道陆红尘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只有他才能明白陆红尘这句话中包含的千言万语!这是一次机会,抓住这次机会他就能彻底得到他! 练剑!练剑!练剑! 十年时间,五年练剑,五年挑战,最后登顶。他几乎挑战了所有的剑客,但他的剑下未伤一人。 雪,不仅冰封万物,更可蕴养万物。瑞雪兆丰年,大雪下埋着的,是生命。他用十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剑道打磨得更加完整,更加趋近于道。 这十年,他只差点杀死过一个人——李寻欢。李寻欢也是唯一一个与他平手的,无论他实力如何,李寻欢的飞刀,他仍然躲不过去。 一来一往间,两人已经成为朋友,至少在李寻欢是这样认为的。 “你决定好了?”李寻欢问道。 “十年了。”西门吹雪蹲下身抚摸地上的裂口。 李寻欢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十年了,距离那个男人白日飞升已经十年了。这十年,他可不太好过。从第五年开始,几乎每年西门吹雪都来找他挑战。西门吹雪选择挑战的人几乎都是剑客,除了他。 他清楚陆红尘对西门吹雪的感情,没想到西门吹雪对陆红尘也是这样。他想知道那个男人对西门吹雪有多坚定的信任,才能毫不犹豫地离去。如果是他…… 或许这就是他为何没法达到武道极致的原因,李寻欢苦笑。不过西门吹雪也确实对得起他的信任,十年时间,登峰造极,还是从头再来的缘故,这世上怕是无一人能及。 上官金虹和荆无命也来了,不同的是,两人不再一前一后,也不再有以前的默契。他们两人各占一方,针锋相对。 对于上官金虹,西门吹雪只做了两件事。他找上荆无命,说了一句话,“你永远都只是他手中的剑,不是枕上的那个人。”第二天,他直接送了一个绝世美人给上官金虹。荆无命看到上官金虹枕上的绝世美人沉默着离去,当晚就远遁他地,消失了踪迹。七年后,再出现时,已成为可与上官金虹媲美的武林高手。 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能有这么高的武功,谁他不知道他与原来迥异的剑法是谁教的,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汗水,他到底为了什么。 或许有一个知道,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对七年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荆无命说了一句,“你回来了。”荆无命就心甘情愿被他利用,跟在他的身边。他现在已经有与他并肩的资格。 阿飞也来了,七八年前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天下第一美人林仙儿不见了。他亲手杀死了她,在她与其他男人甜言蜜语的时候。他将那几个男人粉身碎骨,却将林仙儿装进棺材,亲手埋葬。他已经足够有名,他要出海了。在出海之前,他听说有人要挑战破碎虚空,他就来了。 龙啸云也来了。伙同梅花盗的事被揭穿,他一夜之间消失了。连林诗音和龙小云面临危机时都未出现。但五年前,龙啸云回来了,如同寻死一般找上了西门吹雪。胜,则声震天下;败,则一死百了。 西门吹雪未杀他,却封了他的武功。五年苦难折磨,彼时身材魁梧的汉子如今已经满脸沧桑。但他仍是不甘,他要再见一次西门吹雪。 如今,无数人看着,西门吹雪一定会见他。而他,只想求一求西门吹雪,放过他,放过他。但他却看到了林诗音和龙小云。他开不了这个口。他这一生,至少在龙小云面前,他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从未让小云看到过他落魄的样子。 林诗音牵着龙小云,她眼里的忧愁已被生活磨去,只余一片平静。无论是表哥,还是丈夫,最能依靠的,还是自己。她将怜花宝鉴还给了李寻欢,也坦然告诉了他她已经让龙小云练了。李寻欢并未在意,他只是苦笑着,心里痛不欲生。 林诗音过去看到这幅模样或许会心痛,但如今,已经回不去了。她叹一口气,却是回屋去了。只留李寻欢一人暗自伤神。 林诗音看到龙啸云眼神一顿,“小云,去见你爹爹。” 龙小云眼神一亮,只看见一个落魄的江湖客,也无内力。只面容隐约有点像他英雄豪杰的爹爹。“娘――”他迟疑地叫到。 “小云,他是你的爹爹!”林诗音语带斥意地说道。 龙小云不甘不愿地挪到那人面前,勉强叫了一声,“爹爹。” 龙啸云却是满眼含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些年过得再艰难,都没有想过去找他们。当初是他对不起他们,如今,更不能拖累他们。 “这是谁家的孩儿,怕是认错了人。”他笑着说,转身朝外走去。 龙小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眼里有点酸涩,心里有点苦涩。 西门吹雪没有在意这些人。他只是抚摸着这道痕迹,想着那一天陆红尘一剑斩开一道缝,对他说“我等你”。 “我来了。”西门吹雪在心里说。 他站起身,闭上眼,冰冷之气蔓延,一股剑意冲天而起。 气温开始变得寒冷,天上飘起了纷纷的雪花,覆盖在地上,将大地变成白茫茫一片。 西门吹雪手中的剑动了,这一剑,没有一丝痕迹,却又仿佛处处是痕迹。 冰冷剑气如同划开了什么,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道道白痕。这是空间被划破但又飞快被修复所留的痕迹。 还不够。西门吹雪微微皱眉。一剑斩出。这一剑,不比刚刚试探的那一剑。他已用尽所有的力量,甚至没有能力再出一剑。这一剑过后,他与一个普通人无异。 一剑出,不成功,则成仁。不留一丝后路。一道巨大的白痕出现在半空中,很明显,刚刚斩出的裂缝又被快速修复了。 西门吹雪不动。 这一道剑气之后,一道接一道的剑气紧接其后。这不是一剑,而是三十三剑。 三十三剑过后,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出现在半空中,并在以飞快的速度修复着。 西门吹雪毫不犹豫跳入其中,一道光随着他进入裂缝,将他护住。 他突然心有所感,自这道光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度过空间裂缝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 空间裂缝中充满危险,接引神光将会护住每一个自主突破世界上限的人。 接引神光已有数千年未降下,这是数千年中第一道接引神光。 危险。 第一道。 西门吹雪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 我想了想,要不每章两千字,凑三章。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样做不厚道。那我就必不可少的要食言了。对不起!(深鞠躬。)以及――未完未完,还有最后一个世界!我看上去像是会be的人吗?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是我的 阿吉拖着受伤的身躯走到后院的小屋愣愣地坐在地上。伤口在隐隐发痛,他却好像没事人似的。 在他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一个在昏迷中仍然抓着剑不放的男人。 阿吉不想救他的,他自己本就是被韩大奶奶留下赚钱抵债的,能活下去已是不错。但谁叫这个男人有那样一把剑。 一把绝世好剑。 拥有这样一把绝世好剑的人一定是一个绝世剑客。 就是这样一个绝世剑客,要不是他救了他,他或许就死了。哪怕是现在,他也随时可能会死去。 阿吉看着他,就像在看自己。活着才是珍贵的,即使活着不易。 屋中飘散着一股脂粉气,刚刚这屋中已有佳人来过,看见这床上摆着的男人又被吓走了。她喜欢和这没用的阿吉做一些快乐的事情,但不想在这个地方。且不说床上的这个男人随时可能醒来,单就是这个狭小的屋子,只能放下一张床,但现在这张床被另一个男人占着。难道要在这张床上,三个人……所以她被自己吓跑了。 但韩大奶奶不在乎这些。她甚至不需要这张床。她肥胖的身子将阿吉压在身下,将手中的酒瓶笑着塞进阿吉的嘴中。 “今天你做得很好,我要犒劳犒劳你。”韩大奶奶已半醉,眼里流露出一种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会有的东西,与爱无关,与身体有关。 阿吉没动,他甚至闭上眼睛。 “难道你真是个没用的男人?”韩大奶奶皱着眉问。 “我是的。”阿吉回答。 等到阿吉睁开眼时,韩大奶奶已经走了。他从地上翻身起来,开始呕吐。这种事情他忘不了。他已经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 他背上躺在床上的男人,忍着身体和心里的不适,往外走去。 生活是很不易的。因为你要活下去就要找活赚钱,活不是这么好找的。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看起来像死人的人。 但他遇上了另一个人,老苗子。 他给了他一份活——挑粪。他好歹能活下去了。 然后又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他家。 他很感激,也很知足。 但他却不得不离开。因为他已认出老苗子在公馆工作的妹妹,如掌上明珠般珍贵的娃娃。他是在韩大奶奶的妓院里遇见她的。 阿吉走出门口,迎面碰到了老苗子。老苗子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明显是被人打的。 他眼神越过老苗子,已看到罪魁祸首,那双凶恶的三角眼让他印象深刻。他握住手,低下头。他不敢报仇,不敢为他的朋友报仇。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你的。”三角眼很满意阿吉的表现。 “那你们找谁?”老苗子哑着声音说。 “找你的亲妹子。”三角眼扬眉,眉梢带着一丝轻佻。然后盯着娃娃,“小妹子,咱们走吧。” 娃娃的脸色已变。 阿吉在一旁听着三角眼的话,心里涌上一股愤怒,又强行压下。 老苗子已忍不住,提起拳头打了过去。打是打中了,但自身也被人打了两拳,踢了两脚,浑身上下疼得要命。 老苗子的母亲老婆婆从厨房冲出来,提着把菜刀向三角眼的脖子砍去。 一个壮年汉子怎么会打不过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手已准备好夺下老婆婆的刀,他的脚也已准备好在夺刀之后将人顺势踢倒。 若真让他这一脚落实了,老婆婆这一条命也去了。 阿吉眼睛睁大,这一切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生了。 “啊——”三角眼的哀嚎声响起,他的手上插着一把飞刀,这让他来不及阻止老婆婆,老婆婆一刀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但老人的力气毕竟不大,所以三角眼还发出了一声哀嚎。这声哀嚎过后,三角眼不再出声。事实上,他以后也不能出声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屋内。 屋内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阿吉身上,“你想要什么?” 阿吉低着头,不说话。他是没用的阿吉,他不会做任何事。 “我知道了。”男人露出一丝笑意,没人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他看向门口处恐惧得颤抖的几人,轻轻说,“我叫陆红尘。” 门口的几人愣住,有机灵的瞬间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陆红尘这种行为在江湖上叫做留名。既然留名,就意味着让他们传话,意味着放他们一把。但也有些嗜杀的人,留名之后,会杀得只剩一人。毕竟,传话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所以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跑得飞快,生怕自己成为除那一个人之外的其他人。 陆红尘当然不是嗜杀的人,所以他只是笑着看着,没有动作。甚至,他还惬意地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活着,很好。 他喝完这一碗水,便向外走了出去。 他慢悠悠地走着,感受着自己与这片天地的联系。在他与阿吉的一问一答,或者是他单方面的自问自答中,他与这片天地的契约已经形成。他承担了阿吉的因果,也获得了这片天地的馈赠。 他走得很慢,但出手并不慢。他一步一步将小镇的每一条街每一个巷子走遍,在他手中倒下的尸体躺了一路。 陆红尘也不知道他花了多久,或许三天,或许七天。等他终于停下来时,这个小镇已经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他在小镇里选了一片空地,建了一座庄园,庄园的名字叫万梅山庄。陆红尘想象着明年冬天,万梅盛开的景象,微微笑了。 今年冬天,每个穷人家里都多了一包碎银子,虽然不多,但足够他们活下去了。老苗子家不一样,他家有三包。 老苗子笑开了眼,老婆婆不断地夸小镇多了一个大好人,连娃娃的眼里也露出希望的光。这些在底层打滚的小人物察言观色的本领几乎是与生俱来。他们已经弄清了陆红尘的行事作风——为恶者杀。虽然不知这么个人这么行事的目的何在,但老百姓总是开心的。毕竟他们只想活着,最多加一个好好活着。 阿吉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有一些是担忧,还有一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东西。不过好在,阿吉终于可以停下来,不再漂泊了。 今年冬天,陆红尘给江湖上所有有名气的武林人士都下了战帖,其中就包括剑十三。“余历三十年,终剑道大成,欲以阁下磨剑。” 这猖狂地口气,惹怒了整个江湖。年轻气盛的人总是不服输的,经不起激的。没有收到战帖却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年轻人纷纷朝这个偏僻的小镇涌来。他们竟然在那个神秘剑客眼中压根不存在,这如何不让他们气恼? 无数人涌入小镇,阿吉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但阿吉担忧的严重后果并未到来。陆红尘用红尘剑再次向武林人士宣告了他的原则——不得为恶。至少在他的眼皮低下不得为恶。 坏的结果被强行压下来,好的结果凸显出来。整个小镇快速发展着,不断有人离开,也不断有人住下来。人多的地方总是能繁荣的。 来万梅山庄应战的人武功越来越高,小镇却依旧相安无事。因为至今为止,仍未有一个人从那位万梅山庄的庄主手上胜过一招。 一年。一年的时间过去,陆红尘未尝一败。三少爷谢晓峰已经被渐渐遗忘,陆红尘已隐隐有剑神之名。万梅山庄的梅花已经开了,煞是好看。 陆红尘有时会找阿吉喝酒。他喝,阿吉也喝。他们不说话,就这样喝酒。有时赏雪,有时赏梅。 半年之后,谢王孙来了。春暖花开,万梅山庄的梅却在慢慢凋谢了。他穿着朴素的青衫、布鞋、白袜。两鬓已斑,眼神露出老年的疲惫,却宁静,宁静得如同这凋谢的梅花。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形式古雅,乌里剑鞘,杏黄色的剑穗色彩已经消退了。 “这是天下第一剑。”谢王孙笑着说。他笑得很慈祥,语气也很谦虚,绝没有夸耀的意思。 “我知道。”陆红尘笑着点头。 “你不想要。”谢王孙平静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欣赏。陆红尘的确很难得,这种难得不在于他的天赋,而在于他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人啊,越走到高处,越容易迷失。他的小儿子,就是这样迷失的。 陆红尘点头。 “但我要给你。”谢王孙笑着在陆红尘对面坐下,将剑放在陆红尘手边。 陆红尘不置可否。 谢王孙转头看着这凋谢的梅花,嘴角微扬,拉家常般聊开了,“我有一个儿子,叫谢晓峰。他很有天赋。”又转过来看着桌上这把剑,眼神怀念,“这把剑只有两个主人,第一个是神剑山庄的创立者,第二个,就是他。” 陆红尘静静地听着。 “但现在他死了。”谢王孙眼里露出悲痛。 “但我相信他还会活过来的。”谢王孙又笑开,“老了,就爱说一些闲话。”他缓缓起身,走远。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一个人死了就死了,怎会又活过来?若是能活过来,那岂不是没死? 陆红尘却听懂了。他看着桌上这把剑。他已经有红尘剑了。这把剑不是他的。不是他的,他不要。 他带着这把剑去见了阿吉,什么都没说,放下就走。他还年轻,还能等得起,但谢王孙呢?他已经老了,他只是一个老人。 阿吉怔怔地看着这把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已经死了,神剑山庄现任庄主谢王孙将天下第一剑赠与陆红尘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天下。 谢王孙将天下第一剑给了陆红尘,陆红尘就得担起天下第一剑的名头。那些自诩为前辈的剑客开始上路了。 阿吉听着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口中谈论的消息,三少爷谢晓峰已经死了,天下第一剑也已经送人,羁绊着他的东西仿佛一瞬间都不存在了。 娃娃羞涩着站到他的身前,大胆地问,“阿吉,你喜欢我吗?” 阿吉抬起头看着他。 娃娃扬起大大的笑容,“我想嫁给你,哥哥和母亲已经同意了。那次庄主送来的银子我都存着,我们可以开个酒楼。有庄主在,他们不敢闹事的。” 阿吉继续发怔。简单的活着,娶一个女子,做一份活计,这简单平常却温馨的生活岂不是他所渴望的? 又是半年过去。万梅山庄的梅花开了。在这半年里,陆红尘每一个月就会迎战一人。半年过去,武林上剩下的绝世高手已经不多。他证明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头他当之无愧。 阿吉和娃娃成亲了,他们开了一个酒楼。酒楼经营得红红火火,只是所有客人都知道酒楼的老板喜欢发呆,所有人都叫他发呆的阿吉。 阿吉终于不是无用的阿吉,但他的心里却仍然受着煎熬。他能够感到有一种冲动时刻在胸中涌起,他不敢去细想那是什么,他害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陆红尘又带着酒来了,他自己酿的酒。他的酒已经很好,但陆红尘仍然觉得不够好,差了一种味道。这差的这种味道是因为酿酒的人不同。 阿吉和陆红尘一起喝酒,依旧是不说话。这是上次陆红尘将剑给他之后,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 看着阿吉,陆红尘笑了。 一年又一年,陆红尘剑神之名传遍了大江南北。万梅山庄庄主陆红尘。陆红尘每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都笑得不可开支。 陆红尘守着万梅山庄,守着这个小镇,过了一年又一年。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有消息传出来,他是在等一个人。 各地的说书先生纷纷发挥想象力,绝世剑客为得一红颜苦等十年,绝世剑客高峰孤冷只为等一命定对手,落魄少年判出山门后成绝世剑客等待师门原谅…… 陆红尘万梅山庄初次开庄收人,无数有志青年涌入其中,大多被其提出的奇葩要求挡在门外,少数入得门的也一脸懵逼——啥?当说书先生?老子是来当剑神的! 一年之后,痛不欲生的少年们奔向四面八方,为他们的庄主收集八卦,哦不,收集情报。 陆红尘每次看到各地传来的趣闻,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趣景,想着等到哪一天可以和人携手共赏。 第五年,阿吉走了,带着娃娃。老苗子和老婆婆都没走,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不舍娃娃,但还是留下了。酒楼换了主人,生意依然红火。 第五年,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带着他的妻子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握着天下第一剑。 第六年,神剑山庄三少爷谢晓峰约战万梅山庄庄主陆红尘,平局,重回神座。两人在万梅山庄喝着酒,赏着梅,终于说话了。 “你等的人不是我。”谢晓峰笑着说。 “你有了娃娃还不够?”陆红尘斜眼看他。 谢晓峰笑着摇摇头,“要是等不到呢?” “不会的。”陆红尘笑着说,“要是等到了,就是三剑神了。” “哦?”谢晓峰也期待起来。 第十年,一个年轻白衣剑客声名鹊起,一路挑战过来,而他的目的地赫然是——万梅山庄。他的名字叫——西门吹雪。 “你来了。”陆红尘坐在梅花林里笑着问他。十年,他等了十年,他将自己困在他的山庄里等了十年。一想到今后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可以携手共游,他笑容扩大。 “是。”西门吹雪眼里也含着笑意。他找了他十年。终于找到,却听说他已变成万梅山庄庄主。 陆红尘起身,将西门吹雪扯入怀中,嘴唇贴上了那片冰凉。红尘领域朝外扩大,笼罩住整个万梅林。 梅花花瓣飘飞,落在苍白的肩头。陆红尘背后传来刺痛,几道痕迹鲜血淋漓。他轻轻笑了几声,看着身下西门吹雪皱着眉头强行忍耐的脸,再次侵入,和他唇舌相缠。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四目相交,陆红尘轻轻动了一下,笑着应道,“是。” 梅花开得煞是好看。 关于番外 关于番外,大家有没有什么脑洞? 想写番外,但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写的,想听听小天使们的意见。可以各种大开脑洞,你想的我帮你写。喜欢就写,不限数量。 番外一陆小凤正常平行世界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两大剑客即将展开巅峰对决之际。 “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西门吹雪扬起手中的剑。 “此剑乃海外寒铁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叶孤城扬起手中的剑。 “砰!”第三把剑从天而降,插在他们中间。 “谁?”西门吹雪冰冷地看过去,微微一愣。 “那把剑……”陆小凤摸了摸胡子。 叶孤城看了看西门吹雪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这把多出来的剑,轻轻笑了,“庄主?” 西门吹雪皱眉,那是他的剑又不是他的剑。 一袭白衣从天而降,西门落在剑上,微微皱起眉,阿尘呢?察觉到一道冰冷地目光,他冰冷地看回去,却微微一愣,他为何和他长得一样。“你是什么人?” 西门吹雪眼里冰冷之色更甚,一剑斩了过去,“你该死。” 西门看着这一剑,甚至都没有动,轻挥一剑,漫天落起飞雪,一股悲意自众人心中涌起。 “砰!”西门吹雪的那把剑被弹飞。 “你是谁?”西门吹雪重新问道。他值得他问。他更不解这样一个高手为何要装作他的样子。 “西门吹雪。”西门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这?陆小凤眉毛胡子一扬,有点意思啊。 “若你是西门吹雪,那他是谁?”叶孤城说道。 西门转过身来,他看向叶孤城,再结合脚下的紫禁城,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是谁,你不是叶孤城。” 叶孤城笑容扬起,正打算听他解释,“哦?” 西门一剑使出,叶孤城面色一变,竟然转身就逃。唐天纵趁着这个机会洒了一把毒砂,将叶孤城捉在手中,在他脸上一扯,扯下一张□□。 这?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号称是“西门吹雪”的西门吹雪。 “如果你们的速度够快,或许还来得及。”西门淡淡地说着。 陆小凤打了个机灵,朝着皇帝的寝宫飞掠而去。 在场的老狐狸纷纷醒悟过来,也去凑个热闹。在凑热闹之前还不忘夸奖西门一句,“西门庄主大才,竟然将计就计,识破了这桩阴谋。”至于什么将计就计,就是说叶孤城用假的他也用假的,看谁比得过谁! 被公认的假货“西门吹雪”脸上的冰冷之色越来越盛。“你到底想做什么?” 西门看着西门吹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感到有些趣味,他轻轻笑了笑,“我找个人。” 今晚之后,说书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真假西门吹雪破真假叶孤城! 剑神力挽狂澜救国家于水火,彰显忠义之色! 万万没想到,冰冷的剑神有一颗火热的心!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新的八卦传出。 浪子回头,剑神无情变多情,流连青楼水榭! 一代剑神西门吹雪最终难过美人关! 剑神西门吹雪抛妻弃子为哪般?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的冷气已经快要实质化,达到三伏天能让人感到寒冷的地步。他这几个月压根就没有出过门,那个冒牌货竟敢顶着他的脸去青楼!他还被认为是假的!西门吹雪捏断手中的茶杯。 “那个,西门,你不管一下?”陆小凤带着笑意,他没想到有一天,他这个朋友居然会变成比他还出名的浪子。 “怎么管?”西门吹雪冷冷地问。 “帮他找人?”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找到之后把人送走? 西门吹雪冷冷看了他一眼。是夜,他让管家联系了玉罗刹。 “你就是雪儿说那个冒牌货?”玉罗刹笑着坐在窗上,看着桌边的西门,一张妖艳的脸上兴趣盎然。 他凑到西门的面前,甚至还试图伸手去捏,“这到底是怎么做的?太像了。” “铮!”一把飞刀划过他的手钉在桌子上。 “呵。”玉罗刹掩面笑了起来,“鬼鬼祟祟。”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西门看着玉罗刹。 玉罗刹扬眉。 “你为什么要叫西门吹雪——雪儿。你不觉得——”西门微微皱起眉,一丝丝烦恼萦绕在眉间。 “因为——”玉罗刹话语一扬,“我喜欢啊!” “砰!”“砰!”西门吹雪扬剑,被玉罗刹压了下来。 “你该走了。”西门平静地说道。 “怎么?”玉罗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那扇屏风,屏风后是罗床。“是有人等急了吗?” “是。”西门坦然地答道。 玉罗刹双眼盯着他,看出他没有撒谎,松开他的手,理理衣衫,“走了!” 一阵朦胧的雾后,玉罗刹消失在屋内。在消失前一句话通过传音传入西门的耳朵,“因为雪儿小时候特别白特别可爱。” “啪!”西门将桌子一角捏碎。 “怎么?不让我见见岳父?”陆红尘笑着从屏风后出来,还有他特别感兴趣地——“他最后对你说什么了?” “阿尘。”西门眼里闪过笑意,将桌上的飞刀拔下,反复在手里把玩着,“你吃醋?” 陆红尘笑着拉过他的手,将飞刀从他手中取出,放在桌上,“是,所以西门要如何补偿我?” 西门笑了,将浑身剑意放出,房内瞬间变得寒冷刺骨。 陆红尘心中微微升起的火被这刺骨的凉一下子熄灭了,“西门。”他危险地眯起眼,红尘剑意放出,一幕幕欢好的画面在西门吹雪脑中闪过,白皙的肌肤浮上红色。 “春宵苦短。”陆红尘在他耳边说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一个人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司空摘星尴尬地笑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走,我——”走不掉!转头一看,是陆红尘拉住了他的衣摆,“司空摘星,好久不见。” “不要跟爷乱攀关系,爷从来没见过你好不好!这次真是个意外。”司空摘星叫屈,都怪那只臭小鸡! 陆红尘手一松,司空摘星吧唧一声栽在地上,簇地一声就不见人影了。转头看去,西门也不见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屏风内却传来声音,“阿尘。” 陆红尘眼里盈满笑意,绕过屏风,将西门吹雪白皙的身体收入眼中,“阿雪,你怎么就晒不黑呢?” “你的嘴怎么就闭不上呢?”西门吹雪冷冷地声音传来。 “闭上了。” “唔……” …… 不久,剑神西门吹雪的八卦再次满天飞。 剑神西门吹雪竟是断袖? 西门吹雪抛妻弃子竟然是为一个男人? 那个惊天动地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啪!”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再次捏碎了茶杯。 “雪儿,他找到人了。”玉罗刹轻飘飘地飘进来。 “是个男人?”西门吹雪冷冷地说道。 “哦?这个倒是有趣。”玉罗刹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染上冰霜,飞了出去“竟敢诋毁你的声誉!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管家,知道那人是谁吗?”西门吹雪擦着剑冷冷地说。 但自那之后,两人未再出现过。 武当少林罗刹教等月圆之夜的前辈纷纷站出来声明,是有小人故意诋毁剑神名誉,并声称见过那个小人,易容之术的确达到了巅峰。 但还是有小道消息在民间流传,经久不衰。 ※※※※※※※※※※※※※※※※※※※※ 新文求预收~ 《实测后宫游戏108种死法》 巫贺穿越到一款后宫游戏里,通关目标是成为皇后。 巫贺:通关后我能回去吗? 系统:抱歉哦亲,不能呢~ 巫贺:哦。 …… 系统:抱歉哦亲,您试图夜晚翻墙,从城墙下摔下去,您死掉了呢~ 系统:抱歉哦亲,您翻墙后被当作刺客射死,您又死掉了呢~ 系统:抱歉哦亲,您试图给皇帝下毒,被皇帝发现赐死了呢~ 系统:……亲您在干什么? 巫贺指着宫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目标——贞操和自由! 我要出宫!出宫你懂吗? 在充斥着阴谋诡计的后宫闯进了一个用武力镇压一切的妃子,巫贺环顾周围:敢打我脸的,都做好被我打脸的准备! 死不了就是任性,哼! 只是这个走向有什么不对? 收服侍卫长加一。 收服威武大将军加一。 收服国师加一。 您已达成好友遍天下产业遍天下成就。 某日, 掌管三十万兵马的威武大将军在他面前跪下,“请主公即位。” 哎? 本文又名,《从男妃到皇帝:我经历了什么?》 小剧场: 登基前: 皇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巫贺:想要出宫。 皇帝:绝不可能! 登基后: 巫贺:朕想出宫。 文武百官:绝不可能! 前皇穿着凤冠霞帔坐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说:这是累了?不如我们来玩儿些新花样。 巫贺: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