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第一弃子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第1章 落魄皇子 “楚嬴，你不要走，你走了，为娘可怎么活，呜呜……” 黑暗中，幽幽的哭泣声在楚嬴耳畔响起，如杜鹃啼血，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谁在说话？ 我不是死了吗？ 还有，这个娘是怎么回事？ 楚赢生前就是因为没有父母，才会无所顾忌，加入最危险的特种兵行列。 难道…… 他突然一个激灵，像溺水垂死的人，终于浮出水面，意识瞬间清醒。 “我没有死？！” 楚嬴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略有破败，明显是古建筑的房子。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钻入鼻孔。 这气味就像药引，直冲脑门。 楚嬴只觉得轰的一下，脑海里直接炸了锅。 各种原本不属于他的记忆，纷纷钻进来，塞得整个脑袋像要爆炸一般。 “啊！好痛……” 他忽然双手抱头，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消化这些记忆。 原来，自己竟穿越了。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原来的华夏特种兵楚嬴，而是楚国的大皇子，今年二十岁，比太子大不到一个月。 这个楚国，自然不是他前世古代的那个楚国。 而是属于另一个时空，政体类似于明代。 但，发展水平却落后很多。 换作一般人，骤然穿越成皇子，肯定会欣喜若狂。 可此刻，楚嬴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只因不是皇后所生，他从小就为宫里所不喜。 十多年前，更因母族被诬陷造反，受到牵连，母亲容妃和他一起被打入冷宫。 至今，已超过十年。 这些年来，母子二人可谓受尽欺凌。 撇开宫里的贵人故意找茬不算，就连一般的丫鬟太监，也敢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甚至最近，原本还算健康的楚嬴，忽然病倒，这其中，未必就没人暗中动手脚的嫌疑。 如果不是地球的楚嬴穿越过来，这位楚国大皇子，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试问，这样险恶的环境，又有几人能高兴得起来？ “楚嬴，你……你真的醒了！咳咳……” 正当楚嬴梳理着记忆的时候，一个女人冲上来，死死将她抱住。 滚滚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连太医都说……” 她哽咽着，再次咳嗽几声：“咳咳……好在，你总算挺过来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感受着脸上的温热，楚嬴知道，眼前女人是发自真心的关心自己。 “多谢母……母妃关心，孩儿这些天，让母妃担心了。” 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母亲容妃。 楚嬴反抱住她的时候，触手所及，是一具干廋孱弱的身躯。 多年的冷宫生涯，让这个原本养尊处优的女人，再不覆往日的珠圆玉润和光鲜亮丽。 她有着焦黄的头发，随意盘成发髻，用一只木钗插着。 深陷的眼窝和蜡黄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有种病态的虚弱。 才四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却已经充满了迟暮的气息。 她确实有病，是一种沉疴顽疾。 自从搬进这座冷宫一年之后，这种病便像跗骨之蛆，一直折磨着她。 或许是受前身记忆的影响，楚嬴心底忽然涌起深深的自责和心酸。 说起来，眼前女人遭遇的一切，和他关系很大。 正因为前身出生太早，抢在了太子前面，才害了她。 若前身不是大皇子的身份，又或是稍微有一些本事，眼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多苦难。 还好，如今自己穿越过来。 既然他已经得到了别人儿子的身体，那么以后，就当由他接受一切因果！ 报答母亲，改变母子二人的处境！ 楚嬴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容妃并不知道儿子已经变了，她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松开双手，坐在床沿上笑道： “不担心，只要嬴儿没事就好。” 眼看楚嬴皱起鼻头，她看了眼墙角碳炉上，冒着白雾的药罐，笑着解释道： “那是娘为你煎的药，咳咳……正好你醒了，不如先喝一碗。” 她说着便站起来，忽然以手扶额，身体也跟着晃动了几下。 “母妃，你没事吧？！” 楚嬴骇然失色，掀开被子，伸手想去搀扶。 容妃摆摆手，虚弱地道：“咳咳，我没事，只是有些疲倦……你大病初愈，不宜下床，乖乖坐好就是……等喝了药，娘再给你热点饭菜。” 楚嬴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了好几盘饭菜，没有一点热气。 想来，是对方太担心自己，也连着几顿没吃饭。 这一秒。 楚嬴内心最柔弱的一点，被狠狠揪住！ “母妃，一会儿多热一点。” “好好好，看来嬴儿是饿坏了。”容妃笑道。 “不是，儿臣是想请母妃也吃一点。” 容妃拿碗的手忽的一停，两行泪水又流下来。 尽管已是冬日年后，心里却暖融融的，抿唇点头：“放心，娘肯定会吃的，娘要是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照顾嬴儿。” “母妃无需多虑，儿臣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楚嬴这话，让容妃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好，娘忽然发现，嬴儿真的长大了。” 以往的楚嬴，因为在冷宫长大，从小受尽欺凌，骨子里刻着深深的懦弱和自卑。 不仅是个闷葫芦，更不会在容妃面前，说这样有志气的话。 容妃却没觉得奇怪，只当他大病一场，突然开窍了。 毕竟，苦难是使人成熟的最好催化剂。 就在容妃俯身准备端药罐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 一股冷风，裹挟着雪花凶猛地冲进来。 本就体弱多病的容妃，受这一激，又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两母子一抬头，看到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宫女，盛气凌人地踏进房间。 和她身上崭新的缎子襦袄一比，容妃的穿着，无疑要寒酸的多。 就连一个普通宫女，也比自己母子待遇好得多吗？ 这一刻，楚嬴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容妃，瑨妃娘娘让我来传话，让你浆洗的衣物，洗完没有？” 三角眼宫女一开口，毫无上下尊卑之念，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 “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没洗完，你们两母子今天都别想好过！” 第2章 老实人惹不得 三角眼宫女所说的瑨妃，在十多年前，算是容妃的对头。 容妃向来知书达理，待人和善，自然不是她主动招惹对方。 可架不住，瑨妃这人嫉妒心太强。 当年容妃风华正茂，深受宠爱，让瑨妃感受到了冷落，以至于一直嫉恨到现在。 自从容妃母子落难之后，这十来年里，隔三差五，瑨妃就会找个由头，让丫鬟翠香过来故意刁难她。 一旦容妃完不成任务，就会被各种羞辱，非打即骂。 反正他们母子身处冷宫，无法向皇帝告状，自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类似这种数九寒冬，丢一大堆衣物给容妃浆洗，只是其中的手段之一。 以往为了楚嬴不受欺辱，容妃哪怕十指在冰水里冻出冻疮，也会咬牙坚持洗完。 这可两天，容妃念儿心切，哪还有心思管这些？ 若是楚嬴死了，她都不打算再活了。 可如今楚嬴醒了，这事一下就麻烦了。 “翠香姑娘，你看，这两天我光顾着照顾嬴儿，忘了这事，咳咳，真的很抱歉……” 容妃不安的话语，换来翠香一声尖叫： “你说什么？你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容妃呢？你已经被打入冷宫，和丧家之犬没什么分别。” 她用手一指床上的楚嬴，盛气凌人道：“你知不知道，能为瑨妃娘娘洗衣物，那是你的荣幸，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敢为了一个废物偷懒，你对得起娘娘的一片好意吗？” “是是，是我辜负了瑨妃的好意，对不起，我马上就去洗。” 多年的受辱生涯，容妃早已麻木，只想着尽快息事宁人。 她迟疑了下，朝门口看了眼，露出讨好的笑容：“翠香姑娘，你看能不能先关上门，嬴儿病才刚好，薄被又不保暖，万一再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上前去关门。 “慢着。”一只手拦在她面前。 “翠香姑娘，还请体谅一下……” 容妃刚转过头，啪的一声，冷不防脸上被翠香扇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愣住了。 床上，楚嬴额头青筋跳动，猛地握紧双拳。 他看不得女人被欺凌！ 尤其，还是一个为了儿子，低三下四求情的可怜母被欺负！ 翠香毫无以下犯上的觉悟，居高临下看着容妃，冷冷一笑：“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体谅你们，谁体谅我？” “万一关上门，空气不流通，害我被你这痨病鬼儿子传染，你付得起责任吗？” 说完手指着门外的冰天雪地：“还不快滚出去，给我把衣物全洗了，耽误了时间，可别怪我不客气！” “对不起，翠香姑娘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洗，这就去……” 容妃眼底闪过一丝屈辱，捂着脸颊，抿了抿干枯的嘴唇，就准备出门。 刚迈开步子，却被人拉住手臂：“母妃，不用理她！我倒要看看，今天咱们不洗这衣服，天还能塌了不成？！” “这可不行，嬴儿听话，快放开为娘，乖乖躺回去，你还不能下床……” 任凭容妃怎么劝说，楚嬴就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翠香顿时怒了，双手叉腰，讥笑道：“怎么，想跟我耍大皇子的威风？你想清楚了，这可是瑨妃娘娘的命令，违抗娘娘的命令，你们承受得起吗？” “瑨妃又如何？抗她的命，又如何？！” 楚嬴掷地有声，眼神犀利，浑身气势仿佛换了个人，叫人不禁有些胆寒。 翠香愣住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废物？ 不过，翠香只是愣神片刻，下一秒她便觉得自尊受到了侮辱，越发恼羞成怒：“好你个痨病鬼，越说你还越来精神了是吧？” 蓦然看到炉子上的药罐，她冲上去就是一脚。 “不！我儿的药，这可是我求了好久，才从太医院那求来的啊……” 容妃望着打碎的药罐和满地药汤，发疯一般冲上去，想要进行最后的抢救。 “呵呵，让你儿子反抗，这就是得罪我翠香的下场！” 翠香一脸快意，抬脚在打翻的药材上连踩几脚。 挑衅般的看了楚赢一眼后，她熄灭了容妃最后一点希望： “你不是在乎你儿子吗？你不是想治好他的病，我偏不让你如愿，这种废物，越早死了越好！” “你住嘴……” 容妃这次终于怒了，诅她可以，咒她的儿子，绝对不行！ “你敢吼我？！” 翠香大怒，抬脚就向她身上踢去。 然而，这一次…… 啪！ 翠香脚还没落下，楚嬴已经抢先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啊！” 翠香惊叫一声，捂着脸颊踉踉跄跄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嬴。 “你！” “这一巴掌，打你以下犯上！” 啪！ “这一巴掌，打你骄横跋扈！” 啪！ “这一巴掌，打你目无尊卑！” 啪！ “这一巴掌……” 连续几巴掌，几乎用尽楚嬴目前能使出的全力。 翠香被打得左三圈，右三圈，两边脸都高高肿起，嘴角止不住的往下淌血。 “你……你个废物，竟然敢打我，你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 翠香捂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全是怨毒和惊怒。 “打你，怎么了？” 楚赢自问不对女人动手，可这翠香着实可恨，简直是个毒妇！ 他堂堂七尺男儿，前世又是华夏军人，还能被一个毒妇欺负不成？ 他目光锐利如刀，抓起桌上切药材的刀子，杀气腾腾道：“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敢！” 翠香吓得一哆嗦，现在的楚嬴，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感觉。 似乎自己敢再激怒他，他真的会痛下杀手。 “你看我敢不敢！” 楚嬴逼近一步，刀锋直指对方喉咙！ 无形的压力，终于压垮了翠香最后一丝尊严。 “好好好，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这就回去禀告娘娘，看你们一会儿怎么交代！” 翠香心虚了，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落荒而逃。 楚嬴上前关上门，拉着容妃来到床边坐下，自己再转身去收拾满地药材。 “嬴儿，这些交给娘来做就好，你快上床躺着，只是……” 容妃哪还坐得住，忧心忡忡地道：“一会儿瑨妃派人来报复，我们可怎么办啊？” 冷宫里的母子俩，举目无亲，面对瑨妃的报复，似乎只能坐以待毙。 “母妃放心好了，儿臣已有对策。” 楚嬴收拾完药材，站起身来，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他们最好别来，不然，儿臣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3章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嬴儿，你不会是……真要杀人吧？” 容妃一听儿子这么说，脸上顿时浮现惊慌之色：“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这样做，岂不是给了那些人把柄？” 容妃并不是一个宫斗小白。 别看他们如今身处冷宫，但，想要楚嬴命的人，依旧大有人在。 作为母亲，她自然不希望楚嬴因为一两个下人的挑衅，就铤而走险。 “呃……儿臣刚才只是吓唬那个翠香，你怎么当真了？” 楚嬴露出一丝窘迫，安慰道：“母妃放心，儿臣又不是蠢货，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儿臣才不会做。” “那就好。” 容妃松了口气，随后又蹙起眉头：“可是，除此之外，你难道还有其他应付之策？” “母妃无需当心，只管静等他们到来就好。” 王安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但他镇定的神情，多少给了容妃几分信心。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翠香果然带人杀了回来。 这次来的人，多了瑨妃的内务太监李福海，还有三个人高马大的杂役太监。 这样阵容，对付病弱的母子二人，绰绰有余。 李福海长相有些阴鸷，一见面，便扯着公鸭嗓喝道：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连瑨妃娘娘的命令也敢违抗，还打了她的贴身丫鬟，咱家今天，少不得要为娘娘讨一个公道。” “李公公，都是误会，嬴儿刚苏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醒，才会一时糊涂，冒犯了翠香姑娘，还请公公……” 容妃才开始求情，就被楚嬴打断：“母妃，和他们费什么话。” 说着挺身上前一步，看着李福海：“没错，命令是我违抗的，人也是我打的，你们想怎么样？” “嘿嘿，看不出来，你这废物，竟也有血勇的时候。” 李福海斜眼看着楚嬴，皮笑肉不笑：“这样才好，等下动起手来，咱家的人才不会手下留情。” “不要啊，李公公，求求你……” 容妃吓坏了，忙上前求情，却被李福海一把推开，差点栽倒在地，还好被楚嬴忙及时扶住。 但见李福海毫无愧色道：“现在才想帮你儿子求饶，晚了，连瑨妃娘娘的身边人也敢打，简直无法无天！” “你容妃不会教儿子，咱家来帮你教，也好让这废物东西，长长记性！” 翠香顶着一个猪头，趁机道：“公公，让你的人快点动手，我要这废物，至少在床上躺一个月！” “你确定一个月够吗？” 李福海阴恻恻笑道。 不等翠香开口，楚嬴眼神一冷：“当然不够，你最好能让我躺一辈子，这才算本事！” “嘿嘿，大皇子说笑了，你再不济，毕竟也是陛下的儿子，咱家可没这个胆量。” 李福海这话并没有说谎，哪怕身处冷宫，楚嬴毕竟还是皇族。 只要有这层身份，这些下人，就不敢随意残害他，至少明面上不敢。 最多，只能让他吃一顿皮肉之苦，就这还得遮遮掩掩。 不然，一旦传出去，哪怕皇帝不管，满朝言官，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原来你们也有没胆量的时候。” 楚嬴嗤笑一声，握拳迈步上前：“可惜，你们没有，本宫却有这个胆量。” “你……你想干什么！” 李福海看着他的拳头，厉声喝道。 他不相信，这个往日的窝囊废真敢动手打人。 下一刻，他就为这个想法付出了代价。 只见楚嬴没有任何停顿，以极快的速度，直接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肚子上。 “哎哟……咳咳，你……” 这一群差点让李福海闭过气去，惨叫着弯下腰，就像煮熟的虾子，一边干咳，一边指着楚嬴想往后退。 “李公公？！” 翠香也变了脸色，完全没料到，慌忙朝那三个太监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救人。” 三人出梦初醒，这才齐齐冲上去。 只是，他们快，楚嬴也不慢。 直接怒吼一声，扑到李福海身上，如凶狠的野兽，发疯一般拳打脚踢。 “哎哟哟……他疯了，快拉住，拉住他！” 李福海被打得抱头鼠窜，脸肿了，衣服破了，帽子掉了，连头发也散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不过，多方毕竟人多势众，况且，楚嬴这具身体也远不如前世。 僵持了片刻，还是被三个杂役太监按在桌子上。 “呸！你特么是疯了，还是属疯狗的！” 脱离苦海的李福海，怒火中烧，狠狠吐出一口牙槽血，随手抡起胳膊，命令道： “你们三个，给咱家按住了，嘿嘿，小子，你不是喜欢打人吗，咱家陪你慢慢玩。” “不要啊！” 这时，容妃又冲上来，李福海冷声道：“给我把这女人拉开！” 三人中的一人，顿时丢开楚嬴，去将容妃拦住。 没人干扰，李福海回过头，对着楚嬴露出残忍的笑：“打过瘾没？该咱家了！” 说完甩手就是一巴掌。 眼看就要招呼到楚嬴脸上，却见他嘴角一挑，似乎早有预料，全身突然发力。 三个杂役太监，本就少一人，又是猝不及防，立刻被他挣脱一只手，抓起桌上那把刀子，往上一划。 李福海反应不慢，赶紧收回手掌。 饶是这样，还是被划破了掌心，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破口大骂：“娘希匹，你在找死……”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后脸色沉了下来，变得无比难看。 一旁的翠香，和那三名杂役太监，也好不到哪去，一副痴呆见鬼的模样。 滴答…… 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从楚嬴的手腕流淌而下，很快便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小滩。 他竟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一幕，连时间都被凝固。 良久，容妃才发出一声尖叫，抓住楚嬴的胳膊，声泪俱下： “嬴儿，你割腕干什么，为何这么傻，你要活不成，娘也不活了，呜呜……” “母妃别担心，暂时死不了。” 楚嬴安慰了一句，扭头看着李福海等人，挑衅地笑道： “你们不是要教训我吗，来啊，继续……身为贱婢奴仆，却欺君罔上，逼得当朝皇子自杀，你们说，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第4章 不疯魔不成活! “你……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翠香面如土色，又惊又怒，连嘴皮子都在哆嗦。 “还废话什么，快，快去找太医……” 李福海如坠冰窖，顾不得掌心的疼痛，向三名属下命令道。 可转念一想，太医院离这还有段距离，一来一去，恐怕楚嬴身上的血早流干了。 慌忙改口：“快，直接带上他，去太医院，快啊！” 谁能想到，一向懦弱的废物皇子，居然也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福海心中有苦难言。 皇宫里眼线众多，这一路去太医院，肯定是瞒不住的。 如此一来，大皇子楚嬴被他们逼自杀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楚帝耳朵。 蓦然，李福海看到了王安讥讽的眼神。 他打了个激灵，怒吼道：“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楚嬴没有承认，嗤笑道：“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这浪费时间，一旦我真有个好歹，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还能是什么下场，自然是全体陪葬！ “你……你……” 李福海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等他再催促，那三名杂役太监已经飞快架起楚嬴，冲出门去。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谁也不想这么快报销啊。 “公……公公，我们现在……现在怎么办？” 等人离开后，翠香一把抓住李福海，颤抖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这小子够狠，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 李福海脸色阴晴不定，恨声道：“当务之急，只有回去找瑨妃娘娘，才能救得了我们……再怎么说，我俩也是为她办事。” “那，赶快，现在就回去！” 翠香惊恐万分，哪还有心思留下来为难容妃，和李福海匆匆离开了这里。 李福海猜测的没错。 割腕这一出，确实是楚嬴故意为之。 这个时代，医学常识极度匮乏，身为太监和宫女的他们，自然更不懂这些。 他们并不知道，楚嬴手腕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割到动脉。 身为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对于制造这种伤口，楚嬴可谓十分擅长。 前世战场上，这招经常被用作刑讯逼供。 他又不是傻子，好不容易穿越到这个世界，怎么会去自杀？ 他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把事情闹大，博取群臣，乃至皇帝的关注，以达到改变处境的目的。 除非大楚皇帝真的冷血无情，否则，对于自己的妻儿，他多少都该有所回应。 毫无疑问，楚嬴成功了！ 大皇子不堪忍受宫中下人长年欺辱，愤而自杀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城。 正在城内办公的大臣们，全都被惊动。 “岂有此理，大皇子虽是戴罪之身，可毕竟是天潢贵胄，岂容一群奴才欺辱！” “什么戴罪之身，十年前他年纪还小，那件事与他何干？倒是陛下，难道就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一群狗奴欺辱？” “这群贱婢好大的胆子，还有没有上下尊卑，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这些大臣，大多都是儒门出身，向来把上下尊卑，君臣之礼，看得比什么都重。 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僭越尊卑。 哪怕并不同情楚嬴者，为了维护礼法，也加入到声讨的队伍。 那些无所事事的言官，更是像闻到腥味的苍蝇，纷纷跑到午门前告状，一致要求惩治李福海和翠香等人。 平日喜欢争锋相对的大楚朝臣，这一次空前团结。 只是他们并不知晓，皇宫之内，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在告状。 养心殿，御书房内。 大楚皇帝楚云天，手里握着一柄青铜短剑，正用一张丝绸，缓缓擦拭。 剑身光滑如镜，映出一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庞。 在他身后，正对御书房大门的中央，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的宫装妇人，正跪地上抹泪。 “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明明就是容妃母子，不识好人心，仗势欺人，臣妾好心派奴婢过去嘘寒问暖，就么就成了欺辱他们呢？” 这名贵妇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以来欺辱楚嬴母子的瑨妃。 她一接到李福海和翠香的回禀，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赶到养心殿，来个恶人先告状。 没等楚云天开口，她继续忿忿道：“再说，大皇子是自己拿刀割的腕，和臣妾的下人，没有丝毫关系，还请陛下，千万不要听信那面那些流言蜚语。” 楚云天擦剑的手一顿，淡淡道：“这么说，是外面那些人，全都冤枉你了？” 瑨妃心中一跳，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丈夫，竟然她有些紧张。 她硬着头皮道：“陛下，臣妾所说都是真的，自从容妃母子进了冷宫，这十年来，臣妾念着姐妹一场，隔三差五，总会派奴才过去探望。” “臣妾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传后宫的下人来问话。” 她并不怕楚云天询问下人。 不说那些下人，都经过她的打点，就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估计也不会说实话。 没人会为了两个被打入冷宫的人，和一个有权有势的妃子作对。 然而，她却没料到，这话刚说完，就遭到了反驳。 “陛下，瑨妃娘娘所说，与事实不符！”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瑨妃目光一寒，气愤地朝门口看去。 一个身穿软甲，腰悬佩刀，披着厚披风的魁梧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遮住了半边天光。 “哦，雷开，有话进来说。” 楚云天显然对大汉的声音十分熟悉。 此人是他亲选的侍卫统领，平日他办公时，对方就守在门口，是以并不避讳。 “卑职遵命。” 雷开抖落披风上的霜雪，随后踏门而入。 楚云天合上短剑，终于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刚才所言，到底何意？” 瑨妃忽然插了句嘴：“雷统领，请注意你的身份，不知道的事，可别乱说……” “瑨妃娘娘放心，卑职忠于陛下，忠于朝廷，所言全是亲眼所见，断不会胡说八道。” 雷开似乎听不出瑨妃言语的威胁之意，目光严肃，一本正经道： “回陛下，不止是瑨妃，卑职这十年，也会不时去冷宫探望，所以知道，瑨妃派去的下人，并非嘘寒问暖，而是以欺辱容妃母子为乐，卑职所言句句属实，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你……” 瑨妃身体一个哆嗦，当即变了脸色。 第5章 楚皇的补偿 “你胡说八道！” 瑨妃行迹败露，仍死不承认，指着雷开极其败坏道：“陛下，你不可听他胡言论语，他自己都说了，经常去往冷宫，谁知道他和容妃是什么关系，说不定两人……” “你给朕闭嘴！” 楚云天一声低喝，让瑨妃触电般栗然一惊，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犯了忌讳。 皇帝的妃子和臣子有一腿，不管在哪个朝代，一旦传出去，都会是最劲爆的话题。 雷开轰然跪地，脸色看不出多少变化，解释道：“陛下明察！ “容妃曾对属下有恩，大皇子小时候，亦曾师从卑职习武，此事陛下应该清楚，卑职是看在当年恩情，以及师徒情分上，才会对容妃母子照拂一二。”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经常出入冷宫的理由。”楚云天声音透着冷漠。 “卑职也知道不妥，可是，大皇子小小年纪，便进了冷宫受罪，卑职实在不忍……”雷开咬牙道。 “可，他们是朕的妻儿，你的意思，是怪朕让他们受罪？”楚云天声音愈冷。 “卑职不敢。” 两人的对话，让瑨妃窃喜，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心想，到底是夫妻一场，陛下还是向着自己的啊。 如此一来，两名奴婢那边，算是保住了。 这是大好事，有了这个例子，只怕后宫以后，会有更多人愿意为她卖命！ “瑨妃，你先回去，朕和雷统领还有话要说。” 瑨妃还以为楚帝要关起门来，狠狠训斥雷开，不宜被自己看见，欣喜地站起来。 还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陛下，臣妾那几名奴婢的事……” “回去等消息吧。” 陛下的语气很平静，有戏，这下彻底放心了，瑨妃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养心殿。 待人走后，楚云天看着雷开问道：“雷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卑职问心无愧，任凭陛下处置。”雷开面容坚毅，并无丝毫畏惧。 “呵呵，好个问心无愧，起来吧。”楚云天被他顶了下，反而笑了。 “陛下，不处罚卑职？”雷开很是意外，差点以为听错了。 “朕处罚你干什么？你当朕的那些飞龙卫，全是吃干饭的？” 所谓的飞龙卫，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是楚帝的耳目爪牙，监听天下，对于皇宫里的事，自然掌握的一清二楚。 “那，陛下刚才为何那样说？卑职还以为……”雷开摸着脑袋，越发糊涂了。 “以为朕会惩罚你？”楚云天冷笑一声，“朕的不满也是真的，那毕竟是朕的妻儿，朕自己会管，用不着别人帮忙，懂吗？” “卑职明白了。” “明白就好，算一算，也有十年了，当年那件事，其实和他们母子，并无多大干系，但那一家人，也确实可恨，朕到现在依旧……” 楚云天下意识握紧拳头，显然十年岁月，依旧没有冲刷干净他的这份恨意。 俄顷，他忽然叹口气：“罢了罢了，此事已经传得尽人皆知，天下人，又要以为朕是个无情君王……刘允。” “老奴在。” 案几旁边，一个两鬓染霜的老太监，躬身上前。 他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如果不是动了这一下，几乎不会被人注意。 “传朕口谕，凝香宫奴婢，翠香目无尊卑，以下犯上，逐出皇宫，发配边疆，充为军妓。 “凝香宫管事太监李福海，革职，和那三名杂役一起，充军边塞……至于瑨妃，因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罚俸一年。” 楚云天一开口，犯事的一个也没放过。 不过，对瑨妃却是轻拿轻放，显然，在他眼中，容妃母子并没有前者有分量。 听到这，名叫刘允的老太监特意问了句：“陛下，就这些？” “嗯。”楚云天微微颔首，沉吟道：“一会儿，你再安排点人，去把容妃母子住处修缮一下，送些过冬的物资过去，对了，再安排一名丫鬟……”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雷开：“省得有人再自作主张。” “卑职不敢，卑职替大皇子母子，谢过陛下赏赐。” 尽管被挖苦，雷开却并不在意，边行礼，边暗暗为容妃母子高兴。 苦熬十年，总算拨云见日，尽管只是些许亮光，但，毕竟看到了希望。 “你别高兴得太早。” 待刘允离开后，楚云天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奖就有罚，那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呵呵，当了十年闷葫芦，没想到，一出手，就石破天惊……朕这次，丢了好大一个人啊。” “陛下息怒，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雷开知道他对楚嬴不满，出于对徒儿的维护，忙出声帮忙说话。 “你不用为他辩解，朕不是傻子。” 楚云天挥手打断他，随后叹了口气：“好手段啊，竟然能隐忍这么久，不愧是朕的儿子，这么有本事，看来，这皇宫是容不下他了。” 他看着雷开，别有深意道：“你说，朕若是也把他派往边疆，会怎样？” 雷开脸色大变，再次跪下，为楚嬴求情： “陛下，大皇子一生凄苦，又是陛下的亲儿子，纵使手段过激了一些，断不至于充军边塞啊。” “谁说朕，要让他充军边塞？” 楚云天的话刚让雷开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悬起来：“朕只是想在边疆，给他一块封地，听说，北燕行省的顺州，最近不太平静，你说，选在那里如何？” “陛下不可，那里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离北匈国又近……”雷开皱紧了眉头。 “不必多说，朕意已决，那小子打了朕的脸，朕没和他算账，还给一块封地，已经是仁至义尽。” 楚云天一点不讲情面，正色道：“他要真有本事，就展现给朕看，不然，这辈子都不用回来了！” 说完，只见他抓起案几上的短剑，剑鞘上镂刻着楚国皇族特有的金凤图腾，起身走到雷开面前。 “你去传旨，还有数日，便是元宵节，过了节，让他挑个日子出发吧！” 他递出金凤短剑：“这柄剑，就是传旨的凭证，之后送给他，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 雷开接过短剑，没有再说一个字。 楚云天给出这柄剑，就等于承认了楚嬴皇子的身份。 也代表着，他是认真的，自古君无戏言，楚嬴被发配边疆苦寒之地，再无回旋余地…… 第6章 被发配了啊 凝香宫，瑨妃的宅院。 看到瑨妃趾高气扬地返回住处，翠香和李福海心里顿时有了底。 李福海喜上眉梢，忙奉上最好的红花养生茶，翠香也不甘示弱，抢着给瑨妃捏揉肩膀。 “不错，看在你们这份心思的份上，不枉娘娘我走这一趟。” 瑨妃悠然地躺在贵妃椅上，用手指擦了擦眼角，假意数落道：“你们看看，为了你们，本宫连妆都哭花了。” “是奴婢不好，让娘娘受累了，一会儿奴婢给娘娘好好补补。” 翠香说了句讨巧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过娘娘这么说，那这件事……” “当然妥当了，本宫出马，有什么事是搞不定的？” 瑨妃得意一笑，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斜睨着一众下人：“大家伙都听到了，以后啊，好好为本宫办事，亏不了你们。” “多谢娘娘。” 李福海和翠香对视一眼，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伺候的越发殷勤。 呵呵，大皇子又如何？割腕自杀又如何？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有瑨妃娘娘这尊大神护着，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 正得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刘公公。” “刘公公来了，一定是来传陛下旨意的，快，一起迎接。” 刘允乃是内府总管，楚帝最心腹之人，瑨妃不敢怠慢，忙带着众人跪在门口。 期间，还给李福海和翠香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心，这最多就是走个过场。 然而。 当刘允踏进房门，宣读完楚帝的口谕后，主仆全都惊呆了。 “不是，刘公公，你不会弄错了吧，陛下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 良久，瑨妃才回过神来，慌忙站起来问道。 “瑨妃娘娘，错不了的，身为奴婢，逼迫皇子自杀，没掉脑袋，已经很幸运了，娘娘还想怎样？” 刘允一席话，说的瑨妃哑口无言，脸上阵红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她才刚对下人们宣布，两名奴仆会没事，结果，转眼就被楚帝打脸。 这下子，真的无地自容了。 刘允也不多说，看了眼翠香和李福海，挥了挥手：“把这两个目无尊卑的奴才带走，即日发配。” 身后跟随的一群侍卫，顿时上前将两人押起来。 “不要啊，娘娘救命啊，奴婢不想被发配到边疆，娘娘救命！” “娘娘，你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为何会这样，为何……呜呜……” 本已吓瘫的两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挣扎，想要逃脱控制，却只换来一顿拳脚，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连惨叫。 对于即将被发配边疆的人，跟死人无异，这些侍卫才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任他们叫得撕心裂肺，瑨妃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拖出去。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 …… 瑨妃被处罚的消息，也传到了太医院，楚嬴听闻后，心情一下轻松了不少。 其实，他也是在赌，赌楚帝还会顾念一点亲情。 还好，他赌赢了。 短时间内，他和容妃两人，应该会有一段平静的时光，不用担心再被人欺辱。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楚帝的不满，已经被发配到了苦寒之地。 楚嬴包扎好伤口，从太医院回来后，很快发现了异常。 往日死寂冷清的小院，竟来了一群工部的匠人，正拿着各种工具，对房屋进行修补。 门口站着容妃，边上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宫女扶着她。 看到楚嬴回来，容妃忙迎上来，拉住他的手反复检查：“嬴儿，你没事吧，伤口怎么样？快让娘看看。” “放心吧，娘，就是流了一点血，太医说了，不会有事的。”楚嬴笑着安慰道。 “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胡来，刚才都快吓死娘了，咳咳……” 楚嬴连忙扶住她，心疼地道：“外面天气冷，母妃身体不好，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这时，那名宫女走上，盈盈下拜：“殿下，还是让奴婢来扶娘娘吧。” “你是？” “奴婢巧玉，奉旨过来照顾娘娘起居。” 总算那个皇帝还有点心……楚嬴哦了一声，点点头，他自然不会奢望，楚帝会亲自过来探望。 对方能送一名婢女过来，他已经很满意了。 尽管他和容妃是母子，但如今他已经长大，男女之间，总有一些事不太方便。 有了巧玉，倒是让他轻松很多。 “你父皇这次发了善心，不仅有巧玉，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里面有几只人参，一会娘让巧玉炖给你补补……” 三人刚进屋没多久，门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末将侍卫统领雷开，奉陛下之命，前来传旨，请大皇子殿下出来接旨。” “是师父。” 楚嬴和容妃对视一眼，一起迎出门。 楚嬴幼时就跟随雷开习武，两人之间有很深的师徒情。 加之，这些年雷开时长接济母子俩，容妃对这位侍卫统领也很感激。 “师父。” 见楚嬴招呼自己，雷开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随后深吸口气，恢复冷峻的表情： “殿下，请接旨吧。” 等楚嬴母子和婢女巧玉跪下后，雷开取出金凤短剑，当场宣读道： “奉陛下旨意，特命皇子楚嬴，于元宵节之后，启程北燕行省顺城州，接管封地，不得有误。” 什么？居然会给我封地……楚嬴眼底闪过一道惊诧，他想过楚帝会有所改变，但，这改变也太大了吧？ “儿臣接旨。” 直到起身接旨，他仍旧不敢相信。 尽管一州之地，面积也就比县大上一点，根本配不上一名皇子的身份。 但，他可是有罪之身，楚帝能破例给块封地，已经算是恩赐。 正当他觉得自己赚了之时，却听容妃一声悲呼： “怎么会这样，北燕行省，可是边关苦寒之地，离敌国北匈又近，陛下这样做，不是让嬴儿去送死吗？” 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楚嬴总算明白过来，暗自苦笑。 日，我就说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原来，我被皇帝老儿发配了啊…… 第7章 千山万水我陪您去看 容妃伤心欲绝。 一边哭泣，一边咳嗽不停，慌得新来的巧玉有些不知所措。 “母妃，其实，你不用这么伤心。” 楚嬴不忍母亲受苦，扶住她轻声安慰道。 “你让娘怎么不伤心，我儿就要去边疆受罪，是死是活，都是未知，呜呜……老天爷，我的命为何会这么苦啊。” 容妃哭得不能自已，让楚嬴的心如针刺一般难受。 “放心吧，母妃，再怎么受罪，难道，还比得上这座冷宫吗？” 楚嬴这话让容妃愣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接着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他双手捂住容妃冻僵的手，解释道：“娘你想啊，孩儿已经长大了，总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种地方吧？” “难道，娘就不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的天地再看看？” 他的目光坚毅，郑重道：“孩儿对天发誓，此去顺城，一定会努力奋进，争取建功立业，早日将娘从这座冰冷的牢笼中，解救出来！” 容妃似乎被他说动了，抽出一只手，抚摸着儿子冰凉而俊逸的脸庞，幽幽道： “你说的，娘也希望，可是，真的能实现么？” “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 楚嬴抬头望着天空，语气坚定：“吾辈生而自由，与其困守牢笼，坐以待毙，孩儿宁愿葬在边疆之地，与山河同眠，与日月为伴！至少，我是自由的。” “说得好！” 雷开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这个徒弟，听到这，忍不住大声叫好： “与山河同眠，与日月为伴，不愧是我雷开看中之人，男儿当志存高远，若为鲲鹏，区区边疆，又如何能困得住？” 他忽然深吸口气，对着容妃深深下拜：“容妃娘娘，卑职以殿下师父的名义请求你，放他去吧。” “这……雷统领快请起，此事……” 容妃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楚嬴，后者也随之弯腰下拜： “传说中：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娘是希望孩儿成为翱翔天地的鲲鹏，还是，做那隐介藏形的泥鳅？” “当然是鲲鹏！” 这一刻，容妃终于明白了什么，强忍着激动和泪水，点头道：“好，娘答应你，娘等着你回来，带我走出这片宫墙，重新看看这个世界。” “请娘放心，待孩儿归来之时，我要这天下，再无一人可摆布我们的命运！到时候，千山万水，我陪您去看！” 楚嬴这话，让雷开神情一震，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巧玉，好奇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皇子。 心想，这口气也太大了吧，人活着世上，怎么可能不受摆布？难不成当皇帝么？ 而且，这些真的能实现吗？ 容妃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抿着嘴唇，强忍住眼泪不掉下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眼前的楚嬴，在说话这一刻，迸发出了这十年来，她从未见过的光彩和自信。 她觉得值了。 雷开也为楚嬴的选择而自豪，待三人进屋，他也跟了进去，将金凤短剑交给楚嬴。 “这是陛下，特意让卑职交给殿下的，此物贵重，乃皇家身份的象征，我给你加了块玉璏，可以挂在腰间，这样就算出去，也无人敢轻视。” “多谢师父，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楚嬴道谢，并非为了金凤宝剑，而是雷开这份对自己的关心。 “不可，上下有别，殿下，就是殿下。” 尽管在心中，雷开认可楚嬴是自己的徒弟，但说话时，他却从不会以师父自居。 他似乎想到什么，笑道：“对了，陛下还说，既然殿下即将离宫，这几天，准你随意出入宫禁。 “正好，不知殿下明晚是否有空，卑职想在太白楼，为殿下设宴送行？” “太白楼？就是京城很有名的那个酒楼吗？” 楚嬴很感兴趣的样子：“听说了这么久，我却从没去过，让师父破费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不醉不归。” 送走了雷开，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楚嬴返回屋里，见容妃正坐在桌边，借着昏黄的油灯，一边咳嗽，一边缝制着东西。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上前劝道： “母妃，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到床上先歇着，这些东西就不要缝了。” “是啊，殿下，奴婢也劝了几回，明明宫里送了一批衣物过来，娘娘非要自己缝制。” 巧玉正准备着晚饭，也回过头说道。 “咳咳……你们年纪小，不懂这个，咳咳……尚衣监做的衣服，哪有自己缝的合适贴身。” 容妃满眼慈爱地看着楚嬴，手上却一刻不停：“你马上要远行了，娘没什么东西给你准备，趁着还有几天时间，当然要给你缝几件衣袍。” “到了那边，万事小心，和人相处时，记得以和为贵，要穿暖和，多喝热水，以后没人再提醒你了……” 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和天下母亲一样的话语，听在楚嬴耳里，非但不嫌烦躁，反而格外温暖。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这一刻，在傍晚昏暗却温馨的灯火陪伴下，楚嬴找到了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也是他久违许久的东西。 母爱。 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无私且伟大的情感了。 “谢谢你，娘亲。” 这句话，楚嬴发自真心，宛如孩童撒娇的呢喃，换来容妃一个会心的笑容。 “傻孩子，到什么谢，娘亲给儿子做衣服，不是很正常么？” 哪里正常了，这可是我两辈子，第一次有母亲给我缝衣服。 这种浓浓的孺慕之情，让楚嬴十分珍惜。 巧玉的厨艺不错，至少在楚嬴看来，够得上前世专业厨师的水准。 她也被拉上桌，这一晚，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楚嬴默默享受着，这种家一般的幸福感觉。 再有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下一次三人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会是什么时候？ 还没离开，楚嬴已经有了淡淡的思念。 人生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烦恼啊。 他并不知道，同一时间，有人比他更加烦恼，瑨妃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第8章 初遇 “为什么，为什么陛下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难道我已经人老珠黄，被陛下嫌弃，还是像容妃那样，家族里有人做错了事……” 漫漫长夜，瑨妃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越想越恐慌。 楚帝白天对她的惩罚，依旧犹在眼前。 她担心这是给她的一个信号，一个她即将被楚帝抛弃的信号。 “不行，我必须做些让陛下认可的事，巩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对，就是这样！” 这个想法，一直折腾她到天亮，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于是，瑨妃把所有下人召集起来，集思广益。 “娘娘，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一个新来的婢女自告奋勇站出来。 “说。” 瑨妃打着哈欠道。 “奴婢听之前宫中的姐妹说，这两天，宫中接待了东澜国太子公主一行。 “两位太子和公主，和四皇子年龄仿佛，听其中一个姐妹说，他们曾询问过京城夜景，似乎今晚有意微服出游。” 那婢女眼珠转动，透着一股精明：“娘娘你想，他们既然不熟悉京城夜晚，必然缺一个向导，娘娘何不派人提前联系他们，让四皇子陪同游玩？ “东澜国和我大楚一向交好，如果四皇子能获得两人的好感，事后替他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好话，娘娘还愁会被陛下冷落吗？” 这四皇子，正是瑨妃的儿子，今年十八岁，在皇子中风评比较一般。 不过，在瑨妃眼里，自己这个儿子，自然是天底下最优秀的。 她敢在后宫这么跋扈，多半也和生了个龙种有关系。 毕竟，不是所有妃子，都是资格在御书房恶人先告状的。 “这个主意不错。” 瑨妃大喜，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自古母凭子贵，尤其皇家之中更是如此。 如果儿子的地位上升了，做母亲的，想不上升都难。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事后重重有赏。” 那婢女在瑨妃的许诺下，欢天喜地地走了。 不出半天，便带回来好消息，东澜国太子很好说话，已经答应。 “快，去给本宫，把浩儿叫来。” 瑨妃一声令下，过了很久，四皇子楚浩，才带着一名贴身太监姗姗来迟，还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母妃，你也真是的，儿臣正在弘文馆，和那些勋贵子弟博戏，眼看就要赢了，这下好了，被你派人一打扰，全输了……不行，你必须赔我，至少一千两。” 弘文馆是楚帝特批，皇子和贵族们子弟读书的地方。 至于博戏，就是赌博。 楚浩这家伙，赌输了胡乱甩锅不说，居然还振振有词的兴师问罪。 更奇葩的是，瑨妃居然一脸笑眯眯，丝毫不觉得儿子沉迷赌博，是一件坏事。 “浩儿乖，本宫给你找了一个差事，你要是答应，别说一千两，本宫给你加一倍都行。” “还有这种好事。”楚浩眼睛一亮，忽然露出一丝警惕，“不会是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吧？先说好，累人的活我可不干。” “放心，母妃何时亏过你？也就是，陪人走走路，陪人喝喝酒，陪人聊聊天……” 瑨妃将她交好东澜太子，和公主的三陪大计，给楚浩认真灌输了一遍。 “呵，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吃喝玩乐吗？这个我在行，母妃，付定金吧。” “记住了，一定要按照母妃说的去做，知道了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点拿钱。” 从瑨妃手中拿到一千两银票，楚浩两人开开心心地迈着鸭子步离开。 “殿下，我们今晚，不会真要去陪东澜国的太子和公主吧？” 那贴身太监一副狗头军师模样：“殿下之前，可是约了那群少爷，今晚一起去赌坊继续，要是爽约，今天输的那么多钱，岂不是捞不回来？” “你觉得，是陪客人重要，还是赌钱重要？” 楚浩的这个问题，让太监很纠结。 想了想，还是觉得陪东澜国的客人比较重要，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 谁知，楚浩沉默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哈哈笑道： “当然是赴约继续赌钱重要了，这还用想吗，你不会告诉我你想错了吧……哈哈。” “那陪客人的事？” “谁爱陪谁陪去，放心，我娘事后最多责怪我几句，不会有事的。” 楚浩扬起银票，满脸兴奋：“常言道，先输后赢，才算水平，我有预感，今晚运气在我，定会大杀四方！” 到了傍晚，雷开下值后，依照约定和楚嬴一起出宫。 为了这场晚宴，楚嬴难得换上一身锦袍，腰间悬金凤佩剑，束发金冠，剑眉星目，端的是俊逸潇洒。 用巧玉的话说，活脱脱一个俊俏美郎君。 容妃也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楚嬴有乃母当年之风，就这样出门，谁家姑娘还不多看两眼。 十年了，这还是楚嬴第一次离开皇宫。 跨出宫门那一刻，顿生挣脱樊笼，天高海阔之感，只觉得未来大有可为。 “太白楼，我今天可得好生见识一下。” 他张开双臂，呼吸着久违的自由空气，神色振奋。 “哈哈，殿下看来已经等不及了，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雷开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旁边立刻有仆从牵着两匹骏马过来。 他伸手抓住缰绳，翻身上了其中一匹，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丢给楚嬴：“十多年没骑过了，还会吗？” “这有何难？” 楚嬴前世被选拔进入特种兵行列之前，便是雪域高原的一名巡逻兵，骑马翻山越岭可谓家常便饭。 但见他左脚踩上马镫，稍微借力，便稳稳落在马背上，动作干净利落。 “好本事。” 雷开喝了声彩，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他记得，十年前的楚嬴，可没这种上马的本事。 怎么过去这么多年，技术非但没有生疏，反而越发精进了？ 他想不明白，只能归于楚嬴的与众不同，不禁开怀大笑，当先在前方引路。 楚嬴跟着打马而出，两人一路直奔太白楼。 太白楼，位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一座五层楼高，金碧辉煌的建筑，正矗立在夜色中，吸引着四面八方的来宾。 门口台阶下面，站着两名年轻书生，身旁还有一名保镖模样的魁梧大汉。 这两名书生尽管打扮朴素，但，衣服用料的精致和考究，以及腰间罕见的羊脂美玉，都昭示着他们身份并不一般。 两人此刻正小声议论着什么，不时向着街头展望。 “太子哥哥，那个四皇子，到底来不来，明明约好的，却害我等这么久？” 那名十六七岁，面容清绝，带着几分脂粉的‘少年书生’，嘟起小嘴，不耐烦地跺着脚。 “施施，都说几次了，你我身份特殊，在外面叫我兄长即可。” 另一名气质儒雅的书生，小声提醒了一句，也皱起了眉：“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我们还是先进去吃饭再说……” 话音未落，两匹骏马踏雪而来，溅起冰泥，忽然停在他们面前，一柄金凤短剑，印入儒雅书生的眼帘。 他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好了，总算是等到了。” 第9章 阴差阳错 眼看楚嬴翻身下马，金凤短剑在腰间不停晃动。 宋居然再三确定自己没认错，这正是楚国皇族标致，伸手拉住妹妹，轻声道： “施施，此人年纪于我等仿佛，应该就是四皇子，随我一起上前迎接。” “我才不，明明是他迟到，为何要我主动迎接？” 男扮女装的宋施施，又一次翘起粉嫩的小嘴，很抗拒的样子。 “你我毕竟在异国他乡，又是有求于人，客随主便嘛。” 宋居然安慰了一句，当先走到楚嬴面前，拱手笑道：“楚兄，你终于来了，在下可是恭候已久。” 场合特殊，所以，他没称呼四皇子，而是以姓氏代称。 “啥？” 楚嬴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书生，哥们，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这是舍妹。” 不等他询问，宋居然又指着妹妹介绍起来，宋施施不情愿地走上来，干笑两声： “呵呵，你来了。” 我是来了，可和你们有关系吗……王安一脸蒙圈，迟疑道：“敢问两位是？” “楚兄不认识我们？” 宋居然一愣，继而笑道：“在下差点了忘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楚兄难道忘了，是宫里安排你来为我们做向导？” “我？向导？宫里安排？” 楚嬴越发茫然，不过，直觉告诉他，此人能提及宫里，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来，这两人也是大有来历啊。 正疑惑间，对面那个保镖模样的大汉，忽然从阴影中站出来，向雷开拱手道： “雷统领，想不到在这里见面了，别来无恙。” “王普兄？！” 雷开吃了一惊，见楚嬴投来询问的眼神，低声解释道：“此人，乃东澜国皇族侍卫长，曾护卫东澜贵族，来过大楚几次，是以与卑职认识。” “这么说，他身旁这对兄妹……”楚嬴似乎明白了什么。 “应该就是最近，传闻前来大楚交流的东澜太子和公主。”雷开点头道。 “那太子刚才说，宫里安排我做他们的向导，难道，是父皇的意思？” “此事，卑职未曾听陛下提起，不过，他们既然能一眼认出殿下，应该八九不离十。”雷开分析道。 “还以为，今晚只有我们师徒二人，可惜，皇命难违，我就姑且试试吧。” 楚嬴一脸苦笑，让自己做向导，难道楚帝忘记了，自己已经十年没出宫了吗？ 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知道，宋居然是因为他腰间宝剑，才把他误认为四皇子。 而他又被雷开误导，所以，也没去深究原因。 结果双方误打误撞，有了第一次交集。 “在下想起来了，确实是宫里的意思，在下姗姗来迟，还请宋兄和宋小姐恕罪。” 对方的身份，可比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大皇子高多了，楚嬴不想得罪，选择先道个歉。 “楚兄无需如此，也怪我们，来的早了些。” 宋居然刚说完，就被宋施施一把拉住，不满地道：“哥，你说什么呢，明明就是他不对。” 她一身书生打扮，却难掩女儿家的娇嗔媚态，仰首气呼呼望着楚嬴： “我饿了，要吃东西，你请客。” 说完也不管楚嬴同不同意，转身走进太白楼大门。 “这……” 楚嬴皱了皱眉，本能地对这目中无人的小妞有些反感。 再说，他是来赴宴的，哪有钱请客？ “没关系，殿下别忘了，还有卑职在。” 雷开很清楚他的处境，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示意自己会帮忙结账。 楚嬴露出一丝感激之色，伸手对宋居然做出邀请的姿势： “这次是在下不对，确实该请客赔罪，还请宋兄赏光，请。” “哪里，是舍妹任性才对，楚兄请。” 五人进了太白楼，因为临近元宵节，包间早已订满，只能选择三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众人倒是没什么，唯有宋施施，趁机又抱怨了几句。 气氛沉闷而尴尬。 楚嬴原本乘兴而来，此刻也没了多少兴致。 只盼早点吃完饭，陪他们随意逛两圈，再找个地方，和来开单独喝两杯。 眼看楚嬴似乎不太高兴，宋居然心中暗叹，他也是拿自己这个任性的妹妹毫无办法。 正愁该如何化解尴尬，蓦然，一声佛偈悠悠传来： “世间安得方便门，苦集灭道证圆真，若能解得其中意，回首苦海已后身。” 只见一名身穿褐色直裰，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的年轻和尚，手托钵盂，且走且吟，引得周围食客纷纷好奇看来。 不多时，和尚来到楚嬴他这桌。 “阿弥陀佛，贫僧妙空，几位施主有礼。” 和尚话音刚落，便听周围发出阵阵惊呼。 “什么，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妙空大师？” “不会有错，毕竟，妙空大师的名号，可不是谁都敢冒充的。” “没错，听说，妙空大师就住在城外，能以无上法力，借来无根之水，又可虚空生莲，百姓们亲眼所见，都说他是菩萨的化身……” 无根之水？虚空生莲？ 楚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妙空，继续埋首吃饭。 雷开也没出声，倒是宋居然，听到周围这么说，顿时肃然起敬。 这可是有真本事的得道高僧，岂能怠慢？ 他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回了一礼：“在下宋居然，妙空大师有礼。” 一旁的宋施施，兴致勃勃地看着妙空和尚，好奇道： “大师，他们说你能借无根之水，能虚空生莲，是不是真的，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 “呵呵，女施主说笑了，所谓佛度有缘人，非心诚者，非与我佛有缘，不可得见真法。” 妙空和尚单手合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楚嬴嘴角挑起一丝嘲讽，仍没有说话。 宋施施不服气，凑到宋居然近处：“那你看看，我和我哥，是不是有缘人？” 她这么一说，妙空和尚还真仔细观察起来，俄顷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已测过两位施主面相，皆是与我佛有缘之人。” 顿了顿，他扭头看着宋居然，笑道：“特别是这位宋施主，佛缘深厚，为上天所眷顾，定然出身不凡，将来要挑天下重担。” 宋居然听他点出自己的跟脚，既惊且服，忙下拜道：“不敢当，这副重担太沉，在下至今迷茫，恐辜负千万人期盼，求大师指点。” “阿弥陀佛。” 妙空高宣一声佛号，面容越发神圣起来：“实不相瞒，贫僧今日到此，就是为宋施主而来。” 楚嬴在旁边暗自发笑，这和尚，挺会钓鱼啊…… 第10章 得盗高僧 “佛祖前日托梦给贫僧，说施主困惑多时，为助施主寻找方向，赐我天书一卷，其中记载了各种为政之道，特让贫僧转交给施主。” 妙空边观察宋居然的反应，边掏出一本精美的册子，托在掌心之上。 “为政之道？！多谢佛祖垂怜，多谢大师。” 宋居然大喜，越发确定这和尚神通广大，刚要去接，却见妙空手掌往后一缩，顿首道： “宋施主勿怪，自古法不可亲传，敢问施主，得了佛祖恩赐，是不是该回报佛门？” “那是当然。” 宋居然此刻脑子里，全是天命所归，命运之子，已经没有余力思考。 妙空微微一笑：“其实，佛祖还让贫僧传话，说城外南陀寺，香火衰败已旧，皆因山门破旧，金身脱落所致，恳请施主施以援手。” “当然当然，在下诚心礼佛，自当为佛祖修缮庙宇，重塑金身，只是……” 宋居然皱了皱眉：“在下只是作客此地，怕是没有时间。” “那好办，宋施主若是信得过贫僧，一切可以交由贫僧代办。”妙空一脸诚恳地道。 宋居然一愣，继而拍手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把银票：“这里是五千两，出来的急，只带了这么多，还请大师，代为修缮南陀寺。” “五千两？” 妙空故作沉吟，没有伸手。 宋居然见他嫌少，忙道：“大师勿怪，若是不够，在下回去后，定然再叫人送上五千两。” “嘶……”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能进来这里吃饭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穷苦人家。 但，即便对这些有钱人来说，一万两，也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妙空暗生窃喜，展颜而笑，终于递上册子：“阿弥陀佛，宋施主如此一心向佛，相信佛祖定会看到。” 说完伸手去拿银票，却被另一只拦下。 “施主这是……” 妙空扭头看着楚嬴，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楚嬴没有看他，而是注视着宋居然，话语带着暗示： “宋兄的银子，这么好赚，何必便宜别人？正好为政之道，在下也略知一二，可为宋兄解惑，不如，这银子就让我来赚吧。” 楚帝点名让他作陪宋家兄妹，他身为主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居然被骗。 不然，事后一旦传开，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楚帝也会对他越发不喜。 “楚兄，这可是佛祖的旨意，可开不得玩笑。” 宋居然深陷执迷，反而劝起楚嬴来了。 “什么佛祖旨意。” 楚嬴笑着摇头，趁妙空不备，一把将册子夺过来，当众打开，里面全是白纸： “看到了吗？这里面一个字都没有，这和尚就是个骗子。” 轰…… 全场哗然，酒楼里的食客都议论起来。 “不会吧，佛祖给的天书，怎么会没有字，难道这个妙空大师，竟是个冒牌货……” 宋居然终于有所触动，收回银票，皱眉盯着妙空：“大师，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施施为也哥哥打抱不平，拍案而起：“没错，和尚，你为何要骗我们？” “呵呵，女施主何出此言？” 妙空极力保持镇定，面露微笑：“所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此乃天书，自是与佛有缘者才能得见，宋施主只需回去斋戒沐浴，焚香祷告，三日之后，必定得偿所愿。” 宋居然半信半疑，便听楚嬴冷笑道：“三日之后，恐怕你早就拿着银子，跑得没影了吧？” “施主慎言，你与佛无缘，看不见字实乃正常，贫僧不怪你，但你一再出言冒犯佛祖，当心祸从口出。” 妙空单手合十，言语中带着警告。 “收起你的威胁，我从来不吃这套。” 楚嬴站起身来，伸手一指宋居然：“你说我与佛无缘，又说宋兄与佛有缘，有缘无缘，全凭你一张嘴，叫我们如何信服？” 这话引来一片赞同。 “这位仁兄说得对，你说你是妙空大师，总要拿出点证据。” “传闻大师是得道高僧，何不展示一二，弘扬真法，也好让大家都沾沾佛缘……” 眼看质疑之人越来越多，妙空和尚知道，今天要是不露上一手，怕是不好收场。 正好他被楚嬴言语相逼，也正有这意思，忽做宝相庄严状，环顾一圈，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既然众施主想要得见真法，贫僧就破例一次，为大家开悟智慧。” 只见他手托钵盂，递到宋家兄妹面前，问道：“敢问宋施主，此钵里有水无水？” 宋居然还没开口，宋施施已自告奋勇凑到近前，使劲瞅着里面：“这钵盂就是空的，哪有水？” “施主好眼力。” 为了证明是空的，妙空特意将钵盂倒拿在手中，含笑环顾一圈： “诸位施主都看到了，此钵没有一滴水，接下来，贫僧会找一位佛缘深厚者，借来杨枝甘露，遍洒诸身，为大家洗涤业障。” 他说完，看了眼楚嬴，随后对宋居然笑道：“宋施主不是怀疑贫僧吗？还请往这钵里，倒入几滴茶水。” “我？”宋居然愕然。 “没错，对于施主这种佛缘深厚之人，哪怕几滴茶水供奉，佛祖也会赐予涌泉。”妙空笑道。 宋居然依旧半信半疑，却没有拒绝，端起一杯未曾下嘴的清茶，往钵中滴落几滴。 “宋施主请看好了。” 妙空和尚笑笑，拇指扣着钵沿，连续摇晃几下。 下一刻，宋居然蓦然变了脸色。 宋施施更是惊讶地叫起来：“呀，怎么这么多水？明明就滴了几滴进去，一次装满了半钵。” “这是杨枝甘露，可不是凡物。” 妙空和尚大笑，用手指挑起串串水珠，四面洒去，周围的食客顿时涌上来。 “真是妙空大师！这可是无根之水，是佛祖的恩赐，洒在身上，有大益处。” “让开，让我多洒一点，妙空大师，你看我是不是与佛有缘之人？” “最近诸事不顺，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消息传开，就连楼上楼下的食客，也冲进三楼，对着妙空和尚各种膜拜。 妙空站在人群之中，如众星捧月，忽然回首看着楚嬴，露出一丝嘲讽： “这位施主，这下总不会再质疑贫僧了吧？” 第11章 你跟我玩双标啊 “什么？居然有人敢质疑妙空大师，可笑，真佛临门而不自知，真是蠢得可怜……” 不消妙空煽动，无数信徒，已经开始对楚嬴各种口诛笔伐。 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宋居然过意不去，起身为楚嬴辩护：“大师，所谓不知者不怪，楚兄是我的朋友，可能与在下信仰不同，还请大师原谅他这次。” “原来施主姓楚。”妙空和尚越众而出，返回来，“贫僧对楚施主自然没什么意见，可施主一再污蔑佛法，总得有个交代吧？” 他早对楚嬴心生不满，此刻裹挟众意，怎么会轻易放过对方？ 雷开扫了一遍那些狂热信徒，放下杯子，在楚嬴边上低语：“殿下，此人似乎有些道行，身边信徒又多，我看……还是给他道个歉吧？” “怎么，师父也觉得此人是得道高僧？”楚嬴同样小声道。 “难道不是？” “师父信不信我？”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好，那就帮我一个忙，将和尚的钵盂抢过来。” 楚嬴话音刚落，但见雷开弹身而起，仿佛一只敏捷的猿猴，瞬间冲到妙空面前。 妙空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看清楚时，雷开已经回到原地，将钵盂交给楚嬴。 “你……抢贫僧钵盂干什么？” 妙空暗叫不好，脸色接连数变。 “没什么，只想证明一件事。” 楚嬴见里面还有近半钵水，懒得再添，伸手在里面按了几下，随后倒转过来，竟没有一滴水流出： “各位看到了，这里面没有水是吧？” 没人出声，大家都不解其意，唯有妙空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楚嬴再次将钵盂翻转过来，递到宋居然面前，笑道：“宋兄，请往里面倒几滴茶水。” 宋居然震惊的看着楚嬴，随后端起茶杯，把之前的事又做了一遍。 “大家看好了。” 楚嬴托着钵盂，学着妙空的手法，摇晃几下，随后倾斜钵盂。 哗哗…… 大量的清水，随之倾泻而下。 “这……这不是无根之水吗，难道，他也懂佛门真法？” “不可能吧，大师不是说，他与佛无缘吗？” “请妙空大师为我等解惑……” 楚嬴这手，让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连宋家兄妹雷开和王普，也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与佛无缘之人，居然也能借来无根之水——妙空和尚脸色无比难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蓦然，他急中生智，指着楚嬴一声厉喝：“外道！你这不是无根之水，分明是旁门左道！” “呵呵，你借来的，就是无根之水，到我这了，就不是了，难道你们佛门教义，就是这么教你玩双标的？” 楚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所谓双标，就是两套标准的意思，懂？” “你……好，既然如此，贫僧就和你比比，什么是佛门真法，如果这次你也能做到，贫僧自然无话可说。” 妙空和尚进退两难，决定拿出看门绝技。 只见他掏出一粒指头大的东西，托在掌心，呈给众人观看。 “大家请看，这是什么？” “这是……莲子。”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东西。 “没错，这是一枚莲种，佛法广大，刹那便是永恒，接下来，贫僧会让它在一瞬间，结出莲花来。” 妙空的话，让很多人震惊：“怎么可能，一枚莲子，如何瞬间开花？” 也有知道内情，兴奋莫名，知道终于要见识到，传说中的虚空生莲。 妙空展示完之后，让人挪来一只烤火的炭盆——这就是太白楼的与众不同，为每桌食客都免费准备了这东西。 只见他忽然念动咒语，随后对着莲子吹了口气，直接丢进火盆之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莲种一入炭盆，瞬间化作焦黑。 随后嘭的一声轻响，竟变成一朵比拳头还大的粉红莲花，简直栩栩如生。 妙空和尚看准机会，俯身将莲花飞快捞出，捧在手中，如佛陀拈花而笑： “一壶藏世界，寸阴有冬夏，解造三千法，能开顷刻花。” “天啊，火中种金莲，这是真正的虚空生莲，佛门真法！” “阿弥陀佛，今日有幸见识一回，此生无憾。” “多谢大师……” 这一幕太过震撼，无数人跪在地上，口诵佛号，真把妙空和尚当作佛陀一般。 就连宋家兄妹和保镖王普，也大受震动，双手合十向妙空行礼，只差没有下跪。 妙空和尚不动声色，心下却暗自得意。 这虚空生莲之法，乃是他的独门秘技，且准备一次，需要很多功夫，他不信楚嬴有办法还能模仿。 胜券在握的妙空和尚，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注视着楚嬴：“外道，莲花代表真佛法，这一次，你可还能做到？” “我做不到。” 楚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我可以拆穿你啊……师父！” 经过刚才的配合，雷开心领神会，再一次冲了出去。 这次妙空早有准备，下意识往后退。 可惜，雷开是谁，大楚侍卫统领，身手之了得，岂是一个普通和尚可以抗衡？ 没有任何意外，莲花再次被楚嬴抢到手中。 “你……果然是外道，竟敢抢夺佛门金莲，诸位，可愿意为贫僧护法？” 妙空和尚急了，害怕露馅，鼓动信徒上前，十几个人立刻怒吼着冲上去。 “我看谁敢！” 雷开护在楚嬴前面，气势如猛虎下山，猛一跺脚，木制的楼板瞬间震动起来，吓得众人又缩回去。 “师父不必如此，让我来即可。” 楚嬴从雷开身后绕出来，当众举起莲花：“各位，你们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莲花，看好了。” 他顺着用力一捋，粉色的莲花，顿时化为残破的白色草渣，还有一截扭曲的铜丝。 妙空和尚身体一颤，暗道不好…… 第12章 贼秃还不显形 “看到了么，这东西其实是用通草做的，这些白色草渣，就是明证。” “他先制作花瓣，涂上颜色，再用铜丝缠成细小的螺旋，穿过通草的茎秆，将莲花压成一小团，然后，塞进挖空的莲子里，用桃胶封上，最后用画笔伪装，就成了一颗能刹那绽放的莲种。” 楚嬴指着冒着火光的炭盆，继续道：“众所周知，桃胶遇火则化，当莲子花开后，铜丝盘成的莲花，就会被弹出来，然后，大家就看到它开花了……” “这个和尚，之所以飞快将莲花拿起来，就是因为知道内情，害怕莲花被火烧毁露馅，所以不得不为之，还顺便念了一首诗，转移你们的注意力。” 楚嬴每说一句话，妙空脸色就惨淡一分。 到最后，整张脸再无一丝血色，只觉得四肢冰凉，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因为，楚嬴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他的骗术被彻底看穿了。 妙空和尚心里叫苦不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上这么一个精明的家伙？ 他哪里知道。 前世在一些落后国家执行任务时，楚嬴见过太多愚昧的当地人，被类似的戏法欺骗，以为是神迹。 最后心甘情愿加入某些邪教，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来。 为了帮当地消除愚昧，楚嬴和他的同伴们，特意研究过这些戏法，对于里面的道道门清。 在场没有多少蠢人，经他这么一说，再有铜丝和通草作证，不少人都明白过来。 “什么虚空生莲，原来是个骗子，亏我还把他当成大师，贼秃，敢来这里行骗，好大的胆子……” 眼看众人面色不善，妙空和尚又惊又怕，慌忙指着楚嬴叫道： “大家别相信此人的话，他是外道，故意误导你们，想让你们玷污佛法……” 楚嬴没有解释，抓起先前的钵盂，从里面抠出一张透明略白的圆形薄膜，继续科普道： “还有这个无根之水，其实，他早就在钵里倒了水，却用这块薄牛皮蒙着，利用大气压强……算了，你们只要知道，这玩意蒙上去，只要不漏气，水就不会倒出来。” 说着，他往钵盂里倒进一些水，演示了一遍，水果然没有流出来，令众人啧啧称奇。 “还好有这位仁兄为大家解惑，原来所谓的佛门真法，全是江湖戏法，都怪我等太过愚昧，差点就着了这秃驴的道……” 证据确凿，众人对楚嬴再深信不疑，纷纷站出来道谢。 “大家别相信他！此人就是一派胡言……没错，是他在玩弄戏法，贫僧用的是真……哎哟！” 妙空和尚尤不死心，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砸在眼睛上，立刻惨叫一声。 “真你麻痹！死贼秃，还当我们大家是傻子呢，大伙一起上，打他！” 众人丢了面子，正愁没地方发泄，听到这一声喊，立刻应者云集，蜂拥上去，对着和尚一顿拳打脚踢。 “哎哟哟哟……痛痛痛……小僧知错了，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啊……” 妙空和尚被打得抱头鼠窜，左冲右突，无奈被他引来的人太多，根本逃脱不掉。 最后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只能蜷缩在地上不断求饶，也算是自食苦果。 好在，最后宋居然出手阻拦，这才救下他一命。 “多系宋……宋细主，多系了，小僧木齿难……难汪……” 妙空和尚哆哆嗦嗦的行礼道谢，因被打落几颗牙齿，说话漏风。 宋居然没给他好脸色，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了，我救你，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骗别人，为何偏偏骗我？” “因为……因为小僧曾游历东澜国，见过殿下出巡，听说殿下来了这里，所以……” “原来是认出了我的身份，难怪……” 宋居然终于知道，并不是这家伙能掐会算，只是因为自己被认出来，才会被当作肥猪宰。 他很是恼火，今晚这个脸算是丢大了。 为了感谢楚嬴，他让店家换上酒菜，重新开宴。 至于妙空和尚，则让王普绑起来带走，免得留在这里影响心情。 接连喝了几杯，宋居然总算平复心情，甚至变得主动起来。 只见他倒满一杯酒，忽然起身面向楚嬴： “刚才的事，让楚兄见笑了，枉在下自诩聪明，没想到，竟被一个江湖骗子玩弄于鼓掌，还好楚兄及时出手，在下真是惭愧，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宋施施见他姿态放得很低，忍不住嘟囔道：“哥，干嘛道谢，他不也迟到了么，我们算是扯平了。” “不可胡说，没有楚兄帮忙，今晚之后，为兄当沦为笑柄。” 宋居然瞪了她一眼，喝完酒重新坐下来，看着楚嬴，迟疑片刻：“楚兄，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兄请说？”楚嬴停下筷子。 宋居然已经有几分醉意，神色带着亢奋：“在下记得，刚才楚兄出手时，说过自己也懂治国理政，还说要赚在下的银子？” “没错。”楚嬴笑了，“怎么，宋兄还真准备送我银子花？” “这可是楚兄说的，没错，在下正有此意。” 宋居然趁机点头：“楚兄是知道在下真实身份的，实不相瞒，在下之所以这么容易上当，就是对政事这方面，没有多少信心。” “事关东澜万民未来的福祉，在下常常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惜资质有限……楚兄博闻广记，学识渊博，方才之事可见一斑，若是有这方面的心得，还请不吝指点。” 说到这，他又站起来，对着楚嬴郑重一礼，并且拿出之前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若是楚兄愿意，这些银票，尽管取去。” 楚嬴沉默了。 老实说，他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开玩笑。 真要让他靠这个赚熟人的钱，其实心里有些不过意不去。 “楚兄还犹豫什么，在下真心求教，若是当我宋居然是朋友，还请为在下解惑！” 宋居然又是一礼。 楚嬴见他态度诚恳，忽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容妃。 自己即将离开京城，只剩母亲一人，短期之内，是没办法报答养育之恩了。 如果能给她留下一点保障，至少到了顺城，自己也会少些牵挂…… 为了容妃，楚嬴最终答应了宋居然的请求： “好，既然宋兄执意如此，在下也不占你便宜，一个问题，一百两，宋兄觉得满意再给，如何？” 第13章 要写诗得加钱 凭着前世对于政治的思考，以及几千年历史的耳濡目染，楚赢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下来。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宋施施揶揄道：“我劝你，最好一次多要点，我哥在东澜，可是出了名的才高八斗，能难住他的问题可不多。” “一百两足够了。”楚嬴不为多动，说一是一，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多谢楚兄！” 宋居然大喜，连忙坐下，压低声音：“有个问题，已经困扰在下很久，楚兄应该知道藩王，这些人封地太大，一旦有异心，将会对朝廷造成巨大的威胁，请问该如何防范？” “这个简单，趁着他们还没壮大，可推行推恩令。” 楚嬴心想，果然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这一百两稳当了。 “推恩令？”宋居然一脸迷茫，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汉武帝。 “就是朝廷以皇恩的名义下旨，藩王过世后，必须将他的封地，分给每个儿子，儿子又必须分给每个孙子，如此不停分封下去，封地摊薄，祸患自解。” “好计谋，楚兄果然大才，在下这次是问对人了。” 宋居然听得眼睛发亮，心想会去定要力劝父王，让那些藩王多多生子。 抽出一百两，恭敬放在楚嬴面前，想了想，又道：“第二个问题……” 这个问题，恰好又是楚嬴前世见过的，类似改土归流，自然又给出了最佳答案。 宋居然越听越是心惊。 他发现，不管自己的问题有多刁钻，楚嬴总能迅速给出解决法案。 而且，楚嬴看问题的角度，往往高屋建瓴，一针见血，甚至能预见百年之后的社会变化。 许多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经过楚嬴指点，也茅塞顿开，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天真。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面对一个同龄人，而是，在面对自己那深不可测的父皇。 甚至，楚嬴比他的父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连七八个问题请教下来，宋居然对楚嬴，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像懵懂书童面对饱学大儒，只觉得如临瀚海，其深莫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楚兄高才，在下远不能及也。” 在楚嬴赚到九百两的时候，宋居然终于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惊叹。 “宋兄过奖了，一己之见，不足道哉。” 楚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下一喜，不禁脱口而出，“宋兄怎么不问了，至少也等我凑够一千两？” “呃……” 宋居然苦笑道：“楚兄学问实在太高，我怕再问下去，自己会无地自容。” 见宋居然在楚嬴面前示弱，宋施施不服气，忍不住开口帮腔： “嘁，治国理政也算学问的吗？真有本事，来比吟诗作词啊，我哥在东澜，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就没几个人比得上……” 话还没说完，太白楼外忽然喧嚣起来，一片锣鼓齐鸣，人声鼎沸。 继而街上五彩灯光大作，一条金红的长龙，从远处蜿蜒而来。 宋施施到底小女孩心性，忙趴到窗口向下看去，惊喜地叫道： “是舞龙灯，元宵节要来了，龙灯表演也开始了吗，真好看，哥，你快来看！” 见宋居然罕见的没理她，她忽然转过头，不高兴得看着楚嬴。 两道弯月般的细眉下，如湖水的眸子透出一丝狡黠，拍手笑道： “有了，既然楚家哥哥这么有才学，小妹也想出个题，就以元宵节和龙灯为题，请你作首诗词出来，如何？” “我干嘛要作诗词？”楚嬴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要是作的不好，岂不是平白遭人耻笑？” “那你就是不敢咯？” 宋施施果然原形毕露，自认为扳回一城，双手环抱：“我就知道，你也就政事上懂得多一点，真要和我哥比诗词，你还差得远呢。” “施施，别胡说，楚兄之才，令我万分佩服，人家只是让着你，你还来劲了。” 宋居然低喝道。 “哥，你干嘛凶我，我又没说错，不信，我证明给你看。” 宋施施回到桌前，抓起一张一百两，在楚嬴面前晃啊晃：“我知道，你轻易不出手，看哟，这是一百两，你要是能作出来，我就把它给你。” “施施！”宋居然皱眉，真的怒了。 “哥，就算你阻止我，我也要做，他要有本事，就把这钱赢走啊，不然，我可不会服气。” 宋施施倔脾气也上来了，坚决不肯罢休，还不断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楚嬴。 “诗词乃高雅之作，用些许屙堵之物，来换皎皎诗词，施施姑娘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楚嬴这一席话语，让宋居然一脸羞愧，只觉得这位楚国四皇子，越发让人崇拜景仰。 是啊，诗词怎么能用来换钱呢？ 宋施施也怔住了，也觉得自己用钱挑衅，似乎有些过分了。 对方好歹也是大楚皇子，怎么可能为了些许银子，自降身价？ 然而，很快他们就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只见楚嬴大义凛然驳斥了宋施施之后，忽然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说出句令人始料不及的话： “作诗词可以，得加钱！” “呃……咳咳！” 闻言，宋氏两兄妹差点没被呛死。 却见楚赢又伸出一根指头，补充一句：“一千两，不二价。” 宋居然嘴角抽搐，很想怒吼一句，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店家，笔墨伺候。” 楚嬴可不管这些，直接让伙计取来纸笔，换到旁边的一张空桌，将纸张铺好，伏案挥毫起来。 他必须得狮子大开口。 这首作品，乃前世词中之龙，稼轩先生的传世名作，若是给的贱了，他都觉得是亵渎。 一千两，不能再少了。 宋家兄妹这时小心翼翼靠上来，一看题目： “青玉案——元夕”。 两人漠然对视一眼，正不解其意，却见一个个工整的墨字，从楚嬴的笔下流淌而出。 紧接着，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第14章 传世之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只看这两句，两兄妹便觉得呼吸一滞，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开头，也太惊艳了吧！ 却不知，惊喜还在后面！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华夏文坛史上，有两首号称终结节日的词。 一首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人称此词之后，词中再无中秋。 另一首，便是这首《青玉案。元夕》，此词之后，再无元宵。 并不是说，后世的文人，就不能写这两个节日。 而是，后世再没有别的词，能胜得过这两首。 可想而知，楚嬴这手文豪暴击，对两兄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两人痴痴呆呆看着这首词，连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良久，宋居然终于回过神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好好好，妙极，真是惊才绝艳！” 他深吸口气，拍手赞叹：“此词一出，当传颂千古，楚兄之才，有如皓月当空，定当光耀后世！” “哪里，在下愧不敢当。” 楚嬴老脸发烫，心里确实有几分惭愧。 但，传世名作，本就是供世人欣赏的，相信稼轩在天之灵，看到自己的作品在异世扬名，也会感到欣慰。 “楚家哥哥说笑了，你的这首青玉案，就算是我哥，也是作不出来的。” 宋施施抿了抿粉唇，破天荒的弯下柳腰，柔声道：“小妹年幼无知，不识泰山，冲撞了你，还请楚家哥哥不要见怪。” “无妨，做妹妹的，谁不维护自家兄长，在下能理解。” 宋施施毕竟是小女孩心性，楚嬴心理年龄，都快能做她爸了，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 “多谢楚家哥哥体谅。” 宋施施再抬头时，看着楚嬴，湖水般的大眼睛中，多了一丝莫名的东西。 楚嬴笑看着她，问道：“这首词，能值得一千两吧？” “啊……嗯，值得……不不，不止一千两，这首词这么优秀，是无价之宝。” 宋施施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手足无措的样子。 “既然施施姑娘觉得这么珍贵，一千两，这首词就送给你了。” 楚嬴心中暗喜，拿起纸，吹开上面的墨渍，双手交给宋施施。 “谢……谢谢。” 宋施施低着头，将其小心翼翼拿在手里，心里万分惊喜。 这个楚国四皇子，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怎么会这么有才学呢？ 而且，长得也很好看，气质沉稳，心胸又开阔……天啊，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子？ 一阵胡思乱想，俏脸渐渐升起红霞。 还好夜色渐浓，灯火之下，并没有被人发现。 众人又喝了一会儿，宋居然不胜酒力，不得不提前退场，宋施施自然也跟着离开。 “哈哈……这次大楚，来得真值，赚了，真是赚了啊！” 走出大门之后，宋居然在王普的搀扶下，接着酒劲，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把抓住宋施施的手腕，低笑道：“没想到这趟，竟能遇到四皇子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宋施施手里的词上，脸色转为严肃：“施施，我决定了，这首词……” “干嘛，哥哥难道想要夺人所好？！” 宋施施眼中露出警惕，下意识将手握得更紧。 “呵呵，我抢你的东西干嘛？我决定了，要为四皇子扬名！” 他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要向世人宣扬神的荣光：“这首词，不该只被你我孤芳自赏，明珠蒙尘，它应该流传后世，明天，明天我就让人，将这首词传遍天下……” 宋施施小嘴微张，看着有些失态的宋居然，她从未见过太子哥哥这样过。 奇怪的是，她并不惊讶，反而握起粉拳，用力点头：“说得好，太子哥哥，我支持你！” 楚嬴并不知道，宋居然居然这么够义气。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 毕竟，宋居然要为之扬名之人，是大楚四皇子，和他大皇子楚嬴，又有什么关系？ 没人打扰，楚嬴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和雷开喝顿酒。 两人平常没少见面，因此话题不多，雷开只是反复叮嘱他，过去那边要注意安全。 这是一个比较沉闷的男人。 话语不多，但，楚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 这一夜，向来很少喝酒的雷开，破天荒的喝醉了。 楚嬴冒着风雪，亲自将他送回府上，这才孤身一人回到皇宫。 夜晚的灯火下，容妃依旧在缝着衣裳，巧玉也在帮忙裁剪料子。 “回来了，娘为你留了参汤，正好醒醒酒，巧玉，帮我替赢儿盛一碗。” 见到楚嬴进屋，容妃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巧玉应了声，正要起身，却见楚嬴摆摆手：“不用了，我没喝醉，而且也不饿。” “那也得喝，这是娘特意为你熬的，你去了那边，可就喝不到了。”说起这个，容妃声音又有些黯然。 楚嬴心中一疼，笑道：“娘你别生气，我喝还不行吗。” 点头让巧玉盛过来，端在手里，咕嘟咕嘟，喝得一滴不剩，随后放下碗笑道： “真好喝，还是娘的手艺好。” 说着便从怀中摸出那一千九百两银票，献宝似的往容妃面前一放：“娘，你看这个。” “啊，这……怎么这么多钱？哪来的？”容妃和巧玉皆是一脸惊讶。 一千九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很多一般的嫔妃，一个月的俸银，也不过几十两银子。 对于容妃来说，这更是十年来，她见过最大的一笔钱财。 楚嬴微微一笑：“这是儿臣今晚赚来的。” “好好，我儿能赚这么多钱，说明也是有本事人，娘真的很高兴。” 容妃摸着他的头，脸上是欣慰的笑。 “呵呵，娘就不怕，这是孩儿作奸犯科弄来的？”楚嬴开了句玩笑。 容妃一愣，随即瞪了他一眼，假装责怪道： “你这孩子！你是娘的儿子，娘难道不清楚……你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的。” “还是娘了解我。” 楚嬴心中无比温暖，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啊。 “这钱确实是孩儿，从一个朋友那里赚来的，特意用来孝敬娘亲……” 接下来，楚嬴便将今晚在太白楼发生事，全部讲述出来。 当听到他揭穿妙空和尚的戏法，赢得众人尊敬，容妃和巧玉眼放异彩，十分骄傲的笑着，直夸他有本事。 “那是当然。” 在自家母亲面前，楚嬴一点没谦虚，趁机安慰容妃： “所以，孩儿已经长大，就算到了那边，娘也用不着担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嗯，娘也相信你。” 这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一股淡淡温馨，在寒夜里悄然化开…… 第15章 楚皇的打算 “哐哐哐……” 清晨，文昌街一家诗社外，响起阵阵梆子声。 “大伙都来看看啊，我大楚文坛又出新星！ “四皇子一首元夕佳作，天成妙笔，有大师气象，定当光耀千古，就连东澜太子也大为叹服，自叹弗如。” “此番四皇子为了我大楚文坛增光，身为大楚文人，我等当为敬贺，宣诸四方……” 在诗社老板的卖力宣传下，无数‘知音’汇聚而来。 “哈哈，老板说的可是那首青玉案，这两天已经传开了，的确是旷世佳作！” “谁说不是呢，没想到，四皇子竟然深藏不漏，这首青玉案一出，今后谁还敢说我大楚诗词无人？” “四皇子真乃文曲星下凡，有他坐镇，我大楚文脉必将再次昌盛，文坛幸甚！大楚幸甚啊……” 不仅这个地方。 此时此刻，无论是酒楼文轩，还是烟花柳巷。 整个京城，凡是和文人骚客沾点边的地方，到处都在传颂着这首青玉案。 大楚诗坛已经垂暮太久，急需新鲜血液来振作。 这首青玉案无疑是一记强心针。 再加上，楚嬴的迷弟迷妹——东澜太子和公主不计代价的宣传，这把火算是彻底烧了起来。 短短三天不到，便成了京城热度榜第一。 自然，这把火也烧到了皇宫里面。 “清傲孤绝，绮丽不失素雅，冷傲不失柔情，好词！果真好词！” 御书房内，大楚皇帝楚天云手捧写着青玉案的帛书，来回踱步，赞不绝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帛书，看着一旁特意送帛书过来，恭敬侍立的瑨妃。 捋了捋颔下的短须，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没想到，老四一向放荡不羁，竟也能作出如此绝世佳作。” “这全都是托陛下的福。” 听到楚皇的夸赞，瑨妃一番心思没有白费，自是心花怒放，不禁脱口而出：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浩儿再不济，也是陛下的龙种，又能差到哪去。” “是吗？” 楚皇忽然直视着她，笑容收敛：“此事如今已是街知巷闻，瑨妃，你老实告诉朕，这首青玉案，真是老四所作吗？” 御书房下面烧着地龙，房间里温暖如春。 然而此刻，温度却似忽然下降了几度。 站在御案后的那道冷峻身影，仅凭一个眼神，便让瑨妃有种坠入冰窖的感觉。 “陛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半晌，瑨妃勉强扯动嘴角，露出尴尬且不合时宜的笑容。 她也是外面已经传了两天，才透过下人报喜，得知楚浩作出青玉案的消息。 本想借此给儿子邀功，顺带改善自己如今的处境。 没想到，上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楚天云眯眼看了她几秒，泛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我夫妻多年，朕一直觉得你也算是个聪明人，老四有多少能耐，你应该比朕更清楚，不是吗？” 瑨妃愣住。 “陛下是担心，这首词另有作者？” 不等楚皇回应，她忽然跪在地上，眼眶泛红，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陛下就这么不相信臣妾母子么？若是陛下认为臣妾在欺骗陛下，请陛下直管降罪就是。” “嗯。” 楚天云脸色和语气一起下沉：“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为四皇子喊冤。”瑨妃双肩一颤，硬着头皮开口。 楚天云绕开御案上前一步，缓缓开口：“抬起头……你想说什么？” 瑨妃拭了拭眼角，抬头望着楚皇： “陛下，臣妾知道，四皇子以往风评一直不佳，常有人说他玩忽放纵，荒废学业，可他那时还只是个孩子，难免约束不了心性。 最近一年多来，在臣妾的敦促下，四皇子已经成熟很多，以往放下的学业也被他重新捡起，进步飞快，就连弘文馆的学士都对他赞誉有加。” 瑨妃这话自然有掺水的成分，但想来弘文馆讲习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反驳半分。 “哦？” 楚天云听完微微颔首道：“朕这一年公务繁忙，倒是疏忽了皇子们的学业，老四若是真有长进，也是一件幸事。” “当然，臣妾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见楚皇态度有所松动，瑨妃赶紧往前膝行两步： “陛下，四皇子再不济也是你的儿子，便是只有你一半的智慧，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 “这首青玉案，可是四皇子当着东澜世子兄妹所作，陛下就算不相信臣妾，难道，还不相信他们么？ 楚天云被问住了。 这也是他搞不明白的原因。 他确实怀疑楚浩的能力，但，又不相信宋家兄妹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毕竟一个不好，可是会影响到两国邦交。 见楚天云揉着眉心不语，瑨妃赶紧举起手臂： “陛下若还是不信，臣妾可以发誓，这首词肯定是四皇子所作无疑。 “他就算胆子再大，也断不敢弄虚作假，做这欺君之举，请陛下明鉴。” 话说到这份上，便是楚皇疑心再重，也不免信了几分。 楚天云垂目凝思片刻，转身重新回到御案后面，振袖而立，声音不怒自威： “好，既然你言之凿凿老四有这个本事，这里正好有个机会，可以让他一展才华。” “什么机会？” 瑨妃先是一怔，继而心中窃喜，隐约觉得有好事将至。 “再过些天，东澜世子便会返回东澜。” 楚天云道：“大楚和东澜两国向来交好，他此次又是以游学名义来访。 “正好两日后就是正月十五，朕打算亲自在先圣夫子庙前设宴，举办一场论学大会。 “届时，除了东澜一行，朕还会邀请部分臣工翰林，名流学士一起出席，共同谈文论道，加深交流，以彰我大楚文脉之盛。”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瑨妃几秒：“既然你对老四这么有信心，就叫他做好准备，若到时能为我大楚争得颜面，朕一定重重有赏。” “陛下，此……此言当真？！” 瑨妃激动得浑身发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好久才稍稍稳住情绪，小心翼翼道： “陛下，臣妾能提一个要求么，可不可以……让大皇子也出席这场大会？” 第16章 瑨妃的春天 “你提他做什么？” 楚天云略微意外地看着瑨妃，显然在他的邀请名单里，并没有预留楚嬴的位置。 不仅这次论才大会没有，自从楚嬴母子进了冷宫，这十年来皇家的一切聚会，都与他绝缘。 “陛下别误会，臣妾也只是替陛下着想。” 瑨妃微微低头，楚皇凌厉深邃的视线，总给她一种内心想法无所遁形的慌乱感。 “哦？”楚天云若有所思，“说说你的理由。” “很简单，如今大皇子自杀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惹得群臣激愤，怕是不少人都对陛下和臣妾心怀不满。” 瑨妃早已想好说辞：“十五元宵佳节，本就是一家团员之日，若陛下能让他也出席。 “一来，可以彰显陛下并非刻薄寡恩之人，二来，又能消除外界的误会，岂不两全其美？” “呵，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如今却要拉上朕来替你善后？” 面对楚天云讥讽的语气，瑨妃顺势把头压得更低：“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 “既已知错，朕便破例帮你这次，朕还有公务要忙，没其他事就退下吧。” “谢陛下，臣妾这就告退。” 一踏出御书房，瑨妃就像变脸一般，恭敬的表情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得意，抬头望向冷宫方向： “呵呵，贱妇，当年你仗着家世好，处处压本宫一头，又仗着第一个诞下龙种，更加不可一世，可曾想过，本宫也会有如此风光的一天？” 作为楚皇的第一个儿子，楚嬴当年降生时，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宫里上下，人人都变着法夸他将来会有大出息。 以至于，后来即便瑨妃生下楚浩，也因容妃母子光芒太盛，平白遭受了不少白眼和忽视。 为此，瑨妃一直嫉恨到了今天。 没错，什么消除外界误会，不过都是她麻痹楚皇的托词。 她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的儿子楚浩，当面踩着楚嬴的尊严上位。 让宫里曾经那些嚼舌根的都看看，到底谁的儿子更有出息！ 回到凝香宫之后，瑨妃第一时间便差人将论学大会的事宣扬出去。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 他们母子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不把消息放出来，引来一通点赞、投币、转发，她心里憋着难受啊。 弄完这些，她又让人将楚浩找来。 “我说母妃，又有什么事，非要把我找过来，我外面约了人，正要去赌……读书论道，增长学识，你这不是浪费儿臣的时间吗？” 楚浩进门便是一叠声的抱怨，往椅子一瘫，随手抓了两颗红枣丢进嘴里。 “什么浪费时间，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 向来对儿子分外宠溺的瑨妃，无视楚浩的无礼，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是满意。 这家儿子这回，可是为自己挣了一个大大的颜面。 “啪啪。” 只见她拍了拍手，飞快进来一名侍女，端着托盘，上面还盖着一张红绸。 “这是？” 楚浩看着红绸下熟悉的轮廓，瞬间坐直身体。 “自然是奖励你的那首青玉案。”瑨妃笑逐颜开。 “青玉案？什么青玉案？” 楚浩正要伸手揭开红布，闻言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就是前两天你作的那首青玉案啊，这首词如今已经名动京城，怎么，难道你不记得了？” 儿子的反应让瑨妃明显愣了下。 “呃，娘说青玉案啊……呵呵，儿臣记起来了，没错，这首词确实是孩儿所作。” 他这几天赌运不佳，身上已经不剩几个子，此刻天降横财，哪有放过的道理。 飞快扯开红绸，果然露出一枚枚银锭，起码好几百两，顿时笑眯了眼。 管它青玉案还是白玉案，先拿了银子再说。 正要上手去抓，却被瑨妃护住托盘，狐疑道：“等一下，本宫怎么觉得你反应不太对？” “那是因为，因为……” 楚浩一阵抓耳挠腮，想到一个点子：“儿臣其实最近听从母妃的吩咐，日夜勤学，废寝忘食，以致睡眠不足精神恍惚，这才一时忘记了那首青玉案。” 他指着自己连续通宵赌钱熬出的黑眼圈，可怜兮兮道：“母妃请看，这就是孩儿秉烛夜读的证明。” 这招苦肉计果然管用！ “我儿如此刻苦用功，难怪近来进步神速，本宫很是欣慰。” 瑨妃骄傲地抓起他的手，略带责备的语气：“不过，别怪本宫说你，用功虽好，可也要注意身体啊，不然的话，还怎么应付两日后的大会？” “什么大会？” 楚浩一边抓银子，一边面露好奇。 “呃，娘说错了，是宴会，宴会，还记得刚刚本宫说的好事吗……” 提到这个，瑨妃又来了精神，本想将楚皇要求楚浩下场论学的事讲出来。 可转念一想，儿子如今状态欠佳，未免弄巧成拙，还是不要给他太多压力。 于是自作聪明地隐瞒了论学大会一事，只说让楚浩出席宴会，这两天好好休息。 反正在她看来，以楚浩写出青玉案的才华，准不准备，到时一样脱颖而出。 “还以为真有什么好事，不就是夫子庙前吃顿饭吗，这个我擅长，母妃放心，儿臣届时一定准时到场。” 本以为真有什么好事的楚浩，颇为不以为然，不过银子到手，自是满口答应。 …… 两日一晃即过。 一对母子，正在冷宫门口相对而立。 “娘娘，殿下这身打扮，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这要是去了大会上，万一被哪家小姐看上给拐跑了，可咋办呀？” 此时的楚嬴，一身簇新的锦袍，束发金冠，剑眉星目，惹得一旁的巧玉不停打趣。 “呵呵，他要真被哪家小姐拐跑，我倒高兴了。” 容妃慈爱地望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儿子，眼纹向两边舒展，替他整理好衣襟，一边叮嘱道： “两天之后，就是大会了……十年了，这还是你父皇首次令你出席公开的宴会，记住去了夫子庙之后，要谨守本分，切不可失了礼数。” “母妃放心吧，孩儿明白。” 楚嬴点点头，母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连楚嬴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隆重的宴会，楚天云竟会破天荒让他这个皇家弃子参加。 以至于他刚接到请帖时，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十载枯荣，人世薄凉。 他真没想到，被抛弃在冷宫这么多年，竟还有父子相见的一日。 也好，就让我楚嬴在离开之前，见识一下你楚天云到底是何等人物…… 第17章 大会来临 很快，两天过去。 元宵节到了。 楚赢早早便辞别容妃，来到夫子庙会场。 只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在亮出请帖之后，负责接待的小太监，竟将他领到勋贵子弟的席间就坐。 而且，还是末流座次。 距离前排前列皇子们的坐席，中间还隔着皇亲、文臣、勋贵至少三重阻隔。 这个距离，想要接触到楚皇，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公公，你是不是安排错了？”楚嬴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错啊，红色请帖就是这个地方。”小太监再次核对手中的请帖，确定地点点头。 “是吗？”楚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皇子们是什么颜色的请帖？” “公子是在开玩笑吗？皇子们入场，哪需要什么请帖。” “呃，不好意思，是在下失言了。” 楚嬴尴尬地笑笑，撩开下摆坐了下去。 那小太监估计是顾忌他宾客的身份，才没有露出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躬身一礼后转身便走。 “看样子，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楚嬴此刻已经醒悟过来，原来楚皇压根就没把他当皇子对待，所以才送了他一张请帖。 皇家弃子，坐在勋贵子弟末流，倒也贴合身份。 “可怜母妃，还以为这是人家想要冰释前嫌的征兆……此事，只能暂时瞒一瞒了。” 楚嬴其实并无所谓，一来，他并未对楚皇心存幻想。 其次，左右不过是一场宴会，坐哪不是吃，在后面没人注意，还能吃得更香呢。 借着机会，他悄悄打量起了四周。 此次论才大会举办的消息，早在两天前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也因此，距离会场数百米开外，远远可以看见不少读书人围观的身影。 不过由于禁军把守的缘故，没人有胆量跨入雷池一步。 而近前的夫子庙广场，早已坐满了朝臣权贵和受邀才子，加起来怕有上千人。 如此场面，堪称盛况空前。 那些受邀的才子，几时见到过这种大场面，一个个都兴奋得摩拳擦掌。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习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今日陛下亲临，展示自身才华的机会终于到了啊！ 随着最后一批重要人物入场，东澜一行终于出现，和皇亲国戚一道被安排在皇子们的对面。 宋施施一落座，便向皇子席上四处张望，引得宋居然好奇：“施施，你在找什么？” “我想看看四皇子到没，不过，似乎人还没来。” 宋居然叹了口气，叮嘱道：“对了，今次场合重大，为兄事须得事先提醒你一句……” “谨守礼仪，切不可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太子哥哥你都说八百遍了，人家早记住啦。” 宋施施穿一件裁剪适度的华美襦裙，精致的小脸如粉雕玉琢，镶嵌在莹白如雪的狐裘中，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蔷薇。 她说完冲老哥吐吐小舌，既俏皮又可笑，令得宋居然哑然失笑。 宋施施趁机小声问道：“太子哥哥，我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场宴会，用得我们这么谨慎么？” “你不懂。”宋居然轻叹一声，“说出来怕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才生气。” “我就知道。” “那你说不说？”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事先答应我，不许任性胡为。” 宋居然一阵头疼，不得已只能回应妹妹的逼供：“今天这个可不止是一场宴会，还有论才环节，偏偏楚皇陛下特意安排我们出席，明白了吧？” “特意安排？”宋施施并不是笨蛋，稍微琢磨出一点东西，“难不成是冲我们来的？” “是也不是。”宋居然神秘一笑。 “什么意思？太子哥哥莫非注意到了什么吗？” “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可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宋施施一听，赶紧点头，宋居然瞄了周围一眼，这才凑近压低声音道：“说起来，此事和北匈也有关系。” “北匈？” “没错，自从当年北匈崛起，便成了大楚最大的敌人，这二十多年交锋下来，大楚可吃了不少苦头。 “尤其近年来，北匈人才不断涌现，据说五部王族之中，还出了一个叫独孤流霜的年轻女战神，大小征伐百余战，几乎百战百胜，从无败绩……” “哇，这个独孤流霜这么厉害！” 宋施施嫩红的小嘴变成o字形，被对方恐怖的战绩吓到了。 “何止厉害，据说这女战神不仅武功赫赫，其本人也是年轻貌美，不少见多识广之辈，私底下都拿她的容貌和天下三姝并列。 “哎，出身王族，长得漂亮，打仗还这么厉害，真是让人有点嫉妒呢。” 宋施施鼓起粉嫩的雪腮，忽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抿唇笑道： “太子哥哥，你如此推崇这个独孤流霜，把她讨来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嘘，这话千万别被大楚的人听到！” 宋居然吓了一跳，示意她别乱说话，紧张地朝周围扫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 回过头，小声警告宋施施： “施施，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大楚和北匈乃是死敌，我东澜只是一个依靠大楚的滨海小国，万一被人听了去，引起楚国猜忌就不好了。” 顿了顿，又摇头失笑：“而且，像女战神这样的奇女子，便是本宫也要仰望，哪能有你说的那种非分之想。” 宋施施撇撇嘴：“可她总要嫁人的啊。” 宋居然无奈摊手：“是啊，可惜新郎不是本宫。” “那她未来丈夫会是谁呢？” “谁知道呢，想必一定是位俯视天下的盖世人杰。” 宋居然摇摇头，重新回到正题：“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这场大会，其中原因，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大楚这两年，面对北匈的进攻越来越显出颓势，这也导致，以往和大楚交好的许多小国，不少都起了异心，暗中蠢蠢欲动。 “而越是这个时候，大楚就越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稳住这些国家，避免他们倒戈相向。 “而展现实力，又分文武两种，这场论才大会，很可能就是为了告诫我等小国，大楚人才济济，并不会因为武力上一时不敌北匈，便就此衰弱。” 宋施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一脸佩服状：“不愧是太子哥哥，就是比一般人聪明。” 她忽然轻呀一声，柳眉微蹙：“如果大楚真是为了展示人才，那这场论才大会，我们岂不是要沦为陪衬？” “怎么，大楚人才济济，光是一个四皇子，便令本宫自愧不如，难不成你还想我们能出风头？”宋居然苦笑。 “是啊，差点忘了那个家伙，有他在的话，太子哥哥确实有点难出头。” 宋施施很苦恼地捧起腮帮，下意识看向对面皇子席位，小脸随即露出诧异和失望之色。 “咦？奇怪，对面全都坐满了，怎么却不见四皇子？四皇子去哪了？” 第18章 此人究竟是谁? 宋家兄妹自然不知道，他们关注的四皇子，并非真正的四皇子。 真正的四皇子，此刻就坐在他们对面，因为熬夜赌钱呵欠连天，却被他们自动过滤。 而他们想见的楚嬴，此刻，正在和一名年纪相仿的胖子理论。 胖子一出现就自报家门，勋贵后代，当今北和伯之子，名叫徐飞龙。 此人倒也并非跋扈之辈，只是客气地找上楚嬴，说他坐了自己的位置，请求调换。 “肥龙兄不必再说，在下这个位置，经过接客太监再三核对，绝对不会错，应该是你自己搞错了。” 楚嬴看着徐飞龙憨态可掬的身材，不知不觉就念出了肥龙二字，竟觉得十分贴切。 又看了眼身后的座位，那是这里最后一个席位，哪还不明白对方的心思。 这就像班里考试排名次，倒数第一，总是最容易引起各方关注。 而倒数第二，尽管只差了一位，但由于倒数第一“风头太盛”，反倒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到。 “搞了半天，原来我竟是倒数第二。” 楚嬴算是彻底明白自己在楚皇心中的定位，却没有如胖子所愿般起身换座。 很简单，能做倒数第二，谁会想去当倒数第一？ 我楚嬴不要面子的啊？ “是飞龙，不是肥龙。” 徐飞龙纠正了楚嬴的“口误”，拱手连作几个揖：“兄台，拜托了，难得我被朝廷邀请一次，要是被我爹发现坐在倒数第一的位置，非得气死不可。” “哦，肥龙兄的意思，在下没有爹咯？”楚嬴反问道。 “呃，这个……这个兄台别误会，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徐飞龙偷偷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满脸讨好：“兄台，拜托了，麻烦通融通融。” “肥龙兄这是何意？当在下是贪财忘义之徒吗？” 出手就是五十两，哪来的败家子？……楚嬴甩袖，作不高兴状，决定先钓一钓对方。 “呵呵，怎么会，我观兄台面相，一看就是喜欢与人方便的良善之辈。” 徐飞龙又抽出一张银票。 楚嬴眼皮一跳，这羊太肥了，现在下手还不是好时机。 “肥龙兄打住，你也知道这并非银子的事，事关你我名誉，在下岂能轻易……” “明白明白，银子诚可贵，名誉价更高，呵呵。” 徐飞龙也不生气，再次笑呵呵将手伸进袖口，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嘲笑声： “哈哈……诸位都来看看，两个末流在这里争倒数第二的位置，你们说好不好笑？” 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哄堂大笑。 “耿明忠，是你！” 胖子一把将银票塞回袖子，越过楚嬴站到来人面前，双眼怒视着对方。 “肥龙兄……”楚嬴急声开口。 “兄台不必多问，他叫耿明忠，和我一样是勋戚出身，也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一。” 徐飞龙自作聪明的回答，令楚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我问的是这个吗？ 我是问你为何要把银子塞回去。 曾经有一百两银子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才后悔莫及……楚嬴心疼的不行，连带着对耿明忠也没半分好感。 这耿明忠典型的小人嘴脸，大冷天还不忘手里拿一把折扇装逼，轻蔑的眼神扫过两人： “哟，这不是勋贵之耻的徐大公子吗？怎么，今天这种场合，又准备了多少银子败家啊？” 没等徐飞龙开口，楚嬴直接接过话：“人家准备多少银子，与你何干？怎么，眼红啊？” 徐飞龙慢半拍，感激地看了楚嬴一眼，冲耿明忠一抬下巴：“就是，我怎么败家，关你屁事，看不惯我家比你家有钱啊？” “嗯？！” 耿明忠一下被激怒了，斜眼瞪着楚嬴，语带威胁：“你又是谁？有种报出名字！” “你叫我报我就报？”楚嬴嗤笑一声，“你以为你谁啊？” “说得好，姓耿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徐飞龙重复了一遍，心中对楚嬴生出一丝好感。 “哼！我看你是心虚不敢吧！” 耿明忠怒极反笑，看着楚嬴的座位讥讽道：“差点忘了，能坐在这个位置，能是什么重要人物，也难怪没胆量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上前一步，抵近楚嬴小声威胁道：“小子，这是我和徐飞龙的事，你还没资格插手，听话，别自不量力，不然后果会很严……哎哟！” 他忽然身体后仰，痛呼一声往后踉跄退开。 待站定之后，捂着鼻子怒视着楚嬴，咬牙切齿道：“好胆，竟敢打我！” 哗的一声，他身后站起来好一群人。 “吃了豹子胆，敢打明忠兄，小子你在找死！” “明忠兄稍安勿躁，我等身为朋友，自当为你讨会公道。” 眼看众人逼上来，徐飞龙急忙挡在楚嬴前面，声音有些发虚：“你们……你们可别乱来……” “放心吧，肥龙兄，他们不敢的。” 这时，一只手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拍了拍，楚嬴越过他走出来，毫无半点惧色，甚至嘴角还挂着戏谑。 “哈哈，他说什么，他以为我们不敢打他？” “小子，知道我们在京城都是横着走的吗？会怕你一个小角色？” “别和他废话，揍一顿再说。” 众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他们这样的勋贵子弟，一旦抱起团来，这京城还真没几个同龄人是欺负不了的。 “哇，好厉害，我好害怕，惹不起你们，我就站在这里让你们打吧。 “不过事先声明，我这人很怕痛，谁要是碰我一下，我肯定会痛得大喊大叫。” 楚嬴很光棍地往前一站，摊开双手：“我说完了，各位请动手吧。” 对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没一个人敢动手了。 只因楚嬴的话惊醒了他们。 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岂是他们这些勋贵子弟能随意撒野的？ 眼下朝臣已经到齐，楚皇马上也要驾临，气氛正是严肃的时候。 若是这时，楚嬴不顾一切吼上几嗓子，他自己肯定是倒霉了，但，他们这群人肯定也罪责难逃。 关键是这么多文官在场，要是趁机借题发挥攻讦他们的父辈，那可是连家族都连累了。 一个换一群，楚嬴横竖不亏。 他玛德，好一招同归于尽，这小子简直丧心病狂，不讲武德！ 众人恨得牙痒痒，却只能投鼠忌器。 耿明忠望着一脸讥笑的楚嬴，擦了擦鼻血，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他在京城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 这小子，到底是谁？！ 第19章 同道中人 “兄弟好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耿明忠吃瘪。” 眼看楚嬴帮自己出了口恶气，徐飞龙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转又冷哼道： “这家伙仗着考了一个进士，一直目中无人，哼，我等勋戚需要考科举吗？有学问了不起啊？当初不一样串通别人骗我的钱……” 楚嬴听他不停絮叨，觉得这种来自学渣对学霸的藐视，总给人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这种上层垄断知识的年代，有才学当然了不起啊！ 不过为了银子，楚嬴只能违心附和：“肥龙兄说的极是，有学问算什么，又不能当银子花，陛下应该快来了，你我还是坐下再说。” “兄台说的极是。” 徐飞龙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朝上首处张望几眼，随后迈步到最后面的位置，一屁股坐下。 “呃……肥龙兄，不对啊，你不是说要和在下换座？”楚嬴有些傻眼。 “还换什么，我与兄台一见如故，哪能再要你的位置，这末座的耻辱就让我来背负好了，兄台不用为我难过。” 徐飞龙大手一挥，陶醉在自我感动中。 我难过个锤子！我特么裤子都快脱了，你居然不掏钱了，万恶的白嫖党……楚嬴心中后悔不迭。 早知道刚才就不钓鱼了。 亏了，亏了！ 这时，胖子笑呵呵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兄弟，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还没请教你姓名？” “在下姓楚名嬴。” “原来是楚嬴兄，嘶……当朝国姓！莫不是皇亲国戚？” 大约是楚嬴身居冷宫十年的缘故，胖子竟不知晓这个名字，想了想又摇摇头： “应该不是，若是皇亲国戚，楚兄岂能和在下坐在这种地方，莫不是皇家某支远亲？” “差不多吧。” 楚嬴点头抿了口酒，他在楚皇心目中，大概也就这样的份量吧。 “难怪，楚兄，你我都视功名如粪土，简直就是惺惺……咦，那句成语，惺惺什么来着？” 你才是猩猩，你全家都是猩猩，没文化真可怕……楚嬴微微一笑：“是惺惺相惜。” “对，是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来，就为这个，在下必须要敬你一杯。” 徐飞龙一拍大腿，双手端起酒杯，冷不防前排又飘来一段阴阳怪气： “天啊，我没听错吧，两个不学无术的人竟敢自称同道，还视功名如粪土？大家说可不可笑？” 耿明忠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没办法在武力上找回场子，便仗着进士的身份，在学问这方面大肆羞辱两人。 这话又引发一阵哄笑。 “哈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倒是想有功名，可惜考得上吗？” “所谓无知者无畏，夏虫不可语冰，像这些文盲，又怎么知道学问的妙处？” “两个跳梁小丑，明忠兄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平白辱没了我等读书人的身份……” 徐飞龙最讨厌别人笑话自己没学问，砰的一下放下酒杯站起来，怒道： “笑什么笑，就你们是读书人？看不起谁呢？” “呵呵，谁不知道你徐飞龙，连蒙学的千字文都背不全，也敢自称读书人。” 耿明忠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挑衅道： “好，别说我们不给你机会，你要是能现场作首诗词出来，从今以后我们就承认你是读书人，如何？” “你这不是废话，我要是有这本事，还会被安排在最后的席位上吗？” 徐飞龙被戳到痛处，忍不住想要骂娘。 “呵呵，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蠢，连诗词都不会作，也就怨不得别人会笑话你。” “放屁，我那是蠢吗？我只是没时间去学。” 徐飞龙脸上肥肉抖啊抖，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狡辩：“我每个月几千两银子的零花，每天光是想办法花钱就消磨大量时间，哪还有多余的精力。” 此话一出，瞬间引来一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要知道，一个大楚王爷，一年到头的俸禄也才一万多两。 就这，人家还是用在整个王府上。 这厮倒好，一个人竟花得比王府都多。 这万恶的金钱的味道，胖子，你确定你家不是住在凡尔赛？ 不过，你这个朋友我倒是交定了，当然不是看上你每个月几千两的零花，只是单纯欣赏你为人的仗义。 想到这，楚嬴豁然起身，一副要为徐飞龙两肋插刀的架势： “肥龙兄何须解释，古人云：有才无德小人也，这些小人，你别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开口斯文闭口文章，实则论真才实学，也未必比你我强上多少。” “你说谁小人？！”耿明忠等人大怒，全都怒目而视。 “谁觉得自己是小人，说的就是谁。” “你！” 耿明忠深吸口气，极力压下怒火道：“姓楚的，少在那阴阳怪气，你说我等没有真才实学？那我倒想请问，你又是什么功名？” “白身，没有功名。”楚嬴不屑隐瞒。 “我就知道，楚兄，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徐飞龙用感同身受的目光地看着楚嬴，真是相逢恨晚。 太好了啊，以后勋戚之中，再也不止我一个人是文盲了，开森么么哒！ 谁特么和你是同道中人，我可是正宗985应用科学硕士学位，我们不一样。 楚嬴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肥龙兄所言极是。” 话音未落，便听耿明忠轻蔑地笑起来：“哈哈，区区两个白身，还说自己不是不学无术，就凭你们，也敢质疑我等才学？” “我们喜欢，不行啊？”徐飞龙不服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自吹自擂，有本事，今天论才大会上，去把东澜太子赢了啊！” “呵呵，东澜太子又如何，我堂堂大楚甲榜进士，还怕他一个小国太子？” 这话正中耿明忠下怀，毫不谦虚地放出豪言：“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之所来这，还真就是为了赢下这个东澜太子，以彰我大楚声威。” “耿兄威武！” 此话博得众人一致喝彩。 然而，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偏偏在这时响起：“你赢不了的。” “你说什么？”耿明忠死死盯着楚嬴，觉得被小瞧了。 “我说，你赢不了东澜太子。”楚嬴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是吗？” 耿明忠怒极反笑：“姓楚的，你这么确信，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第20章 敢不敢打个赌 耿明忠年纪轻轻，便于勋戚子弟中脱颖而出中了进士，向来眼高于顶。 如今竟被一个白身小看，自然要找回场子，顺带，也报刚才的一拳之仇。 只是。 “所谓小人，一般言而无信，我凭什么要和你打赌？” 对于这种意气之争，楚嬴向来都不感冒，一点实际好处都没有，鬼才和你打赌。 “怎么，你害怕了？”耿明忠继续激将，不达目的不罢休。 “的确怕，我怕某些人会赖账。”楚嬴反击。 “你！好好好，就冲赖账这两个字，今天这个赌我还就打定了！” 耿明忠一怒之下，解开挂在腰间的玉佩，拎在手中展示： “这是我家传宝玉，至少价值千两，要是我赖账，这块玉佩就归你了。 “反之，若是我击败了东澜太子，你俩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们磕头道歉，你敢吗？” 楚嬴打量着那枚玉佩，水润光泽，确实是难得的极品，不由有些动心，面上却笑道： “千两银子，就换我们下跪磕头，你岂不是亏大了？” “少废话，就问你敢不敢？” 楚嬴仍不答话，而是转身征询徐飞龙的意见：“肥龙兄，在下想和他赌这一局，你愿意相信我这次吗？” “我，我……” 胖子本想拒绝，毕竟传闻中耿明忠以才学出众著称，可想到楚嬴的挺身相助，一股热血又涌上头： “楚兄今天这样帮我，我徐飞龙早拿你当兄弟，今日，我就索性舍命陪君子！” “多谢肥龙兄的信任。” 楚嬴得到答复，回头对着耿明忠伸出修长的手掌：“听到了？玉佩拿来吧。” “哼，只是暂时交给你保管而已，等我赢下东澜太子，不怕你不还回来。” 耿明忠冷冷一笑，叫人将玉佩传给楚嬴，丝毫不怕自己会输出去似的。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从传来：“陛下驾到！” 随着地面震动，数千银甲禁军出现在广场边缘，护卫着一顶华丽的金色龙辇抵达会场中央。 “陛下万寿……” 在场的官员和才子们纷纷起身行礼。 “都平身吧。” 楚皇身穿明黄色龙袍，神色不怒自威，摆了摆手，径直坐到上首紫金屏风中间的位置。 视线缓缓扫过下方，脸上罕见出现一缕笑意：“看来今日天公作美，诸位爱卿来得挺早啊。” 转又将视线落在宋居然身上，笑容愈发亲切： “呵呵，东澜世子，朕知你此行是为游学而来，今日特广邀我大楚才子，和你坐而论学，彼此增益，不知你可有准备啊？” “哼！什么彼此增益，一次请来这么多人，分明就是想以多欺少。” 宋施施撅起嫩红的小嘴，小声嘀咕着。 “别胡说。” 宋居然给她一个眼神，同时起身向楚皇行礼： “多谢陛下设宴，让臣有机会和大楚的各位才子们，相互印证学问，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 作为附属国的太子，面对楚皇，他只能以臣自居。 楚皇很满意他的回答，微微颔首：“朕早就听闻你，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素有东澜第一才子之名，一会儿可要让朕好好见识一下。” “陛下过奖了，当着这么多大楚同道的面，臣这点微末才学，怕是只能贻笑大方。” 宋居然话音刚落，下首临近的才子席位中，便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 “呵呵，还算有自知之明，东澜不过一蕞尔小国，能出得了什么才子？ 竟然敢号称第一才子，放在我们大楚，怕是在省城都出不了头。” 自古文无第一。 在座才子一个个无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也不肯服谁，更何况面对一个外来者。 宋居然东澜太子的身份，非但没让他们退却，反而激起了他们战胜对方的雄心壮志。 道理很简单。 一个人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挑战另一个名人，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 转眼到了晌午，楚皇一声令下，宴会正式开始。 于此同时，楚嬴和耿明忠的赌约，也在勋贵子弟中传开了。 几千两银子的赌约，对于他们也不是小数目，顿时一群人议论纷纷。 “还真赌了？！这姓楚的未免也太托大了，明忠兄可是进士出身，绝对够那东澜太子喝一壶。” “呵呵，这就叫无知者无畏，明忠兄非但是进士出身，还是去岁甲榜第十，怕是想输都难。” “没办法啊，这人要是蠢到一定地步，谁也拯救不了啊。” 各种冷嘲热讽，一边倒地不看好楚嬴二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楚嬴之所以敢打这个赌，也是因为那晚太白楼的接触，宋居然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位东澜太子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胸有丘壑，谈吐之间，各种经典信手拈来，绝对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若是大楚的名儒们不以大欺小亲自下场，单凭这群夸夸其谈的年轻才子，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的风头。 在场这么多人，恐怕觉得宋居然有机会取胜，也唯有楚嬴一人了。 宴会还在继续，然而大部分人的心思早已不在吃喝上。 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宴会，两国论学才是重头戏。 随着时间推移，宴会逐渐进入尾声，一种异样的情绪开始在大楚才子中酝酿。 众人跃跃越试地望着上首的宋居然，有心第一个挑战，又害怕会当众出丑，迟迟没人出来做这个出头鸟。 就在他们互相观望之时，已是微醺的耿明忠，啪的放下酒杯站起来，指着楚嬴和徐飞龙二人轻蔑笑道： “你俩不是质疑我的学问吗，看好了，我这就第一个上场，一会儿东澜太子败下阵来，你们就等着给我乖乖磕头认错吧。” 但见他挺胸走到宋居然面前，随意拱拱手，目中透着挑衅之意： “见过东澜世子阁下，在下耿明忠，京城建康人士，宣和二十一承蒙圣恩，进士及第。 “今有幸参与两国论学，心中有一疑问，不知殿下能否为我解惑？” 见他第一个出现，还在饮宴的众人，无不纷纷放下酒筷，就连大楚君臣也不例外。 无数道饶有兴致的目光聚集过来。 好戏上场了。 “他还真敢第一个上去，楚兄，我们不会输吧？”徐飞龙此刻又打起了退堂鼓。 “放心，以宋居然的水平，耿明忠没机会的。”楚嬴笑笑，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 “宋居然？”胖子盯着楚嬴看了几秒，“楚兄为何这般肯定，难道你和东澜太子认识？” “有过短暂交集。”楚嬴回忆道。 “呵呵，我说这位楚兄，你不吹能死啊，就凭你这末流勋戚的身份，还结识人家东澜太子？够资格吗？你以为你是当朝皇子啊？” 附近的勋戚子弟们，无不对楚嬴这话嗤之以鼻，没有一个愿意相信。 “呵呵，当朝皇子，就一定很威风吗？” 楚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宋居然那边。 轻轻摩挲那块羊脂美玉，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丝滑触感，转又开心起来。 这位宋兄，难不成是我的幸运星？怎么每次见到他，都会有所收获呢？ ps：楚是大国，东澜是小国，公众场合，大国君臣一般称呼附属国太子为“世子”，以示主次强弱。 第21章 我要挑战四皇子! “这位仁兄真是好胆量，只是第一个上场，风险有些大了吧？” “呵呵，你要是知道此人的身份，就不会这么说了。” “啊！我记起来了，耿明忠，去岁甲榜第十，没想到第一个出来的竟是他，嘶……” 随着耿明忠登场，他的身份也不可避免地曝光，现场不少人都倒吸凉气。 甲榜乃是科举的最高榜单，能在里面占据第十，实力绝对堪称恐怖。 不少人暗暗咋舌，一上来就甲榜第十，还让不让人玩了？ 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家东澜太子吗？ “呵呵，东澜世子这回，怕是遇到对手了……” 会场最前排的位置，楚皇和群臣交换着眼色，越发对这场较量感兴趣。 势均力敌才有看头啊。 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只见万众瞩目下，宋居然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拱手还礼，别有一番气度： “不知耿兄有何疑惑，若是在下力所能及，一定知无不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 耿明忠先把问题定调，免得对方答不上来，怪他出题太刁钻，随后朗声道： “久闻殿下曾四处求学问道，然而学问二字，就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所以在下想要请教殿下，何为学？何又为道？” “来了来了，不愧是我等勋戚子弟的风云人物，明忠兄这个题目已经触及学问本源，非体悟精深的大师难以作答，果真是有备而来！” 耿明忠一开口，勋戚子弟中间便出现一阵骚动。 其中好几名自恃才学出众者，也直呼题目太难，不仅抽象，还没有定式，便是他们也难以作答。 一旁的徐飞龙听得冷汗直流，忧心忡忡地对楚嬴道：“楚兄，你都听到了，这题这么难，东澜太子怕是要输了……” “肥龙兄别急，你我拭目以待即可。” 楚嬴笑笑，淡定地端起酒杯，丝毫看不出一点担心。 无他，他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若是宋居然连这第一关都应付不了，那他东澜太子的位置怕是也坐不长了。 果然。 只见宋居然略作思量便含笑答道： “古之圣人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可见，无为即是道，而道，便是学问的根本。” “嗯？” 在场不少名臣大儒皆是神色一动，彼此默默交换眼神。 这个东澜太子，似乎并不简单啊。 “好个无为，你在先圣夫子庙面前，竟然推崇此等外道？” 然而耿明忠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还以为抓到了对方话里的把柄，当即质问道。 “耿兄谬矣，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又何来外道一说？ “况且，先圣夫子的学说传至今日，又何尝不是兼收并蓄，融百家之长？难道这也是外道？” 宋居然一席话，便连在场大儒们也挑不出毛病，皆是赞同点头。 很简单，否定如今的学说，就是否定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谁会傻到干这种蠢事？ 耿明忠却愣住了，他以为抬出先圣夫子便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宋居然竟从先圣学说的演变入手破题，让他预想准备的陷阱全没了用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容不得他太多思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辩下去： “好，即便……即便你说的有理，但无为所推崇的，几乎就是无所作为，如此消极懈怠，不思进取，还求什么学？问什么道？” “耿兄又错了，所谓无为，非是无所作为，而是无为而无不为之意，做事之人乃不妄为，顺应天理自然，凡事必然都会有所作为……耿兄觉得呢？” “这……这……” 耿明忠哑口无言，他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曲解了先贤的经义。 如此一来，这场较量的胜负已是显而易见。 众目睽睽之下，耿明忠瞬间面无血色，如丧考妣，这么冷的天，硬是两颊冷汗直流。 他没想到自己会输，还输得如此迅速。 不应该啊！没道理啊！ 自己可是甲榜第十，勋戚子弟中的翘楚，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国才子？ “耿兄还要继续询问吗？” 宋居然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 耿明忠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方才楚嬴自信的脸。 那小子说自己会输，结果，真被他给言中了。 耿明忠越发羞愤欲绝，最终地下骄傲的头颅，沙哑开口：“阁下高才，是在下……输了。” “承让。” 宋居然并无半分胜利后的得意，拱手一礼，视线掠过他扫向下方席位： “可还有哪位想要赐教？” “在下黟山薛城，同是去岁两榜进士，特来讨教。” 又有一名才子意气风发地站起来： “阁下方才推崇无为而无不为，然在下不解，须知百姓愚氓，若为上者只是一味无为，如何确保百姓不胡作非为？天下又岂能长治久安？ “阁下久处东澜之地，毗邻江海，不会不明白洪水积聚，久泛成灾的道理吧？” “阁下言之有理，然圣人言人性本善，百姓胡为，必是上下阻塞，民意不疏，所谓治民若治川，非不作为，乃因势利导，扬善避恶，加以教化，又何来泛滥一说……” 宋居然继续从容应对，侃侃而谈。 然而，如此精彩的辩论，耿明忠已无心欣赏，一路失魂落魄回到位置上。 刚刚坐下，后面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哇，甲榜第十果真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还能这般若无其事，脸皮之厚，实在让人佩服，呵呵。” “你……你闭嘴！” 耿明忠当时脸就黑了，回头怒瞪着徐飞龙，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怎么，不服气，不让说我偏要说。” 胖子才不怕他威胁，继续讥讽道：“某人不是自吹才华惊世吗，原来楚兄真没看错，不过是绣花枕头而已，楚兄，我说的没错吧？” “肥龙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输得这么惨，你怎么还好意思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楚嬴批评道。 “那我该怎么说？” “这样说。” 楚嬴举起手中的玉佩，笑着对耿明忠说道：“多谢耿兄此番仗义疏财，如此急公好义，在下深感佩服，必将铭记于心。” “没错没错，多谢耿兄，下次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们。” 徐飞龙点头附和，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你们……你们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耿明忠身体不停颤抖，面孔因为愤怒而扭曲，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他这次不仅当众丢脸，还损失掉家传宝玉，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双方的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了。 楚嬴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已经被发配，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即可。 只是可怜了肥龙兄，怕是要留在京城独自承受对方的报复了。 忽然，一阵如潮惊呼吸引了楚嬴的注意。 “天啊，已经连续上去六个了，其中还有去岁榜眼，竟然全军覆没！” “这个东澜太子，学识竟如此渊博吗？这么多人都比不过他？” “连榜眼都折戟沉沙，这下怕是没人敢上去了……” 这家伙，果然没让人失望……楚嬴望着宋居然意气风发的身影，默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像在为朋友庆贺一般。 此刻，宋居然连胜六场，竟吓得无人再敢上前，便连大楚君臣都沉默了。 楚皇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准备宴会，为的是宣扬大楚国威。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宋居然又等待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竟走出席位对着楚皇双手作揖，请求道： “陛下，看来贵国才子们似乎不愿再继续赐教，正好，臣仰慕大楚四皇子才华多日，今日适逢其会，还请陛下恩准，准许臣向四皇子殿下挑战！”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炸锅！ “四皇子？！就是那位写出青玉案的殿下吗？” “肯定啊，此人深不可测，恐怕也只有同样惊才绝艳的四殿下，才能压他一头。” “没想到，他竟敢挑战四殿下，高手过招，这下有好戏看了！” 所有人翘首以盼，万分期待。 真正的巅峰对决，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22章 李逵?李鬼? 经过这几日青玉案事件的发酵，人们对于四皇子的才学早已认可。 大家的情绪一下被调动起来，无不兴奋难耐。 “有意思，东澜世子挑战大楚四皇子，本宫还真有点期待老四的表现。” 皇子席位中间，二皇子楚喆看着一旁正打着瞌睡，丝毫不知自己已被人挑战的楚浩，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另一侧，一名皇子忽然靠过来小声道：“二皇兄，你真觉得老四能对付这个宋居然？ “为何我总觉得，就凭老四那点墨水，不像能作出那首青玉案呢？”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万一人家老四是深藏不露呢？”楚喆笑着摇摇头。 “就他？赌徒一个，还深藏不露？” “所以这是个机会，正好可以看清楚真相，不是吗？” 这边议论之时，楚皇那边也在观察宋居然，片刻后道：“东澜世子，你确定要挑战四皇子？” “不瞒陛下，臣其实深知和四殿下的差距，也是权衡许久才有勇气做出这个决定。” 宋居然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再次躬身一礼：“常言道，求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唯有迎难而上，才有见到真知的一天，臣，恳请陛下成全。” 楚皇沉默了一会儿：“非是朕不近人情，只是你已经连战六轮，身心难免劳累，此时朕若让四皇子出战，恐有胜之不武之嫌。” 宋居然急了：“陛下，臣一点都不累，相反，连战六人，臣此时正是巅峰，求陛下恩准！” 此时的他是携胜而战，他很怕这股劲一下去，便再生不出挑战楚嬴的自信。 一位翰林院的大臣这时起身道：“陛下，难得东澜世子一片诚心，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是啊，陛下不如成全了东澜世子，此战，说不定会是一段佳话。”不少大臣也纷纷附和。 “既然诸位臣工都这么说，好吧，东澜世子，朕便破例一次，给你这个机会。” 楚皇最终答应了宋居然的请求，落在楚嬴眼里，却是露出一丝讥讽。 这群大楚君臣也是能够虚伪。 明明恨不得立刻找回场子，偏要为了面子故意兜这么大一圈，搞得就像在恩赐别人一样。 宋居然大喜，立刻躬身下拜：“多谢陛下！” “嗯。” 楚皇微微颔首，和群臣对视一眼，随后吩咐道：“老四，难得东澜世子对你如此推崇，还不出来陪人家印证一下学问……老四？老四！” 连续喊了几次，才总算将楚浩惊醒，慌忙爬起来对楚皇俯身作揖：“父皇，儿臣在，儿臣在呢，不知父皇叫儿臣所为何事？” “擦擦你的口水，这么露天席地的，亏你也睡得着。” 楚皇厌恶地看了眼他的嘴角，懒得多计较，指着宋居然道：“东澜世子找你切磋学问，朕已经答应了。” “啥？切，切……切磋学问？母妃不是说，只是吃顿饭的吗？” 楚浩磕磕巴巴回答着，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这便是他此刻的状态。 也怪他自作聪明，才导致瑨妃害怕给他压力，没有把论学的环节告诉他，这才有了现在懵逼的一幕。 然而不仅是他蒙了，宋居然也蒙了。 这个一脸没睡醒的家伙，是大楚四皇子？！ 我读书多，你们别想骗我！ 他要是四皇子，那晚太白楼的那位又是谁？ 虽然不知道出什么状况，宋居然还是忍不住前问了一句：“陛下，这位就是四皇子殿下？” 第23章 要我作诗? “怎么，你和老四不是已经见过面吗？你还帮他宣传青玉案来着，不是吗？”楚皇面露疑惑。 “陛下，其实那首青玉案……” 那首青玉案才不是此人所作……宋居然莫名感到愤怒，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那晚可能真是自己兄妹误会了，那位楚兄并非是四皇子，而是对方派来接待自己的人。 可，就算是下属，作为皇子，就能公然抢夺人家的作品吗？ 这与强盗何异？ 简直就是对青玉案的侮辱！ 对于自小读圣贤书的宋居然，这是不可接受的，连带着对楚浩的印象直线下降。 不过，他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 对方毕竟是皇子，当着大楚君臣的面，他若当面揭穿，无疑是在打楚皇的脸，后果恐怕会很严重。 想到这，宋居然压抑住怒气，强行将真相咽回去，随后深深弯下腰，双手作揖： “陛下恕罪，臣忽然想明白了，臣不是四殿下的对手，贸然挑战怕是会自取其辱，恳请陛下准许臣认输。”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和抢夺他人果实的卑劣者切磋，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哪怕认输，他也不愿再比下去。 “什么？认输？！” 会场再次炸锅，都不明白宋居然在发什么疯？ 你刚还口口声声要挑战四皇子，如今人家站出来了，你却又要认输，还懂不懂规矩？有你这样做事的吗？ 倒是刚把事情弄明白的楚浩，长松口气，他不可不认为自己的才学，比得上这位连挑六人的东澜太子。 真要出场迎战，后果可想而知。 但见他擦了擦冷汗，呵呵笑道：“父皇，既然东澜世子已经认输，刚好儿臣也不想强迫别人，依我看此事不如……” “你当这是儿戏吗！” 楚皇脸色一沉，当场打断他，吓得他缩起脖子连说不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皇看似在教训楚浩，实则是说给宋居然听的。 此刻楚国一方已经连输六场，丢了这么大个脸，楚皇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大楚还要不要面子？ 装了逼就想跑，没门。 只见楚皇回头重新看着宋居然，双眼微眯，语气不怒自威：“东澜世子，你可知什么叫君无戏言……朕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认输？” “臣……”宋居然脸色一僵，赶紧低头认错，“臣不敢，臣知错了，请陛下恕罪。” “你又没罪，朕如何恕你的罪？况且朕事先也没规定不让认输，应该怪朕才是。”楚皇继续敲打。 “陛下没错，错的是臣，是臣年幼无知，才不分轻重……” 宋居然身上仿佛压着无形的千斤重担，额头竟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时，一名大臣收到楚皇的眼神示意，起身笑道：“呵呵，东澜世子不必如此紧张，陛下何等胸襟，岂会与你一般见识。 “不过，既然你开口认输，想必也是累了，这样吧，陛下，臣这里有个建议。” 他转而对楚皇道：“不如，让东澜世子和四殿下比试一场诗词？这样既不怎么耗费精力，也不耽搁他休息，如何？” “这个建议不错。”楚皇点点头，深深看了宋居然一眼，“不知东澜世子以为如何？” “臣，全凭陛下做主。”宋居然当然不敢拒绝。 “很好，既然你有点累了，朕也不占你便宜。” 楚皇笑笑，抬手指着广场周围的积雪，吩咐道：“简单点，就以雪为题目，老四，你先作一首来听听。” “啊？”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楚浩大惊失色，指着自己结结巴巴道：“要……要我作诗？” 第24章 到底谁是作者? “父皇，真……真要儿臣先来？” 楚浩一脸日了狗的表情，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 要比关扑打牌掷骰子，他是一等一的行家，可要论起作诗…… 这里面的水太深，是他这种高级纨绔能够把握的吗？ “怎么，你能作出那首青玉案，还能被这小小一首吟雪诗给难住？” 楚皇觉得自己出的题已经算很常见了，不信楚浩连这也作不出，催促道： “行了，叫你作你就作，哪那么多话？” “是，儿臣……儿臣遵命。” 楚浩欲哭无泪，只能祈求赌神保佑。 一阵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后，他终于磕磕绊绊地吟道： “雪……雪花朵朵漫天舞，就像牙牌满地铺……” 才一开口，在场众人无不皱眉。 大哥，今日雪霁天晴，哪来的雪花朵朵？ 不过好歹和雪字沾上边了，倒也没人不知趣地出来表示反对。 只见楚浩起了个头之后，思路似乎顺畅了不少，继续念道： “排出一对大五长，正月梅花庙前香。 “当中二五是杂七，牛郎织女会七夕。 “凑成二郎游五岳，世人不及神仙乐。” “我的天，这不是骨牌的俚语吗？怎么把这个拿来当诗，四殿下怕不是魔怔了？” 在座数百文人雅士，玩过骨牌自然也不在少数，一下就察觉到这首诗的不对劲。 这哪是吟雪，分明就是在玩骨牌。 而且，姑且算它是诗，充其量也只是一首打油诗，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 更遑论，还是在大楚君臣面前，和他国太子一较高下。 “这……这也能算诗？” “荒谬，如此庄重场合岂能这般儿戏！” “四殿下搞什么鬼？他真是那首青玉案的作者吗？” 所有满怀期待之人，无不惊掉一地下巴，紧接着便是如潮的愤怒和批评。 “这哥们，真把这里当赌场了？” 就连楚嬴也觉得忍俊不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四弟。 皇家花园一奇葩，你花开后百花傻，同九年，汝何秀！ 身后传来徐飞龙喜极而泣的声音：“楚兄，我好像……好像又发现了一位同道中人。” 完了，竟被这个半文盲的胖子视为同道，弟弟，你麻烦大了啊……楚嬴在心里为楚浩默哀。 可惜，楚浩却不这么认为，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顺利作出了一首诗，搁在往日，这根本就是魔幻。 看来自己进步了啊！ 玛德，看以后谁还敢在背后笑话老子不学无术？ 念及于此，楚浩面有得色地挺直腰板，却没察觉周围目光的异样，径直向楚皇邀功： “父皇，儿臣作完了。” 接下来，该是得到父皇夸奖了吧？ 他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各种奖励，却只收到楚皇一个粗重的鼻音：“嗯。” 半晌，冷淡的声音才又响起：“呵，能把诗作成这样，也得颇费一番功夫啊。” 楚浩竟没听出其中的讽刺，笑呵呵地道： “回父皇，这首诗儿臣确实费了很大的功夫，不过，能得到父皇的称赞，便是付出再大儿臣也觉得值得。” “是吗？”楚皇声音平静的可怕，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是……” 楚浩刚要点头应是，只听砰的一声，楚皇手掌重重落在案上，整个人怒气勃发，沉声喝道：“你在给朕开什么玩笑！” “父……父皇，怎么……” 楚浩瞬间脸色苍白，两股战战，却还不明白他为何发怒。 “给朕重作一首！” 楚皇的声音不容质疑。 “重作？可是……可是父皇，儿臣……” 楚浩快要哭了，刚才这首诗，他已经是超水平发挥，再作一首，打死他也做不到啊。 “朕叫你再作一首！” 楚皇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警告道：“机会只有一次，作不出来，朕唯你是问！” “父皇！父皇饶命，儿臣真作不出来啊。” 楚浩成天在赌坊鬼混，平日见到楚云天的机会并不多，更不曾见过他如此暴怒。 吃这一吓，瞬间崩溃，连滚带爬地跑出位置，跪地不停求饶。 这番举动，完全出乎众人意料，连楚皇也露出短暂惊愕，皱眉道： “你胡说什么，你能作出青玉案，作首吟雪诗还不是手到擒来？少给朕演戏，你们母子一个德性，想要伺机索要好处，行，作出来再说！” “父皇你误会了，那首青玉案，其实……其实根本就不是儿臣所作。” 哗…… 这下整个会场彻底炸锅，远超之前。 “果然，早听说四皇子嗜赌成性、不学无术，这样的人，怎么写得出青玉案这样的作品。” “好一招偷天换日，李代桃僵，拿别人的作品抬高自己，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呵呵，谁叫人家是皇子呢……不过话说回来，青玉案的作者到底是谁啊？” 众人鄙视完四皇子之后，又对青玉案的作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讨论得十分热烈。 没人注意到勋戚子弟后排，某个始作俑者一脸恼火的表情。 卧槽，你们切磋就切磋，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楚嬴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 若是他青玉案作者的身份曝光，势必会抢了一些人的风头，对他未必是件好事。 然而，越怕什么，反而越来什么。 楚皇只是稍微愣了下，便接受了楚浩不是青玉案作者的事实，沉着脸问道： “那你告诉朕，青玉案的作者是谁？” “儿臣……儿臣不知。”楚浩哭丧着脸。 “你不知道？” “父皇，儿臣真不知道啊，什么青玉案，儿臣闻所闻所，儿臣也很奇怪，为何大家都说我是作者？” 话音刚落，宋居然面带惭愧地上前请罪： “陛下，此事怪臣，臣错把那位青玉案作者，当成了四皇子，以至于宣扬时出现了错误。” “朕倒是忘了，你曾帮那人扬名，这么说，你认识那个作者？”楚皇问道。 会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一个个就像打探偶像隐私的八卦粉丝一样。 “臣……臣只知道他乃大楚国姓，并不知道全名。” 宋居然也很懊恼，那晚一口一个楚兄地叫着，结果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说起来也是丢人。 众人忍不住一阵失望，更有人忍不住埋怨。 你妹，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帮人扬名？这不是糊涂蛋吗？ 本来隐隐不安的楚嬴，不由长松口气，好险，总算不用曝光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只见宋居然想了想，忽又补充一句：“对了，陛下，这位楚兄和臣年纪相仿，当时雷开统领就陪在他身边。 “而且臣还记得，他身上有一柄大楚皇族才能持有的金凤短剑。” 楚嬴端起的酒杯停在半空，嘴角微微抽搐。 雷开？！金凤短剑？！ 卧槽，还是出事了啊…… 第25章 原来学渣竟只我一人 楚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 不过，这也解开了他刚才的疑惑——宋居然为何会把自己当成四皇子？ 原来，竟是因为那晚他身上携带的金凤短剑。 看样子，宋家兄妹当时等待的应该是四皇子，结果不知为何楚浩却没出现。 最后两边误打误撞，被他这个李鬼给顶替了。 根据宋居然提供的线索，楚皇脑中瞬间出现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他有些不敢相信，一个从小到大几乎无人教授学业的人，哪来的才华可以作出那首青玉案？ 况且，金凤短剑虽然珍贵，被他赐下去的也不止一把。 为免自己猜错，楚皇于是让人把雷开叫过来验证，此刻人就守在外围，也不耽搁时间。 雷开到场后，很快便弄清楚原因，如实禀告： “回陛下，东澜世子所言属实，那晚卑职也在场，青玉案的作者，不是别人，而是大皇子殿下。 “只是不知为何，大皇子被东澜世子误会成四皇子，才导致这场误会。” “什么大皇子？大楚皇族有这号人吗？怎么从没听说过？” “小声，这是皇族禁忌，听说，这位大皇子被关在冷宫十年，明白了吧？” “什么禁忌，没听到雷统领说吗，人家已经自由了，可是奇怪，一个被关了十年的皇子，理应无人教导才对，怎么可能作出青玉案这种佳作？” 雷开的话，就像朝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群臣惊诧，才子哗然。 众人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楚嬴竟会是青玉案的作者。 楚皇听完后，双目精芒闪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尽管依旧难以置信，但身为掌权者，他对任何事都有最清晰的判断。 雷开是不可能骗他的，所以楚嬴绝对是青玉案作者无疑。 “呵呵，十年不鸣，一鸣惊人，还真是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 楚皇喃喃低语，尽管在笑，眼中却看不到一丝笑意，片刻后，垂目看着楚浩，脸色又化作冷酷，讥讽道： “楚浩，你身为皇族，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然还窃取他人作品，冒充作者，如此伤风败德，不知廉耻，倒还真是给我皇家长脸啊？” 楚浩瞬间四肢冰凉，如坠冰窖，拼命磕头：“父皇，父皇冤枉啊，儿臣也不想这样，儿臣事先并不知情，求父皇恕罪，父皇啊！” “你事先不知情，刚才东澜世子向你挑战时，你也不知情吗？” 楚皇一句便让楚浩哑口无言，冷着脸继续训斥道：“朕今天因你丢尽颜面，岂能轻饶？ “念在宴会还没结束，朕现在不和你计较，立刻给朕滚回去，跪在御书房门外听候发落！” “父皇不要……” “滚！” 楚皇一声咆哮，吓得楚浩屁滚尿流地逃离现场。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人人都噤若寒蝉，却见宋居然忽然抬起头，仿佛鼓足很大的勇气： “陛下，臣的这场诗词较量还没结束，能不能请陛下，请出大皇子殿下？” “嗯？你确定？” 楚皇威严的目光射过来，让宋居然心脏狂跳。 “确定。”宋居然咬着牙道。 “太子哥哥在干什么？” 东澜席位上，宋施施用手捂住小嘴，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呼。 但凡是个聪明人，这时都不会去捋楚皇的虎须，宋居然这样做，无疑是在自寻麻烦。 于此同时，徐飞龙也忍不住对楚嬴吐槽：“楚兄，你说这个东澜世子是不是疯了，那个大皇子真这么厉害吗，竟让他如此执着？” 当然厉害，比你想象的还厉害……楚嬴腼腆地笑笑：“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你当然不清楚，就你们这两个不学无术之辈，又怎知青玉案作者的厉害？” 原来是耿明忠听了两人的谈话，故意讽刺，这家伙似乎已经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楚嬴玩味地看着他：“哦，我们不知道，莫非你知道？” “废话，那首青玉案，注定是流芳千古的绝世佳作，非诗词一道大师难以作出，可见这位未曾听闻过的大皇子，学问必然深不可测，已经远超我等凡夫俗子……” 耿明忠说到这忽然打住，旋又露出讥笑：“我和你们说这个干什么，凭你俩的粗浅学问，哪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不懂就不懂，没学问怎么了，我和楚兄还不是一样逍遥自在，你说对吧，楚兄？” 徐飞龙直接顶回去，有楚嬴这个同道在身边，他丝毫不觉得当文盲是件丢脸的事。 “肥龙兄见谅，这话在下不敢苟同，人生在世，总还是要学点东西的。”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楚嬴好心劝导了一句。 “哈哈……拜托楚兄你别这么一本正经，叫我学东西，说得好像你就学过一样，咱俩半斤八两。” 徐飞龙挥舞着胖手乐不可支，觉得楚嬴一定是在开玩笑。 正笑得开心，忽然上首处传来大太监刘允的声音：“陛下有令，请大皇子殿下即刻出列。” “果然还是避不开。” 楚嬴叹了口气，喝口茶漱漱口，随后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其实早有预料，大楚本就连输六场，第七场又丢这么大个人，对于宗主国来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楚皇这是铁了心要挽回大楚颜面，为此，即便搬出他这个皇家弃子也在所不惜。 “楚兄，人家叫大皇子，你起来干什么，还不快坐下，一会儿被发现了……” 胖子吓了一跳，赶紧出声提醒，然而楚嬴却似置若罔闻，对着上首躬身一礼： “儿臣领命。” 轰…… 胖子仿佛被雷劈中，嘴巴大张，足以塞下一枚鹅蛋，半晌才结巴道： “你你你……你是大大……大皇子？！” “肥龙兄，容在下重新介绍，在下姓楚名嬴，身份嘛，便是你说的这个。” 楚嬴回头冲他笑笑，随后整理一下衣衫，迈步离开位置。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大皇子？这么说，那首青玉案就是他作的？！” 徐飞龙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楚兄啊楚兄，枉我把你当成同道中人，说好了大家一起做学渣，你却默默成了学霸，天理何在啊！ 胖子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没有学问是件很丢脸的事。 耿明忠也傻眼了，他刚才还对大皇子一顿吹捧，把楚嬴贬低进尘埃里。 谁能想到，这两个竟是同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周围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个个仿佛都在关爱智障一般！ 第26章 本来想低调，实力不允许 “他就是大皇子吗？看起来真是一表人才，难怪可以作出青玉案。” “未必，此人在冷宫荒废十年青春，到底有没有本事作出青玉案，还有待商榷。” “是啊，听说之前他还曾闹过自杀，满朝尽知，聪明人会干这种傻事吗？” 楚嬴一亮相，便引发各种讨论。 惊讶、佩服、怀疑、不屑、嗤笑……每个人的观点都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对这位陌生的大皇子感到好奇。 一个在冷宫里住了十年的皇子，光是这点，就让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秘之光环。 时隔十年，楚嬴终于再次见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亲生父亲。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产生一些微妙的情绪，然而此刻双方面对面时才发现，完全没有。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同样，楚皇看他的目光，也全无半分父亲看儿子的宠溺和关切，开口便单刀直入： “那首青玉案真是你作的？” “回禀父皇，确有其事。” “那好，你便代替老四比完这场吧。” “遵命。” 短短四句，直白明了，这便是父子见面后所有对话内容。 接到任务的楚嬴刚转过身，便看到宋居然一脸激动地上来问候： “太好了，楚……大殿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那晚太白楼一别，在下甚是想念。” 楚嬴展颜一笑：“宋兄别来无恙。” 见楚嬴竟不称呼自己为世子，宋居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强行压下心头激动，拱手道： “大殿下，今天这场比试在下已经等候多时，请赐教。” “既然如此，本宫就先献丑了。” 楚嬴笑笑，抬头望着夫子庙外面，白雪堆砌，犹如玉树琼枝的美景，迈步缓缓吟道：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首诗的意境……妙啊，简直妙不可言……千古佳句，千古佳句也！” 才短短两句，便已令在场所有人交口称赞，惊为天人。 “二哥，这……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诗句？” 皇子席位上，一直风轻云淡作壁上观的二皇子，听到皇弟的惊叹，罕见地变了脸色。 大楚十几名皇子中，以他的才华被群臣公认为最。 可即便如此，在听到楚嬴这两句诗，他竟生出一种自叹弗如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他在冷宫十年，又无人教导，哪学来的这身才华？” 他凝目注视着楚嬴，才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大哥似乎太缺乏了解。 于此同时，勋戚子弟中，学霸耿明忠和学渣徐飞龙，各自张大了嘴巴，再次被楚嬴震撼。 “我就知道，不愧是写出青玉案的人，果然好有才华呢！” 宋施施痴痴望着楚嬴，大眼睛眨啊眨，里面全是小星星。 宋居然也惊艳到了，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涩，内心仿佛遭到一万点暴击。 开局就王炸，楚兄这是完全是不给活路啊！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念完这两句后，楚嬴声音却戛然而止。 “咦？怎么没了？后半阙呢？” 无数人从美好的韵味中醒来，一个个惊诧地望着场中的年轻人。 这又是在做什么妖？ 宋居然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嬴道：“大殿下，还有后面呢？” “没了。” “没了？” “不错。”楚嬴歉意地笑笑，“实不相瞒，本宫从没想到会被点名上场，天资有限，此刻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么两句诗，让宋兄见笑了。” “这，这……怎么只想到两句？怎么能只有两句？” “岂有此理，如此完美绝妙的佳句，竟然能没有后续，我忽然想骂人！” “暴殄天物啊！可惜，实在可惜，求求殿下再想两句，不然老夫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这就像男女欢爱，一方好不容易被勾起兴趣，刚准备虎口夺食，对面的猎物却提前吐穴而亡。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令无数诗词爱好者捶胸顿足，一致恳求楚嬴给出下半阙。 楚皇也是心痒难耐，皱眉看着楚嬴道：“又不是没时间，你就不能再想出下半阙？” “父皇，请恕儿臣天资驽钝，这两句纯属灵光一闪，便是给儿臣时间，一时也凑不出相衬的下半阙，只恐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楚嬴当然不可能只有半阙吟雪诗，凭他脑袋中的存货，随便拿出十首八首，都能让在场这些人惊为天人，顶礼膜拜。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装比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这话对别人只是一种玩笑，对他来说，却是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别看他只是一个长居冷宫的皇家弃子，即便如此，暗处仍有不少大人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今天青玉案作者的身份曝光，已经将他推上风口浪尖，若是此刻再不知收敛，怕是祸事顷刻就要上门。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想要活得长，得靠什么？ 装废物。 实在装不下去，也得尽量藏拙。 即便城府极深的楚皇，也料不到楚嬴竟有这样成熟的心性，信以为真，罕见露出一丝恼火的表情： “哼，这就是朕的儿子，一个两个，都是这般不堪……” 谁知，宋居然这时上前，壮起胆子道：“陛下，臣……臣能不能认输？” “嗯，又认输？” 楚皇气笑了：“朕记得，你都还没比过吧？” “陛下，臣这次是真心实意认输，绝无半点违心之言。” “哦？” “陛下明鉴，相信在场诸位也会同意臣的话，大殿下的诗虽然只有两句，但千百年后，照样会被广为传颂。” 宋居然一脸认真道：“如此珠玉在前，臣的糟敝之作，实在相形见绌，还是不拿出来贻笑大方的好。” 他这样一说，楚皇反而无法反驳，平心而论，楚嬴这两句诗确实有资格流传千古。 沉吟片刻，楚皇这才缓缓开口：“我泱泱大楚，还不至于占人便宜，东澜世子，朕再问你一次，你真要认输？” “不瞒陛下，臣也很不甘心，但臣有自知之明，比不过就是比不过，这是事实。” 宋居然嘴角泛起一缕苦涩，双手作揖郑重下拜：“臣认输，输得心服口服！” 楚皇深深看了他一眼：“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朕也不想咄咄逼人。 “以你之才，作出的诗就算不如大皇子，料想也不会太差，这一场，就算平局好了。” 宋居然一愣，再次下拜：“全凭陛下做主。” 楚皇又扭头看向楚嬴：“你觉得呢？” “儿臣没意见。” 楚嬴此刻哪有心思在意这些，虽然他已经尽量藏拙，但，今天暴露的实在有点多。 心里暗自琢磨，皇宫恐怕已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启程北上了…… 第27章 瑨妃短暂的高光时刻 谁能想到，大楚今日摆开这么大的阵势，比到现在，最好的成绩居然只是一场平局。 那些大楚勋戚，官员名儒，一个比一个脸色还难看。 丢不起这个人啊！ 一些人甚至暗自庆幸，幸亏还有一个楚嬴挺身而出。 不然，大楚文坛最后一点遮羞布，今日怕是都要被扯掉了。 楚皇难掩失望，忽然变得意兴阑珊，加之宋居然连战七场，也不好意思再让人挑战下去，当即宣布终止比试。 接着，当众赏了宋居然和楚嬴两人一些金银，又加赏了楚嬴十匹锦缎。 随后，便以政务繁忙为借口，直接离开了会场。 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今日负责遴选人才的官员。 可想而知，明天早朝，他们一定会被那群言官的口水淹没。 然而，他们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那个，此刻已经跪到御书房外了。 直到现在，四皇子楚浩还是一头雾水。 他不过是听了瑨妃的话，出去吃顿饭，怎么就变成现在悲催的下场？ 没人能回答他，始作俑者的瑨妃，此刻正在坤宁宫里，享受其他嫔妃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今日元宵佳节，皇后娘娘设宴，她却最后一个姗姗来迟。 众目睽睽之下，肯定要给个解释。 于是，瑨妃“不得已”，只能把帮儿子准备赴会的事讲出来。 这期间，刚好“一不小心”，把楚浩是青玉案作者的事说漏了。 又刚好“一不小心”，暴露了楚皇对楚浩的一片殷殷期许。 再刚好“一不小心”，把楚浩即将获得封地的事给泄露出来。 接二连三的“一不小心”，立刻让瑨妃成为香饽饽，变成不少嫔妃巴结讨好的对象，风头甚至盖过了几位正妃。 “那首青玉案我也听过，没想到，竟是四皇子所作，四皇子真是出息了。” “何止，以后四皇子有了封地，身份水涨船高，肯定还有大出息。” “姐姐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令人好生羡慕，等我们以后有了龙种，定要向姐姐多取取经，姐姐可千万不能吝啬……” “咯咯，姐妹们莫要捧煞我，都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难处，大家只管开口就是，能帮的我一定会帮，我的为人大家还不清楚么？” 四周的恭维，让瑨妃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向众妃许诺。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梦想成真，整个人都快飘上了天。 然而坤宁宫可是皇后的主场，身为后宫主宰，岂容他人喧宾夺主？ 只见上首那位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中年美妇，一双凤目注视着人群中忘乎所以的瑨妃，眼中透着莫名光泽。 她忽然笑盈盈启开朱唇：“四皇子确实是出息了，都能凭着本事挣封地了，瑨妃啊，本宫真心替你高兴。 “不过，有了封地，也意味着更多的责任，四皇子年纪还小，难免缺乏经营方面的经验，正好太子已经封地多年，如今经营得不错。 “你回去转告他，以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别怕给太子添麻烦，多去问问，反正太子名下产业那么多，又是自家兄弟，不差照顾他这一茬。” 皇后这话十分巧妙，看似拉拢，实则敲打。 就差直接告诉瑨妃，不就是一块封地，我家儿子比你儿子拥有的多得多，显摆什么？ 瑨妃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吃了一口苍蝇般难受。 她可咽不下这口气，脸上挤出职业假笑，绵里藏针道：“臣妾替浩儿谢过娘娘的好意。 “不过，太子家大业大，日理万机，就浩儿那点小小的封地，哪能去劳烦他，要是把人累出个好歹来，臣妾可担当不起。” 皇后脸色一沉，当着自己的面咒自己的儿子，自然不能忍：“呵呵，看样子，不仅四皇子出息，某些人似乎也出息了。” “娘娘说的某些人是谁？臣妾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才好，这人要是太精明，难免会有非分之想，可惜，最后往往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哎哟，娘娘慎言，元宵节这种日子说什么粉身碎骨，容易不吉利……” 一块封地，让瑨妃整个人都膨胀了，竟当着众嫔妃的面和皇后争锋相对。 眼看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瑨妃越发自我感觉良好。 皇后怎么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老娘的儿子出息了，谁还低三下四看你的脸色？ 谁敢再拿捏我，老娘就和她撕到底！ 就是这么豪横。 皇后脸色气得煞白，她执掌后宫这么多年，刺头不是没有，但像瑨妃今天这么不分场合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正觉得棘手，忽然一个太监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记得，这人是她特意安排去乾清宫守着，等楚皇回宫后，请他过来坐坐。 如今此人竟如此失仪，直接将她吓得站起来，还以为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太监赶紧顿住脚步，弯腰禀告道：“回皇后娘娘，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 “大发雷霆？陛下因何发怒？” “据奴才听闻，今日夫子庙论学，我大楚才子和那东澜太子交手，连战七场，无一胜绩，恐怕……恐怕就是因此激怒了陛下。” “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便听瑨妃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盯着太监追问道：“怎么可能连一场都没赢，难道四皇子没出场吗？” “四殿下出场了，只不过……只不过……”那太监低着脑袋，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瑨妃脸色一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瑨妃娘娘，奴婢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乾清宫的同僚说，四殿下并非那什么青……青玉案的作者，导致和东澜太子比试时，底细败漏，出尽洋相，以至令大楚皇族颜面扫地……” “你……你说什么？！” 瑨妃脑袋里轰的一声，就像被一道天雷劈中。 楚浩竟然不是青玉案的作者？ 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不是作者，那真正的作者又是谁？ 她越想越是不安，哆哆嗦嗦问道：“四皇子他……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四殿下他现在就在御书房。” “御书房？你刚才说陛下也在那边……” 瑨妃骇然变色，整个人四肢冰凉，如坠冰窖，忽然转身面对皇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凄声道：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臣妾给你赔罪，求娘娘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救救浩儿，以陛下的脾气，非要打死他不可，求求娘娘……” “瑨妃这说的什么话，虎毒尚不食子，四皇子乃是陛下亲的骨肉，陛下又怎么舍得打死他。” 皇后简直喜从天降，慢条斯理地坐下，端起茶杯缓缓道：“不急，陛下此刻正是盛怒之时，本宫也不敢轻易去捋他的虎须，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觉得呢？” “可……可是去晚了，浩儿就要遭殃了啊！” 瑨妃欲哭无泪，谁叫自己偏要和皇后对着干，这就是膨胀的代价啊，真是悔不当初…… 第28章 风光后的代价 元宵晚会在楚皇愤而离席之后，草草结束。 到了傍晚时分，一条消息长了翅膀般在宫里疯传。 瑨妃母子不知因为何事，惹得龙颜大怒。 楚皇当场下令，将四皇子楚浩拖出御书房打板子，吓得瑨妃不停跪地磕头求饶。 母子两个哭嚎连天，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若不是皇后娘娘最后“及时”出面，平息事端，怕是楚浩非要被打折双腿不可。 纵然如此，经过这顿教训，没有十天半个月，楚浩也是休想下床。 至于瑨妃，则因管教不严之罪，被楚皇罚没了半年俸钱，还被禁足一个月，沦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消息最终传到楚嬴耳中，他有预感，此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果然，才回冷宫没多久，内务府的太监便前来颁发了一道圣旨。 “陛下有令：命大皇子楚赢于明日卯时启程北上，限期两月抵达顺城，不得耽搁！钦此！” 念罢，宣旨太监看着一脸苦笑的楚嬴，皮笑肉不笑道：“殿下，还不赶快接旨？” …… 大楚宣和22年，正月十六。 正阳门外。 持续半个月的新年，终于在昨日落下帷幕。 然而京城繁华喧闹的气氛，依旧没有降低多少。 沿着朱雀大街，两旁的店铺早早便卸下了门板，屋檐下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天空中飘落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马车的车顶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 “娘希匹！都怪城南那个算命的老杂毛！” 车夫位置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头戴毡帽，浑身裹成粽子的滑稽光景，嘴里不停抱怨着： “他当年说我印堂宽厚，是大富大贵的官才命格，又说我眉心发紫，注定三十岁后要伺候御前，所以我一狠心，便进宫做了太监，可如今……” 他回头看了眼车里正在发呆的年轻人，这是内务府给他安排的新主子。 一个被皇帝发配边疆的皇子。 跟了这样一个弃子，将来哪还有前途啊？ 自己的皇家大总管梦想算是彻底做到头了。 想到伤心事，郝富贵不由抬头擦了擦眼角，又开始忍不住骂骂咧咧： “什么官才命格，我信了你个鬼，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说郝公公，我怎么觉得那算命的没说错，你我此去北燕苦寒之地，据说去了那地方，少有人能活着回来，可不就是躺棺材里的命吗？”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旁边飘来。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军官，坐在马上，怀里抱着佩刀，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容。 “呸呸！” 郝富贵这人最是迷信，赶紧连呸几声，提醒道： “我说崔总旗，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什么棺材命格，那叫官才，升官的官，发财的才！” “呵呵，行了，就那种鬼地方，你还想着升官发财呢。” 崔肇脸上的戏谑更浓，摇摇头，又看了眼纷飞的雪花，对着马车里抱拳道： “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预定地点，敢问殿下，可否启程了？殿下？殿下……” 一连喊了几声，才将楚嬴从思绪中拉回来。 双手呵了呵气，楚嬴望着眼前刚刚才认识的两人。 一个管事太监，也不知得罪了谁，被内务府派来照顾自己今后的饮食起居。 另一个也是个倒霉蛋。 本是禁军的一个百户，只因打抱不平，揍了魏国公孙子的狗腿子，遭到报复，被降为总旗官。 连同其他参与的十名下属一起，被打发到他身边。 一共十二人，这便是楚皇交给他的全部人马。 不得不说，相较于其他皇子，一次出行身边前呼后拥，至少数百随从的规模来说。 这群难兄难弟，着实寒碜了一点。 不过，楚皇本就不喜欢自己，楚嬴也不指望能从对方那得到多少惊喜。 他只是没想到，楚皇的命令会来的这么快。 其实昨天论学大会结束，他已经打定主意尽早启程北上。 没想到下午一回宫，乾清宫的太监就送来楚皇的旨意，命他次日一早就得离京。 还真是不受待见啊！ 楚嬴自嘲一笑，视线穿过城门，远处苍灰色的巍峨宫阙，静静地矗立在风雪之中。 街上人来人往，长街十里，无一相送。 然而他心里却丝毫没有独孤的感觉。 因为他知道。 在这座冰冷的宫城里，一处处小小的角落里，始终留着一盏等待自己归家的烛火。 这，便够了。 “娘，厨房里有孩儿亲手为你做的元宵……孩儿不孝，只能委屈你再辛苦一段时间……他日孩儿归来，必将在万众之中，迎你出宫！” 他在心中暗暗许下诺言，目光愈发坚定。 今日他起得很早，没有惊动容妃，也来不及通知雷开。 离别总是伤感，他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悲伤的模样。 有些东西，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至于瑨妃等人，此次楚浩事件过后，谅她也跳不起来了…… “好了，走吧。” 又看了一眼高大的正阳门，楚嬴放下帘子，眼中再无半点眷恋。 “弟兄们，换地盘啰，开不开心，出发！” 崔肇大手一挥，仿佛发号施令的大将军，攒动缰绳，拨马到前面开路。 十名士兵护在马车前后，队伍转向西边，沿着另一条大街离去。 风雪依旧，车轮碾碎地面的冰雪，缓缓消失在长街尽头。 …… 数日后。 淮阴府境内。 铅灰色的云层，笼罩着整条运河。 漫天的雪花，从极远的北方飘来，一路乘风南下。 一支乌篷大船组成的船队却顶着风雪，一路晃晃悠悠，缓慢却坚定地向北前行。 此地距离京城已经三百余里，冰冷的河面上，几乎见不到几艘来往的船只。 中间一艘船舱内，楚嬴一行人正围着一只炭盆烤火。 “这鬼天气，怎么比京城还冷，再这么下去，咱家这一百五六十斤，非得交代了不可。” 郝富贵浑身缩成一个棉球，一边搓手，一边抱怨着，不时抬起袖子擦去流出的鼻涕。 “呵呵，郝公公冷啊，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崔肇搓了搓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身为武人，他比郝富贵身体强壮不少，除了脸色有些泛白，倒是看不出太多异样。 郝富贵大喜：“什么办法？崔总旗快说。” “嘿嘿，其实也简单，前方再有十余里，便是淮阴城，据说淮阴城沿河有七楼十二坊，虽比不得京城十里秦淮出名，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崔肇笑道：“到时候，郝公公只需花几两银子，便可抱一个美娇娘大被同眠，还怕捂不暖身子吗？弟兄们说是不是？” “嘿嘿……崔头这个主意不错，郝公公放心，有我们陪同，保证你不会吃亏。” 众人一边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声，一边想方设法和郝富贵套着近乎。 这胖子现在是大皇子身边的随侍太监，大伙吃穿用度的银子，全都是他管着。 想要在淮阴城里春风一度，不拜好山头不行啊。 “你们……莫不是想逛妓院？” 郝富贵吃惊地看着他们，下意识捂住钱袋：“不行，坚决不行，我们此行银子有限，不能胡乱花销的！” “呵呵，郝公公，适当花销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崔总旗，并不是咱家不愿意兄弟们放松，而是真不行，实话告诉你，咱们的银子就算节约着用，可能也撑不到顺城。” 郝富贵一脸忧心忡忡，楚嬴见状，忍不住抬头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第29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没钱上青楼 “是啊，难不成这一趟内府给的盘缠太少？” 紧随楚嬴之后，崔肇也问了一句。 “什么给的太少，除了那两匹马和马车，内府连一个子都没给过。” 眼看瞒不住了，郝富贵终于吐露实情。 原来，这几天的花销，全都是郝富贵自己的钱。 只是他入宫总共也没几年，积蓄不多，也就三十多两。 十三个人加两匹马，每天人吃马嚼，加上住店租船的费用，再怎么节省，每天二三两银子是少不了的。 此地距离顺城，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按照这个花销速度，肯定是撑不到那里的。 就更别说，出钱让崔肇他们去潇洒走一回。 真要这么做，隔天他们就得集体品尝真正西北风的味道。 楚嬴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八成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本宫这趟只带了换洗的衣物，你们呢？有谁带钱了吗？” 楚嬴话一出口，众人无不为难地抓起脑袋，崔肇尴尬地笑笑： “殿下，弟兄们之前得知要去顺城的消息后，就去秦淮河奢侈了几回，呵呵，其实大家平时也很少去那种地方，这不是怕将来回不来吗……” 秦淮河是什么地方？ 大楚最知名的销金窟。 几个苦哈哈的士兵攒一辈子钱，估摸着也就够去这么几回。 都特么是人才啊！ 楚嬴叹了口气：“这事怪本宫，你们也是受了本宫的连累……不过你们放心，银子的事，本宫会想办法。” 话虽如此，但到底要如何搞钱，他暂时也想不到法子。 不知不觉，船已经靠岸，外面传来艄公的催促，声音似乎透着紧张：“诸位，该上岸了，你们都不能快点！” “怎么说话的，咱……大爷又不少你钱！” 郝富贵很不满对方的态度，从腰间一把扯下钱袋，往手心里倒出一堆碎银子。 看到没，爷特么是有钱人！ 那艄公看见钱，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呵呵，贵客见谅，小老儿可不是有心的，实在是最近这段时间，这淮阴城周边不太平。” “不太平？” 刚走出船舱的楚嬴听到这话，下意识停下脚步。 “是啊，听说这里发了疫病，都快半年了，几位贵客要是听小老儿一句劝，最好尽早离开淮阴城，这里逗留不得。” 说完搓着手，对郝富贵露出讨好的笑容：“贵客，这次的船费……” “当然按事先说好的给，还能少了你不成。” 郝富贵小心翼翼拣出几粒碎银交给艄公，又把剩下的银子重新装回钱袋。 不理会艄公错愕的表情，转身对楚嬴伸出双手：“少爷，奴婢扶你……” 这声“少爷”的称呼，是楚嬴事先的交代。 只有没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才允许众人称呼殿下。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抵达顺城之前贸然宣扬，非但不会有人前来巴结，搞不好还有自作聪明的人主动“揣摩上意”，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不必了。” 楚嬴摆手拒绝，独自登上码头。 此时风雪已住，天色依旧灰蒙蒙，离此地两三里外，一座城池静悄悄地矗立着。 主路上几乎看不见几个行人，看来确实如艄公所说，疫病对这里的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可惜纵然如此，他们却不得不通过这里。 过了淮阴，便是北方地界。 如此的严寒的天气，前方运河一些地段已经上冻，根本不方便船只行驶，此后便只能走陆路北上。 身后传来郝富贵和艄公的互相讥讽。 一个骂对方没钱还臭显摆，另一个则骂对方贪得无厌。 “都是钱惹的祸啊！” 楚嬴低低叹了口气。 世人劳苦一生，只为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却能解万般惆怅。 想到这里，楚嬴又犯了愁。 这种鬼地方，哪有什么赚钱的可能。 早知道，当日就不该拒绝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几百两盘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不过他一点都不后悔。 比起自己目前的困境，处在宫廷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容妃显然更需要银子傍身。 “走吧。” 朝双手呵口气，又紧了紧衣领，楚嬴随后迈开脚步。 这地方虽不太平，但只要小心点，还是不需要太紧张的。 刚这么想，旁边一丛枯黄的芦苇忽然晃动起来。 冰雪簌簌而落，一个瘦弱的身影钻出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楚嬴面前。 “救……救……” 少女气若游丝，一只手抓向楚嬴，刚到一半便软倒下去。 “姑娘，姑娘？！” 楚嬴眼疾手快，抢先接住她，轻轻皱眉。 这是……什么情况？ 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女，显然不可能回答他的疑惑，但身后却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 “疫病！没错，这是患了疫病的病人，快跑啊，离她远点，这东西会传染！” 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前一刻还和郝富贵争锋相对的艄公，下一刻便撑起长竿，连人带船逃之夭夭。 “别跑啊！咱家理还没讲完呢，来来来，有种再和咱家吵上三百回合！” 郝富贵对着远处荡起的水花叫嚣，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一回头，看到楚嬴还抱着少女，立马脸色大变，赶紧上前两步，很快又缩回来： “殿……少，少爷，快放下她，这可是染了疫病的病人啊！” “疫病？” 听到他焦急的声音，楚嬴视线落在少女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缓缓摇头：“我倒觉得不太像……” 只见他伸手在少女小腹上用力按压几下，后者忽然爆发出一串咳嗽，吓了其他人一跳。 不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楚嬴掏出手绢擦拭干净少女的嘴巴。 视线随后落在手绢上面，上面有一团带血的痰丝，神情若有所思。 “少……少爷？” 过了一会儿，郝富贵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岸边才卸下的马车，将少女扶起，扭头吩咐崔肇： “把人安顿到马车里，盖好棉被。” 崔肇脸色脸色一变：“少爷，这姑娘可是染了疫病……” “放心，不会传染的。” 楚嬴自信一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本宫似乎发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 第30章 钱未赚，祸已至 为了省钱，他们没有选择进城住店，而是进驻城外不远的驿站。 大概是疫病的缘故，驿站一样门前冷落车马稀。 本来管事的驿丞一看到染病的少女，极力阻拦他们进门。 但，当郝富贵掏出一枚内务府赐予的腰牌后，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 普通的地方小吏，没人会傻到去得罪一个宫里的太监。 即便这个太监只是御膳房里颠勺的。 进门不久，楚嬴便让郝富贵使些银子，让驿站的人去买了几包药回来。 随后花了点时间配好，交给后厨煎上。 等煎好之后，他又亲自端上药碗，来到安置少女的房间。 郝富贵和崔肇等人看不懂他要做什么，好奇之下，一起跟了过来，正好见到他在给少女喂药。 等他喂完，郝富贵上前接过空碗，终于按捺不住惊讶道：“殿下，你这……难道是在给这姑娘治病？” “不行吗？”楚嬴掏出手绢擦去手上的药渍。 “可……这可是疫病啊！疫病也能治？” 郝富贵不敢相信，崔肇等人也跟着点头。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要是瘟疫，便代表着无药可治，患者只能乖乖等死。 “本宫都说了，这不是疫病。” 楚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硬要这么认为也行，若本宫这药有效果，之后我们的路费兴许就有着落了。”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疫病，怎么还跟大家的路费扯上关系了？ 郝富贵盯着手中的药碗看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惊喜道：“奴婢明白了，殿下，殿下是想卖这个治病的方子？” 不愧是宫里呆过的，还算有点头脑……楚嬴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 其他人一听，一个个也跟着激动起来。 一个能治疫病的方子，那得救活多少人？ 这么大价值，怎么也不可能贱卖吧？ 唯有崔肇有些不太放心：“可是，万一治不好怎么办？而且，殿下的医术又是从何学来的？” 众人面色一僵，这才想起楚嬴的出身，心里忽然有些发怵。 殿下真的会医术吗？ 要是治不好，倒也无所谓，可万一要是把人给治死，岂不是麻烦大了？ “放心吧，具体的本宫不方便告知，你们如果相信本宫，就留在这静观其变。” 楚嬴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他可不是胡乱出手，前世的他，作为一名特种兵，曾不止一次响应组织号召，深入很多战乱国家参加维和。 这些战乱国，往往是欠发达地区，公共医疗设施落后，卫生状况糟糕，很容易爆发各种传染病。 所以，违和的同时，他还必须协助各类医学专家，参与公共医疗方面的援助。 多年历练，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掌握了许多传染病的治疗和预防方法。 虽说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古代社会，他掌握的这些知识，很多时候都用不上。 但或许是天意，少女生身上的病症，刚好却可以利用原始的中药材解决。 “咳咳……嗯？” 没过多久，床上忽然响起少女的咳嗽，以及虚弱的嘤宁之声。 落在众人耳里，不啻于一阵惊雷。 “醒了！她醒了！” 郝富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跑到床边，抓住少女留在被子外面的手问道： “姑娘，你……你没事吧？真没事吧？” “我……你，你是谁？啊，你别乱来！” 一张堪比二师兄的脸骤然出现在眼前，把少女吓了一跳，裹着被子往里缩。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下转动，像是在寻找防身的工具。 “你别怕，我是……” 郝富贵同样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少女忽然脸色一变，忙用手使劲捂住嘴巴。 “让我来。” 楚嬴一把拨开郝富贵，顺手抓来床头的脸盆放到少女面前，正色道：“吐这里面。” 少女看了眼这个帅气的小哥哥，先是一阵扭捏，后面实在忍不住，还是“哇”的吐出一股带血的黄水。 吐完之后，脸色明显轻松不少，甚至还恢复了一缕血色。 “谢谢公子。” 少女羞得抬不起头。 楚嬴往脸盆里看了一眼，和自己猜的差不多，抬头笑道：“感觉如何？” “奴家……咦，奴家似乎好多了。” 少女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肚子，简直不敢相信。 她明明记得之前肚子胀得老高，就跟怀了好几个月身孕似的，可此刻，却明显瘪了下去。 “嗯，那就好，你的腹胀才刚缓和，先躺下好好休息。” 楚嬴转身走开，将脸盆交给郝富贵吩咐道：“出去挖个坑倒掉埋起来，切勿倒进有水的地方。” “殿下，这真不会传染？” 郝富贵看着盆里的秽物，胆战心惊地小声问道。 “别怕，你只需知道，咱们这回银子应该到手了。”楚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真的？！好，奴婢这就去倒掉这玩意。” 一提到银子，郝富贵顿时忘了害怕，脚下健步如飞。 老天保佑，自己后半生的棺材本总算是保住了。 天知道他每天付账的时候，心里疼得有多厉害。 简直是钝刀子割肉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楚嬴转身一看，却见少女已经坐起来找鞋子，似乎打算下地。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楚嬴上前拦住她，“你大病未愈，还需要继续治……” “公子，请你离我远点！” 少女忽然往后缩了缩，抬手阻止他靠近，与刚才判若两人。 “怎么了？”楚嬴皱了皱眉。 “总之，你别过来，奴家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只是，奴家身染疫病，怕是不久于人世，万一传染给恩人……” 少女说着悲从中来，声音哽咽：“而且，奴家是逃出来的，公子贸然收留我，若是被发现……定会惹上大麻烦。 “还请公子莫要阻拦，就让奴家离开吧，大恩大德，今生怕是无法报答，奴家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说完，两行泪珠沿着蜡黄的脸颊滑落。 “逃出来？大麻烦？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嬴刚问出这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呐喊：“大人，崔大人，不好了，门外有人闹事，让你们把人交出来！” “交人？交什么人？” 楚嬴和崔肇对视一眼，视线齐齐落在少女身上。 难道，这么快麻烦就上门了？ 第31章 外乡人凶猛 “快把人给我们交出来！” “没错，交出马喜儿那个灾星！” “要敢不交，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地方！” 夜幕之下，十几支火把将驿站大门前面照得灯火通明。 一群身材粗壮，脸上蒙着白布口罩的汉子，将驿站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明显来者不善。 楚嬴他们出来的时候，管事的驿丞正带着两名下属在劝阻，只是看样子效果并不理想。 见到事主出来，驿丞擦了擦冷汗，识趣地让到一边。 “就是你们要我们交人？” 楚嬴说话间，视线飞快扫过对面人群。 还行，二十来个人，也就比自己这边多出一倍。 他负手踱步上前，冷冷一笑：“如果我没记错，我们和诸位从来就没见过面吧？” “哼！你们当然没见过我们，但我可见过你们！” 对面一个年轻人走出来，指着楚嬴对身旁一名老者道：“族长，就是他们救走了马喜儿，我和老五在河边亲眼所见，当时看他们人多，所以我们只能先返回去……” 身材精悍的老者听完上前一步，扫了眼楚嬴身后的崔肇等人，拱手道： “这位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老夫淮阴城下河村马家庄族长，不知公子哪里人氏？” 见面先摸底，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楚嬴同样抱拳：“原来是马族长，在下京城人士，姓楚。” “嘶……当朝国姓？那不成是皇亲国戚？”马老头故意试探。 “皇亲国戚？呵呵，他们可没一个人会认在下这个亲戚。” 楚嬴这话一点不假，京城那些皇亲国戚，还真没一个人拿他当亲戚的。 “家中可曾有人为官？” “也没有。” “那就是无权无势了？”老头态度开始变得轻蔑。 “可以这么说。”楚嬴点头道。 “那好，既然你如此坦诚，老夫也就卖你一个面子。” 老头自作主张道：“只要你现在交出马喜儿，老夫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们一马。” 楚嬴不答，而是问了一句：“我见诸位来势汹汹，敢问马族长，不知这马喜儿姑娘犯了什么事，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问那么多干嘛，你到底交不交！” 对面有人不耐烦地叫嚣，却被马老头拦住，训斥了几句，随后看着楚嬴： “楚公子，你是外乡人，所以才不理解我们的苦衷，实不相瞒……” 他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马喜儿，乃是老夫一名表亲侄儿的女儿，老夫也一直很喜欢这丫头。 “可惜，她命不好，福缘薄，居然染上了疫病，京城来的大人已经下了通知，这疫病无药可治，还极易传染。 “马喜儿是我马家庄的人，为了不让她在外传染他人，连累马家庄的声誉，老夫不得已只好派人抓她回去，能治就治，治不好，也不至于连累无辜。” 他说的情真意切，不知实情的，还真容易被这番话所打动。 然而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将他拆穿： “他说谎！少爷，这老头在骗你，我刚才出来倒东西的时候，亲耳听他们说。 “要把喜儿姑娘抓回去隔绝起来，和其他病人一起烧死，少爷，不能交……哎哟喂！” 郝富贵话没说完，就遭到一顿拳脚，忍不住痛呼出声。 “住手！” 楚嬴喝止对方，双眼射出两道锐芒：“马族长，你们还不把人放了，光天化日之下胡乱抓人，大楚是有王法的！” “呵呵，楚公子，你少拿王法吓唬老夫，既然你们能抓我们的人，我们为何就不能抓你们的人？” 马老头见被戳破，索性冷冷一笑，完全有恃无恐。 “我是救人，和你们能一样吗？”楚嬴驳斥道。 “呵呵，救人，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 那老头嗤笑：“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可以治好疫病的，你问问周围的人，有谁会相信你这个毛头小子的鬼话？” “没错，京城来的大人也说了，此病无药可治，救人，骗谁呢？” “哼，都说京城的人聪明绝顶，比泥鳅还滑溜，如今看来，蠢货也不少。” “族长，和他们废什么话，那两位大人说了，要是不把人抓回去，我们也要跟着倒大霉！” 马家庄的人各种嘲讽谩骂，完全没把楚嬴一行当回事。 马老头等他们叫嚣得差不多了，这才抬手将声音压下，对楚嬴呵呵一笑： “楚公子，你都看见了，你们要再不交出马喜儿，会有什么后果，老夫可不敢保证。” “巧了，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会有什么后果。”楚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小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人家火气这么大，劝你还是少喝酒。” “好小子，有种，既然你不给老夫面子，老夫也只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马老头说着退到后面，身后的大汉一个个手握棍棒，从四面包围上来。 “能应付吗？实在不行，你们可以用刀。” 对方毕竟人多，楚嬴回头小声询问崔肇等人。 “呵呵，少爷过分了啊，就这群玩意，需要用刀吗？侮辱谁呢？” 崔肇轻蔑笑着，十指交握，指节劈啪作响，忽然一个猛虎下山冲到对面一名大汉跟前，抬手就是一拳。 “哎哟！” 那大汉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打倒。 与此同时，其余护卫也冲了上去，一部分人挡住对面，另一部分则冲进去试图将郝富贵抢回来。 “有种，都给我打！” 马家庄的人也不示弱，抡起棍棒一顿猛攻，双方瞬间战成一团。 马老头仗着人多势众，丝毫没把对面放在眼里，满以为这场冲突很快就会结束。 只是下一刻，他便差点惊掉下巴。 这些平日里能挑三五百斤的壮汉，竟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们的锄棍往往还没打到对面，就已经被人家寻到破绽，一击撂倒，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楚嬴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情况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要知道，崔肇他们可是禁军出身，大楚最精锐的部队，听他们自己说还曾上过战场。 这种经过杀阵的正规军，岂是一群庄稼把式能对付的？ 别说对方人数多出一倍，便是再多一倍，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姓楚的，有种你别跑，你给老夫记住了……快，都特么别打了，撤退，快撤退，回去找京城的大人为我们做主！” 马家庄的人被打得鬼哭狼嚎，早已无心恋战，一听到族长喊撤，立刻丢下“武器”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不堪一击。” 崔肇叫人将郝富贵扶回来，拍平衣服上的褶皱，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很寻常的事。 只是，楚嬴却有点轻松不起来。 对方明显回去搬救兵了，看样子还是来自京城的官员。 这事，有意思了啊…… 第32章 路见不平 “公子，真对不起，都是奴家连累了你们……还有这位大哥，是喜儿不好，害你受伤了。” 众人返回驿站的时候，马喜儿不知何时下了楼，看到鼻青脸肿的郝富贵，一脸愧疚地不停道歉。 “呵呵，喜儿姑娘，你别看我这副模样，其实我这人身强力壮，就他们那软趴趴的几下，哪能伤到我，没事……” 郝富贵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觉得鼻子有些发热，用手背一揩，竟染红了一大片，瞬间脸色惨白，嘴皮子哆嗦： “血……血，我流血了？哎哟，我忽然觉得头好晕……糟了啊，伤得这么重，我不会要完了吧？” “放心，我还没见过流鼻血能与世长辞的。” 虽然这么说，楚嬴还是让人将郝富贵扶进去休息，随后对马喜儿说道： “喜儿姑娘，我不是说让你安心在房间待着吗，你出来干嘛？” “对不起，公子，我看你们人太少，怕应付不了庄上的人……” 马喜儿道了句歉，随后在崔肇等人身上仔细看了又看，担忧地道：“几位大哥，庄上那些人，没把你们也伤着吧？” “呵呵，就凭他们那些庄稼把式，还差得远呢。” 崔肇和几名下属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将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到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摆平二十来个大汉，马喜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喜儿姑娘有话请直说。”楚嬴看出了她心思。 马喜儿咬了咬牙，忽然扑通一下，直接跪在楚嬴面前，磕起头来。 “你干什么？还不快起来。”楚嬴吃了一惊，连忙弯腰阻止。 只是马喜儿却执意磕完三个响头，这才直起腰杆，依旧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公子，奴家虽然出身乡野，但也不是没眼力的人，你们能轻松打跑那么多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本来……本来奴家不该再麻烦你们，可是，人命关天，我又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求求公子仗义出手，救救其他乡亲，只要公子点头，奴家愿意一辈子给公子当牛做马。” “你先起来再说。” 楚嬴觉得事情可能不简单，将她拉起来，仔细问道：“你说的那些乡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实不相瞒，其实奴家是从关押病人的营地里逃出来的。” “关押病人的营地？” “是的，我们所有染了疫病的人，都被抓住关在一个地方。” 马喜儿心有余悸地道：“听关押的人说，要将我们几千人全都隔离饿死，再一把火烧了，免得传染更多人，大家都吓坏了，奴家不想死，于是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几千人？！” 楚嬴和崔肇等人无不脸色剧变，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简直是乱来！这些人是不是疫病患者都难说，即便是，一次饿死这么多人，这和刽子手有何区别？” “是啊，少爷，这事不能不管，要不就答应喜儿姑娘……” 众人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杀过去救人。 楚嬴示意他们不要激动，压下心头震惊又问了一句： “喜儿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帮忙过去救人，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淮阴府衙就这般不顾百姓死活吗？” “奴家不知道，不过奴家听说，下命令的好像是两个来自京城的大人……” “两个来自京城的官员？” 楚嬴忽然想起，刚才马老头回去搬救兵的时候，好像也是说要向两个京官求助。 “原来竟是同一伙人。” 结合两边的信息，一条清晰的脉络线开始在他脑中成形。 如果是这两个京城官员下的命令，身为地方衙门的和淮阴府衙，还真不容易插手。 “此事确实人命关天，喜儿姑娘，这事我答应了。” 几千条人命，前世军人出身的楚嬴不可能见死不救，更别说，这些病人在他看来，完全都是可以治好的。 因为不知道对方何时动手，他们没敢太耽搁，做好必要的准备后，便趁夜出发。 在马喜儿的带领下，队伍花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坳的谷口。 还没靠近，就听见谷里传来无数哭嚎求饶的声音，被夜风撕裂，断断续续。 谷口的背风处插着一些火把，最窄的地方用坚固的栅栏封死，由一群手持长枪的士兵把守在外面。 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扎着几顶帐篷，尽管已是半夜，里面却依旧亮着灯光。 其中最大的一顶外面，正守着一群人，光线太模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来就是这里了。” 楚嬴回头看了马喜儿一眼，对方把守得这么严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没有多想，当即做出决定：“我们过去。” “少爷，不妥吧，对方人多势众，我们一旦暴露的话，很可能一个也救不出来。”崔肇小声提醒道。 “你也知道人家人多势众，况且还是朝廷的军队，难不成你还真想杀进去啊？” “呃……卑职哪有那个胆量。” “知道就好，直接交涉吧，先礼后兵，要是他们不放人，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其实来之前，楚嬴就想好了，对方是京官，没办法起冲突，只能晓之以理。 幸好他在马喜儿身上已经经过验证，自信可以解决这场所谓的瘟疫。 相信对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判断出，秘密消灭上千病人，和救活上千病人，哪个结果对他们更有利。 一行人距离帐篷还有十余布时，终于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一名军官立刻带人上来喝止。 “站住！这里已被朝廷接管，前方禁止入内，还不快给我回去！” “这位军爷，不知那两位京城来的大人可在此地？若是在，麻烦你通禀一声，就说在下姓楚，有要事拜访。” 那军官见楚嬴等无惧色，又是来找两位京官，不由露出一丝警惕：“你是……” 才刚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笑，夹杂着惊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姓楚的小子，老夫正求两位大人捉拿你，没想到，你们倒自己送上门了……哈哈，今天你们死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第33章 跋扈京官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揍得丢盔弃甲的马老头。 此刻，他刚从那顶最大的帐篷出来，一眼就看见被拦在外围的楚嬴等人。 只见他先是放下狠话，随后弯腰重新走到帐篷门口，对里面说道：“太好了，两位大人，不用派人去捉拿那帮贼子，他们自己送上门了。” 片刻后，帐篷内走出两个人影，在马家庄等人的簇拥下，来到楚嬴他们面前。 年纪稍小那名中年官员，居高临下地打量楚嬴一行人，稍后将马老头唤到身边： “马族长，告诉本官，是谁打伤了你们庄子的人？”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是我们动的手。” 楚嬴向前迈出一步，主动承认。 天下还有这种愣头青？ 马老头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悲愤地用手一指：“丁大人，你都看见了，此人是何张狂。 “我们马家庄的人，可是奉两位大人的命令去抓捕马喜儿，如今却被他们打成这样，丁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还用你说？” 中年官员脸色一沉，挥手道：“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本官抓起来！” “且慢！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楚嬴眼睛微眯，依旧试图说服对方。 “哼，你们这伙狂徒目无法纪，不仅阻挠朝廷抓捕病患，还敢肆意伤人，罪证确凿，本官还和你们讲什么道理，拿下！” 丁姓官员完全不听楚嬴解释，那些士兵听到命令，立刻持枪一拥而上。 “谁敢！” 面对无数明晃晃的枪头，崔肇等人不退反进，纷纷横刀胸前摆出不惜一战的姿势。 “哼，果然是一群狂徒，丁御史，既然他们负隅顽抗，我们也就没必要留手了。” 另一名年老的官员，给中年官员使了个眼色，示意在暗示什么。 “刘院判言之有理。” 丁御史心领神会，再次下令：“都不用留手，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丁御史是吧？你好大的官威啊！我等好心来给百姓治病，你却如此肆意胡为……” 楚嬴总算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心下疑惑，一个官阶不高的御史，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胡乱杀人？ 对于楚嬴的话，丁御史和另一位刘院判双双撇过脸，置若罔闻。 眼看那些士兵要冲上来的时候，一声厉喝忽然划破夜空。 “都给我住手！”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只见黑暗之中，又冲出一拨人马。 离得近了，众人才终于看清楚。 这是一群衙役组成的队伍，为首者也是一名身穿官服的清癯中年，眉宇间凝聚着一团怒气，脚步匆匆。 “原来是方大人。” 见到来人，丁御史先是眉头一皱，继而指着楚嬴等人冷笑道：“怎么，方大人阻止下官拿人，莫非，这伙声称前来治病的人是你派来的？” “治病？本官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孝纯扫了楚嬴他们一眼，走到两名京官跟前，当看到谷口的栅栏和里面求助的人群时，顿时怒不可遏： “你们还真把人抓来了？！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本官早就表示过反对，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百姓？还有没有国法和良知？ “而且你们想过没有，此事一旦被捅上去，几千条人命啊，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你的意思，是把责任甩给太子殿下？” 丁御史冷冷一笑，透着几分讥讽。 “太子殿下？！” 方孝纯愣了下，凝声道：“殿下不是早已经启程回京了吗，难道这是他临走时的命令？他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什么后果？” 丁御史反问了一句，道：“方大人，既然都被你发现了，那下官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只是一个小地方的知府，有些事最好别管，况且，你也没那个能耐去管，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你说是吧？” “荒谬！” 方孝纯怒哼一声：“你们绕过本府抓人，还想将那些疫病患者统饿死烧掉，如此残忍行径，本府怎能不管！” 他深吸口气，凛然无惧道：“本府劝你们一句，立刻收手，此事我可以为你们保密，否则，别怪本府不讲情面。” “大胆！你身为大楚地方官，竟敢威胁朝廷使者？谁给你的胆量？” 丁御史大喝一声，全然不把这个职位比自己还高的淮阴知府当回事。 方孝纯并没有被他吓住，凛然道：“当然是这里成千上万的淮阴百姓，你们身为朝廷派遣的使者，巡视一方，竟如此草菅人命，应该问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呵呵，这还用问吗？” 丁御史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太子殿下这次巡抚两淮，朝堂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身为殿下的随行顾问，我的职责，就是不让殿下此行染上任何污点。” 他斜眼看着方孝纯，一字一顿威胁道：“谁若阻拦，就是故意败坏殿下的名声，本御史绝不会对他客气！” “那你们是不算放人了？”方孝纯沉声道。 “方大人，下官必须提醒一句，一旦此次防疫不利的消息传回京城，误了殿下的大事，你应该清楚后果……还望方大人三思啊。” “不用了，既然你们不放人，那本府只好自己来了。” 方孝纯脸色数变，最终顶着巨大的压力下达命令，让跟来的衙役前去打开栅栏大门。 “哼！冥顽不灵，即便你现在保下他们，他们不久一样会死，你我都知道，这场瘟疫，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你如此一意孤行，只不过是自毁前程！” 丁御史被激怒了。 一旁的刘院判开口想做和事老：“两位都消消气，方大人，丁御史也是为你着想，本官身为太医院副院判，行医数十年，可以向你保证，这场疫病无药可治，这是天意，你又何必逆天而行呢？” “那也比你们拿数千条人命，去为自己换一顶血淋淋的官帽强！”方孝纯当场撕开对方的虚伪面纱。 “你……好好，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真想看看，今天有我和丁御史在，你要如何把人救走！” 刘院判也怒了，手一挥，楚嬴等人面前的士兵立刻调转枪头，截住那些衙役。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局面就要无法收场，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三位大人，能不能听在下说一句，其实这场瘟疫……并非无药可治！” 第34章 不装了，摊牌了 “你说什么？！” 方孝纯吃惊地看着楚嬴，丁御史和刘院判二人，则是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丁御史终于忍不住讥笑道：“小子，我看你是疯了吧，这场瘟疫已经持续了小半年，先后来过无数大夫，就没见有哪个病人被治好过。” 楚嬴淡淡道：“没准是他们没找对方法呢？” 他心里有些可惜，刚才抵达这里之后，他怕马喜儿还未痊愈的身子遭不住夜晚的寒气，便让一名护卫送她回去。 早知道，就让马喜儿多留一会儿。 “没找对方法？” 刘院判不能忍，跳出来劈头盖脸问道：“小子，你是大夫吗？” “不是。” “曾经学过医术？” “也没有。” “你既不是大夫，又不曾学过医，谁给你的自信质疑我们的判断？” 刘院判一脸轻蔑和厌恶：“难不成我们这么多名医，还比不上你一个门外汉？” “在下确实不懂，不过在下祖上正好有一治疫病的良方，有很大把握可以治好这些病患。” 楚嬴以祖宗为掩护，想要先治好一部分人，再趁机兜售药方。 岂知…… “哼！一个不知名的药方，就敢狂言治疗瘟疫？真是无知者无畏！” 刘院判冷哼一声，脸上全是鄙夷之色。 “刘大人无需生气，夏虫不可语冰，此等狂徒，理他作甚，正好一并拿。” 在丁御史的示意下，分出几名士兵，再次向楚嬴逼近。 “住手！人命关天，既然这位楚公子有罕见药方，何妨让他一试？就当是让他戴罪立功……” 出乎意料，方孝纯似乎愿意一试，竟开口为楚嬴说话。 “方大人怕是晕头了吧，一个毛都长齐的毛头小子，本官凭什么相信他？抓起来！” 丁御史丝毫不给面子，再次下令。 崔肇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一看谈崩了，再次举起佩刀。 “退下，别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打打杀杀多不好，做人要以德服人。” 楚嬴喝退崔肇等人，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举在手中叹道： “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惜换来的只是轻视……本宫不装了，摊牌了，几位大人请看下这个。” “哼！看什……什么？嘶……金凤剑！大楚皇族？！” 摇曳的火光下，楚嬴手中的金色短剑熠熠生辉，差点亮瞎丁御史的钛合金狗眼。 他长年跟着太子混，见过无数奇珍异宝，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楚嬴许久，终于想起一个快被遗忘的人物。 “怎么可能？” 他的眼底连续闪过几道惊诧，随后缓缓弯下腰：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想不到殿下竟然出了皇宫，臣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对于丁御史能认出自己，楚嬴并不觉得惊讶。 此人是太子的人，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也就不用跟着太子混了。 看得出来，他虽然在道歉，却并没有多少真诚的感觉。 这点楚嬴已经习惯，一个冷宫皇子，如今更是被发配边疆，他也不指望别人能发自真心尊重自己。 但他终归是大楚皇子，这些人即便心里再看不起他，明面上的尊卑还是得遵守的。 至少，对方现在就不敢随意拿捏他了。 “淮阴知府方孝纯，参见殿下。” 眼看丁御史道破楚嬴的身份，方孝纯强压下震惊，跟着上前行礼，然后是刘院判，也忙不迭地道歉。 这突变的画风，差点没把马家庄的人吓出心脏病。 “大大大……大皇子？！” 马老头可不清楚楚嬴的底细，一听对方竟是皇子，顿时觉得大祸临头，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当场失去血色，两只小腿也筛糠般抖动。 只听“噗通”一声，马老头再也不敢显摆一族之长的架子，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啊！是小老儿瞎了狗眼，冲撞了殿下，殿下饶命……” 族长如此，其余人哪还敢站着，纷纷随之跪下，一起向楚嬴磕头求饶。 楚嬴“以德服人”的努力，可谓立竿见影。 本来他并不想理会这种地头蛇，可想到马喜儿今后还得回马家庄，不得不敲打一下马老头： “马族长，本宫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救下马喜儿姑娘，你不会有意见吧？” “没没，当然没意见，老……小老儿替喜儿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殿下啊，都怪我老糊涂了，才会不小心冲撞了殿下，小老儿罪该万死，求殿下饶命啊！” 马老头不停磕着头，生怕楚嬴要和他算账。 “既然你替喜儿姑娘道谢，那就说承认她还是马家庄的人，今后要是有人阻挠她回家……” “谁敢？殿下放心，谁要是不让喜儿回家，小老儿就和他势不两立！”马老头当场赌咒发誓。 “这可是你说的，记住了！万一将来本宫去了马家庄，发下喜儿姑娘受欺负，你该知道后果。” “知道知道，求求殿下……” “行了，不用磕了。” 楚嬴不再理他，转身重新面对丁御史道：“既然丁御史认出了本宫，可愿试一试本宫的药方？” “这……不是微臣不肯答应，实在是事关重大，万一治不好，导致疫病扩散，先不说有多少人会受到威胁，万一连累到殿下，可让微臣如何是好？” 丁御史并不相信楚嬴的药方，还是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最为稳妥。 顿了顿，又装作为难地补充一句：“而且，此次淮阴疫病，太子殿下那边已经叮嘱过好几回，一旦搞砸了，臣也没办法向太子殿下交差啊。” 拿太子压我？ 可惜，我此去顺城，距离京城两千多里，太子还能千里迢迢去那找麻烦不成？ 楚嬴毫不在乎，直接沉下脸： “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我大楚百姓，身为皇子，本宫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决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殿下……” 丁御史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特么有个屁的能力，被软禁在冷宫十年，怕是连常用字都认不全，谁给你的迷之自信？ 只是，他刚想找个借口再次拒绝，却被刘院判拉到一边，附耳低语： “丁御史，听本官一句，不妨答应了他。” 他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似在酝酿什么…… 第35章 有阴谋 “答应他？” 丁御史料不到刘院判竟会站到楚嬴那边，吃惊地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想啊，这场疫病本就无药可救，你我的釜底抽薪之计，如今又被他撞破。” 刘院判露出大有深意的笑容：“有道是纸包不住火，事到如今，我们就算做得再完美，也已经堵不住所有人的嘴，这事迟早都会被捅上去。” “那岂不是麻烦了？”丁御史眉头紧锁。 刘院判偷看楚嬴一眼，继续附耳阴笑道：“所以，干脆就让这个傻瓜去试好了，除非他能治好疫病，倒是可以凭此向我俩兴师问罪。 “但，这显然不可能，所以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将防疫不力的过错都推给他，一推四五六，全身而退，你说呢？” “此计甚妙，刘院判的针灸一定很拿手吧？”丁御史眼睛发亮，话里有话。 “为何？” “要不看问题怎会这般一针见血！” “呵呵，那是丁御史你当局者迷。”刘院判捋着胡须，颇为受用。 “还是院判大人高明。” 两人一通密谋之后，丁御史转身再看楚嬴时，脸上浮现出羞愧： “殿下，刚才经刘院判提醒，治病救人，福泽一方才是我等为官者的本分，微臣很惭愧，臣决定了，今后不再阻止殿下出手救人……不过，能不能缓上两日？” “缓两日？为何？”楚嬴不解。 “实不相瞒，殿下，有部分病患至今没有收拢，况且，病人需要统计造册，逐一对照，还要准备药材和粮食……这些都需要时间。” 丁御史自始至终没有抬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恐怕也就他和刘院判自己最清楚。 “既然如此，也罢。” 楚嬴思虑片刻，看向方孝纯：“方大人以为如何？” “臣没意见。”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方孝纯自然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楚嬴心里暗喜，这下自己的银子有着落了。 …… 清晨的淮阴城，一场风雪刚刚过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驿站后面临水的地方，几株红梅穿透缭绕的雾气，于晨风中轻轻摇曳，给这片银白的世界增添了几笔生动。 二楼窗户后面，楚嬴靠着一把椅子，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思考着事情。 这两天，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明明可以更早救治那些病患，为何丁御史和刘院判非要拖上两日？ 寻找病患，准备药材等理由虽然充分，但完全可以在治疗的同时进行，并不需要额外耽误时间。 莫非，对方在耍什么阴谋…… 正想着，一双白若凝脂的纤纤素手映入眼帘，在他面前放下一盏香茶。 “殿下请。” 一道清亮温柔的女声，来自双手的主人。 “嗯？啊，谢谢。” 楚嬴的思绪被打断，对着眼前的少女客气地点点头，伸手捧住茶杯。 少女十七八岁，个子标准，穿一身侍女样式的襦袄，一双杏眼宁静而清亮，给人一种很文静的感觉。 她有一张白皙清秀的瓜子脸，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眼看楚嬴有些局促，露出温婉而谦和的笑容：“殿下无须客气，奴婢受知府大人所托，伺候殿下是应该的。” “秋兰姑娘……其实本宫都说了，只要你愿意，本宫可以放你回去，你何必让自己受这种委屈呢？” 楚嬴叹了口气，将揭开的茶杯盖子重新盖上，决定开诚布公和对方谈一次。 此女是方孝纯为了感谢楚嬴那晚的帮助，特意送过来，暂时照顾他这两日的饮食起居。 身边多一个侍女，对楚嬴来说倒也没什么。 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不足半个月，但已经完全适应了这边的规则。 只不过，这个名叫秋兰的侍女，尽管做事干练麻利，性格也很好。 但言谈举止之间，不经意就会流露出一种大家闺秀特有的气质。 楚嬴前世身经百战，练就一双会识人的眼睛，他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名叫秋兰的女子，总给他一种感觉。 似乎，隐藏着一些欲说还休的心事。 这让楚嬴很怀疑，方孝纯不会是把自家闺女给送到自己身边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想巴结自己？ 可以方孝纯如今的地位，需要巴结一个被放逐边疆，毫无前途的皇家弃子吗？ 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在秋兰来到驿站之后，这两天只要找到机会，楚嬴就会劝说让她回去。 身边有一个“别有用心”之人，这会让他很不自在。 “殿下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次。” 秋兰似乎对楚嬴的劝说已经免疫，一边帮他整理桌子，一边清清淡淡道： “殿下若是嫌弃奴婢手脚笨拙，大可让人告知知府大人，将奴婢换掉就是，何苦这般逼迫奴家？”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殿下可知道，若是奴家自行离开，定会被人说成是伺候殿下不周，才会被赶出来。 “届时，奴婢哪还有脸继续留在方府，殿下此举，是不想让奴家活命么？” 说到最后，秋兰的神色终于黯然下去，用手指轻拭眼角，赶紧背过身去。 “呃，你别难过……好好，你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留多久就留不久，本宫今后再不说这些了，这总行了吧？” 不就是一建议吗？我特么什么时候赶你回去了？ 楚嬴最见不得女人哭，赶紧各种许诺。 留下就留下吧，虽说这妞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不过看她的为人，倒也不像是个坏人。 而且，过了今天，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 秋兰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转过身来，眼角含笑，哪像哭过的样子，顺势捧起茶杯送到楚嬴面前： “有道是君无戏言，殿下虽然只是皇子，但说出的话，也不能轻易反悔。” “那是当然。”楚嬴颔首。 秋兰唇角微挑，一双杏眼含羞带俏地看着他：“殿下刚才说奴家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那……奴家可以留在殿下身边伺候一辈子么？” 楚赢：“……” 他怎么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年纪轻轻就这么多套路，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一点真诚了？ 第36章 美女别太主动，我怕把握不住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没回答奴家呢。” 楚嬴有些蒙，他原本以为秋兰只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少女竟抓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 不会吧，这妞竟然来真的？ 万恶的老方啊，看你浓眉大眼的，竟然想用美人计来腐蚀我高尚的灵魂！ 秋兰是方孝纯送来的婢女，楚嬴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很可能是出自方孝纯的授意。 尽管想到了这层，却还是想不明白这一老一少的意图。 瞅了眼秋兰颇为壮观的胸口，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太大……不，这里面水太深，他极有可能把握不住。 于是明智地选择了避而不答。 “殿下……”秋兰又开始催促。 “呃，秋兰姑娘，并非本宫说话不算话，只是觉得……” 就在楚嬴思考着该如何委婉拒绝之时，门外忽然传来郝富贵的禀报： “殿下，丁御史派人传话，说那边已经准备就绪，请殿下现在过去。” “是吗？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楚嬴一脸惊喜地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秋兰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起来：“殿下？” “秋兰姑娘，本宫有事要忙，此事下回再说，下回，呵呵……” 楚嬴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出了门，无视身后少女恼怒的娇哼。 …… 离开驿站之后，楚嬴一行跟着丁御史派来的人，来到城内的一处院落。 比起之前那个偏僻的山坳，这里环境明显要好上太多。 院子里摆着几口大锅，下面堆着木柴，应该是为熬药准备的，四周的房间里，也能看到不少病患的身影。 楚嬴看过之后，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他之前还担心丁御史和刘院判二人，会对此事阳奉阴违，此刻看来，自己似乎有些想多了。 “大殿下。” 这时，得知他到来的方孝纯带人从房间出来，丁御史和刘院判紧随而至，二人表现得异乎寻常的热情。 “几位大人有礼，都准备好了吗？”楚嬴开门见山道。 “呵呵，今日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殿下妙手回春，让我等开开眼界了。” 刘院判呵呵笑着，偷偷和丁御史交换一个眼色，眼底闪过诡异的光芒。 “那就好，已经拖了两天，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开始吧。” 楚嬴并未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点了点头，开始就地布置起任务来。 毕竟光是这第一批病人就有好几百人，凭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需要其他人一起帮忙。 “方大人，这一批是重疾患者，本宫需要对症下药，你安排一些人手，将本宫配好的药材分开熬制，以便事后作对比……” 眼看楚嬴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刻意站在角落的丁御史和刘院判说起了悄悄话。 “丁御史，不枉我们一番布置，这白痴皇子终于上套了，这下你我总算可以安心了。” “还不算，等他出手之后，才是大祸临头之时……哼，区区一个皇家弃子，也敢插手太子殿下的事，不自量力，这便是他的下场！” 二人对视一眼，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 一个时辰之后，方孝纯找到楚嬴禀报，似乎有些忐忑：“殿下，药已经熬好了，真要分下去吗？” “怎么，方大人怕了？” 楚嬴一眼就看出他的担忧，嘴角泛起一抹戏谑：“行，若你实在信不过本宫，这治病救人之事可以终止。” “殿下，并非臣不愿意相信你，只是人命关天，臣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方孝纯略带惭愧地道。 两人的对话被刘院判他们听到，急忙上前劝道：“还问什么，事情已经够清楚了，方大人，之前最支持殿下的就是你，怎么事到临头，反而变卦了？” “没错，方大人莫非在质疑殿下的能力？还是说，就算我等两日的辛苦准备付之东流，方大人也觉得无所谓？” 丁御史跟着施压。 他们的计划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绝不允许任何人半路终止。 “我……两位所言极是，是本官太过患得患失，以至缺乏一些魄力。” 方孝纯咬了咬牙，总算下定决心，随后亲自领着一帮衙役，按照楚嬴给出的剂量，分头给那些病患喂药。 谁知，这些病患喝下药不过几分钟，异变突生。 “哇……” “噗……” 只见那些喝过药的患者，仿佛受到强烈刺激一般，一个个挣扎起起，对着身前事先准备的木盆一阵狂吐。 浓烈的血腥气和呕吐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然而，负责喂药的衙役们却似忘记堵住口鼻，一脸惊恐地看着木盆里面。 “血！好多血！我的天啊，居然吐了这么多血！” “不是说这药能治好吗，完了，这下子得死多少人啊？” “早说了瘟疫治不好，非要治，我们……我们不会被判杀人罪吧？” 正在忙活的方孝纯听到这些话，再一看盆中，顿时一颗心沉到谷底。 “啪。” 手中的药碗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这……这是怎么回事，殿下？” 方孝纯左手死死扼住右手腕，才不至于发抖，然后僵硬地转过脖子，惨然看着楚嬴。 完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这些人一旦被治死，几乎等同于过失杀人。 即便他这个支持者有心推脱，怕是丁御史二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方大人无须担心，只是吐了点东西，不会有事……” 这一幕早就在楚嬴的预料之中，刚要解释，一道厉喝陡然从门外传来。 “好个不会有事，你等胡乱用药，导致这么多病人大吐血，与草菅人命何异！还不都给本官住手，认罪伏法！” 一群陌生人忽然闯进来。 为首是两名面容冷峻的中年官员，气势强大，和身旁其他人迥然不同。 “孙大人！胡大人！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方孝纯吃惊地看着两人，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竟会突然出现。 “方大人，你认识他们？” 楚嬴见他如此失态，忍不住小声问道。 方孝纯一脸苦笑地叹道：“何止认识，殿下，我们今天怕是麻烦大了……” 第37章 好大一个坑 有方孝纯的说明，楚嬴很快便弄清了对方的身份。 这两人竟是来自省城衙门。 一脸正气的名叫孙筹，是朝廷派驻江南省的监察御史。 尽管品级不高，但权柄极重，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狠角色，就连江南省的布政使也要让其几分。 另一个双眼细长的高个子，名叫胡同光，来自江南省提刑按察使司，职位是按察副使。 若论身份，两人最高一个也才和方孝纯平级，但无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不好惹。 “据我所知，江南省城距离淮阴路程挺远，你难道没提前收到他们前来的消息？” 楚嬴一眼看出对方来者不善，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臣也很奇怪，从省城来这里，就算骑马也要一天的脚程，他们却来得悄无声息，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方孝纯面色凝重，抬头看着对面的丁御史和刘院判，沉声道： “是你们两个？！” “不错，确实是我们通知的孙大人他们。” 事到如今，丁御史两人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再隐瞒：“呵呵，方大人可别动怒，下官也是怕你轻信小儿之言，铸成大错，我们可是在为你着想啊。” 只见丁御史迈出一步，指着那些吐血靡的病人，猫哭耗子假慈悲地道： “你自己看看，若不是孙大人和胡大人来得及时，这里还不知得死多少人？ “这可都是一条条人命啊，身为一方父母官，方大人于心何忍啊。” 刘院判“沉痛”地点点头，含沙射影道：“方大人这事做的确实不应该，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也是受了别人的蒙蔽……” “呵，说什么别人，刘院判不如直接说本宫不是更好？” 楚嬴嗤笑着踱步而出，目光扫过狼狈为奸的二人，边鼓掌边戏谑道： “本宫之前就一直疑惑，为何治病救人这么大的事，两位非要找借口拖上两日，搞了半天，原来是去请救兵了。 “不得不说，你们真是好本事，在这折腾了快一个月，毫无作为。 “如今随便下个套子，就能将防疫不利这口黑锅扣在本宫头上，高！实在是高！” 别看他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个太子的门下走狗，竟不声不响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 关键是，他事先其实有所警觉，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啊！ 唯一让楚嬴庆幸的是，此事其实还有一线转机，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等待。 如若不然，就凭他皇家弃子的身份，这趟也不必再去什么顺城。 直接就可以喜提定制版实木枷锁一副，打道回府，去宗人府把牢底坐穿。 “呵呵，大殿下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啊？” 面对楚嬴的揭露，丁御史很是无辜的样子：“什么故意拖延？什么防疫不利？什么甩锅扣帽子？ “治病救人这件事，不是你自己主动揽到身上的吗？此事与我等何干？” “没错，臣早就说过，这些病人无药可治，殿下非要一意孤行，如今治出了毛病，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来了呢？” 刘院判倒打一耙，随后对孙筹和胡同光认错道：“两位大人，其实这事我们也有错，我们不该帮着准备东西。 “只是，大皇子既然下了命令，我等身为下臣，哪能违背，只好……” “孙院判不用说了，为官不易，本官知道你们也有苦衷。” 按察副使胡同光听完后摆摆手，目光随后锁定楚嬴，上前拱了拱手： “见过大殿下，想必殿下应该知道，此处乃是臣的管辖范围。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国法如山，还请殿下务必给臣一个交代，不要让臣难做。” “交代？” 楚嬴眼中流露出戏谑：“你想要什么交代？” “自然是请殿下，和臣等走一趟省城衙门。”胡同光坦白道。 “如果本宫不肯呢？”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殿下执意抵抗，就别怪我们用强了！” 一直沉默的孙筹忽然开口，语气强硬，似乎并不把楚嬴的身份放在眼里。 “用强？”楚嬴怡然无惧，“本宫治病救人有什么错？谁给你们的胆子，用强？” “救人？我看殿下是在害人吧！”孙筹冷笑道。 “你又不是大夫，凭什么断定本宫是在害人？” “就凭刘院判的话！他是太医院的副院判，医术精湛，他说治不好，难道有错？” 两人正争论之时，方孝纯忽然沉着脸地站出来，道：“孙大人，胡大人，此事不能怪殿下，是本官求他出的手，若是两位大人要拿人问罪，就请拿本官好了。” “哼！方大人急什么，此事你原本就脱不了干系，待我们拿下首犯，再与你慢慢理论。”孙筹完全不给面子。 “孙大人这是何意？都说了，本官就是首犯。” “谁是首犯，我等自会查明，法为国之本，一切由证据说了算，岂是方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筹义正言辞道，硬是让方孝纯说不出话来。 不再理会方孝纯，孙筹说完扭头看向胡同光：“胡大人，该拿人了。” 胡同光点头，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去将大殿下请过来，记得规矩点，别太无礼。” 眼看几名省城来的衙役领命而出，丁御史和刘院判相视而笑。 事情成了！ 然而。 “且慢。” 楚嬴抬手制止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孙筹： “本宫很好奇，孙大人口口声声本宫害了很多人，要拿本宫回去问罪，可是，孙大人问过这些病人了吗？” “还问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有力气说话？”孙筹嗤之以鼻。 “这可不一定。” 话音刚落，便见丁御史哈哈大笑：“哈哈，殿下何必自欺欺人，难不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些病人吐血是假？想要蒙混过关？怕是不可能吧？” 笑罢，大步走到一名病人前面，屏住呼吸，将对方吐过的木盆端过来，得意道： “看看这里面的血污，殿下还要继续狡辩吗？” 刘院判一脸沉痛地摇着头：“天啊，以往本官用药，从未遇见过这等惨状，如今殿下一副药下去，病人竟然呕血至此，一条条性命就这般葬送，造孽啊！” 孙筹也觉得触目惊心，越发愤怒：“事到如今，殿下还有何话可说……” “不错，”楚赢自信一笑，“木盆里确实吐了不少血，但……那又怎么样？” 楚嬴这话再次激怒孙筹，正要呵斥，却听对方说了句“时间差不多了”，随后竟转身面向屋子深处的病患，朗声道： “诸位，不知此刻感觉如何？难得几位大人关心大家的安危，特来为大家主持公道，还不起来行礼？” “荒唐！” 刘院判嗤笑一声，用手指着里间：“这些重疾病人，已是油尽灯枯，开口吃饭尚且困难，还想让他们站起……起……起？！” 仿佛被人一把掐住脖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见鬼的表情。 第38章 专家和砖家 只见那些原本躺在担架上，已经喝过药的病人，一个个也不需要人搀扶，单凭自己就站起来一大半。 尽管有部分偏偏倒倒，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比之他们刚被送进来之时，众人此刻的精神明显增强了不少。 奇迹还在延续。 便是有些实在身体虚弱站不起来的，也坐起上半身，一起向孙筹等人行礼。 “见过……见过几位大人……” 声音参差不齐，且大多有气无力。 然而就是这一声声虚弱的问候，却如一股冲击十足的狂潮，惊得刘院判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行医一生，从未见过此等离谱之事，指着病人骇然惊呼：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能够回答他，唯有楚嬴戏谑一笑： “还能怎么回事，这只说明，你并非专家，而是砖家，懂？” “咦？我怎么站起来了？老天爷，我的病好像……好像缓解了不少？” “什么好像，是真的缓解了，我感觉舒服了很多，这都多亏了大殿下的神药。” “呜呜，我的大肚子好像也小了一圈，太好了，还以为我活不过这个冬天，这下好了……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是啊，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多谢殿下……” 一直到行完礼后，先前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病患们，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经过讨论，大家确定是大皇子的药起效果了，各种情绪瞬间潮水般爆发。 感叹、震撼、惊喜、激动……更有不少人喜极而泣，气氛洋溢着感动。 等平静下来，众人很快意识到，是楚嬴给了大家第二次生的希望。 几乎是不约而同，众人纷纷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发自真心地对楚嬴表示感谢。 孙筹一脸见鬼的表情，胡同光面露震惊，丁御史和刘院判当场张大嘴巴，骇然变色。 方孝纯激动得脸色通红，嘴皮子发抖：“这，这……有效，真的有效！” 楚嬴仍旧一脸风轻云淡，药效终于起作用了啊，不多不少，时间刚好。 “谢谢大家的关心，你们的病还没痊愈，最好少说点话，不必替本宫担心。” 楚嬴既欣慰又感动，示意众人躺下继续休息。 谁说好人没好报？ 老百姓最是淳朴，只要真心对他们好，便能换得他们的真心回报。 “不可能！怎么可能！” 刘院判恼羞成怒看着他，状若疯癫：“瘟疫怎么可能治得好，小子，你……你到底施的什么妖术？” “放肆！竟敢如此称呼殿下，刘院判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况且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来的妖术！” 孙筹喝止刘院判，侧目看着楚嬴，内心震撼的同时又有些懊恼。 今天这件事，自己貌似结论下早了。 一抬头，发现楚嬴正看着自己，笑问道：“孙大人，请问本宫是在害人吗？” 胡同光给孙筹使了个眼色，提醒道：“孙大人，这事有蹊跷啊。” “本官也这么觉得。” 孙筹点点头，扭头冷眼看着丁御史，道：“丁御史，状是你们告的，如今情况有所出入，你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这，这……” 如此冷的天气，丁御史竟已是惊出一身冷汗，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结果，他真的没想到啊。 孙筹皱了皱眉，只能求助在场唯一的“砖家”：“刘院判，你怎么说？” “我，下官……下官刚才因为此事没有先例，一时难以接受，才会导致失态……” 刘院判栗然惊醒过来，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本官没问你这个。” “刘院判是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 真相大白，楚嬴吹响了反攻的号角：“孙大人是在问你，本宫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殿下……是在救人。”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们再继续撒谎，刘院判只能老实回答，对着楚嬴深深弯腰： “是臣学艺不精，以至于对这次疫病判断失误，幸得殿下妙手回春，救生民于一线，才让臣避免铸成大错，臣无能，臣有罪。” 楚嬴冷冷一笑：“你当然有罪，身为太医院副院判，面对疫病束手无策，也确实无能，不过……这就完了？” 刘院判心里咯噔一下，极力保持镇定：“敢问殿下，这就完了是什么意思？” “本宫指的，当然是你的其他罪状，还有你身边这位丁御史。” 楚嬴目光掠过两人，当场揭露道：“你二人辅佐太子处置淮阴疫情，没本事救治患者也就算了。 “竟为了一己私心，大肆抓捕病患，企图饿死他们，再一把火烧毁罪证。 “如此天怒人怨之举，本宫自然要替这数千病人，还有他们的家人讨个公道！” “这……这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殿下……殿下为何要血口喷人？” 刘院判瞬间慌了神，急忙矢口否认。 “是啊，殿下，臣知道你对我二人不满，但凡事可要讲证据啊。” 丁御史也坐不住了，各种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大家都看到了，这些病患不都好好在这吗，哪有被我们抓起来？” 不曾想，方孝纯忽然摇头叹道：“事到如今，丁御史，刘院判，你们还以为纸包得住火吗？” “方大人，你想说什么！” 丁御史猛地扭过头，狠狠瞪着他。 “本官只是告诉两位大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方孝纯无视他的威胁，从怀中掏出一封公文：“这是两位越过本府，私自下发的抓捕处置病人的信件，上面还有两位的印信。” 说着上前交到孙筹手上：“孙大人请过目。” 刘院判瞬间面如死灰，丁御史也没好到哪去，惊怒交加道：“你……你竟敢截我们的人！” “什么叫竟敢？本官一直就反对你们的做法，截人乃是天经地义，别忘了，本官可是一方父母官，岂能坐视你们胡作非为！” 能坐到知府的位置，方孝纯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只不过，丁御史两人是太子的人，背景太强，他才迟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能留作证据自保。 没想到两人自作聪明，阴差阳错之下，为了甩锅楚嬴，竟把孙筹和胡同光给引来了。 这两名官员在朝中根基深厚，方孝纯正好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揭发丁刘二人的罪证，还不担心事后会遭到报复。 “看来我把这个老方，想得太单纯了啊。” 楚嬴眼角余光扫了方孝纯一眼，果然能做官的，就没有几个是简单货色。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丁御史和刘院判已是在劫难逃。 恐怕两人做梦都想不到，机关算尽太聪明，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同时，这次事件也让楚嬴真正体会到，官场算计的残酷和可怕，算是一次难得的教训。 第39章 有种坑叫埋自己 真相终于大白，然而楚嬴却高兴不起来。 要知道，丁御史和刘院判可是太子一系的人。 这次两人为了帮太子擦屁股，才栽在他手上，极有可能给他招来太子这个大敌。 和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不同，太子楚钰身后站着无数勋戚和朝臣，可谓真正权势滔天。 别看楚嬴之前觉得到了顺城，天高皇帝远，就可以不用担心被太子报复。 实则太子铁了心要对付他的话，再远的地方也够他喝几壶。 为此，他不得不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万一太子将来真要报复，他也能有所防范和准备。 其实，在看到孙筹和胡同光到来之后，结合元宵节论学大会上不见太子踪影，他已经大致推测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太子在正月期间，极有可能奉命巡抚两淮地区。 在知道淮阴城发生瘟疫，朝廷又一直没能解决后，想要展示自己的能力。 于是，他便在返程途中，特意留下丁御史和刘院判处理此事。 谁知，刘院判也和之前那些大夫一样，对疫病束手无策。 迫于太子给的压力，两人最终私自决定，隔绝饿死所有病人，一劳永逸。 谁知，作为地方官的方孝纯知晓此事后，强烈反对。 强龙不压地头蛇，丁御史二人只好绕开他，派出自己的人马完成这件事。 于是，这些人便带着盖有两人印章的文件冒充公文，四处走乡入村，夸大疫病的危害，命令当地的官员和百姓帮忙抓捕病人，再统一送到关押地点。 可惜，他们还是小看了方孝纯。 此人竟瞒过两人，神不知鬼不觉派人截获了他们一封文件，留作证据。 再后来，便是楚嬴他们一行来到淮阴城。 碰巧救下马喜儿，深夜救人，破坏了丁御史二人的计划。 在看到楚嬴愿意尝试治疗病人后，两人不相信他能成功，于是为了甩锅，故意设局拖延两日。 最后便是两人找来孙筹和胡同光，妄图通过抓现行，彻底将这件案子坐实，以便他们自己能成功脱身。 不得不说，丁御史和刘院判这招移花接木、祸水东引，的确十分阴险厉害。 可惜，两人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楚嬴竟真能治好这些疫病患者。 这几乎是事前谁也料不到的。 于是，只能面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苦果。 其实，他们又怎么会明白，楚嬴这人很少打无把握之仗。 若不是已经在马喜儿身上见到效果，他才不会轻易承诺救治病人。 当然，也不排除一点点为了银子的原因。 想到这，楚嬴也是一阵后怕。 俗话说人为财死，这次连银子都还没见到就差点栽了，多悲催啊！ “岂有此理！数千条人命，竟然想全数抓起来饿死烧掉，何止是丧尽天良！简直是丧心病狂！你们两个，心中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这时，孙筹终于看完文件，整个人怒气勃发，忍不住破口大骂。 将文件顺手交给胡同光，后者看完也是脸色大变，看着两人冷笑连连： “丁御史，刘院判，我看你们两个一定是疯了，这事要真被你们干成了，朝廷一旦追究，怕是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此病无药可治，不这样做，只会有更多人被传染……” 刘院判早已瘫成一滩烂泥，只有丁御史还在硬着头皮狡辩。 “住口！若是无药可治，大殿下又是怎么治好这些病人的？” 孙筹一声断喝，厌恶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辅佐太子巡视一方，非但不造福百姓，竟然知法犯法，干出这种天怒人怨之事。 “不仅如此，还故意诬告，妄图构陷当朝皇子，以图瞒天过海。 “这两条罪状，无论哪一条，都没有冤枉的成分，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丁御史终于慌了，色厉内荏地大叫起来：“孙大人，你们不能这么做，要是抓了我们，就是得罪太子殿下！” “哼！本官身为监察御史，眼中只有当今圣上，其他太子也好，皇子也罢，与本官何干？” 孙筹表情冷峻而威严，不讲一点情面。 楚嬴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孙筹就是那种一根筋的言官，逮谁咬谁，除了楚皇，怕是谁的账也不会买。 不过，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坐上监察御史一职。 “不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丁御史，你和孙大人是督察院同僚，你再求求情……” 刘院判回光返照般坐起来，死命抓住丁御史，就像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希望他能求孙筹放自己一马。 “刘院判，我们……完了啊。” 丁御史惨然一笑，随后双眼一闭，整个人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也随之瘫软下去。 “不，为什么？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刘院判老泪纵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的脸上，充满了悔恨和对未来命运的恐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楚嬴轻叹一声，丝毫不同情这两个人，只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 试想，若不是此事恰好被他撞见，这两人的手底下，还不知道要制造多少冤魂。 自己挖坑自己填，这就叫因果报应。 “大殿下，方大人，今日之事，我等也有失察之处，多有得罪，还请两位见谅。” 处理完丁刘二人，孙筹和胡同光对视一眼，走上前来给楚嬴他们道歉。 楚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两位大人无需如此，本宫常年长在深宫，懵懂无知，不知世道险恶，以至于中了小人的圈套。 “幸得两位大人铁面无私，明察秋毫，还本宫以清白，本宫就此谢过了。” “殿下客气了，这是臣等份内之事。” 孙筹和胡同光弯腰行礼时，私下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就凭楚嬴今日处变不惊的表现，以及言谈举止间流露出的气度，根本就不是一般年轻人比得了的。 说他自己懵懂无知？ 骗谁呢？ 此子如此不凡，真的是在冷宫里关了十年吗？ 两人来淮阴之前曾做过调查，自然知晓楚嬴的出身，一时间，竟觉得越发看不懂这位大皇子殿下了…… 第40章 这并不是瘟疫 孙筹他们随后又和方孝纯交谈了几句，便不再逗留，带着丁御史和刘院判二人离开此地。 “呸！” 郝富贵在后面啐了一口，骂道： “这姓丁的和姓刘的真不是东西，幸好老天保佑，殿下的方子没有失灵，不然还真被这两个奸贼给陷害了。” 什么叫没有失灵，说得我跟卖假药似的……楚嬴正要纠正，方孝纯这时走了上来，歉意道： “说起来，此事臣也有思虑不周之处，才让殿下差点中了小人奸计，是臣的疏忽。” 他扭头看了眼那些再次躺下的病人，仍有些不放心，迟疑道：“殿下，恕臣再冒昧问一句，这些病人，真的无碍了吗？” “怎么，方大人不相信本宫，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楚嬴信心十足的样子，方孝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弯腰双手作揖： “如此便好……还请殿下见谅，非是臣对殿下没有信心，实在是这场瘟疫已经持续数月，无数名医来了又走，全都束手无策，臣也是真怕了。” 忽又想到一个问题，顿了顿，起身道：“殿下，臣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方大人只管问就是。” 方孝纯整理一下思绪，道：“有件事臣一直想不明白，刚才殿下曾说自己不懂医术？ “可为何那些名医都说这场瘟疫无药可救，殿下却能自信解决呢？” “很简单，原因有二。” 楚嬴没有隐瞒，缓缓踱步道：“其一就是，那些名医，包括刘院判在内全都诊断错了。 “其实，这场所谓的瘟疫，根本就不是瘟疫，更不会传染他人。” “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可谓石破天惊，让方孝纯大吃一惊：“那么多大夫，都诊断错了？” “是啊。”郝富贵也大惑不解，“殿下，如果不会传染，怎么会出现数千病人？” “你们不信？” 楚嬴笑笑：“那本宫也问方大人一句，你们淮阴城最近这一年，是不是盛行吃螺蛳？” “螺蛳？” 方孝纯皱了皱眉：“本府近年来很少出府，也不偏好河鲜一类，还真不了解情况。” 话音落下，边上一名衙役惊讶地插了句嘴： “殿下怎么知道我们淮阴人喜欢吃螺蛳？其实，这股风潮也是去年仲春之后，刚刚盛行。 “那段时间，城里好几家酒楼都兴起卖螺蛳脍，味道鲜美爽脆，颇受大家喜爱，卑职也曾去尝过几次鲜。” “那你可要注意了，说不定哪天，你也会染上疫病。”楚嬴点头提醒道。 “啊？”那衙役顷刻面如土色。 “别怕，本宫叫你们的熬的药，不仅可以治病，还可以预防。” “太好了！多谢殿下！” 衙役转忧为喜，赶紧冲到准备汤药的地方，连灌三大碗。 “原来如此。” 方孝纯见状露出一缕明悟，讶声道：“殿下，莫非……这疫病和吃螺蛳有关？！” “不错。” 楚嬴道：“淮阴百姓都以为螺蛳鲜美，却不知道，这些鲜美味道的背后，是无数隐藏在螺蛳体内的寄生虫。” “寄生虫？” 方孝纯一脸茫然，显然这三个字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楚嬴不得不发扬科普精神，将寄生虫的来源和危害简单讲述一遍。 事实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淮阴城三面临水，河鲜丰富，螺蛳很容易就会成为百姓的盘中美味。 可惜这个年代，公众的卫生常识极为匮乏。 淮阴百姓在享受螺蛳的时候，自然也就把各种寄生虫吃进了肚子。 更让楚嬴无语的是，这些人为了追求口感，最爱吃的竟然是螺蛳脍。 所谓螺蛳脍，说白了，类似于刺身，顶多就过热水汆一下。 这种做法，根本杀不死寄生虫。 于是，这些寄生虫便在人体内日积月累，经历一段潜伏期后，陆续诱使他们发病。 这其中，又以钉螺导致的吸血虫病最为普遍。 像马喜儿这类腹胀发烧的病人，十之八九都是得了这个病。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 楚嬴可不相信，这个时代老百姓吃螺蛳，还区分什么田螺、钉螺、福寿螺。 只要是块肉，在他们眼里就是可以吃的食物。 说到底，还是百姓生活太困难。 若是在楚嬴前世，那个人人都吃得起猪牛羊肉的时代，这种大规模的吸血虫感染，几乎不可能发生。 “钉螺？就是那种形如尖锥的细长螺蛳？” 方孝纯听完之后恍然大悟，后怕道：“世间之事，果真千奇百怪，若不是殿下今日指点，臣还不知道，小小的一枚钉螺体内，竟隐藏着如此大的凶险！” 他忽然脑中划过一道亮光，看着木盆里的血污道：“所以，这盆子里吐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寄生虫？” “不错。”楚嬴点头道，“除了寄生虫，这些污血也是血吸虫导致的，所以本宫特意配了一记猛药。 “如今病人吐出这些东西，症状已经大为缓解，后续再进行治疗，就要容易得多。” “这都多亏了殿下的祖传药方啊！” 方孝纯感叹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莫非，这其二便是指的这个？” “不错，本宫之所以敢接手此事，所仰仗的，便是这母妃祖上传下的药方。” 楚嬴不可能透漏实情，只能以祖传为借口。 方孝纯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殿下方才说，今日配的是一剂猛药，这么说，药方不止一份？” “当然，病有轻重缓急之分，药方自然也各有差异。”楚嬴没有隐瞒。 “既然如此，殿下能不能多留一些时日，待为这数千百姓治疗之后，再行启程北上？” 方孝纯一脸认真，拱手请求道。 “恐怕不行。”楚嬴缓缓摇头。 “殿下！” “方大人，本宫这次北上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不能按时到达，后果如何，相信你应该很清楚。” 楚嬴这句倒是实话，楚皇为了避免他徘徊不前，特命他两个月之内，必须赶到顺城。 一旦延误，他可不觉得楚皇会对自己讲情面。 “那……臣知道有些冒昧，不过，能不能请殿下将药方赐下？” “祖宗秘传，岂能轻赐。” 眼看方孝纯面露失望之色，楚嬴心想终于说到正题上了……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本宫也并非食古不化之人，事关重大，此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就看方大人能有多少诚意了？” “诚意？”方孝纯神色一动。 “不错，这里不是商量的地方，方大人觉得呢？” 楚嬴缓缓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老方这个白嫖党，终于还是上钩了，不容易啊，想赚点钱咋就这么费劲呢？ 第41章 白嫖的最高境界 淮阴府衙，后堂客厅。 地上烧着红红的炭盆，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殿下今日辛苦一天，臣特意命人准备了酒菜聊表感谢，殿下请！” 为了方便商量事情，忙完之后，方孝纯特意将楚嬴一行请到府上，单独为楚嬴开了一桌。 “呵呵，让方大人破费了……请。” 楚嬴也不客气，当先坐下，望着一桌子热腾腾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动。 这时。 “啪啪”两声，方孝纯竟拍起了巴掌。 旋即，一道楚嬴熟悉的倩影推门而入，对着两人盈盈下拜： “秋兰见过殿下，义父。” 不同于在驿站的时候，此刻的秋兰，一身簇新的锦缎襦裙，研姿丽态，明显经过精心的打扮。 她的身姿修长而匀称，样貌也十分出众，明眸善睐，令人过目难忘。 任谁看到这样一位娇媚的少女，都只会认为这是富家小姐，而不会把她和婢女联系到一起。 “义父？” 楚嬴诧异地看了方孝纯一眼。 他之前就觉得秋兰不像是婢女，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方孝纯抬手让秋兰起身，随后哈哈笑道：“殿下不用奇怪，之前一时寻不到人照顾殿下起居，臣只好让兰儿暂为顶替。 “兰儿从小乖巧懂事，更兼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精通，就是没有伺候过人，若是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哪里，早知道秋兰姑娘是方大人的义女，当初她来的时候，本宫说什么也不能同意啊。” 楚嬴嘴里客套着，感觉方孝纯不像是在介绍义女，更像是在推销女儿一般。 联想到今天早上，秋兰说想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心中不由一阵疑惑。 这对父女，到底唱的哪一出？ 楚嬴想不明白，却见秋兰忽然撅起小嘴：“殿下这话，是在说奴家不能吃苦么？” “姑娘别误会，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一个千金小姐，不该吃这个苦。” 楚嬴打了个哈哈。 “奴家可不是千金小姐，不吃苦，那吃什么？”秋兰有点不依不饶。 这我哪知道？吃鸡……吧？美容塑形还不肥胖……楚嬴心里吐槽一句，端起酒杯想要糊弄过去，发现里面竟是空的。 伸手去抓酒壶，却摸到一只细腻滑嫩的柔荑。 “好滑……” 楚嬴脱口而出，忽然想到，这个时代女子的手可不是男人能随意摸的，赶紧改口：“不好意思，秋兰姑娘，本宫是说自己手滑……嗯，手太滑。” “殿下不必道歉，都怪……都怪奴家冒失……殿下请。” 秋兰小脸泛出羞窘的红晕，还是捧起酒壶为他斟满杯子。 “哈哈，殿下不必拘谨，往后兰儿在你身边待的日子还长，相处习惯就好了。” 方孝纯望着陷入尴尬的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方大人说的对，反正日子还长……” 楚嬴赶紧点头附和，刚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放下酒杯惊讶地看着方孝纯：“方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方孝纯直接起身，对着他双手长揖一礼： “实不相瞒，关于殿下之前所说的诚意，臣其实已经猜到一二。 “殿下此行北上，无依无靠，所需无非只有黄白之物，这原本也在情理之中，可惜……” “可惜什么？” 楚嬴这样问，等于间接承认了对方的猜测。 他现穷得都快吃土了，确实需要银子，非常非常需要。 方孝纯轻叹一声，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楚嬴瞄了眼，全是十几二十两的小额度。 “这是三百两，也是臣目前能拿出的所有，还请殿下权且笑纳。” “三百两？” 楚嬴忍不住皱了皱眉：“方大人应该明白，这种能治瘟疫的药方有多稀缺，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他其实还说少了，这种神奇的药方，便是卖给一个小国，轻轻松松几万两银子绝对不成问题。 三百两，和他预期的数目至少差了九成以上。 老方，你不会是练过辟邪剑谱吧？ 这一刀何止是砍中大动脉，简直就是砍到了命根子上啊！ 眼看楚嬴似乎无法接受，方孝纯跟着解释道：“殿下，臣也知道给的贱了些，可这半年来，臣的薪俸连同族中送来的接济，几乎全都花在疫病上，真没有多余的钱财……” 这话说得可怜，让楚嬴竟不由生出一种负罪感，抬手道： “好了，方大人别说了，你也是为了一方百姓，实在拿不出来，本宫也无法强求不是？哎，只能自认倒霉了……”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臣并非那种知恩不报的小人，银子虽然没有，但臣想用其他方式作为弥补。” “其他方式？” 就在楚嬴疑惑之时，方孝示意秋兰上前，指着她道： “臣希望能将小女兰儿，送与殿下此生为婢，用以弥补殿下的损失，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啊？” 卧槽，这老方还真打算送女儿……楚嬴吃了一惊，赶紧摆手： “方大人，这种玩笑可开不得，秋兰姑娘是你的义女，本宫哪能收她当婢女，况且，你这样做，可曾征求过她的意愿？” “奴家愿意。” 话音刚落，便听秋兰一口答应，表情十分认真：“这两日奴家其实已经观察过，殿下为人宽厚，体恤弱小，能跟在这样有情有义的主人身边伺候，是奴家的福气。” 有情有义？我怎么不知道，你确定不是馋我的身子……楚嬴促狭地笑笑：“秋兰姑娘，你怎能这么草率地做决定？须知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但殿下是好人。” “呃……那也不行，本宫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能照顾到你。” “殿下不用担心，奴婢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还是不行……” 楚嬴还想拒绝，忽然“扑通”一声，秋兰竟跪在他面前抹起了眼泪：“伺候殿下，是奴婢心甘情愿的，殿下为何百般推辞？莫不是嫌弃奴婢不配追随殿下么？” “这……你快起来，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楚嬴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扶，忽又记起刚才那幕，只能尴尬地僵在半空。 “那，殿下为何不肯收下奴婢？”秋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并没有起身。 “这……” 楚嬴最怕见到女孩哭，就跟自己把人家始乱终弃似的。 心下一软，再想拒绝已是说不出口。 方孝纯抓住机会长身一礼：“殿下，兰儿是真心仰慕殿下风骨，才会一心追随，恳请殿下念在我们父女一片赤城的份上，就收下她吧。” “请殿下成全！”秋兰俯身叩首。 “你们，唉……好吧，既如此，本宫就破例一回了。” 眼看两人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架势，楚嬴估计再僵持下去，也榨不出几文钱，只能含泪选择了妥协。 你妹，我现在缺的是美婢吗？ 我缺的是钱啊！ 至于这两父女背后到底有何动机，也只能将来从秋兰身上慢慢挖掘了。 “多谢殿下！” 秋兰喜极而泣，又磕了三个头，这才擦去眼泪起身乖巧一礼：“奴婢见过殿下。” “嗯。” 楚嬴微微颔首，这时，一脸欣慰的方孝纯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副纸笔，呵呵笑道： “殿下，臣还有一事相求，之前从孙大人他们那得知殿下诗才惊人，一首青玉案，半阙吟雪诗，无不令人拍案叫绝。 “为了让百姓引以为戒，避免重蹈这次疫病的覆辙，臣恳请殿下，能够留诗一首，以警醒世人。” 楚嬴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才名流传得这么快，这才几天，竟连江南省的人都知道了。 然而他却没办法开心起来。 区区三百两，赚了我的药方不算，还要赚我一首诗？不知道我的润笔费都是上千两吗？ 望着笑成狐狸的方孝纯，楚嬴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抽。 老方，是什么让你这么快乐？是白嫖吗？ 第42章 百姓心中有杆秤 或许老天爷也感念楚嬴救人的功德，翌日离开之时，天气罕见地放晴。 淮阴城周边的山水草木，都在阳光的照耀下展露出妖娆的身姿。 “义父，孩儿此行随殿下北上，将来再见还不知何时，孩儿不孝，不能留在义父身边尽孝，唯盼义父保重好身体……” 城外十里长亭，秋兰和方孝纯依依惜别，一边抹着眼泪。 “孩儿只管放心，为父身体尚还硬朗，你我将来有的是机会重逢，倒是你，以后跟在殿下身边，切不可任性，需尽心尽力服侍好殿下，知道吗？” 方孝纯也是一脸伤感，言语间不忘各种嘱咐。 秋兰流泪着点头，方孝纯轻叹一声，抚住她的肩膀，借机靠近一步，低头仅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能做的为父都为你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既然这两日相处下来，你觉得殿下值得追随，那便静待时机，若真有那么一天……”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两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秋兰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交代完秋兰，方孝纯又上前和楚嬴等人告别，拜托众人对秋兰多多担待云云。 后续的防疫方法他已经得到，没有太耽搁，简短告别之后，便坐上回程的马车返回淮阴城。 刚靠近城门，马车就被一群百姓拦了下来。 “知府大人，听说有人看见大殿下他们离开了淮阴城，是不是真的？” “殿下走得也太快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出的万民伞，这下该送去哪里？ “是啊，大殿下心肠好，一心为大伙着想，不收我们的谢礼，我们却不能忘恩负义啊！大家商量着筹钱做几顶万民伞作为感谢，如今伞做好了，大殿下却走了，哎……” 密密麻麻的人群，起码上千之数，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每个人都在询问大皇子的去处，想要追上去表示感谢。 如此罕见的一幕，令方孝纯震撼的同时，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都说大楚百姓刁猾，多有不服管教，可又有谁真正了解这群人的真实一面？ 老百姓是人，是人心中就有一杆秤。 谁真正对他们好，他们都会铭记于心。 一饮一啄，皆是注定，这就是民心啊。 “可惜，满朝儒臣经年讨论如何教化百姓，竟还没有一个皇家弃子深得民心。” 方孝纯喟然一叹，望着人群中那几顶高耸的银色万民伞，只觉得无比耀眼。 他掀开帘子站在车辕上，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家都散去吧，殿下此行是为机密，本府不方便透露。 不过，大家制作的万民伞，本府一定会派人替大家送往京城，连同殿下的事迹，本府也会一并上奏，相信朝廷，自会给殿下应得的奖励。” “多谢知府大人，大人英明……” 淮阴城正北门外，爆发出阵阵如潮欢呼。 …… 另一边，刚起程不久，楚嬴一行就被人拦住。 拦路的只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楚嬴他们全都认识。 “喜儿姑娘，你们这是？” 楚嬴走出马车看着跪在路中间的三个人，面露疑惑。 除了马喜儿，另外一男一女是两名中年人，一人手中抱着一个大包袱。 看长相，应该是马喜儿的父母。 “回殿下，殿下治好了奴家的疫病，奴家一家知道殿下要离开，特地前来道谢。” 马喜儿抬头。露出乡野女子特有的活泼笑容。 “是啊，这次真是老天保佑，幸好遇到……遇到殿下，不然我家囡只怕性命难保，我……小人谢过殿下的救命之恩……” 乡下人遇到大人物，难免紧张，男人吞吞吐吐说完，便带着妇人和马喜儿一起给楚嬴磕头。 “三位无需如此，起来吧，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多……多谢殿下。” 三人起身后对视一眼，抱着包袱一起走到马车跟前。 楚嬴当面问道：“你们还有事？” “殿下，小人……小人……” 一旦靠近，马父更加紧张，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而那妇人也低着头，闷声不语。 马喜儿胆子大，主动替他作答： “殿下，是这样的，那日奴家被殿下救回驿站，无意间听到你们要去燕北顺城，所以，今日一来是为了感谢殿下救命之恩，二来，是有事拜托。” “哦？你说。” 楚嬴恍然点头。 他本来还在奇怪，今日离开，除了方孝纯便再没其他人知道，为何会被马喜儿一家半路堵住。 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他们的去向，特意在这里等着。 马喜儿抓起男人手中的大包袱，看了一圈，直接往郝富贵怀中一放，差点没把胖子的腰给压断了，直呼好沉。 “公公可要多多锻炼啊。” 马喜儿咯咯娇笑，回头对楚嬴行礼道：“这里面是我们家的一些特产，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巧了，本宫还就喜欢这些东西，谢过几位了。”楚嬴一点没客气。 马喜儿更开心了，又抓起妇人手中的包裹，再次给郝富贵加码。 胖子顿时涨红了脸，身体逐渐下沉，却因马喜儿那句多多锻炼，硬咬着牙死撑。 “这个包袱，便是拜托殿下的事。” 马喜儿拍了拍小手，吁了口气：“奴家有个二叔，年轻时替人打抱不平，结果犯事被发配顺城戍边。 近年来他常常来信，说他在顺城守御所当了军官，生活越来越好，还给我们家寄了不少钱。 爹爹和娘亲怕二叔把钱全给了我们，却亏待了自己，又想到边疆苦寒，一直很担心二叔。 正好殿下要去顺城，所以我们就给二叔准备了一些东西，想请殿下顺带捎带给他。” “原来是这样，顺手之劳而已，喜儿姑娘尽管放心，本宫会将东西带到的。” 楚嬴只当这是一件小事，直接答应了马家人的请求。 然而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件小事，将来却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第43章 年少须知富婆好 送走马喜儿一家，郝富贵再也坚持不住，哎哟连声，整个人都快被压垮了。 崔肇不得不跳下马帮忙，还不忘调侃： “喜儿姑娘说得真没错啊，郝公公，你真的该多锻炼了，要不以后进了青楼可怎么办啊？” “咱家……咱家才不会去那种地方！” 要不是被包袱压着，郝富贵都得跳脚。 难得白嫖了一包土特产，楚嬴此刻心情很不错，跟着调侃道： “老崔啊，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没听过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富贵本就不容易，你还往人伤口上撒盐，本宫必须得好好批评你。” “噗呲……” 旁边的秋兰一时没有忍住，当场笑出声来，崔肇等人见状，也是放声大笑。 “殿下……” 郝富贵放下包袱，一脸委屈的模样。 这算是批评？到底谁在往自己伤口撒盐？ 楚嬴笑着摆摆手：“好了，富贵你也别生气，本宫就是开个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咱们手头这点银子，哪有资格进那七楼……七楼什么来着？” “是七楼十二坊。” 郝富贵看了眼还在笑的崔肇等人，反击道：“殿下说的极是，可惜崔总旗他们还老惦记着，真要进去，怕是连人带裤子都得当在那里。” “这话说得好，要是都像郝公公一样，就永远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崔肇损起人来，嘴巴同样犀利。 “呵呵，你们倒是想烦恼，有钱吗？” 崔肇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车上的楚嬴，道： “对了殿下，奴婢记得你之前说要拿药方换银子，不知成功没有？” 话一出口，众人齐齐望向楚嬴，一个个狼一般眼睛发绿。 是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要是大皇子弄到了足够的银子，此后岂不是天天吃香喝辣？ 身为临时管家的郝富贵，马上换上一副谄媚笑脸：“呵呵，殿下要是成功了，奴婢很乐意替殿下保管，奴婢保证，绝对不丢一文钱。” “呵呵，今天天气不错啊。”楚嬴抬头望着金色的暖阳，试图转移话题。 好不容易才弄到三百两私房钱，他可不敢拿给众人肆意挥霍。 “是啊是啊，这太阳金灿灿的，就像一只大元宝。”郝富贵笑眯眯地点头附和。 “呃……这四周的雪可真白啊。”楚嬴师徒再次转移话题。 “是啊是啊，可惜雪再白，也不如白花花的银子亮堂。” “那远处的腊梅……” “是啊是啊，一串串黄澄澄的，就像金子打造的珠花。”聪明的郝富贵都会抢答了。 死胖子，不谈钱你能死啊……楚嬴嘴角微微抽动，瞪了郝富贵一眼，佯装咳嗽几声： “好吧，本宫确实换了一点银子，不过数量太少，也就仅供此行吃喝，无法满足你们的其他需求。 “当然，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秋兰姑娘，当时本宫出售药方时她就在现场。” 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给秋兰打眼色。 谁知…… “不是吧，殿下，总共三百两银子呢，接下来一个月怎么吃喝也花不完吧？” 秋兰一点面子都不给，无情揭穿楚嬴的老底，无辜的眼神后面，闪过一丝隐晦的狡黠。 哼！叫你敲诈义父。 “呃……” 我后悔了，为何昨天要收下这个杠精？……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楚嬴挺胸抬头，正色道： “没错，本宫是有三百两，但，此行前途未卜，抵达顺城后的情况更是不明。 “所以，本宫不想乱花银子也是为了未雨绸缪，只能请大家暂时辛苦一段时间了。” “殿下说得对，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虽说有三百两，其实也不算太多，能省还是省一点好。” 楚嬴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众人想了想，都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秋兰却表示反对：“殿下，奴婢倒觉得，大家能不畏艰险跟随殿下前往顺城，其行可嘉，适当满足他们一些需求天经地义。 “况且，奴婢乃是女儿家，哪能跟你们男儿比，有时多花钱，总是免不了的。” “本宫也想，可惜钱真的不够啊。” 你倒会拉拢人心，请问银子从哪来？……楚嬴心里呵呵两声，想了想，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秋兰姑娘，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接下来的辛苦远非你能承受。 “趁现在我们还没离开淮阴地界，听本宫一句劝，你不如还是回去吧。” 秋兰眼眶顿时红了：“殿下都说好了，为何又要赶奴婢走？” “你别误会，本宫并非真心要赶你走。” 楚嬴长叹一声，解释道：“本宫也知道你是为大家着想，可我们就这点银子，真要按你说的那样做，根本就不现实。” “是啊，秋兰姑娘，殿下也是为了全局考虑，我们分得清轻重，只是，就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头……” 郝富贵和崔肇他们也在一旁劝道。 “可，我又没说要花殿下的银子啊。” 秋兰擦了擦眼角，抬头倔强地看着众人。 “……” 众人皆是一惊，郝富贵对银子最为敏感，第一个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 “莫非秋兰姑娘身上也带了银子？是了，你是方大人的义女，出这么远的门，他怎么可能不给你准备一笔盘缠……有多少？一百两有吗？” “我算算，义父在我出门时，把我小时候的嫁妆找人全换成了银票……嗯，七七八八加起来的话，大约有一万多两吧。” 秋兰掐着纤葱玉指，毫无心机地报了个数字。 “一万多两？！真，真的？” 郝富贵脸上肥肉抖动，忽然觉得脑袋阵阵晕眩，整个人都快站不稳了。 一万多两是什么概念？ 即便在寸土寸金的大楚京城，也足够买下二三十套前后三进的临街豪宅了。 普通百姓家，只要拥有一百两银子，便可称作富人。 拥有一万两，放在楚嬴前世，绝对是千万级富豪。 “咕嘟……” 马车周围一片吞咽之声。 “是的呢。”秋兰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再添一把火，“如果再卖掉奴家留下的首饰，还能再多出两三千两。” “嘶……” 郝富贵一个趔趄，伸手抓向旁边的空气，声音发颤：“谁，谁来扶我一把，咱家……咱家喘不过气了！” 老天爷，他活了三十年，还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崔肇等人赶紧过来，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好心扶他一把，纷纷围在马车边上，化身舔狗。 “呵呵，秋兰姑娘，你累不累，在下给你捶……锤捶脚背可好？” “秋兰姑娘，你说了这么久的话，一定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秋兰姑娘，你别看在下一介武夫，其实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不如我念诗给你听，车上一美女，马前有……有……” “马前有傻比，就你还吟诗，闪开，让我来，秋兰妹子你听我的……” “咯咯……” 众人的争相讨好，惹得秋兰咯咯娇笑，好容易停下来，一双杏眼注视着楚嬴，悠悠道： “接下来这一路的花销，奴婢可以全包了，殿下还要赶奴婢走么？” “殿下！” 众人再次看过来，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期待，仿佛在说：留下她！留下她！ “呃……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留下好了，别误会，并非本宫看上你的钱财，只是觉得在这个冰冷的季节，相逢已是不易。 “若是再拒绝一位心怀真诚的姑娘，实在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本宫于心何忍？” 楚嬴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心里却是暗自窃喜。 年少不知软饭好，错把富婆当根草，他才不会犯这种幼稚小孩的错误。 这碗软饭，我吃定了，真香！ 第44章 马族长的大型精分现场 淮阴城，下河马家庄。 “站住！” 马喜儿一家刚返回村口，就被一群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村民拦住。 “三叔，你老看清楚，我是马壮啊，是我们一家……” 马喜儿的父亲一看这阵仗，咧开厚实的嘴唇，主动上前向一名老者陪起笑脸。 “拦的就是你们！” 叫作三叔的老者黑着一张脸，那手指着马喜儿喝问道：“我问你，谁允许你们把个瘟神带回来的？” “就是！染了瘟病，就应该滚出庄子，万一连累了我们怎么办？” “何止，听说族长被外乡人欺负，就是受了马喜儿的连累，她就是个灾星！” “快滚快滚！只要有这个灾星在，你们一家人就休想进庄子……” 同为马家庄的村民，一边挥舞着棍棒不停咒骂，一边离得远远地，生怕被马喜儿传染似的。 “你们别这样，喜儿的病已经好了，再说我们也是马家庄的人，你们怎么能……” 马壮偌大一个汉子，急得团团转，可惜任凭他磨破嘴皮，也说服不了这些人。 “你求也没用，敢不守规矩，这辈子都别想进庄子！” “没错，你们害了族长，害了那么多人，还想回庄里，做梦，大家一起给他们打出去！” 村民越说越激动，在三叔带头下，无数棍棒雨点般朝马喜儿一家招呼过去。 “你们！我家喜儿没病，真的没病……” 马壮本就口舌笨拙，这下更不知如何劝阻，只是拼命拦在连母女前面，顷刻间便头破血流。 “爹！爹你没事吧，你们要打就打我，别打我爹……” 马喜儿看到父亲额头留在的鲜红，心疼得掉下泪水，不顾一切冲上去。 打人的村民们害怕被传染，吓得往后退缩，片刻后反应过来，又壮起胆子冲上来。 “打就打！你这个瘟神，要死死外面去，回来连累我们干什么……” 一根棍棒呼啸着当头落下，终于将马喜儿惊醒，瞬间吓得小脸煞白。 可惜为时已晚，已经没办法避开了。 就在她绝望地想要闭上眼睛时，一声虚弱却带着威严的呵斥传来： “都给我住手！” “族长？！你老身上有伤，不在家歇息，来村口干什么？” 众人眼看马族长被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赶过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 “还说，老夫要是不过来，你们今天可就闯大祸了！都给我滚一边去！” 马族长喝开村民，加快脚步来到马喜儿面前，脸上的笑容前所未有地亲切： “喜儿，回来了，大殿下真把你给救好了？” “嗯。” 马喜儿点点头，转又心疼地看着马壮，从衣角上麻利地撕下一缕布条，想要给她爹包扎。 “你爹怎么受伤了？” 马老头先是一惊，继而大怒：“谁干！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那个……大哥，是，是我不小心……” 三叔缩着脖子挪出来，话没说完，就被马老头劈手照脑后连抡了几巴掌。 “啪啪啪……” 力道一下比一下狠，差点将马老三拍翻在地。 “哎哟哟，痛痛痛，大哥饶命啊，再打人要傻了……”三叔痛得直叫唤，却硬是不敢躲开。 “傻了才好，省得给老子闯祸，你知不知道，我再晚来一步，你就得大祸临头……看你就来气，给老子滚开！” 马族长想起楚嬴的叮嘱，越发怒不可遏。 一脚踹在三叔屁股上，随后转身面对马喜儿时，又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 “喜儿，你三爷爷就是个蠢货，爷爷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就当替他道歉，你可消气啊？” “……” 马喜儿吃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其他村民也看呆了，今天的族长很不对劲啊！ 这马喜儿虽然管他叫爷爷，却只是个旁支末系的小辈，有必要用这种态度对待吗？ 要知道，族长挨打全是因马喜儿而起的啊。 见马喜儿迟迟不说话，马老头还以为她仍对自己不满。 心里一阵忐忑，注意到马喜儿在为她爹包扎伤口，顺势关切地道： “这布条太脏了，用来包伤口可不好，快褪下来，爷爷一会儿回家给你取几条新纱布，再涂上我珍藏的膏药，保证你爹过两日就全好了。” 马喜儿终于露出笑脸：“多谢族长爷爷。” “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啊，你就是老夫的亲孙女了，哈哈。” 马族长一顿操作猛如虎，把村民们彻底给整懵逼了。 马老三也是吓了一跳，硬着头皮提醒道：“大哥，你家里孙子孙女都不缺，用得着再认一个？” “你懂个锤子！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怎么做决定，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马族长劈头盖脸一顿狂喷，马老三瑟瑟发抖，再不敢多嘴。 等喷完马老三，马族长又开始上演大型精分现场，笑呵呵地拉住马喜儿： “喜儿啊，别理老三这个蠢货，你们一家都随爷爷回去，爷爷待会叫人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好好给你们接风赔罪。” “这……族长爷爷，赔罪就不必了，爹爹虽然流血，还不至于严重到这份上。” 马喜儿受宠若惊，怯怯地想要拒绝。 “呵呵，傻丫头，都说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女，爷爷请孙女一家吃饭天经地义！” 马老头一张老脸都笑开花，就是不松手，生怕马喜儿跑掉似的，想了想又宣布道： “还有，从今天开始，庄子南边最肥沃的那三十亩水田，爷爷就交给你家种了，还有庄西头的五亩桑林，也是你家的了……呵呵，你放心，以后有爷爷在，看马家庄谁还敢欺负你们一家……” 各种许诺好处，就差将马喜儿当菩萨一般供起来。 没办法，楚嬴的交代言犹在耳，这位大殿下可是说了，将来要来马家庄的。 不把马喜儿一家伺候周到了，马族长从此怕是要失眠了。 恐怕就连楚嬴也想不到，他随口几句话，竟让马喜儿一家的境遇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他更不知道，很快，整个京城也会因为他在淮阴城的所作所为，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波…… 第45章 皇后母子的选择 距离那日夫子庙前的两国论学，已经过去五日有余，京城里关于这场较量的讨论，依旧热度不减。 有人惊叹于楚嬴的横空出世，也有人钦佩于东澜太子的学识渊博，更有人极度不齿于四皇子弄虚作假的无耻行径。 朱门高楼，市井坊间，无不充斥着对楚浩的批判和嘲讽。 因为这个，瑨妃母子俩最近几天可谓度日如年。 坤宁宫内。 “皇后娘娘，求求你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帮我们说说情，浩儿他年幼无知，都怪妾身一时糊涂，才连累他闯下如此大祸，娘娘啊……” 坐在下首的瑨妃一边不停哀求皇后，一边用手帕擦拭通红的眼角。 满脸心力交瘁兼惶恐不安的表情，对比元宵节那日的意气风发，可谓天壤之别。 她是真怕了。 那日楚皇对楚浩的惩罚，虽然在皇后的劝阻下勉强终止，但看楚皇当时的态度，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万一他心一狠，也像发配楚嬴一样，将楚浩也撵到边疆苦寒之地…… 对于瑨妃来说，无疑将是天塌下来了。 以她对楚皇的了解，此人薄情寡恩，更兼强势霸道，盛怒之下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所以为了预防万一，自知失宠的她，只能厚着脸皮企图抱上皇后这颗大树。 和她的忧虑不安相比，皇后就要从容淡定许多，听完她的来意后，眼底闪过一缕淡蔑，随后低敛的凤目缓缓抬升，道： “瑨妃，本宫记得之前已经答应过你，会想办法替你们母子求情。 “然而，你还是隔三岔五就往本宫这边跑，怎么，你是信不过本宫吗？” “误会啊皇后娘娘，妾身并非信不过你，只是浩儿在床上已经躺了五日了，却迟迟不见娘娘有所动作，妾身也是……也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瑨妃离开座位，屈身下拜，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模样。 “起来吧，本宫这人向来宽宏大量，岂会和你一般见识。” 皇后拿捏她一番之后，这才慢条斯理道：“你放心，本宫乃一国之母，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替你办到，不过……” 她忽然话锋一转，若有深意地道：“本宫也是看在四皇子和太子兄弟一场的份上。 “还请瑨妃回去转告四皇子，就说太子一直很重视这份兄弟间的感情，等此事风波过去，可别忘了太子对他的关怀和爱护。” “那是当然，皇后娘娘放心，今后我家浩儿，一定以太子马首是瞻。” 瑨妃忙不迭地点头给出承诺。 她现在已经认清现实，楚浩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种情况，皇后还愿意替太子拉拢他们母子，简直是求之不得。 “什么马首是瞻，本就是一家人，说这话倒是显得生分了。” 皇后娘娘目的达成，打了个哈欠，端起一旁的天青釉茶杯：“好了，本宫有些乏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你暂且回去凝香宫等消息吧。” “那……那妾身就先回去了，还请皇后娘娘尽快一些。” 名利场上的规矩，主人最后端起茶杯，便等于是下逐客令。 尽管瑨妃还想多求一会儿情，但终究不敢打扰了皇后休息，识趣地离开了。 她刚一走，通往里间的珠帘便被掀开，走出一名二十出头的锦衣青年。 青年面容英俊，和楚嬴有几分神似，只是气质更加倨傲尊贵，给人一种只可远观，难以接近的感觉。 皇后含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神色极为骄傲和自豪。 俄顷。 “本宫和太子有事要谈，你们下去吧。” 皇后屏退所有人，亲自给楚喆倒了一杯茶，然后重新坐下，道：“你都听到了，如何，本宫这事替你办的可还妥帖？” “母后何出此言，你办事，儿臣自然是放心的。” 楚喆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将杯子放下，接着道： “母后，你别怪儿臣多嘴，老四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反倒是冷宫里那个，最近有点名声，可为何你却偏偏反对儿臣拉拢他呢？” 皇后一愣，脸色骤然沉下几分：“哼，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又是逆贼之后，拉拢他，对你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父皇不是开始给他机会了吗？” 楚喆有些不太明白，为何只是提了一嘴楚嬴，皇后的反应就这么大。 “什么机会？你以为去了顺城那地方，他还能活着回来？” 皇后冷笑一声，又苦口婆心劝道：“总之，老四就算再不济，他们母子背后的势力却不可小觑，单凭这点，就不是老大能比的。 “太子，你要记住本宫的话，容妃母子就是一对灾星，所有靠近他们的人最后都会倒大霉，那些拉拢的话，今后绝不可再提，知道吗？” 楚喆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有些迟疑道：“倒大霉？母后，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知道什么？太子，你别胡思乱想，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双方到底谁更值得拉拢，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你说呢？” 皇后皱了皱眉，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 “母后所言极是。” 楚喆很识趣，并没有刨根问底，抬望着瑨妃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精明： “不过，瑨妃这人一向喜欢打小算盘，要获得他们母子的真心支持，怕是并不容易。” “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要我们能顺利帮他们度过这关，一旦承了这份情，不愁她不投桃报李。” 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连拖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等待太子回归才商议对策。 只见她眼眸转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楚喆，道：“你一向聪慧过人，如何，可能拿出一个好主意，说服你父皇？” 楚喆早在刚才就想好了主意，听她这么问，顿时傲然一笑： “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父皇这几日之所以心情不好，不就是因为没人压住那个东澜世子吗？只要从此人入手，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怎么，你想和他较量？”皇后吃了一惊，隐隐有此担忧，“可是，听说那日东澜世子六战全胜，就连写出青玉案的老大，也只是和他打了个平手。” “呵呵，母后担心儿臣比不过他？” 楚喆向来自负，可不会轻易服人，语气轻蔑道：“放心吧，母后，儿臣的能耐你是清楚的。 “元宵节那日，若不是儿臣刚好巡视在外，岂容他一个东澜小国的太子耀武扬威。” “话虽如此，那东澜世子确实有些本事，还是不可轻敌……” “呵呵，连一个关在冷宫十年的人，都能和他打个平手，可见他也不过如此。” 楚喆丝毫没把楚嬴和宋居然当回事，当场起身放出豪言： “莫说只是他一个东澜世子，便是和老大一起上，本宫又有何惧？” 第46章 太子出马，一个踩俩? 鸿胪寺。 宋居然和宋施施两兄妹正指挥着下人收拾行李。 此次前来大楚游学，已经半月有余，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打道回府了。 忙到一半的时候，一名鸿胪寺的负责人走进来，将一封信笺附上一枚腰牌交给宋居然。 “太子哥哥，谁来的信？” 等宋居然打开信笺，宋施施小脑袋第一个凑上来。 “是大楚太子，他邀请我明日出席大楚朝会，在一旁观政和交流……依我看，八成是为了那日论学大会的事。” 宋居然看着手中可以出入宫门的腰牌，心想这次怕是又推辞不掉，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哼，这大楚太子好不知羞，想找回面子就直说，非要搞这种虚情假意的东西。” 宋施施撅起粉嫩的小嘴，为哥哥鸣不平。 “算了，大楚毕竟是大国，这次论学大会的比试结果一旦传出去，确实不太好听。” 宋居然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般锋芒毕露。 可，如果不全力以赴，又哪来的资格可以挑战楚嬴呢？ 对于他的话，宋施施却不赞同，娇哼道：“那只怪他们大楚的人没本事，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是我太子哥哥的对手。” “施施，不可目中无人。”宋居然笑着劝道。 “好吧，那只怪我太子哥哥才华横溢，比他们所有人都优秀。” “施施，做人要谦虚。” “呃……那就怪那个楚嬴，他要是不故意放水，把太子哥哥赢了，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施施……” “哎呀，太子哥哥我知道了，不可怨天尤人对不对？” “不是，我是想说，你这句实话真的很伤人。” “……” 翌日。 一大早，宋居然如约出现在大楚的朝堂之上。 对于他的到来，大楚君臣都没有半分惊讶，显然太子事先已经通过气了。 关于朝会讨论的内容，也并非什么新鲜东西，基本都是如何应对北匈的威胁。 有主张主动出击的，也有主张被动防守的，还有主张求和的……几方人马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服谁。 如此乱糟糟的局面，宋居然只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一直在观察他的太子楚喆，看到他露出这副模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给下首一名官员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出列劝阻道：“诸位大人先不要争了，依我所见，对付北匈，还是要因地制宜，只有事先查明对方情况，才能随机应变，掌握主动。” 顿了顿，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太子身上：“就比如说，这次年后太子殿下奉旨巡察两淮，为政者只有深入民间，了解百姓疾苦，才能针对性地制定国策，最终利国利民。” “卢侍郎说的没错。” 楚喆顺势站出来，对上首的楚皇行了一礼：“父皇，儿臣这次奉旨巡察两淮，亲眼所见，各州各府仓禀充实，民和年丰，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父皇治理天下的圣德！ “所以，儿臣觉得，有此依仗，便是和北匈再做过几场，我大楚也完全可以承受……” 看着一边疯狂拍楚皇马屁，一边夸夸其谈的楚喆，宋居然不由暗自皱眉。 大楚太子居然鼓动和北匈开战！ 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吗？ 他原以为，楚喆今天将自己请来，是想当着大楚君臣的面，在才学一道上找回场子。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位大楚太子，不停炫耀他巡察两淮的功绩，明显是想在治国理政这方面秀优越。 想到这，宋居然嘴里泛起一丝苦涩。 他的父王目前春秋鼎盛，而他自己也在游学阶段，满世界到处浪，还真没怎么接触过政务，就更别说出京巡察。 如果楚喆的目的是和他比政绩，老实说，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看样子今天脸是丢定了。 他喟叹之余，又想起之前请教过楚嬴治国理政的知识，不禁暗想，若是楚兄面对这种场面，又该如何化解？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已经有人出来反对楚喆的建议：“太子殿下这话言过其实了吧？” “哦，你倒是说说本宫哪里言过其实？” 楚喆盯着反对他的大臣，对方是他的死对头二皇子的人，声音透着不悦。 “当然是殿下说的百姓安居乐业。” 那大臣低敛眉目，一本正经道：“臣今虽然没到过两淮，但也早已听闻，江南省淮阴府，于去岁七月出现瘟疫。 “当地知府方孝纯延请四方名医，全都束手无策，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至今丧命者已达数百，感染者更是数千之众……请问殿下，如此疫病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又何来安居乐业一说？” “不错，此事朕之前也得到了消息。” 这话得到了楚皇的回应，居高临下注视着楚喆道： “太子，朕此次派你巡察两淮，其中部分原因，就是和这淮阴城的疫病有关。 “你老实告诉朕，淮阴城的这场瘟疫，到底有多严重？不可欺瞒！” “回父皇，淮阴城确实出现了疫病，但，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 出乎众人意料，楚喆似乎早有准备，讥诮地看了眼人群中的二皇子，随后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父皇，儿臣这里有封信，是督察院御史丁满，和太医院副院判刘桐联名所书。” 顿了顿，又对在场其他大臣解释道：“这两人，是此次本宫巡察两淮的随行官员。 “本宫返回京城之时，特意将他俩留在淮阴处置疫情，万幸他们也没让本宫失望。 “就在几天前，本宫接到两人来信，说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可以有效将疫病根绝，保住淮阴一方平安。” “怎么可能？”反对的那名大臣惊呼出声，“难道瘟疫也能治好？” “呵呵，这个本宫就不知道，但，他二人既然敢打包票，刘桐又是太医院的人，本宫相信，他们应该是真的找到了治疗的办法。” 还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楚喆，露出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双手将信封捧起： “父皇，儿臣所言字字不虚，父皇若是不信，有信件在此，可以查证。” 在楚皇示意下，大太监刘允将信取给楚皇，楚皇看了一会儿，随后捋须缓缓颔首： “不错，确实是督察院和太医院的印章，没想到，那么多人束手无策的疫病，竟被朕的儿子给解决了。 放下信件，抬头看着楚喆道：“太子，你立下如此大功，想要朕赏赐你一些什么？” “父皇，儿臣身为大楚太子，为百姓尽心竭力，乃是本分，又怎敢奢求什么赏赐。” 心中自鸣得意的楚喆，说完这句讨巧话后，竟又从袖中扯出一张绢帛。 “你这又是什么？”楚皇愣了下。 “父皇，此次巡察儿臣眼看国泰民安，百姓富饶，有感于我大楚河山壮阔，民风自然，所以一路采风，博取众长，特意作了一首诗想要献给父皇。” 楚喆一脸自信且得意的样子。 “你作的诗？！” “不错，儿臣回京之后，听闻大皇子诗词出众，京城文坛无不为之惊艳，儿臣不才，也想邀请父皇和诸位臣工品鉴一番，看能否及得上大皇子十之一二否？” 楚喆嘴上谦虚，然而眼中的倨傲和不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错，他就是在故意针对楚嬴和宋居然。 什么诗词惊天，什么东澜第一才子，在他楚喆面前，统统都要踩下去！ 第47章 机关算尽无敌手 当着大楚君臣的面，太子楚喆神采飞扬地吟出一首诗来。 无外乎是对楚皇的各种歌功颂德，内容空乏，华而不实。 然而，无论是宋居然，还是在场其他文臣都不得不承认，若单论文才，这首诗确实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再加上，楚喆太子身份的加持，一首吟罢，立刻赢得满堂喝彩。 “好！用词绮丽，气势恢宏，殿下此诗当为上品。” “何止，便是比起大皇子那半阙吟雪诗，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若是那日论学大会有殿下在场，结果势必不是现在这般不堪……” 面对一众大臣的吹捧，楚喆满面春风地摆着手： “哪里哪里，诸位过誉了，本宫有自知之明，和大皇子那半阙吟雪诗比起来，本宫这个还是略有差距。” “好就是好，你也用不着这般谦虚。” 楚皇罕见露出一缕赞许，忽又话锋一转：“不过，你既奉旨出巡，当以政务为重，以后这种无关紧要之事，还是少做为妙。” “父皇教训的是，其实儿臣也觉得，吟诗诵词，卖弄学问，过于轻浮，于国于家全无益处。 “和治国理政，造福天下百姓的正事比起来，终究不过是微末小道罢了。 楚喆说完扭头看向宋居然，笑呵呵地道：“东澜世子，你我同为一国储君，不知可同意本宫这番话？” 来了啊……宋居然心中一阵苦笑。 楚喆这话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却是讽刺他不务正业。 然而，无论是身为下臣的尴尬地位，还是为了避免今后的麻烦，宋居然都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深吸口气，拱手回应：“太子殿下说的极是，今日臣临朝观摩，可谓受益匪浅。 “不仅学到了殿下治国理政的本领，还见识到了殿下非凡的文采，殿下大才，臣远不及也。” 听到宋居然自认不如，楚喆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难得赞扬了一句： “世子说笑了，那日论才大会，你以一敌众，六胜一平，可见才学也并不比本宫差多少吧？” “殿下才是过谦了，说来惭愧，听了殿下方才一席话，臣才认识到自己已经荒废多年正事，又哪来的资格和殿下比较？” 宋居然不惜自贬，只求早点结束对方的针对，他真的受够了大楚这帮君臣的虚伪面目。 话音刚落，刚才那名叫卢侍郎的官员便哈哈笑起来： “陛下，连东澜世子都这么说，可见太子殿下此次出巡确实功绩斐然，臣请陛下，给与殿下嘉奖，以为后来者的典范。” “是啊，此次淮阴瘟疫能够解决，全赖殿下用人有方，臣也觉得应该重奖殿下。” “臣附议。” 一群官员接二连三站出来，纷纷力挺楚喆。 眼看太子大势已成，始终表情温和的二皇子，悄悄给手下的大臣使眼色，示意他们别再轻举妄动。 这两年他俩一直明里暗里的较劲，互有胜负。 今天楚喆准备充分，赢了这句，下次被他找到机会，未必就没有机会再扳回来。 尽管如此，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 只能感叹太子运气太好，那么多名医都对付不了的瘟疫，竟然被他的两个手下给解决了。 二皇子楚钰不禁想道，若丁御史和刘院判二人都是自己的人，那该多好啊！ 只是很快他就会意识到，他的这个想法，到底错得有多离谱。 眼看这么多人为太子请功，本还维持着些许赞赏之色的楚皇，竟收敛笑容，连同声音一起沉下来： “行了，太子是立下了一些功劳，可也用不着你们一个个全都为他请功。 “还是说，你们觉得，朕连基本的赏罚分明都做不到？” 众人没料到这当口也会被楚皇敲打，无不面露惶恐连呼不敢，继而弯下腰请罪。 “不敢就好，朕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有些事，用不着别人来教朕怎么做。” 楚皇说话时，若有深意地看着太子，直到楚喆承受不住压力低下头，才又缓缓道： “太子，朕刚才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可想好了？” “父皇，这些不过是儿臣分内之事，儿臣岂敢要求……” 楚喆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皇打断：“你不用跟朕来这套，君无戏言，朕既然开了口，就允许你提要求。” “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的恩德。” 楚喆大喜，心说不枉自己一番心血，总算获得了回报，当即上前请求道： “回父皇，儿臣听说冀州按察使前不久告老还乡，目前这个职位一直悬而未决。 “儿臣斗胆，想向父皇保举冀州按察副使徐延，由他出任这个职位。” “徐延？你看好他？”楚皇不置可否，“说说原因。” 楚喆早就有所准备，顺势答道：“很简单，徐延此人不仅处事稳重谨慎，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 “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已在冀州任职多年，熟悉当地的情况，由他出任按察使一职，再合适不过。” 他话说完后，还没等楚皇作出决断，一名二皇子一系的大臣当场跳出来： “臣反对！陛下，太子殿下所谓的徐延处事稳重谨慎，不过是对其能力平平的粉饰。 “况且，朝中谁不知道，徐延和太子殿下过往密切，若由他出任冀州按察使，只怕难以服众。” “胡说八道！什么叫难以服众？” 楚喆冷眼看着那个大臣，替自己辩驳：“自古举贤不避亲，本宫举荐徐延，也是看重他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忠心，可没有半点自己的私心。” “呵呵，有没有私心，殿下应该比臣更清楚。”那大臣语带讥讽。 “哼！这不过都是你的凭空想象，有本事，就拿出实质的证据，你有吗？”楚喆反将一军。 “这……”那大臣还真被问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样子是没有了？那你凭什么反对？就凭捕风捉影吗？” 楚喆连续发问，露出胜利者的得意姿态，随后对着楚皇一脸诚恳道： “父皇明鉴，儿臣确实一心想为我大楚再添栋梁，希望父皇能认真考虑，给徐副使一个展示才能的机会。”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朕虽答应你可以提要求，但按察使一职关系重大，此事，且容朕再考虑考虑……” 尽管楚皇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但楚喆深谙他言出必诺的自负性格。 所以，这事八成是稳了。 一场朝会，不仅踩下风头正劲的楚嬴和宋居然两人，还抗住对手的攻讦，扶持上位一名自己人。 如此丰硕的战果，换作任何一人怕是也难以平静，太子内心自是无限得意。 然而，就在他翘首以待楚皇宣布结果之时，一名太监忽然出现在大殿门口，小心翼翼道： “陛下，通政司那边送来一封奏疏，是江南省监察御史的三百里加急！” “江南省？快给朕取来！” 江南熟，天下足……江南省可是大楚经济命脉所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引起大楚君臣的重视。 很快，刘允便将文书取来交到楚皇手中。 楚皇取出信件，刚读了几句，便已变了脸色…… 第48章 太子的绝地反击 “岂有此理！” 没人知道楚皇在奏疏里看到了什么，只是见他随着阅览，脸色越来越差。 最终‘砰’的一声，五指重重拍在御案上，整个人已是怒不可遏。 “陛下息怒。” 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楚皇看起来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群臣既惊且惧，赶紧出列请求他平息怒火。 见此情形，楚喆想要趁机表达对楚皇的关心，佯装讨巧地道： “父皇，不知何事让你如此大发雷霆，还请父皇告知，也好让儿臣为你分忧。” “臣等也愿意为陛下分忧。”群臣也跟着一起表态。 对于这些‘肺腑之言’，楚皇统统置若罔闻，攥紧奏疏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抬头。 目光复杂且带着讥讽地看着楚喆：“你说要替朕分忧？” “父皇，这……有什么不对吗？” 楚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隐约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只见向来不苟言笑的楚皇，忽然呵呵冷笑起来，眼中充满讥讽和冰冷： “对，怎么会不对，原来太子所谓的替朕分忧，就是瞒着朕消灭朕的子民，呵呵，你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父皇，什么瞒着你消灭子民？儿臣……儿臣怎么听不懂啊？”楚喆一脸懵逼。 “呵呵，你不知道？”楚皇脸上的嘲讽愈盛，显然并不相信。 “还请父皇明言。”楚喆有些慌。 “好啊，人是你留下的，你却连他们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脸在朕的面前邀功？” 楚皇笑容一敛，神情化作令人畏惧的冷酷：“你说说，朕该说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还是胆大包天，连朕都敢随意欺骗？” 轰！ 这话仿佛一道雷霆当头劈落，吓得楚喆魂飞魄散。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赶紧为自己辩解：“父皇冤枉啊，儿臣这辈子最尊敬的就是父皇，又怎么敢做出欺君罔上之事，请父皇明察！” “你还说你不敢！” 楚皇冷哼一声，将奏疏交给刘允：“念一下，让他好生听听，丁满和刘桐那两个狗东西，到底在淮阴城都干了些什么。” “奴婢遵命。” 刘允接过奏疏，随后当着群臣的面，将丁御史和刘院判在淮阴城的所作所为讲述出来。 奏疏的作者正是江南省监察御史孙筹。 他在信中，不仅严厉批判了丁刘二人视人命如草芥，企图秘密消灭数千病人的罪行。 也将两人行迹败露后，故意设局嫁祸楚嬴，以图替太子掩盖过失的丑恶行径揭露出来。 尽管他也在信中提到，楚嬴和方孝纯曾设法救治那些病人。 但，以他当时的观察，并不敢确定楚嬴的方法就一定能成功。 他很担心，若是救治失败，而恰好丁刘二人的罪恶行径又传了出去。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极有可能会引起淮阴城数万百姓的哗变。 为了防患于未然，于是孙筹便写了这封三百里加急。 如此劲爆的内容，立刻在群臣中引发轩然大波。 “天啊，为了防止疫情，竟要秘密处死数千人，丧心病狂，真是丧心病狂！” “岂有此理，小小的一个御史和太医院副院判，谁给他们这么大的狗胆！” “还能有谁，此事太子绝对难逃干系，恳求陛下，务必严厉处置丁满和刘桐……” 一时间，楚皇震怒，群臣激愤。 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楚喆，整个人冷汗涔涔，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做梦也想不到，丁刘二人信中提到的万全之策，居然是这种刽子手的血腥行径。 更可笑的是，他不仅被蒙在鼓里，竟还为此沾沾自喜，拿来楚皇面前邀功。 这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念及于此，楚喆杀了两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内心深处，他依旧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错，反手将锅甩给两名手下： “冤枉啊，父皇，儿臣也是受了这两个狗贼的蒙蔽，事先并不知情。 “若是儿臣知道他俩如此肆意妄为，便是给儿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此事交予他们啊。” “呵，这么说，朕和群臣都冤枉你了？” 楚皇冷笑，令得楚喆心头又是一阵狂跳，不得不暂时以退为进，俯首道： “当然不是，说起来，儿臣也有用人失当的过失，只怪儿臣识人不明。” 他飞快跳过自己的过错，转而又请求道：“父皇，儿臣深知此事对淮阴百姓造成的伤害，内心万分愧疚。 “所以恳请父皇，能够再给儿臣一次机会，让儿臣重新处理淮阴疫病，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楚皇讥讽道：“朕记得奏疏里刚才提到，大皇子已在协助淮阴府处理此事，而且好像有些效果，怎么，你觉得你能做的比他更好？” “父皇，请恕儿臣直言，大皇子在冷宫呆了十年，父皇真觉得他有这个能力吗？”楚喆不答反问。 “你想说什么？”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蹊跷，一个自小无人教导的人，能够作诗写词已是不可思议，如今竟又能治疗瘟疫，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楚皇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是不相信，而是合理猜测，相信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儿臣的疑问。” 楚喆早就怀疑楚嬴的能力，干脆一口气打开天窗说亮话：“父皇不妨想想，儿臣的话是否有道理？ “虽然儿臣暂时拿这场疫病没什么办法，但，以儿臣掌握的资源，哪怕再不济，自问也比大皇子更有用处。 “而且，儿臣很怀疑，无论是那首青玉案，还是那半阙吟雪诗，背后其实都另有作者。” 没错，楚喆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一个从十岁之后，就没再受过任何教育的楚嬴，拥有超过他的能力。 要知道，他一向认为自己的才华，在所有皇子中都是独占鳌头。 一个皇家弃子，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比？ 而且他说这话，并非全是出于对楚嬴的轻视，很大部分是因为怨恨。 在他看来，若不是楚嬴这回多管闲事，刚好撞破丁御史他们的秘密，自己绝不会如此狼狈。 不过万幸的是，他很清楚自己和楚嬴，在楚皇心中所占的份量。 如无意外，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有很大可能还是会落到他的头上。 喜欢睚眦必报的他，已经在心中暗暗发誓。 等解决掉这次的麻烦，到时腾出手来，一定要给楚嬴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第49章 千里之外，打脸依在 眼看楚嬴被太子如此诋毁，宋居然听不下去，忍不住替楚嬴抱不平： “还请殿下慎言，大皇子才华绝伦，此乃臣和在场许多大人亲眼所见，绝非殿下口中那种名不副实之辈。” “呵呵，东澜世子何以这般肯定？要知道，有时眼见可不一定为真。” 楚喆嗤笑道：“本宫就问一句，一个人既然写得出青玉案那种传世佳作，又岂会连一首完整的吟雪诗都作不出来？ “相信以你的才华，两者孰难孰易，应该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这……” 楚喆这话可谓逻辑严密，合情合理，宋居然一时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怎么，回答不上来吗？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大皇子展示出来的，并非是他的真才实学。 “其实这很好理解，他们母子困顿多年，耍些移花接木的伎俩，博点名声，改善一下处境，也是人之常情。” 楚喆言之凿凿的样子，似乎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眼看宋居然脸色愈发难看，嘴角泛起一缕讥讽，转身对楚皇信誓旦旦道： “父皇，儿臣很确信自己的判断，试问，一个在学问上都弄虚作假之人，又如何能让人相信，他有能力应付疫情。 “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重新负责此事，儿臣发誓，此次事必亲力亲为，绝不会让父皇和诸位臣工再失望！” 楚皇眉目低垂，没有吱声，太子一系的官员赶紧又站出来。 “陛下，臣等也觉得太子殿下所说合情合理，事关数千人命，怎么能任由一个能力不明的人胡来。” “是啊，以大皇子的能力，如何能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请陛下再给殿下一次机会。” “臣等附议……” 眼看支持者越来越多，楚皇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用审慎的目光看着楚喆：“你确定你真有这个把握？” “父皇，儿臣斗胆问一句，难道在你心中，儿臣还比不上一个只会弄虚作假，实则没有半点真才实学之辈吗？” “看样子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楚皇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太子在他心中份量占了上方，缓缓点头道： “也好，既然你觉得自己强过大皇子，那朕便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过，若是最终结果，你还不如他做得更好，届时数罪并罚，朕绝不会轻饶于你！” “多谢父皇，父皇放心，别的儿臣或许没多少信心，但，要胜过一个弄虚作假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楚喆豪情万丈，仿佛已经完美解决疫病一般，然而话音未落，刚才报信的太监声音再次从殿外传进来： “陛下，通政司又有奏疏呈上，这次是来自江南省淮阴府。” “淮阴府？！” 君臣皆是一怔，视线齐齐落在楚喆身上。 楚喆当时脸就黑了，在他看来，准是淮阴府那边也来告状了，气得他心中骂娘。 这群不知好歹的地方官，到底有完没完？ 然而事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既然淮阴府来了信，楚皇自然要一并处理。 “应该还是为了疫病的是，刘允，你念念吧。” 奏疏送进来后，楚皇看也不看，只是命刘允当堂宣读。 在他看来，这封奏疏的内容多半和之前的大同小异，实再没必要浪费心神。 “陛下万福在上，微臣淮阴知府方孝纯叩首……” 果然，奏疏起先都是些例行恭维的话，过了好半天才扯到疫病上面。 正当众人都以为方孝纯终于要告状了，信中的内容却画风突变： “承蒙陛下天恩，恰好派大皇子殿下路过淮阴，施以妙手仁心，成功驱散瘟疫，使得百姓安康，千家万户，亦得以破镜重圆…… “举城百姓，无不感念大皇子厚德，特制万民伞九把，日夜叩首，焚香祷告，惟愿陛下和大殿下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安静。 绝对的安静。 等到刘允念完，整个太和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良久，才被一阵难以置信的小声议论打破沉默。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刚才不是说，大皇子没有真才实学吗，怎么一下子连瘟疫都治好了？” 宋居然听着周围的议论，暗叹不愧是楚兄，心中对楚嬴越发佩服和崇拜。 而二皇子一系的，震惊过后，却是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才还在拼命诋毁楚嬴的大楚太子，此刻整个人都蒙了，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结果还没等他大展拳脚，一切就结束了。 而结束这一切的，正是他心中弄虚作假的废物大皇子。 可想而知，他此刻是怎样一种心情。 “不可能啊，连刘院判都束手无策的疫病，大皇子居然能够治好？陛下，方知府不会是……夸大了吧？” 有太子一系的官员想替太子化解尴尬，小心翼翼地提问。 “这个方孝纯，朕还是知道的，可不像那种喜欢夸夸其谈之辈。” 楚皇缓缓摇头，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不是还有万民伞吗？他有没有夸大，拿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随着大殿中传出命令，九个年轻力壮的太监，一人举着一顶高高的万民伞，吃力地步入场中。 “嘶……还真是，看来方知府所言非虚……” 这九把万民伞，尽管都统一采用银色绸缎，但伞边缀落的签名彩带，却是五颜六色。 这些彩带不仅颜色各异，面料新旧也不一样，有的颜色鲜艳，有的暗淡陈旧，显然出自不同的家庭。 至于签名，更是五花八门，有签字的，有按手印的，还有涂鸦的…… 这些证据加在一起，只要脑子正常之人，都能看出来，这里的每一把伞，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员参与。 短时间内，仅凭淮阴府那点人手，即便想要造假，也没这个能力。 “好久没有看到百姓对朝廷如此爱戴了，这里每一把伞，都代表万民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民心即天心，大皇子此次救治这么多淮阴百姓，真可谓功德无量啊。” “是啊，没准我们都错了，大皇子其实确有真材实料，只不过，没机会展现罢了……” 虽然大楚君臣整体素质堪忧，却也不乏正义良善之辈。 此刻，这些人有感于楚嬴的功绩和品德，纷纷出来替他发声。 这些声音传入太子楚喆的耳朵，犹如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刺得他无比难受，心中的怨恨越发强烈。 楚嬴！ 那个卑贱的皇家弃子，怎么能擅自治好淮阴府的病人？ 如此一来，他楚喆如何还有显摆的机会？ 这不是抢了他的风头吗？ 那个混蛋，他怎么敢？！ 就在太子内心怒火中烧之时，殿中忽然响起大太监刘允恭敬的声音： “陛下，这里还有一首诗，是方知府为警醒百姓远离疫病，特地请求大皇子殿下所作。” “竟还有一首诗？！” 众人纷纷看向楚喆，不少人露出玩味的神情。 这位刚才不是信誓旦旦说，大皇子移花接木，其实没无真才实学吗？ 这下好了，到底是不是污蔑，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念。” 楚皇点头允许，言简意赅。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一首朗朗上口的七律诗，用词绝对谈不上华丽，然而字里行间悲天悯人的胸怀，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动容。 “啪啪啪……” 大楚太子涨红了脸，只觉得虚空中有无数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一下又一下，抽得他痛不欲生。 恐怕楚嬴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个正主不在，照样能打脸千里之外…… 第50章 抵达顺城 一个月后。 就在几天前，楚嬴一行终于踏入了传闻中的北燕苦寒之地。 还没来得及领略异地他乡的风情，这群远道而来的江南人，便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冻成老狗。 和江南偶尔也会明媚的冬季不同，这里的天空，似乎永远都笼罩着一层灰色。 天空中不停飘落着雪花，在冷风中打着旋，放肆飞舞。 万物凋零，滴水成冰。 “最纯正的老陈醋，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制作方法。 “选用优质甘泉，上等原料，再辅以豆曲为引，经过蒸、酵、熏、淋、陈五道工艺，最终佳酿得成。 “酸而不涩、滑而不腻、香醇适口，宜佐菜宜直饮，实乃大自然的最佳馈赠……” 顺城南面两三里外的官道上，一支车队正在满是泥泞的雪地里艰难跋涉。 其中一辆车厢较长的马车内，娓娓传出楚嬴的声音。 此刻的他，就像《舌尖上的中国》那位配音员一样，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讲述着陈醋的酿造过程。 还没等他说完，伴随着“咕嘟”之声，车厢内的众人已是一片狂咽口水。 “少爷，打住，求求你别再讲了？” 紧挨着他坐在旁边的秋兰，嘴里不停冒着酸水，赶紧挥舞起小手，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小侍女娇俏的脸蛋，本就因为寒冷失去血色，如今又遇马车剧烈的颠簸，更是化作一片惨白。 晕车。 楚嬴只是看一眼便已经明白。 只是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总不能让马车停下来吧？ 要知道，他们现在乘坐的，可是本地商队的马车。 楚嬴的那辆马车，早就十天之前，就因为不堪长途跋涉而寿终正寝了。 再说，外面驾车的车夫，也在他们上车之前打过招呼。 顺城州府实在太穷了，拿不出钱来维护道路，导致这一段的路况越来越差。 过往的马车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连马带车陷进泥坑里。 即便幸运地全都避开，也会因为太过颠簸的缘故，往往会让一些乘客难受得想吐。 即便如此，在抵达顺城之前，马车也是不会随便停下的。 一切只因为，这附近经常会有拦路剪径的强盗出没。 穷山恶水，匪患丛生。 这便是顺城州这个地方，给楚嬴的第一印象，和他之前想象的差不多。 所以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他并没有太过惊讶。 相反，他反而有一种虎归山林，鱼入大海的自由感觉。 这片土地，以后便是自己奋斗的地方了啊！ 此刻的楚嬴还不知道，因为一个月前在淮阴城的那次出手救人，直接改变了大楚朝堂的势力格局。 原本太子一系，指望凭借楚喆巡察两淮的政绩，提拔一个自己人来增强实力。 结果，就因为他的横插一杠。 非但徐延没能出任冀州按察使，还让太子被楚皇当场训斥，直接打发到兵部观察学习去了。 只是，兵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对北匈的战争连年失利，光是去年一年时间，就换了四个兵部尚书，就跟儿戏似的。 可以说，如今大楚的六部衙门，最不受待见，影响力也是最弱的部门，就是兵部了。 也因为这一变故，原本一些想要倒向太子的官员，如今又开始纷纷当起了观望的骑墙派。 可想而知，楚喆心中把楚嬴恨到了什么地步。 接下来的报复，想必也不会少。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惹出大麻烦的楚嬴，此刻看见秋兰求饶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心情舒畅。 这一个多月以来，这妞仗着出‘包养费’的功劳，可没少在众人面前和他抬杠。 看在软饭还算香甜的份上，这一路楚嬴都忍了。 不过，此刻顺城已经近在眼前，免费饭票即将到期，他自然要翻身主人把歌唱。 “别啊，不是你说心里不舒服，愿意出点银子，让少爷我讲个故事给你舒缓一下的吗？” 秋兰按住胸口，强忍着胃中的翻腾：“可是少爷，你讲的并不是故事啊。” “有用就行了，干嘛一定要讲故事。” “有用？” “你没感觉自己现在好多了吗？” “是吗？” 秋兰一脸疑惑，“怎么奴婢并不觉得……” “不可能。” 楚嬴斩钉截铁地道：“一般女人想吐，都喜欢吃酸东西，你嘴里现在难道不酸吗？” “……” 秋兰一脑门黑线。 心想难怪要讲酿醋，原来是把自己当孕妇了。 皱了皱柳眉，正要和他杠上一番，斜对面忽然噗呲一声，竟是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楚大哥你可真有意思，你说的情况，都是怀孕的女子才会那样。 “这位姐姐分明就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你怎么能……哈哈……” 这是一名十六七岁，长相秀气的女孩，穿着打扮质朴简单，甚至透着几分土气。 然而，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极为灵动明亮，笑起来就像两弯月牙，极为好看。 少女名叫王秀珠，是顺城本地一名军户的女儿。 据她自己说，她和他爹这次是前往省城燕都，给她久病在床的娘亲抓药，顺便采买点杂货。 父女俩赶着一辆驴车，在回顺城的时候遇到顺路的商队，于是请求加入其中，方便有个照应。 刚好楚嬴他们当时也在场，正缺一辆运行李的车。 于是少女家的驴车便捡了一个现成，双方也因此认识。 “呵呵，秀珠妹子你这就不懂了，谁说黄花大姑娘就吃不得。” 楚嬴看她性子活泼，忍不住调笑了一句：“恰恰相反，醋这种东西，是个女人就爱吃，不是吗？” “是吗？” 王秀珠没明白他话里的隐喻，自顾自地道：“可我就不爱吃醋啊，我还是喜欢咸一点的味道。 “可惜，我们这里精盐可不便宜，只能买些粗粝的岩盐，又苦又涩，难吃死了。” “咸的好，甜逆都是异端。” 楚嬴大赞一声，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岩盐？ 又苦又涩？难吃死了？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没错，他已经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第51章 富婆的打脸方式 平心而论，在几乎所有大楚人眼中，顺城绝对算得上是楚国最贫困的地区。 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王秀珠无意间的话，让楚嬴看到了一条改善经济的路径。 这对他将来顺利掌控这个地方，说不定会大有裨益。 将此事记下之后，正准备再问点其他民生问题，对面一名年轻男子，忽然倨傲地看过来： “我记得你姓楚，对吧？” “嗯……你有事？” 楚嬴诧异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人竟会主动和自己搭讪。 此人名叫王琦，是一名新来顺城做生意的商人。 只看大楚禁止商人穿着绸缎，他却穿一身金钱缎的棉袄招摇过市，就知道此人必然有些背景。 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王琦上了这辆马车之后，一直有意无意地炫耀他此行所带的货物，据说占了整个商队的近一半。 身为有钱人家的少爷，明显能感觉出，他对楚嬴这些穿着普通的“寒酸旅人”的轻视。 唯有在秋兰面前，王琦才会放下倨傲，各种旁敲侧击地殷勤讨好和表现。 言语之间，时不时还会含沙射影地揶揄楚嬴几句。 这副摇尾求欢的模样，只要是个人，就能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 可惜，在秋兰这名万两富婆眼中，自然看不上他那价值几百两的货物。 不仅鲜少搭理他，还频频报之以厌恶的表情。 最终，接连自讨没趣的王琦，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而在王秀珠面前卖弄起来。 然而，这名军户家的女儿，看似质朴单纯，眼中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这使王琦非但没能得逞，反而还招来不少嘲笑的目光。 一肚子郁闷兼且恼火的他，最后变得兴致缺缺，只能靠在车厢上佯装打盹。 楚嬴本来还以为，连续丢了两次脸，而且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这位富家少爷应该不会再搭理任何人。 没想到转眼之间，对方竟又找上了自己。 日了，这家伙想干什么？ 难不成还是男女通吃的类型？ 眼看楚嬴一脸戒备，王琦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太高兴：“怎么，你似乎对我有成见？” 不是有成见，是怕你会射箭，老子可没有后羿射日的嗜好……楚嬴收敛表情，咧嘴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那就好，我不妨直说了吧，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 “没错，刚才听你讲酿醋的方法，觉得还颇为新奇有趣，你开个价，我想收购你的配方。”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有配方？” 原来是看上了酿醋的配方……楚嬴总算明白他为何要和自己搭话，却没有答应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 经过王秀珠刚才的提醒，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时代柴米油盐对普通百姓的匮乏。 一张酿制老陈醋的配方，放在他前世的世界，自然是值不了几个钱。 可若是在这个时代，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从这点来说，身为商贾之子，王琦对商机的把握还是挺敏锐的。 然而，楚嬴这种表态却让他大为光火，不耐烦地道： “你别和我绕圈子，你刚讲的那么详细，很多工艺连酿醋的老师傅都未必知道，你敢说你没有配方？” “没有。” 楚嬴断然拒绝。 他又不是傻子，自己能赚的钱，为何要给别人去赚？ “你！” 王琦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气得瞪眼，想了想，直接张开右手五指： “一口价，五百两，你卖不卖！” “嘶……” 整辆马车的乘客，无不倒吸凉气，都震惊于王琦出手的阔绰。 在顺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无疑是个天价。 众人的反应，终于让王琦找回一些优越感，得意地笑道： “怎么样，这五百两银子，你就是在顺城累死累活几辈子，也未必挣得到，该知足了吧。” 楚嬴微微一笑：“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开玩笑？”王琦一愣。 “没错，区区五百两银子，你问问我这位女管家。” 楚嬴指着秋兰，一本正经地道：“我刚才讲的段子都不止这个数，你却叫我知足？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哼！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就是想加钱吗，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 王琦嗤之以鼻，也抬手指着秋兰：“既然说到你这位美婢，那我就再加三百两，前提是，你得把她和配方一起卖给我。” 不等楚嬴做出反应，秋兰已经抢先寒声开口：“王公子，天还没黑呢，你怎么就说起了梦话？” 不愧是一流杠精，这话给力……楚嬴给了她一个大大赞赏的眼神。 秋兰白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着王琦，轻哼一声：“只加三百两银子，就想把奴家买过去，难道在你眼中，奴家便是这般低贱么？” “当然……不不，当然不是，在我心中，你是我见过最高贵美丽的女子。” 王琦还以为有戏，连忙又报了一个数：“这样吧，我再加两百两，凑够一千两，这样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楚嬴没吭声，秋兰看了他一眼，回头微微一笑：“不如奴家也报一个数？” “你说，只要你愿意跟随本少爷，多少价钱都没关系。”王琦先是皱眉，随后又拍拍胸脯，豪气干云的样子。 在他看来，一千两绝对不算低了，便是燕都那些美艳的花魁，也够赎一个出来。 秋兰就算再加价，也应该高不到哪去。 岂知…… “多谢王公子抬爱，那奴家便替我家少爷少要一点……十万两，如何？” 秋兰一开口，王琦整个人都蒙了，以为出现了幻觉：“你说多……多少？” “十万两。” “十万两？！”王琦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十万两是多少银子？ “别说我王琦，便是整个大楚国，也没几个拿得出来。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真有这么多银子，你值得了这个价吗？我凭什么要为你花这么多钱？真把本少当冤大头了？” “王公子不想做冤大头也容易。” 面对王琦的讽刺，秋兰并未生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银票递过去： “这里是一千两，足够买下你这趟两倍的货物，你可以下车了。” “……”王琦嘴角抽搐。 精彩，真是精彩……望着呆若木鸡的王琦，楚嬴差点想要鼓掌为秋兰叫好。 不愧是富婆，连打脸的方式都是这么朴实无华且直接…… 第52章 顺城的两座大山 王琦并没有下车。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又皱眉看了楚嬴和秋兰二人一会儿，随后凝声开口： “看来我看走了眼，你们似乎有点来历。” “呵呵，你不也一样吗？”楚嬴不答反问。 “还算你有点眼力。” 王琦毫不掩饰，余光扫过秋兰手中的银票，皮笑肉不笑：“别以为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顺城这个地方，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还用你说？” 楚嬴嗤笑一声，给秋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银票收起来。 这败家娘们，花一千两只为打一次脸，再大的家当也经不起这样玩啊。 王琦见状，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我也是看在大家同行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们一句，你可以选择不听。”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楚嬴嗤笑道。 “谢就不必了，不过，你们要想在顺城呆得长久，最好还是找个靠山，不然恐怕会寸步难行。” “靠山？不会是你吧？我记得商队的人说，你好像也是第一次来顺城？” 这个王琦似乎对顺城的情况比较了解，楚嬴打算在进城之前，多套一些有用的信息。 “没错，我确实是第一次来，但不代表我在这没靠山啊。” 王琦并未察觉到楚嬴的心思，顺着对方的话显摆起自己的背景。 “哦？” 楚嬴装作来了兴趣的样子，拱手道：“王公子，在下为刚才秋兰对你的冒犯道歉。 “你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靠山的事，能不能具体讲一讲？” “怎么，不是不用我说吗？” “那是在下刚才一时气愤，才会失言。” 楚嬴又给秋兰一个眼色，小侍女扶着胸口起来欠身一礼：“奴家刚才也有不对，还请王公子见谅。” “使不得，秋兰姑娘你身体不舒服，赶快坐下要紧。” 受宠若惊的王琦连忙起身，一时心情大好，扭头看着楚嬴：“好吧，看在你还有些诚意的份上，告诉你一点也无妨。” 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要说这顺城州，最大的靠山一共有两个。 “这两人，分别是暂代顺城知州的周光吉周大人，以及守御所千户，吴狼吴千户。” 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猜，这两人谁的权利更大？” “难道不是你说的那位周光吉大人？” 秋兰的义父是淮阴知府，自然对这种事门清： “他们二人同为五品，尽管吴千户还要高半级，但周大人可是文官，又总领一方政务，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在大楚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文官的地位要远高于武将。 别说双方只差半级，便是差上一两级，在秋兰看来，周光吉也能稳压吴狼一头。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王秀珠忽然弱弱地插了句嘴：“不是这样的，顺城作主的人是吴千户。” “吴千户？” 楚嬴诧异地看着她。 虽说她是本地人，但毕竟只是最底层的军户之女。 无论是周光吉，还是吴狼，都是顺城的顶级大佬，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些内幕的？ 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却见王琦看了王秀珠一眼，赞同地点点头： “看来秀珠姑娘也是了解内情的，没错，这顺城表面是周大人作主，实则背后却是吴千户。 “此人不仅势力庞大，听说还跟燕云总督搭上了线，别说周大人只是知州同知，便是真的扶正，怕是也不敢招惹……” 话还没说完，车厢忽然猛一倾斜，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王琦一个趔趄，吓得直骂娘，转身朝着外面吼道：“怎么驾车的，再敢这样，一会儿进城仔细本少扣你们佣金！” “王少爷，出……出事了，有人剪径。” 车夫的声音传进来，顿时在车厢内引起一阵慌乱，空气里充斥着不安。 “剪径？上关堡的那群饭桶，不会又让强盗跑进来了吧？” 王琦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吓得不轻，飞快命令身边的随从出去，召集其余随行的仆从，过来保护他的安全。 楚嬴眼看形势不对，也打算出去叫上乘坐另一辆马车的崔肇等人。 只是还没等他起身，车厢出口厚重的布帘忽然被掀开。 一个戴着破旧毡帽的中年身影，于冷风中出现在众人面前。 “爹。” 王秀珠紧张地对着男人喊了一句。 “别怕，秀珠。” 王老实呵出口白气，舒展冻得皲裂的脸颊，给女儿一个安心的笑容。 随后，他继续探进来半个身体，尴尬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客官别怕，不是山里的强盗，只是本地的一群泼皮无赖。 “这种事在我们这里经常发生，只要大家肯使点小钱，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哦，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众人长舒了口气，有几名小商贾本着破财免灾的心思，开始往口袋里掏钱。 “少爷，我们也给吗？” 一群泼皮，秋兰觉得崔肇他们应该能应付，于是征询楚嬴的意见。 “给吧，最多不过几两银子。” 倒不是楚嬴软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是他另有想法。 此刻他们距离顺城的城池，只剩不到一里路，说是在城墙根下也不为过。 可纵然如此，这些地头蛇依旧敢在这里拦路抢劫。 这只能说明，要么是这群人胆大包天，要么就是他们背后有人。 联想到王琦刚才所说的靠山，楚嬴觉得后一种可能最大。 目前他的手中并没有太多筹码，每一步行差踏错，都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 在没有彻底接管顺城之前，他并不想提前得罪这座城池的实际掌控者。 什么？ 新官上任三把火？ 虎躯一震，霸气彻漏，敌人纳头便拜？ 只能说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傻很天真。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何况是顺城这种混乱的边塞之地。 楚嬴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座城池里，必然潜藏着无数敢于刀口舔血，视人命王法如儿戏的狠人。 就比如那个叫吴狼的千户，俨然就是一方土皇帝。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若是一上来就和这群人对上。 除了撞得头破血流，甚至搭上自己一条小命，怕是不会再有第三种结局。 然而，他倒是想息事宁人，可有人却不愿意。 “好啊，本来还以为是北边的强盗，一群泼皮无赖，也敢拦本少爷的路，今天若是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就不叫王琦！” 第53章 我有靠山我怕谁 仗着自己有靠山，王琦丝毫不把这群地头蛇放在眼里。 抬头看着王老实，自作主张地吩咐道： “你去把人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哪来的胆子敢抢我的钱。” “这……王公子，对方是本地帮派，你以后还得在这做生意，何必得罪他们？” 王老实这话获得不少人认同，纷纷附和：“是啊，王公子，大家都是来讨生活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呵呵，怎么，你们信不过本少？” 王琦最讨厌被别人小瞧，何况他在顺城可是有靠山的，当场拍起胸脯： “各位只管放心，这事交给我，看我是怎么教训他们的。” 说完又一次催促起王老实：“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赶快过去叫人！” “王公子，你这又是何必……” “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还是说，你和他们其实事先是串通好的？” 眼看对方吃了秤砣铁了心，王老实只能长叹一声，转身放下帘子离开马车。 王秀珠见不得老爹被冤枉，小声辩解了一句：“王公子，请你相信奴家，我爹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呵呵，秀珠姑娘放心，你我都姓王，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就是激你爹一下，不然他也不肯去叫人啊。” 王琦早就对王秀珠动了心思，趁机显示威风： “怎么样，不如你随我一起出去，看看我是怎么教训这群泼皮的？” 待王秀珠同意后，转又看向秋兰，邀请道：“秋兰姑娘，你要不要也一起出去？” “不用了，我就在我家少爷身边挺好。”秋兰一点没给面子。 王琦脸色一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是不是担心会有危险？放心，有我在，今天谁也别想伤害到你和秀珠姑娘。” 秋兰侧过脸理也不理，倒是楚嬴想了想，点头同意：“也好，就当是出去透透气。” 他想趁机见识一下这些地下帮派的实力，方便以后有所应对。 “你也要来？行，今天本少就让你开开眼。” 反正在两女面前显摆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多楚嬴一个电灯泡，对王琦来说也无所谓。 实际上，除了楚嬴主仆，同行不少乘客也跟着一起出去。 毕竟王琦的豪言壮语放得再响亮，总还是不如亲眼看着来得踏实。 眼看自己一下成了全村人的希望，王琦特别享受这种场面。 观众越多越好，不然他装逼给谁看啊？ “少爷。” 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家仆从拥下，神情倨傲的王琦缓缓走下马车，看起来威风凛凛。 刚好这时，王老实领着另一群人走过来。 这些人穿着破破烂烂，乍一看，就跟京城里要饭的乞丐差不多。 人数也没多少，也就十几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并不把人比他们还多的车队放在眼里。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竟敢不给买路钱，给老子滚出来！” “是我！” 王琦从分开的人群中迈步而出，语气轻蔑：“你们又是什么人，连本少的车队都敢劫？” “少废话，能让我们野狼帮出手拦截，那是你们的荣幸。” 对方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挥舞着手中儿臂粗的木棍，蛮横地道：“识趣的，赶紧交银子，还可以从这里过去。 “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们手中的棍子不长眼睛！” “哼，什么野狼帮野狗帮，别以为只有你们有家伙，敢惹本少，统统让你们变成死狗。” 王琦一心想要炫耀自己的实力，也懒得费口水，直接用手一指：“给我打！” 仆从们一听这话，纷纷抓起商队提供防身的长棍，径直扑上去。 “王公子，不可，他们来自金丽馆……” 王老实似乎很忌惮野狼帮的来历，想要阻止，然而刚开口声音就被喊打声淹没。 “乒乒乓乓……”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场面异常激烈。 尽管一开始，野狼帮的人仗着出手狠辣，让王琦的家仆吃了一些苦头。 可由于人数上的劣势，最终还是被王琦一方逐渐扳回上风。 在付出近三成人马被开瓢的惨烈代价之后，野狼帮终于顶不住了，选择了逃跑。 “你们都给老子记住，有种别跑，老子这就回去叫人，让你们今天进不了顺城的大门！” 为首的刀疤脸，逃跑还不忘放狠话，却换来王琦的大声嘲笑： “你直管去叫，我今天也把话撂这，本少要教训你们这群废物，你叫谁来都没用！” “好！王公子说得好，就这群下三滥的货色，再敢来，打跑就是。” “没错，多谢王公子仗义出手……” 众人纷纷喝彩，对其表示感谢和钦佩。 然而楚嬴却是暗自摇头，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恐怕人家等会儿真的带人回来，逃跑的就是自己这一边了。 果然。 眼看王琦将事情摆平，王老实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愈发愁眉不展： “王公子，你真的太冲动了，这下麻烦大了，你们……你们还是快点离开顺城吧！” “你这么害怕干什么？那什么金丽馆，很厉害吗？”王琦不以为然。 “其实，金丽馆是顺城的一家妓馆……” 王老实话刚说到一半，便被王琦的哈哈大笑打断，几乎笑弯了腰： “不是吧，一家做皮肉生意的，也能让你害怕成这样？你知道本少的舅舅是谁吗？你当然不知道。” 不等王老实接话，他环顾一周，继续洋洋得意地道： “实话告诉你们，本少的舅舅是顺城团练使，深得周光吉大人的器重。 “凭他手中的数百民兵，不管是城里的地痞流氓，还是那什么金丽馆，收拾起来都是易如反掌。” 一个州的地方团练使，尽管并非正式官职，但权利可一点不低。 有这样一个亲戚在顺城，也难怪王琦从头到尾都这么嚣张。 “原来这就是你的靠山。”楚嬴总算弄清楚了他的底细。 “呵呵，没想到吧。” 王琦得意一笑，承诺道：“怎么样，只要你愿意重新考虑，将酿醋的配方和婢女卖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今后在顺城的安全。” 转又看着秋兰，一脸自信和骄傲的模样：“秋兰姑娘，在下的实力你都看到了。 “你最好劝劝你家主人，让他将你让出来，相信我，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幸福。” “你保证不了的。” 楚嬴听完后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 王琦目光一冷。 “没什么，你还是先应付眼前这关吧。” 楚嬴脸上泛着戏谑的笑容，抬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下一秒，一阵密集的踩踏声传来，王琦赶紧转身看去。 只见风雪之中，一支由士兵模样组成的队伍，从不远处的城门口冲出，飞快朝这边而来。 怎么回事？ 王琦面带疑惑，难道是舅舅提前得到消息，前来迎接自己？ 可他分明记得，此行前来顺城，并没有事先通知对方啊…… 第54章 靠山不牢，地动山摇 不到几分钟，对方已经抵近众人跟前。 这群人约莫二十来个，穿着半新不旧的军服，一看就是顺城本地的官兵。 让众人没料到的是，刚才被打跑的野狼帮竟也跟了过来。 这只能说明，和楚嬴料想的一样，野狼帮果然也是有靠山的。 “官兵对上团练，有点意思，到底谁的靠山更硬呢？” 楚嬴看了眼王琦，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 眼看野狼帮再次卷土重来，王琦毫无惧色，一脸轻蔑地站出来：“呵，你们几个还真敢回来，看样子，刚才的苦头还没吃够啊？” 野狼帮的刀疤男，脸上瞬间闪过屈辱之色。 抬手指着他，对前方一名大腹便便的军官恭敬地道：“百户大人，就是这小子的人动的手。” “嗯。” 那名军官有一头微卷的头发，颜色偏红，典型草原人的长相，在得到刀疤男的指认后，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只见他顶着臃肿的肚腩迈步而出，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打量。 当看到人群后面的秋兰和王秀珠时，那双有些浮肿的鱼泡眼，登时亮了起来。 盯着两女看了好几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挪开视线，眯眼看着王琦： “小子，谁给你的狗胆，敢跑来这里撒野，还欺压打伤我顺城的善良百姓……说吧，这笔账该怎么算？” “呵呵，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你见过善良百姓会拦路抢劫的吗？” 王琦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至于打伤他们……就他们这种行径，没打断他们的狗腿，已是本少宽宏大量，你还有脸找我兴师问罪？” “找你怎么了，总之你打了人，今天就必须留下交代！” 那百户军官态度蛮横，全无道理可讲。 王琦脸色微变，干脆把话挑明：“我都给你解释过了，你还不依不饶，难不成，你们本来就是蛇鼠一窝？” “放你妈的屁！老子身为顺城卫百户，为本地百姓主持公道不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就算老百姓受欺压，也自有州府衙门处理，哪轮得到你一个军官来越俎代庖？” “少特么废话，老子今天还就管定了，你能怎么样？” 那百户官勃然大怒，指着马车上堆放的货物道：“识趣的，把你们的货物留下一半，再过来磕三个响头，老子今天就你们一马。 “要不然，可就别怪我们顺城卫的将士们不客气！” “这……你们这样做，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在场的商贾听到这话，无不义愤填膺，有人忍不住质问起来。 他们辛苦把货运到这里，还没进城就损失一半，这谁能受得了？ 那百户官毫无半点羞耻之心，振振有词地道：“说谁强盗呢？我们可是顺城卫的官兵，做任何事都是讲规矩的。” “你们这样，讲的是哪门子规矩？” “这个问题问得好！” 面对众人的质疑，那名百户官和手下对视一眼，尽皆露出戏谑的笑容： “忘了告诉你们，在顺城，我们就是规矩，明白了吗？” “你们……” 众人脸色异常难看。 人家摆明了就是要明抢，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时，楚嬴上前对那军官拱了拱手：“百户大人，我想问一句，若是我们不讲规矩，你又将如何？” “不讲规矩？” 那百户官嗤笑一声，比出两根萝卜粗的指头：“本大人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乖乖交足银子，要么……” 他的视线掠过人群，锁定秋兰和王秀珠两名女子，喉结上下滚动几下，随后嘿嘿笑道： “要么就把这两位姑娘留下，怎么样，如果你们愿意，我便免了你们的罪。” “巴图大人，不可啊！” 军官话音刚落，忽见王老实从人群后面冲出来，直接跪在雪地之中： “大人，你说的这两位，其中一人是小人的闺女，求大人通融一下，小人一定劝服王公子他们，用银子赔偿给你们。” “王老实？” 那百户官一眼认出来人，沉声训斥道：“你不在上关堡乖乖修城墙，居然敢跑到这来偷懒？谁给你的胆子？” “不是，巴图大人，小人家中老妻卧病许久，小人只是带女儿去燕都给她抓药……” 不等他说完，巴图擦着厚唇打断笑道：“谁特么想听你解释，正好，听说你欠卫所一大笔钱，刚好金丽馆又缺人手，不如就拿你的女儿来抵账了。” “不可啊，巴图大人！”王老实苦苦哀求。 “给老子滚开！” 巴图看也不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随后大手一挥：“去两个人，先把王老实的女儿给我抓过来。” “爹……” 刚冲出人群的王秀珠，看到对面过来，吓得连退数步，一脸惊恐和无助地样子：“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不要啊，爹，爹！” 只可惜，任凭她如何喊叫，王老实被人死死摁住，根本就救不了她。 “少爷……” 眼看对方越逼越近，秋兰看不下去，小声向楚嬴求助。 “放心，我心中有数。” 楚嬴内心轻叹一声，他本不想这么早就惹事，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见死不救的事，自己真的做不出来啊。 刚要站出去，一个身影却抢先一步。 只见王琦背对着他，迈步走到王秀珠身前，自信满满地道： “秀珠姑娘不要害怕，还记得本少刚才的话吗？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一根毫毛。” “呵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小子，就凭你这点人也想拦住我们？” 对于王琦的豪言壮语，巴图嗤之以鼻。 王琦倨傲笑道：“凭我们的人，当然拦不住你们，不过，加上我在顺城的人，那就说不定了。” 巴图愣了下，露出一丝警惕：“你在顺城还有帮手？” “呵呵，你说呢？不然本少为何要在这和你费半天口水？” 王琦仗着有一个团练使的舅舅，越发盛气凌人：“别以为当了一个百户，就可以为所欲为，顺城大人物多了去，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 “哦？” 巴图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嘲弄：“也好，就凭你这句话，我还真想看看，你能叫来什么大人物。” “呵呵，自然是你惹不起的。” 王琦说到这，城门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个骑马的身影飞快临近。 其中一人，正是王琦刚才派人去请的亲舅舅，当即得意一笑： “来了，这下子，我看谁还敢动我们一下。” 商队众人听他这么说，也是大喜，齐齐松了口气。 然而，王琦的舅舅下马之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地走到巴图跟前，弯腰露出恭敬且讨好的笑容： “卑职乔四，见过巴图大人。” “……” 王琦目瞪狗呆，随后脸色剧变，一股凉气沿着脊椎直冲脑门…… 第55章 让怒气飞一会儿 天空还在飘雪，朔风吹刮，周天寒彻。 然而王琦此刻的内心，却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几分。 怎么回事？ 自己的亲舅舅，也是他请来的帮手。 见面之久，竟然不先和他打招呼，反而一言不发跑去巴结巴图，你敢信？ “舅舅，你……你怎么如此称呼他？” 王琦心中暗叫不妙，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想不明白，团练和官军就不是一个体系的，他舅舅怎么也轮不到给巴图做手下啊。 “什么他，叫巴图大人！” 面对王琦的询问，乔四板着脸纠正了一句，转身又对巴图谄媚笑道： “巴图大人，卑职给你介绍，这是我的亲外甥，名叫王琦，初到顺城，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呵呵，你这外甥出息着呢，我可没本事关照他啊。” 巴图盯着王琦，皮笑肉不笑地道。 乔四见状，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王琦，终于发现不对，试探着问道： “巴图大人这话什么意思？若是王琦有何得罪大人的地方，卑职愿意替他赔罪。” “你替他赔罪？你知道他都干了些啥吗？” 巴图冷冷一笑，显然并没有把这个顺城团练使放在眼里。 “这……” 乔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只能回头询问王琦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再三追问之下，王琦无法隐瞒，只能支支吾吾将事情讲述一遍。 “混账！家里以往都是怎么教你的？你在冀南耍威风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耍到巴图大人这来了？你还有没有脑子？” 乔四听完后，当场大声训斥起来，将王琦骂的抬不起头。 末了，又拉着他向巴图求情讨饶：“还不快给巴图大人道歉，巴图大人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可是，我又没做错……”王琦弱弱地道。 “你还敢顶嘴？信不信我一封家书回去，叫你一辈子都出不了门！” 乔四大发雷霆，王琦终于怂了，只得弯腰向巴图道歉：“巴图大人，是我错了，请你……” 巴图冷冷一笑，抱起胳膊让开位置。 王琦身体僵在半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巴图大人，你这是？” 乔四见他不接受道歉，尴尬地问了一句。 巴图看着王琦，面色冷漠地道：“你刚才问王家小妞，记不记得你说过的话，正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本官的话。” 顿了顿，用手指了指地面：“看在乔老四的份上，我可以免了你的赔偿，不过这三个响头，你必须磕了。” “这，巴图大人……” 乔四又想求情，却被巴图一句话堵住：“乔老四，我可是已经给过你面子，我的面子，不能不要吧？” 乔四脸色一变，只能转头去劝王琦：“磕吧，年轻气盛，买个教训也好。” “舅舅你不是团练使吗？凭什么？” 王琦身体微微颤抖，只觉得遭受此生未有的耻辱，咬着牙低声质问乔四。 “哎，实话告诉你，只是一个百户，我当然不怕。” 乔四叹了口气，将实情告诉他：“但，这个巴图是吴千户的心腹，金丽馆和野狼帮的背后，也是他在替吴千户打理。 “我以前告诉过你一些吴千户的事，他不仅掌控着顺城明面上的的力量，暗地里，也有他的很多势力，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说到着，拍了拍王琦的肩膀，最后小声警告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来顺城做生意，吴千户这关注定绕不开，想要保住小命，有时候，就不能太在乎尊严，明白吗？” “我……明白了。” 尽管王琦心中羞愤交加，终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只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边磕头边求饶：“我错了，是我不长眼，求求巴图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 “嗯，不错，乔老四，你这个外甥很听话嘛，哈哈。” 巴图和一众手下放声大笑，落在王琦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突然，只见巴图止住笑声，指着楚嬴和一众商贾，脸色一沉：“还有你们，怎么还不跪下磕头？” “没错，你们还愣着干嘛，没听巴图大人说吗，快跪下磕头道歉！” 王琦一看众人还在犹豫，立刻帮腔催促道。 不能光自己一个人丢人，要磕一起磕，要丢人大家也一起丢。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回内心的平衡。 “对不起，巴图大人……” 众人终究敌不过巴图的淫威，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 唯有楚嬴、秋兰和吓呆的王秀珠等少数几个，一直无动于衷。 “你们怎么回事，还不跪下，得罪了巴图大人，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王琦死死瞪着楚嬴，揪着他一个人不停呵斥。 楚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道：“我这人天生腿不利索，跪不下去。” “你……” 王琦当时脸就黑了，正想开喷，却听巴图嘿嘿笑道：“跪不下也行，把你身边那名小妞交出来，本大人可以给你时间慢慢跪。” “不好意思，我这人不仅腿不利索，手也不灵便，把人送给你，谁来给我做饭洗衣，铺床叠被？” 楚嬴平静地拒绝道。 “少啰嗦，我只要人，至于谁给你做这些，管老子什么事？” “哦，你不是什么都要管吗？原来也竟有管不了的事。” “小子，你什么意思？”巴图脸色一沉，身上散发一股冷意。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口吐芬芳。”楚嬴笑道。 “口吐芬芳？” “没错，比如……去你妈的！香不香？”楚嬴笑容越发灿烂。 “你……你敢骂我？”巴图终于反应过来。 “不不，我不止想骂你，我还想打你。” 楚嬴一脸挑衅的样子：“也不瞧瞧你那副二师兄的长相，还真把自己当天蓬元帅了？ “抢我的婢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回去买块镜子照照，就你也配？” “哇啊啊……小子，你在找死！” 巴图气得七窍冒烟，两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面容狰狞，十分吓人。 秋兰也被吓到了，急忙劝阻楚嬴：“殿下，你别再激怒他，万一他发狂对我们出手就不好了！” “被你看出来了？” 楚嬴回头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笑了笑：“放心，让怒气飞一会儿，他要不动手，今天这事还真有点不好办……” 第56章 作死小能手楚嬴 “姓楚的，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楚嬴作死的行为，在王琦开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又一次高声喝斥： “你要死自己去死，拖累我们大家干什么？” “呵，到底谁找死，还真不好说。” 楚嬴不以为然，旋又继续挑衅巴图：“总之，要钱没有，要女人也是休想。 “识趣的带上你的人马上给我滚，要不然，小爷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他的态度十分嚣张，把王琦等人彻底给惊呆了。 这小子是不是傻？ 人家可不只是百户这么简单，背后还站着一个土皇帝吴狼。 真惹毛了，这穷凶极恶之地，直接把你给剁了喂狗，你都没地方说理去。 秋兰也是一脑门黑线，完全猜不透楚嬴的心思。 毫不意外，楚嬴接二连三的挑衅，终于彻底惹怒了巴图。 也不废话，比萝卜还粗的手指戟指着他，哇哇叫道：“他妈的，给我把这小子抓起来，老子今天非活剐了他不可！” “妈的，敢惹我们百户大人，小子你想怎么死？” “嘿嘿，把他和他身边的小妞抓起来，好生炮制，替大人出气！” 这群凶神恶煞的本地官兵，口吐各种污言秽语，直接扑了上来。 “这下好了，真是活该！” 眼看楚嬴即将陷入围攻，还跪在地上的王琦，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哼一声。 “是哦，确实活该。” 楚嬴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后从容地往后退出一步：“轮到你们上场了。” 话音落下，崔肇已经领着十名属下从他背后冲出。 “保护大，大……大少爷！” 当先一人吼声响亮，手中挥舞着锅铲，一副慷慨赴义的架势。 然而看到对方人多势众，郝富贵脸色一变，赶紧又缩回开，守在楚嬴身边，凛然道： “大少爷请放心，有奴婢在，绝不让人伤到你一根……”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几滴滚烫落在脸颊，用手一摸，登时一张胖脸化作惨白和惊恐： “血，血……我受伤流血了？哎哟哟，谁扶我一把，我要不行了……” 说着便要往一旁挺尸。 “放心，死不了。” 这货还真是怕死的要命……楚嬴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么多血，还能没事？” “那是别人的。” “呃……” 郝富贵羞愤欲绝，众目睽睽下丢了这么大个脸，恨不得挖个雪洞把自己埋进去。 然而下一秒就尴尬地发现，现场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是在关注他。 这特么……伤自尊了啊！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冲突吸引。 双方打得十分激烈，不时有鲜血飞溅。 尽管崔肇他们身为禁军，实力要强出一截，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出手又狠，所以也不敢有所保留。 如此一来，结果可想而知。 不到几分钟，巴图的人就已经倒了一半，而崔肇他们这边，也有好几个身上挂彩。 眼看己方损失越来越大，却仍占不到半点便宜，巴图气急之下，拔出佩刀亲自下场： “妈的一群饭桶，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人家，还得老子亲自来！” “崔肇。” 楚嬴皱了皱眉，既然对方不知进退，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崔肇会意，给其余人使了个眼色。 只听唰唰数声，众人变戏法般撩开厚重的下摆，人手抽出一把长刀。 这是楚嬴事先的交代，为了这一路不引人注意，平时他们必须把佩刀藏起来。 十一人，十一把刀。 经过皇城军器监精心打造的顶级武器，刀锋雪亮，光可鉴人，宛若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 朔风掠过刀锋，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铮鸣。 而它们的持有者，也在拔刀之后，换成了一副冰冷无情的面孔。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这是……你们哪来刀？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原本气焰嚣张的巴图，顿时停住脚步，又是惊惧又是愤怒。 他见过这些人的表情，那些在战场上，无惧生死杀伐的战士，通常都有着类似的面孔。 这一类人，就连他也不愿轻易招惹，更遑论还是十一个。 见对方一声不吭，且气势越来越恐怖，巴图不禁再次叫起来： “好啊，你们不敢回答，肯定是新来的盗匪，想要混进城里，伺机作乱！” 不给楚嬴他们辩解的机会，他再次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我可警告你们，别以为有几把武器，我们又收拾不了你们，就敢在这里胡来，我顺城卫和衙门有的是人。 “你们最好还是将刀放下，乖乖束手就擒，要是再敢踏前一步，一旦援军过来，定叫你们尸骨无存！” 楚嬴笑笑，挺胸迈出一步：“我踏出一步了，你待怎样？” “你！” 巴图当时脸就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不知进退的，怒极反笑：“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怕不怕，轮不到你来说，还是赶紧把你的援军叫过来吧，吴千户也好，周大人也罢。” 楚嬴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戏谑：“迟了的话，说不定我真的就杀入顺城了？” “好胆，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巴图对于崔肇等人的战力十分忌惮，不敢托大，当即命令一名士兵：“南门这离衙门最近，去，让周光吉派一群衙役过来，就说捉拿大盗！” “你说谁是大盗？”秋兰站出来质问道。 “行了，由他说去，这种人你就没法和他们讲道理。”楚嬴轻声劝道。 “不讲道理才麻烦，万一我们真被他们抓了该怎么办？”秋兰难掩担忧。 一旁的郝富贵连连点头：“秋兰姑娘说得对，少爷，不如我们还是逃吧。” “呵呵，怕什么，反正这么多人在场，正好可以为我们作证，是他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 楚嬴说到这，忽然轻‘咦’一声：“怎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只见之前同行的众人，包括王琦在内，无不悄悄和他拉开距离。 见他看过来，纷纷将视线移到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还真把我当大盗了？ 楚嬴不由暗自苦笑。 他其实也算是替众人打抱不平，没想到第一个抛弃他的，就是这群人。 看来顺城这个地方，连当个好人都不容易啊。 第57章 大失所望 双方僵持没多久，巴图叫的援军终于来了。 从这群衙役里走出一个留着八字胡，略显猥琐的官员。 看了眼崔肇等人手中的朴刀，眼角一跳，飞快来到巴图身边： “巴图百户，你说的大盗，可就是这群人？” “没错，李大人你来的正好。” 巴图说出自己的计划：“你我合兵一处，一举将他们拿下，也好回去向吴千户和周大人请功。” 李泰却有些犹豫：“可……他们手中有刀，是不是太危险了？” “那又如何，我们人多，再说，富贵险中求，他们有人已经受伤，不足为惧。” 听他这么一说，李泰才算放心，小心翼翼迈出半步，对楚嬴等人喊话： “本官乃是顺城判官，你等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我顺城地界逞凶，还不放下武器，乖乖……” “乖乖投降是吧？” 楚嬴打断他的口沫横飞，拱手道：“李大人不用说了，久闻大人铁面无私，公正严明，人称顺城李青天。 “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令人自惭形秽，我等愿意听从大人的命令投降，随大人回去衙门接受审判。” “……” 众人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 你特么，刚才还一言不合，要和人家同归于尽的架势。 转眼李泰来了，态度立马就一百八十度转弯。 直接投降？ 这特么唱的是哪出啊？ “呃……” 李泰张大嘴巴，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原来自己竟被称作顺城李青天？ 怎么自己却一点不知道？ 尽管只是第一次听说，但楚嬴这番马屁还是令他很受用，双手负后，得意地点点头： “不错，总算你还有一点见识，看在你这般识趣的份上，本官也不为难你们，武器缴了，直接随我走一趟吧。” “多谢李大人。” 楚嬴再次行礼，佯装感激的模样。 悄悄给崔肇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反抗，他自有主张。 眼看崔肇等人当真乖乖缴械，巴图忍不住眉头紧皱。 原本他是想和李泰联手，将楚嬴等人狠狠教训一顿，先找回场子，再把人带走。 可现在，楚嬴一通骚操作，竟博得了李泰的欢心，不用受一点皮肉之苦。 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难不成，他那群手下的打白挨了？ 想到这，他有心将楚嬴等人接管到自己手中，对李泰道： “李大人小心，这群人狡猾的很，还是交给我的人控制，这样比较保险。” “哈哈，巴图百户多虑了，他们连武器都没了，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李泰哈哈大笑，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暗示。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大人还是听我一句劝。”巴图并没有放弃。 楚嬴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巴图大人这么想将我们抓在手里，莫不是，想和李大人争功吧？” 原本毫无戒心的李泰一听这话，顿时露出警惕。 巴图大怒，朝楚嬴瞪眼吼道：“你胡说什么！” 楚嬴嗤笑道：“怎么，难不成大人心机败露，所以急了？” 没错，楚嬴确实在挑拨离间。 虽然他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投降，但若是落在巴图手中，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草泥马……” 巴图攥起拳头冲上来。 “巴图百户！” 李泰一声断喝，直接挡在两人中间，脸上不复刚才的客气： “他们现在已是本官的嫌犯，本官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还用不着别人替我操心。” 巴图只觉得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强忍着怒气：“难道你真信这小子的话，认为我是想和你抢功？” 李泰侧脸看向旁边，不咸不淡道：“本官身为判官，专职负责刑法和缉盗，难不成巴图百户认为自己，比我更懂如何对待嫌犯？” “你……” 巴图碰了个冷钉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好好好，今天这事我是当事人，正好也随你回衙门一遭。 “到时候，再把千户大人请来，一起看看你们是如何公证判案的？” 李泰轻‘嘶’一声，显然对吴狼极为忌惮。 有心说几句软话缓和气氛，巴图已经把脸撇到一边，直接指着王琦等人： “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全随我到衙门走一趟，好给本大人作证。” “这……巴图大人，小人们还得做生意养家糊口，恐怕没时间……” 众人怕他怕的要死，都不想惹祸上身。 可事到如今，哪能由他们做主，被巴图当面威胁道： “少废话，敢不跟我走的，仔细老子手中的大刀不认人！” 众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啼哭抹泪地跟在队伍后面，一起朝着顺城衙门去了。 要说这顺城衙门，果然不愧坐落在穷苦之地。 偌大的一个知州府衙，论建筑气派，甚至还赶不上南方普通的县衙。 楚嬴一路观察，不知不觉来到了审案的大堂。 “看好嫌犯，本官去请周大人。” 将楚嬴他们交给留守的捕快，李泰匆匆去了后堂。 不消一会儿，一名头戴乌纱帽，面容略显愁苦的官员，走了进来，李泰紧跟其后。 此人看起来五十上下，和传闻的周光吉年龄相仿，应该就是本人无疑。 果然。 只见周光吉径直走到上首主位坐下，李泰则是坐到他的一侧。 随着两人坐定，除了押解楚嬴他们的人，其余衙役各自手持水火棍，自觉分列两边。 “啪。” 周光吉目光扫过下方，拍响惊堂木：“升堂。” “威武。” 衙役们应和着，手中水火棍把地面敲得“咚咚”作响。 李泰趁机喝道：“尔等嫌犯和证人，见到知州大人，还不快跪下行礼。” “草民，叩见青天老爷。” 被迫前来作证的王琦、王老实一家和一众商贾，陆续跪在地上。 “哼。” 巴图抱着胳膊哼了声，身为百户，从六品的身份，他自然无需下跪。 然而，很快他便皱起眉头，扭头看着楚嬴一行喝道：“你们竟敢不跪！” “呵呵，我们为何要跪？”楚嬴反问。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惊堂木再响，众人皆是一震。 只听周光吉冷声喝问：“大胆！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呵呵，周大人是吧，总算见到你本人了，事情是这样的……” 楚嬴丢下巴图，转身向周光吉客气地拱了拱手。 正当他想要陈述原因，却被周光吉抬手阻止，声音愈冷：“本官没问你这些，你现在只需回答本官，为何不跪？” “嗯。” 好大的官威……楚嬴很不喜欢周光吉这种独断专行的态度，收敛笑容，随后向前走出两步： “也好，那我就回答你，我之所以不跪，其实也是为你好。” “你说什么？给本官再说一次？” “我是说，要我下跪，你还不够资格，这次听清楚了吗？” 楚嬴一字一顿道，心里忍不住一阵失望。 他原以为见了周光吉后，一切便能迎刃而解，如今看到，他似乎把对方的人品想得太好了…… 第58章 何为有罪? 安静。 绝对的安静。 没人能想到，楚嬴才进衙门，居然直接就和一把手周光吉杠上了。 便是嚣张如巴图，都忍不住愣了下，随即露出幸灾乐祸兼嘲讽的表情。 楚嬴越作死越好。 到时候他再趁机向周光吉提惩罚意见，不怕这小子不被虐个体无完肤。 李泰皱了皱眉，不明白楚嬴为何会性情大变。 只是，人是他抓进来的，这幕他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高喝道： “大胆，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疯？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还不跪下请罪！” “多谢李判官关心，我身体好的很。” 楚嬴眼看周光吉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怡然无惧道：“而且，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非有意冒犯周大人。” “你……你见官不跪，还满嘴歪理，居然说自己没冒犯周大人？”李泰气得脸都白了。 “确实没有。”楚嬴点头道。 “你……” 李泰还要说话，却被周光吉打断：“行了，他跪与不跪，自有律法说了算，用不着你跟这磨嘴皮子。” 顿了顿，又沉声吩咐道： “来人，此人忤逆公堂，公然藐视朝廷命官，把他和他的同党全都拖出去，先重打三十大板再说。” “慢着。”楚嬴抬手喝道，“大楚刑律有规定，只有犯了罪的人犯方可用刑，敢问周大人，我们所犯何事啊？” “嗯？”周光吉皱眉，继而冷冷一笑，“你们私藏军用武器，包藏祸心，又打伤十余名朝廷官兵，简直罪大恶极，还敢说自己没罪？” “当然没有。” 楚嬴断然道：“首先，朴刀并非我们私藏，而是光明正大持有，其次，所谓的打伤十余名官兵，也是我们迫于无奈。” 他指着在门外窥探的野狼帮众人：“只因顺城卫和野狼帮相互勾结，半路剪径，想要强抢我们的钱财。 “还有这位包庇野狼帮的巴图百户，更是直接索要我的婢女。 “试问大人，若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是束手待毙？还是奋起反抗？” “胡说八道！” 不等周光吉做出判断，野狼帮那名刀疤男直接连滚带爬冲进来，高声大喊冤枉： “冤枉啊，大人，我们只是看到有车队陷在路上，好心出城帮着推一把，谁知却被这姓楚的反咬一口。 “请大人明鉴，我们真不是劫匪，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让人搜身，我们连一个铜子都没抢过啊。” “哼，胡说的是你们，你们都没得逞，身上又怎么会有银子。”秋兰当场质问道。 “呵呵，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巴图斜了秋兰一眼，转身对周光吉抱拳道：“周大人，此事我顺城卫也有参与。 “在下亲眼所见，野狼帮确实是想帮商队的忙，却不知怎么得罪了姓楚的一伙。 他故意叹了口气：“幸好，当时我带人及时赶到，还逼他们亮出私藏的朴刀。 “不然的话，在场的大楚百姓，很可能统统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拦路抢劫，现在还想倒打一耙！”秋兰气不过，和他争辩。 “姑娘，凡事都要讲证据，当时在场这么多人，你可以问问，到底是谁在说谎？” 巴图一边说话，一边用恐吓的眼神看着那些证人。 这一招很管用，不管秋兰请谁帮忙作证，当事者无不沉默地低下头。 唯有王秀珠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站出来，最后却被他爹王老实给按住了。 “呵呵，怎么一个证人也没有？证据呢，证据又在哪呢？” 一切都在巴图的意料之中，他笃定这群人不敢得罪他，笑得越发得意： “可惜啊，你们没有证人，我可是有的，那什么王……王什么的小子……” “是王琦，百户大人。”乔老四开口提醒道。 “对，王琦，此事你也参与其中了，你给大家说说，到底是谁包藏祸心？” 巴图深深看了王琦一眼，意有所指道。 王琦心领神会，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指着楚嬴一口咬定： “是他们！周大人，草民没有说谎，姓楚的这群人，一上车就没安好心。 “还好，最后巴图大人慧眼如炬，当众将他们的强盗面目识破，草民等人才不再受其蒙骗。” “不错不错。” 巴图笑着点点头，阴鸷的目光扫过其他商贾：“你们也是同行者，你们说呢？” 那些商贾都快吓尿了，自然无比配合。 “王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姓楚的这群人的确来路不明。” “是啊，事情都是姓楚一伙挑起的，和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错，大人要罚就罚这姓楚的，草民等人是无辜的啊……” “呵呵，周大人都听到了？” 巴图很满意众人的表演，讥讽地看着楚嬴，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终于到了报仇的时刻，但见他嘿嘿冷笑，随后向周光吉请求道： “周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姓楚一伙的强盗本性已是昭然若揭，还请周大人务必严惩，以儆效尤！” 周光吉也觉得可以结案，例行多问了一句：“大胆人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三个字。”楚嬴接过话，“我没罪。” 周光吉一愣，冷笑道：“事到如今，岂容你狡辩？” “我没有狡辩。”楚嬴道，“请问周大人，若是一个主人，因为家仆以下犯上，出手教训了一下，算不算有罪？” “嗯。” 周光吉觉得他话里有话，迟疑道：“当然不算。” 楚嬴点头笑笑，又问道：“那，若是这个主人还有朝廷赐予的一点兵权，请问他带刀又算不算犯法？” 周光吉一愣，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周大人，我在自家领地里，让属下佩刀，顺带教训几个恶奴，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罪无可恕了呢？” 言讫，撩开厚厚的棉袍，从腰间摘下金凤短剑，单手举过头顶：“不知周大人，可曾认识这个？” “嘶……这是……” 周光吉和李泰同时倒吸凉气，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第59章 都不是善茬 “金凤剑，这是大楚皇室的金凤剑？！” 这柄楚皇赐下的短剑，甫一出现，直接亮瞎周光吉和李泰的钛合金狗眼。 两人震惊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什么。 “快！都给我让开！” 周光吉忙疾步而下，挥散楚嬴身边看管的衙役，上下审视了一会儿。 俄顷，只见他扶正乌纱帽，双手作揖长身一礼： “可是大皇子殿下当面，臣顺城代理知州，同知周光吉，参见殿下。” “怎么可能……他竟是大皇子？！” 巴图神色惊疑不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人也是呆若木鸡。 特别是野狼帮，王琦舅甥，以及被迫作假证的一众商贾，更是一个个面如死灰，脸上写满了惊惧和懊悔。 谁也没想到，他们诬陷的人会有这种身份。 堂堂大楚皇子，万乘尊贵之躯，竟然会跑到顺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更悲催的是，偏偏还被他们往死里得罪。 这特么不是坑人吗？ 众人瑟瑟发抖，几乎哭晕在厕所。 “认出来了？” 楚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且脸色尴尬的周光吉，眼中浮现明悟：“这么说，周大人已经知道本宫要来顺城的消息？” 周光吉见他没有当场兴师问罪，略微松了口气，回答道： “回殿下，早在数天前，臣就已经得到朝廷的意旨，着臣在殿下到达之后，辅佐殿下接管封地。” “接管封地一事先不急。” 楚嬴放下短剑，垂目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证，缓缓道：“本宫现在就想问一句，今天这事，本宫有罪吗？” “这，此事臣未亲眼所见……但，料想殿下应该无罪。” 周光吉脸色不太好看，回头瞪了李泰一眼，责怪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李泰欲哭无泪，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个见面就拍自己马屁的家伙，竟会是大楚皇子。 这下好了，他们顺城衙门的真实嘴脸，恐怕已经牢牢印在对方的心里。 太特么阴险了啊。 李泰鼓起一丝勇气，上前赔着笑：“对对，周大人言之有理，大殿下在自己封地内惩戒宵小，合情合理，怎么能算犯罪呢？ “就算真有罪，也是这些故意作伪证的刁民的罪，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必须严惩！” 听他这么说，野狼帮众、王琦，以及其他污蔑楚嬴的人，无不吓瘫在地。 一个个赶紧面向楚嬴，哭天喊地地求饶： “冤枉啊，大皇子殿下，大伙被逼迫可是你亲眼所见，求殿下发发慈悲，饶过大伙这一次吧。 “是啊，求殿下饶命，我等上有老下有小，都是野狼帮这群人作恶多端，还有……还有……”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巴图，接触到他凶悍的目光，又强行把话咽回去。 唯有王琦，自知得罪楚嬴太深，肠子都要悔青了。 为了不被楚嬴报复，病急乱投医的他，竟把巴图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急声叫道： “大人！巴图大人，请你一定要救救小人，小人可都是按照你的指使……” “住口！” 巴图厉声打断，当场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指使过你诬陷大皇子了？” “就在刚才，你还暗示过我……” “暗示？呵，我就搞不懂了，明明是你自己带头诬陷大皇子，为何却将罪过推到本官头上？” 巴图翻脸不认人：“本官只说让你作证，可没让你作伪证，不是吗？” “你！” 王琦彻底傻眼了，跪在地上怒视着他，双拳紧攥，终究没有勇气起身拼命。 巴图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对着楚嬴假惺惺一礼：“大殿下方才也在场，还请殿下为卑职作证。” “不错，你确实没有明着教唆他们污蔑本宫。” 楚嬴这话落在巴图耳中，知道对方对自己不满，当即大呼冤枉为自己开脱： “冤枉啊殿下，难不成，卑职不说话也有错了？还是说，殿下只是想治卑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就你还莫须有？” 楚嬴脸上浮现出嘲弄，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即便不算污蔑这事，可你和野狼帮彼此勾结，沆瀣一气，企图强占本宫的婢女和王秀珠姑娘，又该怎么说？” “此事……确实是卑职的疏忽，没有查明，误信受了野狼帮的挑唆……” 巴图继续试图甩锅。 “呵呵，一时疏忽，就能公然抢银子？抢女人？” “这……这……” 巴图脑门浸出一层汗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今天这事，其他地方都好糊弄，唯独当着楚嬴面干的这事，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 楚嬴见他皱眉不答，扭头对一旁的周光吉道：“周同知，你觉得该如何发落巴图？” 不等周光吉开口，巴图眼底闪过一道凶戾，竟用威胁的语气警告道： “我乃顺城卫百户，即便犯错，也自有吴千户和军中断事处置，哪轮得到衙门来管，还请周大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范围。” 如此明目张胆，可以说全然不把周光吉放在眼里。 然而，周光吉却只是脸色微僵，很快便恢复如常，全无升堂时的官威。 只见他缓缓对着楚嬴拱手道： “还请殿下见谅，巴图百户说的没错，此事，确实超出了臣的职权范围，而且，证据上也稍嫌不足……” “怎么，别人的话能当证据，本宫说的就不行？” 周光吉的表现令楚嬴愈发失望，干脆把话挑明：“本宫倒想问问，朝廷让你辅佐本宫，你就是这般敷衍的？ “殿下这是何意？臣自问如此处置，完全符合大楚律例，倒是殿下，若是不太了解，还请不要胡乱下定论的好。” 周光吉脸色沉了下来，隐隐露出一丝敌意。 “哦？你在质疑本宫？” 楚嬴表情带着戏谑，道：“要不，本宫让人把文书取给你验一验？” 楚嬴此次来接管封地，当然不可能仅凭一柄金凤剑。 真正的凭证，其实是朝廷颁发的勘合文书，这东西才具有权威性。 “嘿嘿，这臣可不敢，有皇家信物金凤剑为证，难不成殿下身份还能有假……” 周光吉阴恻恻一笑，显得意味深长。 尽管他其实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对方只是一名皇家弃子。 但，只要楚嬴一天还披着皇子这层皮，他就不想公然与之撕破脸皮。 至少在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不想这么做。 身为顺城州两座靠山之一，周光吉本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一道强势且霸道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有什么不敢！京城到顺城一路可不太平，谁知道有没有胆大包天之徒敢冒充天家圣颜，本千户觉得，还是验一验为好！” 一个魁梧的身影踏步而入，身上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气息。 吴狼！ 楚嬴一眼便认出来人的底细。 暗道此人好强的气势，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 第60章 新旧之争 “吴千户。” 来人方一踏入大堂，无论是周光吉，还是李泰、巴图和乔四等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第一时间上前见礼。 反倒是楚嬴这个新来的顺城之主，却似被人遗忘，沦为了边缘人物。 “殿下，此人身上有味道，怕是不好对付。” 耳畔，传来崔肇小声的提醒，似乎对此人颇为忌惮。 “味道？” 楚嬴眸光一动，很快便明白过来。 同为军人出身，他知道崔肇所说的味道，其实指的是对方身上的煞气。 这股煞气，非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尸山血海的老兵难以拥有。 这也说明，这个吴狼手底下，恐怕带走过不少条人命。 尽管长期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脸上出现了些微发福的迹象，看起来多了几分和善。 但在楚嬴心中，却丝毫不敢因此就有所轻视。 直觉告诉他，此人，非常危险。 只见吴狼对着众人一一回礼，最后才转身看着楚嬴，审视道：“这位可是大皇子殿下？” “没错。”楚嬴轻笑一声，“吴千户刚才说，要查验本宫的勘合？” “还望殿下见谅，卑职并非存心对殿下不敬，只是边疆混乱，杀官冒充之事时有发生，卑职也是不得不防啊。” 吴狼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并无多少恭敬的模样。 “呵呵，吴千户不必解释，本宫能够理解。” 楚嬴深深看了对方几眼，示意郝富贵将勘合交给对方。 “多谢殿下体谅。” 吴狼假惺惺道声谢，接过勘合仔细查看起来。 俄顷，待他将文件重新合上，楚嬴开口问道：“不知吴千户，可查出了什么纰漏？” “没有。” 吴狼将勘合交还给郝富贵，随后拍了拍衣袖，对着楚嬴抱拳缓缓弯腰： “卑职顺城守御卫所千户吴狼，见过大皇子殿下，职责所在，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呵呵，吴千户也是尽忠职守，本宫嘉奖都来不及，又岂会怪罪你呢。” 楚嬴呵呵笑着，双方对视一眼，虚空中似有火光闪烁。 在一般人看来，吴狼要求验证勘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唯有两人和在场少数几人才明白，这其实是他俩的一次暗中交锋。 自古权利更迭，新老交替，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一帆风顺。 新旧两股势力，往往会因为权力之争，斗得不可开交，严重者甚至不惜赔上身家性命。 而楚嬴和吴狼现在，就类似这种情况。 一个是顺城军事长官，土皇帝般的存在，一个是大楚皇子，顺城新任的主人。 若楚嬴真有其他皇子的实力和地位也就罢了，吴狼自然只能投鼠忌器，乖乖臣服。 可偏偏，他只是一个皇家弃子，是被楚皇厌恶了十余年的存在。 这便让野心家吴狼看到了机会。 试问，面对一个无权无势名义上的皇子，又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哪位大佬会心甘情愿让出自己的权利？ 所以，明明楚嬴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吴狼却仍要执意查验勘合。 除了给楚嬴一个下马威，更多是向顺城的众人挑明态度。 这个皇家弃子，他吴狼压根不怕。 好让他们知道，以后到底该跟着谁混。 而楚嬴，则巧妙地借着对方道歉的时机，大方地褒奖了几句。 目的也很明确，就是为了告诉吴狼，自己才是这里的老大。 顺便，也向其他人展示一下容人之量。 可以说，双方这次平分秋色。 谁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却又谁都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多谢殿下，殿下胸襟真是令人钦佩。” 这番较劲，令吴狼收起了轻视之心。 心中隐隐有些惊讶，眼前这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还有这样临机应变的敏锐能力。 吴狼缓缓直起腰杆，深吸口气，陡然发出洪钟般响亮的大喝： “巴图，你个蠢货，身为卫所军官，竟被野狼帮几个下三滥的人蒙骗，还糊里糊涂冒犯到了殿下头上，你可知错？” “千户大人教训的是，卑职知错。” 起先还一直狡辩的巴图，面对吴狼的喝问，竟没有任何反驳，很痛快便认了罪。 “知道就好，你此次丢了我顺城卫这么大的脸，若不处罚，恐难以服众。” 吴狼一脸严肃地道：“打你三十大板，你可服气？” “卑职服气。” “好，来人啊，将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记住，一板都不能少，谁要是敢漏数，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楚嬴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心里明镜似的。 吴狼当众处罚巴图，看似很公正严厉，实则却是有意包庇。 巴图为野狼帮张目，拦路强抢民财，又以下犯上，企图构陷皇子，这其中哪条不是重罪？ 结果到了他吴狼嘴里，犯罪直接就变成了犯错。 更可笑的是，巴图明明罪大恶极，到头来却只被罚了三十板子。 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简直就是侮辱在场所有人的智商。 也就是楚嬴没有实权，若是换一个皇子，他巴图就是有三十个脑袋也砍完了。 待巴图被拖走之后，吴狼不以为耻，反而笑呵呵地上前对楚嬴抱拳道： “卑职教导无方，以至于属下一时糊涂冒犯了殿下，如今巴图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当然……吴千户有心了。” 楚嬴当然不满意，可面对吴狼这招以退为进，他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人家都已经出手惩戒了，你再出手，不仅容易结仇，还平白显得自己小气。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想要在这里立足之人，这无疑是大忌。 楚嬴之前在城外，面对气焰嚣张的巴图，为何情愿一直放嘴炮，也不选择先动手？ 还不是担心过早得罪了土皇帝吴狼！ 以他目前那点人手，和吴狼的势力比起来，几乎就是蝼蚁和大象的区别。 若不是有大楚皇子这身虎皮，人家真想动他，伸根手指就能将他摁死。 所以，他才会再三挑衅，以便激怒巴图，让对方先动手。 乃至后续被抓到这里，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唯有这样，他才能既达到教训巴图的目的，又让吴狼和周光吉无话可说。 很简单，因为对方理亏。 堂堂大楚皇子，被人欺辱也就算了，结果对方竟还得寸进尺地动手打人。 最后打不过，又开始叫人，还不分青红皂白把他抓进衙门审判，差点被当堂诬陷。 这事无论拿去哪说，都是楚嬴占理。 如此一来，对方再想报复，就会失去道义。 除此之外，楚嬴这样做还有一个重要目的。 那就是，以嫌犯的身份，近距离深入了解顺城这两位大佬的真实为人。 结论有些沉重。 周光吉虽只是代理知州，但行事老道兼且审时度势，十分善于隐藏自己，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至于吴狼，这家伙人如其名，就是一头野心勃勃的凶狼。 谁若触碰他的利益，都会被他无情撕碎。 这两人，单独一个都不好对付，加在一起，更是足以令任何人头疼。 尽管楚嬴事先已经预料到，此行交接不会顺利，但敌人如此强大，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楚嬴心中渐渐升起明悟，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不行，这种主弱臣强的局面，必须尽快破局，不然，未来着实堪忧…… 第6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啪啪……” 不久，外面果真传来巴图被打板子的声音。 眼看事情尘埃落地，为了不得罪楚嬴，周光吉吩咐将作伪证的众人收监，择日宣判。 大堂内顿时响起一片嚎哭求饶之声。 王琦既悔且恨，心里把巴图的祖宗狠狠问候了一百遍。 早知对方如此无情无义，打死他也不会做人家用过就扔的工具人。 可惜，楚嬴毕竟是皇子，即便是有乔四求情，周光吉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正当王琦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之时，楚嬴却意外地开了口： “好了，本宫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且全都赦免了吧。” “……” 吴狼和周光吉对视一眼，眼中透着莫名的光芒，似乎有些诧异。 “多谢殿下！” “殿下如此宽宏大量，都是小人不对，小人吃了猪油蒙了心，才会冤枉殿下……” 劫后余生的众人，无不喜极而泣。 有抱头痛哭的，有磕头感谢的，也有抽自己耳光的…… 王琦终于长松口气，整个人有种虚脱感，心里隐隐对楚嬴有些感激。 同时，也对吴狼和巴图一伙越发仇视。 作为被诬陷的当事人都不计较，周光吉自然也不会坚持，乐得顺水推舟，当下便改口释放众人。 “且慢。” 眼看众人争相谢恩离开，吴狼指着落在后面的王秀珠父女，道：“其他人都可以离开，王老实不准！” 父女俩顿时慌了神。 楚嬴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父女并未诬陷本宫，怎么就不能离开？” “殿下见谅，卑职并非有意针对你。” 吴狼一副不讲情面的霸道嘴脸：“王老实乃卫所下辖的匠户，此时本该在云岭修葺城墙，可却出现在了这里。 “按照军律，此为擅离职守，逃避军役之罪，必须严惩，岂容他就此离开？” “冤枉啊，千户大人，小的其实事出有因。” 听到吴狼要治自己的罪，王老实赶紧解释道：“只因秀珠她娘老毛病又犯了，下不得床，而顺城的大夫又无能为力。 “所以小人才不得不请假返家，去往燕都为她求药……” 待他说完，楚嬴也接着帮忙说话：“是啊吴千户，此次本宫恰与他们同行，可以为他们父女作证。 再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家人病重，岂能置之不理？还望吴千户能网开一面，莫让卫所的将士们寒心。” 他之所以出手帮助这两父女，一来，是出于军人善良正直的天性。 这一路上，他和王家父女相处还算愉快，尤其是王秀珠活泼率真的性格，更是获得他不少好感。 其次，吴狼摆明了是在借题发挥，故意挑衅他。 多半是觉得巴图的事，被扫了颜面，才会通过这种方式强行找回场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老实其实也算受了他的牵连。 因此，楚嬴绝不可能见死不救。 果然如他所料，在听到他的警告后，吴狼非但不当回事，反而变本加厉地道： “将士们寒不寒心，卑职不知道，但卑职知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犯了错，就得受到惩罚，谁来包庇都没有用！” “你说本宫包庇犯人？”楚嬴声音带着不悦。 “呵呵，殿下现在自然是没有，但要是强行插手，那就怪不得别人如何说了。” 吴狼有恃无恐地冷冷一笑。 别人如何说，关我屁事……楚嬴直接把话挑明：“如果本宫非要保下他们呢？” “军法如山，岂能轻饶！” “说的好，那巴图抢劫乃至构陷当朝皇子，想必也是不可饶恕了？” 本来楚嬴已经不打算追究巴图的事，无奈吴狼非要咄咄逼人，那就只能另当别论。 你不给我面子，我自然也就无须再给你面子。 我楚嬴可能保不住王老实，但你吴狼的狗腿子巴图，也休想平安无事。 来啊，互相伤害啊！ 吴狼皱眉，眯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沉声开口：“这么说，殿下是不打算给卑职留点面子了？” 楚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吴千户说笑了，脸是别人给的，面子是自己挣的。” “好，就冲这句话，卑职今天就卖殿下这个面子！” 吴狼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扭头对王老实冷声道：“听到没有，今天有殿下求情，本千户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一并严惩！” “多谢千户大人，多谢殿下……” 王老差点喜极而泣，拉着王秀珠道完谢，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周光吉。” 大堂里短暂沉默后，楚嬴找上了周光吉。 周光吉应声弯腰：“下官在，殿下有何吩咐？” “今天走了很远的路，本宫现在有些乏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知可有住处？” 尽管楚嬴已经足够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第一时间就和吴狼对上了。 这超出了他原来的计划，此地不宜久留，他需要找个地方先避开吴狼，再好好思考之后的对策。 “殿下放心，住处早就准备好了。” 周光吉以还有政务为借口，找来一名衙门的典吏，让此人给楚嬴一行带路。 待人离开之后，沉默许久的吴狼终于开口：“周大人觉得此人如何？” “如假包换，确实是真的大皇子无疑。”周光吉呵呵笑道。 “周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吴狼意有所指。 “不是这个是哪个？” 周光吉皱眉，装作惭愧的样子：“吴千户实在是高看本官了，本宫一介代理知州，累年都难以升迁，又能聪明到哪去？真是听不明白啊。” “哼！不明白便不明白吧，老狐狸。” 没能套出任何有用消息的吴狼，低骂了一句，招呼也不打，扶着佩刀转身迈步而去。 “嘿嘿。” 周光吉也不挽留，只是望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大人……嘶，你终于出来了。” 吴狼刚走出大门，就碰到巴图一瘸一拐地走上来。 衙门的三十板子可不便宜，便是皮糙肉厚之辈也难以承受，只看此人还能正常走路，就知道行刑的衙役留手了。 然而即便如此，巴图仍旧咽不下这口，大骂道： “妈的，自打当了这百户，老子还是第一次被外人欺负，大人，这打在我身，折的可是你的面子，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可能，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在顺城这里，谁也休想骑到我们头上！” 吴狼双眼凶光毕露，嘴角缓缓咧开，仿佛饿狼张开噬人的獠牙： “这位大皇子远道而来，过两日势必要给他接风洗尘，到时，我会好好送他一份‘大礼’。” 第62章 人间?地狱? 周光吉给楚嬴他们安排的住处，是一处地处城西的别院。 此地虽然距离南边衙门有段距离，但顺城本身并不大，因此只需步行十多分钟即可到达。 然而就是这一小会儿时间，却让楚嬴等人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悲惨世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在楚嬴前世，原本只在书本中描述的世界，就这般活生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漫天飞雪的昏暗苍穹下，随处可见破败的街道，逼仄的巷子，以及漏风倾圮的土墙。 一路走来，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 便是偶尔遇见，多半也是面黄肌瘦，穿着破破烂烂，一看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街角巷尾，时不时就会出现几具冻毙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就像缩成一团的冰疙瘩。 有的被一卷破烂草席盖着，这还算好，大多则是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雪地里，甚至身上连衣服都没有。 听带路的典吏说，这些人大多都是饿死的，生前也穿了衣服，只不过死后就不见了。 扒死人的衣服穿……这已经不仅仅是贫寒了，怕是连社会风气也出了问题。 那典史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衙门难道都不管吗？” 如此多的死人，几乎颠覆了秋兰的认知，忍不住责问起来。 “管，怎么不管，衙门倒是想管，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怎么管？” 典史摇头苦笑，反问了一句。 秋兰柳眉轻蹙：“不对啊，就算没有粮，难道就不能找朝廷要赈济吗？” “呵，赈济？姑娘怕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典史嗤笑道：“换作别的地方或许有可能，可顺城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边塞苦寒之地。 “那些三教九流，作奸犯科者，一旦走投无路，都喜欢跑到这种地方避风头。 “试问，你若是朝廷的大官，会想要赈济这些人吗？只要卫所和衙门还有人在，其他人死不死，谁又会在乎？” 这话看似有点无情，但确实不无道理。 以朝堂上那群大臣道貌岸然的嘴脸，十有八九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只是可怜了顺城其他的无辜百姓，也跟着受到牵连。 “就算朝廷不调粮食，难道顺城就没有土地自己种吗？”秋兰又想到一个问题。 “呵呵，姑娘觉得，一群朝不保夕的人，会老老实实种地吗？” 典史脸上的嘲讽愈浓：“而且，就算有足够的土地又如何，你以为想种就能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收起脸色对秋兰告声罪： “姑娘，在下一时失言，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你又没说谎，干嘛要道歉？”秋兰不以为然的样子。 “姑娘理解就好……” 正当典史以为可以松口气，却见楚嬴和秋兰默契地对视一眼，趁机开口： “没有说谎，那便说的都是真的，能不能告诉本宫，为何有地不能种？” “呃……” 那典史面色一僵，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他还以为秋兰这么说，是因为通情达理，没成想，人家是在给他挖坑。 这下子，他就算想要矢口否认，也变得不可能了。 犹豫片刻，他最终不敢违逆楚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随后小声哀求起来： “殿下，其实……其实卑职了解的也不多，最多……最多只能透露一点……” “明白，一点就一点。” 举报有风险，楚嬴也不想太过逼迫。 “多谢殿下。”那典史道完谢，飞快透露了一句，“顺城有一半多的百姓，无地可种，听说卫所那边也差不多。” 短短一句话，却包含了大量信息。 楚嬴总算明白，顺城的情况为何会这般糟糕了。 土地兼并这么严重，老百姓能有活路才怪了。 问题越来越复杂了啊。 “不错，下次若有其他重要消息，记得一定要通知本宫。” 楚嬴拍拍典史的肩膀，随后悄悄递给对方一张银票。 那典史一看二十两的面额，都抵得上自己小半年的俸禄了，当即乐得合不拢嘴。 正要道谢，忽又变得警觉起来。 只见几名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乞丐，衣衫褴褛，又脏又臭，看到楚嬴等人衣着光鲜，上来就跪在他们面前，连声乞求施舍。 “走开！都走开，乞讨都没一点眼力，冲撞了贵人，当心衙门拿你们是问。” 典史飞快将银票塞进袖口，转身开始赶人。 “算了，他们也确实可怜，能施舍就施舍一点吧。” 秋兰说着便掏出一包碎银，却被典史抬手阻止，目光望着街边巷子深处，一脸警惕地道： “姑娘三思，你这一把银子撒下去不要紧，就怕我们今天谁也别想走了。” 经他这一提醒，楚嬴等人才发现。 那些黑黢黢的巷弄和偏僻角落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他们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的没错，最好别施舍银子，不然，等下不定得冲出多少人来。” 楚嬴可不想被一群穷疯了的人包围，这种人一旦多了，鬼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办，他们没钱的话，说不定都撑不到明天。”秋兰于心不忍，没有收起钱袋。 “让我来。” 楚嬴抓住钱袋，左右看了看，走到离得最近的一家馒头铺子，花钱买下所有馒头，让老板分给前来的乞讨者。 “还是殿下的办法好。” 这种做法让秋兰眼前一亮，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这算什么好办法，今天他们有东西吃，可明天呢？后天呢？杯水车薪罢了。” 楚嬴长叹了口气，在场众人，也跟着心情变得沉重。 虽然都知道此行会很艰难，但过惯了太平日子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这哪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 第63章 孙子可以装，钱也必须挣 一行人到达别院安顿下来。 翌日，一封邀请函被送到楚嬴手中，请他两日之后前往映霞楼。 届时，吴狼将会和周光吉一道，连同顺城各方头面人物，一起给他接风洗尘。 “殿下，卑职已经打探过了，映霞楼就在城西边的息雁湖，属于吴千户的私宅。” 楚嬴身旁，崔肇将才获知的情报说出。 “这么说，做东的人是吴狼了。” 楚嬴垂目看着手中的邀请函，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鸿门宴啊。” “鸿门宴？” “也就是说宴无好宴，吴狼这家伙，怕是已经给我们准备了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楚嬴心里跟明镜似的。 两人昨天才产生矛盾，转眼吴狼就让人送邀请函过来，他可不认为对方会这么好心。 “那又如何，他敢乱来，大不了和他拼了！”崔肇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问题是，拼得过吗？”楚嬴看了他一眼。 “这……难不成只能给人装孙子？不去不行吗？” 崔肇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也并非认不清形势之人。 以他们现在这点人手和实力，想要对抗吴狼，无疑是痴人说梦。 “当然要去，本宫要想在这里立足，这些人无论如何都得见上一见。” 楚嬴若有深意地笑道：“至于说装孙子，那是你不明白装孙子的好处。” “卑职真不明白，还请殿下指点。”崔肇半信半疑地道。 “这还不简单，当孙子，自然意味着占便宜。”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心，想让本宫认怂，他吴狼少不了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得麻烦你先跑一趟药铺。” “药铺？” 崔肇皱眉，越发猜不透楚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嬴也没解释，打发走崔肇之后，又找来郝富贵，将一份拟好的清单交给他。 “这是……” 郝富贵打开一看，全身肥肉都开始哆嗦。 出行要用能够容纳大床的豪华马车？最好配两匹白犬黑首的盗骊名马？ 用餐的器具得是宫廷采购的南方龙泉窑？ 家具摆设必须全套雕花红木？ 还要穿松江绸缎，戴蓝田宝玉，再招一十八名美婢…… 扑通！ 看到最后，郝富贵已是汗出如浆，直接跪下来喊穷： “殿下，这得花多少钱啊，你就算把奴婢卖一百次，奴婢也置办不起啊。” “那是，别说把你卖上一百次，就算卖一万次也是同样的结果。” 郝富贵觉得胸口中了一箭，人艰不拆啊，还好楚嬴紧接着话锋一转： “放心，没让你掏钱，找别人要去。” “别人？” “就是周光吉和吴狼他们。” “可他们会答应吗？”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楚嬴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笑着鼓励道：“你看，本宫即将接管这里，你把这份清单交给他们，他们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待郝富贵点头，他又接着道：“而且本宫特许你，不管要多要少，都不会过问，回头你报个数就行。 “但是切记，这些全是你自己主动要的，并非本宫指使，明白？” “明白明白，殿下放心，要钱什么的奴婢最擅长了，保证绝不空手而回。” 郝富贵一听全凭自己报账，登时眼睛发亮，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一骨碌蹦起来就往外冲，速度堪称风卷残云，眨眼就没了踪影。 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殿下就这么让郝公公过去，怕是连一个铜板也要不到吧？” “确实要不到。”楚嬴回头看着秋兰，老实承认。 “那殿下还让他去碰一鼻子灰，这不是故意坑人吗？”秋兰面露疑惑。 “什么坑人？本宫一个老实人，岂能干这种坏事？” “哦，老实人？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岂有此理，你没听过‘老实罢交’这个词吗？” 楚嬴怒了，一本正经反驳道：“本宫至今还是单身狗，怎么就不是老实人？” “……”秋兰。 其实，楚嬴之所以让郝富贵去公然“索贿”，当然是另有目的。 只不过，现在不方便给秋兰解释而已。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翌日，楚嬴特意将秋兰留在别院，只带上郝富贵，以及崔肇等少数几人前往映霞楼。 “殿下，都是奴婢没用，辜负了你的期待……” 路上，郝富贵顶着一对黑眼圈，又是惭愧又是委屈地向楚嬴请罪。 “没要到银子？” 楚嬴早有预料，笑问道。 “别提了，那两个杀千刀的，不仅连一个铜板都不曾给过，连面都不让奴婢见一下。” 郝富贵提起这事便火冒三丈：“娘希匹的，奴婢好歹也是殿下身边的大总管，简直太不给奴婢面子了。” 说到这，他转又露出一丝得意：“不过，奴婢虽然没捞着好处，他们也没能好过。” “哦？” 楚嬴静待下文。 “嘿嘿，这两人如此不是东西，奴婢一时没忍住，就堵在他们门外骂到半夜。” 郝富贵一阵眉飞色舞：“殿下你没看到，当时围观的人可多了，这下好了，人人都知道他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啦。” “所以，你这黑眼圈就是这样来的。” 楚嬴久久看着这个奇葩，俄顷，展颜一笑：“不错，干得漂亮，再接再厉。” “那是，今天这顿奴婢定要敞开了吃，狠狠报复回来。”郝富贵骄傲挺胸。 “呃……听我一句劝，尽量少吃，记住了。” 楚嬴眼中透着古怪，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不久到了目的地，一座雄伟的庭院出现在楚嬴等人面前。 和一般的围墙不同，这里的墙壁全是用青石垒成，又高又厚，上面每隔一两米还分布着可以射箭的垛口。 这哪是院墙，分明就是一座堡垒。 可想而知，这座庭院拥有怎样可怕的防御力，寻常百十人的军队，怕是很难攻得进去。 通过高高的城墙，可以看见庭院深处，有一幢明显高出其它建筑一大截的巨型碉楼。 碉楼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高高耸恃，气像巍峨。 “殿下，那幢碉楼就是映霞楼。” 待楚嬴走出马车，崔肇直接指着碉楼向他说明。 “这名字……” 一座冰冷的碉楼，却取了个和气质完全不符的名字。 楚嬴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证明，在吴狼心中，对保命的重视要远远超过追求所谓的诗情画意。 这样的人，往往最不好对付…… 第64章 大话纨绔 盏茶功夫后，得知楚嬴驾到，吴狼和周光吉领着一大群外形光鲜的人走出来。 “见过大皇子殿下……” 双方见完礼，又假惺惺寒暄了几句，吴狼随后便将楚嬴一行请进大门。 一路行至映霞碉楼。 若非亲眼所见，楚嬴简直不敢相信。 在这偏僻破落的北方边塞，竟也有江南风格的精美庭院。 怪石假山，小桥流水，亭台楼榭……每一处无不独具匠心，只不过正值北国冬季，让这里的景色多了几分凄迷冷艳，少了几分婉约生动。 饶是如此，这一路走来，还是让人不觉赏心悦目。 同时，也不得不惊叹于庭院主人的雄厚财力。 要知道，这里可是北燕之地，要在这种材料匮乏的地方，修建这么一座江南庭院，花费绝不可能会少。 按照楚嬴的估计，保守也要几万两。 一个小小的千户，居然坐拥如此庞大的财富。 讽刺的是，就在离这座庭院不远的大街上，却随处可见奄奄饿殍。 一想到这个，这座在风雪中矗立的巍峨碉楼，在楚嬴眼中就变得格外刺眼。 这堆砌的不是木石砖瓦，全都是民脂民膏啊。 在众人的簇拥下，楚嬴跟随吴狼来到碉楼最上面一层。 到了这里，再听周围人讨论，楚嬴总算明白，这座碉楼为何会取一个映霞的名字。 只见从这里看出去，庭院西侧外面的不远处，有一方巨大的湖泊。 湖水已经全部上冻，远远看去，反射雪光，就像一面平躺在远山怀抱中的巨大银盘。 据说湖水融化的季节，天气又逢晴好，每次西山落日之时，湖面都会倒映出霞光。 万顷赤霞，水天相映，可谓美轮美奂，故此有映霞之名。 而这座碉楼，便是赏景的绝佳地点。 比如今天这场宴会，外面漫天飞雪，楼内却是炭火如春，觥筹交错。 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纵情酣饮，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席间，众人谈到兴致高昂处，有人趁机借此拍起马屁： “要不怎么说还是吴千户性情雅致，换了我等这些北方土包子，哪会打造这般秀美的景色。” “呵呵，什么性情雅致，我和诸位一样，也只是个大老粗。” 吴狼故意炫耀般指着外面：“实不相瞒，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总督大人叫人帮忙设计的，我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嘶……” “总督大人？早就听闻千户大人有这层关系，如今方知传言不虚，大人前途远大啊！” “谁说不是，千户大人将来若是荣升，可别忘了也让大伙沾沾光啊。” “这可是大喜事，大家还等什么，今日一定要多敬千户大人几杯……” 得知他和总督的关系如今亲近，众人又是一阵马屁和献媚之声。 吴狼得意地看了楚嬴一眼，他当众故意透漏这些，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得到众人的奉承。 但见他起身端起酒杯，忽然皱眉长叹一声：“诸位恐怕要失望了，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殿下驾临顺城，说不定我不日就得挪窝了，届时没了大家的支持，哪还有什么远大前程？” 这话自然是说给楚嬴听的，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早在他们收到给楚嬴接风的消息时，很多人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幕。 吴千户开始发难了啊！ 一时间，各种目光纷纷投注在楚嬴身上，冷漠、唏嘘、玩味、期待，乃至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他们已经知道，楚嬴是来接管封地的。 所以，都想见识一下，面对吴狼这个地头蛇的打压，这位未来的顺城之主到底会有何表现？ 来了吗？……楚嬴放下手中的筷子，佯装没听明白地样子： “怎么，吴千户要调任了吗？那真是恭喜了，你只管放心前去赴任，今后顺城的防务交给本宫就好。 “本宫向你保证，一定会将顺城经营得固若金汤，让贼寇不敢来犯，将吴千户为国戍边的无私精神发扬光大。”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皱眉。 有一些人甚至暗自摇头，露出失望之色。 他们原本还在猜测，这位大楚皇子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之举。 如今看来，这不就是一个只会大放厥词的草包吗？ 真以为自己是大楚皇子，想接手就能接手？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你倒是想，人家吴千户会答应吗？ 楚嬴如此急不可耐地表露心声，在众人眼中，无疑是无知且幼稚的表现。 只是楚嬴本身却好似浑然不觉，竟又当场提起了各种要求： “当然，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本宫虽然能力不弱，却仍需要诸位的鼎力支持。 “比如吴千户，本宫替你守住这座庭院，辛苦费啥的，总该有所表示吧，还有周大人，税收的事是不是重新分配一下……” 如此肆无忌惮的吃相，活脱脱一副夸夸其谈的纨绔子弟嘴脸，令得众人越发失望。 便是周光吉，也罕见露出嫌恶和头痛的表情，而吴狼却是心中暗自窃喜。 楚嬴此刻的表现，堪称大型翻车现场。 可想而知，在场众人绝不可能投靠这样一个蠢货。 这倒是省了吴狼不少功夫，接下来，只需再斩断楚嬴不切实际的索求。 在他看来，这位顺城的新任人，今后便再难对他构成威胁。 然而他并不知道，楚嬴之所以如此大言不惭，不过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可以放心大胆出手罢了。 果然，毫无察觉的吴狼，决定对这个蠢货皇子动用最狠的一招。 稳定好情绪，吴狼打断还在狮子大开口的楚嬴，当场提出质疑： “殿下，先不谈这些要求，卑职有一疑问，你真觉得，凭自己可以带兵抵御北方贼寇？” 不等楚嬴开口，再次抱拳道：“卑职斗胆问一句，殿下可有过，和北匈军队交手的经验？” “这个倒没有。” 楚嬴陷入回忆道：“不过，本宫记得八岁那年，曾跟随父皇一起出征漠南，曾单独遇到过一个草原蛮子，还把他给打赢了。”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谎，他八岁的时候，正是容妃娘家势力如日中天之时。 这也让他有过一次机会，跟随楚皇出塞增长见识。 而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全是因为当时和那小蛮子打架，他采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最终胜出。 这让他后来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胜之不武。 楚嬴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讲出了这段往事。 不过，对于他把年少时的经历拿出来说事，众人无不嗤之以鼻。 “这也算是经验？” 吴狼嗤笑道：“殿下，恕卑职直言，和北匈打仗可不是儿戏。 “卑职不知道殿下当年是如何取胜的，但想必那人应该不是北匈人，真正凶残嗜血的北匈人，殿下怕是从来就没见过。” “哦？” 楚嬴佯装不悦的样子：“你的意思是本宫在说谎了？” “呵呵，有没有说谎，马上就能揭晓。” 吴狼起身‘啪啪’拍了几下巴掌，楼下飞快上来一名士兵，对那人吩咐道：“把人押上来。” 那士兵领命而去，很快，楼下便传来一阵骚动。 细细一听，竟是有人在叽哩哇啦地大吼大叫，听不出叫的什么，倒似在骂人一般。 “这是……北匈人？！” 第65章 好大一个下马威 在场有人曾和北匈人打过交道，一下听了出来。 “不错。” 吴狼对那人点点头，坐下哈哈大笑道： “这几个人，乃是我顺城卫擒获的北匈密探，今日大家兴致颇高，正好带上来给大家助助兴。” “千户大人威武！” “嘿嘿，早就想见一见传闻中的北匈人，今天仰仗大人，总算得偿所愿了。” 众人都以为他要炫耀军功，好让楚嬴明白差距，趁机又争相吹捧了一通。 唯有楚嬴看出他笑容背后的不怀好意，瞬间福至心灵。 看样子，这几个北匈俘虏，应该就是对方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下马威了。 想到这，楚嬴扭头看向身旁的郝富贵。 这厮竟全无察觉，埋首在一只羊肉汤盆里，呼哧呼哧喝得十分香甜。 不是叫你少吃点吗……楚嬴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往他脚下丢一块碎银子，随后拍拍他的肩膀：“富贵，你钱掉了。” “怎么会，奴婢今天出门没带……” 精神有些恹恹的郝富贵，不情愿地向着脚下看去，下一刻便喜出望外地改了口： “没错，确实是奴婢的银子，多谢殿下提醒。” 说完便飞快俯身下去。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他弯下腰的那一刻，楚嬴的手恰好从他那碗羊肉汤上一掠而过。 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还是白捡银子这种美事。 心情一好，郝富贵更加胃口大开，起身捧起汤盆三两下便干个底朝天。 “富贵。” 楚嬴看得眼角直跳，忍不住小声提醒。 “殿下干嘛？”郝富贵好奇看着他。 “少喝点。” “那怎么行，都说今天必须报复回来。” “你……”楚嬴差点被这憨货气笑了，再次暗示道，“本宫的意思，你就没觉得这汤有点麻……烫嘴？” “没啊，挺香的，奴婢还想喝呢，殿下要来一碗吗？” “呃，不了，香的话就多喝一点，就怕你待会……顶不住啊。” 楚嬴后面声音小的几不可闻，无奈摇头，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就在这时，巴图带着一群士兵，押着三名北匈犯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群北匈人个个跣足披发，身材高大，浑身又脏又臭。 这么冷的天气，身上就裹了几张破烂油腻的兽皮，就像没开化的野人似的。 也不知他们本就如此，还是被吴狼刻意塑造成这种野蛮模样。 尽管三人冻得发抖，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残留着道道狰狞的伤口和血渍，看起来十分糟糕。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的精神却似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只见他们仿佛野兽一般，从眼中射出残忍的凶光和仇恨，对着众人大声咆哮： “大楚人！叽哩哇啦……杀掉，统统杀掉，还有女人……抢了，哈哈……” 越骂越是兴奋，最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全然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如此凶威，令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往后退却。 不过，当看到三人被巴图他们死死按住，始终挣脱不得之后，众人的胆子又大起来。 “一群北蛮子，鬼叫什么，真以为我们会怕你们不成？” “妈的，都成阶下囚了，还嚣张什么！” “可不是，砸死他们……” 也不知谁开的头，一时间，各种菜头鸡蛋，杯盘碗碟，纷纷不要钱一般砸向这群人。 三人气得哇哇大叫，挣扎着想要扑上来，最后却只换得巴图等人的一顿拳脚。 众人一看，越发得意，纷纷称赞起吴狼训练有方。 “呵呵，看到诸位这般高兴，本千户也很欣慰，不知大家，还想不想看更刺激的？” 吴狼充满煽动的话，顿时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争先恐后地响应：“想，当然想……吴千户可有什么绝妙手段？” “呵呵，手段当然有，而且保证让大家终身难忘。” 吴狼呵呵笑着，扭头看向楚嬴，咧嘴露出两排森然白牙：“殿下今日也算是见过北匈人了，不知对这群人作何感想？” “确有几分彪悍野性。”楚嬴略微思考后说道。 “呵呵，何止是彪悍野性，这些北蛮子个个残忍嗜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大楚不知多少儿郎，曾经命丧他们毒手，亦不知多少女子，被他们掳去糟蹋虐待而亡……” 吴狼冷酷的目光扫过全场，继续挑动众人的情绪：“试问诸位，如此恶贯满盈，狼心狗肺之族，是不是全都该杀？” “该杀！这群畜生，杀一百遍，一千遍也不为过！” 人们振臂高呼，一下子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三名北匈蛮子，一看这架势，也是变了脸色，开始对始作俑者的吴狼破口大骂。 “好胆！尔等已为阶下之囚，竟还敢如此跋扈嚣张。” 吴狼径直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如同在看蝼蚁，森然笑道： “也罢，今日本千户就替天行道，正好拿你们的头颅，与我的这群贵宾高朋们下酒。” 说完抓住巴图的佩刀，竟真的将刀抽了出来。 但见他持刀在手，双眼却始终注视着楚嬴，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殿下看好了，卑职这就给你示范一下，对付北匈人的正确方法，免得将来再次露馅。” 说完手起刀落。 “唰！” 寒光过后，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猩红的鲜血随之喷泉一般四下飚射。 众人脸上的亢奋瞬间凝固，却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惊恐和呆滞。 于此同时，楚嬴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戏谑。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还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啊！ 第66章 富贵你死得好惨啊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吴狼这一刀下去，大厅中瞬间鸦雀无声。 浓烈血腥味的刺激下，每个人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喉咙里堵得发慌，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如何，诸位可觉得过瘾吗？” 吴狼手握滴血的刀，站在仍在淌血的尸体上，缓缓扫视众人，宛如最凶残的午夜屠夫。 他的笑容森然且瘆人，令得无数人骇然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外面很冷，但却远不及众人此刻的心情。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样重要的场合，又是皇子在场，吴狼竟会干出这般疯狂的事。 这何止是在给楚嬴下马威，简直堪称大逆不道。 俄顷，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毛骨悚然的一幕，纷纷弯腰干呕起来。 有几个人受惊过度，吓得当场失声尖叫：“天啊，血，好多血……死人了，死人了啊！” 场面一度混乱。 望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吴狼哈哈大笑，凶焰越发高涨。 片刻后，目光移到楚嬴身上，手指抹着刀上的鲜血，毫不掩饰挑衅的表情： “殿下看到了，北匈人实乃禽兽，和他们讲道理，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对付这些不懂审时度势的东西，唯有一刀宰了，才会让他们真正害怕，不知殿下可还同意？” 这话看似在征询楚嬴的同意，实则是赤露露的威胁。 就差没指着楚嬴的鼻子说，小子，要学会审时度势，不然这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楚嬴内心毫无波动。 前世身为特种兵的他，也曾爬过尸山血海，更是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这种小儿科的场面，自是唬不住他。 然而，他却深知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镇定。 要知道，他们此行目的，可是来麻痹吴狼的，也就是所谓的装孙子。 不示敌以弱，如何令敌人放松警惕？ 又如何求得韬光养晦的发展时机？ 当然，这毕竟是件很丢脸的事。 所以他在郝富贵的汤里动了点手脚，以便等下转移众人的注意力，顺带施展自己的计划。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他用眼角余光看向郝富贵。 岂料，这家伙虽然也吓得不轻，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异样。 “咦，怎么还不见效果，难不成是这家伙太胖的缘故？” 楚嬴一阵无语，只得另外想办法应对，却见周光吉咳嗽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指责： “吴千户，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吴千户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哪里过了？你不妨问问殿下，我是在教他如何对付北匈人，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 “是吗，本官怎么没看出来？” 周光吉同样冷笑：“知道的，当你是在教导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怀恨在心，故意恐吓殿下呢。” “周大人，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吴狼面沉如水，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听不懂就对了，本官这话本就不是说给你听的。” 周光吉无视吴狼的警告，含笑起身对楚嬴行礼道：“敢问殿下，难道不是这样认为吗？” 这老狐狸，还以为是来帮忙解围的，没想到却是拱火的，想坐山观虎斗？ 楚嬴心里呵呵两声，就跟明镜似的。 这顺城两座山，看来也是面和心不和啊。 吴狼也看出了周光吉的心思，冷冷一笑，决定继续给楚嬴施压：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殿下且不忙回答，先把卑职教的学会再说吧。” 说完，不理会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宾客，双手举起朴刀，对准另两名北匈俘虏。 “叽哩哇啦，投降……投降啦！” 这两个蛮子眼看方才同伴被砍，早已吓湿了裤裆。 此刻见他要杀自己，吓得慌忙跪地求饶，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 “呵呵，这会儿求饶，晚了，所有敢和本千户作对的人，本千户都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吴狼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楚嬴，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的。 只听‘唰唰’两声，刀锋过处，又有两具无头尸体扑倒尘埃。 血液从尸身下方流出，渐渐汇聚成小潭，就像铺开的猩红色地毯，触目所及，全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不少人当场就吓瘫了。 真怕吴狼杀疯了，连他们也会变成刀下亡魂。 万幸，吴狼虽然疯狂，但针对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楚嬴一个。 只见他缓缓擦去脸上溅落的鲜血，杀气腾腾地咧嘴一笑： “殿下这下可以好好回答，卑职到底是在教导？还是在恐吓？” 不，都不是，你是在给我送钱……楚嬴想到了刘皇叔，正想学着掉双筷子，忽见郝富贵身体摇摇晃晃，心中一动，当即停下动作。 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 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郝富贵竟一头栽倒在地。 “富贵！富贵你怎么了？” 楚嬴大惊失色，立马上前将人翻过来，装作低头查看情况的样子。 只见郝富贵近两百斤的身躯仰躺在地，浑身抽搐，脸上一片惨白，口中不停往外吐着秽物和白沫，整个人已经人事不省。 日了，都叫你少吃点……楚嬴看着他胸前的污秽，强忍着恶心抱住他干嚎起来： “造孽啊！富贵你可千万不要死啊，你是父皇赐给本宫的唯一内侍，你死了，本宫可怎么活啊。 “都是本宫的错，明明知道你最怕见血，更怕看人杀头，还非要带你来这种地方。 “如今你被吓得肝胆俱裂，顷刻就要命归黄泉，叫本宫如何向父皇交代啊！ “本宫真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这一路你跟着本宫，吃了那么多苦，都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这一刻的楚嬴，如同影帝周星星附体，抱着郝富贵，就像捧着那只可怜的小强。 一边诉说着郝富贵跟着自己的种种辛酸，一边拼命捶打着地板。 大楚皇子最亲近的内侍，竟被活活吓死。 这离奇的一幕，令人众人始料不及的同时，眼中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周光吉查看完郝富贵的情况后，抬头看了眼吴狼，眼底闪过一缕幸灾乐祸： “呵呵，这下好了，有人恐怕摊上大事啰。” 第67章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周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吴狼哪能听不出周光吉话中的嘲讽，不由有些恼怒。 “呵呵，吴千户，我要是你，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不是吗？” 周光吉呵呵一笑，吃定了对方似的。 经他这一提醒，吴狼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刀丢给巴图下令道：“快，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越多越好，要快！” 等巴图带人走后，他又命人将三具尸体拖走，一脸烦躁地来回踱步。 期间，不时朝楚嬴他们那边看上一眼，眉头紧锁，心里简直日了狗了。 他今天做东，原本只是想给楚嬴一个下马威。 尽管这样做的后果有一定风险，但，考虑到楚嬴皇家弃子的身份，他算定对方不能拿他怎样。 可，若是把人吓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可是人命官司，又是众目睽睽之下。 就算他背后的人有心包庇，楚嬴也完全可以一纸奏疏，将此事告到朝廷。 如此一来，这么多人可以作证的情况下，他只怕难逃认罪伏法的命运。 除非，他能将楚嬴和这里的所有目击者全部杀死。 但这显然不可能，真要这么做，他即便最后侥幸逃脱，也将会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 由奢入俭难啊！ 对于一个习惯了权势和富贵的人来说，要他放下这一切，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吴狼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竟会和一个胖子太监绑在一起。 楚嬴那一声声夸张的干嚎，搅得他心烦意乱，偏偏还发作不得。 他现在只盼那些大夫来了之后，能够妙手回春，不然，后果真就难料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没过多久，巴图带着几名背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进来，气喘吁吁地向吴狼复命：“大人……” “别说了，你等快来看看这家……这位公公。” 吴狼摆摆手，亲自领着这群大夫来到郝富贵身边，许诺道：“一定要看仔细了，谁能救下郝公公，本千户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 他本想威胁几句，想了想，又怕影响几人的发挥，强行把话咽了回去。 “千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 这些大夫可招惹不起这位地头蛇，小心翼翼答应着，随后各自开始了诊断。 过了一会儿，有人站起来摇头叹气。 吴狼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所有人都站起来。 吴狼心中越发没底，忙问道：“怎么样？” 为了表示自己的关切，楚嬴也假装焦急地开口：“是啊，请你们一定要治好富贵，本宫不能没有他啊！” “这……” 四人心虚且尴尬地对视几眼，最终，年纪最老那个硬着头皮站出来： “还请殿下和千户大人恕罪，这位公公病得实在太过蹊跷，我等从未见过……” 你们要是见过，那我岂不是白出手了……楚嬴心中吐槽了一句，早就料到有此一幕。 没错，郝富贵现在这种状态，完全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之前往郝富贵汤里丢的东西，是一种能够达到催吐和麻痹效果的植物药剂。 这本是他们前世特种作战时，用来应对突发情况所用。 比如，野外有人受伤又急需手术。 在没有麻醉条件的情况下，便可以利用几种常见的草药，配制出类似的药剂。 当然，因为这些草药中含有乌头等剧毒之物，需要严格控制剂量。 也只有楚嬴这种，援助过多国医疗的半个“专家”，才能恰如其分的掌握好分寸。 又因为这东西主要是麻痹神经，所以只要剂量控制好，事后最多跑跑茅厕，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 这也是楚嬴敢“设计”郝富贵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郝富贵这人胆子很小，每每受到惊吓，很容易就被吓个半死。 再配合上楚嬴独家秘制的麻药，极易给人造成一种，这人已经没救了的错觉。 至于药剂是从哪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楚嬴两天前让崔肇去的那趟药铺，可不是临时起意。 眼看这些大夫无能为力，楚嬴又蹲下去开始了表演，一脸绝望和悲哀的表情： “这么说，人是救不活了？富贵，本宫的富贵啊，你可不能死啊……” 忽然抬头死死瞪着吴狼，一脸悲愤地道： “是你！你是害死了富贵，你要不当场杀人，富贵哪会吓成这样，今天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你……” 吴狼眼神闪过一缕凶狠，想了想，又压下火气问向那几名大夫：“你们老实告诉我，他真是被吓成这样的？” “好啊，本宫的人都快死了，你居然还想甩锅？”楚嬴一语戳穿他的目的。 吴狼自知理亏，有气撒不得，只能替自己辩解：“卑职只是想查明郝公公的病因，才好对症下药。” “千户大人，这位公公无病无伤，唯有神思涣散，应该……应该确实是惊惧过度所至……” 几人看不懂郝富贵的情况，干脆顺着楚嬴的话给出结论，先把自己从漩涡中摘出来再说。 听到他们这么说，楚嬴赶紧趁热打铁，把事情坐实：“大家都听到了，吴千户，人确实是被你吓成这样的，你要怎么说？” 吴狼脸色阴沉得厉害，仍旧继续狡辩：“还请殿下恕罪，卑职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完全就是个意外……” “什么意外，本宫看你是早有预谋吧？”楚嬴冷笑打断道。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卑职和郝公公无怨无仇，能有什么预谋？”吴狼皱眉道。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富贵之前找你们想要点银子花销，却被你们拒之门外，一怒之下，曾在言语上冲撞了你们。” 楚嬴义愤填膺道：“可想而知，你这分明就是打击报复，没办法弄死本宫，就拿本宫身边的人开刀！” 他说的言语冲撞，自然是指郝富贵去要钱不成，便堵人家门口骂人的事。 毫无疑问，这事其实也是他有意安排的。 吴千户被当街咒骂，因此怀恨在心，借机故意“吓死”郝富贵，这样的犯罪动机，任谁都会觉得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楚嬴就能始终掌握局面的主动…… 第68章 开始收网 吴狼没料到，楚嬴还能把这种事拿来当证据，气得脸都绿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当时郝富贵拿着清单“索贿”的时候，就该随便给点银子打发了。 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黄泥巴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吴狼想不出好的辩解理由，干脆来个打死不认：“没错，卑职和郝公公之间，确实发生过一点不愉快。 “但，要说这样就能当做证据，未免有失偏颇？还是说，殿下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砰！” 只听一声巨响，早就按捺不住的崔肇拍案而起，身边几名弟兄也纷纷起身，横刀胸前。 他双目如炬，毫无惧色地迎上吴狼的目光，厉声喝骂： “狗屁的欲加之罪，你公然威胁殿下，吓死郝公公，乃是在场众人亲眼所见，岂容你狡辩。 “我劝你最好认清形势，若是还不知罪，休怪我等手中铁刀无情！”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几个，到底是谁认不清形势？” 巴图迅速带着一群人冲出来，也是个个手中掣刀，与崔肇几人争锋相对。 “怎么，吴千户害死本宫的人还不算，如今还想连本宫一并害死吗？” 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楚嬴一脸悲愤委屈地站出来，装作底气不足地质问道。 吴狼看出了他的“忌惮”，故意没有出声阻止。 如果能借着手下的施压，便使楚嬴不敢继续追究下去，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不禁又有些得意，看来刚才连砍三个北蛮子的脑袋，这会儿终于见到效果了。 这个蠢货皇子……已经怕了啊。 他的这种心思，自然瞒不过周光吉的眼睛，几番犹豫后，还是选择站出来当和事老。 “吴狼，还不叫你的人把刀收起来，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毕竟今天这事他也在场，一旦真的闹大了，朝廷追究下来，他也是难辞其咎。 “周大人，你也看见了，虽然这事我是有错，但殿下如此咄咄逼人，难不成我就只能任凭污蔑？” 吴狼借机表达不满。 “是不是污蔑，本官也不清楚，不过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周光吉警告道。 “那怎么办，我倒是想赔礼道歉，可惜，人家殿下似乎并不想接受啊。” “谁告诉你，本宫不接受？你这是赔礼道歉的态度吗？” 楚嬴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然之前所有的布局，岂不全都白费了。 要知道，他现在孙子装了，可钱还没到位呢。 见他语气有所软化，吴狼只道他是真怂了，正好借着这个台阶，把‘害死’郝富贵的罪名洗掉。 “殿下不要误会，卑职还以为，你如此重视郝公公，不会容许卑职以别的方式补救呢。” 但见他对着楚嬴躬身一礼，随后看向巴图等人，训斥道： “你等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竟敢对殿下的人无礼，还不统统上去给人家道歉，然后滚下去！” “几位，刚才是我们太过鲁莽，得罪了。” 巴图这些人哪敢违逆他的话，老老实实上前给崔肇他们道歉，随后便退到一边。 紧接着，只见他走到楚嬴跟前，垂目看了眼没有半点好转迹象的郝富贵，佯装沉痛地对着楚嬴道歉： “今天郝公公的遭遇，卑职真的是无心之失，如今既已不可挽回，恳请殿下，能让卑职有所补偿。” “吴千户言重了，其实，这事本宫也有错，若是本宫不带他来此……” 楚嬴说不下去了，对着天空眨了眨眼，好久才“平复心情”，低头伤感道： “实不相瞒，富贵是本宫最亲近的内侍，早被本宫视作亲人一般，难得吴千户甘愿补偿，本宫并非是为自己，实则只为以防万一。 “富贵此刻尚有一丝存息，万一他就此而去，最多也就花个千把两丧葬钱。 “可若司命不许，又救不醒转，指不定会在床上躺个十年八载，这每日吊命的汤药钱，只怕所靡定是不匪……” “殿下所言极是。” 吴狼赞同地点点头，花点银子就能摆平此事，总比和楚嬴同归于尽要强： “这样吧，卑职愿出两千两，聊作补偿，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两千两银子，自然是他通过楚嬴的话，反复推敲过的。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 如果不是被楚嬴抓到把柄，就郝富贵这条贱命，在他眼里连五十两都不值。 只是，废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人套进来，楚赢怎会轻易放手？ 两千两就想打发？做梦呢！ 皱了皱眉，随之又叹了口气：“吴千户，本宫刚才忘记说了，光是汤药费还不行。 “富贵卧病在床，总得请几个奴仆日夜轮替着照顾吧，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啊。” “这……卑职倒是忘了还有这茬。” 吴狼扯了扯嘴角，忍痛又报了一个数：“那就三千两，如何？” 这绝对不能算低了，即便以他现在的身家，也不能轻易无视。 “三千两？不够吧？”楚嬴皱眉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够？一个奴仆一年最多二十两银子工钱，就算一次请三个，也足够请一二十年了。” 吴狼脸色不太好看，示意楚嬴不要得寸进尺。 “一次请三个，本宫没听错吧，五千户，你见过哪个皇子府上只请三个奴仆的？” 不等对方开口，楚嬴掰着指头计算道：“本宫可不是为了自己，你想啊，富贵身形肥厚壮硕，即便翻个身，至少也得两个人吧？ “考虑到紧急情况，最好随时身边有三个人，日夜三班轮替，这就需要九个人。 “而且，这些人总得吃穿用度吧？逢年过节总得采买新衣吧？总得打发赏钱吧？总得给他们建造住处吧？ “还有富贵，偶尔也需出门透气，得为他量身定制乘坐工具，定期还要购买昂贵药材，补充气血，还有他家中补偿……” 一长串的清单念下来，饶是霸道如吴狼，也不禁后颈开始直冒冷汗。 按照楚嬴这个算法，别说三千两，就是三万两怕是都打不住。 吴狼心中有一万句mmp，几欲喷薄而出。 就这还说不是为了自己，这竹杠都特么快敲到天上去了。 深吸口气，吴狼强行压下愤怒，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地道： “殿下无需再算了，多的卑职也拿不出来，还请殿下酌情考虑，能够给个准数。” “吴千户别紧张，本宫知道你经营不易，又岂能占你便宜？” 楚嬴一脸仗义地伸出一根指头，缓缓道：“一万两，很合理吧？” 第69章 虎口拔牙 “多少？一……一万两！” “天啊，我没听错吧？” “果然只要是皇家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啊。” 在场的宾客听到楚嬴报出这个数字，差点没把下巴砸在地上，当即有不少人面露嘲讽之色。 这位大皇子殿下，怕不是对合理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如果这也能叫合理，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了。 连旁人都这般觉得，作为当事人的吴狼，自然更加不能接受。 别看他坐拥这座价值万金的江南庭院，但真正能拿出的真金白银，其实并不多。 一万两，都足够蓄养百名精兵了。 对他而言，虽说也不是拿不出来，但短期内绝对会伤筋动骨。 “殿下在和卑职开完笑吧？” 毕竟是顺城一霸，何时被人这般敲过竹杠，吴狼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怒意。 楚嬴笑了笑：“那就九千两？” 吴狼冷冷一笑：“九千和一万有区别吗？” “也是，那八千两呢？” “还是多了。” “可本宫的人也要生活，吴千户就不能体谅一下？”楚嬴两手一摊。 “卑职倒是想体谅殿下，可谁又来体谅卑职手下那群弟兄？”吴狼坚决不让步。 “那真是遗憾，这么说只能七千两成交了？” “还是多了，卑职不过小小一千户，能有多少积蓄，四千两已经是极限了。” “本宫还是觉得六千两最为合适。” “四千五百两。” “那还是四千两吧。”楚嬴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本宫有一个条件。” 吴狼没料到楚嬴会主动让步，吃惊地看着他，片刻后道：“殿下请说。” “你也知道，本宫是来接管封地的，政务方面，本宫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情况。” 楚嬴开门见山道：“但军务这块，朝廷明文规定，封地之主是有资格参与一部分的。” 见吴狼露出警惕，顿了下，继续认真说道：“你放心，属于你的人马，本宫并不奢望，但，本宫希望，你能将剩余的其他人交给本宫来管理。” 楚嬴之所以敢这么说，是算定了不会触及吴狼的核心利益。 众所周知，任何地方卫所，都不可能全是精兵强将。 很多时候，一支卫所里的军户，有一半都可能是老弱病残。 这些人往往也是令卫所将官头疼的存在。 打仗打不了，屯田种地也是效率极低，除了消耗粮饷，可以说是没啥作用。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接手这批人，大多数将官恐怕都是求之不得。 对于捡别人剩下的歪瓜裂枣这件事，楚嬴也是迫于无奈。 他不过才来到顺城三天，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里的危机四伏。 甚至，已经隐隐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比如吴狼，哪怕是面对他这个皇子，依旧气焰嚣张，甚至还敢公然和他叫板。 凭什么？ 还不是凭他掌握着顺城卫所，手底下有一群精兵强将。 如果调转过来，是他楚嬴拥有这些士兵，恐怕吴狼现在已经跪下来舔他的靴子了。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有军队才能带给人这种力量。 当然，靠一群老弱病残来组建军队，肯定会充满各种难以想象的困难。 但，有总比没有强吧？ 仅靠崔肇他们十一个人，难免会有护卫不过来的地方，而且力量有限，想另外办点事也没人手。 听到楚嬴这么说，吴狼总算放下戒心，用一种震惊且又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活雷锋？ 说来也巧，顺城守御所中，正好还真有一群没用的军户，一直占着名额，撵都撵不走，让他极为厌恶。 楚嬴这话，可谓正中他的下怀。 若是将这个包袱甩出去，岂不又能节省一笔开支？ 念及于此，吴狼依旧有些半信半疑：“殿下真想接手那些人？确定不是开玩笑？” 楚嬴认真地点下头：“只要吴千户敢放人，有多少，本宫就要多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 被狠宰了一刀的吴狼，终于再次露出笑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嬴： “既然殿下如此要求，卑职定然不会辜负期待，只是三天时间，终究太过紧迫，可不可以……” 他想多花点几天时间统计人口，一次将所有包袱都甩出去。 “当然可以，时间的事好商量，本宫最近左右无事，多等几天也无妨。” 楚嬴未卜先知般飞快说着，忽然扶住额头，身体晃动几下，脸上更无一点血色，强笑道： “那个，本宫忽然有些头晕，怕是不适合再在这呆下去，今日这场宴会，就到此为止吧，诸位还请慢用，本宫先行告辞了。” 他这样自是装出来的，可架不住演技逼真，众人全都相信了，纷纷起身行礼。 吴狼不动声色地顺着楚嬴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一滩夹杂着肉末的暗沉血液。 俄顷，嘴角勾起戏谑和得意的弧度。 这小子强撑到现在，终究还是怕了，今后这顺城，依旧还是自己的天下啊！ “去库房把银票取来……诸位，随我一起恭送殿下。” 吴狼心情大好，叫巴图取来四千两银票奉上，又准备亲自率众为楚嬴送行。 只要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他并不介意，对这位皇家弃子表现出适当的礼节和恭敬。 “这……怎么好意思，大家留下吃喝就好，不用理会本宫。” 楚嬴叫崔肇他们抬上郝富贵，一边摆手谢绝，似乎并不希望被众人跟着。 “那怎么行，殿下难得驾临此地，卑职若不送行，岂不是失了礼数？” 吴狼担心被人又拿此事借题发挥，坚持要送。 失银子你都不怕，还怕失礼？ 楚嬴这次却没有再拒绝，出奇地答应得十分痛快：“随便你了，走走，我们走。” 他这么着急离开，当然不是被那滩血迹给吓到了。 事实上，他是故意引导吴狼发现的，装孙子嘛，演戏自然得演全套。 之所以这么焦急，全是因为他发现，郝富贵马上就要醒了。 一旦人醒过来，敲竹杠这件事，立马就得穿帮。 这点楚嬴其实也没料到，按照他的计算，郝富贵原本还得麻痹一段时间。 谁曾想，这厮在听到他和吴狼讨价还价之后，眼皮就开始不时抖动，硬是提前显露出清醒的迹象。 从这点来说，金钱的力量还真是无穷…… 待到楚嬴一行被送到大门口时，郝富贵连手指也开始动了。 不过庆幸的是，众人也就送到这里为止了。 楚嬴长吁了口气，正准备告辞走人，眼前忽然出现一群人拦住去路。 为首一个身穿儒袍，上面打满补丁的中年人，一见到他，当场跪了下来，悲声高呼： “大皇子殿下在上，草民等人有冤要诉，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啊！” 楚嬴眼皮一跳，卧槽，大哥你们可真是会挑时候啊…… 第70章 别看笑得欢，事后拉清单 “是你！苏立，你不在马房喂马，跑这里干什么？” 面对突然出现的这几个人，还没等楚嬴弄明白，巴图已经抢先站出来，沉声喝斥道。 “原来你们认识。” 楚嬴片刻都不想耽搁，对那儒生模样的中年人说道：“正好，你们有什么冤屈，吴千户和周大人都在这，本宫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刚迈了半步，就被苏立膝行拦住，毅然道：“殿下不能走！” “为何？” 楚嬴有些急躁。 再不走，这戏就要穿帮了！ “因为，我等今日喊冤，就是为了状告吴千户！” 苏立话音刚落，巴图再次破口大骂起来：“你少在这放屁！千户大人犯了什么事，让你等来此胡言乱语？” “难道不是？” 苏立愤然起身，怒扫吴狼一眼，对着楚嬴作揖道：“殿下，草民要状告吴狼，为了一己私利，故意盘剥军户，党同伐异，残害同僚。 “乃至瞒报军户空缺，侵吞粮饷，兼并军田……” 一长串的罪名如数家珍般从苏立口中吐出，每多说一项，吴狼的脸色便沉下一分。 到最后终于忍受不住，厉声打断： “够了！苏立，我知道你历来就对我不满，即便如何，你安敢在殿下面前如此污蔑本千户！” 吴狼狠狠瞪了苏立一眼，转身走到楚嬴面前，抱拳道：“殿下，你千万不要听此人胡说。 “这个苏立，原是朝中一工部给事中，只因犯了事，才被贬来卫所。 “卑职思他养尊处优惯了，上不得杀阵，便特意给他安排一个养马的活计。 “谁知，他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觉得卑职让他操持贱业，一直对卑职心存不满。 “卑职也没想到，此人如此不识好歹，竟然带人跑来这里矫言伪证，企图诓骗殿下，陷害忠良。” “呵呵，吴千户说这话也不脸红吗？” 已经沦为马房出身的苏立，毫不畏惧地迎上吴狼的目光，冷冷笑道： “我大楚至今国祚180年，忠诚良将数不胜数，但你吴狼绝对算不得其中之一。” 挺胸一甩衣袖，神情越发轻蔑：“说我矫言伪证，到底谁是谁非，你心里清楚。 “你以为你在顺城一手遮天，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能欺人欺心欺殿下，但你绝对欺不了老天爷！” 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令在场无数人都变了脸色。 便是楚嬴，也为其大义凛然，无惧强暴的气节所折服。 可惜，老苏啊，本宫其实和你一样，也很想做掉这个吴狼，但眼下确实还不是时候。 楚嬴可不是除了一腔热血，全然不知变通的愣头青。 他今天前来赴宴，本就是示敌以弱，以便让吴狼掉以轻心，从而给自己争取到壮大实力的时间。 若是此刻听了苏立的告状，便自以为抓到吴狼的把柄，直接和对方翻脸。 很可能不仅奈何不了对方，还会让自己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 这就完全背离了他之前的初衷。 更重要的是，郝富贵的棺材板真的快要压不住了。 这厮此刻的眼皮已经在疯狂跳动，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对不住了，老苏，为了能一劳永逸解决祸患，你姑且就再委屈一段时间吧……楚嬴心中叹了口气，决定先置之不理，板着脸道： “苏立是吧，你虽言之凿凿，但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本宫今日和吴千户一番接触，倒是觉得他为人真诚，敢作敢当，是位值得信任的大丈夫。” 吴狼闻言，当即大喜下拜：“殿下真是明察秋毫。” 苏立则是脸上一僵，露出失望且难以置信的表情： “殿下何出此言，吴狼之恶，顺城人尽皆知，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多找几人查证，草民相信……” “行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没有证据，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在这吹冷风。” 楚嬴摆手打断他，又抱起胳膊跺了跺脚，故意打了个喷嚏：“好冷啊，太冷了，崔肇，抬好富贵，我们走。” “殿下……” 苏立打横一步，又想阻拦。 “滚开！” 楚嬴佯装大怒：“休想在本宫面前污蔑吴千户，本宫眼不瞎，难道还没你会识人不成？” 一掌推开对方，扬长而去。 楚嬴并不担心自己就此离去后，会把苏立陷入不利的境地。 只看此人和吴狼作对这么久，还能活蹦乱跳，背后肯定有能令吴狼忌惮之人。 然而，苏立却不知道楚嬴的一番苦心，反而满是悲愤和失望之色。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他孤身站在风雪之中，双拳紧攥，气得浑身发抖。 “哈哈……苏立，枉你曾在京城为官，都被发配到这了，还不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吗？” 吴狼哈哈大笑，扫了眼已经远去的楚嬴一行，得意且戏谑地笑起来： “看看我们的这位大皇子殿下，人家可就比你知情识趣多了，哈哈。” 说罢转身将双袖甩到后面，趾高气昂地带着众人返回庭院。 宴会散场之后，吴狼将巴图和几个心腹留下。 几人一边继续喝酒，一边聊起今天发生的事。 “哈哈，那苏立也是自不量力，竟想告大人的状，却没想到那大皇子根本不敢接招，最终只落个当众丢人的下场，痛快啊！” 当谈到苏立告状的时候，巴图忍不兴奋起来，端起酒碗猛灌了几口。 “这你可错了，这个苏立可不简单，单是他来卫所一年多，能够隐忍到现在才发难，此人就不简单。” 相较于巴图，吴狼脑子就要清醒得多，忽又嗤笑道：“可惜，他虽然时机挑得好，却没有遇对人，终究只是白忙一场。” “千户大人说的没有遇对人，指的就是这位大皇子吧。” 有人感叹道：“如此说来，这四千两花得也算值了。” “呵呵，你以为只是四千两的功劳？” 巴图放下酒碗，钦佩地看向吴狼：“若是没有千户大人那个下马威，恐怕，那小子也没有这么容易乖乖低头啊。” “可不是。” 又有一人嗤笑道：“不知你们当时看到没有，千户大人当时一刀下去，那小子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可惜他边上那太监先吓倒了，要不然，这位皇子殿下今天非得出个大糗不可，哈哈。” “说的极是，看他以后还敢和我们作对，哈哈哈……” 众人无不狂笑，大厅里充满了不屑和快活的空气。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处地方，也有一群人笑得很欢…… 第71章 太监真不能上青楼 “哈哈哈……四千两，这么多钱，发财了啊！” 城西别院的一幢小楼里，传出郝富贵惊喜且激动的大笑声。 这厮此刻手里正捧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手指沾着口水数了又数，面白无须的胖脸直接挤成了一个馒头。 自他醒来之后，楚嬴第一时间就将银票交给他保管，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哈哈，这是继秋兰姑娘那次后，奴婢第二次见到这么多钱，还是殿下生财有道啊。” 郝富贵数到最后，忍不住一脸崇拜地望着楚嬴，就像虔诚的信徒见到了偶像。 “怎么，你不怪本宫没有通知就把你药倒的事？” 楚嬴略带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呃……” 郝富贵脸色一僵，难得正经地道：“殿下这么做，肯定有殿下的理由，奴婢天生愚笨，只知道殿下肯定是不会害奴婢的。” 他转又开心起来：“再说，若是昏迷一次，就能赚四千两，这么好的事，奴婢巴不得昏个百八十回……不过说实话，奴婢当时真的吓坏了，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对不对？哈哈，你都说了，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又岂会害自己人。” 楚嬴知道他心结解开，哈哈笑道：“这次我们能赚到这么多钱，富贵你是首功，拿三千两公用，剩下的就留给你自己吧。” “一千两？给奴婢？！” 楚嬴出手太阔绰，惊得郝富贵脸上肥肉一阵颤动，假意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要说首功，奴婢除了昏迷什么也没做。 “倒是委屈殿下，要在那狗贼吴狼面前装孙……装小辈，还要被人背后嘲笑，牺牲这么大，殿下才是功劳最大那个。” “何止。”崔肇钦佩地道，“这次的计划，全是殿下提前布置的，光凭这个，殿下也是居功至伟。” 郝富贵赶紧摆手：“既然如此，这一千两，奴婢就更加受之有愧了。” “是吗？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楚嬴假意微微颔首：“难得富贵这般通情达理，拒不受赏，有上古先贤遗风，本宫岂能不满足你的愿望，就给你留一百两，剩下的充公吧。” “啊？一……一百两？！” 一千两登时减去九成，仿佛一道闪电劈下来，差点让郝富贵再次眼前一黑，心中欲哭无泪。 我就假装一下，怎么你还当真了呢？ “怎么，难不成你还觉得多了？”楚嬴眼中带着笑意，“如此风骨，真是令本宫钦佩，那就再……” “别别，别再了，奴婢只有一身肥肉，哪来什么风骨，一百两就一百两，真不能再减了。” 郝富贵肉痛地抓起一百两飞快塞进袖口，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如此举动，顿时引得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本宫都赏赐出去了，岂有再收回的道理？一千两就一千两，不过，你要再推辞，本宫可就当真了。” 楚嬴一番玩笑之举，愈发拉近了和众人的距离，也令这些下人对他更为认可。 “多谢殿下，奴婢不敢推辞，坚决不。” 失而复得的郝富贵，这次再也不敢装了。 数了九百两，忽然抬头看着崔肇等人，又不舍地把银票放下去：“殿下，还是不妥，要说功劳，崔总旗他们也去了，岂能奴婢一人独自领赏。” 崔肇摆了摆手：“说来惭愧，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再说，银子是公用的，有赏没赏，还不是花在我们大家身上。” 楚嬴点点头，对郝富贵说道：“老崔说的有理，目前我们面临诸多困境，这笔银子暂时不能再分了，放心吧，这回是你领赏，下回就轮到他们了。” “殿下这话极是。”崔肇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上前按住郝富贵的肩膀，眯眼笑道，“要是郝公公还是过意不过，在下倒是有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请客。” “老崔这个主意不错，本宫第一个赞同。”楚嬴举手。 “我也赞同。”秋兰乐呵呵跟着举手。 “赞同……”边上的几名护卫纷纷支持。 “好！”郝富贵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反正无论怎么请，也不可能花掉一千两，当即一口答应，“大家想要出去吃什么，只管开口。” “呵呵，光吃饭多没意思，郝公公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淮阴运河上，在下和弟兄们曾说过的话？” 崔肇一阵挤眉弄眼，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那时咱们没钱，如今暂时却不缺了，嘿嘿，正好顺城不是有家金丽馆……” “这……这金丽馆不是妓院吗？”韩富贵皱眉。 “妓院怎么了，京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文人骚客，谁不以狂青楼的次数为傲？” 崔肇卖力怂恿：“你我虽说远在边疆，却也要紧跟潮流不是？” 郝富贵略有尴尬：“可咱家只是一个太监，这太监逛青楼……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难不成公公当太监之前，也是这般想法？若不是，为何不试一试？” 老嫖客崔肇一边晃动五指，一边嘿嘿笑道：“公公可能不明白，这逢场作戏，并非一定要宝剑入鞘。 “懂得五大三粗，唇枪舌剑，也是一门本事，正好，在下这里还有一套十八摸，可一并教予公公……” 崔肇附在郝富贵耳边，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但见郝富贵一阵面红耳赤。 忽地一巴掌拍在桌上，豪气干云地喷着热气：“崔总旗说的有理，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咱家凭啥就不能弥补曾经的遗憾？ “这金丽馆，咱家还就去定了，咱家要告诉所有人，太监也能上青楼！” “咳咳……那啥，富贵啊，你还真上不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被楚嬴泼了一盆冷水：“别忘了，金丽馆可是吴狼的地盘。 “你现在‘卧病在床’，却突然出现在那里，你叫人家怎么想？所以，你应该懂的。” 郝富贵扯了扯嘴角，忽然有些悲愤。 尼玛，做太监咋就这么难呢，连个青楼都不让人上了…… 第72章 从今天开始做纨绔 “公公可千万别难过。” 眼见郝富贵一脸郁闷，崔肇生怕事情泡汤，赶紧把请客揽到自己身上： “你也不用担心请不了客，把银子交给我，我老崔替你做东如何？” “这……不妥，似你们这般大手大脚，再多银子也不经花啊。” 郝富贵紧紧护住钱袋，摇着头，并不相信崔肇的样子。 楚嬴在一旁笑道：“那不如这样，交给本宫，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这个好，你不相信我老崔，殿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崔肇拍手赞成。 “可是，咱家又不能去。” 郝富贵有些不大情愿。 银子花了，自己却没有享受到一丝一毫，这波简直亏大了啊。 “这有什么，你去不得，我们去得，总之就这么定了，本宫做东，你出银子。” 楚嬴豪气干云地拍板，把郝富贵心疼得要死，最后还是含泪点头同意。 就知道，这一千两不好拿啊。 这时，秋兰忽然哼哼开口：“殿下自己想去金丽馆就明说，何必假借做东的名头。” “看你说的，本宫生性纯良，岂是那种吃喝嫖赌之人？” 楚嬴看着小侍女杏眼中的鄙夷之色，一副被误会的无辜和心痛模样。 “殿下诓谁呢，奴婢可不是那些无知幼女，你们男子……哼哼，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秋兰这一通地图炮，说得崔肇等人低头不语，楚嬴却不服气地辩驳道： “岂有此理，貌似你义父也是男子，他难道也不是好东西？” “奴婢义父为人秉性是很优秀，可惜对于去青楼这方面就……呵呵。” 这两声呵呵，让楚嬴心都凉了半截。 看不出老方你个浓眉大眼的，原来也好这一口，难怪五十多了，膝下却只有一个义女。 肯定是年轻时勥烎凶猛，导致枪管炸膛。 真是造孽啊！ “其实秋兰你真误会了，本宫并非去啪啪啪，而是为了麻痹吴狼他们。” 定了定神，楚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目的。 “麻痹他们？” “没错，如今敌强我弱，本宫只有装成混吃等死的纨绔，才不容易引起他们的忌惮。”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岂止有道理，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楚嬴一脸认真地道：“所以这金丽馆，本宫不仅要去，还得经常去，所以，本宫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秋兰一愣：“什么事？” “借点银子花花。” “殿下不是有钱么？” “不行，这可是公款。” “公款怎么了？” “你想啊，本宫好歹是有身份的人，去趟金丽馆，怎么也得打赏一二吧。” 楚嬴呵呵笑着：“这钱只能本宫自己出，所以希望你……哎，你干嘛？别走啊，本宫话还没说完呢。” “奴婢忽然困了，想回房休息，殿下刚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呵……” 秋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要钱要了个寂寞的楚嬴嘴角抽抽，待小侍女一消失，立马指着门口怒斥起来：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果然圣人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个声音从门外幽幽传进来：“貌似这一路上，是奴婢养着大家吧？” “呃。” 人艰不拆啊……楚嬴顿时不吱声了，端起茶润了润喉咙。 待外面又没了动静，这才对着崔肇等人怒斥道： “看看，都怪你们，一个个大男人只会吃女人的软饭，这下连本宫都抬不起头了。” “殿下你……不也吃了吗？” 崔肇摸了把脑袋，讪讪笑着。 “胡说，本宫那叫吃软饭吗？主人吃奴婢的饭，天经地义，懂？”楚嬴理直气壮地狡辩道。 “呵呵，懂，卑职都懂。” 崔肇赔着笑，踌躇着问道：“那殿下，这金丽馆我们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反正有一千两呢，足够打赏了。” 楚嬴的话差点没把郝富贵吓死，脸上肥肉又一阵哆嗦，哭丧着提醒道：“殿下，这可是花的奴婢的钱……” “公公你错了，主人花奴婢的钱，天经地义，懂了吗？” 崔肇现学现卖，硬是让郝富贵哑口无言，于冷风中各种凌乱。 “老崔言之有理，走，出门，先搞一辆马车，不然如何显出本宫纨绔子弟的排面！” 楚嬴话音一落，只听啪嗒一声，郝富贵一头栽倒下去。 …… 一行人出了酒馆，径直去往金丽馆。 马车没买到，崔肇和手下人跑遍半个顺城，也就只弄来一辆简易驴车。 行驶在路上，一路吱嘎作响，惹得驾车的崔肇一阵恼火。 用一根竹签剔了剔牙，随后呸的吐口唾沫，回头对楚嬴抱怨道： “殿下，顺城这地实在太穷了，路也破，就这驴拉车，稍微跑快一点卑职都怕它散架。” “行了，不到二十两银子，还想要啥自行车？能遮风挡雪就不错了，等回头有了钱，本宫把它改成四驱宝马的。” 楚嬴一想到郝富贵肉痛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心下狠手。 “自形车？四去宝马？啥东西？” “简单点说，就是把四条腿的驴换成四条腿的……” 楚嬴刚解释到一半，只听‘哐当’一声，驴车一阵剧烈摇晃后，直接停了下来。 紧接着，崔肇责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你怎么走路的，大街这么宽都能一头撞上来，眼瞎吗？” “撞人了？” 楚嬴起身掀开布帘，正好看到驴车前方的雪地里，坐着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子。 抱腿望着驴车上的崔肇，一副无赖嘴脸： “妈的，小子，你把老子撞了，还怪老子不长眼睛，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大伙都来评评理啊！” 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男子忽然抱着腿哎哟哟躺下去，一边不停喊疼，一边要挟崔肇： “哎哟，好痛，我这条腿怕是要废了，不行，你们今天要是敢不赔钱，老子就叫你们吃官司，哎哟哟……” 楚嬴看乐了，竟然是碰瓷的。 可惜，你谁不去碰，偏偏碰我这个决定当一回“纨绔大少”的“老头乐”，那你就麻烦大了啊。 第73章 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吃官司？呵呵，你也不打听打听，顺城这地，谁敢让本少吃官司？” 楚嬴正想装一回纨绔，这碰瓷的可谓瞌睡来了送枕头。 作出嚣张的表情，抢在崔肇前面站出来呵斥道：“本少警告你，少跟这撒泼打滚，你这种泼皮我见多了。 “想讹钱，门都没有，赶快滚开，不然可别怪我让你真断一条腿！” “呵，你特么一个穷得坐驴车的，想唬谁呢？” 那泼皮并不相信楚嬴的话，骂完之后，又抱着腿叫唤博可怜： “大伙都来看啊，这伙人撞了人不赔钱不说，还敢公然威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求大伙帮我评评理啊！” “就是，把人撞了，哪能不赔钱还威胁的，这没道理。” “哼，光天化日之下，纵车行凶，能是什么好人。” “这是哪家的纨绔，敢在我顺城逞凶，大伙不能放过他，必须让他赔钱……” 楚嬴眼角余光从人群中扫过，脸色浮现出戏谑之色。 如无意外，这几个帮腔的应该就是托，和这碰瓷之人是一伙的。 周围不明真相的吃光群众，很多都被他们带偏，纷纷加入声讨楚嬴的行列。 “小伙子，听口音你不像是本地的，听老头一句劝，出门在外，破财免灾，和气为贵，这地水深着呢，不是你能把握的……” 也有上来了年纪的好心人，刻意出声提醒，但毕竟只有零星一些，很快就被声讨的浪潮淹没。 “嘿嘿，小子看到没，还不赶快赔给大爷治疗的钱？” 那泼皮有这么多人撑腰，气焰越发嚣张起来。 楚嬴嗤笑道：“你说赔就赔，我还说是你撞了我们呢。” “妈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明明是你们撞了老子，你还想反咬一口？” 那破皮气得大骂，用手指了一圈：“你倒是问问，谁看见了，谁看见是老子撞你们了？” 他们这个帮派，在附近有些威慑力，吃定了明白真相的少数人不敢站出来。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又已经被蛊惑，同他们站在一边。 这也是他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然而…… 出乎意料，他才刚说完，一个怯怯的带着点童稚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了，是你主动撞上去的，虽然你摔倒了，但你并没有碰着车轮。” “妈的！是谁？给老子站出来！” 那泼皮被人揭发，当场恼羞成怒，两道凶狠的目光扫过人群。 “是，是我。”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小女孩。 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簇新的白裘，怀里还抱着一只蜷缩的花狸猫。 她有一张瓷白精巧的脸蛋，眉目细腻如画，是一名标准的美人胚子。 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风雪中，望着一脸恶意的泼皮，似乎有些畏惧。 那泼皮恶狠狠瞪着她，威胁道：“你再说一遍，到底是谁撞了撞？” “是……是你。” 小女孩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妈的，你是不是眼瞎？老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谁撞的？” “就是你，我刚才抓这只受伤的小猫时，出巷口时刚好看见了。” “这是哪家的赔钱货，尽在这胡说八道，给老子解释清楚，不然老子叫人把你拖进巷子里，然后……嘿嘿！” 泼皮笑得一脸猥琐，说话时，小女孩周围无声地出现几名大汉，隐隐将她包围。 小女孩也意识到了，小脸有些发白，下意识往后退。 “嘿嘿，这下知道怕了，可惜，得罪了老子就得……哎哟！”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泼皮嚣张的话语。 同时，也在他高耸的颧骨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鞭痕，鲜血如数条小蛇般蜿蜒流下。 只见楚嬴不知何时蹲在车辕上，手里拿着马鞭，戏谑地看着他笑道：“你说得罪了你就得什么？” “嘶……他妈的，你敢打老子！你知不知道……”泼皮痛得倒吸凉气还不忘骂人。 “啪！” 又是一鞭子，左右对称。 楚嬴看着有些发懵的泼皮，收敛笑容道：“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抽你。” “草泥马！狗东西，老子今天弄死你！” 那破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双目赤红，爬起来就要往车上扑。 “住手！” 楚嬴陡然一声厉喝，将其阻了一下。 那泼皮以为他害怕了，露出讥讽且怨毒的表情：“怎么，现在才想起求饶，晚了！” “谁说本少要求饶了。” 楚嬴用马鞭指了指他站立的双腿，戏谑道：“我是想提醒你，穿帮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楚嬴已经起身对着周围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下看见了，刚才那位小姑娘没有冤枉他。 此人根本就没有受伤，他是故意撞上我们的，目的就是想要讹钱，试问换作你们，能让他如愿吗？” “原来真是讹钱，呸，亏我们刚才那般相信他，狗日的！” “这位公子做得好，这下他们被拆除真面目，看他们还怎么骗人！” 事情反转，刚才被骗的众人纷纷转过来支持楚嬴，结果彻底惹怒了这伙骗子。 “是老子先撞的又怎样，老子今天还就讹上你了，敢不给钱，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泼皮说完又躺下去，而包围小女孩的那些大汉，则是调转枪头朝这边逼来，个个不怀好意。 “岂有此理……你怎么能这样？”楚嬴怒了。 “少废话，这里是顺城，老子们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泼皮仰躺着冷冷一笑。 “不是，我是说，你这碰瓷也太不专业了。” 楚嬴指着他的双腿皱眉道：“想要讹人，腿上没点伤怎么行……等着，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说完双手高举马鞭，啪的一下，狠狠抽在驴屁股上。 那驴吃痛嘶鸣，顿时小宇宙爆发，单缸变四缸，开足马力冲了出去。 “咔嚓！” 一道清晰的骨裂声，车轮碾过，驴车狂奔远去。 “嗷呜，痛死我了！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啊……” 这下泼皮如愿以偿，痛得呼天喊地，满地打滚，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表示同情。 怀抱花狸猫的女孩，一路看着驴车消失在远处，又是惊讶又是觉得解气。 四下张望几眼，随后悄悄退进人群中…… 第74章 你吃瓜我喝茶 “哈哈……殿下刚才那下，真是解气，过瘾啊！” 大街上，崔肇驱赶着驴车一边避让行人，一边赞不绝口，末了请求道： “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殿下还是交给卑职等来处理为了好，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呵呵，放心，本宫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楚嬴呵呵笑道：“再说，难得来一回金丽馆，本宫不想提前扫了大家的兴致。” “难得？” 崔肇迟疑道：“殿下不是说以后会经常来吗？” “那只是本宫借钱的借口，你还当真了。” 楚嬴笑道：“信不信我们真要常来，富贵回头就得去自挂东南枝。” “哎，郝公公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把钱看得太紧。” 崔肇叹了口气：“也不知这金丽馆消费几何，若是太贵的话，我们不如还是替郝公公节省这笔银子吧……殿下，到了。” 楚嬴走下驴车，打量着眼前的建筑。 虽然号称顺城最有名的青楼，但也不过只是一处很普通的院落。 临街一幢二层小楼，正中挂着金丽馆的牌匾。 可能是来得较早的缘故，大门虽然半开着，但却冷冷清清，不见有几个客人出没。 “如何？”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楚嬴想听听崔肇的意见。 “很一般，和秦淮楼简直没法比。”崔肇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贵了，进去。” “嘿嘿……” 崔肇和一票弟兄相互对视一眼，发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声。 众人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炭火熏烤下，一股浓烈的劣质脂粉香气，疯狂往众人鼻子里钻。 “阿嚏！” 楚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差点没被熏得退出门外。 反观崔肇等人，就跟猎犬进了兔子窝一样，伸长鼻子四下猛嗅。 一个个满脸陶醉的模样，分明像是在说：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真不愧是老司机啊。 楚嬴揉着鼻尖，几乎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香！不错不错。” 崔肇大赞一声，只想尽快发车，大声朝着里面喊道：“上客了，老板娘可在？” “客官稍待，奴家这就来。” 一阵香风拂动，从里间的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微胖妇人。 并没有像普通老鸨那样，卖弄风骚，恨不得把屁股都要扭掉。 这名金丽馆的老板娘，更像是出身名门一般，莲步轻移，不紧不慢地来到众人面前。 “你便是老板娘？” 崔肇扯着下巴上的短须，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逛的青楼也不算少，还是第一次遇到，气质这般端庄娴静的老鸨。 楚嬴也有些诧异，渐渐明白了金丽馆为何在顺城最为知名。 “奴家人称金姨，确实是这的老板，诸位客官也可唤作奴家金姐。” 妇人见他们人数较多，迟疑了下，歉意道：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馆内姐妹们休息，能接客的并不多，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客官提前海涵。” “休息？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崔肇皱了皱眉，觉得这地方别有风情，竟有些舍不得走： “无所谓，出来几个就几个吧，若是实在不够，就当是替郝……老郝节省银子了。” “多谢客官体谅。” 叫作金姨的老板娘盈盈下拜。 “行了，不说这个，去把人叫出来。”崔肇随后看向楚嬴，“少爷你先挑吗？” 我挑你妹……楚嬴大方地摆摆手：“资源如此匮乏，我又怎好意思再和你们争抢，且做你们的逍十一郎，我上楼喝喝茶就行。” 前世在那些落后国家，见识过太多这方面的疾病，楚嬴自然不敢随便乱浪。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抗生素，一旦染病，只能下去向阎王申请二次穿越。 再说，他的小兄弟目前，还不是‘海的味道我知道’的美食专家。 品尝过期海鲜这件事，楚嬴从心理上真没办法接受。 听他这么说，崔肇略带尴尬地搓了搓手：“这……这怎么好事……” “要不，你陪我一起上去喝茶？” “呃……还是算了，比起喝茶，我更喜欢请别人喝。” 崔肇告声辞，带着一票弟兄兴冲冲地进了内堂。 “果然有异性，没人性……喝茶多好，清热润肺，最重要还败火。” 楚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妇人忍俊不禁，轻噗一声，忙掩住嘴唇，欠然一礼： “公子上楼静待，奴家先去安排了。” 说完招来一名姿色普通的年轻少女，将楚嬴带上二楼，随后又送来糕点茶水。 因为才刚吃过饭，肚子不饿，楚嬴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悠然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装饰和布置，和寻常的大楚风格不同，多出了许多塞外民族的特色。 对于不曾深入过北匈的楚嬴来说，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趣味。 只是，这种惬意的状态，很快就随着客人越来越多而被打破。 楚嬴也没了继续安坐的心思，暗暗估计，崔肇他们那边，应该也差不多鸣金收兵了。 决定趁着他们出来之前，下去再走一走，看一看。 只是没等他起身下楼，楼下大厅内，忽然爆发一阵骚动，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楚嬴不动声色地来到走廊边上，隔着栏杆向下看去。 只见争执的一方，居然是金丽馆老板娘金姨。 更让楚嬴有些意外的是，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位娇怯少女。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街上被碰瓷时，站出来帮他作证的那名女孩。 她此时低着头，怀里依旧抱着狸花猫，看猫腿上的绷带，应该已经处理完了伤口。 在两人对面，是一名富家少爷，身后跟着四五个狗腿子。 此人态度极其嚣张，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掌把桌子上拍得‘咚咚’响，周围的客人全都敢怒不敢言。 “金姐，你搞清楚，我是看在吴千户的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姐，你当我真的会怕了你？” 富家子侧着脑袋，不屑地冷笑着：“别忘了，大家同是为千户大人效力，我陈家挣的钱，可一点不比你金丽馆少。” 顿了顿，抬手指着对面的小女孩：“我就直接挑明了，你今天要是不让李乡过来陪我，就别怪本少翻脸，当场砸了你的金丽馆！” 卧槽，哪来的这么恶心的家伙？ 这么小的幼女，你特么也下得去手？难不成你是签哥穿越？ 楚嬴手指在栏杆上轻敲数下，随后迈步下楼。 毕竟少女之前也算帮过他，如今对方遇到麻烦，向来恩怨分明的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能够帮助少女解围，他不介意横插一脚…… 第75章 以多欺少 “陈少，我金丽馆是不如你陈家，每年给千户大人孝敬的多，可也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奴家劝你自重。” 面对陈啸林赤果果的威胁，金姨脸上略有忌惮，却坚持没有退让一步。 “哼，什么自重不自重，本少听不懂。” 陈啸林有恃无恐道：“我只知道，叫你给安排几个妞，你却推三阻四，这也不来，那也不在，本少在你眼里，这点面子都不值吗？” “陈少，并非我不给你面子，只是馆里的姐妹，这两日天葵罕见撞在一起，加之有客人来得早，实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再说，李乡是奴家至亲之后，岂能……” 陈啸林冷哼一声，打断金姨的解释：“我不听这些，别人来这你可以不招待，但本少来了，你就必须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如果你实在不想安排，也行，那本少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了。” 说完跨步越过金姨，伸手朝着李乡抓去，嘴里还不忘调戏： “嘿嘿，小美人，本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今天机会正好，还不过来陪我好生快活快活。” “你……住手！” 金姨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猖狂，也是怒了，转身阻止时，陈啸林已经抓住了李乡。 “啊！” 少女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摆脱。 陈啸林哪会给她机会，非但抓得更紧，还嘿嘿淫笑，想把人强行扯到怀里。 谁知…… “嗷呜！” 两人激烈的拉扯，惊吓到了少女手中的花狸猫，当即炸毛，朝陈啸林的手背上连挥几爪。 “啊！” 陈啸林一声惨叫，闪电将手缩回。 还是迟了，他手背上被抓开了几道血印，纵横交错，血淋淋得看着吓人。 “妈的！你竟然拿这畜生害我？” 本就处在火头上的陈啸林，越发火冒三丈，对着少女就是一耳光抽过去。 “啊……” 这一巴掌谁也没想到。 金姨和周围的客人只来得及发出惊呼，却都没有时间去阻止。 而身为当事人的少女李乡，更是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直愣愣站在那，连躲闪都给忘了。 眼看这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还带着稚嫩的脸蛋上。 下一刻…… “啪。” 没有预想中的清脆，声音十分沉闷。 众人这才注意到，竟是陈啸林的手腕，半路被一个陌生年轻人抓住了。 “啊，是……是你？！” 少女望着如同天神下凡的楚嬴，小嘴微张，简直不敢相信。 “原来你叫李乡，刚才走得匆忙，忘了对你说声谢谢，这会儿算补上了。” 楚嬴转过头对少女笑笑，却听陈啸林威胁的声音传来：“小子，再不放手试试？” “哦？” 楚嬴回头看着他，嘴角忽然泛起一缕莫名笑意，随即五指收紧。 “啊……痛痛痛！” 陈啸林瞬间脸色涨红，感觉像是被铁钳夹中，当场屈身惨叫起来。 如今的楚嬴，可不是以前任人欺凌的前任。 自他苏醒那日开始，就意识到处境危险，每天都坚持锻炼体魄。 如今近两个月过去，原本羸弱的身体，早已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是逐渐强壮的肌肉和力量。 他打小师从雷开，有一定武功底子。 再加上前世特种兵的技巧，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的富家子，可谓手到擒来。 “你！你……手要断了，快放手！求你了啊！” 陈啸林连三秒都没坚持住，就开始连呼饶命。 然而，楚嬴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打算，这可把陈啸林的一帮狗腿子吓坏了。 想要上前阻止，偏偏少爷在人家手中，只能投鼠忌器。 最后还是金姨怕把事闹僵，好言相劝，楚嬴才最终松手。 “呼呼……你，你竟敢……” 陈啸林大口喘气，脑袋上全是汗珠，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低头看着手腕上刺眼的乌青手指印，心中惊怒交加。 指着楚嬴想要责问，又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怎么，不是你让我试试的吗？” 眼见对方一脸怨毒，楚嬴耸了耸肩，很是无辜的样子。 “你！” 陈啸林都快气炸了。 不过他这回学乖了，先拉开距离，再威胁道，“小子，别以为你有把力气，就可以在本少面前嚣张。 “识趣的，赶紧滚开，别打扰我的好事，不然，本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让李乡作陪的事？” 楚嬴上前一把拉住李乡，后者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反抗。 只见楚嬴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啸林，道：“不好意思，她现在已经被我预定了，你，得朝后挪挪。” 说完拉着李乡就走：“走，上二楼陪我喝喝茶。” “站住！” 陈啸林没敢上前，在他的指示下，几名狗腿子拦住了楚嬴的去路。 “怎么，想以多欺少啊？”楚嬴回头戏谑笑道。 “哈哈，你说以多欺少？小子，你不会蠢到以为我会和你单挑吧？” 智商还算在线的陈啸林，满脸讥讽的笑容中透着阵阵得意：“别做白日梦了，在顺城，这就是规则，谁的人多，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明白吗？” “有理有据，明明白白。” 楚嬴点点头，看了眼他的身后，戏谑更盛：“不过，你确定要和我比人多？” “哈哈，你唬谁呢？就你一个人，还想和本少比？” 陈啸林收敛笑容，冷声吩咐道：“都给我上，弄死他，免得以后顺城的阿猫阿狗，都以为可以欺到本少头上。” “少爷稍等，看我们打爆他的狗头。” 几名狗腿子狞笑着张牙舞爪，眼看就要扑上来，楚嬴却似没有看到一般，转身拉着李乡往楼上走：“走吧，我们上楼去。” “可是，他们……”李乡指着身后，一脸担忧和焦急。 “别担心，有人会处理……” 楚嬴话音未落，只见崔肇领着一群手下踏入大厅，一边迈步，一边扭动脖子： “好久都没这么过瘾了，这一仗真是浑身舒坦，弟兄们，我有个问题，都说饱暖思淫欲，这淫欲过后，又该思什么？” “嘿嘿，崔头这还用问，武器缴械了，当然就该拼拳脚……反正人家喜欢以多欺少，正好我们也可以试试。” 其余人纷纷响应。 崔肇提起拳头，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说得好，那还等什么，该老子往死里揍！” 哗…… 这群骄兵悍将，一个个如猛虎下山般扑了出去。 陈啸林和他的狗腿子们全都蒙了，无不是两股战战。 这么多人，特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等他们想明白，无数狂轰滥炸的拳脚便已将他们淹没…… 第76章 再遇野狼帮 “乒乒乓乓……” 金丽馆内，无论妓女还是宾客，全都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顺城大富商的儿子，吴千户的门下走狗，竟然被一群陌生人当众给教育了。 崔肇等十一人本就彪悍无比，加上人数又比对方多出一倍。 放开手脚的话，结果毫无悬念。 局面完全是一边倒。 陈啸林和他的几个狗腿子，就像毫无还手之力的稻草人一般，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无数拳脚雨点般落下，打得他们就像开了个酱油铺，酸的、咸的、辣的一发滚出来。 又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起响。 “哎哟哟……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好汉饶命，我们投降，投降……” 捱到最后，陈啸林和他的狗腿子终于受不了，当场崩溃。 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一群人鼻青脸肿、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只求崔肇等人手下留情。 “呸，就你们这样，还学人家以多欺少。” 崔肇啐了一口，却也没再继续下手，抬头看向已经上了二楼的楚嬴。 楚嬴拉着李乡凭栏而立，垂目看着下方，淡淡道：“陈少是吧，以后李乡姑娘，我保下了，你可有异议？” “没……没有，在下不敢。”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啸林暂时压下心中怨恨，假意顺从道：“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过我这一回。” “若是以后你再欺负李乡姑娘呢？” “不敢，绝对不敢，我可以对天发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视线移到大门口，那里似乎出现了巨大的骚动。 “老大，轧断我双腿的人，就在这里面，是我们的人亲眼所见……呜呜，我这双腿废了，老大，你一定要为兄弟我报仇啊。” 一个怨恨的声音，夹杂着委屈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又出现另一个彪悍的声音。 “放心，在这顺城，还从来没有欺负了我们野狼帮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 “哼！那小子也是不知死活，逞了凶还敢在我们的地盘逗留，简直不把我刀疤放在眼里。 “弟兄们，随我一起杀进去，抓住那胆大包天的小子，剥皮抽筋！” 这道洪钟般的声音传进来后，顿时让陈啸林那双肿眼泡为之一亮。 “是刀疤，是野狼帮的刀疤老大！” 陈啸林大喜，抬头对着楚嬴冷笑道：“小子，本少的援军来了，你们不是要比人多吗？这次你们死定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哈哈。” 说完放声大笑，趁着崔肇他们不注意，一骨碌跳起来就往门口冲，边冲边喊： “刀疤老大，你来了啊，正好，本少被一群杂种给打了，你一定要帮我教训……” 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走进大门，手持各种杂牌兵器。 为首的脸上留着刀疤的壮汉，陡然看到一个乌青发紫的‘猪头’冲过来，吓得连退三步。 赶紧将一截铁棒横在胸前，大喝道：“站住！你是何……何方妖怪？” “……” 陈啸林不得不停下来，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废了老半天劲，又是比划，又是解释，终于让刀疤认出了他的身份。 “哎呀，原来是陈少爷，你这……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我还道是哪里的夜叉还阳了？” 刀疤放下武器，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起陈啸林，时不时地惊叹摇头。 陈啸林感觉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不过，这野狼帮是吴狼派巴图一手扶持，和他也算是一伙的，且双方又彼此熟识，也就懒得计较。 陈啸林暗自数了数，刀疤一共带了三十多个人过来，当下心中大喜。 苍天有眼，报仇的时候到了！ 但见他深吸几口气，转身怒指着二楼走廊上的楚嬴，恨声道： “刀疤老大，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吗？就是这小子造成的。 “我没想到你会带人来这，不过正好，只要你今天帮我报仇，弄死这小子，事后本少必有重谢。” 野狼帮中间，那个躺在简易担架上的男子，一眼认出楚嬴，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指着他控诉道： “就是他！就是这小子的驴车轧断我的腿，没错，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老大，你刚才说过，不管谁欺负我们野狼帮的人，都不会让他好过，我要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这位兄弟也遭了此人毒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陈啸林装作同仇敌忾的模样，抬头怒视着楚嬴，脸上充满幸灾乐祸：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很好，刀疤老大，就让我们一起冲上去，手刃此獠！” 陈啸林等了一会儿，刀疤却没有回应，不禁皱了皱眉：“刀疤老大，我是说我们一起出手，干掉这小子？” 还是没有回应。 “刀疤老大？刀疤……你怎么回事？” 陈啸林叫了半天依旧没有动静，怒而回头，却看到刀疤正抬头望着楚嬴，错愕的脸上，恐惧在迅速扩大。 “别看了，就是他，刀疤……” 陈啸林刚继续开口，却见刀疤手一松，铁棍掉在地上，继而‘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纳头便拜。 “大大大……大皇子殿下在上，小的刀，刀……刀……” 这种看门狗一般的小角色，自然不可能知道楚嬴皇族弃子的身份。 在他心中，除了知道楚嬴是大楚皇子，其余便一无所知。 这种高不可攀的尊贵存在，哪是他这种小喽啰能够得罪得起的。 再次遇见，自然是除了敬畏，还是敬畏，哪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只是他的这番离奇举动，却让在场其他人目瞪口呆。 “我的天，刀疤刚才说什么，此子……这位竟是大皇子殿下？” “我想起来了，之前衙门就有传闻出来，说顺城将会迎来一位皇子接手。” “嘶……这么说，这位是真的了，看刀疤这般害怕，应该不会有假。” 众人彼此交换了信息，最终确认了楚嬴的身份。 哪还敢怠慢，纷纷起身双手作揖行礼：“拜见大皇子殿下。” “他竟是大楚皇子？！” 金姨吃惊地捂住嘴巴，看了眼楚嬴身边的李乡，凤目之中隐隐开始酝酿着什么。 至于陈啸林，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呆立原地，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 他怎么会是皇子？怎么会是？怎么会…… 第77章 行走的五千两 十年深宫无人闻，一朝嫖宿天下知。 楚嬴望着楼下一众‘同道中人’，摸了摸鼻子，这就很尴尬了啊。 这时。 “大哥哥，你真是大楚的皇子殿下吗？” 李乡银铃般、还带着童稚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呃……虽然本宫很想否认，不过，这次怕是丢脸丢定了，是的。” 楚嬴用手摸了摸少女乌黑柔顺的头发，颔首笑道：“不过，你大可不必紧张，就当本宫是个普通人就行了。” “嗯，我不紧张的。” 少女仰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点头，脸上有着和这个年龄段不相称的平静。 可惜楚嬴并没有注意到，视线已经挪到楼下刀疤身上，似笑非笑道： “原来是小刀啊，看样子，本宫那日在州府衙门里，还是对你们太仁慈了。” 那天是楚嬴和吴狼第一次交锋，他不想过早闹僵，所以放了刀疤等人一马。 没想到，今天遇个碰瓷的，居然又是野狼帮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野狼帮本就在金丽馆附近活动，那地方离这里又近。 刀疤脑子虽不大灵光，但也能听出话里的寒意，当即冷汗就下来了，大喊冤枉： “殿下，不管小人的事啊，都是黑狗这狗东西，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小人也是受他诓骗，不知他竟连殿下都敢讹诈……” 刀疤所说的黑狗，自然是躺担架上的那位，也就是之前碰瓷楚嬴的人。 黑狗此刻得知楚嬴身份后，几乎吓得肝胆俱裂。 一看老大要放弃自己，哪还敢继续躺着，一个翻身从担架上滚下来，砰砰不停磕头求饶： “殿下，我错了，我不该吃了雄心豹子胆，去讹殿下，求求殿下饶命啊！” 楚嬴不加理会，仍旧看着刀疤道：“刚才你还说，从来没有一个欺负了野狼帮的人，还能安然无恙？这话说得，本宫有些怕啊。” “这，这……都是小人胡说八道，小人掌嘴。” 啪啪狠抽了自己几耳光后，刀疤忽然福至心灵，起身抓住黑狗，一顿连续左右开弓。 “啪啪啪……” 边打边喷：“你个狗日的瞎眼货！也不撒泡尿照照，殿下也是你能讹的？老子打死你个不长眼的东西！” 黑狗被打得哎哟直叫唤，却不敢反抗，一个劲地认错求饶。 直到他和陈啸林一样，变成另一头二师兄。 刀疤偷偷瞄向楚嬴，见他似乎没有关注这边，这才骂骂咧咧停下来。 刀疤没看错，楚嬴才懒得和野狼帮这群喽啰计较。 此刻他的视线，早已转移到陈啸林身上。 眼看楚嬴看向自己，陈啸林情知避不过，干脆心一横，也学着刀疤跪下来。 一边拼命抽自己耳光，一边痛得直哆嗦却还不忘求饶： “殿下饶命，小人真不知道殿下会来这种地方，若是提早知道殿下身份，便是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和殿下争风吃醋啊。” 狗屁的争风吃醋，你当老子和你一样有恋童癖？死变态……楚嬴心中对其一顿鄙视，表面不动声色： “这么说，你愿意今后将李乡让给本宫了？” “殿下说笑了，什么让不让，李乡小姐本就是殿下的人，小人哪敢奢望染指，呵呵。” 陈啸林连连摆手，见风使舵的本事堪称一流。 “脑子挺灵光啊。” 楚嬴随口赞了一句，陈啸林连说不敢，心里正要松口气，却听楚嬴缓缓说道： “不过，你该不会以为这样说，本宫就会饶过你吧？” 陈啸林脸色一僵，才放下一半的心又悬了起来，慌忙再次磕头下拜： “殿下，小人知道错了，求殿下给我一个机会，小人还有哪些让殿下不满之处，请殿下指出来，小人一定痛改前非。” “不错不错，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的缺点。” 楚嬴微微颔首，眼看时机成熟，也不再拐弯抹角，道： “你最大的错，就是家中给你的银子太多，以至于让你终日饱食，无所事事，这才踏入了歧途。” “殿下说的极是，优渥的生活确实害人，小人决定了，今后除了必要的花销，绝不再向家中多要一个铜板。” 陈啸林忙不迭地表态，从善如流，只求楚嬴真的放自己一马。 “那怎么行！” 楚嬴义正言辞地打断他。 陈啸林一脸难以置信：“怎么，难不成殿下让小人，连必要的花销钱都不能要？” “不不，你误会本宫的意思了，银子你可以照要，甚至多要一点也无妨。” 楚嬴坦白道：“不然的话，你要拿什么赔偿给本宫？” “赔偿？”陈啸林一愣，终于反应过来，“殿下要让小人赔偿银两？” “当然，你当面威胁本宫，以下犯上，甚至还殴打本宫的护卫，这一桩桩，一件件，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楚嬴反问道。 陈啸林心中暗骂，这狡猾皇子，兜了半天，原来竟是在这等着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这事若真不出点血，怕是难以善了。 再次挤出一丝笑容，陈啸林决定花钱买平安： “殿下这话说的极是，是小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知殿下想要多少赔偿？” “其实也不多，你们家是顺城知名的大富之家对吧？” 楚嬴命人送来纸笔，一边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陈啸林听他问起自己的家世，这可是他少有能炫耀的东西，当即露出一缕傲然，挺了挺胸口： “殿下说的没错，我陈家确实是顺城三大富商之一。” “那本宫就放心了。” 楚嬴笑了，拿起桌上写好的契约吹干墨迹，让人下楼交给陈啸林，随后说道：“就按照这个赔偿吧。” “五千两？！” 当看到契约上的赔偿数额时，陈啸林猛眨几下眼，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杀千刀的皇子，安敢这般狮子大开口？ “你没看错，就是这个数字。”楚嬴点头确认。 “这……这也太多了，别说是我，便是我陈家，一时半会也未必拿得出来，还请殿下酌情减去一部分，不然……” 陈啸林强压着火气求情。 “怎么，难道我堂堂大楚一国皇子的颜面，还抵不上五千两银子？”楚嬴态度强硬，根本不予考虑。 “可……这么大一笔钱，小人怎么拿得出来？”陈啸脸上写满愤怒和绝望，只差哇的一下哭出来。 “拿不出来没关系，本宫这里有个办法。” 楚嬴笑看着他，循循诱导：“不知你可曾听过，分期付款，细水长流？” “分期付款？” 在楚嬴连哄带骗，外加威胁的手段下，陈啸林最终只能就范，签下这欠债契约。 平白又得了五千两，楚嬴心情大好，准备回去在秋兰面前好生显摆一番。 哥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岂能再看你脸色？ 结完账后，刚走出金丽馆大门，一个人影直扑过来跪在地上，凄然喊道： “殿下，草民有冤情要诉！” 楚嬴眼皮一跳，卧槽，怎么又是你？！ 第7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金丽馆外，苏立挺直腰杆跪在地上，堵住了楚嬴的去路。 “苏立是吧？这才过了一天，你怎么又找来了？” 楚嬴低头看着对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此人堵在这的目的。 但，要对付吴狼，眼下确实还不是时候。 “回殿下，草民此行是想状告……” “不用说了，吴千户为人本宫清楚，他是干不出你说的那些事的。” 楚嬴摆手打断，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直面无表情的苏立，被风霜刻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愤懑道： “殿下如此偏听偏信，究竟……吴狼给了殿下多少好处？” “哦，你觉得本宫被收买了？” 楚嬴嘴角泛起戏谑。 略作思量，决定顺着他的话承认，省得被此人三天两头找上门，耽误自己的计划，遂点头笑道： “没错，本宫的确收了他四千两，你待如何？” “殿下可知道，这四千两全是顺城百姓的民脂民膏！” 苏立猛地抬头怒视着楚嬴，目光凛然，并没有因为身份差距而退缩。 换作一些胆小的贪官，吃这一吓，八成会心神俱震，不过，楚嬴却是脸上闪过一缕欣赏之色。 他大约有些明白，这个前途无量的工部给事中，为何会沦落到这个田地。 这种毫不给上级留面子的性格，能在朝堂混下去才怪了。 楚嬴佯装怒哼一声，甩袖道：“什么民脂民膏，你可别胡说，这都是吴千户自家的钱。” “哈哈哈……好个自家的钱！” 苏立闻言放声大笑，笑罢，再次悲愤质问道： “殿下身为皇子，修先贤之学，习治国之道，理当明辨是非，造福一方百姓。 “缘何却自损德行，与豺狼共事，同虎豹为伍，岂不闻不义勿取，反累己身的道理。 “区区四千两，便令殿下眼蒙耳聩，闭目塞听，殿下此举，无疑是在自毁根基啊！” 你说的好有道理，可惜我现在连根都没扎下来，请问又怎么毁？ 楚嬴吸了口气，故意露出戏谑道：“说得好，区区四千两，你拿得出来吗？” “……” 苏立一愣，神色越发悲怆和失望。 楚嬴看他久不说话，嗤笑一声：“拿不出来是吗？本宫知道你拿不出来，所以，以后准备好银子再来找本宫，记住了？” 俯身拍了拍苏立的肩膀，楚嬴心中长叹一声，随后便越过他径直离去。 苏立没有起身追去，而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绝望。 良久，缓缓抬头望着晦暗而压抑的苍穹，痛苦地闭上眼睛，随后又猛然怒睁，双手高举，悲声怒吼： “老天无眼，苍生奈何！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无数过往行人，对着这一幕指指点点。 “这不是卫所那个养马的吗，听说这人脑子有病，经常会莫名其妙惹怒吴千户。” “看来是真有病，谁不知道那人在顺城一手遮天，这不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是啊，如今看样子连这位大皇子，似乎都被买通了，往后你我在顺城的日子，怕是更难咯……” 人群中，有探子悄悄退走，迅速将这里的情况，以及百姓的议论带到顺城衙门。 “周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 后堂里，判官李泰忧心忡忡地放下茶杯：“那吴狼本就势大，若是再连大皇子也站到他那边，我们以后，就更没有掌控顺城的机会了啊。” “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周光吉缓缓点头，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忧色：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这两个人注定会不对付，要走到一起，可没这么容易。” “大人，话虽如此，可万一大皇子退让了呢？” 李泰紧皱，显然没听进去：“苏立这事就是最好的明证，昨天他告状，还可以说是有吴狼在场，大皇子有所顾忌。 “可今天他又去告状，吴狼并不在场，大皇子为何仍不加以理会？ “若是如大人所说，大皇子真和吴狼不对付，又岂能放过这种好机会？” 周光吉茶杯停在唇边，想了想笑道：“难说，说不定这位大皇子天性谨慎，极会审时度势呢？” “大人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一个自小就被关在冷宫里的皇子，他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依下官看，那小子一定是被昨天的砍头吓到了，没胆子再跟吴狼作对。” 李泰焦急地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绝不能让他俩走到一起，大人……” “慌什么，坐下说话。”周光吉依旧不急不躁。 “这，形势危急，下官哪坐得下……” “那我要告诉你，办法其实有一个呢？” 听到这话，李泰先是一愣，继而转身看着周光吉，眼中渐渐出现明悟，讶然道： “莫非，大人已经早有计划？” 周光吉笑而不语，李泰见状，越发肯定，赶紧坐下一脸讨好地呵呵笑道： “不愧是大人，还是您最有办法，下官愚钝，到底是何办法，还望大人不吝指教。” 周光吉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轻轻放下茶盏：“办法很简单，让他俩再次对上不就不行了。” “怎么对上？” “本官昨日傍晚接到一个消息，最近并州那边，北匈人攻势猛烈，周围数个重镇都派兵过去支援，以至于军中粮草告急。” 周光吉说明道：“所以，朝廷发了公文，为了前线稳定，此次运往云燕省的粮食，中途临时被截留大半，转而运往并州去了。 “这其中，就包括原本要运往我们顺城的粮食，懂了吗？” “这……粮食运往并州，那再过一段时间，我们这岂不是要缺粮？”李泰思考道。 “缺肯定会缺，但也就一段时间而已，朝廷总不可能放任我们饿死吧。” 周光吉皱眉看了他一眼，直接把话挑明：“本官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如果我们把消息放给那三家富商，你说他们会做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拼命抬高粮价，他们都是吴狼的人，就算趁火打劫，谁又敢动他们……” 李泰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什么，一脸惊喜和佩服地看着周光吉： “下官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我们放任粮价暴涨，然后再把这个大麻烦扔给大皇子。” “呵，什么叫扔给他，他本就是顺城之主，粮食短缺涨价，他不管，谁管？” 周光吉端起茶杯，惬意地嘬饮起来。 “是啊，如此一来，他们想不对上都难了，大人这招，高，实在是高……” 第79章 罪恶克星 连续浪了六七日，楚嬴终于等来了吴狼的消息。 交接军务的日子到了。 按照吴狼的说法，这么重大的事，需要有身份的人见证。 双方于是约在衙门里见面，由代知州周光吉作为见证人，完成交接手续。 吴狼交给楚嬴的名册上，详细记录了一串清单： 此次交接的军户，共有157户，加起来不到400人。 这其中，撇开各种老弱病残，真正能用之人，最多也就七八十个，年轻人更是寥寥无几。 除此之外，还有1300亩的卫所屯田。 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很多，但分到每个人头上，不过也就三亩多点。 在这个生产力底下，粮食平均亩产两百斤出头的时代，这点土地根本就养不活这么多人。 很明显，吴狼在军田移交上面动了手脚。 这就有点过分了。 眼看楚嬴拿着名册，越看越是皱眉，坐在他对面的吴狼呵呵一笑，明知故问道： “殿下莫非是有什么疑问？” “吴千户，不对吧。” 楚嬴抬头将名册对准他，指着上面记载的军田亩数道：“近400人，才1300亩土地，似乎差了一大截啊。” “这很正常。” 吴狼早有所料，当即大吐苦水：“殿下有所不知，由于连年和北边作战，历年来，边疆卫所每年都会有大批军户出逃。 “这些人一旦逃走，大多数情况下，两三年都很难有新人补充，导致不少卫所逐渐废弛，军田也跟着荒芜，许多都不再适合耕种。 “我顺城卫所，临近重镇拒北关，这个问题尤其严重，尽管卑职曾三番五次严厉惩戒，但收效甚微，所以这1300亩地，真不能算是了，还请殿下体谅啊。” “还是不对，如果只有这点耕地，那之前这一百多户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自古土地都是最珍贵的东西，楚嬴才不相信，有军户跑了，卫所就放任好端端的军田白白荒芜。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多半是被吴狼给私吞了。 不然的话，息霞湖旁边那么大一座江南庭院，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 虽然楚嬴目前还没能力和吴狼撕破脸，但却不代表，他就心甘情愿吃下这个闷头亏。 吴狼听他这么问，明显愣了下，暗道这小子还真不好糊弄，旋即长叹一声： “实不相瞒，殿下，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卫所的屯田已是越来越少，很多时候为了养活大家，卑职只能靠自己筹钱。 “也因此，卑职几乎想尽各种办法，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下去，但一想到不能让朝廷失望，卑职又咬牙挺了过来。” 他的样子十分真诚，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个一心为朝廷分忧的大忠臣。 然而，楚嬴才不会被他的外表欺骗，佯装赞叹道： “没想到，吴千户为了维持卫所，竟然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此等大公无私的精神，实在令本宫钦佩。” “呵呵，不敢当，让卫所兄弟们吃饱穿暖，为朝廷分忧，本就是卑职的职责，便是付出再多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吴狼大手摆动，一副无怨无悔的姿态。 “好！不愧是我大楚的好儿郎，就是有气魄！有担当！” 楚嬴竖起大拇指，装作受到鼓舞的样子，康概激昂地道：“本宫决定了，要以吴千户为榜样，吴千户可以为了卫所的利益而牺牲，本宫一样可以。 顿了顿，起身朝着吴狼郑重一抱拳：“还请吴千户，将荒芜的田地交给本宫，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本宫一定会将它们再次变成良田。” “……” 吴狼笑容一僵，脸色渐渐下沉。 坐在主位上的周光吉见状，凝目看着楚嬴，眼中透着诧异和疑惑。 他也不知道，这位大皇子到底是有意？还是碰巧？ 但他知道，这话恰到好处地将了吴狼一军。 对此，他自是乐见其成。 “怎么样，吴千户，现成的军田没有多余，荒芜的田地总该不少吧？” 楚嬴又一次开口，吴狼这时才回过神来，脸色不太好看地回应道： “有是有，不过……殿下手里不到400人，考虑到还要兼顾军务，土地多了，肯定照顾不过来。 “这样吧，卑职再匀出两百亩，那些荒地，就交给卑职的人来开垦好了。” 楚嬴皱眉看着他：“那……吴千户你岂不是很吃亏？” 吴狼这回没敢再吹嘘什么牺牲，只是长叹道：“没办法，总不能真正劳烦殿下出手吧？” “吴千户竟如此替本宫着想！既然如此，本宫也绝不能让你吃亏。” 楚嬴很感动的样子，毅然摇了摇头。 吴狼眼角一跳，心想这小子又闹什么幺蛾子，赶紧摆手道：“没关系的，吃点亏不算什么，殿下不必如此。” “不行，本宫从不喜欢占人便宜，要吃亏便一起吃，你再给本宫一千亩荒地，本宫不在乎的。” 楚嬴这话，差点没让吴狼当场翻脸。 他当然可以不在乎，可吴狼却不能不在乎。 事实上，正如楚嬴猜测的那样，哪有什么荒地。 顺城卫所几乎九成以上的屯田，如今都成了吴狼的私产，而且是被开垦出来的状态。 原本这种割自己肉的事，吴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 然而好死不死，他为了圆谎，编造了卫所剩余大量荒地的谎话，这就给了楚嬴可趁之机。 人家索要的是荒地，又不是良田，你能不给吗？ 为了不前后矛盾，吴狼这回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 等到楚嬴最后画押的时候，原本的1300亩地，硬生生又多出1000亩，变成了2300亩。 “多谢吴千户的慷慨，你放心，你交给本宫的这些军户，本宫以后都会照顾好的。” 楚嬴一脸笑呵呵。 反观吴狼，脸上却似笼罩着一层阴霾，没有半分笑容：“不必了，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吴狼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 他他总共和楚嬴也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遇到对方，不是手下出事，就是突然破财，如今又损失大片田地……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这小子明明畏惧自己，为何却，每次都能从自己身上占到便宜呢？ 难不成他是自己的克星？ 第80章 危机降临 衙门内堂。 “嗯，经过本官见证，确定交接文书无误。” 周光吉检查过签字和印章后，合上文书交给两人，笑着邀请道：“此事已了，殿下和吴千户不妨多留一会儿，再喝杯茶？” “不了，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岂能在此久留。” 吴狼扫了一眼楚嬴，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这小子，邪门的很。 “本宫也不便打扰，告辞了。” 楚嬴对周光吉谈不上好印象，拱了拱手，转身正准备离开，忽见李泰跌跌撞撞从门外跑进来。 “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外面……” 李泰边跑边喊，不时回头朝后面瞅上一眼，生怕被人给追上似的。 “呵呵，到底出了何事，竟让李大人如此惊慌，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顺城是吴狼的地盘，他这时还没走出门，见到这种情况，自然想要问个清楚。 “吴千户……殿下也在。” 李泰似乎才发现楚嬴和吴狼，勉强收敛表情，朝着两人各自一礼。 随后，又匆匆走到周光吉跟前，复又慌张起来：“大人，不好了，外面……”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喝杯茶，慢慢说。” 周光吉递给他一杯茶，趁机递了个询问的眼色。 李泰知道，他是在暗示粮价上涨的事。 双手接过茶一口气喝干，李泰随后放下杯子点点头，想想又摇头，喘气说道：“除了这个，外面还发生了一件事，苏立，就是那个卫所喂马的……” “那家伙又干出什么事了？” 吴狼不知何时走上来，一听到苏立的名字，顿时眼中射出两道凶光。 显然，对这个敢于屡次冒犯他的人，吴狼的恨意极深。 老苏？ 这家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苏立不畏强权的性格，很符合楚嬴的胃口，听到是关于他的，楚嬴也来了兴趣。 被吴狼这一打岔，李泰迟疑了下，接着又慌忙指着大门外说道： “那个苏立，带着一大帮刁民正往这边过来，说是听说殿下和吴千户来了衙门，特意过来讨个公道。” “公道？什么公道？” 楚嬴皱了皱眉。 你苏立和吴狼有过节可以理解，可我楚嬴哪里招你惹你了？ 难不成，就因为两次不接受你告状？ 没等他想明白，只见周光吉对李泰微微颔首，后者随即讲出了原因。 “看来殿下还不知道，这几天外面的粮价都快涨疯了，据说是因为粮食短缺。 “百姓们这几日，为了争购粮食，已经爆发了数十起大大小小的争斗。 “下官猜测，那苏立之所以带人前来闹事，很可能是跟此事有关。” “怎么突然就粮价疯涨了？” 楚嬴这几天一门心思地扮纨绔，还真不了解情况。 “呵呵，这个就得问问吴千户了。” 周光吉呵呵笑着，扭头看向吴狼，表情透着玩味。 吴狼把脸一板：“周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我一个千户又不负责地方政务，这粮食缺也好，涨也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和吴千户是没什么关系，那和吴千户的手下呢？” 当着楚嬴的面，周光吉故意把话挑明： “陈家、郑家、邹家……这顺城谁不知道，这几大粮商，全都是唯你吴千户马首是瞻。” 吴狼目光一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本千户在背后操纵？” “本官可没这么说。” 周光吉无视他的愤怒，假意劝道：“不过，他们毕竟都是你的人，如今顺城已由殿下做主。 “就算吴千户不看本官的面子，也多少得顾忌一下殿下的感受吧？” 卧槽，这老家伙阴险啊……楚嬴一看周光吉要拖自己下水，假装听不明白的样子： “周大人别这么说，目前什么情况还尚不明确，岂有上来就怪罪吴千户的道理？” 周光吉面色一怔，倒是吴狼用一种不错，小子很上道的目光看着楚嬴： “殿下明鉴，自殿下抵达顺城以来，卑职一直克己勤勉，时刻只盼能替殿下分忧，岂会故意与殿下为难？” 冷冷扫了周光吉一眼，俯身抱拳道：“还请殿下顾念卑职的拳拳忠心，切勿听那挑拨离间之言。” 周光吉脸色也沉了下来：“本官只是说出实情，怎么就成了挑拨离间？” “哼！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本官行事向来问心无愧，倒是吴千户在顺城的口碑……呵呵，一言难尽啊。” “你少扯这些，今天这事孰是孰非，殿下分得清楚。” “说得好，还请殿下为顺城数万名百姓主持公道啊！” 别啊，继续你们狗咬狗的表演，找我干什么？……眼看两人齐齐看着自己，楚嬴忍不住心中暗骂。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即便吴狼说的是真的，这波粮食涨价，他也绝对脱不了放纵下面人的嫌疑。 而周光吉这老阴比，摆明了是想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大有甩包袱的架势。 一边控制着顺城的粮食，另一边则是把百姓当作利用工具。 民以食为天，此事稍微处理不慎，就会引发一系列的严重后果。 这个时候，没有实力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如果楚嬴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只需把这两人抓起来一刀咔嚓，事情也就解决了。 可惜他没有，贸然乱来的结果，非但咔嚓不了别人，多半自己还会被咔嚓。 日了，这回麻烦大了啊！ 楚嬴此刻已经意识到，作为名义上的顺城之主，此事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这无疑是他接管顺城以来，遭遇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危机。 一旦解决不好，很可能民心尽失，往后这顺城也就彻底没他什么事了。 但，危机之中也不是没有希望。 若是能成功度过这次粮食危机，他就能携着巨大的声望，趁机拉拢一帮人到身边。 届时，再想铲除吴狼这样的毒瘤，就要容易得多。 不过万事开头难，就在他还在思考该从何入手之时，衙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出去查看情况的李泰又一次踉跄着跑进来。 “大人，来人，苏立他们来了……” 第81章 拖出去打 “咚咚……” 李泰这边话还没说完，衙门外的堂鼓已经被人敲响。 巨大的声音传入内堂，吓了李泰一跳，连忙征求周光吉的意见：“肯定是苏立他们，大人，这下该怎么办？” 周光吉想了想，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李泰摇着头：“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下上百之数。” “既然有这么多人来讨公道，身为一方父母，你我岂能置之不理？” 周光吉说完，转身又对楚嬴和吴狼行礼道：“烦请殿下和吴千户暂且配合，随本官堂上走一趟。” 他随后扶正纱帽，又整理好官袍，当先迈步朝前院的大堂走去。 “传令，升堂。” 李泰听到命令，立刻下去安排。 几分钟后，楚嬴跟随其他人一起出现在大堂内。 与此同时，苏立也被传唤上来。 至于剩余的其他百姓，则被拦在大门外旁听。 这么多人，为了防止意外，衙门是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放进来的。 “堂下何人？” 周光吉拍响惊堂木，开始例行走程序。 “草民苏立，犯官之身，如今在顺城卫所马厩谋职。” 苏立身体站得笔直，朝着上首拱了拱手，神情不卑不亢。 没有下跪，应该是还保留着功名……楚嬴眼中闪过明悟，过了一会儿又看向吴狼。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苏立屡次三番和吴狼作对，吴狼却始终没有动他。 看来此人，可能不止是背后有人那么简单。 果然。 对于苏立不下跪的行为，周光吉并没有在意，直接单刀直入： “苏立，听说你们前来找殿下和吴千户讨公道，为何如今，却又在衙门外击鼓啊？” “周大人这话说得，草民击鼓告状，和讨公道不矛盾吧？” 苏立这话让周光吉噎了一下，语气透着不爽：“确实不矛盾，说吧，这回你又要状告什么？” “回大人，我要告吴千户，枉顾百姓死活，勾结商贾，哄抬粮价，置百姓于水火之中！” 苏立话音刚落，当即引起吴狼冷笑开口：“苏立，我劝你最好别血口喷人。 “恐怕你还不知道，刚才在殿下面前，我就已经澄清过此事，这次粮价上涨不关我的事，听清楚了吗？” “岂能不关你的事？众所周知，顺城三大粮商全都是你的人，他们涨价，你敢说你没故意放纵？” 苏立显然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扭头看着楚嬴质问道： “若真不关吴千户的事，草民倒是想问一问殿下，为何坐视几大商贾投机钻营，哄抬粮价，摧残民生？ “难道那街头巷尾无数冻绥的尸骨，也激不起殿下半点恻隐之心吗？” 最后这句话，可谓诛心之言。 一旦传开被人信以为真，恐怕楚嬴立马就会被描述成，一个毫无人性、不顾百姓死活的冷酷之主。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当作没听见。 楚嬴自然也不例外，沉声喝道：“放肆！顺城是本宫的封地，本宫岂能不关心这里的子民？” 苏立一脸讥讽道：“殿下所谓的关心，难道就是放任商户投机，导致老百姓吃不起饭，以便让自己从中渔利吗？” 老苏，过分了啊……楚嬴佯装恼怒的样子：“胡说八道！这粮价上涨一事，本宫也是刚刚才知道，又如何从中渔利？” 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你说吴千户暗中操纵粮价，却又拿不出证据，如此凭空猜测，与栽赃何异？” “殿下说我栽赃？” 苏立一脸荒谬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怒指着外面说道，“殿下年纪轻轻，难道就已经耳目昏聩了？ “你去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吴狼和几大商贾之间的勾当，这顺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这还用草民栽赃？” “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拿不出证据？”楚嬴嗤笑道。 “难道在殿下心中，顺城数万百姓的饭碗，还不如小小的证据重要？” 苏立怒而反问，完全没有顾忌楚嬴的身份。 “大胆苏立！”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楚嬴，砰的一下拍案而起，浑身怒气勃发： “你屡次三番在本宫面前状告吴千户，每次却又拿不出证据，只凭一副空口白牙。 “如此矫言伪行，不知进退，真当本宫没有脾气……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楚嬴发怒。 李泰倒吸口气，出言劝道：“殿下，这……这不妥啊，苏立可是有功名在身，再说，他的话虽然不知真假，但也没证据证明他在撒谎……” “真假不重要，本宫要治的，是他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人拖出去！” 眼看楚嬴不打算善罢甘休，周光吉也没办法，只能对下方点点头。 当下走出两名衙役，一左一右将苏立夹在中间，强行拖了出去。 “草民不服！殿下分明是在包庇吴狼，蓄意报复，只可怜我顺城百姓，永世难逃暴虐盘剥之苦，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啊……” “啪啪啪……” 门外随后传来杖责之声，然而苏立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仍旧高声喊冤不止。 是条汉子，放心，你的牺牲会有价值的……楚嬴心中愧疚一闪即逝，转身向吴狼看去。 刚好吴狼也在看他，神情颇为得意，见状起身抱拳道谢： “多谢殿下明察秋毫，主持正义，才还卑职保留清白，不至于受到小人的诬陷。” 你有个锤子的清白……楚嬴心中吐槽，摆手道：“没什么，本宫今日出手惩戒苏立，也是因为相信吴千户的为人。 “所以，本宫希望，吴千户也能向本宫证明你的清白。” “证明清白？” 吴狼愕然，苏立都被收拾了，还需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当下皱眉道： “卑职不太明白，还请殿下明言。” “本宫记得吴千户刚才说过，你并没有纵容手下人哄抬粮价，但粮价确实大涨了。” 楚嬴难得一本正经地道：“本宫没空去深究是谁发起的，此事千头万绪，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 “如今木已成舟，本宫只希望你回去之后，能约束那几家粮商，能降价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至少短期之内，希望他们能维持住价格。” 一直作壁上观的周光吉，在听到楚嬴这话以后，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皆因楚嬴的应对方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第82章 苏立祭天的背后 除了李泰，几乎无人知晓，此次顺城粮价暴涨的幕后推手，竟是周光吉这个地方主官。 他情愿冒着政绩损毁的风险，也要策划此事，其目的到底是什么？ 毫无疑问，他希望楚嬴和吴狼再次对上。 唯有这样，他这个被吴狼一直压制的顺城‘二把手’，才有机会坐收渔利，成功上位。 可楚嬴此刻的表现，却仿佛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小子，居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 原本在周光吉的设想中，楚嬴要打压粮价，势必就会和利益相关方的吴狼起冲突。 如此一来，双方只能当场撕破脸。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楚嬴作为顺城之主，绝不可能因为顾忌吴狼的势力，就放任粮价疯涨。 然而，唯一让周光吉没想到的是，楚嬴竟然还有拿苏立祭旗这招。 这是一招十分巧妙的以退为进。 不仅无须现在就和吴狼撕破脸，还能借着卖给吴狼的面子，趁机要求对方把粮价暂时控制住。 偏偏吴狼还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人家选择相信你，把过错全算在苏立身上，卖了你吴狼这么大个面子，你能不还回去？ 这招堪称兵不血刃，唯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苏立那二十板子。 “好高明的手段，看来我似乎小看你了，不过，就算吴狼答应，这粮价你又能稳住几天呢？”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周光吉，深深看了楚嬴几眼，嘴角泛起一缕玩味。 以他对吴狼手下商贾的了解，那群人一个个无不是唯利是图之辈。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们能甘愿放手才怪了。 而且吴狼在这里面占大头，估计最多也就敷衍一下，过个几天，粮价该涨还是得涨。 到时候，楚嬴可就没有下一个苏立可以利用了。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周光吉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他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再多等几天，反正双方迟早还是得撕破脸。 这渔翁，自己当定了啊。 正如周光吉所推测的一样，楚嬴拿苏立开刀，的确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而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当众冒犯。 相反，他其实很欣赏苏立这种不畏强权的行为。 只不过，吴狼他暂时还没办法抗衡，周光吉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形势所迫，他只能出此下策。 先把局势稳住再说。 “你等且回去告诉其他人，就说粮价上涨一事，本宫已经知晓。 “请大家放心，此事本宫一定会尽快解决，绝不会让任何一个顺城百姓饿肚子。 “另外本宫也要提醒你们，今后不可再轻易受人鼓动，聚众吵闹，若有违者，本宫决不轻饶！” 和楚嬴料想的一样，吴狼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接下来最重要的，自然就是稳定民心。 尤其是这种缺粮的环境下，百姓极易受人蛊惑。 一旦百姓乱了，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趁着大门外的百姓还没全部退走，楚嬴走出衙门，亲自宣讲安抚众人。 视线在人群中来回巡睃，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苏立的踪影。 “算了，暂且让他受段时间委屈，等以后解决了吴狼，再向他说明道歉吧。” 楚嬴觉得经历此事，苏立应该对自己彻底绝望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不会再看到此人。 只是他并不知道，隔了不到一天，两人很快又要见面了。 回到别院之后，楚嬴思量想去，觉得要解决这次粮食危机，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必须从外面调运大量粮食进来，只有这样，才能平抑粮价。 可，这次不仅是燕云省，就连邻近的冀州省，也被征调了部分粮草支援并州。 所以，想要在这两个地方买到足够的粮食，几乎不太可能。 唯一离此最近，又能买到粮食的地方，只剩东南方八百里外的东澜国。 先不说有没有足够买粮食的银子，八百里的距离，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本宫至少要把粮价稳住二十多天，你们觉得能完成吗？” 楚嬴抬头询问身边的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回来之后，楚嬴就把秋兰他们招到一起，集思广益。 “我看悬，吴狼行事向来无法无天，他能约束下面人三天不涨价，就已经是很给殿下你面子了。” 崔肇扯着下巴上的短须，撇嘴摇了摇头。 “本宫也这么觉得，可谁叫人家势大啊。” 楚嬴还是很不甘心，看向其他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别的好办法吗？” “奴婢倒是有个建议。” 这时，秋兰忽然开口：“义父常说富不过三代，皆因一个人再严于律己，也很难管住自己的家人和下属，这往往便是衰败的开始。” 楚嬴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一拍大腿：“对啊，吴狼不好对付，我们可以从他下面的人入手，是这个意思吧？” “殿下说的没错。” 秋兰一双杏眼闪烁着智慧，唇角微挑：“既然那群商贾个个唯利是图，我们何不投其所好？如此一来，说不定就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收买？好主意！” 楚嬴大赞，向前伸出一只手掌，对着秋兰咧嘴笑起来。 “殿下这是干什么？”秋兰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 “呵呵，当然是向秋兰小姐求助，借本宫点银子，待本宫每人送他们个两三千两，祸患岂不自解。” 楚嬴呵呵笑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本宫可以给你算利息。” “殿下就当奴婢没说过吧。” 秋兰转过头，背着小手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你……你说说，本宫自收下你之后，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如今只是向你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满足，本宫实在很心痛啊。” 楚嬴语重心长地教诲道：“做人要厚道，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懂得‘无丝奉献’，‘涌泉香鲍’的道理。” “呵。” 面对楚嬴过分的要求，秋兰打了个哈欠，转身留给他一个娇俏背影：“不好意思，殿下，奴婢又困了。” “岂有此理，敢给本宫甩脸子，反了天了，这哪是侍女，分明是请回来一祖宗。” 楚嬴气得浑身哆嗦，目光四下搜寻，嘴里还不停嚷嚷： “棍子呢，谁给本宫一根棍子，本宫今天连苏立都教训了，也不差这一个，今天一定要让她明白，什么叫棍棒底下出笑姊！” 第83章 真黑 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楚嬴就派人出去打听情况。 得到的消息是，市场上的粮价相比昨天，没有再出现上涨迹象，看起来吴狼还算守信。 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样的价格还是太高了。 于是，楚嬴又写了一封信，让崔肇带着人去找陈啸林。 这家伙欠了他五千两银子，刚好陈家又是此次涨价的三大粮商之一。 楚嬴自然少不得要‘拜托’他帮忙做点事。 比如，让陈啸林想办法多拖延几天再涨价，又比如，让他日行一善，搭棚施粥之类。 手里握着五千两的债权，楚嬴不信对方不乖乖就范。 等了小半个上午，崔肇一行终于从陈家回来。 比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此时的队伍里多出了好几辆小推车。 上面满满的米面、酒坛、鸡鸭腊肉，以及御寒的棉衣，每辆车都堆得跟小山似的。 “殿下，陈家那小子还挺大方，准备这么多东西，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崔肇上来将货物清单交给楚嬴核对，一边好奇地问道。 “什么大方，都是本宫的钱。”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楚嬴的风格，也懒得核对，直接吩咐道：“叫上大家，一起到城东边走一趟。” “城东边？”崔肇越发好奇，“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军户倒是有一些。” 楚嬴话一出口，崔肇立马反应过来，赞同地点头道：“是该去一趟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总是听说边疆卫所的弟兄们不容易，今天正好去那边看看真实情况。” 真实的情况，远比崔肇想象的还要恶劣得多。 “这，这……” 当队伍到达城东的卫所聚居点时，崔肇完全被眼前恐怖的城乡差距给惊呆了。 在他的印象里，顺城的街道和房子已经算够破烂了。 而这个聚居点，竟还要比城里面破烂十倍不止。 到处灰扑扑，褐色的土墙又矮又破，安全没有防御力可言，房屋的墙体也已经倾圮开裂，堪称四面漏风。 屋顶上大多都是陈年腐败的茅草，到处都是被风撕扯开的窟窿眼子，东一块，西一块。 哪怕京城里最糟糕的茅厕，都比这里的房子强出一大截。 已经临近中午，偌大一个村落，只有寥寥几家房顶上冒起炊烟。 大多数人家都是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有人佝偻着背脊，从摇摇欲坠的低矮草屋里走出来，很快又隐没在门内黑暗中。 “我的天，这地方真能住人？” 崔肇吃惊地张大嘴巴，觉得自己以前在京城住的营房，比起这里，真特么奢侈上天了。 “怎么就不能住，近四百人呢。” 楚嬴看了他一眼，给一名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人从腰间解下一面铜锣，一手拿梆子，走到村口‘哐哐’卖力地敲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得益于铜锣的响声，屋子里总算钻出来一帮活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破破烂烂，老弱病残居多，但也有几个壮劳力，堵在村口，警惕地看着楚嬴一行。 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则是盯着车上的肉干望眼欲穿，一个个疯狂吞咽口水。 “你们这谁是负责人？” 敲锣的护卫停下敲打，视线掠过众人，走上前询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摸不清楚嬴他们的来历，看到他们车上的东西，还以为是来催缴的，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问就老实回答，我再问一次……” 那护卫皱了皱眉，刚说到一半，肩膀被楚嬴按住，笑道：“问人不是这么问的，看着。” 只见他走到那群小孩子跟前，仿佛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饴糖，笑呵呵地蹲下来： “想不想吃？想吃就过来拿。” 身后那群大人立刻呵斥起来，让孩子们不要上当。 但仍有一个家长不在的小男孩，忍不住馋念，上前拿起糖就往嘴里塞。 “哇……真好吃，可甜了！” 男孩子的眼睛亮若明星，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 “咕嘟……” 其他小孩看他炫耀，再也忍不住了。 很快，楚嬴身边就围了一群小孩子，个个腮帮鼓鼓，吃得分外香甜。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楚嬴趁机笑着问道： “好了，看在哥哥给你们糖吃的份上，能不能告诉哥哥，谁是你们这的负责人？用手指出来，哥哥额外发糖。” “负责人是什么啊？” 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女童天真地问道。 “就是你们这的村长。”楚嬴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找孟爷爷的。”女童举手跃跃欲试。 “我也知道，大哥哥我来说……” 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举手，生怕被女童把所有糖都抢走。 “哎……” 人群中传出一声叹息。 一个两鬓苍白，还断了一条胳膊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长叹道：“公子不用问了，我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但见他满脸悲苦，用乞求的语气道：“还请公子见谅，如今年关刚过不久，我们这家家户户都没什么剩余，有的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实在拿不出更多东西纳粮还债。 “还望公子回去请示千户大人，能不能把收账的期限延后，等到了今年秋收，我们一定……” “你似乎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催债的。” 楚嬴将剩下的饴糖分给孩子们，随后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 “不是催债的？难道你们不是千户大人派来的？那……你们又是来自哪里？来这有什么目的？” 孟老头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似乎有些迷糊了。 “我们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你们这里被本宫接管了，吴狼不再插手。” 楚嬴亮出交接文书，看着这群穷困潦倒的军户，心中对于吴狼对这些军户的压榨和盘剥，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黑，真他妈黑！ 第84章 吴狼的罪恶手段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您……您真是来接手我们这些破落户的？” 当楚嬴报出身份和来历之后，孟村长仍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当然，本宫还能骗你不成，本宫今日来此，一是来宣布消息，二来也是顺带探望大家。” 楚嬴和气笑着，回头指着车上的各种货物：“至于这些东西，则是本宫给大伙的一点见面礼。” “这……这怎么使得？” 孟村长望着车上的肉干，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眼中的惊喜怎么也掩藏不住。 “孟村长是吧，不如我们进村说话？” 楚嬴叫醒他，老头迅速用袖子擦了下嘴角，赶紧招呼身后众人： “都还傻站着干什么，没听到这是大皇子殿下吗，快……都过来给殿下磕头。” 说着放下拐杖就往地上跪。 “你这是做什么，用不着，快起来……” 楚嬴想要扶住他，却被老头倔强地拒绝，布满皱眉的眼角闪动泪花，激动地道： “殿下别劝了，今天这个头，小老儿无论如何也要磕的……日前大伙的生计越来越难，若不是殿下今日雪中送炭，这日子恐怕都……” 他实在说不下去，上半身匍匐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拜……拜见殿下……” 其他人学着他，陆续上来行礼。 就连先前要糖的那些孩子，也被家长呵斥过来，跪下老老实实给楚嬴磕头。 “好了好了，都起来，进村分东西去。” 村民们沧桑朴实又带着畏怯的面孔，让楚嬴心中百感交集，有种梦回从前的感觉。 前世国际援助，那些贫穷部落民第一次见到他们时，大多也是这种反应。 “哇哦，太好了，大哥哥，等下我们还能分到糖吃吗？” 孩子们第一个跳起来欢呼，有人欢快地问道，把身边的大人吓了一跳。 正要呵斥，却见楚嬴全无被冒犯的感觉，笑呵呵摸着一个小女孩的脑袋： “当然有，不仅有糖，还有米面、肉干、新衣和其它很多好东西……” “哇啊啊，太好了，终于有肉吃了……我还要吃糖，穿新衣……” 孩子们再次欢呼，又蹦又跳，周围的大人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楚嬴一行在村民的簇拥走进村子，一路向孟村长了解情况。 通过孟村长的讲述，他才算清楚，吴狼到底对这些底层军户下手有多黑。 早在去年入冬之前，卫所就开始拖欠村民的粮饷，到如今都快四个月了。 虽然吴狼那边一直答应会进行发放，但却只见打雷不见下雨，直到最近，更是彻底没声了。 前些天，眼看大家就快捱不住了，孟村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去索要。 结果，被吴狼手下一顿破口大骂。 对方非但矢口否认欠饷一事，甚至还放话威胁，孟村长再敢要粮饷，就让他们提前还债。 楚嬴大概猜到，吴狼之所以不给饷，应该是这批人被他接手的缘故。 “不过，这还债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欠了吴狼很多钱吗？” 孟村长的话，让楚嬴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王秀珠。 这姑娘家中也是军户，当时巴图就口口声声威胁，要拿王秀珠抵债。 “这个说来话长，殿下若是不嫌弃，请先到小人家中歇息，再慢慢听小人讲述。” 孟村长的家十分简陋，处处都显露着一种贫寒和拮据。 村长家尚且如此，其他军户的情况可想而知。 幸好孟村长的子嗣还算兴旺，除了两个出门服军役的儿子，家中还剩一个小儿子，可以帮忙张罗。 一进门，孟村长便催促小儿子烧来开水，亲自倒满一碗恭敬端到楚嬴面前： “家中清贫，没有准备待客的茶叶，还望殿下不要见笑。” “无妨，反正本宫也没喝茶的爱好，白开水就很不错。” 楚嬴没有嫌弃，接过粗瓷碗喝了一口，再次提起刚才的问题：“这下总该告诉本宫，为何你们会欠吴狼债务了吧？” 为了防止吴狼故意留坑，他必须要了解清楚情况。 毕竟谁也不希望，某个时候无缘无故多出一身债务来。 孟村长露出一些感激，又吩咐儿子给崔肇倒水，然后开始缓缓讲述起来。 一切都原因，都出在顺城卫所的特殊身份上。 作为独立的守御千户所，导致吴狼根本不受本地卫所节制，而只需向省都司负责。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打通了与省城的关系。 仗着有人撑腰，吴狼逐渐成了顺城的土皇帝，各种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比如故意隐瞒军户数量不报，占据名额吃空饷。 又比如明目张胆私吞朝廷军资，转手倒卖到关外。 再比如，故意培养地下势力，军匪勾结，放印子钱，垄断顺城大大小小的生意……各种罪行可谓数不胜数。 但，其中对这些军户伤害最大的，还是吴狼侵占卫所屯田的行为。 为了将屯田据为私有，吴狼利用手中权力，故意把产量最低的劣田，分配给底层军户。 如此一来，即便这些军户家庭一年到头地辛苦劳作，每年缴完粮税之后，也就不剩多少粮食了。 期间，吴狼时不时还会以徭役为借口，故意将军户家中的壮劳力抽走，让他们延误掉农时。 这也导致，军户们的粮食生产逐年下降。 再加上，吴狼还有拖延粮饷这一招大杀器。 最终军户们过不下去，只能被迫向吴狼借高利贷。 可想而知，这些债务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永远都没有还完的一天。 许多人迫于压力，要么饮鸩止渴，把家中的田地卖给吴狼抵债。 要么死心塌地追随他，为虎作伥，沦为给他卖命的奴隶 靠着这一招，吴狼死死控制住了整个千户所。 阖所上下，几乎无人敢于反抗。 “原来如此，这吴狼如此作恶多端，你们就没人收集他作恶的证据？” 楚嬴听完孟村长的讲述，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些军户欠着吴狼的债，等于是吴狼给他埋了一枚钉子。 关键时刻，一旦吴狼以债务为要挟，说不定他就会失去对这些人的控制。 为了以防万一，他自然想要抓住吴狼的一些把柄。 第85章 又见面了 楚嬴一直避免和吴狼翻脸，除了实力不够，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没有吴狼作恶的实质证据。 别看苏立三番两次找他告吴狼的状，但这家伙每次都只是放嘴炮。 让他拿证据，立马哑火。 当然，楚嬴也不是不可以将吴狼抓起来，一套夹棍皮鞭老虎凳，严刑逼供。 可那是建立在他实力够强的基础上，若是实力不够，就必须要在道义上占据主动。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吴狼有燕云总督的背景，而他楚嬴，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 若是师出无名，只怕很难将对方一棍子打死，那将遗祸无穷。 可惜，孟村长的回答无疑让人失望。 “哪有什么证据，都是你情我愿，按手印签契约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吴千户在搞鬼，可，谁又敢真正去捋他虎须？” 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对了，殿下，我们这也有个不怕的，或许……” 话还没说完，一名村妇跑进来，嚷嚷道：“村长，不好了，苏先……喂马那个把殿送的东西给扔出来了。” “混账！殿下好心好意来给大家送东西，他竟敢不念殿下的好！” 孟村长豁然起身，骂了两句忽又停住：“你说什么？是喂马那家的……” 他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愣神片刻，弯下腰主动给楚嬴赔罪： “殿下恕罪，那喂马的，是我们这的破落户，脑子……脑子不太正常。 “还请殿下稍坐，待小人去看看情况，回来再替他给殿下磕头赔罪。” “不用了，本宫闲着无事，正好也跟着去看看。” 喂马的，不会这么巧吧……楚嬴心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随之站起来。 “这……殿下身份尊贵，外面又是天寒地冻……” 老村长支支吾吾，似乎不想让楚嬴跟着。 “放心，本宫不是那种随意降罪他人的人，孟村长这下可以放心了？” 楚嬴一语点破孟村长的心思，老头有些尴尬，还是感激地点点头：“多谢殿下体谅，既如此，请殿下随小人前往。” 楚嬴跟着孟村长，很快来到一座小院面前。 这座小院大概是村里最好的建筑了。 房屋不大，却方方正正，左右墙上还开了窗户，糊了纸，屋顶上盖的茅草也比较新，看不到漏风的窟窿。 整座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喜欢整洁的人。 更特别的是，用树枝捆扎的柴门两侧，还贴着一副对联： ‘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其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其赤。’ “……苏先生来这里一年多了，以前在京城做官，是有大学问的人。” “由于顺城卫学早就不开了，大家于是筹钱给他盖了这个小院，想请他帮忙教教孩子们学问。” 孟村长走到小院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客气地喊道：“苏先生，大皇子殿下来了，请出来迎接。” 没有动静。 孟村长略微尴尬，又朝里面喊了一回。 这次有了动静，房间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少女。 “拜见殿下，还有村长爷爷。” 楚嬴意外地看着少女，随后笑了起来：“你是……秀珠姑娘。” “正是奴家，那天在衙门里，多亏殿下为我们主持公道，奴家感激不尽。” 王秀珠又拜，眼睛笑成两弯月牙，随后看着屋里叹了口气： “真不好意思，殿下，苏伯伯说他身上有伤，不方便出来，让我请殿下恕罪。” 孟村长大吃一惊：“什么，苏先生受伤了？谁干的？” “本宫干的。” 楚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东西，果然也只有苏立，才有胆子干出这种事来。 这家伙，对我很不满啊！ 孟村长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忙帮忙请罪： “殿下，小人不知道苏先生如何得罪了你，还请殿下看在小人……不，看在大家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王秀珠跟着求情：“求求殿下了。” 还挺得人心啊……楚嬴不置可否，径直走进院子，在距离房门一丈之地停下喊话，语带讥讽： “怎么，有力气扔本宫送的东西，却没力气出来见面，你这伤情，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良久，房间里终于传出苏立的声音： “草民身上的伤，乃是拜殿下亲手所赐，难道殿下怀疑草民受伤是假？” 楚嬴笑了笑：“所以，这就是你扔本宫东西的原因，你在生本宫的气？” “草民不敢。” “你若不敢，就不会挨这一顿板子了。” “这岂是敢不敢的问题，事关百姓生死，便是不敢，草民也一样会舍身取义。” “好个舍身取义。”楚嬴嗤笑一声，“看来本宫这顿板子是打轻了。” “是打轻了，殿下昨日就该命人一刀斩了草民，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会破坏你和吴狼之间的好事了。” 苏立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嘲讽中透着愤懑。 “哦？你觉得本宫和吴狼在狼狈为奸？”楚嬴玩味地道。 “呵呵，难道不是吗？”苏立反问道。 “那本宫若是告诉你，你其实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呢？” “呵，草民在殿下面前三告吴狼，每次都被殿下以各种理由搪塞回绝，如此公然包庇，殿下莫非真当草民眼瞎吗？” 你眼不瞎，心瞎……楚嬴知道他对自己误会很深，加之大庭广众之下，有些关于对付吴狼的话不方便说，打算先见上一面。 “你瞎不瞎本宫不知道，不过，本宫既然来此，你若不是看不见，是不是该出门迎接呢？” 苏立再次冷笑：“草民说了身上有伤，下不了床。” 楚嬴反唇相讥：“二十板子就下不了床，这身体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苏立不甘示弱：“草民自幼气虚体弱，哪经得住这阵仗，让殿下见笑了。” “可本宫怎么觉得，你说话中气很足？如果本宫非要你出来呢？” “殿下未免强人所难了。” “不是本宫强人所难，是你太过愚顽。” “殿下不必用激将法，总之不管殿下说什么，草民身体抱恙，不便见面。” 苏立咬定不从。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楚嬴皱眉，忽然想到那副对联，登时展颜而笑： “苏立，院门口的那副对联，不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你怎么知道？！” 苏立惊讶的声音瞬间传出…… 第86章 一语道破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楚嬴呵呵一笑：“你猜？” 房间中沉默了一会儿，苏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副对联是我老师送给我的，莫非殿下是在哪里看过？” “原来是老师送的，难怪了……” 楚嬴敏锐地抓住话里的关键，若有深意地拖长语气。 “什么难怪了？” 果然，苏立没忍住问了一句。 楚嬴计谋得逞，呵呵笑道：“你出来，本宫就告诉你。” 苏立愣了下：“殿下莫不是在有意诓骗我？” “本宫堂堂大楚皇子，有必要骗你吗？” “难说，草民还是不出来的好。” 我看起来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楚嬴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语气严肃起来：“苏立，看来你还没明白，你老师送你这副对联的用意。” “殿下在开玩笑吗？” 苏立嗤笑一声：“这副对联，便是九龄蒙童也能看懂，草民虽然天资愚笨，但还不至于连个孩子都不如吧。” “是吗，你要真懂，就不会被发配到这来养马了。” 楚嬴故意嘲笑：“一个前途光明的工部给事中，居然能混到这步田地。 “啧啧，想必那位送你对联的老师若是知道，都得替你脸红，划清界限。” “殿下何故辱及吾师！” 苏立声音一沉，似乎动了真怒：“吾师乃是当朝副都御使，通议大夫王钊，素来清廉公正，刚直不阿。” “又岂是殿下口中，见到学生被贬谪边疆，就耻与为伍的势利小人？” 副都御使？通议大夫？乖乖三品大员啊，难怪吴狼不敢轻易动你。 楚嬴轻吸口气，假意数落道：“看看，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敢说看懂了你老师送的对联？”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还请明示。” 苏立不想再绕圈子。 楚嬴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本宫想说的是，你白白辜负了你老师王钊的一片苦心。” “此话何解？” “还不明白吗？不如换种方式想想。” 楚嬴循循诱导：“你的老师身为三品大员，又是可以在父皇面前进言的存在。” “你觉得，他真要替你说情，把你捞回京城任职很难吗？” 苏立想了想，坦白道：“那倒是不难，不过，吾师为人公正无私，岂会为了让我回京，就刻意徇私偏袒？” 这世上就不存在完全无私之人。 不过，能教出你这种粪坑里的石头，你老师王钊估计也香不到哪去。 楚嬴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本宫倒是觉得，你老师其实很想救你回去，但却故意不出手。” “怎么可能，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这有什么矛盾的，想想王钊送你的那副对联。”楚嬴有意点播。 苏立本就聪慧过人，经他这一提醒，逐渐开始醒悟：“殿下是说，老师故意放任我留在这里，其目的……难道是为了打磨我的心性？” 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是了，一定是这样，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其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其赤。” “石可以破，丹也可以磨，只要本心原则不变，所奉所行仍旧是人间正道……” 他的语气充满懊悔和悲戚，真情流露： “老师，原来这才是你送对联的本意吗，呜呜……只恨学生愚笨，到如今才明悟其中深意，学生辜负了您的期望，老师啊！” 楚嬴负手而笑：“终于知道了，现在，你还敢说自己比九龄蒙童强吗？” 十余秒之后，苏立脚步蹒跚地走出房间。 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披散，眼睛通红，看起来很是憔悴，然而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 和他之前的愤世嫉俗不同，这是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 “多谢殿下开示，令草民醍醐灌顶，幡然醒悟，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唯有叩谢深恩。” 他双手作揖，跪下认真拜了三拜。 楚嬴没有避让，也没说话，站在那坦然受了。 授业之德，点化之恩，两者份量不相上下，受他三拜合情合理。 等到苏立拜谢完之后，楚嬴这才笑着上前将他扶起，上下打量：“快起来……嗯，还能站着，看来伤得不是很重。” “殿下，草民能走到这里，已是十分吃力。” 苏立苦笑，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示意自己没有假装。 “难为你了，其实，昨日本宫真不是针对你。” 楚嬴给他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这里不方便，这一会儿进去再说。” 说完回头朝门口喊道：“孟村长，麻烦你找几个人，把门外扔的东西都捡进来，苏立伤了，得给他好好补补。” 苏立张了张嘴，略显局促地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不客气，本宫事先真不知道你也住这，一会儿再给你多送点，别推辞，就当是之前事情的一点弥补。” 楚嬴拍拍他的肩膀，正打算进屋，院子里忽然冲进来一男一女。 男人手上抱着一个女娃，似乎陷入昏迷，女人紧随其后，哭天抹泪的。 一看到苏立，男人啪嗒一下跪在地上，脸色凝重地道： “苏先生，家里孩子出事了，村里就你见多识广，我们两口子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找你救救孩子！” “大锤哥，小蛮……小蛮她怎么了？” 王秀珠这时冲了过来。 男人是她堂哥，眼看小侄女昏迷不醒，王秀珠顿时吓白了脸，忙也向苏立求助： “苏伯伯，大锤哥两口子，就小蛮一个孩子，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她啊。” “两位别急，容我先看看。” 像苏立这样涉猎广泛的人，多少懂点岐黄之术，这也是他被找上的原因。 只是，他才检查了一会儿，便开始摇头叹气：“不好意思，两位，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可我毕竟不是大夫，此病太过蹊跷，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那女人一听，‘哇’的一下坐在地上，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老天爷啊，我家就这一个囡，你为什么要带狠心走她！” “呜呜，小蛮，我的小蛮，你要是走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活了，反正这世道，人活着也没意思……” 女人痛苦而绝望的模样，让人心中凄然，不忍直视。 王秀珠劝阻了一阵，也忍不住开始抹泪，两人一起抱头痛哭。 那男人也急了，眼眶通红，强忍着悲痛道：“苏先生，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就看看吧。” “真不是我不看，而是这样奇怪的病症，我连见都没见过，又如何……” 苏立一脸为难和自责，话刚说到一半，却见楚嬴走上来：“不如，让本宫来看看。” 第87章 解决危机的契机 楚嬴自告奋勇的举动，让众人都是一愣。 苏立惊讶地看着他：“殿下还懂得岐黄之术？” “也不是很懂，先看看再说吧。” 这话顿时让王秀珠他们心里凉了半截，越发绝望和无助。 楚嬴没有理会他们的表情，伸出抓起小女孩的手腕，自顾自地检查起来。 “还好，还有脉搏和体温，两腮发红，身体偏软……咦，这是？” 楚嬴用手指在小女孩脏兮兮的手心里抹了一下，随后放在眼前，两根手指细细捻磨： “这好像是煤炭粉末，莫非是……一氧化碳中毒？快把孩子给我。” 楚嬴一把将王小蛮从她爹怀里抢出来，用手拍拍脸蛋，眼看没有动静，赶紧平放在地上。 像这种一氧化碳中毒，最好的治疗方法，是立刻进行高压氧疗。 然而这个时代，别说制氧设备，连氧气恐怕都还没人知道。 所以，目前唯一的抢救办法只剩一个。 人工呼吸。 不管三七二十一，楚嬴放平王小蛮后，迅速蹲下来，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边把嘴凑上去。 “这……” 苏立惊呆了。 光天化日之下，当朝皇子，竟然亲吻一个昏迷的五岁女童。 不必说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话，单是这少儿不宜的一幕，就让人无法直视。 若不是对方身份是大皇子，且又刚刚对他有点播之恩。 以他之前的脾气，只怕早就不顾臀伤扑上去‘为民除害’了。 王秀珠吃惊地捂住小嘴，不敢相信曾仗义帮过自己父女的楚嬴，竟会干出这种趁人之危的事。 小女孩的爹王大锤，则是一脸呆滞，全然忘了要上前阻止。 唯有她娘的反应最真实，连嚎啕大哭都忘了，爬起来，状若疯狂地扑向楚嬴，嘴里尖叫道： “你干什么！流氓！放开我家小蛮，放开她……” “那是殿下，使不得……快，拦住她！拦住她啊！” 孟村长吓了一跳，他可没失去理智，忙招呼在场其他人将女人制服。 其实不用他喊，众人已经准备冲上去。 日子难熬啊，如今难得换了上级，楚嬴成了他们新的依靠。 就凭今天送来的这么多东西，也不能让这疯女人得罪大家的衣食父母。 “小蛮他娘，你清醒点，殿下自有他的道理，先看看再说，看看再说……” 面对众人的劝阻，王氏依旧没有平复下来，自暴自弃地吼道： “让开！别拦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管他什么皇子，敢欺负我家小蛮，老娘就和他拼……” “咳咳……” 两声轻微的咳嗽，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表情僵硬地缓缓转动脑袋，正好看到楚嬴抱着王小蛮站起来。 “好了，已经醒了，这下总算没有大碍了。” 楚嬴将小女孩抱到女人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已经睁开，望着人堆中的娘亲，欢喜地叫了声： “娘。” “醒了？真的醒了？” 众人又惊呆了，一个个见鬼般的表情。 “小蛮！我的小蛮。” 王氏先还不敢相信，等走近一看，顿时泪如雨下。 她飞快从楚嬴手中抱回孩子，抽泣着将脸贴在女儿脸上，又哭又笑： “太好了，小蛮你终于醒了，刚才都快把娘吓死了……” 王小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睡了一觉醒来，大家都变得好奇怪，天真地问道： “为什么吓死了？娘为什么要哭啊？” 因为你刚才差点一命呜呼，多亏了殿下把你救活了。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王氏脸色忽然一僵。 下一秒，只见她‘扑通’一下跪在楚嬴跟前，整个脸上布满了恐惧，连声音都在发抖： “对对……对不起，殿下，请殿下饶命，我刚才……刚才……” 王氏这回没有吓死，却真的快要吓哭了，心中为刚才的疯狂后悔不迭。 “行了，本宫能理解你作为母亲的心情，起来吧，你家小蛮很可爱。” 楚嬴并不计较，让王氏长松口气，很喜欢他对女儿的夸奖，起身喜滋滋道谢。 “多谢殿下，民妇就这一个孩子，今天多亏了殿下在场，不然的话……” 王氏说着又开始抹泪，哪怕她再笨也看出来了，楚嬴刚才的行为并不是猥亵，而是在救她的女儿。 尽管她其实完全看不明白。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苏立，他这种好学之人最容易见猎心喜，忙上前请教： “殿下，在下能不能问一问，你是如何看出小蛮的病症的？这救人之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蛮这其实不是病，而是吸入了一种毒气。” 楚嬴怕苏立听不明白，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种毒气，一旦进入人体里，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就会使人逐渐全身无力，最后在昏迷中慢慢窒息而亡。” “世间竟还有这么诡异的毒物？！” 苏立大吃一惊，只觉得闻所未闻，不觉对楚嬴开始刮目相看。 “确实诡异，不过，只要能在病人中毒未深之时，将其转移到空气流通处，再进行人工呼吸……” 楚嬴边说边一阵比划：“就是本宫刚才那样，用嘴把气渡给病人，帮助其吸入新鲜空气，就有很大机会救活过来。” “哦，原来那种救人方式叫人工呼吸，果真形象，殿下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 苏立又收获了新的知识点，越发对楚嬴佩服起来。 “没什么。” 楚嬴摆手笑笑，忽然拍了下脑袋，自顾自道：“怎么差点忘了这个。” 随后将王大锤招呼过来，笑着道：“小蛮他爹，本宫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殿下直管问，只要小人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殿下。” 王大锤对楚嬴充满感激，搓着一双布满茧子的大手，略有些无措地点头应着。 “嗯。”楚嬴开门见山：“你家今天，是不是烧煤炭了？” “殿下说的是石炭吧，今天小蛮一直嚷嚷太冷，所以小人就把炼铁的石炭，拿一些进屋子里取暖。” 王大锤一五一十地答道。 “什么，你竟用石炭取暖？那东西烟雾又大，气味还刺鼻，连做饭烧菜都没人会用。” 苏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扭头问楚嬴：“殿下，难不成小蛮……就是因为这个中的毒？” “没错，小蛮就是吸入了烟雾中的一种毒气，才导致昏迷。”楚嬴点头。 “可，可我成天打铁也吸了不少多烟，为啥却没事？”王大锤半信半疑道。 “那还用问，你那铁匠铺四面通风，再多毒气，也被风吹散了，可你拿到屋里去烧，这毒气它能散得掉吗？” 苏立趁机提醒王大锤：“幸好今天有殿下在此，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拿石炭取暖了，那东西，除了拿来炼铁，百害而无一利。” “那可不一定。” 楚嬴摇头并不不认同。 谁说煤炭有烟就没用了，没准这次的危机，就要靠它来解决了。 第88章 与我一起干掉他 楚嬴也没想到，出手救下王小蛮，竟然顺带还发现了煤炭，今天这趟，算是来对了。 毕竟这是一个科技还未萌芽的时代。 在苏立他们眼中，煤炭百害而无一利，用处极小。 但，对于楚嬴这种应用专业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就大了去了。 可以这么说，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工业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很大程度上，就是得益于煤炭这种化石能源。 即便到了第四次工业革命前夕，人类使用电力，一半以上仍是利用煤炭进行火力发电。 煤炭是工业的粮食。 这句话是对其重要性最精准的总结。 当然，顺城目前并没有任何工业能力，但这不妨碍，楚嬴打算利用这个去换粮食。 在从王大锤口中得知，东面山岭里有煤炭之后，一个计划便在楚嬴脑海中开始酝酿。 “王大锤，你会打铁，不知技艺如何？” 楚嬴的计划里，正缺一批会制铁器的铁匠，顺带问道。 “殿下，俺们家里是匠户，世代都是打铁的，手艺也是来自祖传，至于好孬，小人还真不敢说，不过，寻常的刀剑和农具，小人自问还是没啥问题的。” 王大锤看似木讷，但说起自己的专长，就露出几分自信来。 王秀珠在一旁帮腔：“大锤哥不用谦虚，咱们这村子里，谁不知道你打铁是一把好手，连大伯都不及你呢。” “呵呵，秀珠妹子说笑了，我那几下，比起二叔的手艺来，还差得远呢。” 王大锤摸着脑袋，一脸敦厚的笑容。 “这就够了。” 楚嬴听完点点头，反正他需要的东西，也不是啥高精尖的玩意。 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立，扭头对王大锤道：“本宫对这石炭，以及打铁的过程很感兴趣。” “你先带家人回去，待本宫和苏立说几句话，一会儿去你那铁匠铺转转。” “是是，小人这就回去好生准备。” 楚嬴对王小蛮有救命之恩，王大锤自然不会拒绝。 “好了，我们进去说话。” 等王大锤一家走后，楚嬴上前搀住苏立，准备进屋。 “殿下，你我身份有别，使不得。” 苏立吓了一跳，赶紧挪开半步，扭头喊王秀珠：“秀珠，又要麻烦你了。” “苏伯伯说哪的话，你家就你一个人，爹爹不在，你出了事，人家能不过来照顾？” 王秀珠麻利地走过来，扶住他，一步步小心往屋里挪动。 苏立看出楚嬴脸上的困惑，主动解释起来： “王二哥听说，在下的老师和他们是本家，所以一直对我颇为照顾，就连这小院，也是他们帮忙修建的……” 进了屋子以后，楚嬴随意打量了几眼。 和外面一样，这里面收拾的一尘不染，家具虽然没几件，但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殿下请坐。” 苏立等楚嬴坐下之后，才让王秀珠把他扶到床上趴下。 “秀珠，水壶里的水该凉了，麻烦你再去烧一壶……” “不用了，秀珠姑娘，本宫和苏立有些话要说，麻烦你暂且离开一下。” 听到楚嬴的话，王秀珠什么也没说，乖巧地点了点，转身走出房间。 “崔肇。” 楚嬴给崔肇使了个眼色。 崔肇会意，走到外面把守住房门，反手将门关上。 “殿下这是……”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苏立用力支起身体，表情既凝重又诧异。 “别紧张，本宫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嬴开诚布公：“你别怪本宫现在才和你吐露心声，毕竟本宫也是初来乍到。” “顺城这地方你应该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轻信，本宫本钱太薄，所以只能多考验你几次。” “挨顿板子，能够换得殿下的信任，也算值了。” 苏立苦笑，拱起双手：“还请殿下告知，到底是何问题，竟让殿下如此慎重？” “不慎重一点不行啊。” 楚嬴双眼注视着他，背对光线的晦暗脸庞上，凝聚出肃杀之气，一字一顿： “你，想不想和本宫一起，联手干掉吴狼。” 苏立眼中泛起浓浓的惊讶，张了张嘴，注视良久终于开口：“殿下，真是这般想的？” “莫非，你真以为本宫在和他狼狈为奸？” 楚嬴笑笑，黑白相间的瞳孔似能看穿一切：“你看，你到现在还有顾虑，本宫之前，又何尝不担心，你是吴狼故意派来试探的。” “哼！那等为祸一方，残暴生灵的败类，我苏立耻与为伍。” 苏立怒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不屑。 “不错，本宫等的就是这一句话。”楚嬴严肃地看着他，“所以，本宫才需要你的帮助。” 苏立沉默片刻，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殿下，恕我直言，我苏立不过孤家寡人一个，而殿下你……” “其实，殿下的身份背景在下也曾了解一二，就凭你我加在一起的实力，真能除掉吴狼吗？万一打蛇不死……” 苏立是很轴，但却并非没有脑子。 一旦涉及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也会主动衡量利弊。 “事在人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楚嬴看不出丝毫担心：“当然，你若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大可说出来？” “在下之前的计划，是想通过殿下，直接向朝廷反应，除此毒瘤……” “没用的。” 楚嬴摆手，脸上闪过遗憾：“事实上，本宫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远比你现象的还要不堪。” “而吴狼背后，站着燕云总督，有此人包庇，父皇是不会搭理本宫的。” 苏立大为失望，随后一咬牙：“那就只能和他硬碰硬了，不过，敌强我弱，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他手底下到底有多少愿意为他卖命之人。” 顿了顿，又忍不住深深皱眉：“只是，吴狼把千户所经营得铁板一块，我花了一年时间，也没调查出他的底细，恐怕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 “这倒不见得。” 楚嬴摇摇头，目光于幽暗中变得明亮：“不瞒你说，本宫或许能为你解开这个疑惑……” 第89章 情报应该这样收集 “殿下知道？难不成……殿下派人暗中调查过？” 听到楚嬴说可以解开疑惑，苏立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怎么可能。”楚嬴一声轻笑，“你都说了，吴狼牢牢把持着千户所，又岂能轻易被人摸清底细？” “那殿下为何说能够解惑？” “这个嘛，其实算是本宫的一点猜测。” 楚嬴摸了摸鼻子，模样不像是在骗人：“虽然本宫不知道他目前有多少手下，估计问了他也不会说真话，但，有一点本宫可以确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认真：“这些人之中，真正愿意为他效死命的，不会超过两百人。” “两百人？”苏立半信半疑，“殿下因何如此确定？” “因为卫所军田。”楚嬴没有隐瞒。 “军田？” “不错，昨日本宫从吴狼手中接手你们之时，曾在军田的份额上，和他有过一点小小的交锋。” 楚嬴说明原因：“本宫注意到，顺城千户所满额一共是两千人，按照一军一户，每户三十亩配额的标准，对应屯田就是六万亩。” “然而吴狼交给本宫的田册上，记载的军田数量，却只剩下一半都不到。” “当然，他的借口无外乎是军户空缺，田地被卫所收回，又或是军户私下售卖田地，导致军田越来越少，但他却忘了一件事。” 苏立听得入神，下意识问道：“什么事？” “顺城所是守御千户所，上面的卫所无权对它进行干涉。” 楚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那么，这消失的一半田地，就很值得商榷了。 “事后，本宫将历年军田交易的记录反复核算，果然发现其中的猫腻。 “即便把所有军户售卖出田地加起来，也不过万亩出头，也就是说，吴狼名下，至少还隐匿了两万亩土地。” “两万亩？！” 苏立义愤填膺：“狗贼！真乃国之大蠹，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侵占军田，没想到，居然到了这般无法无天的地步。” 这不很正常吗，他要不占这么田，哪来的银子收买走狗？贿赂上级？ 楚嬴倒不觉得有什么。 在他前世那个世界，古代官员家中，坐拥几十万亩良田的也是大有人在。 和这些大老虎比起来，吴狼充其量算是一只强壮的苍蝇。 只是顺城这座山头太小，才让他称了大王。 眼看苏立咬牙切齿，楚嬴不在意地劝道：“何必动怒，等干掉他，这些东西不就都回来了吗？” “话虽如此，但此獠着实令人痛恨！” 苏立花了好大力气才平复怒气，忽又面露疑惑：“不过殿下，这两万多亩军田，和那两百人又有什么关系？” 楚嬴笑道：“因为两万亩毕竟数目太大，为了隐瞒，他故意玩了一个名叫转移视线的花招。 “就是将其中部分田地，大概八千亩摆在明面上，说成是军户逃跑撂荒，如此一来，剩下一万多亩就不容易再引人注意。” 苏立缓缓点头，似有所悟：“也就是说，他为了彻底侵占这一万多亩军田，故意弃车保帅，拿八千亩荒地出来平账，掩人耳目，只可惜……这些荒地却是白白浪费了。” “哪有什么可惜，顺城土地贫瘠，有田产者连一半都没有，放眼周围，到处饿殍满地，若有八千亩荒地，你觉得真会没人种吗？” 楚嬴若有深意地道：“事实上，这八千亩所谓的荒地，很可能非但没有撂荒，还被人给种得好好的。” 他之所以这么猜测，也是因为之前和吴狼讨价还价的时候，吴狼后续补上的全是耕田，唯独却没有一块荒地。 尽管其中有吴狼为了圆谎的迫不得已。 但，若是真有荒地，以此獠贪婪的性格，真会舍得付出这么多现成的耕田吗？ 苏立手掌啪一下拍在床沿上，领会了楚嬴的用意：“我明白了，殿下是说，这八千亩地，其实被吴狼分给了那两百名心腹！” “不错，一户四五十亩，恰好能分一两百户，身为心腹，多给几亩不过份吧。” 楚嬴颔首笑道：“而且，因为记载的是荒田，所以，这些人便连田税也用不着缴了。” “试问，能让吴狼如此大费周章，除了他的心腹，其他军户能有这待遇吗？” “怎么可能。” 苏立冷冷一笑。 吴狼对付他们这些底层军户，恨不得连人带骨头都吞了。 没看到就连楚嬴亲自出面，还费了一番心机，也才只为他们争取到一半的土地吗？ 就这，还全都是下等劣田，其他军户的待遇，可想而知只会更惨。 “是了是了，由此推断，吴狼的心腹的确不可能超过两百人。” 苏立接连拍打着床沿，激动得放声大笑：“哈哈，恐怕吴狼做梦也想不到，任他千方百计隐瞒，却还是逃不过殿下的法眼！” 笑罢，抬眼望着楚嬴，震惊且又心悦诚服地拜下：“殿下仅凭一份田册，便能推算出吴狼的底细。” “如此慧心巧思，胸有日月，远胜苏立百倍不止，实令在下既钦且愧。” 这话倒不是拍马屁，而是楚嬴这番推理，真把苏立给吓到了。 他活了三十多年，又曾担任数年言官，还是第一次知道，情报收集可以这样玩。 不用派出密探顶风冒险，也不用费尽心思劝人举报，更不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只需凭着一些蛛丝马迹，便可将调查对象的秘密，剖析到八九不离十的程度。 如此心细如丝的洞察力，以及直指要害的分析能力，已经不能称之为聪慧，说楚嬴是妖孽也不为过。 这种情况，苏立可谓生平仅见。 更加坚定了他追随楚嬴，铲除吴狼的决心。 他并不知道，楚嬴虽然聪明，但其实，还达不到他想象的这般恐怖。 只不过，楚嬴前世当过特种兵，为了在战场上能迅速收集信息，专门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因此，才让他看问题的思路和角度，比一般人更为立体和宽广。 “不用这样，其实本宫没你想的那般厉害。” 对于苏立的惊叹，楚嬴摆了摆手，会心一笑：“如今你已经知道，吴狼手下真正可用之人并不多，是不是更有信心了？” 苏立与他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殿下这般自信，看样子，应该已经想到对付此獠的办法了？” “不错。” 楚嬴看了眼门窗位置，回头靠近，刻意压低声音：“你对卫所里比较熟悉，本宫这里有个计划，必须由你主导……” 第90章 楚嬴的目的 从苏立的住处离开之后，楚嬴跟着孟村长，来到了王大锤家的铁匠铺。 简陋的草棚下，王大锤此刻正站在铁墩后面抡动锤子，一下又一下反复捶打着器物。 如此寒冷的天气，他却似浑然不觉。 胸口的衣衫扯开，露出大片古铜色，在炉火的照耀下，勾勒出强健且饱满的肌肉轮廓。 “殿下，您来了。” 看到楚嬴出现，王大锤忙放下铁锤，用汗巾擦净手脸，促狭地从棚子里走出来。 他那等候多时的妻子，表现得更为大胆，殷勤地招呼楚嬴一行进屋喝水。 “不用麻烦了，本宫就在这铺子里转转。” 楚嬴谢绝了王氏的好意，迈步走进草棚，四下打量起来。 棚子不大，光是打铁的铁墩、熔铁的炉台、以及淬火的水缸，就占去大半空间。 剩下的地方，还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放着各种打铁的工具和一些半成品铁器。 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炉台里烧得通红的煤炭。 果然如苏立之前所说，炭的品质不好，炉台上一直升腾着肉眼可见的黑烟。 哪怕还离着两米多远，仍很容易闻到一股刺鼻的硫化物气味。 “不错，这里工具倒是挺齐全。” 又看了一会儿，楚嬴揉揉鼻尖，回头赞了一句。 “呵呵，这都是小人父辈一代代攒下来的。”陪同一旁的王大锤摸着脑袋憨笑，言语中带着一丝骄傲。 楚嬴点点头，又问：“都会用吧？” 王大锤老实道：“回殿下，早就已经摸熟了。” “很好。” 楚嬴从怀中掏出一份图纸递出去，这是他刚才，临时用苏立的纸笔画的： “本宫这里设计了一样东西，你看能不能做出来？可识得字？” “认识一些，不多。” 王大锤接过图纸看了几秒，缓缓点头：“有点像烧炭的炉子，就是炉膛，还有这烟囱有点怪异，嗯……要做出来应该不难。” 这么快就看懂了，天赋不错嘛。 楚嬴略微意外，要知道，他设计的这个铁皮炉子，可是按照现代方法画的。 这个王大锤，有培养的潜力。 但见他微微颔首，对着图纸指点了几句，随后问道：“这个铁皮炉子，本宫有急用，你大概需要多久时间能做出来？” “至少要一天时间，这个东西需要倒模，还要熔铸，铆接……都比较费功夫，不过，等模具做出来后，以后再制作就比较快了。” 不愧是专业铁匠，王大锤这套制作流程，已经和楚嬴前世所了解的极为接近，倒是省了改进功夫。 “一天的话，已经很快了，那本宫明天再来取东西，麻烦了。” 楚嬴很满意，当场约定好时间。 王大锤连连摆手：“不麻烦，殿下救了俺家小蛮，这点小事算什么，殿下以后有事，只管吩咐一声就是。”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楚嬴笑笑，指着角落一堆黑乎乎的煤炭：“这些石炭本宫也拿走了？” “殿下尽管拿，反正是不值钱的玩意，要是不够，过两天俺再进山里去挖。” 王大锤这会儿已经放开了。 楚嬴想起他之前说的黑山，这些煤炭就是产自那里，于是问道：“这些石炭很容易开采吗？” “殿下不知道，这东西在黑山里，随便就能挖一箩筐，除了铁匠，基本没人会去挖来用。” 说话的是孟村长，显然老头对周围的一切门清。 “那太好了！”楚嬴大喜，容易挖的话，连开采成本都省了。 当即吩咐崔肇等人，用推来的小车，装了满满一车，随后在村民的送别下返回城里。 回到别院之后，楚嬴立马又给了崔肇一些银子，让他出去买些生石灰和黏土回来。 郝富贵眼看崔肇跑前忙后，把自己之前跑腿的活全干了，担心会失去作用，‘大总管’的地位不保。 于是，假惺惺跑到楚嬴面前刷存在感： “真是难为崔总旗了，殿下啊，都怪奴婢没用，才让崔总旗和殿下这么劳累，可惜奴婢不能离开别院，不然，也就能帮殿下分忧了……” 楚嬴边吩咐众人将煤炭倒在院中，边随口回应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若不装病，我们岂能从吴狼手中顺利骗来那么多银子。” “还是殿下理解奴婢的一番苦心啊，咻，奴婢这就回房间继续装病，不给殿下添麻烦……” 表演结束，郝富贵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又擤了两泡鼻涕，急不可耐地想要返回屋子。 这外面太特么冷了啊，还是屋子里烧着炭火暖和。 嘿嘿，大冬天的，别人出门干活，自己却能光明正大在被窝里睡回笼觉，这生活，简直美滋滋。 他还在怀念温暖的炭火和被窝，楚嬴从伸手将他叫住：“富贵，等一下。” 郝富贵勉强转过身：“殿下难道有事？” “你刚才不是闹着要替本宫分忧吗，正好本宫这有个机会。” 楚嬴指着煤炭和边上的水缸，缸里装满刚打上来的井水，还冒着白雾： “看见缸里的水瓢没有，用水把这些石炭全冲洗一遍，然后再把深色和浅色的石炭分拣出来，明白吗？” “这……这么大一堆。” 郝富贵看着地上小山一样的煤炭，瞬间变得愁眉苦脸：“殿下，是让奴婢一个人洗吗？” “其他人要警戒周围，防止吴狼的眼线靠近，只能委屈你暂时一个人了。”楚嬴道。 “可是，这么冷的天气沾冷水，奴婢真的很怕自己会感染风寒，到时又要给殿下添麻烦了。” 郝富贵变着法想要推脱，大冷天的在外面水洗石炭，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嬴脸上闪过戏谑：“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在装病人，要是病了，还能扮得更像一些，说不定更能麻痹吴狼。” 郝富贵扯了扯嘴角，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不该嘴贱，心中欲哭无泪，眼巴巴望着楚嬴，讪笑道： “那殿总该有空吧，是不是帮……” “哈欠，本宫今日出门一天，有些乏了，先会房间休息一会儿，加油干，本宫看好你。” 楚嬴不给他开口求助的机会，学着秋兰，一边打哈欠一边飞快走回房间。 郝富贵独自站在冷风中凌乱，谁说生活美滋滋？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第91章 煤和铁皮炉子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飘……吸溜吸溜……” 院子里，郝富贵瑟缩在水缸下面，一边分拣煤炭，一边哼唧着从楚嬴那听来的歌曲。 他已经蹲了快半小时了，腿脚都冻得有些麻木。 嘴里吸溜着鼻涕，越唱越是心酸，只觉得歌词凄凉，竟与自己此刻的处境分外契合。 他不由悲从中来，嘴里开始小声抱怨：“殿下也真是的，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这样的罪过？” “你错在不该在本宫面前装逼。”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吓得郝富贵受惊的青蛙般一下蹦起来。 然后，僵硬地转过脖子，果然看到楚嬴近在迟尺的俊逸面孔，随即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殿……殿下，你怎么出来了？”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不希望本宫出来？” “奴婢……奴婢……”胖子太监嗫嚅了一阵，哭丧着声音，“殿下，奴婢知错了。” “还算你坦白，今天算是小惩大诫，以后，别再学宫里虚伪的那套。” 楚嬴敲打了一句。 他母子十年里受尽欺辱，对宫里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做派，可谓深恶痛绝。 还好郝富贵入宫不久，受毒害不深，还有抢救的余地。 郝富贵这时才算明白楚嬴的用意，红着脸羞愧地弯下腰作揖：“奴婢错了，真的错了，奴婢保证以后一定改正。” “嗯，本宫也不是要你改变性格，你也知道，我们如今立足未稳，这些小聪明，若是让其他人看到，你叫他们怎么想？” 楚嬴的话让郝富贵越发羞愧，这时，院门忽然打开，崔肇带人推着一车东西进来。 “殿下，按照你的吩咐，石灰和黏土多买回来了。” “辛苦了。” 楚嬴看了眼被挑拣出来的两堆煤炭，拍了拍手，指着颜色最黑的那一堆： “休息一会儿，等下大家一起动手，把这堆石炭，还有买来的生石灰一起捣碎。” 众人面面相觑，崔肇忍不住问道：“殿下，捣碎一堆石头，有什么用吗？” 楚嬴笑道：“自然是取暖做饭。” 崔肇皱眉：“可是今天我们见过了，这些石炭不仅烟雾大，还刺鼻，这怎么能拿来取暖做饭？” 楚嬴反问道：“那要是它燃烧的时候，看不见烟雾，更不会刺鼻呢？” 崔肇越发困惑：“这怎么可能？” “能不能，一会儿就知道了。” 对于崔肇这种完全不懂化学常识的人，楚嬴没法给他解释太详细。 总不可能告诉他，水洗煤可以剔除部分杂质。 再依靠肉眼辨别颜色人工分拣，进一步挑选出精煤、煤矸石和其他固体杂质，就能得到烟雾较少的优质煤。 而挑选的过程，又称作选煤，也可以叫作洗煤。 将这些挑选好的煤炭，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入生石灰，就可以通过燃烧时产生的化学反应，将里面含的硫尽可能去除。 如此一来，刺鼻性的气味也就没有了。 这种再加工的煤炭，完全可以用于人类取暖和做饭。 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一氧化碳中毒。 而楚嬴让王大锤打造的铁皮炉子，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没错，他设计的那个炉子，正是前世北方农村地区，普遍使用的封闭式取暖炉。 这种炉子，既可以取暖，也可以烧水做饭，通过烟囱连接户外。 如此一来，燃烧的废气就会顺着烟囱排到外面，而不会对屋内造成影响。 尽管如今北燕的冬季，顶多还能再维持一个多月。 但，即便只是用来烧菜做饭，这种炉子也拥有超越时代的清洁性和便利性。 楚嬴相信，只要价格别定的太离谱，让普通百姓也能消费得起，以大楚近千万户的人口体量，应该不愁销路。 用来养活顺城州的三万多人，更是绰绰有余。 而多出来的钱，除了发展其他产业，还可以用来修城池，造武器，养军队。 一步一步，实现他当初在容妃面前许下的诺言。 “娘，你再等一等，等孩儿建好了这座城，就接你过来享福。” 一想到离自己的目标，又将更进了一步，楚嬴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为了能尽快得到煤炭和生石灰的配比，他不惜亲自下场，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配比，记录数据，燃烧、检验，再配比、再记录…… 楚嬴仿佛打了鸡血般乐此不疲，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总算消停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楚嬴带着众人继续埋头苦干。 一直到了下午，在经历了近百次反复验证后，终于取得进展，敲定了一个最优的配比。 众人无不大喜，随后如约前往白石村。 白石村就是城东军户所在地，因为靠近白河石滩而得名。 而白河，则是一条发源于燕山的大河。 这条河自北向南流动，从北面云岭奔流而出，流经顺城的时候，一个几乎九十度转弯拐向东面。 往东流出百里后，又改向东南方向，再经七百里，就会进入东澜国境内，最后再五百里流进东海。 一行人来到大锤的铺子，引来不少村人围观。 王大锤见到楚嬴，二话不说，搬出做好的铁皮炉子。 除了铁的质量一般，表面有些锈迹，其他方面，基本都能达到楚嬴的要求。 王大锤也觉得外表不太好看，摸着脑袋道歉：“殿下，实在不好意思，小人也想做好看一点，奈何家里留的铁太少，只能东拼西凑……” “能用就好，外表不重要。” 楚嬴并不在意。 老实说，仅凭一张简易图纸，第一次制作就能有这么高的完成度，王大锤的表现已经堪称惊艳。 王大锤感激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炉子，张了张嘴，最终忍不住开口： “殿下，这炉子虽说是小人打造的，但小人还是想说一句，用来烧木炭，真的太浪费了，光是用这么多铁价格就不便宜。” 在他看来，这种铁皮炉子，完全没有红泥炭炉的性价比高。 “浪费，这可不一定。” 楚嬴笑着摇摇头，回头对崔肇说道：“把煤球拿出来，现场烧给大家看看。” 第92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煤球？！” 突然从楚嬴嘴里听到这个新名词，王大锤和周围前来看热闹的村民，无不大感好奇。 大家视线跟随着崔肇，只见他从推车的麻袋里，双手小心地捧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这……这不是石炭吗？怎么又叫煤球了？” 这东西的质地和颜色，和众人见过的石炭很像。 唯一不同之处，它是一个圆柱体，且截面上开了许多指头大的孔洞，前后通透，看起来就像个蜂窝。 “这就是煤球，当然，你们也可以叫它为蜂窝煤。” 这颗煤球，是楚嬴临时制作木制模具，再加入少量黏土人工压制而成。 虽然表面看起来很粗糙，但大小尺寸却刚好适合放进铁皮炉。 毫无疑问，两者是相互配套的。 崔肇先将煤球放在铁匠铺的炉台上引燃，又找了一把钳子，将其夹入铁皮炉。 “殿下，你们怎么能拿这个来烧石炭，苏先生都说了，这东西不能在室内使用……” 这么好的铁皮炉，却拿来烧有毒的石炭，在王大锤眼里这无疑是暴殄天物。 “本宫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先别急，仔细看看。” 经过楚嬴的提醒，王大锤的表情，很快就从难以理解变成惊讶，继而化作震撼。 只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炉口上方，那里除了射出的红光，竟看不到一点烟雾：“这怎么可能，烟雾，烟雾哪去了？” “是啊，哪有石炭烧着不冒烟的？” “确实看不到啊，好奇怪的煤球，难怪要改名字。” 一旁其他村民也跟着议论起来，一个个都大感神奇。 “不是没烟，只是不容易看见而已。” 楚嬴看着炉子上面，如水涟漪般升腾的透明烟雾，笑着对王大锤道：“你再用鼻子闻闻。” 王大锤跟着照做，将鼻子一点点凑到炉子正上方，忽然轻‘咦’一声：“不刺鼻，难道是我嗅觉出了问题，竟然闻不出来？” “我好像也闻不出来。” 一直在楚嬴身边作陪的孟村长，好奇心驱使之下，也上前闻了闻，皱眉道：“难道我的鼻子也出了毛病？” “哪有那么巧。”王秀珠也在，嗅完肯定地说：“村长爷爷，我也没闻到气味，只能说明，这个煤球，根本就没有气味。” “咋可能，除非这不是石炭，只要是石炭就一定有味……”老村长坚持自己的想法。 “孟村长，你还真错了，本宫这煤球用的就是石炭。” 楚嬴这话可谓石破天惊，无数声‘不可能’在周围炸起。 他们这些穷困潦倒的军户，早年都有买不起木炭，被迫使用石炭的经历。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这东西只要一点燃，铁定是滚滚黑烟加呛死人的刺鼻气味。 这种情况下，几乎没人能撑过十分钟。 许多穷人家庭，情愿挨冻，也不愿意使用这种‘天然烟雾弹’取暖。 可今天，楚嬴的这颗煤球，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不仅没有烟雾，还没有刺鼻的气味，这……这不是和木炭差不多了吗？” 有人很快接受了事实，忍不住感叹起来。 “不是差不多，是差太多。”楚嬴摇头纠正道，”煤球可比木炭耐烧多了。” “若是放在这铁皮炉里，控制好空气流速，火力还能更持久，不消人守着，也可以维持一夜不灭。” “嘶……好东西啊！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东西，竟然可以燃这么久！” 众人倒吸着冷气，一个个惊叹之余，无不面露渴望。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自家也有那该多好啊！ “大家不用羡慕，以后不管是煤球还是铁皮炉，都有得是，保证大家都能用上。” 楚嬴的话引起一阵欢呼。 人们感激且又敬佩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位大皇子殿下，比吴狼不知好上几千倍，几万倍。 有这样的人领导，日子似乎又有奔头了啊。 或许是人老成精，又或是深藏不漏，孟村长一听到‘有的是’三个字，立马意识到什么，吃惊地道：“莫非，殿下打算拿这两样东西做生意？” 楚嬴没有否认地笑笑：“孟村长觉得如何？” 孟村长想都不想：“市场上要有这种好东西，只要价格不是太贵，小人肯定希望全都买下来。” 楚嬴笑眯起眼：“连孟村长都这么说，大好的赚钱机会就在眼前，试问谁又能无动于衷？” 顿了顿，看了看孟村长，又看了看王大锤，坦然道：“不过，此事要顺利进行，本宫还需要两位的帮助。” “我等如今，本就是殿下辖下的军户，殿下要大伙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孟村长和王大锤相继躬身，等待领命。 “那本宫就不客气了，相信你们也明白了，要大量生产这铁皮炉子，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楚嬴将心中想法说出：“所以，本宫需更多的匠户，除此之外，生产煤球这块，所需的人手也不能少，尤其是大面积采挖煤矿，少了人更是不行。” 他向周围看了几眼，上前一步对两人压低声音：“出于某种原因，本宫想在数天内生产出一批铁皮炉。” “但，本宫又无法给你们提供人手，所以只能靠你们自己完成。” 两人对视一眼，由孟村长提问：“敢问殿下，你需要多少只炉子？” “至少一百个左右，” 楚嬴见二人还在犹豫和为难，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只要是你们找来的帮手，本宫都不会让他们白干，工钱按照市价的五倍给，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王大锤和孟村长自然只能照单执行。 “那就拜托了，天色也不早了，本宫先回去，等你们好消息。” 楚嬴告别众人离开白石村，出了村，崔肇心中一阵空落落，忍不住开口问道： “殿下，我们忙活半天，最后却把事情交给他们，那我们又该做点什么？” “还能做什么？” 楚嬴嘴角泛起玩世不恭地戏谑：“当然是继续做纨绔，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93章 提头来见 自那天楚嬴在衙门外当众许诺，会打击粮价以来，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老百姓无不为之振奋，殷切期待。 太好了，这位一直不声不响的皇子殿下，终于准备为大家干实事了啊！ 然而，很快人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除了楚嬴许诺后的第一天，粮价确实不再继续飙高之外，之后的日子，便再也没了动静。 一连好几天，粮价竟连一文钱也没降下来过。 “怎么回事？大皇子殿下不是说要打压粮价吗，怎么迟迟不见动静，难道是有人从中作梗……” 就在百姓们以为，楚嬴是受到了阻力，才迟迟不能兑现承诺之时。 一些关于楚嬴每日行程的消息，忽然在坊间不胫而走。 许诺后的第二天，大皇子去了东郊。 第三天傍晚，有人在金丽馆发现了大皇子的踪影。 第四天，大皇子又出现在金丽馆。 第五天，还在金丽馆…… 消息越传越广，无数百姓觉得受到了欺骗，不满的情绪开始在城中蔓延。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大皇子怎么能放任粮价不管？” “还管个屁，没看到人家每天花天酒地，哪会真正管咱老百姓的死活。” “哼，我们就不该对他抱期望，说不定，他和那些狗日的粮商是一伙的……” 到了第六天，连续沉寂了五天的粮价，终于在百姓的怨声载道中有了变化。 可惜，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因为他们发现，粮价又涨了。 相较于正常时期四百文一石米的价格，之前的一石六百文，已经算高得离谱。 如今经过这一轮的涨价，竟又破天荒达到了八百文的恐怖地步。 短短十天不到，粮价生生翻了一倍。 这还只是其次，粮为百价之基，因为它的上涨，又间接导致其他生活物资一起跟着猛涨。 顺城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九成九以上都是穷人，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这下子，老百姓更是叫苦不迭。 再这样下去，没活路了啊！ 许多人一怒之下，再也不管楚嬴之前的警告，又开始陆续跑到衙门外要说法。 衙门内堂。 “大人，坏了啊，这次不同上次，外面的刁民来势汹汹，一个拦不住，说不定就冲进来了。” 李泰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开仓放粮吧，先把这些人稳住再说？” “放什么粮，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周光吉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拿盖子轻轻撇着茶末，稳如泰山地坐着： “再说，就仓库里剩的那点粮食，便是放出去，也只是杯水车薪，济得了什么事？” 李泰倒吸口冷气：“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是我们该怎么办，而是他大皇子该怎么办？” 周光吉抬头吩咐道：“你出去告诉那些闹事的人，就说君无戏言，大皇子殿下既然答应过他们，就一定会实现。” 李泰犹豫了一下：“可，要是他们不信呢？” “不信？呵，那就把大皇子的住处告诉他们，谁许的诺，让他们找谁去，找我们，我们也解决不了啊。” 周光吉抬起头，语带戏谑地说道。 李泰愣了好几秒，随后一脸赞叹地连呼高明：“还是大人厉害，好一招祸水东引。” “这次闹事的比上次还多，加上之前的车之鉴，若是今日大皇子不给个实在的交代，恐怕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他就是想不和吴狼对上，也由不得他了。” “明白就好……都说当官的最怕刁民，可又有谁知道，有时候刁民多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周光吉嘴角泛起得意，说罢垂下眼皮，端起茶慢悠悠品尝起来。 等了六天，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刻。 他就不信了，这次楚嬴和吴狼还不斗个你死我活？ 李泰没有让周光吉失望，凭着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巴，成功将闹事的百姓引向城西别院。 “原来大皇子就住在那边，走走走，大伙一起向他讨说法去。” “这……不太好吧，人家可是皇子，再说，之前还警告过咱们不准闹事。” “呸，就因为他是皇子，才更应该说话算数，既然他不顾大家死活，咱们凭什么还听他的？” “对，说得好，同去同去……” 不到半个小时，别院的前门大街就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众人群情激奋，声音喧哗如潮水，即便隔着两重院落，依旧清晰地传入里面人的耳朵。 “刁民！真是刁民，简直无法无天了！” 主厅里，楚嬴一行齐聚一堂，郝富贵望着门外，色厉内荏地叫骂着。 骂了一阵，回头忧心忡忡地对楚嬴说道：“殿下，这帮刁民如此凶悍，要不，我们还是暂且撤出这个院子吧？” “干嘛要撤？”楚嬴不以为然地笑笑，“本宫倒觉得他们说得没错，本宫答应了他们，却没有做到，人家闹一闹也正常。” 郝富贵忍不住叫屈：“可是，这明明就是那吴狼的纵容，怎么能怪得了殿下？” “许诺的是本宫，人家不找本宫找谁？” 楚嬴安慰了一句：“行了，你也别紧张，这个时候讨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只要解决了问题，人自然就退了。” “话虽如此，可，今天这事真能解决吗？”郝富贵依旧无法放心。 “怎么可能，这些粮商个个唯利是图，想让他们降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秋兰也表示了自己的担忧，幽幽看着楚嬴，语气带着一丝讥讽：“不过，殿下这几日都在金丽馆中醉生梦死，如此淡定悠闲，想必早有良策在胸？” “呵呵，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本宫确实想到一个好办法。” 楚嬴看着小侍女带着戏谑的粉嫩薄唇，神情露出一丝暧昧。 小嘴这么喜欢杠，今天必须也让你吃我一杠。 “什么办法？” 秋兰愣了下，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殿下还真有对策。 楚嬴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掌，冲她一挑眉：“那还不简单，借本宫一万两，要是本宫不能解除祸患，定当提头来见。” 心中飞快补充一句‘下面那头’。 秋兰：“……” 第94章 没有杠杆的女人最聪明 “怎么样，秋兰小姐，凭借一己之力，就能造福顺城苍生，保一方安宁，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操！” 楚嬴继续滔滔不绝地蛊惑：“从此以后，百姓将会把你当作活菩萨，给你铸庙塑像，刻碑立传。” “你的名字，将流传后世，你的事迹，将传遍四方……如此无上荣耀，极致尊享，你还在等什么？” “心动不如行动，不要998，也不要888，只要一万两，一万两你买不到吃亏，也买不到上当……” 秋兰怔怔看着他，良久露出考虑的神色：“殿下……真是这般想的？” 楚嬴摊开双手，一脸遗憾：“是啊，不瞒你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是本宫手头拮据，这种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你。” 秋兰清亮的眸子忽然愣神了片刻，悠悠道：“真没有其他办法么？”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楚嬴一本正经地继续忽悠。 “那……”秋兰犹豫了一下，螓首轻点，“奴婢愿意。” “本宫就知道你不愿……你说什么，你愿意出这笔钱？”楚嬴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大吃一惊，“这可是一万两！” 这个数目可不小，据他所知，这已经近乎秋兰所有身家了。 别啊，我只是调侃一下，又不是要裆头一棒，白骨……女杠精施主，你怎么这么快就知男而退了？ 这碗饭太软，嚼着真不香啊！ “不是殿下说需要这笔银子么？” 秋兰微微蹙眉，随后认真说道：“殿下无须惊讶，奴婢既已经打算侍奉殿下一生，又岂会留恋这些身外之物。” 楚嬴仍旧不敢相信：“真的？那以前本宫向你开口，你为何却屡次拒绝？” “那是因为奴婢不忍殿下胡乱花销，也是为了殿下将来后路考虑。” 秋兰解释道：“可如今不同，外面堵了那么多人，形势已是岌岌可危，奴婢岂能再因一己私心不拔一毛？” “只要能帮殿下度过这次难关，区区一万两，又算得了什么？奴婢这就为殿下取来。” 秋兰说完转过身，竟真打算回房间取银票，却被楚嬴一声‘不用了’叫住。 “殿下？” 秋兰诧异地回头看着他。 “其实……本宫如果说，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会生气吧？” 楚嬴用手揉搓着眉心，目光透过手指缝，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的小侍女。 日了啊，原来人家竟如此为我着想，可笑我却还故意调戏捉弄人家。 看来必须收回我的杠杆。 一番深刻的自我批判后，楚嬴双手抹了把脸，强行消除尴尬笑道： “呵呵，是，本宫承认自己有点过分，不过，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意……本宫很感动，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秋兰眸光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重新回到他身边，提起茶壶为他添满，难得真情流露道： “殿下不必解释，奴婢都知道的，奴婢从小娇惯，其实也有许多不对的地方，还请殿下原谅，奴婢以后一定尽力改正。” “别别……哪有的事，本宫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真实不做作，一定要继续保持，千万不能改，呵呵。” 这还是之前的杠精？……楚嬴眼看小侍女‘性情大变’，哪还敢继续刺激她，各种连哄带安慰。 秋兰神色越发古怪，这还是之前喜欢调侃自己的殿下么？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崔肇从门口大步走了进来，对着楚嬴抱拳。 “殿下。” “回来了。” 楚嬴趁机转移目标，问道：“如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殿下，王兄弟他们干得不错，一百个铁皮炉已经准时完成，正在陆续送过来。” 听了这话，秋兰和郝富贵才知道崔肇是被派去了白石村。 崔肇说完直起腰，扭头看了一眼正门方向，回头皱眉道：“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外怎么会堵这么多人，搞得我们不得不从后门进来。” “一点小事。” 楚嬴简单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从袖中抽出几封请帖：“既然你们回来了，正好帮本宫再跑一趟。” “这是？” 崔肇一脸疑惑地接过请帖。 “这是给陈、郑、邹三家的邀请柬。” 楚嬴吩咐道：“你派几个人把这个送过去，就说本宫请他们三家做主之人过来，共商赚钱大计。” 待崔肇领命而去，已经恢复如常的秋兰，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陈、郑、邹……这不是那三大粮商吗，殿下莫非，真的有其他应对之策？” “之前没有，现在却有了。” 楚嬴也不说透，吩咐郝富贵：“趁现在还有时间，富贵，你去叫人搬只铁皮炉进来取暖。” 郝富贵看着厅中烧得正旺的炭盆，有些费解：“殿下，这不是烧着木炭吗？” 不等楚嬴开口，秋兰忽然一拍小手道：“奴婢明白了！” 转头佩服地看了楚嬴一眼，又对郝富贵笑道：“郝公公直管叫人搬来就是，今天这事能不能成，就看这个啦。” 失去杠杆的女人果然容易变聪明……楚嬴露出一缕赞赏。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天，接下来，就是收官的时候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家家主正式抵达别院。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周光吉和李泰耳中。 “找上了！大人，终于找上了，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三大家族的家主进了别院，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啊。” 李泰一脸激动，这一刻，他们终于等到了啊。 “这不是早有预料吗。” 周光吉虽然不像他那般激动，却也是一脸自得地笑着：“接下来，为了平息百姓的不满，大皇子就只剩一条路。” 李泰嘿笑着接过话：“不错，那就是强行要求三大家族降低粮价，可是有吴狼撑腰，这三家人哪会轻易就范？” “如此一来，他们的矛盾必然激化，最终势成水火……不过，下官还是有些担心，大皇子势单力薄，真能对付得了吴狼吗？” “呵呵，对付得了又如何？对付不了又如何？” 周光吉冷冷一笑：“本官之所以这么多年甘愿屈居吴狼之下，并非真的怕了他，只是因为他背后站着燕云总督。” “可是，若这次他和大皇子的争端闹大，便是燕云总督也休想保得住他。” “届时，吴狼伏法，而大皇子又元气大伤，你觉得，谁还有能力和我们争夺顺城的控制权？” 和李泰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发出狼狈为奸的大笑…… 第95章 要站着把钱挣了 不得不说，周光吉虽然阴险，但确实称得上足智多谋。 眼下，事情正完美地沿着他的剧本发展，接下来，只需等着楚嬴和吴狼一步步入坑即可。 眼线已经放出，两人一边品茶，一边安静地等待消息。 一个时辰之后，有人回来禀报：“两位大人，三大家族的家主已经从别院离开了。” “终于谈完了吗？” 李泰按捺不住站起来，欣喜地问道：“怎么样，那三人走的时候，样子是不是气急败坏？” “这……” 报信之人看了眼周光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原本神色轻松的周光吉，缓缓放下茶杯，语气肃然：“你为何不说？” “回大人，小的是怕大人不高兴……”那人嗫嚅道。 “说。” 周光吉皱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人赶紧再次躬身：“是是……那三家的家主，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被大殿下亲自送出门，走的时候，全都满面春风，还一个劲向大殿下道谢。” “什么？” 周光吉和李泰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惊讶。 “不……不仅如此。”那人接着磕磕巴巴道，“三大家主还当场宣布，会让粮价恢复到涨价之前的价格……” “啪！” 李泰手中茶杯应声落地，脸色僵硬地看着周光吉：“大人，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 “这我哪知道。” 周光吉面色铁青，心中也是不敢相信。 事情不按他的剧本走也就算了，更气人的是，还特么来了个大反转。 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以他对楚嬴实力的了解，对方绝无可能有这个能力，可以逼迫吴狼乖乖就范。 难不成，吴狼那家伙转性了？ 吴狼当然没有转性，狼要是不吃肉，还能算是狼吗？ 真正的原因，是楚嬴以铁皮炉和蜂窝煤为代价，和三大家族达成了利益交换。 三大家族的家主，都是精明的商贾，一眼就看出了铁皮炉和蜂窝煤的价值。 这玩意要是卖出去，可比冒着风险炒高粮价赚钱多了。 不像吴狼，他们和楚嬴之间，除了陈啸林一事，并无太大冲突，自然更愿意合作。 于是，经过数轮讨价还价，三家最终同意以恢复粮价，外加代购铁矿石为条件，换取这两样东西的代售权。 至于采购铁矿的费用，则是从陈啸林的五千两欠款中出。 这家伙几天来连一两银子都不曾赔过，又不帮忙拖延粮价上涨，楚嬴自然不会让这笔账烂在自己手里。 饶是如此，楚嬴最后还是吃了不小的亏。 没办法，对方可以不在乎顺城百姓的死活，作为封地之主的他，却不能不管——哪怕这个主人目前只是名义上的。 “不对啊，殿下，这场谈判我们是不是太吃亏了？” 全程目睹整个谈判过程的郝富贵，在人走之后，觉得事关银子无小事，忍不住忿忿不平起来： “四六开，明明铁皮炉和蜂窝煤都要我们来做，他们就负责采运一下铁矿石，我们出工又出力，怎么才得六成啊？” “六成是人家的，我们只有四成。” 秋兰纠正道：“就这，还得看人家吴狼的脸色。” “凭什么啊！”郝富贵脸上的肥肉抖动起来，“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跪着要饭的？” 秋兰看了眼楚嬴，轻叹口气：“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实力比不上人家，偏又被人拿住了命门，能解决掉问题，顺带挣点钱，已经算很不错了。” “那咱们就由着他吴狼欺负？” 郝富贵心里堵的难受：“挣钱还得跪着，还得看别人脸色，寒碜，实在寒碜！” 崔肇也随之点头：“确实寒碜。” 他皱了皱眉，扭头问楚嬴：“殿下真咽的下这口气？” “本宫好歹也是一国皇子，挣个钱岂能看别人脸色？” 楚嬴摇摇头，目光如寒星般明亮而坚定：“本宫不但要挣钱，还要站着把这钱给挣了！” 崔肇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刀，杀气腾腾：“殿下想怎么做？” 卧槽，这个暴力分子，人家中间商赚个差价，难不成你还想把人给砍了？ 楚嬴眼皮一跳，他目前可没实力和吴狼对上。 而且，依靠三大家族的渠道，从外面采购回铁矿石，也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不容有失。 若非如此，他岂能答应让对方攫取六成利益。 要知道，一旦铁皮炉和蜂窝煤的销路铺开，一年几万两银子的利润可谓轻轻松松。 就这三个边城小家族，足够撑死他们好几回了。 “稍安勿躁，目前暂时不宜与他们起冲突，至少，在顺城拥有足够的粮食之前，我们还得再忍一忍。” 听到楚嬴这么说，崔肇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可是殿下，我们已经忍了吴狼太多次，谁知道下一批粮食，什么时候能抵达顺城？难道我们就一直忍下去？” “当然不是，一个月。” 楚嬴竖起一根指头，神色严肃：“本宫答应你，只需一个月，一定会有粮食抵达顺城，到时候，便是我们向吴狼展开反击之时！” “一个月？！” 崔肇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忽然眸光一动：“殿下为何这么肯定？难不成，这个月朝廷会有官粮运来？” “鬼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会运粮过来。” 楚嬴摇头否认，却让崔肇越发疑惑，又问：“那是其它地方有商人要来倒卖粮食？” “这本宫就更不知道了。” 楚嬴看着有些发蒙的崔肇，笑了笑，从袖中又抽出一封请帖：“别想太多，只要你去帮本宫把此人找来，你就会明白了。” “是他？” 崔肇接过请帖一看，整个人一下愣住。 只见请贴正中的朱红处，赫然写着王琦两个字。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出一个人影。 他们刚抵达顺城时，此人恰好就和楚嬴同车。 这小子不仅因为秋兰和楚嬴起了冲突，事后还在衙门反咬一口，帮着巴图诬陷楚嬴。 最后真相大白，还是楚嬴大发善心，才放了他一马。 崔肇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样一个毫无廉耻的小人，殿下找他来干什么？ 第96章 本宫是个厚道人 “王琦，知道本宫找你来的目的吗？” 见到王琦的第一眼，楚嬴直接开门见山道。 “难道是……是因为上次衙门的事，殿下恕罪，小人当时也是逼不得已……” 王琦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诚惶诚恐地看着楚嬴，几欲跪倒在地。 “坐下，别紧张，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宫可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 这话让王琦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坐下半个屁股，仍旧拘谨地道：“那小人就不知道了，还请殿下不吝告知？”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眼，道：“本宫问你，你老实回答本宫，你，恨不恨吴狼？” 王琦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就像深藏的秘密被人发觉一般，下意识摇头： “不，不……小人听不明白殿下的话。” 楚嬴直视着他的双眼，不给他闪避的机会，一字一顿重复道：“本宫问你，恨不恨吴狼？” 王琦脸色无比难看，还是咬牙摇头：“不……不恨。” “是吗？” 楚嬴起身，负手缓缓踱步：“剧本宫所知，自从那日衙门一别之后，你在顺城的生意似乎一直不太顺利。 “让本宫数数，野狼帮、旋风门、斧头帮……这些地下帮派，外加一帮衙役和低级军官，三天两头上门找你麻烦。 “已经过去半个月，你的货物非但没卖出多少，还被打伤了四名伙计，至少赔了五六百两……你是个聪明人，不会真不知道背后都是谁在捣鬼吧？” 这些消息，自然是楚嬴这几日趁着“吃喝玩乐”的机会，出门收集的。 此时当着王琦的面讲出来，就像一记记无形的巴掌呼在他脸上，瞬间勾起了他的怒火。 “怎会不知道？就是吴狼和巴图这两个王八蛋干的！” 王琦豁然起身，双拳紧握，双目赤红地发出低吼：“他们不满我那日在衙门里倒戈，供出巴图，所以故意派人捣乱，打压我王家的生意！” 楚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呵呵一笑：“还说你不恨吴狼？” “恨！可是再恨又能怎样？” 心事被被揭穿，王琦也懒得隐瞒，紧握的十指又缓缓松口，所有不甘和愤怒都化作一缕叹息：“殿下应该也知道，那吴狼在顺城，就是天王老子。 “别说他只是搅黄小人的生意，便是暗中派人杀了小人，小人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你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甚至就连本宫，目前也得让他三分。” 楚嬴点头表示认同，忽又话锋一转：“可若是你和本宫联手，那就说不一定。” 王琦神色一动：“殿下想要对付吴狼？” 楚嬴反问：“难道你就不想？” “既然殿下都把小人调查得一清二楚，小人再说不想，那就是故意欺骗殿下。” 王琦拱手，恭敬地弯下腰：“殿下想要小人做什么，请直管吩咐。” “好，那本宫也就不瞒你，和你一样，本宫也很想除掉吴狼这个祸害，理由你应该已经猜到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这种简单的理由，楚嬴也不想多解释，直接问道：“你家乡在冀南，离东澜国应该很近吧？” 王琦不知道他为何问这个，还是老实回答：“没错，小人家乡所在的冀南泉城，毗邻东澜国的青州府，小人也曾多次随家人出入东澜做生意。” “很好，本宫果然没有找错人。” 楚嬴笑道：“那本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想让你帮忙跑一趟东澜，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运回一万石粮食。” “运粮食？殿下可是为近日粮价上涨一事？”王琦微微皱眉，“一万石，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确实不小，不过东澜不比北燕，其地毗邻江南，膏沃百里，水网密布，实乃鱼米之乡，年年粮食都有盈余，短时间要购齐一万石粮食，应该不会太难。” 楚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本宫再给你写一封名帖，你拿着此贴去拜访东澜太子，他和本宫有些交情，应该会对你有所帮助。” 王琦点头：“如此最好，小人这下把握就大多了。” “那好，这是六千两，应该足够此行采购和运输所需。” 楚嬴递出一叠银票，这其中一半是他的三千两，另一半则是从秋兰那借来的。 铁骨铮铮的大皇子，最终还是沦落为吃软饭的……真香。 王琦接过银票，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恕我直言，你让小人去东澜采购粮食，和对付吴狼又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有了这个，本宫就不用再受制于人。” 楚嬴将其中利害简单给他分析了一遍。 当听到粮食运回之日，就是楚嬴发动反击之时，王琦神情为之一振，当场拍胸口保证： “殿下放心，只要能出这口恶气，这趟小人哪怕不眠不休，也会赶在一月之内将粮食运回来。” “本宫相信你可以做到。” 楚嬴上前拍了拍王琦的肩膀，用手指着房间中的铁皮炉子： “看到那个没有，本宫这人从不喜欢占人便宜，若是你能按时完成任务，这个生意以后本宫就交给你了。” “这炉子……有什么用吗？”王琦望着铁皮炉子一脸困惑。 “崔肇，你来给王琦讲解一下。”楚嬴口有点干，正好坐下喝口茶水。 崔肇点头上前介绍起来：“王公子，这个炉子可不简单，里面烧的东西更不简单，用殿下的话说，这是一项重大发明，叫掌握核……核心科技……” 一通绘声绘色地描述，王琦终于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 “没想到，殿下竟能发明如此神物，哪怕仅在大楚境内售卖，也是财源滚滚啊，殿下……真的愿意交给小人？” 王琦死死盯着铁皮炉，宛若发现世间最名贵的珍宝，整个人激动得全身发抖。 若是他将来能独家代理这东西，想不发大财都难。 届时，家族那些视他为纨绔的族人，谁还敢轻视他分毫？ 最重要的是，从吴狼的手下嘴里抢走这块肥肉，这种报复的快感，想想都让人兴奋得不行。 “当然，反正和谁做生意都是做，本宫自然要交给最信得过的人。” 楚嬴眯着眼笑，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本宫是个厚道人，等粮食运回来，这笔生意就全权交给你，利润嘛九一开，你一我九，如何？”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恩赐，小人这次就算拼了命，也会完成任务！” 眼看王琦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作揖，一副感激涕零、士为知己者死的模样，崔肇心中对楚嬴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瞧瞧，啥叫站着还把钱挣了？ 这就是。 四六开瞬间变成九一开，还真是个“厚道人”啊！ 第97章 奇货可居 “降了降了，粮价真的降回了原来的价格。” “呵呵，早知道了，昨天大皇子殿下亲自找上三大粮商，他们敢不降价吗？” “是啊，多亏了殿下的恩德，日子总算又有了盼头，今天多买点粮，免得过后又涨了……” 翌日一大早，顺城的集市上便已经人流涌动。 大多都是得知粮食降价后，趁机出来采买的普通百姓。 一边议论着楚嬴的好，一边又像以前一样开始货比三家。 很快，许多眼尖的人就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往日这些粮铺，总把最好的米面摆在显眼处，可今天就像商量好一样，都没有摆粮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木桶状的铁皮桶子，竖着高高的薄皮圆筒，比人都还高。 人们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新奇玩意，有人忍不住询问粮铺的伙计： “小哥儿，这玩楞每家今天都摆出来，到底是个啥东西啊？” “客人你有所不知，这叫铁皮炉子，可神了，不仅可以取暖做饭，还能一晚不熄火……最重要，这玩意不仅干净方便，烧的还是石炭，可比木炭便宜多了。” 伙计学着东家一早交代的话术，开始口若悬河地卖弄起自家的产品。 众人一听这炉子如此神奇，不少人都来了兴趣，但也有人表示质疑。 “吹得吧，谁不知那石炭一烧就冒黑烟，呛死个人，这玩意能烧那东西？” “怎么不能，今个还真得让客人您开开眼。” 有东家的吩咐，伙计也乐得显摆，用一只长长的铁钩，勾开一只炉盖，顿时一片红光洒出。 那伙计得意洋洋地笑道：“诸位，请上来瞧仔细了，看这炉子里烧的是石炭还是木炭？” 很多人忍不住好奇，争相围上去往里瞧，然后全都惊呆了。 “石炭！没错，虽然模样有些怪，但确实是石炭……奇怪，这石炭怎么没烟啊，而且一点也不刺鼻？” 伙计越发得意，趁机推销起来：“那自然是因为，里面烧的不是一般的石炭，不过各位请放心，我刚才说了，这玩意比木炭便宜得多。” “只要三两银子，买下一只炉子，就能天天烧这个，从此让你永远告别烟熏火燎。” “三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 有人心动了，但价格却成了阻碍。 “不贵，一点不贵，客官你想啊，这炉子可是纯铁打造，光是这用料就不便宜，况且，以后再用不着买木柴，天长日久，也能节约一大笔钱，您说是吧？” 伙计卖力推销，半真半假道：“更重要的是，目前咱顺城市面上，这炉子总共也就一百只，错过这地，再等下次出货，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众人听了伙计前面的话，本就已经按捺不住，再听只有一百只，哪还能再保持冷静。 “别说了，小哥儿，这是三两银子，给我来一只炉子。” “我也要，我要两……不，我要三只。” “有你这么买东西的吗，总共就这么点，好歹顾及一下别人……伙计，给我来五只，还有那神奇的石炭，也给我打包十麻袋。” 这就跟抢夺限量版爱疯一个道理。 顺城虽然穷人很多，但总归还是有些富人，要消化一百个铁皮炉子，还是不难的。 如此火爆的一幕，让躲在粮铺深处暗中观察之人，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消息迅速便传到息霞湖边的碉楼里。 吴狼当即大摆筵席，和三大家主举杯庆贺。 “吴千户，这次试卖十分成功，看来百姓也是识货的，多亏了那个蠢货皇子，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咱们这次赚大了啊！” 因为知道吴狼和楚嬴不对付，三位家主为了讨好前者，对楚嬴开启了疯狂的嘲讽模式。 尤其是陈家家主，因为儿子被楚嬴狠宰了一刀，说着说着，更是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老陈你也是，和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蠢小子置什么气，有了这铁皮炉子和蜂窝煤，便是再多几个五千两也挣回来了。” 吴狼连续几碗酒下肚，整个人无比亢奋，劝了一句，转又轻蔑大笑： “什么狗屁大皇子，就这点能耐，还想和老子争夺顺城，简直自不量力，哈哈。” 仰天又干了一碗酒，醉眼迷离地指了指三大家主：“你们啊，往后可不许再这么笑话咱们的散财童子。” “万一人家又捣鼓出什么好东西，却被咱们给搅黄了，赚不到钱，我们可就亏大了，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千户大人说得好，那小子以为他是顺城之主，殊不知，在我们眼中，他就是个散财童子，是咱们豢养的一头肥猪，哈哈……” 就在几人放声大笑，以为从此吃定楚嬴之时，这位‘慷慨’的散财童子，却悄悄带着人跑进了东边的黑山。 黑山，坐落在顺城东北边二十多里之处，是燕山山脉的一条分支，因从远处看，山体整体呈灰黑色，因此得名。 此山虽然不算高，但地势却十分复杂。 若不是有王大锤这个，经常来此挖煤炭的人带路，单凭楚嬴等人肯定要在这迷路。 在山里转了近一个时辰，楚嬴一行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位于后山的小山坳，底部地形还算开阔。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旁的岩壁之上，竟有一个犬牙交错的巨大洞穴。 “不错，这地方确实隐蔽。” 楚嬴观察了一会儿地形，发现周围似乎没人，撇头问王大锤：“苏立他们人呢？” “殿下请稍等。” 王大锤将两根手指放进嘴巴，登时，一串鸟鸣般的哨音发出。 声音高亢激越，在山坳中不停回荡，惊动了几只正在洞口觅食的飞鸟。 下一刻，洞口倒挂的枯萎藤蔓一阵晃动，从中陆续走出一群人来。 这群人看样子都是军户，高矮不一，良莠不齐，他们大多身形单薄，一个个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不仅如此，他们的年龄跨度也极大。 年纪大的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而年纪最小的，甚至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唯一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无一例外神情严肃，有的甚至一脸的苦大仇深，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楚嬴正观察着，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第98章 伏龙探爪 “参见殿下。” 来人正是苏立，经过几天的修养，他的伤势似乎已经恢复，除了走路慢点，已经看不出太大影响。 “伤好了。” 楚嬴扶着他胳膊上下打量一番，视线随后越过他，落在其后不远处的人群中：“看样子，他们就是你找来的人了？” “没错，按照殿下的要求，这里每一个人，要么曾经饱受吴狼欺压，要么和他有着很深仇怨，都对他极为痛恨，只是一直敢怒不敢言。” 苏立让开身体，将这些人介绍给楚嬴：“一共有六十八人，还请殿下检验。” “只有六十八个吗？” 楚嬴目光扫过人群，不由微微皱眉。 老实说，这群人年龄跨度大一点他可以接受，毕竟是从一群老弱病残里选出来的。 但这人数，实在寒碜了一点。 没错，这些人正是楚嬴为了对付吴狼，打算建立的第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他之前交给苏立的任务，就是从被吴狼抛弃的军户中物色人选。 首要条件必须和吴狼有仇，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动力敢于和吴狼抗争。 而楚嬴之所以选苏立做这件事，自然也是有意为之。 首先，苏立为人刚直，嫉恶如仇，天生和吴狼不对付，可以绝对信任。 其次就是，由于他长期和吴狼作对，势必会让那些同样对吴狼心怀不满的军户，从心底对他产生一种认可。 这种认可，会让他拥有类似于偶像才有的号召力。 所以，只要他亲自出面邀请，这群人中势必会有一部分愿意出来追随他。 事实证明，楚嬴的推断没有错，苏立确实在卫所中具有一定号召力。 只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 单凭这点人手，对付吴狼手下的普通士兵估计都够呛。 更别说，吴狼还豢养了近两百名心腹精锐，那群人的战斗力只会更加恐怖。 “确实少了一点。” 眼看人数达不到楚嬴的预期，苏立也是叹了口气：“不瞒殿下，其实千户所中对吴狼不满者还有很多。” “但，一来，很多人对此有所顾忌，二来我也怕一次找太多，人多眼杂，容易引起吴狼的注意。”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确保这些人的忠诚，经过再三筛选，就只剩这么一点……是在下无能，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不，你的做法才是对了，是本宫急于求成，有些欠缺考虑。” 经过苏立这一说，楚嬴才意识到这其中还存在这么多顾虑，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一支队伍，相比于战斗力，忠诚才是第一位的，而且……谁说人少的一方，就一定会吃败仗呢。” 他前世可是特战精英，掌握最科学的训练方法。 一旦认真锻炼这批人，对付吴狼这个边城小军阀，还真未必就没有机会。 念及于此，楚嬴身躯挺直，抬头望着万里长空，但见风高云涌，气象万千，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随本宫上前看看！” 楚嬴大步走到人群面前，一边来回踱步，一边仔细观察队伍的情况。 “这个小兄弟，你出来一下。” 楚嬴唤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问道：“告诉本宫，你因何甘愿投入本宫麾下？” “我……因为我想报仇。” 那少年初时还有些紧张，但看到楚嬴鼓励的眼神后，顿时热血上涌，握紧双拳。 “我爹因为不小心得罪了吴狼，便被他抢了田地，还强迫去修长城，最后活生生累死，我娘因此夜夜啼哭，所以我发誓，一定要杀了吴狼为我爹报仇。” “难为你了，放心，只要你用心跟着本宫，本宫一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楚嬴一脸唏嘘，拍了拍少年肩膀，又走到下一个中年人跟前：“这位大叔，你又是为了什么？” “大叔不敢当，请殿下莫要折煞小人。” 身形单薄的中年汉子弯腰抱拳，老老实实道：“那吴狼贪婪暴虐，肆意鱼肉我等底层军户，小人活不下去，自然要起来反抗。” “嗯。” 楚嬴点点头，继续问下一个：“那你呢？” “回殿下，小的也是被那吴狼打压，以至家道中落，妻离子散……”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血泪和仇恨。 每个讲述之人，一提起吴狼，无不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恨不得生痰其肉。 如此强烈的情绪，也让楚嬴受到了感染。 “诸位，本宫今日听到了你们的心声，同样，本宫也要告诉你们一句真心话。” 楚嬴站到一块凸起的青石之上，神情严肃，声音愈发凌厉高亢：“不仅你们痛恨吴狼，本宫也深恨之。” “恨他霸占顺城，鱼肉百姓！恨他欺压良善，无法无天！恨他作威作福，无人能制！” “此獠所作所为，可谓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实乃国之大贼！” “多余的大道理本宫不想再讲，本宫只想告诉你们，和你们一样，本宫也想除此恶贼！” 他忽又叹息一声：“可惜本宫如今因为种种原因，有心杀贼，奈何实力不足，所以才通过苏立召集大家，希望借助大家的力量。” 他接着又鼓励道：“虽然我们现在的实力依旧弱小，但本宫相信一句话，人心齐，泰山移。” “只要我们众志成城，不畏艰险，刻苦训练，相信不久之后，一定可以打败吴狼，手刃此贼！” 说到这，他站直腰杆，对着众人双手长揖一礼： “为了能实现诸位长久的夙愿，也为了顺城数万百姓的安宁福祉，本宫在这里，拜托各位了！” “殿下言重了！” 苏立第一个站出来，单膝跪地，抱拳肃穆道：“我等卫所将士，保家卫国，除暴安民乃是本分，面对乱臣贼子，岂有畏惧退缩之理？” “今日我苏立在此发誓，愿从今往后，誓死追随殿下，勤学苦练，克己尽忠，勠力杀敌，共诛国贼，殿下剑锋所指，即吾身之所向！” “轰……” 众人随着苏立轰然跪地，异口同声道： “愿从今往后，誓死追随殿下，勤学苦练，克己尽忠，勠力杀敌，共诛国贼，殿下剑锋所指，即吾身之所向！” 铿锵之声宛若山呼海啸，在整个山坳中久久回荡不息…… 第99章 新的问题 一次六十八人归入麾下，加上王大锤等十余名匠户，差不多八十人。 至此，除开崔肇等十一名亲卫，楚嬴总算真正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尽管只是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但却让楚嬴，看到了除掉吴狼的希望。 按照正常逻辑，接下来最重要的，无疑是将这些人训练成一群铁血战士。 可惜想象很美满，现实却总爱打脸。 先不说这些人个个都和吴狼有仇，撇开这个，他们本身就是吴狼挑剩下的。 可想而知，能够有多少战斗力。 事实上，除了顶着卫所军人的名头，单论身体素质，比起城里那些风一吹就倒的乞丐和流民，这些人也强不了多少。 好在这点早在楚嬴的意料之内，为了改善众人的体质，以达到训练的要求，提前命人准备了粮食和各种进补的肉类，一并用车运送过来。 楚嬴当场做出安排，前十天着重给队伍进补，只进行一些低烈度的基础训练。 再然后，随着众人体质的提升，逐步加大训练强度。 至于负责训练的人员，则是从十一位亲卫中挑出的三人。 他们本就是禁军出身，熟悉各种技战之法，加上楚嬴拟定的训练计划，可保万无一失。 有了训练的，自然还得有负责伙食的，既然是正规训练，这方面可马虎不得。 “当当……” 楚嬴身后，走出一个身形略显臃肿，脑袋上包着半截黑布围巾的人。 这家伙一手拎着铁锅，一手挥舞大勺，用勺子将铁锅敲得当当作响。 “诸位将士，咱家……咳咳，我叫郝大厨，以后就由我负责大家的饮食。” “大家放心，我在宫里……城里的伙夫里面，手艺也是有口皆碑，谁不夸声好，保证十天之后，把你们一个个都养得白白胖胖。” 这人正是郝富贵，难得终于有机会出来放风，还多了一项专业对口的任务，自然要出来显摆一下。 太好了，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咱家磨练了十八年的手艺，也有了用武之地，苍天有眼啊！ 想到这里，郝富贵不禁眼角有些湿润，四十五度角仰面向天，几乎流下感动的泪水。 随后学着之前两名亲卫的样子，对着楚嬴弯腰一礼，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 “殿下甘愿冒着被吴狼发现的巨大风险，也要将如此重任托付给奴婢，奴婢实太感动了，没想到在殿下心目中，奴婢竟是这般重要……” “不，本宫只是单纯缺人手而已。” 看着强行给自己加戏的胖子太监，楚嬴无情地说出事实。 “呃……” 郝富贵忽然胸口疼得厉害，仿佛中了一箭，强行挤出笑容： “殿下放心，你对奴婢如此器重，奴婢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完成使命，绝不辜负殿下的殷殷期望！” 看了眼天色，飞快转过身，再次挥舞大勺，强行从人群中挑出几名杂役： “你你，还有你……过来搭把手，该让将士们享用午饭了！” “伙夫大人，这才辰时刚过就吃午饭，是不是早了一点？” 几人望着满车食物，一边拼命咽口水，一边小心问道。 “谁说辰时就不能吃午饭，早补晚补都是补，殿下把如此重任交给我，我又岂能让他失望……赶紧上饭，吃饱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他最后一句话倒也不是胡说。 按照楚嬴和苏立商量的办法，为免吴狼起疑，这些人都是以采挖石炭的名义召集过来的。 毕竟要大量制造铁皮炉子，必须要有足够的熟铁。 而熟铁只能通过铁矿石冶炼，自然就需要采挖大量的煤炭。 “殿下，挖石炭确实是个不错的借口，可要是大家都参加训练，需要的石炭又靠谁来挖呢？” 趁着郝富贵折腾众人的功夫，苏立向楚嬴讲出这个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 在两人的计划中，要除掉吴狼，还有利用铁矿石制造兵器这重要一环。 而无论是训练士兵，还是制造兵器，都需要在制造铁皮炉子的掩护下进行。 所以，挖煤炼铁这块同样不能放弃。 可，以目前这点人手，根本没办法做到两头兼顾。 若是挖煤，就没法训练，若是训练，自然就没人挖煤。 “这个倒也好办。” 楚嬴想了想，给出解决办法：“城里不是有很多流民和乞丐吗，把他们雇来挖石炭，尽量多雇佣一点，这样既能掩人耳目，还能给这些人一条活路。” 苏立迟疑地点点头：“听起来是不错，可是，万一被这些人发现了此处蹊跷，泄露了风声又怎么办？” 一旁的王大锤开口保证道：“苏先生，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挖石炭的地方在前山，我们这可是后山。” “而且，这地方偏僻，不熟悉山里的情况，一般很难找到这里，倒是另一个问题，让小人很担心……” 楚嬴侧脸看着他：“什么问题？” “回殿下，小人说的是匠户的问题。” 王大锤如实道：“目前我们这里，会冶铁打铁的匠人加起来，一共也才十来个。” “这点人手，光是完成每天定额的铁皮炉子，就已经十分困难，要想抽空制造刀兵，几乎没有可能。” 苏立闻言脸色一僵，讶声道：“竟把这个忘了，这，这……这岂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确实，光有铁矿也不行，没有足够的匠户，一样成不了事。” 楚嬴也是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忍不住皱起眉头：“难道顺城卫所这么多人，就找不出多余的几个匠户？” “有倒是有，这也是小人禀明殿下的原因。” 王大锤话一出口，又让楚嬴和苏立看到了希望，后者连忙道：“哪里有人？” “苏先生难道忘了，俺爹和俺二叔，都是匠户出身，只不过，他们都被吴狼征去上关堡修城墙了，同去的匠户，还有好几十个。” 王大锤道：“倒不是小人有私心，但如果能让他们回来，或许就能解决眼下的困难。” “找吴狼要人？这不是虎口拔牙吗？” 苏立凝声对楚嬴说道：“这些老匠户个个都是制造刀兵的好手，价值可比普通士卒大不少，只怕吴狼不会轻易放人。” “他确实不会放人。” 楚嬴眼中闪过笃定之色。 吴狼又不是傻子，才把一批军户交到楚嬴手上，转眼又再送出一群匠户，可能吗？ 所以，这事必须想个办法…… 第100章 殿下你是懂我的 翌日，别院大厅中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我们缺匠人，严重缺乏！” “所以，当前我们面临的第一要务，就是……如何从吴狼手中要回这几十名匠户，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难题。” 楚嬴双手按在圆桌上，身体前倾，目光明亮而自信地说道：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今天本宫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集思广益，不知大家有何意见？” 在座有崔肇、秋兰、郝富贵、苏立、以及王大锤，算上楚嬴自己，一共六人。 按照他刚刚的说法，这套的阵容已经足以‘两倍碾压’诸葛亮，所以一说完，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大家。 然而…… 沉默。 罕见地沉默。 众人有的摆弄手指，有的盯着桌面，有的则皱紧眉头……就是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楚嬴皱了皱眉，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正打算挑个‘软柿子’打头阵，忽见王大锤抓耳挠腮，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本宫就说，怎么可能一个都想不到办法。” 楚嬴大喜，当即露出和气的微笑：“王大锤，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快说说看？” 王大锤犹豫了下：“不是这个，殿下，小人是想问，殿下是不是认识这个诸葛亮？” 楚嬴一愣：“你问诸葛亮干吗？” “是这样的，小人家里有几张打猎剩下的兽皮，想请人做成皮袍，殿下若是认识这个叫诸葛亮的皮匠，麻烦替小人转告他一声。”王大锤老实道。 人连埋哪都无人知晓，我怎么替你转告？ 楚嬴扯了扯嘴角，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看着他半天揶揄了一句： “好啊，正好本宫还认识一个诸葛亮的上级，可会做鞋了，要不要也替你转告一声，再添几双鞋子？” “还是不了。”王大锤摇摇头，“诸葛亮一个人就能顶三个皮匠的手艺，想必收费一定不便宜，那个做鞋的，只能下次再请了。” “……” 楚嬴接连深吸几口气，才总算没有‘口吐芬芳’，挤出一丝笑容道： “不说这个，难得你第一个开口，又是匠户出身，肯定比我们都清楚那些匠户的情况，不如就先由你来发言？” “我？小人？” 王大锤吃了一惊，在楚嬴鼓励的眼下促狭地站起来，答非所问地道：“我叫王大锤，今年二十八，是个打铁匠……” “打住，本宫是问你如何将人要回来，不是让你做自我介绍，明白？”楚嬴差点为之绝倒。 “可，可发言不都这样……” 王大锤不停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愈发头疼的模样，最后鼓足勇气道： “殿下你是懂我的，我就是个打铁的，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箩筐，哪能想到……想到什么好办法？” 明白明白，看来九年义务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楚嬴轻叹口气，不过王大锤本就是他用来抛砖引玉的，有此表现，也在情理之中。 当下看向另一人，也是这里学历最高的知识分子：“苏立，苏先生，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苏立起身作揖，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殿下你是懂我的，我和吴狼不同戴天，让我想办法去求他，此事绝无可能，君子之节，纯若玉翠，玉石可以碎，气节不能丢！” 看来养马真是委屈你了，佛寺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这么头铁，每天在庙里撞钟多好。 楚嬴一阵失望，正要看向下一个，郝富贵已经主动站起来： “殿下你是懂我的，奴婢就是个颠勺的，问奴婢菜里放多少油盐酱醋可以，可要是问这个的话……” 不用说，也没戏。 崔肇紧接着起身，抱歉地笑笑：“殿下你是懂我的，卑职就是个当兵的粗人，打架在行，想办法确实不是卑职的专长。” 好吧，又一个指望不上的，这是要全军覆没的节奏啊。 眼看没一个可商量的，楚嬴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失望地摆摆手：“好吧，你等且去，本宫自己再来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却听到秋兰的细声提醒：“殿下，你还没问奴婢呢。” “有什么好问的，本宫现在可没心情陪你玩杠杆。” 眼看楚嬴一点不重视自己，秋兰不服气地站起来，伸出三根葱白细嫩的手指：“奴婢有三个办法，殿下想用哪一个？” “真的？” 楚嬴和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秋兰一脸傲娇：“奴婢有必要骗殿下吗？” 楚嬴略作思量道：“好，不愧是本宫的女诸葛，赶快说说看，真要有效，本宫记你首功。” 其他人也立刻坐下，想跟着一起听听。 “奴婢才不是臭皮匠。” 秋兰娇哼一声，接着说道：“第一个办法，以势压人法，殿下是皇子，又是顺城之主，那吴狼终究只是下属地位，所以殿下可以发一封正式的文书，直接管他要人。” “这么简单？能成吗？” 楚嬴和其他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儿戏。 若是吴狼这么容易就乖乖就范，他们还在这商量个什么劲？ “很难成功，但，这却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即便不成功，也能对后两个办法有所帮助。” 听她说对另外两个办法有帮助，楚嬴想了想，干脆点头道：“好，姑且就听你的，试一试再说。” 当下写了一封文书，盖上他的专属印章，让崔肇给吴狼送过去。 别院和吴狼办公的地方本就相距不远，不到半个时辰，崔肇便去而复返。 “殿下，吴狼拒绝了，说是上关堡防御不容有失，那些匠户必须留下来继续修缮城墙，这是他给你的回信。” 楚嬴接过信看了几眼，内容无非是把崔肇的话详细地重复一遍，连个道歉的句子都没有。 将回信丢给众人观看，苏立不由怒哼一声：“什么防御不容有失，这么冷的天气，山上更是冰天雪地，谁会让人这时候去修城墙，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不想放人！” “没什么好气的，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楚嬴轻叹一声，重新看向秋兰，道：“你的第二个办法又是什么？” 第101章 不开窗，就拆房 “第二个办法，投其所好法。” 秋兰并没有因为第一个方案失败而气馁，反而越发显得信心十足： “义父曾对我说，这世上大多都是俗人，俗人最喜欢的就是被人吹捧，一旦有人能够投其所好，原本不好办的事，也会变得容易很多。” “你义父说得很对。” 楚嬴点点头：“那么，我们又该如何投吴狼所好呢？” 秋兰柳眉微蹙，迟疑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无非就那几样，要么保他升官发财，要么给他写诗送礼……” 老方教育闺女有一套啊！ 楚嬴越听眼睛越亮，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这位小侍女，当即拍板这个方案。 给吴狼送礼的钱他没有，不过，写几首诗吹捧一下还是可以的。 楚嬴在脑海一阵搜寻，一口气写出好几首称赞吴狼武勇的诗。 文采之高，气势之强，便是苏立也觉得惊艳，口中直呼送给吴狼是暴殄天物。 楚嬴哪管这些，又写了一封信。 信中‘言辞恳切’地将吴狼一顿猛夸，还把他和侍卫统领雷开的关系公开。 他在信中忽悠吴狼，只要吴狼肯让出那些匠户，他就写信给雷开，保举对方将来升官。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就像周光吉，不停在楚嬴和吴狼之间暗搓搓使坏，各种挑拨离间，不就是为了再升一级，真正转正吗？ “这次应该有可能成功。” 楚嬴写完之后，将信和诗交给崔肇，又给了百十两银子，让他带人挑几样便宜古董，一并给吴狼送过去。 这次等了有一个时辰，崔肇才提着一只包袱重新回来。 “如何？” 众人迫不急待问道。 “殿下，这是吴狼送的回礼。” 崔肇苦笑，解开包袱，露出一堆金银玉器，价值大概是楚嬴送礼的一倍。 别人收了礼，却又双倍返还，不用说，这种结果只能说明一件事。 “又失败了。” 众人皆是一叹，就连秋兰也觉得不可思议。 崔肇将东西放下，对楚嬴禀报道：“吴狼让卑职转告殿下，他很感激殿下的赞赏，但他已经习惯在顺城为国戍边，暂时没有升官前往别处的打算。” “也是，土皇帝做久了，谁还舍得挪窝啊，是本宫小看他了。” 楚嬴凝眉思索片刻，再次望着小侍女：“最后一个办法呢？” 秋兰凝声道：“最后一个办法，是利益捆绑法。” “利益捆绑？” “没错，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殿下不是在和吴狼手下的商贾做生意吗，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是说，我们以利益为要挟，强迫吴狼把人交出来？”楚嬴似有所悟。 “看来殿下已经想到了，我们可以谎称匠户不够，生产不出三大家族需要的炉子和蜂窝煤。” “如此一来，吴狼他们想要赚钱，就只能把那些匠户交给我们。” 秋兰柳眉微蹙，语气变得有些不太自信：“不过，这终究只是奴婢的推测，万一吴狼还是不肯就范，那就难办了。” “不会吧，我觉得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是啊，吴狼生性贪婪，没理由放着有钱不赚，也要留下几十个匠户吧？” 众人一阵讨论，都觉得这次希望最大。 “本宫也这么觉得，那就二二三四，再来一次。” 楚嬴轻拍了一下秋兰的肩膀，称赞道：“别担心，就算这次真不成功，你今日的表现，也足以让大家刮目相看。” “是啊，秋兰姑娘聪慧机巧，世间女子少有能及也。” “别说世间女子，就是我们一帮大老爷们，比起秋兰姑娘也差远了。” 听到众人的夸赞，秋兰反而不太好意思，粉颊难得浮现一抹红晕：“大家太过奖了，奴婢可不像殿下这般天生聪慧，能想到这些，都是得益于义父的多年教导。” “呵呵，不错不错，看来老方还是一位教育大家啊。” 楚嬴和众人相视而笑，无形中让秋兰的忧虑缓解了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次直到中午，崔肇才又返回来。 众人谁也没有先行出声询问，因为他眉间的阴霾，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最后一个计划，依旧失败。 “怎么可能？”苏立百思不得其解，“以吴狼的本性，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多银子不赚？不对啊。” “看来是我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吴狼留着那些匠户不放，恐怕另有企图，不到迫不得已，他应该不会放人。” 楚嬴揉着眉心思考了一阵，再次看向众人：“大家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我们占理，还能逼他让步？” “这……”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一筹莫展。 苏立长叹一声：“殿下，恕我直言，秋兰姑娘刚才的三个办法，已经是最为实用的，再想下去，恐怕也很难有比这更好的。” 顿了顿，面向秋兰求问道：“当然，我指的是我们这群男人，若是秋兰姑娘……不知可还有其他高见？” “连苏先生都想不到，奴家又哪还有其他办法。” 秋兰抿唇摇了摇头：“刚才第三个办法，已经是奴家能想到最好的了。” “义父曾说过，大多数人的性情，总喜欢调和、折中，譬如你说屋子太暗，想要开一扇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你要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来开窗了。” 她略有不甘地叹了口气：“义父靠着这个办法，在和人谈判之时，往往百试不爽。” “只是奴家真没想到，吴狼竟然情愿放弃赚钱，也不肯定交出那些匠户，这下奴家真没辙了……” 说到最后，忽见楚嬴直愣愣看着自己，小脸泛起困惑：“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奴婢？” 楚嬴喃喃道：“本宫想问你一个问题，老方他不会还有一个名字吧？” “还有一个名字？” “没错，他以前是不是姓周，名叫周树人？” “周树人是谁？” “呃……是了，你又怎么会知道周树人呢，不过不要紧，管他是不是，反正咱们学他就对了。” 楚嬴黑白分明的眼睛隐隐发亮。 “学什么？殿下想到办法啦？”秋兰明净的眸中浮出惊讶。 “学拆屋顶。”楚嬴豁然起身。 “……”秋兰。 第102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 多亏了秋兰，让楚嬴想起了鲁迅的开窗理论。 你吴狼不让我开窗子是吧？ 行，那我就逆着来，直接把屋顶给拆了。 “什么？拆屋顶？殿下三思啊，顺城好的院子本就不多，把这拆了，我们住哪啊？” 楚嬴把想法提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郝富贵，虽然只住了半个多月，但他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真的不想挪窝啊。 “谁说本宫要拆房子，本宫就是一比喻……” 楚嬴这话让众人松了口气，郝富贵连连附和：“不拆就好，不拆就好，刚才差点吓死奴婢了，殿下以后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本宫不开玩笑，本宫的话还没说完。” 楚嬴指了指房顶，一脸认真地道：“不拆屋顶，太麻烦，我们直接烧。” “烧……烧房子？！” 郝富贵张大嘴巴连退两步，差点没晕过去。 其他人也是变了脸色，面面相觑，难以理解。 秋兰切声劝道：“殿下，就算想不到好办法，你也别气得烧房子啊，不值得……” “谁说不值得，太值得了，听本宫的，只管烧就是。” 楚嬴跃跃欲试，甚至有些兴奋：“崔肇、富贵，火把汽油……咳，火把木柴准备，等下让我们一起欣赏，冬天里的一把火。” “轰……” 城西别院，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北地严寒，已是二月中旬，天空中依旧飘落着细碎的雪花。 然而相较于笼罩整个别院的熊熊大火，这点冰雪，无疑是杯水车薪，对灭火没有丝毫作用。 火焰越窜越高，仿佛吞噬一切的赤色魔鬼，在风雪中疯狂地膨胀着身躯。 不到十分钟，整个城西都发现了这场火灾。 “失火啦！城西别院失火啦！是大皇子的住处，来人啊，快救火啊……” 附近的百姓，提桶的提桶，端盆的端盆……大家各显神通，从四面八方赶来阻止火灾蔓延。 当然，楚嬴压下粮价，对全城百姓有恩，众人也有报答的意思。 只不过，他们的救火工具终究太过原始，而且周围的水井也不多，很多人打不到水只能干着急。 再加上，楚嬴有意派出了一些人，阻拦他们去往危险的地方扑火，导致火灾依旧难以控制。 等到周光吉和吴狼闻讯带人赶来时，整个别院的前院部分，已经化为一片焦土。 那些残留着火星的余灰，以及被熏得黑漆漆还在冒烟的木头，仿佛这场灾难的见证者，无情嘲笑着这些人的姗姗来迟。 “怎么烧得这么快？” 吴狼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扭头看着楚嬴，目光带着审视和怀疑：“殿下知道这火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这火就是我让人放的……楚嬴故作惊慌之态，心有余悸地道： “我……本宫，本宫哪知道？本宫正在睡午觉，结果睡到一半被叫醒，说是失火了，吓得本宫赶紧和大家一起往外逃……” 说到这，他抬起右手，露出一截烧焦的衣袖：“看到没，幸好本宫跑得快，如若不然，说不定此刻已经被烧成一堆骨灰。” “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是下官的疏忽，没有做好别院的防火，以至于让殿下受到了惊吓。” 周光吉被吓了一跳，楚嬴可是皇子，一旦真的出事，他基本上也要跟着凉凉。 楚嬴摆摆手，顺势指着废墟说道：“惊吓还是其次，关键是，本宫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这……” 周光吉当场犯了难。 这座别院，乃是他以衙门的名义为楚嬴准备。 若是再送一座，先不说顺城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庭院，光是银子的来处，就值得惹人怀疑。 想到这，他只能叹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可以随下官在衙门里屈就一段时间，等将来库房里有了多余的银子，再徐徐营造庭院不迟。” “你让本宫和你一起挤衙门，就不担心本宫抢了你的权利？”楚嬴略带戏谑地反问道。 “呃。”周光吉面色一滞，违心地笑道，“顺城本就是殿下的封地，殿下若真要过问政事，也是无可厚非……” “好，这可是周大人自己说的，本宫可是记下了。” 这话让周光吉下意识皱了下眉，楚嬴看在眼中，也不说破，反而呵呵一笑： “周大人放心，衙门那种汇集仇怨是非之地，本宫就算敢去，只怕晚上也睡不好啊。” 他一语双关地说完这句，不理会周光吉僵硬的脸庞，转头对吴狼露出渴望的笑容：“不过，本宫倒是觉得，吴千户的映霞楼就很不错。” “紧临息霞湖，坐拥湖光山色，上风得水，藏风聚气，实乃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啊。” 吴狼双目一凛，射出两道危险的光，下意识按住腰间刀柄，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殿下不会是在说笑吧？” 老子几万两银子打造的江南庭院，自己住着不舒服，白白送给你享受？怕不是做白日梦呢。 到底是你小子太飘，还是以为我吴狼提不动刀？ “呵呵，吴千户怎么知道本宫是在开玩笑？” 楚嬴嗤笑一声，那种砍死过人的地方，请他住他都不会去住。 之所以冒着得罪吴狼的风险，也要这么说，不过为了给接下来的话做铺垫而已。 眼看吴狼皱眉不语，楚嬴紧接着单刀直入道：“老实说，别人家的地方再好，本宫也住不舒服，本官是个比较恋旧的人，还是喜欢继续住在老地方，比如说……这里。” 吴狼不解：“可这里已经烧毁了。” “所以啊，本宫打算暂停铁皮炉的生意，将麾下十来名匠户召集一起，先把这里重建起来再说。” 楚嬴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果然，当听到楚嬴要暂停生意时，吴狼并没有像他之前回信里说的那样，表现得毫无所谓。 反而脸色凝重中夹着一丝恼怒：“这么重要的生意，殿下怎能说停就停？” 楚嬴心中暗喜，果然狗还是改不了吃屎，无奈摊开双手，语气挂着讥讽： “那怎么办，难道院子不修了？这么冷的天，莫非吴千户，要让本宫和下面的人每天在外面风餐露宿？” 吴狼忽然有些咄咄逼人：“就算这样，也未必要停下生意。” “可本宫手中只有这么点匠人，要重修庭院，自然就没空制作铁皮炉子和蜂窝煤，这你应该知道才对。” 楚嬴一脸严肃，眼看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抛出最后的杀手锏：“不过，吴千户要真想延续生意，也不是不可以。” “你那里不是还有三十多名匠人吗？让他们也接受培训参与进来，你们不就可以继续赚钱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戏谑。 之前我手下有匠户，你可以借此拖着不给人，现在我把房子烧了，人都调这边，有本事你继续不给试试…… 第103章 睚眦必报 楚嬴这招火烧房子，可谓真正的釜底抽薪，逼着吴狼只能进行二选一，再无回环余地。 要么要钱，要么放人。 饶是吴狼心中有一万句mmp，关键时刻，还是顺从了贪婪的本性。 放人。 没办法，铁皮炉子和蜂窝煤的市场前景实在太广阔。 他可以容忍短期内少赚，但绝不允许这条财路就此断掉。 在和楚嬴谈妥之后，吴狼回到映霞楼，当场便将一只茶杯砸得粉碎。 巴图吓了一跳，赶紧挥散下属，不解地上前安慰道：“千户大人，不就几十个匠户，值得发这么大的火吗？” “你懂什么！” 吴狼阴鸷的双眼布满凶光：“他是故意的，今天这火八成也是他自己烧的，这小子防着我们呢。” 巴图越发困惑：“防着我们？” “哼，这小子多半是看穿了我的意图。” 吴狼有意问了一句：“知道我为何留着这些匠户，就是不给他吗？”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留一手，万一将来他不愿再合作，我们也能有能力将炉子仿制出来，踢开他继续赚钱。” “属下明白了，可大皇子真敢不合作？他有这个胆子吗？” “他现在是没有，不过，这种关键的赚钱手段，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放心。” 吴狼脸上浮现浓浓的贪婪：“毕竟，能赚十成，干嘛还要分别人四成？” 巴图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是想要吃独食啊！ 他紧接着皱了皱眉：“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何还要放走这些匠户？” “你以为老子想把人放给他？” 吴狼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气：“这就是那小子狡猾的地方，他现在住处烧了，又口口声声非要自己重建，他手下那些匠户都盖房子去了，谁还继续帮我们赚钱？” “还是说，老子现在就搬出这映霞楼，把这里让给他来住？” 巴图冷哼摇头：“这个院子可是大人的心血打造，岂能拱手让出去？” “就是这个。”吴狼骂了声娘，“妈的，这小子是吃定了我会替他填这个窟窿。” 巴图倒吸口气：“不会吧，这小子心机竟然这么可怕？莫非，我们都小看他了？” 他用拳头锤了下掌心，语气恼怒中夹着不甘：“不行，大人，我们岂能被一个小子耍得团团转，至少也要给他一个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 “那还用说，本千户岂是那般好算计的。” 吴狼表情逐渐化作狠辣，一字一顿：“既然他不仁，也就是别怪我不义。” “通知那三家，明天把粮价上涨三成，那小子最近不是赚了点好名声吗，看他这回怎么继续装下去。” “三成？可是大人，不是说合作期间不能随便涨粮价吗？”巴图不解道。 “所以我才只涨了三成，如果不是有这个约定，这价格起码得再翻一倍。”吴狼冷声道。 “可，大皇子他能同意？” “这是教训，由不得他同不同意。” 吴狼嗤笑一声，说出真实意图：“他若是聪明，就知道本千户这次不止是在警告，如此一来，下回他才不敢轻易再耍花招。” “可万一他不吃这套呢？”巴图皱了皱眉。 “哼，整个顺城市面上的粮食，一半都握在我们手上，岂能由他化作非为？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吴狼不屑笑着，言语间充满强烈的自信。 “对啊，属下怎么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巴图一拍脑门，满脸献媚地道：“只要粮食在我们手里，守不守规矩，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不愧是大人，高！就是高啊！” “这有什么，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我吴狼又岂能混到今天？” 吴狼嘿嘿冷笑，准备让楚嬴喝上一壶。 …… 第二天，楚嬴一大早就被秋兰叫醒。 “殿下，快起来，外面……外面又出事了……” 小侍女一边禀报，一边给他准备洗漱的用具。 “秋兰，你不是出门去买东西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楚嬴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不停打着哈欠：“呵……什么时辰了，本宫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周光吉的牵线下，临时租住的一处小院，位置仍在城西。 昨天别院烧了，为了防止有人怀疑，导致很多生活用品都没带出来。 所以，秋兰今天才不得不一大早就出门采买。 秋兰将毛巾在脸盆里浸湿，麻利地拧干递给楚嬴：“殿下，不能再睡了，出事了，外面的粮价又涨了！” “又涨了？” 出于秋兰的意料，楚嬴接过毛巾，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涨了多少？” “涨了三成。” “哦。” 看来吴狼察觉到了啊……楚嬴点点头，然后便一言不发地擦洗起来。 见他毫无一点紧张感，秋兰蹙了蹙眉，忍不住再次提醒道：“殿下，三成可不低了，你还不知道，外面的百姓又在议论了……” 她张了张殷红的小嘴，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议论什么？” 楚嬴放下毛巾，淡淡一笑：“是不是在骂本宫不守信用，说好了打压粮价，这才没过几天，又涨上来了？” 秋兰轻叹一声：“殿下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难猜的。” 楚嬴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又笑了笑：“放心吧，此事本宫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很快就会平息的。” “那就好。”秋兰点点头，忽又摇摇头，“还是不妥，殿下，那吴狼连你的账都不怎么买，你随便派个人去，他会降价么？” 楚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你以为本宫出面，他们就会降价了？” “不降价？那殿下却说很快就能平息？”小侍女的眸子里充满困惑。 这妞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楚嬴走下床，抬头望着窗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我们是没办法迫使他们降价，可却不代表，我们就没别的办法解决问题啊。” “别的办法？” 小侍女有些蒙…… 第104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今早的顺城集市，注定不会平静。 “怎么回事，粮价怎么又涨了，不是说大皇子殿不让涨吗？” “就是，你们这些奸商，连殿下的话都敢不听……” 一家粮铺门前，面对顾客的不断质问，掌柜的气焰十分嚣张： “嘿嘿，大皇子不让涨价你们找大皇子去，堵在我们这干什么？反正今天任你们吵上天，也是这个价格，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滚！”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有人气不过，想要冲上去理论，却被其他人拉住，纷纷劝阻。 “兄弟，使不得，人家背后站着人呢，到头来只会害了你自己。” “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别冲动……” 看到人被拦住，那掌柜越发得意，抠着鼻孔笑道：“看在你们还算知情识趣的份上，本掌柜好心劝你们一句。” “何必呢，又不是买不起，不就多花几个铜板的事，惹怒了咱们东家，那才有你们好受的，大家伙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每次都这么涨，谁还撑得下去？” “大皇子明明答应压下粮价，却又出尔反尔，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活啊。” “是啊，哪能这样一再骗人呢，他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找他要说法……” 不仅是在这里，同一时间，其他粮铺跟前也爆发了类似的议论。 这些被愚弄的百姓，并不会去探求事实真相，他们心中只认一个死理。 你大皇子既是顺城之主，自然管着所有人的衣食住行。 如今大家快吃不起饭了，不找你，找谁？ 在有心人的暗中煽动下，众人联合起来，又一次准备将枪头对准楚嬴。 只是，这次没等他们得逞，集市上忽然爆发出喧天的铜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哐哐哐……” 只见集市的入口处，苏立和崔肇正带着一群人招摇过市。 这些人人手一面铜锣，用梆子敲得震天响，一边走一边高声呐喊：“好事来了，天大的好事，想吃饱饭的都来听听啊！” “这帮人在干什么？什么好事？什么吃饱饭？走走，过去看看……” 人类终究是好奇的动物，不消一会儿，苏立他们身边便围满了吃瓜群众。 密密麻麻，人头攒动，起码也有好几百人。 “这不是白石村的苏先生吗？苏先生，你带着这么多人又是敲锣，又是喊话，到底是做什么啊？” “是啊，你们刚才说能吃饱饭，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崔肇这声回应可谓中气十足，随后猛敲一下铜锣，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苏先生，差不多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他给苏立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自觉地退到后面。 苏立点点头，往前走出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在下今天来集市上，是奉大皇子之命，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他挺直身躯，目光环顾一圈：“殿下已经得知粮价上涨一事，因为事出有因，暂时无法降低粮价，不过……” 眼看人群起了骚动，他的话锋飞快一转：“殿下仁慈爱民，不忍大家忍饥挨饿，所以，特意给大家准备了另一条活路。” 说到这，回头看了崔肇一眼，崔肇等人立刻一人取出一张纸质文书，拿到众人面前，轮流进行展示。 “这是什么？” 众人纷纷凑近，全都一脸好奇。 “这是契约，雇佣大家做工的契约。” 苏立大声宣布：“殿下在黑山开辟了一处煤场，需要大量的人手采挖石炭。” “只要不怕脏不怕累，都可以前来报名，家境贫寒者优先雇用，以三月为期，每月二两银子，一共雇佣一千五百人，雇满为止。” 一千五百人，就是一千五百户家庭，关系着五六千人，几乎涵盖了顺城最贫穷的人口。 这个数字，是楚嬴和苏立经过调查以后，最终商议出的结果。 只要把这部分吃不起饭的百姓生计解决了，此次粮价上涨的影响，基本也就消弭了。 这便是楚嬴应对吴狼打压的方法，也是他一早就想要做的事。 只是因为，先前他没条件发明铁皮炉子和蜂窝煤，加上手上又没钱，所以才迟迟无法实施这种以工代赈的策略。 如今有了这个能力，他自然不能容忍顺城还像之前一样，遍地都是饿殍。 而三个月，则是楚嬴给自己定下的期限。 以如今铁皮炉和蜂窝煤的需求量，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雇佣这么多人，甚至，连一半人都不需要。 也就是说，这些被雇佣者，有一大半都是他亏本在养着。 若是一直持续下去，虽说不至于亏损，但对于一个产业来说，终究会拖慢发展步伐。 所以他才要求自己，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干掉吴狼。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安心拓展其他产业，慢慢消化掉这些多余人口。 而不必再担心成天受人觊觎，乃至直接威胁和抢夺。 “天啊，我没听错吧，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么高的价钱？” “太好了，有了这份工作，粮价就算涨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看来殿下心里还是想着大家的，是我们误会殿下了……感谢殿下的慷慨，我要报名！” “感谢殿下，我也要报名，苏先生，算我一个……” 在顺城这种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挣够一两银子的地方，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无疑算得上天价。 人们瞬间沸腾了，争先恐后涌上来报名。 “哐哐哐……” “大家不要激动，慢慢来，名额充足，都有机会，不要挤，不要……沃日，谁特么把我鞋子踩掉了……” 尽管崔肇等人将铜锣敲得震天响，还是无法阻挡兴奋的人潮，一个个都变成了“肉夹馍”。 几人心中有苦难言，只能隔着人堆相视苦笑。 难怪明明是做大善事，殿下却死活都不肯来……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好事难做啊！ 他们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 第105章 处处都是坑 暂时解决了粮价问题，楚嬴接下来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训练队伍上。 这一日，楚嬴收到王大锤的消息，再次进入黑山。 一到后山山坳，就看到六十八人的队伍，正分成几组，哼哧哼哧做着简单的力量训练。 在他们身后，那一排巨大的浅层洞穴里面，几只比人还高的炼铁炉正在吞吐着火苗。 火光照耀下，不时可以看到挥舞铁锤的身影，四下叮当作响，听起来分外悦耳。 恐怕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处热火朝天的地方，就在十天前，还只是一个人烟罕至的荒芜之地。 “殿下。” 看到楚嬴出现，众人纷纷停下准备上前行礼。 楚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训练，径直往洞穴走去。 刚走到洞口，就看到王大锤带着几个人走出来，见到他后，纷纷加快脚步。 “参见殿下。” “好了，不必多礼，大锤，听你说又遇到了新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嬴直接开门见山。 “回殿下，是关于炼铁的事。” “炼铁怎么了？” “炼铁……炼铁……” 王大锤抓了抓脑袋，似乎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只好看向旁边两名精壮老者： “殿下，小的打铁还比较在行，炼铁就一般了，还是让俺爹和二叔来说吧。” “你爹？” 楚嬴这时才注意到那两个老头，忽然轻“咦”一声，盯着那名身形稍显单薄的老者：“你不是……王秀珠她爹吗？” “难为殿下还记得小人，小人正是王老实，这次又多亏了殿下，才让我等免受那吴狼的压榨，小人实在感激不尽……对了，这位是我大哥王黑挞。” 王老实没想到还有见到楚嬴的一天，一脸感激地低头见礼，随后指着另一名老者给楚嬴作介绍。 和王老实比起来，这个王黑挞就长得粗壮很多。 此人长相和王大锤有几分神似，圆圆的脑袋，一把乱糟糟的大胡子看着有些邋遢。 最让楚嬴印象深刻的是，在这个底层军户普遍被盘剥的年头，他竟然还顶着一个将军肚。 “小的匠户王黑挞，见过殿下。” 见楚嬴打量自己，老头大大方方站出来抱拳一礼。 黧黑的脸上，那双平平无奇的小眼睛，笑起来之后，竟露出几分精明来。 “你就是王大锤他爹？” 楚嬴含笑点头，难怪能教出王大锤这么出色的铁匠，这老头看着就不简单，应该有两把刷子。 “哈哈，殿下这还用问，看看我们爷俩的长相，就知道这王八羔子是老……老头子我的种。” 黑老汉一口“老子”差点喷薄而出，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用手擦擦脸颊。 楚嬴大感有趣地看着他，笑道：“本宫面前，不必过于拘谨，你要实在控制不住，想说就说吧。” 一般这种手艺超群的大牛，或多或少都有点独特的脾气。 前世在部队里的时候，这种人楚嬴尤其见得多，所以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有种亲切感。 “这……这可是殿下说的，太好了，哈哈，这下再不担心说错话了。” 王黑挞长松口气，扭头瞪着自己的儿子，铁钳般的大手把王大锤拍得一哆嗦：“这小王八羔子，把殿下说得跟老虎似的，事先一再要我说话小心注意。 “也不想想，你老子我半辈子都是这么说话的，那是能改得了的吗？改了，还是你老子吗？” 王大锤苦着一张脸，小声提醒：“爹，殿下还在这呢，你多少给儿留点面子？” “你有个屁的面子，老子至今还记得你小时候尿炕的事呢，要不今天拿出来说道说道？” 王黑挞一威胁，立刻让王大锤偃旗息鼓，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臊得王大锤脸上通红，把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 楚嬴也有些忍俊不禁，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矮大紧的黑老头，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 恐怕也唯有这种奇葩，才会给自家儿子取个大锤的名字。 “好了，大家先别笑了，说正事要紧。” 片刻后，楚嬴拍了拍手，帮王大锤解围，然后看着王黑挞和王老实两兄弟道：“两位说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两人对视一眼，王老实伸手指向一边：“还请殿下先跟我们过来。” 一行人来到一只高炉跟前，王老实让人用铁钳夹着坩埚，从炉子下面接了铁水拿到众人近前。 “殿下请看，这赤红发亮的就是铁水，而颜色暗淡的那部分则是铁渣……” 王老实不顾高温热气，上前指着坩埚里通红的液体，给楚嬴一一详细讲解。 “这些本宫其实也有所了解，还是说麻烦吧，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楚嬴前世毕竟是应用专业毕业，比王老实懂得只多不少，自然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殿下也懂炼铁？” 王老实一脸诧异，倒也不再坚持，依言直接说出问题：“别的地方如何炼铁小人不知，但一般来说，我们炼铁，正常情况下，铁水和铁渣应该是各占一半。” “可现在殿下看到，铁渣起码占了七成以上，这说明，这些铁矿石的品质严重有问题。” 楚嬴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皱眉道：“也就是说，这是一批劣矿？” “没错，听说殿下是通过三大家族买的铁矿石，这些人都是吴狼的走狗，殿下肯定是被他们给坑了，一群狗日的！” 王黑挞骂骂咧咧，明显对三大家族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王老实随之劝道：“殿下，那三家人是信不过的，趁早换别家合作吧。” “多谢两位的提醒，本宫已经知道，不过，咱们目前缺人手，又没有别的买矿渠道，所以暂时还得依靠他们一段时间。” 楚嬴心中默默记下这笔账，深吸口气，重新问道：“能不能告诉本宫，这些劣矿，对我们打造武器有多大影响？” “影响大了。” 王黑挞声音有些凝重：“如果殿下没办法换铁矿，就凭我们现在每天的炼的这点铁，除开做铁皮炉子的部分，基本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顿了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好歹还是能做点武器出来，可现在，因为这矿太差，我们还面临着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若是这个问题不解决，别说打造足够的刀剑，能造出几把锄头就不错了……” 第106章 武器不好造 “还有什么问题？” 楚嬴一阵头大，他本是来解决问题的，结果非但问题解决不了，还冒出了更多新的问题。 这种无限套娃的感觉，简直让人抓狂。 王黑挞假装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开始诉苦：“殿下，我们缺人啊……不不，是缺匠人，就我们现在这点人手，根本没法做出足够的刀剑。” “又缺人？”楚嬴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王大锤，“大锤，你不是说，把你爹他们三十多个人要回来，咱们就不缺人了吗？” “殿下，小人原本是这么算的，可，谁能想到炼铁上竟又遇到了困难。” 王大锤有些委屈：“而且，为了能正常向三大家族供应炉子，不让吴狼起疑，咱们一半的匠户必须留在村里，剩下还能进山的，也就不到二十个了……” 王黑挞接过话：“殿下别怪我说话直接，不到二十个匠人，为了能炼出足够的铁，就得分走一多半，剩下几个人，还打造个屁的刀剑。” 楚嬴想了想，提议道：“炼铁这边，就不能减少一些人手？又或者，添加一批新人帮忙如何？” “呵呵，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我们还麻烦殿下你做什么，这炼铁，尤其是炼出适用刀剑的钢来，可没那么简单。” 王黑挞苦笑一声，当场否决了他的提议。 楚嬴听他说到钢，忽然想到什么，没有接话，静待下文。 果然，王黑挞大手摸了摸肚皮，随后长叹道：“殿下有所不知，这一般铁器用的铁，和刀剑用的钢可大不一样……” 他将自己积累多年的经验详细讲述出。 一般铁器用铁，比如农具一类，最为简单。 只需将熔炼出的铁水倒入模中成型，稍加打磨淬火之后，即可使用。 可这种方法若是用在刀剑上，却是万万不行。 用这种方法铸造出的刀剑，别说打仗，多数一碰就碎，几乎毫无实用性可言。 所以，要想铸造出真正实用的刀剑，非得用钢不可。 而这个时代，缺乏直接炼钢的手段，想要得到一块适合的好钢，就只剩一个办法。 那就是，将熔炼出的铁块反复捶打，折叠，加热，再捶打，再折叠，再加热…… 也就是所谓的百炼成钢。 然而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真正要炼出一块钢，远比重复这套流程一百遍要复杂辛苦得多。 巨大的体力消耗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于材料的判断和火候的把控。 这是只有高明的铁匠才能掌握的技能。 换作经验不足的铁匠，乃至新人，极有可能生铁都已经被锤成熟铁了，仍然不会发现。 “这就是小人只要熟练铁匠的原因，因为熟铁太软，根本无法打造刀剑。” 王黑挞说到最后，解释了自己要人的理由：“如果换成没有经验的人，只怕炼钢不成，最后反而变成了熟铁，那我们仅剩的一点铁，也将全部浪费了。” 王老实点头为他作证：“大哥说的没错，殿下，不是我们找借口，这种情况，即便是我们自己稍不留神，也同样会发生，何况是不熟练的人。” “可是爹，殿下光是把你们要回来，都费了老大力气，你让人再从哪去找一批熟练匠人？” 王大锤觉得两人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忍不住替楚嬴说话。 “你懂个锤子，殿下问话，我和老二能不照实说吗？” 王黑挞瞪眼，举手作出要打的样子，把王大锤吓得直缩脖子。 骂了句“怂包”，不再理会他，回头对楚嬴一抱拳：“还请殿下认真考虑一下，不然殿下你就是把我们都砍了，你要的刀剑也做不出来啊。” 楚嬴想了想，问了一句：“你们现在每天能做多少把刀剑？” 王黑挞和王老实对视一眼，略带尴尬地伸出五根手指：“回殿下，最多五把。” “五把？”楚嬴简直不敢相信，“你们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照这个速度持续下去，一个月后装备他的队伍绰绰有余，但这点武器数量，距离他的心理预期还远远不够。 “呃……”王黑挞还以为被楚嬴看穿了，飞快屈起一根手指，讪笑道：“小人说错了，可能最多四把。” “可能？！” “三把，每天做三把的话，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 楚嬴不敢问下去了，他担心再问下去，一个月后，连自己装备队伍都不够了。 见他皱眉不语，王黑挞又开始叫屈：“殿下，我们也知道这点数量太少，可，眼下我们真的缺人手啊。” “也罢，那本宫就再给你们派三十多人帮忙。” 楚嬴话一出口，在场匠户无不大喜，王大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难不成殿下，在哪又发现了一群匠户？” “匠户？你们想多了。”楚嬴指了指洞外正在训练的人群，“看到没有，这些就是你们未来的帮手。” “他们？！” 众人下巴砸落一地，王黑挞赶紧摆手叫唤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些人哪懂什么炼铁，这不是添乱吗？到时还得老子替他们擦屁股。” 楚嬴却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就他们，分成两组，每天轮流进来帮忙，以后锻铁的工序就交给他们了。” “殿下，真不行，交给他们，最后非得全都敲成熟铁不可，那还怎么铸刀剑？”王黑挞有些急了。 “谁说熟铁就铸不了刀剑？”楚嬴笑着反问道。 “殿下忘了小人刚才讲解的了？熟铁质地偏软，怎么可能铸得了刀剑？” 王黑挞有种荒谬的感觉，觉得楚嬴是想多了。 “我王黑挞打从学了这铁匠手艺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说，熟铁能铸兵器的。” 王黑挞皱着眉道：“别说是我，殿下你问问老二，又或是其他匠户，这话有谁会信？” “是啊……” 众人相互点头，小声附和着。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做不做则是本宫的决定。” 楚嬴仍旧坚持，声音不容置疑：“你们只管放心按照本宫说的去做，给你们一天时间，多弄一些熟铁出来，等到了明天，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第107章 炼钢如儿戏 到了第二天，楚嬴如约而至。 一踏入山洞，就看到几处外表黑乎乎的铁锭堆在地上，小山似的。 其中最小的一堆，颜色呈灰白色，和其他铁锭外表明显不同。 这个楚嬴认识，正是他让人打造的熟铁。 这一堆看着起码有几十斤，可见队伍分出一半人来帮忙，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殿下来了，这是昨日按照你吩咐，炼制的熟铁，一共四十三斤六两，此外，还有没有锤炼的生铁三百六十七斤。” 王黑挞和一群匠户上来见礼，接着开始介绍昨日的劳动成果。 因为楚嬴昨天说过，今天会让众人见识如何用熟铁造兵器，所以几乎所有匠户都围了上来。 “不错，比往日就一点剩料强多了，这样才有条件铸造兵器。” 楚嬴点头称赞，有了这些足够的材料，接下来他再开展计划就方便多了。 “哈哈，殿下昨天说要用熟铁铸造刀剑，反正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是不知道还有这技艺，趁这机会，殿下是不是也该露一手，让我们大伙也长长见识？” 对于楚嬴昨日的豪言，王黑挞心中依旧半信半疑，语气带着一点揶揄。 “是啊殿下，就让大伙都看看呗。” 好几个匠户随着附和，表情同样充满怀疑，甚至夹着淡淡的轻蔑。 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喜欢一个外行，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指手画脚。 楚嬴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也不计较，看了眼旁边火光熊熊的高炉，笑道：“也好，本宫今天就传授你们一套铸造技艺。” 他的视线从众人脸上缓缓掠过，神情严肃起来：“不过你等须切记，此法远胜你们现在这种原始的炼钢技术，所以未经本宫允许，谁也不可外传。” “殿下放心，只管施展出来，我还真想看看，到底什么技艺有这般厉害？”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黑老汉也激起了好胜心，今天还真要见识一下，楚嬴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好，那你等就听本宫的吩咐，立刻清空一台炉子，再把生铁放进去煅烧……” 楚嬴也不废话，开始发号施令，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王黑挞喊话阻止： “殿下，等一下，你不是要铸造刀剑吗？怎么突然又改炼铁了？” “铸刀剑要用钢，这里又没有钢，你让本宫拿什么铸造？”楚嬴解释道。 “不对啊，殿下，不是你说的，要用熟铁铸造刀剑的吗？” 王黑挞自以为抓到了楚嬴的把柄，不禁有些得意，当面开始质疑起来。 这老头还挺认死理……楚嬴岂能不知道他这点小心思，笑着小小反击了一句： “本宫是说过这话没错，但，本宫可没说过只用熟铁就行，不是吗？” “呃……” 王黑挞就是个大老粗，哪跟人玩过文字游戏，一下子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好了，正事要紧，大家按照本宫的布置开干。” 楚嬴不理他，拍了拍手，集中众人的注意力，随后又布置了一连串的任务。 运气不错，正好有一只高炉才放干铁水，这下连等待都省了。 在他的指挥下，匠户们分成好几组，按照一层煤，一层生铁的比例将料码好，最后用草履糊上黄泥把炉口封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点火。 虽然煤炭炼铁比用木炭热量更高，然而受限于高炉的原始，热量散失大。 哪怕有两个鼓风机拼命加风，想要将铁矿熔化，依旧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好了，趁着烧熔这段时间，你们出几个人，把那堆熟铁全都捶打成薄片，本宫出去看一下队伍训练的情况。” 该做的都做了，楚嬴在山洞里呆不住，兀自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这些匠户立刻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不对啊，王家老哥，殿下把炼好的铁再回一遍炉，一会儿化作铁水凝固，不还是一坨生铁吗？” “是啊，如果炼钢有这么容易，谁还会傻子一样，成天抡个锤子累死累活。” “还让我们把熟铁打成薄片，谁都知道熟铁越打越软，更加没法做兵器，这不是纯属消遣大家吗？” 这就是外行指挥内行的真实结果。 在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愿意相信楚嬴的，反而埋怨的居多。 王黑挞被众人说得一阵头大，也弄不明白楚嬴到底想干嘛，胡乱扯了几把头发，烦躁道： “都特么问我，老子又问谁去？总之别管那么多，殿下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等事情搞砸了，他自然就不好意思再来添乱了。” 众人点头，深以为然。 楚嬴去了趟外面，发现经过这些天的营养补充和训练，每个人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身材瘦弱的，渐渐变得强壮，性格萎靡的，也变得精神饱满……就连年纪大的，看起来也变得年轻了一些。 而最让楚嬴意外的，还是他们整体的气质变化。 和之前苦大仇深的阴郁不同，这些人如今性情开朗了很多，相互间时常有说有笑，见到他也不显拘束，这是内心强大的表现。 楚嬴从他们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一种名叫希望的东西。 和睦，自信，强大，充满希望……这样一支队伍，才是他最渴望的样子啊。 楚嬴查看完一圈，回到山洞，在高炉边上寻了一个干净暖和的地方，眯眼打起盹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终于被人叫醒。 “殿下，那些生铁都已经熔化了，接下来又该做什么？还请殿下示下。” 楚嬴睁开惺忪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王黑挞的脸，道：“全都熔化了？” “差不多吧。” “哦。” 楚嬴看了眼那只炼钢的高炉，炉顶早被揭开了，赤红的火焰冲出圆形的炉口，发出燃烧的轰鸣。 看来温度已经上来了……楚嬴站起来，就地指挥王黑挞：“快，你带人用钳子夹住几枚熟铁皮，在炉口上烤化了，再让铁水均匀地滴入炉内。” 王黑挞一脸困惑：“殿下，这样做有什么用吗？” “当然有用，快，一会儿炭火下降，可就来不及了。” 楚嬴没有多解释，不停发号施令，直到熔化了一多半的熟铁，才让人把温度降下来。 “这就结束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看不懂他的操作。 “不错，按照本宫的计算，这个混合比例应该刚刚好。” 楚嬴一脸自信地走上前，流程结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大手一挥：“炼钢结束，开炉，出货！” 第108章 你竟是这样的老王 “这……这就出货了，能行吗？” 众人一脸懵逼，尽管充满怀疑，还是老老实实按照楚嬴的吩咐，降温，开炉。 赤红的铁水汩汩流出，一连接满好几只坩埚，最后慢慢凝固成黑色的金属。 “这就是钢？黑乎乎的，看起来和生铁也没多大区别啊？” 王黑挞上下打量了一阵，差点没笑出来，其余人互相交换眼色，也是纷纷摇头叹气。 “你们不信？” 楚嬴看了王黑挞一眼，嘴角泛起戏谑：“既然觉得和生铁没区别，为何不取一块捶打试试？” “嘿嘿，殿下这话说得好，小人也正有此意。” 王黑挞从水缸中舀来水给其中一块钢降温，等冷得差不多了，再走上前，准备将其抱上铁墩。 谁知双臂刚一发力，口中忽然“咦”了一声，抬头看着其他人道：“这玩意好像比铁块要重？” “不会吧，难道真是钢？” 王老实第一个反应过来，从一旁挂武器的岩壁上，取了一柄之前打造好的钢刀，道：“大哥且让开。” 王黑挞看了他一眼，点头走开。 “呔！” 王老实吐气开声，一刀用力劈下。 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溅，只见偌大的金属块上面，立刻崩开一个不小的缺口，露出一片银灰色光泽，上面还残留着一道细微的划痕。 反观他手中的钢刀，也只是刃口稍微卷曲，并无大碍。 “钢！真的是钢！天啊！” 山洞中回荡起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呼。 这群匠户就像炸了锅一般，争先恐后凑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也有聪明的，干脆自己取一块钢锭降温，随后用铁锤一阵敲敲打打。 其他人一看，也竞相效仿。 很快他们就发现，钢锭外面那层黑色的东西，其实是黏附在上面的氧化杂质，因此看起来才和生铁没多大区别。 只要敲掉这层壳，就能得到纯正的钢材。 “老天爷！真是活见鬼。” 发现真相的王黑挞一阵捶胸顿足：“感情我老王大半辈子都白活了，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炼钢术。” “是啊，这样炼钢，比起我们一锤一锤地敲打，简直快了几十上百倍……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难怪殿下要让我等保密！” 其他人也很激动，听到有人这么说，这才想起此法的始作俑者楚嬴，齐齐看过来。 “嘿嘿，殿下，你别怪我老王多事，可我实在忍不住，为何殿下只是把熟铁和生铁简单这么一炼，钢就出来了，可有什么说法？” 就像一个顽童见到了最心爱的玩具，王黑挞见猎心喜，急得抓耳挠腮。 其他人同样眼巴巴望着楚嬴，流露出渴望，想要知道答案。 “确实有个说法，此法叫做灌钢法。” 楚嬴组织了一下语言，长话短说：“具体为何会这样，本宫说了你们也不会懂，但有一条你们需要记住，把熟铁和生铁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熔炼，最后就能得到简易的钢材。” 倒不是他舍不得，敝帚自珍，而是这种涉及化学和物理原理的东西，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常识。 就比如，他要是告诉这些人，钢和铁其实都是一种东西，唯一的差别只有碳含量不同。 碳含量2%以上的，叫生铁，碳含量0。04%以下的，叫熟铁，碳含量介于两者之间的，则称之为钢。 而所谓的灌钢法，就是将生铁和熟铁按照一定比例熔炼，让它们的碳含量达到两者间的平衡，从而变成钢铁。 估计这群人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他在说什么。 “哈哈，殿下这么一说，我老王就懂了，原来炼钢竟是这般简单，根本就不难嘛。” 王黑挞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似乎已然成竹在胸。 “确实不难，既然你已经掌握了这灌钢法，往后再造不够刀剑，本宫可就要拿你试问了。” 楚嬴欣慰地笑道。 “殿下放心，就凭老王我这么多年的手艺，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 王黑挞胸口拍得啪啪响，下一刻，却抓着脑袋挤出尴尬的笑：“不过殿下……这比例又是个啥东西？” “……”楚嬴扯了扯嘴角，斜眼看着他，“你不是把握住了吗？” “呵呵，这里面水太深，我也就顺口胡侃一下，总不能让殿下失望吧？”王黑挞一脸讨好地赔笑。 “哦？这么说你是故意欺骗本宫了？”楚嬴沉下脸，有意敲打。 “老王不敢，真不敢，殿下恕罪。”王黑挞一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连连作揖讨饶。 “呵呵，你有什么不敢的？本宫就曾听说，有个叫老王的，最喜欢去隔壁偷人媳妇。” 楚嬴话音刚落，王大锤顿时叫嚷起来：“什么？爹啊，你……你一大把年纪干啥不好，还去隔壁偷人，你丢不丢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 王黑挞大怒，瞪眼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偷人了，人家殿下说的是一个叫老王的家伙，和老子有什么关系？” “可你不就叫老王吗？”王大锤弱弱地说。 “呃……天底下叫老王的多了去了，偷人的就一定是老子？”王黑挞怒道，“再说，就咱们家隔壁那些破落户，谁家有媳妇？” “是哦，好像确实都没媳妇。” 王大锤正要松口气，忽又警觉地皱起眉头：“不对，咱们家，你儿子我不就取了个媳妇吗？” “……”王黑挞。 只见王大锤脸色变了数遍，一脸悲愤地指着自家老爹，手指头发抖： “好啊，爹，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老王！” 卧槽，要不要反应这么剧烈，我就随口一说，你咋还当真了……楚嬴看着眼前“鬼父”般诡异的一幕，尴尬地撇过头。 王黑挞自然受不了这种污蔑，当即暴跳如雷：“你个小王八羔子，原来老子在你心中，竟是这种吃窝边草的浑货，早知道，当初老子就不该把你娘偷回家！” 王黑挞自曝其短的话被王大锤听到，越发气抖冷：“好啊，你还说你不偷人，你连我娘都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老子不偷你娘，哪会生出你这么个蠢物，气煞老子了，都让开，老子今天非要教训这个小王八羔子不可。” 王黑挞火冒三丈，决定对这较真的蠢儿子使用暴力。 “打就打，又不是没打过，大不了吃顿皮肉苦头。”王大锤抬起下巴，毫无惧色的样子。 “你……好好，还想吃皮肉之苦，老子今天请你吃爆浆脑花！” 王黑挞一怒之下，寻到一把铁锤抓在手里，刚要上前，王大锤啪嗒一下跪在地上： “爹，我错了。” “……” 楚嬴一头黑线，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王大锤看起来，也没那么笨嘛…… 第109章 不当冤大头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楚嬴难得获得一段平静的时光。 队伍训练进入正轨，武器也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悄无声息，却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期间，除了每天例行“吃喝玩乐”以麻痹吴狼，以及偶尔往黑山里跑，楚嬴做得最多的只有一件事。 收购盐场。 这还是他上次听王秀珠说起食盐问题，才会临时起意。 在大楚，正常的盐场一般都是国营，由朝廷专门派驻官员负责售卖管理。 而顺城这里的盐场却有不同。 因为地处北疆混乱之地，加上出产的又是岩盐，不但开采不易，味道又酸又涩，有的甚至还带有一定毒性，可谓品质极差。 也因此，朝廷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一片，导致这些盐场最后全都落到了私人商贾手中。 而楚嬴如今做的，就是从这些商贾手中，将部分盐场买来归自己所有。 收购过程出奇的顺利。 因为品质的原因，这些盐场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拥有者自然也没几个会去重视。 正好这时楚嬴愿意拿出一大笔银子收购，对方一看，都抵得上盐场十几二十年的利润了，岂有不出手的道理？ 一开始知道的人还没多少，后来消息传开，都不用楚嬴出面，就有不少盐场主亲自跑来登门拜访。 双方往往只需一轮谈判，就商定价格，最后一张张盐场契约便全数到了他的手中。 为此，最近顺城坊间，很多商人都称他为冤大头。 这些人私底下只要见面，第一句往往都是： “哈哈，兄台最近想发财吗？在下这里正好有条门路……对，就是那个大皇子，听说了吗，此人目前在高价收购盐场，人傻钱多速来……”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陈、郑、邹三家的耳里。 作为顺城最有钱的三大商贾家族，他们手中，自然免不了也拥有几处较大的盐场。 最近这半个多月，三家人仗着铁皮炉和蜂窝煤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早就对不赚钱的盐场失去了兴趣。 如今得知楚嬴高价收购，这么好的机会，三家家主岂有放过的道理？ 老奸巨猾的三人，为了利益最大化，第一时间找上了吴狼。 不久，来自吴狼的一封邀请函便送到楚嬴手中。 “为了庆祝合作顺利，特意邀请本宫前去赴宴？吴狼能有这么好心？” 正在帮楚嬴核对盐场账目的秋兰，看完楚嬴递来的邀请函之后，忍不住抬头看着他，柳眉微蹙：“殿下会去吗？” “当然，不去怎么知道他们又在玩什么把戏？” 楚嬴颔首，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殿下就不怕宴无好宴？” “怕什么，除非他们不想继续赚钱，否则暂时还不至于和本宫翻脸。” “那奴婢能去吗？” “不能，乖乖在家对账，回来给你带鸡腿。” “就这点奖励？殿下出去花天酒地，却独留奴婢在家忙碌，不公平。” 秋兰像个小媳妇似的撅着嘴小声抗议，望着桌上厚厚一摞账册，神情有些郁闷。 这么多，得做到什么时候？ 奖励不少了，日理万机，女海王都未必扛得住，你竟然还嫌少？ 楚嬴心中吐槽了一句，呵呵笑道：“那本宫再给你多带一只鸡腿？” “奴婢又没说喜欢吃鸡。”秋兰白了他一眼。 “呵呵，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吃鸡的，除非她不是女人……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赴宴去了。” 不给秋兰抬杠的机会，楚嬴转身逃也似的出了房门，一边喊道：“崔肇，备车，随本宫出去一趟。” “又去金丽馆吗？呵呵，殿下真大方。” 正是午饭时间，一听这个时间出门，崔肇立刻带着人屁颠颠跑过来。 “老崔啊，听本宫一句劝，小嫖怡情，大嫖伤身，强嫖监牢里蹲，金丽馆里水太深，你们堵不住的……哦，对了，今天我们去映霞楼。” 楚嬴语重心长地将众人教育了一刻钟，随后坐上他专属的限量版驴车，一路直奔吴狼的湖畔庭院。 “殿下驾临，蓬荜生辉，请请请。” 今天的吴狼表现得格外热情，一路将楚嬴请上映霞楼。 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这次设宴的地方，仍旧是映霞楼最高那层。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肯定少不了熟悉的阴谋。 楚嬴心中明净似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难得吴千户百忙之中，还抽时间来款待本宫，本宫并非不懂知情识趣之人，不知吴千户今日找本宫前来，到底有何目的啊？” “呵呵，不愧是殿下，果然快言快语。” 楚嬴都把话挑明了，吴狼也不再藏着掖着，呵呵笑道：“实不相瞒，此次铁皮炉的生意，卑职的人和殿下合作还算愉快，所以，卑职想和殿下再做一笔交易。” “做交易？”楚嬴神色一动。 吴狼笑着站起来，抬手啪啪拍了两下，垂落的帷幕后面立刻走出两名年轻女子。 两人姿色俱是上乘，穿着暴露，研姿丽态，体态风流，一人手中捧着一只朱红托盘。 一看到她们，楚嬴内心就直呼完了。 今天别说给小侍女带鸡腿了，搞不好，连自己这只鸡也得以身伺虎。 “殿下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让奴婢两人伺候。” 两女走近，娇滴滴地叫了声，一左一右坐下来，将楚嬴夹在中间。 她们随后将托盘放下，一人提起酒壶为楚嬴添酒，另一人则故意撩开半截衣襟，俯身缓缓凑近，眼角眉梢全是春意。 随着此女弯腰，两座雄伟的雪峰陡然下坠，沉甸甸的，晃得人一阵惊心动魄。 凶残！太凶残了！ 果然山峡的女人个个都是老虎……楚嬴嗅着越来越近的脂粉香，只觉得两个头一个大。 这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吴狼的几姨太，还真舍得下本钱。 “呵呵，不知殿下对卑职今日的安排，可还满意？” 吴狼先是给两女一个赞赏的眼神，继而一脸热情地询问楚嬴。 “满溢，相当满溢，哈哈。” 楚嬴放缓呼吸，极力压住血液的躁动，反手搂住两名女子，佯装开心地笑道： “好了，这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吴千户有话直说就是。” 谁和你是自己人……吴狼以为他上钩了，眼底闪过淡蔑之色，伸出指着托盘里的契约笑道： “多谢殿下，麻烦请殿下先看看这个再说……” 第110章 风暴前夕 “盐场契约？” 楚嬴从一名女子手中接过文件，随便扫了几眼，抬头看着吴狼。 “不错，正是盐场的契约。” 吴狼点头笑道：“听说殿下最近在收购这个，卑职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替殿下联系到这些卖家……” “等一下。”楚嬴抬手打断他，语气带着玩味，“吴千户似乎对本宫有所误会？” “误会？” “没错，难道就没人告诉你，本宫之前的确在收购一些盐场，可现在，本宫收得已经够多了，所以……不收了？” “不收了？怎么可能？卑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吴狼吃了一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呵呵，这是本宫不久之前才做的决定，你没有得到消息很正常。” 楚嬴呵呵笑着，绝口不提买卖的事。 “可，这些契约，是卑职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若是殿下不收，叫卑职如何跟那些卖家交代？” 吴狼皱眉盯着他，语气隐隐带着几分强迫。 “这个……若是几天前，本宫或许还帮得上你的忙，现在嘛……” 楚嬴对他耸了耸肩，又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吴狼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又看了楚嬴几秒，像是下了莫大决心： “这样吧，殿下，卑职吃点亏，这几处盐场全都九折卖给你，只要九千两，如何？” “吴千户还不明白吗？本宫已经不再收购了。” 呵呵，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几块加起来顶多值三千两的盐场，转手卖我九千两不说，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吃亏。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有之前劣质铁矿石的前车之鉴，楚嬴岂会再次轻易上当。 吴狼眉间皱纹越发深刻，试探道：“那就八千五百两？” “吴千户不必多说，本宫真的不买。” “八千两也行？” “……” “七千两？” “……” 眼看楚嬴一声不吭，吴狼心中当即窜起一股怒火，沉声道：“殿下难道，连卑职的面子都不卖？” “这不是卖不卖面子的问题，而是本宫能力有限，确实不能收了。” 楚嬴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被一旁的女子搂住胳膊，两座山峰来回磨蹭，半带撒娇地劝道： “殿下，吴千户是诚心和您交易，再说，您家大业大又不缺这点银子，不如索性答应了，也好大家皆大欢喜，实在不行，让千户大人再给您优惠一点也成啊。” “呵呵，还是美人会说话，要收下这些盐场也可以，不过，价格必须由本宫来定。” 楚嬴伸手在女子脸蛋上捏了一把，假装被其迷惑的样子。 吴狼赞赏地看了女子一眼，脸上重新堆起笑容：“不知殿下，愿意出多少银子？” “吴千户，不是本宫故意占你便宜，只是你这几块盐场，一看产量就知道是极差那种。” 楚嬴伸出五根手指：“这样吧，看在美人好言相劝的份上，本宫就给你一个数，这么多如何？” “五千两？好像贱了一点……” 吴狼表面故作犹豫，内心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价格，好歹能赚两千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然而没等他点头，楚嬴又一次出声打断：“你误会了，本宫说的是五百两。” “五百两？！” “没错，这已经是友情价，卖的话本宫就收，不卖本宫也不强求。” 吴狼脸色一沉，隐隐带着杀气：“殿下莫不是在消遣我？” 楚嬴并没有被吓住，笑道：“好像本宫没求着你卖吧？” 吴狼脸色越发阴沉和可怕，道：“是没求着，不过，殿下当初求我们撤回粮价的时候，可不是这种的态度。” “怎么，你又想拿粮价来威胁本宫？”楚嬴双眼微眯，当场戳破对方的心思。 “呵呵，威胁谈不上，卑职只是提醒殿下，既然大家都有求于对方，为何不选择和气生财呢？” 吴狼目光阴鸷，皮笑肉不笑。 “你当本宫不想和气生财？” 楚嬴意有所指地叹道：“可惜啊，银子都被别人挣走了，唯独却给本宫留下一个烂摊子。” “本宫下面还有上万百姓要养活，每一两银子的用处，都必须反复斟酌，难啊！” 吴狼死死盯了他好久，一字一顿道：“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楚嬴一脸无辜：“这话说的，本宫不是已经和你商量了吗，是你自己不接受而已。” 他放开两名女子，站起来道：“就五百两，本宫还有事，先回去了，吴千户若是愿意交易，到时候再通知本宫。” 吴狼双拳紧握，气得脸色铁青，正想发泄骂人，却见楚嬴去而复返，顿时露出一丝喜色。 莫非，此事还有转机？ 谁知…… “不好意思，本宫答应了一个人，要给她带鸡腿回去，反正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你说是吧？” 楚嬴笑呵呵掏出手绢，打包好两只色泽金黄的鸡腿，随后放入袖中，扬长而去。 “他妈的！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待人一走，吴狼破口大骂，直接将面前的案几掀个底朝天。 守在隔壁房间的三位家主，听到动静，全都跑出来各种安慰劝阻：“大人息怒，都是那小子不识抬举，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可不划算……” “哼！就凭他，还气不倒本千户。” 吴狼口是心非地哼了声，当即给三人下达命令：“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明天开始，把粮价给我翻一倍……不，两倍，记住了？” “这，这不太好吧大人，毕竟我们双方之前有过约定，必须维持粮价稳定。”陈家家主皱眉，“这样做岂不是出尔反尔？” “管他什么约定，他不仁，我不义，这都是他自找的。” 吴狼的目光凶狠而犀利，仿佛能将三人看穿，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屯了一部分铁皮炉子，正好可以靠这个撑一段时间。” “你们放心，粮价一涨，最先撑不住的一定是那小子，到时候我们再趁机提要求，还不是予取予求。” 吴狼一脸冷酷：“不过现在，必须先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一场风暴，再次开始酝酿。 与此同时，来自遥远东海的季风，正顺着白河，将一支长长的船队快速推向顺城…… 第111章 可我是女孩啊 时值三月，江南已是陌上花开，北国的大小河流才开始陆续化冻。 来自东澜的漕运船队，一路乘风破浪，在进入燕云省之后却遇到了麻烦。 大河上无数消融的冰凌，成了前行的最大障碍，船队的速度一天天缓慢下来。 好容易抵达顺城，已经比王琦预估的多花了好几天。 “妈的，总算顺利回来了，快一个月，不容易啊！” 为首船只的甲板上，身穿皮袍的王琦站在冷风中，死死抱住两条胳膊。 望着两岸往日熟悉的风景，一脸恼火又庆幸的样子。 顺城这段水路，是真特么难走，还好在他再三要求下，船队冒着风险坚持行船。 不然，再晚一两天，就要超过他和楚嬴约定的时限了。 虽说他觉得就算超时，楚嬴很大可能也不会追究。 但，对于一心想要证明能力的他来说，这种失败却是无法接受的。 万幸，自己在约定的期限之前赶了回来。 想象中的失败，已经不可能再发生。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船底传来一道碰撞的巨大声响，本就艰难前行的船身猛地一顿，他的身体也跟着一个趔趄。 幸好眼疾手快，就近抓住一根缆绳，才没有被摔飞出去。 “娘希匹，不好了……停下来！后面的都停下……”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后面的船队也起了骚动，到处又喊又骂，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琦好容易才站稳，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一边大声呼唤负责人。 随行的漕老大跑过来，拱手赔着不是：“王公子，实在抱歉，刚才船撞到冰面了，你没伤着吧？” “没事……你说船撞到冰面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前面还没化冻，这船没法走了。” “什么？” 王琦不淡定了，眼看还有十余里就到顺城了，船却走不了，这不是耽误事吗？ 他飞快取出一锭银子，塞到漕老大手上：“我赶着期限交货，麻烦你无论如何想想办法。” “王公子，不是某家不想帮忙，可这河水不化冻，这船也没法走啊。” 漕老大连忙摆手推辞，不敢收他的银子。 “可，都到了这一步，总得想办法把粮食运进城吧？”王琦急的不行。 “我们这没办法，不过，王公子倒是可以试试求助这附近的村民，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就能帮你如期把粮食运回去。” 漕老大抬手指着北岸不远处，阴沉的天光下，一个村落赫然可见。 “这倒也是个办法。” 因为某种原因，此行楚嬴给的银子还没花完，他于是果断采纳了漕老大的意见。 事不宜迟，为了赶时间，王琦亲自下船，带着两名仆从，拎了几样礼物往村里行去。 到了村口，看见一群孩童在玩耍，王琦停下来问道：“小孩们，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里叫白石村……” 孩童们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三个陌生人，年龄稍大那个刚一开口，就被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 “二蛋，家里大人没教你吗，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万一是拐子怎么办？”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朝天髻的女童，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 她的长相很寻常，甚至看起来有些粗蛮，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比其他孩子多出一股机灵劲。 “拐子？王小蛮说的对，大家快后退，不要和他们说话。” 女童的提醒很管用，其余孩子顿时一脸警惕地看着王琦，纷纷往后退开。 “……” 王琦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 这女童也太没眼力了，自己长得这般玉树临风，看起来像拐子的样子吗？ 轻吸口气，他的脸上重新挤出笑容：“别害怕，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拐子，我们是来找你们村长谈事的。” 他让仆从取来一包糕点，打开后笑道：“喏，这是东澜国特有的白玉方糕，又甜又香，想不想吃？想吃的话，告诉我村长住在哪里？” “真漂亮，肯定很好吃……” 一群孩子互相交换着眼色，一个个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 除了大皇子殿下那次前来，这是他们第二次见到这么精致的糕点。 “咕嘟……我，我可以告诉你。” 几名胆大一些的男孩咽着口水，相继站出来，糕点的诱惑，终于还是战胜了对拐子的恐惧。 “哼，几块糕点，就把你们收买了，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还没等他们开口，王小蛮叉着腰站出来，一脸鄙夷：“苏先生说，男子汉不吃嗟来之食，你们都忘了吗？” “对啊，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我们可是男子汉，不能透露村长的下落。” 几名男孩一脸羞愧，擦了擦鼻涕，又退了回去。 王琦恼火地看了王小蛮一眼，没办法，只能又出一招，掏出一把铜板，在手心里抛得叮当响： “谁要是肯告诉我，不仅有糕点吃，还有钱拿。” 那几个男孩似乎又有意动。 王小蛮冷哼一声：“苏先生说，大丈夫不受不义之财！” 王琦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有火发不得地看着小豆丁，极力保持平静：“看你这点大，你懂什么是不义之财？什么是嗟来之食？” “是啊，小蛮，钱你不让拿，糕点也不让吃，是不是不太好？”有孩子也表示质疑。 “这你们都不懂？你们见过哪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又给人钱？又给人吃的？” 王小蛮这话让众孩童点头，但见她目光坚定，指着王琦煞有介事地道： “所以，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你们快回去报告村长，就说来了坏人，等抓住他们，村长事后说不定会奖励大家鸡腿哦。” 这群孩子听到鸡腿两个字，又是一阵口若悬河，争先恐后往村里飞奔。 很快，只剩王小蛮一个人还留在村口。 王琦有些傻眼，好久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女娃好不讲道理，你说我是坏人，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掳了去？” “不会的，我看见你们从船上下来，你们是城里做生意的。” 王小蛮一点不怯生地走上来，伸出圆圆的小手：“钱和糕点拿来，我带你们去见村长。” “……”王琦脸上表情极为精彩，“你……你刚才是故意支开那些玩伴的？” “是啊，你这人也忒小气，就这点糕点，不支开他们，都不够吃的。” “你……你不是说不吃嗟来之食？不受不义之财？” “对啊，可我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女孩啊，和我有什么关系？” 王小蛮理直气壮地说完，一口咬在糕点上，小包子脸上满满的幸福感：“真甜！” 王琦一头瀑布汗，自己竟然差点被一个小女娃忽悠了，你敢信？ 这都什么妖孽地方，要是人人都像这小女娃般精明，这趟还不得赔死？ 第112章 低价粮横空出世 王琦跟着王小蛮，一路提心吊胆地进了村。 原本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结果见到孟村长，一番交谈后，惊喜地发现竟是自己人。 太好了，总算找到组织了。 王琦当即将遇到的困境讲述出来，拜托孟村长找人帮忙卸货，再想办法运进城里。 “没问题，大家都是替殿下办事，王公子的事，就是我们白石村的事。” 孟村长当场拍胸脯答应下来，听说王琦对铁皮炉生产感兴趣，派人领他前去参观，自己则去召集人卸货。 人走茶凉，只剩下一帮小孩子互相干瞪眼。 说好的奖励呢？鸡腿呢？ 童话都是骗人的。 众人齐齐看向王小蛮，一脸悲愤：“都是你，王小蛮，你故意骗我们，一个人独吞糕点和钱。” “我没有。”小豆丁大的王小蛮面不改色。 “还说没有，你嘴角上的残渣都没擦干净呢。” “是吗？谢谢提醒，要不回家娘又要骂人了。”王小蛮擦干净嘴巴，“现在还有吗？” “嗷……你，你还说没有吃糕点，王小蛮，我们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 “对，绝交……” 有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个个同仇敌忾。 “好啊，这可是你们说的，本来还想把这个分给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了。” 王小蛮两只小胖手伸进口袋，抓出两把铜板，随后又塞回去，转身要走。 “等一等！” 一群孩子连忙冲上去拦住他。 “你们不会是想拦路抢劫吧？” 王小蛮没有一点害怕，双手叉腰：“我爹王大锤，还有我爷爷王黑挞的威名，你们难道没听过？” “当然听过，你爹和你爷爷那么厉害，我们可惹不起。” “是啊，小蛮，我们还是重新做朋友吧？” 眼看众人盯着自己鼓鼓的口袋，王小蛮会心一笑，抬起圆乎乎的下巴：“可以是可以，不过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 “好，只要你分钱，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姐头。” “没问题。” 一群小伙伴再次重归于好。 …… 宣和22年，农历三月十二，顺城东郊白石村，一群孩童正在快乐地玩耍。 同一时间，王琦在兴致勃勃地参观铁皮炉工坊，白石村的壮劳力在河边帮忙卸货，楚嬴接到消息离开了栖身的小院。 原本很平常的一天，一场风暴却突然降临。 粮价又涨了。 一夜之间，价格直翻两倍。 一两银子一石米，这样的价格，放在大楚任何一个地方，都称得上天价。 “可恶，你们三大家族这群奸商，一次涨这么多粮价？谁能买得起？还让不让人活了？” 市集上，还是上次那间铺子，掌柜的站在台阶上，俯视着群情汹涌的人群，一脸威胁地用手指着里面： “你你，还有你……你们少在这煽风点火，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正大光明，童叟无欺……要是买不起，赶紧滚蛋！别他妈挡在这妨碍我们做生意。” 说到最后，还朝人群里啐了一口：“一群穷鬼，我呸！” “妈的，你骂谁，有钱就可以不把人当人了？” “就是，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让他们生意做不下去！” “说得好，大家一起上，抢了这群狗日的吸血鬼……” 百姓的反应很激烈，即便有人想故技重施，将他们的怒火再次转移给楚嬴，很多人也不买账。 听到有人喊抢粮食，正合了这些人的心声，脑子一热，纷纷朝着粮铺里冲去。 “好胆！竟敢在咱们郑家的地盘抢粮食，瞎了你们的狗眼，真当我们敢涨价，会没有一点防备？” 掌柜脸色微变，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同时一声大喊：“来人，给我打！” 话音落下，一群手持棍棒的泼皮就从他背后冲出，起码二三十人，见人就打，毫不留情，手段极为狠辣。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毫无防备的百姓，顿时被打得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哈哈，打得好！狠狠打，别留手，打死了东家会替你们兜着，呸，一群穷鬼流氓！” 那掌柜有这帮人撑腰，站在大门里面不停鼓掌叫好。 俄顷，报复的快感过去，掌柜重新走出来，看着一旁其他没有跟风抢夺的百姓，得意且轻蔑地笑道： “看来还是有懂事的，你们都看到了，敢在我们地头撒野，就是这下场，要买粮，就给我老老实实守规矩……嗯，你们谁要买的，赶紧的，否则，保不准一会儿又涨了。” “又涨？掌柜的，已经一两银子一石了，能有多少人买得起，就不能便宜一点吗？” 人群中，不少人可怜巴巴地乞求着。 这个价格，别说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日子久了，便是富人家也承受不起。 那掌柜把脸一板，盛气凌人道：“你们是耳朵聋，还是装作听不见？都说了，一两银子一石，一文钱都不能少，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给我滚！” “你……你怎么能这样？这么高的价格，还不让人商量了？”有人不忿道。 “呵呵，商量什么？和你们一群穷鬼有什么好商量的？” 掌柜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们，整个顺城市面上的粮食，基本都在我们手里。” “你们要是实在嫌贵，也可以不买，前提是，你们有本事从别处买到低价粮食。” 他的表情极为轻蔑，一副吃定众人的口气。 人们听他这么一说，无不陷入深深的担忧和绝望。 顺城就这点大，整个粮食市场几乎都被三大家族把持了，还能叫他们去哪里买粮食？ 而且，就算真有低价粮卖，三大家族会容忍吗？ 掌柜将众人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愈发得意，拢着袖子上前，自以为得逞地笑道： “时间不早了，各位也该想明白了，听我一句劝，早买早好，毕竟银子就算留着，终究填不饱肚子，你们说是吧？” 话音刚落，集市里忽然一阵骚动，好几个声音在各处统一高声叫卖： “买粮了，买低价粮了，集市入口，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要一两银，也不要五钱银，一石粮食只需两百文，两百文啦……” “什么，一石两百文？！” 所有人都惊呆了，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第113章 当街打狗 “岂有此理！是谁活腻歪了，敢在我们门口抢生意，还知不知道规矩！” 那掌柜好半天才回过神，看到买粮的人群全都跑去集市入口，气得破口大骂。 一石粮食二百文！ 这么低的价格，即便是在顺城粮价最低的年份，也从来不曾出现过。 对方这哪是在卖粮，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吃饭，却还要把别人的锅也砸了。 这还得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习惯狗仗人势的掌柜，直接把这当成是挑衅，叫上打手直奔集市入口。 原本他还半信半疑，觉得这或许是个噱头，等到了入口处一看，果真看到有人在售卖粮食。 一辆辆堆满粮食的小车，排成一条长龙，每隔几米远，就站着两名伙计，一个负责称量售卖，一个负责收账。 车上那些解开的大麻袋里面，全是白灿灿的大米和面粉，看起来质量上乘且充足，吸引了无数百姓争相抢购。 “他妈的，还真是抢生意的，给老子掀了！” 掌柜愣了几秒，大手一挥，随行的打手立刻冲了上去。 这些人粗暴地分开人群，来到粮车跟前，二话不说，抓起麻袋就往地上扔，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躲避。 “你们干什么？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好几个伙计见此愤然起身，冲出来，拦住这群打手喝问道。 “果然是东澜国的好米，就这品质，卖四五百文都嫌低了，居然才卖两百文……” 掌柜脚尖碾碎地上的大米，看几秒，然后抬头，走向一名伙计，一边大骂道：“他妈的，老子还没问你们，你们倒先恶人先告状了！” 走到跟前，不由分说一耳光抽到伙计脸上，打得他后退了一步，继续尖声吼道： “敢和我们抢生意，说，到底哪个不长眼的派你们来的？” 才刚说完，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喊道：“他们是本宫这个不长眼的派来的，你待如何？” 围观的人群分开，楚嬴带着崔肇、王琦等人缓步而出。 “你……你是？” 那掌柜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子，俊逸高贵，气度不凡，心下顿时一紧。 楚嬴不语，身旁的崔肇一步迈出，手按佩刀厉喝道： “大胆刁民！你当街辱骂殿下，口出狂言，以下犯上，难道还不知道冒犯的是何人吗？” “殿下……你，你是大皇子殿下！” 掌柜也不是毫无眼力之人，定神一想，瞬间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按地匍匐： “殿下饶命，小人并非有意冒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高抬贵手……” 楚嬴看都不看，向一侧问道：“崔肇，此人背后辱骂本宫，又当街纵凶，殴打本宫的子民，还企图搞砸本宫的生意，按律该如何处置啊？” 崔肇抱拳回答：“回殿下，如此罪行，与犯上忤逆无异，可以问斩。” 听到“问斩”二字，掌柜瞬间汗出如浆，磕头如捣蒜： “殿下，冤枉啊，小人真不知道是殿下在此售米，要是知道，借我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殿下饶命，饶命啊！” “所以你的意思，这要不是本宫的生意，你就可以肆意打压对吗？” 楚嬴语气十分平缓，却带给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不，不是的……小人岂敢……” 掌柜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一咬牙，抬头直接亮出自己的背景：“殿下可知，小人的东家，是郑家的郑隆。” “郑隆吗？难怪，原来是三大家族的人。” 楚嬴似笑非笑：“怎么，你觉得本宫要处置一个人，会在意他郑隆吗？” “据小人所知，殿下和东家目前是合作关系。”掌柜作揖道，“还请殿下看在东家面子上，给小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看在他面子上？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楚嬴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讽道：“也罢，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 掌柜窃喜，心想果然如东家所说，这个傻逼皇子还真好忽悠。 他长松了口气，直起上半身，正要谢恩，却听楚嬴接续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地打断双腿，以儆效尤！” “……” 掌柜整个人一下蒙了，下一刻，再次匍匐下去：“殿下！使不得啊，求殿下饶命！小人的东家背后是吴千户，吴千户……” “吴千户又如何？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敢欺压百姓，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此人刚才鱼肉百姓的一幕，早就被崔肇看在眼里，只是不想落人口实，才一直没有发作。 此刻，他自己撞到了枪口上，崔肇哪还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只见他走上去，一脚踹倒掌柜，无视对方的求饶，手中刀鞘猛地连续挥落两次。 “咔嚓，咔嚓！” “嗷嗷……痛死了，我的腿……我的腿啊！” 断腿带来的巨大痛楚，让掌柜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大腿，在地上来回打滚。 如此凄惨的一幕，在场竟没有任何一人露出怜悯。 相反，很多人脸上都挂着一丝幸灾乐祸，只觉得楚嬴这次出手，简直大快人心。 惩戒完掌柜，楚嬴又将视线移到那群打手身上。 这些人终究只是一群地痞流氓，哪敢招惹当今皇子，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等不学无术，帮着此人欺压百姓，劣迹斑斑，与禽兽无异，跪好了，一会儿自有衙门的人过来。” 这种小喽啰，楚嬴可没闲功夫挨个处理，决定全部丢给周光吉他们。 只是，还没等到衙门派人过来，三大家主之一的郑隆，倒是先过来了。 “岂有此理，连我郑家的人都敢动，到底是谁，在顺城还敢这么嚣张？” 人还没现身，嚣张的声音已率先传来，果然有其仆必有其主。 “人是本宫动的，郑隆，又见面了。” 楚嬴迈步而出，嘴角挂着一丝戏谑，毫无理亏的样子。 本宫还没找你们，你倒先找上来了，也好，咱们就趁机把先前的账算一算…… 第114章 反击的第一步 “殿……殿下？！” 楚嬴的出现，让郑隆吃了一惊。 他像是想到什么，飞快看了眼地上哀嚎的掌柜，皱了皱眉，朝着楚嬴弯腰作揖： “原来是殿下动的手，肯定是这厮有眼无珠，冒犯了殿下，小人身为东家，这就代他向殿下道歉……” 双方目前还是合作状态，未来，他们也并不想失去楚嬴这棵摇钱树。 于是，郑隆机智地选择了退让，卖楚嬴一个面子。 比起自己的赚钱大计，小小的一个米铺掌柜，又算得了什么。 岂知。 “不必了。” 楚嬴摆手打断他，没有给什么好脸色：“你来得正好，本宫就问你一句，你们为何将粮价翻了两倍？本宫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可不是这样的。” “这……”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郑隆一时不敢作答。 “你不说，本宫替你说，就因为本宫不想收购你们的盐场，吴狼就给本宫玩这一出？” 楚嬴当众揭破他们的龃龌，看了眼脸色异常难看的郑隆，兀自转过身：“今天你的下人冒犯本宫一事，就到此为止。” 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话：“回去给吴狼带句话，既然他屡次三番不守规矩，那就别怪本宫不给面子，我们合作的生意，到此为止。” “殿下请留步，凡事好商量，粮价能涨起来，自然也能降下去……” 郑隆望着渐行渐远的楚嬴，仿佛看到一只聚宝盆在离自己远去，终于怕了，急忙出声想要挽留。 楚嬴没有说话，连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这一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粮食一到，合作终止。 吴狼一党作恶多端，罄竹难书，他楚嬴就算再大方，也不会和这样一群豺狼分享财富。 粮价上涨也好，收购盐场也罢，都不过是顺带的借口而已。 如今的楚嬴，要人有人，要粮有粮，羽翼渐丰之后，已经不需要再继续仰人鼻息。 这是他反击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接下来，就看吴狼如何出招了…… …… 映霞楼。 “千户大人，那小子竟敢当众撕毁和我们的合作，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郑隆带回消息后，其他两位家主也急了，三人第一时间找上吴狼商议对策。 “这还用你们说，本千户吃到嘴里的肥肉，任谁也休想让我吐出来，就算他是皇子……也照样不行！” 吴狼坐在上首，单手将茶杯握得咯吱作响，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那我们怎么做？要不，我们把粮价降下来，暂时稳住他？”郑隆提议。 “这个办法行，他不是要五百两收购盐场吗？给他也无妨，反正也没多少利润，可是铁皮炉和蜂窝煤这条路，无论如何也不能断。” 另两位家主，陈福安和邹赉也一起点头附和。 “啪！” 瓷杯应声而碎，琥珀色的茶水从吴狼指缝中流淌而出，让三位家主俱是一惊。 “千户大人……” “呵，知道本千户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在笑你们天真，你们真以为这位大皇子，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毛头小子？” 吴狼松开五指，无数破碎的瓷片掉落，伸出左手拍干净，沉声道：“你们都错了，这小子其实并不简单。” “何以见得？” “能从本千户手中，强行要走三十多名熟练的匠户，这不能证明吗？” 吴狼的眼中渐渐凝聚乌云：“还有今天，他居然能无声无息搞到粮食，公然和我们作对，你们觉得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顿了顿，他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降价已经没用了，送盐场更加没用，这小子，恐怕一早就想踢开我们，如今，应该是他觉得时机到了。” 郑隆一下慌了神：“那该怎么办？铁皮炉和蜂窝煤的销路才刚铺开，这个时候，我们若是违约，必然损失惨重。” “说的没错，千户大人，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逼迫他重新合作才行啊。” 其他两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这个损失，他们很难承受。 “办法本千户已经想好了，还是从粮食上下手。” 吴狼分析道：“一共两个办法，一缓一急，缓的，就是维持现在的粮价，我们和他拼消耗。” “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弄的粮，但凭他一个人，想来手中粮食应该不如我们，只要拖上几日，到时候他粮食售罄，撑不住了，自然会来主动找我们。” “可是，万一他手中粮食很多，那我们岂不是要等很久？”有人提出问题。 “这个更简单，就用急的办法。” 吴狼道：“他若是拥有大量粮食，必然需要仓储，我们只需认真搜寻城中各处仓库，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 “到时候，再以来路不明为由予以查封，他也只能投鼠忌器，想不求我们都难。” “千户大人这个主意不错，时间紧迫，我们就用急的这招吧。” 几人定下计策，随后吴狼便派出巴图等手下，兵分好几路，去往城中各处仓库检查。 满以为就算没有收获，也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结果花了三天时间搜查完，硬是没有发现半点异常，所有仓储都对得上账目。 更离奇的是，根据各家记载，最近这两个月，没有一家大仓库再进过粮食。 “这怎么可能？” 再次聚首的四人，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月没有仓库进货，那楚嬴手中那么多粮食，又是哪冒出来的？ 这当然不是楚嬴多智近妖，提前连这点都防备上了。 事实上，按照楚嬴和王琦的计划，从东澜运回的粮食，的确是准备在城里找家大仓库存储的。 然而结果谁也没想到，顺城实在太冷了，导致漕运船在最后十多里的地方被冰卡住。 迫不得已，王琦只能把粮食转移到白石村。 而白石村的一群老弱病残，能帮忙把粮食卸货已是不易，再要转运到城里，实在有心无力。 再加上，吴狼他们涨价太快，也没给楚嬴转运粮食的时间。 于是，楚嬴和王琦一商量，干脆就将粮食留在村里，每天只运一部分进城，满足销售即可。 如此一来，不仅能帮白石村的军户创收，也不会给他们增加太多负担。 谁能想到，这样的无心之举，竟恰好完美避开了吴狼的搜寻。 退一万步，就算他知道粮食在白石村，那里如今可是楚嬴的地盘，他想要查封粮食，也没那么容易。 无奈之下，吴狼等人只能改变主意，决定使用缓的那招，玩价格战。 你楚嬴不是要抛售粮食，平抑价格吗？ 好，我们就派人吃进粮食，看你那点粮食，能够支撑多久…… 第115章 粮食在手，反击不愁 楚嬴售卖低价粮的举动，在顺城百姓中引起一片歌功颂德。 可惜，还没等他们高兴几天，竟惊奇的发现，市场上每天购粮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这还得了？ 谁都不知道这阵低价粮还能持续多久，多一个人购买，自己自然就会少占一份便宜。 百姓们不干了，纷纷加入抢购的行列。 同一时间，各种传言也开始甚嚣尘上。 不知从哪冒出一堆人，成天四处宣称，大皇子手中粮食有限，低价粮肯定撑不了多久。 要是不趁早多买一些，等过一段时间，粮食恢复高价，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别小看这些谣言。 任何时代，都不乏一部分愚氓的百姓，这群人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操纵。 短短数日，市场上就出现了抢购粮食的恐慌潮。 由于四大家族粮价高企，所有供货压力，自然全都累积到了楚嬴身上。 眼看每天运往市场的粮食成倍增涨，消息很快传到了楚嬴跟前。 “呵呵，有意思，看来吴狼他们打算通过引发市场恐慌，短期内耗光我们的粮食。” 作为一个现代人，楚嬴对于这种手段再清楚不过。 己方放粮平抑价格，对方连同百姓一起低价吃进，无非是比拼谁的耐力更加持久。 说白一点，就是比谁钱多。 若是一方撑不下去，最后就会失去市场，赢家通吃。 作为曾经的工部给事中，苏立对此也是门清，对楚嬴表示自己的担忧： “殿下好像并不担心？可吴狼和三大家族积累深厚，而且连百姓也被他们煽动。 “他们一起疯抢，单凭我们一家，继续这样放粮，恐怕撑不了多久？” 楚嬴镇定自若：“放心，粮有的是，咱们不必杞人忧天。” 苏立并不认同，皱眉道：“怎么可能，我们一共就一万石粮食，顺城一半以上的百姓没有田地，按照每石一百二十斤计算，正常售卖，确实可以维持三个月左右。 “可现在，不过五六日，已经消耗了近两千石，照这样下去，恐怕维持一个月都很艰难，不知殿下可有想过？” “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楚嬴喝了口茶，看向一旁的王琦，笑道：“王琦，不如你来给老苏解惑。” 王琦点头，当即解释道：“苏先生不必太担心，在下此行，其实不止采购了一万石粮食，后续还有五千石，将会陆续运来。” “还有五千石？怎么可能？我记得殿下给你的银子，可买不了这么多。” 苏立一脸惊讶地看着两人。 “确实买不到，不过，这都多亏了殿下的人脉。”王琦看向楚嬴，脸上全是钦佩。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宋兄肯帮忙而已。” 楚嬴摆摆手，想起那位时刻温文尔雅的东澜太子，不由会心一笑。 这哥们真够意思，在被王琦拜谒之后，知道是楚嬴求助，交易完一万石粮食，又特意送了五千石。 不仅如此，还只收了他三千两，剩下的则用铁皮炉的生意慢慢抵偿。 不得不说，宋居然这次给楚嬴送了一份大礼，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 要不然，楚嬴此刻也不会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吴狼和三大家族姑且不论，百姓的积蓄大多有限，不可能一直这般抢购。” 王琦这时继续接过话说道：“所以苏先生大可不必忧虑，就算他们不停吃进，加上这五千石，我们维持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话虽如此，不过……”苏立沉吟片刻，提出另一个问题，“百姓毕竟不知道这些，若持续这般疯抢下去，只怕会引发混乱，届时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极易酿成大祸。” “这倒的确是一个问题。” 这不是王琦的专长，只得看向楚嬴。 “是一个问题，但……” 楚赢自信一笑。 既然早前已经想到了这场粮食大战，那么安全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苏立说的不错，吴狼可不是善茬，一旦狗急跳墙，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然而，耐不住他有办法应对啊。 楚赢笑了笑，看向两人： “这问题，本宫已经想到一个对策，现在，得麻烦两位一起跑一趟了……” …… 东西两处集市的入口处，此刻正在上演同样的一幕。 来自四面八方抢购粮食的百姓，将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因为缺乏维持治安的人，场面混乱不堪。 各种叫骂声，怒吼声，讨价还价声，儿童的哭喊声混成一团，犹如一锅乱粥。 “别挤，都别挤，妈的，后面的，这么急赶着投胎呢？” “放你的狗屁！今天老子要是买不到粮，那才是真要投胎了。” “就是，别理他，谁知道这粮价还能维持几天，多买一点是一点，大伙用力挤……” 人群中充斥着各种焦虑，对抗，已经即将爆发的征兆。 就在这时，一阵车轱辘碾过石板的沉闷声响，从人群后面传来，引起无数注意。 “那是……粮食？天啊，这么多粮食？！” 众人回头，只见长街上，一辆辆粮车，组成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每辆车上都堆满了粮食，一座座就跟小山似的。 “乡亲们，不用心急，殿下已经了解到大家的担忧，所以，今天特意派我等前来，向大家说明情况……” 随队的王琦，跳到最前面的粮车上，双手拢在嘴边，不停高声向人群宣讲。 “大家只管放心，大皇子殿下保证，目前的粮价，会一直维持不变，而且，供应绝对充足。” “没错，大家若是不相信，可以找我苏立，我苏立可以对天发誓，殿下绝没有欺骗大家。” 苏立适时站了出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立刻获得不少人的信任。 “是苏先生，苏先生一心为咱百姓着想，他的保证，绝对没问题。” “太好了，原来殿下还有这么多粮食，这下还累死累活抢个屁啊。” “没错，谁要抢谁抢去，反正粮食够多，今天我不买了，改天来……” 人群很快散去一半，不过现场仍然有些混乱。 苏立和王琦对此早有预料，当众又宣布了楚嬴颁布的一项临时规定…… 第116章 分类型遗传 “限购？！” 在场的百姓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大多一脸茫然。 苏立和王琦耐着性子，趁机为他们进行讲解。 顾名思义，限购，就是通过简单登记个人信息，限制每人每天的购买量。 如此一来，既能保证人人都买到粮食，不至于分配不均，又能避免抢购引发混乱，最终酿成更大的恶果。 毫无疑问，这项规定，对于普通百姓最为有利，所以当两人解释完，很快便获得绝大多数人的拥护。 没错，这就是楚嬴想到的解决方案。 公开展示大量粮食，稳住民心。 再让苏立站台，利用他在顺臣百姓中的口碑，类似于明星效应，进一步获取民众的信任。 凭借这两招，足以打消大多数百姓继续抢购的念头。 而限购一出，则是钉死棺材的最后一颗钉子。 不仅可以防止吴狼的人反复吃进粮食，维持相对的购买公平。 更重要的是，百姓不用抢购也能买到粮食，自然不必天天再这般挤在一起，从而也杜绝了人祸的发生。 如此双管齐下，彻底瓦解了吴狼和三大家族的阴谋。 这一幕，让附近三大家族的人，以及吴狼的眼线全都看傻了眼。 他们费尽心思布局，一顿操作猛如虎，结果，竟然这般简简单单就被破解了。 “啪！” 一只茶杯狠狠撞击在地板上，瞬间粉碎，茶水四溅。 目睹这一幕的三位家主，面对暴怒的吴狼，站在一旁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可恶，简直气煞我也！” 吴狼摔完杯子，尤不解气，又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起身看着三人，目光凶狠如狼： “你们说，这小子到底哪来这么多粮食？到底哪来的！” 三人面面相觑，郑隆随后站出来，低声下气道：“千户大人，这我们哪知道，不过，八成应该是他买来的。” “买来的？他哪来的钱？” 吴狼皱眉思索片刻，一拳重重锤在掌心：“妈的，一定是铁皮炉和蜂窝煤！” 他抬头看着三人，懊恼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这茬生意他也有四成的分润。” 邹赉小声纠正道：“十成了，他如今不和我们合作了。” 郑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难怪他敢亏本卖粮，这笔生意收回去，确实够他挥霍了。” “哼！他哪是挥霍，我就没见过有人自己掏钱补贴一帮贱民的，这是糟践！而且，还是糟践本该属于我们的银子！” 吴狼越想越不甘心，阴鸷的目光逼视着三人，沉声道：“顺城是我们的地盘，绝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你们谁有什么办法，可以断了他的粮食来源？” “千户大人，恐怕没这么容易，要断大皇子的粮食，就要断了他的财路。” 郑隆无计可施的样子：“可如今，他收回了铁皮炉和蜂窝煤的生意，一人吃独食，银子只怕会越来越多。” “废话，这个难道我不知道？让你们想办法，可不是听你们抱怨的！” 吴狼一句怼得郑隆不敢说话。 这时，始终不发一言的陈家家主陈福安，忽然开口：“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很简单，搅乱他的生意，让他无钱可赚。” 吴狼眉头紧锁：“我们这边，可没人会造铁皮炉和蜂窝煤，拿什么东西去搅乱？” “千户大人误会了，我的意思，既然我们暂时找不到办法与他正面交锋，那就从他下面的人入手。” 陈福安拢了拢袖子，脸上浮现一丝得色：“你我都知道，那铁皮炉和蜂窝煤本是一套，二者缺一不可。 “铁皮炉的炼制工坊在大皇子的地盘，我们不好下手，可若是开采石炭的黑山那边又如何？” “你是说，从黑山那些矿工身上下手？”吴狼双目微眯，“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郑隆不赞同地摇着头：“不妥，我们若是强行派人威胁矿工，等于彻底和那小子撕破脸。 “他好歹也是皇子，又是顺城名义上的主人，事情一旦被捅开，我们也讨不到便宜。” “呵呵，老郑你想多了，谁会傻到和一个皇子公然冲突，我这主意，是让那些矿工自己心甘情愿不干了。” 陈福安一脸得意，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 吴狼闻言催促道：“竟有这等好主意？快说说看。” 陈福安转身面对窗外，抬手指向东北方向，笑道：“北面三十里，鸣泉山，法隆寺。” “法隆寺？” 吴狼三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脸茫然。 “不错，我前几日上山拜佛，结识了一位本领高强的僧人，呵呵，只要请动他帮忙，此事成矣。” 陈福安抚掌而笑，两只绿豆眼被馒头似的圆脸挤成两条缝，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胖狐狸。 …… 白石村。 苏立家的厨房内。 由于长年单身狗的习性，又习惯以指导孩子为名到处蹭饭，苏立这间厨房自打建起来后，基本就没有怎么开过火。 本着物尽其用不浪费的原则，楚嬴便将之征用了。 经过数日的布置，原本空空荡荡的厨房，如今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木桶、纱布、研钵、捣杵、石灰、硝石、硫磺、还有满地大小不一的矿物。 不像是厨房，倒是更像一个简易的实验室。 厨房中间有一口大锅，里面翻滚着不明液体，不断冒出热腾腾的白汽。 “保持速度，尽量搅拌均匀，使其充分溶解，对，别忘了加点石灰水中和，还有，灶里的木头别烧完，留一些木炭，待会有用……” 王秀珠站在大锅前，在楚嬴的指挥下，双手握着一只木铲仔细搅拌。 她的额头被水蒸气濡湿，却顾不得擦拭，专注地往锅里添加各种粉剂，得空再蹲下去添一把柴火，一切有条不紊。 楚嬴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 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老王家这一脉，基因遗传属于先天分类型。 只要是男的，统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么呆头呆脑，要么就是缺根弦。 相反，女子反而一个赛一个聪明伶俐，秀外慧中。 就比如眼前的王秀珠。 自从苏立去黑山训练士兵之后，闲下来的她，经常被楚嬴叫到身边帮忙做实验。 不管再苦再累，从不抱怨，每每出色完成楚嬴交代的事情，比起一般女子要踏实靠谱得多。 可惜她已经成年，早年又缺乏教育，底子太薄，已经挖掘不出多少潜力。 要不然，楚嬴还真想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助手。 倒是她的小侄女，王小蛮那枚小豆丁，鬼精鬼精的，让楚嬴动了培养的心思。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盆中舀起一瓢溶液，再缓缓倒入木桶做成的简易过滤器中。 正准备记录一下色差变化，一个年轻人忽然出现在院门口，急声喊道： “殿下，不好了，黑山矿场那边出事了！” 第117章 山神大姨妈来了 “孟平。” 此人是孟村长的小儿子，家中排行老三。 因其父身体尚还硬朗，目前不需要他操心家里事，加上能读会写，就被楚嬴要来，负责管理煤矿场，也算卖孟村长一个面子。 “出什么事？进来说话。” 楚嬴停下手头的操作，嘱咐了王秀珠几句，随后便起身走到院子里。 “殿下，那些矿工今日全罢工了。” 孟平一脸愧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道：“原因是，有人挖矿让山神流血，再挖下去，会触怒山神，带来灾祸。” “山神流血？难道她家也来大姨妈？” 楚嬴轻笑一声，当然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 孟平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犹豫道：“小人最初也不相信，可不管怎么催促他们，就是没一个敢下去开采，所以，小人就亲自下到矿坑……” 楚嬴见他脸色不对，凝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孟平咬了咬牙，忽然啪嗒一下跪下去，语气略带惶恐：“殿下，此事小人也拿不准真假，所以只能……只能请殿下亲自走一趟，再做决断。” “怎么，连你也相信山神会流血？” 楚嬴看了他几秒，点头选择同意：“也罢，反正本宫这头也不急，便随你去看看。” 孟平擦了擦额头，长松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楚嬴、崔肇、孟平一行来到黑山矿场。 这里几乎全是露天矿，放眼一看，巨大的黑色矿坑里，一个挖煤的人都没有。 上千矿工，要么聚集在工棚附近，要么则蹲在矿坑边缘，很多人对着坑里指指点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楚嬴也不好责怪他们，回头对孟平道：“我们下去。” 孟平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为了壮胆，叫过来几个胆大的工人，一起前面带路。 矿坑并不深，不到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最底层。 刚一踏入这里，一面巨大的血红色岩壁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些液体状的血红色痕迹，仿佛一条条小蛇蜿蜒而下，远看就像从岩壁中渗出一样，分外触目惊心。 “殿下，就是这里，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大家都说山神流血了，是不祥之兆，都不敢再继续挖下去。” 说话的是一名工头，名叫魏三，指着岩壁不敢上前。 楚嬴点点头，不顾众人劝阻，径直走向血色岩壁，崔肇等亲卫紧随其后。 来到岩壁跟前，没等他好生观察，一股浓郁的酸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好难闻，殿下，小心有毒。” 崔肇几人吓了一跳，赶紧捏鼻子屏住呼吸。 “哪来那么多毒？” 楚嬴没理会，凑近岩壁观察了一会儿，手指沿着血色流过的路径轻轻划过，然后放在眼睛底下再次观察。 “原来如此。” 片刻后，只见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搓掉手指上的残渣，转身返回孟平等人跟前。 “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 崔肇跟上来，一脸困惑地问道。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自己什么都还没看出来，楚嬴这边就已经结束了。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还真有。” 楚嬴没有继续解释，视线落在魏三几名矿工身上，问道：“今天矿场这里，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脸懵逼。 “比如说，遇到什么怪事？又或出现过什么怪人？”楚嬴举例。 “怪事不就是这个……等等，好像还真出现过怪人，是三个和尚。” 经过楚嬴的提醒，魏三似乎想起什么，皱眉回忆起来。 楚嬴问道：“你见过他们？” 魏三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有工友早上碰到过，听他们说，其中一个年轻和尚曾告诫他们，说我们矿场这里是，是……” 他顿了顿，努力回想：“哦，对，是黑龙盘尊之地，住着黑山山神，继续开采下去，会伤到山神，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巨大的灾祸，所以叫我们趁早放弃这门生计。” “果不其然，他早上说了，不到中午矿里就出事了，肯定是一位得道高僧，特意来给大家消灾解厄。” 他说到这，居然劝起了楚嬴：“殿下，小人说句冒犯的话，如今黑山山神流血，这石炭肯定是不能再挖了，为了殿下的平安，不如再另寻一处矿场吧？” 狗屁的黑山山神，黑山老妖还差不多！ 敢到我的地头搞事，也好，哪咱们就比比，看看到底谁更妖！ “用不着换地方。” 楚嬴否决了魏三的提议，眼看众人脸色化为凝重，自顾自吩咐道： “你们等下上去通知所有工人，就说本宫刚才查看岩壁时，手指触碰‘山神血液’，灵犀一点，收到了山神的神谕。” “山神告诉本宫，他之所以流血，并非被你们所伤，而是心伤长久无人祭祀，故而留下血泪。” “所以，只要我们供奉祭品，诚心祭祀，不但可以继续开采石炭，山神还会保佑我们连年平安顺遂。” 这个年代，鬼神之说大行其道，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对此深信不疑。 楚嬴自然不可能搬出一套唯物主义理论，再凭着滔滔雄辩，令所有工人心悦诚服，从此改变三观信仰。 他其实已经知道背后有人搞鬼，可这事没有证据也说不清楚。 所以，要令这群矿工深信不疑，且乖乖留下来继续采矿，暂时只有一个方法。 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118章 楚大仙能通神 楚嬴要祭祀山神的事，在矿上迅速传开，许多人私底下都表示质疑。 “山神传话？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和早上那位大师说的不一样啊？” “大伙正担心着呢，要是殿下故意忽悠咱们，惹怒了山神，可就大大不妙啰。” “那可咋办，要不，咱们还是一起求求殿下吧，免得到时真出了祸事，后悔就晚了……” 矿工们虽然迷信，可不代表他们就是傻子。 那个早上路过一语成谶的和尚，据看到过的人说，外表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所行不问施舍，言必救苦度厄，解济苍生。 光这几点，俨然一位得道高僧的形象。 再看这位大皇子，虽说也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毕竟是三教外道。 不颂经义，不修正法，如何有神通上通九霄，下感幽冥？ 说白一点，楚嬴年纪轻轻，在众人眼中就不是个有道之人的样子，看着就很不靠谱。 花了半天时间，祭祀用的东西终于准备就绪。 “下去，随本宫一起祭祀。” 楚嬴一声令下，没有多少人跟从，倒是诡异地跪倒一大片。 “使不得啊殿下，山神流血可不是玩笑，如此儿戏对待，是要遭报应的啊！” “是啊，殿下，为了您和大伙的安危，求您取消这场祭祀吧。” “求求殿下，取消祭祀……” 楚嬴看着这些满脸忧色和惶恐的工人，眸中闪过轻笑，嘴角挑起一抹戏谑：“本宫要是不答应呢？” “殿下，此事真不能做啊，那位高僧说了，除了放弃这座矿场，没有其他办法化解……” 有信仰坚定的老者，悲声乞求。 “哦，这么说，你们情愿相信一个过路的和尚，也不愿意相信本宫对吗？” 楚嬴站在高处，眸光缓缓扫过人群，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灌满了他的衣袍。 一股无形的气势缓缓下落，无人敢吭声。 “没人说话，很好，看来大家还是信任本宫的，那么，便随本宫下去吧。” 楚嬴重新展颜而笑，袖手身后，一马当先向着矿坑下面走去。 对于未知神鬼的恐惧，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权势。 矿工们无奈之下，只得带上各种祭品，或挑或抬，忐忑不安地跟着他下去。 供案放好，一应祭品摆上。 楚嬴又命人点上香烛，然后从崔肇那接过一套特意准备的行头。 八卦袍，莲花冠，银丝拂尘……等楚嬴穿戴妥当，乍一看，还真有些大仙下凡的派头。 “这不是道士的法袍吗？难道殿下还会法术？真的假的……” 在他身后三丈开外的地方，工人们面面相觑，无不对此感到新鲜和好奇。 而离他最近的崔肇和孟平，四目相对，也是一脸懵逼。 “祭拜开始，肃静！” 楚嬴开口打断这些交头接耳，将拂尘横在手臂，对着岩壁双手合十。 下一刻，他便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这是一种战舞，学自他前世的一个原始部落，他不会跳大神，不过这套疯疯癫癫的舞蹈，看着也差不到哪去。 只见楚嬴一边跳，一边含糊地念念有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些矿工大多都是文盲，且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千字文，他们自然把这当成楚嬴在念咒语。 “快看，我的天，殿下在念咒，难道是在沟通山神？” 就在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楚嬴忽然停下来，随即身体一阵抖动，就像被什么附身一般。 “殿下！” 崔肇吓了一跳。 正要上前，却见楚嬴一下站直身体，神情高冷，声音低沉而威严地喝道：“吾乃黑山之神，凡夫俗子，速速退下！” “……” 崔肇神色惊疑不定，忽见楚嬴偷偷给了他一个眼色，立刻会意，俯身抱拳道： “山神大人息怒，在下只是心急我家殿下安危，若有冒犯，还请山神大人恕罪。” “嗯，你且放心，此子有皇气护体，况且吾也只是暂时借用他的躯体，不会造成伤害的。” 楚嬴挥退崔肇，重新看着矿工，双目流露出岁月洗练的沧桑，声音也变得缥缈厚重起来： “吾久居黑山，千年以降，汝等是第一批祭祀本尊之人，汝等诚心，吾已知晓，汝等今以贡品飨吾，吾宜当以厚德报之。” 他顿了顿，抬手指着事先准备的几只木桶，里面盛满了供奉用的甘泉，道： “今赐予汝等净水数桶，洗涤孽血，消解灾祸，从今往后，吾将让出此盘龙之地，以让汝等安心维持生计，繁衍生息。” 说完，只见他抓起案上的葫芦瓢，从桶里舀了一瓢清水，走上前，对着岩壁上的血色泼洒开。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之前曾有人尝试过，很难洗刷掉的山神之血，在被清水泼了之后，颜色竟然肉眼可见的变淡，直至化作无色。 偌大的血色岩壁，就像被捅出一个窟窿的画卷，直接缺失了一块区域。 “天啊！神迹，这是神迹啊，快快，大家快跪下，一起拜见山神大人……” “拜见山神大人！” 这些普通百姓何曾见过此等奇迹，随着老人们发话，纷纷跪下匍匐在地上。 他们的表情充满震惊和敬畏，颤抖的声音在矿坑里不断回荡。 目的已经达到，楚嬴看准时机，赶紧闭上眼，随着身体一阵颤抖…… 几秒钟之后，他先是撑开一条眼缝暗中观察，确定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这才装作恍惚醒来的样子，用手扶住脑袋，一脸迷茫地道： “头好晕，我是谁？我在哪？嘶……本宫想起来了，本宫是大楚皇子，这里是黑山……对了，有谁知道本宫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演技精湛，惟妙惟肖，连奥斯卡小金人得主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在场的矿工们都以为他真能沟通山神，佩服得五体投地：“殿下，你不知道吗？刚才山神大人附在您的身上，和我们大伙见面，还让出了这片矿场……” 有人将黑山山神做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是吗？看来本宫的神通还不到家，居然回忆不起来，不过没关系，山神大人既然发话，大家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楚嬴当即做出安排，留一些人按照“黑山山神”的指使，清洗岩壁。 剩下的人，继续开工。 一场罢工危机就此解除，崔肇悄悄来到楚嬴身边，心痒难耐地小声问道：“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嬴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回去告诉你。” 第119章 神血的真相 白石村。 苏立家的堂屋里。 “……这世上哪有什么山神，一切不过是有人暗中做手脚，明白了吧？” 房间里除了楚嬴，还坐着崔肇、王秀珠、孟平和几名亲卫，一起听他为大家解惑。 “这个卑职自然知道，卑职不明白，殿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崔肇说出困扰他内心许久的问题，众人一致点头。 “很简单，正常的液体顺着岩壁流淌，遇到凸起的地方，比如石块什么的，一定会绕过再继续往下流。” 楚嬴表情带着几分好笑：“可岩壁上血液流过的痕迹，却没有遵守这个简单的规律，懂了吗？” “卑职明白了，这就相当于水不可能往高处流，所以，这些血液都是人为涂抹上去的？” 崔肇略作思量便明白了其中原理，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么简单的破绽，自己居然都没注意到，真是蠢得要死啊。 “没错，矿坑里只有晚上没人，涂抹之人那时候下去，什么都看不见，难免会犯这种错误。” 楚嬴话音刚落，孟平忽又皱眉道：“不对啊殿下，你说有人夜里就把血液涂上去。” “可据工人们说，他们早上出工的时候，那面岩壁并没有异常，直到半上午，才忽然在大家眼皮下变成了血红色。” 崔肇再次皱眉：“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嬴淡淡笑道：“这个同样很简单，因为，所谓的山神血液，根本就不是血液。” 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王秀珠，道：“秀珠，你给大家演示一下。” 王秀珠起身，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器皿，里面装着浅浅一些透明的液体。 “请大家看仔细。” 女子说完，提起一把小瓷壶，慢慢往器皿里滴入一些液体。 一股浓郁的酸味弥散开来，崔肇用鼻子嗅了嗅，疑道：“好像是醋？” “这壶中装的的确是醋，崔大哥请再看。” 得到提醒的崔肇，再次将视线移到器皿中，然后整个人张大了嘴巴。 只见刚才还是无色的透明液体，在滴入一些醋之后，竟然离奇地变成了红色。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那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鲜艳，就像是一团未曾凝固的血液。 “这……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崔肇一骨碌凑到近前，死死盯着器皿中的红色液体，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是啊，明明是透明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赤红色？难道，岩壁上涂抹的就是这个？” 孟平也惊呆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呵呵，不必惊讶，这只是一种很简单的化学反应而已。”楚嬴笑着解释道。 “化学反应？” “一种自然反应，类似于把不同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可以创造出新的东西……这都是殿下说的，其实，奴家也不是太明白。” 王秀珠试图解释，结果众人越听越茫然，最后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楚嬴。 楚嬴喝了口茶，站起来：“秀珠说的没错，化学就是创造新东西，类似于五行生克，比如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不同的液体混在一起，就可能发生类似的变化，无色的变为有色，无形的出现有形，江湖上的很多障眼法，其实利用的就是这个。” 楚嬴走上来，指着器皿中说道：“具体原理，本宫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你们只需记住，这里面的无色液体，其实是用一种，名叫石蕊地衣的苔藓制成的溶液。” “此物的溶液，一旦遇到像醋一样酸的液体，就会变为紫红色，当然，光是这个，看起来并不像血，所以，对方又添加了铁锈粉末进去……” 铁锈和醋酸反应，可以生成水和乙酸亚铁。 乙酸亚铁暴露在空气中，会氧化成朱红色的乙酸铁，加上变红的石蕊溶剂，以及反应生成的水，混合在一起就会呈现出红色的流质状。 又因为醋的酸性太弱，短时间内，不可能和所有铁锈反应。 所以，部分反应不及的铁锈气息会挥发出来，造成一种淡淡的类似血液的腥味。 颜色，气味，二者结合，自然容易让不明真相的工人误以为是真正的血液。 这就是整个山神流血事件的真相。 而他之后跳大神，洗涤岩壁所用的清水，其实也不是敬神用的甘泉。 这些泉水看起来像是清水，其实都被他用火碱泡过，也就是氢氧化钠溶液。 这种溶液属于碱性，刚好可以还原石蕊溶剂，使之再次变为透明状态。 如此一来，岩壁就会恢复原来的颜色。 不过，受限于众人的认知，楚嬴只是把原料和反应的变化告诉他们。 至于化学原理，与其让他们听天书，楚嬴识趣地选择了不说为妙。 “原来世间万物，竟还蕴藏着这么多奥秘，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只井底之蛙。” 崔肇听完后揉着脑袋，似懂非懂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忽又皱起眉头： “还是不对，殿下，既然这些变化需要用到醋，谁又能大白天泼那么多醋在岩壁上，还不会被人发现？” 楚嬴笑笑没说话，扭头看向孟平，后者苦笑着举起手：“这个，我来回答，我们开采石炭，经常会遇到坚硬的岩壁，每次都会拖慢开采的进度。 “为此，我曾经向殿下请教，殿下传授了我们火烧泼醋之法，用来破开坚硬的石壁，效果十分显著，所以，岩壁上的醋其实是我们早上泼的……” 楚嬴点点头，孟平说的没错，用火烧加泼醋的方法，的确是他之前传授的。 这种方法，利用热胀冷缩，以及醋酸腐蚀性的原理，对于开采坚硬矿石效果显著。 当然，这其实并非他的原创，而是他前世那个世界，一个叫汉尼拔的古代迦太基统帅使用的。 此人曾经带领大军进攻罗马，路遇崖壁挡路，就是用这招清楚障碍。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使用的是葡萄醋，而楚嬴用的则是普通食醋。 “既然醋是我们自己泼的，那岂不是说，暗中做手脚的人，对矿场内的情形极为熟悉？” 谜团终于全部解开，崔肇顺藤摸瓜，很快把握住其中的关键。 楚嬴抬头看着黑山方向，嘴角挂着淡淡的戏谑：“越熟悉越好，他们不熟悉，我们又怎么瓮中捉鳖？” 第120章 进击的三宝 深夜。 无风无月。 通往黑山矿场的一条隐蔽小路上，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缓慢跋涉。 “呵……这也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走得人都快睡着了，还要走到什么时候？” 一个慢吞吞有气无力的嗓音，就像没有睡醒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这里是黑山，本来就黑。” 另一个傲娇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炫耀的意味。 先前那个声音顿时不高兴了：“你又懂了，我又没问你，我问的是小师叔。” 傲娇声音冷哼一声：“至少比你这个瞌睡虫懂，对了，你问小师叔什么？” “我问小师叔……咦，我想问什么来着？” “看看，又犯迷糊了吧，这下我们谁比谁更懂啊？” 两人正较着劲，又一个略显头疼的声音出现：“好了，都别闹了，拜灯问的是，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到矿场。” “原来问的这个。”傲娇声音颇为不屑，“连这个都不懂，今早我们不是来过吗，让我算算，嗯……” 嗯了半天，迟迟没有后续。 叫作拜灯的和尚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算出来没有？还剩多少路程？” 傲娇和尚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老爱忘东西，你忘了，我不会算术。” 拜灯和尚反唇相讥：“你不是很懂吗？原来也是那什么……对，小师叔常说的，辣鸡。” 傲娇和尚差点暴跳如雷：“闭嘴，贫僧纳德，不叫辣鸡。” “就是辣鸡。” “我叫纳德，纳德，纳德……” 纳德和尚嚷嚷着，双掌不停地分开又合拢，仿佛在上演一出激情的手风琴演奏。 “别吵了！马上要到了，再嚷嚷，非暴露不可。” 观海小师叔压抑着内心的火气，低声喝止了两人幼稚的争吵，顺带给一颗甜枣。 “听我吩咐，小心行事，等干完这一票买卖，回头师叔我请吃佛跳墙。” “佛跳墙？！” 两声“吸溜”同时响起，俄顷，拜灯忽又摇摇头：“不好吧，我们是和尚，怎么能沾荤腥，要是被寺里发现就不妙了。” “我看你又糊涂了，等我们有了钱，还回那破地方干啥？” 纳德和尚野心勃勃：“到时候，我们自己找块风水宝地，自己花钱盖间寺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大美丽间寺，如何？” “大美丽间寺？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我倒是挺赞成。” 拜灯和尚打了个哈欠，脑袋昏沉沉，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名字。 观海和尚嗤之以鼻：“什么狗屁大美丽间，一点禅意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听师叔我的，就叫观海听涛阁。” “师叔英明。” 两位师侄从善如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跟着小师叔混，马屁拍不好怎么行？ 说话间，三人已经摸到了矿坑边缘。 观海和尚示意两人别再说话，看了眼黑黢黢的矿坑底部，又紧了紧背上的口袋，小声叮嘱道： “好了，记住来之前我分配的任务，下去之后各行其事，白天不知为何失败了，这回我们再来一次，一定要成功。” “对，挣够钱，一起离开法隆寺那破地方！” 黑暗中，三只拳头抵在一起，六眼对视，目光炙热，瞳仁中燃烧出熊熊火光。 “咦，不愧是小师叔，修为精深，这么黑的夜晚，也能让目光如炬！” “是吗，怎么我在你的眼中也看到了火光。” “小师叔，纳德，你们没有看错……我们，好像被火把包围了。” 熊熊燃烧的火把，组成巨大的圆圈，就像孙猴子用金箍棒画下的圆形牢笼。 而观海、纳德、拜灯三个和尚，自然就是困在其中的妖怪，在火光的照耀下，当场现了原形。 三人放下背上的口袋，缓缓站直身体，一点一点僵硬地转动脖子。 看到周围一圈冷峻面容后，腰间还个个佩刀，身材矮状的纳德和尚灵机一动，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各位施主，小僧要是说，我们三人只是恰好路过，你们会相信吗？” 崔肇手按佩刀站出来，冷冷一笑：“你说呢？” “师叔。” 纳德和拜灯绝望了，哭丧着脸看着观海和尚。 “阿弥陀佛！” 和两名师侄相比，看起来最年轻的观海小师叔，反而最为镇定。 但见他单手合十，宝相庄严，高宣一声佛号后，对着崔肇踏出一步： “贫僧三人受我佛法旨，得知此处有灾厄降生，特来禳灾渡厄，化解劫难，而今真佛在前，施主怎可妄加刀兵？” 崔肇嗤笑一声：“你是真佛？” 观海和尚竖掌在胸，认真颔首：“正是。” “我不信。” “阿弥陀佛，施主五毒根深，六欲沉沦，业障尘蔽，天心未开，便如明珠蒙尘，不可展其光华，即使真佛临门，又如何能够看出本相？” 观海和尚说话间，偷偷将手缩进袖子，轻叹道：“也罢，今日你我相逢一场，便是有缘，贫僧就稍微显露真身，也让你等凡夫俗子，识得好歹。” 他本就眉清目秀，随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佛陀站在百花中拈花而笑，气质纯洁而高贵。 他双手掐着兰花指，缓缓舒展，在半空中划出玄奥的弧度，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凡是他双手掠过之处，都会诡异地拖曳出两道虹光，磷光点点，就环绕着一条条璀璨的星河，将他笼罩在神圣的迷雾中。 然后，他的身上便慢慢开始发光。 先是头顶，接着是四肢，最后全身上下，无处不散发毫光，无处没有光明。 配上他的庄严圣像，就像佛陀降临人间。 “阿弥陀佛，三千业障不染心，性空圆满佛自临，众位施主如今可见到了？” 崔肇和一群手下全都惊呆了，望着被光明包围的僧人，竟生出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纳德和拜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对视一眼，装腔作势道：“诸位，真佛在前，还不放下刀兵参拜吗？” “呵呵，如果把夜明珠磨成粉末，洒在身上就能当佛陀，那本宫撒把磷粉在头顶，岂不就是绝世魔王？” 火把的包围圈稍稍分开，走进来一名俊逸的年轻人，剑眉星目，白袍如雪，看着观海和尚，露出邪魅和玩味的微笑： “妙空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第121章 我又懂了 “什么妙空，贫僧观海，施主切不可……” 火光在两人中间跳跃，观海和尚起先并没有看清楚来人，还想试图狡辩。 等到楚嬴真正站到他面前，再也维持不住宝相庄严，面色骇然，就像真的见到了绝世魔王，然后一屁股跌坐下去。 “啊！是……是你！” 矿场的夜空上方，划过一道扭曲而惊恐的尖叫，让人联想到午夜轰然绽放的菊花。 “是我。” 楚嬴低头看着和尚，回应了对方。 “怎么会？你怎么、怎么可能……可能在这里……贫僧命苦也！” 观海哭丧着脸，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事，除了跟随死去的那个老鬼师父游历天下，就只有上次太白楼栽在了楚嬴手上。 为了那次行动，他足足尾随了东澜太子大半年，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可到了他这老天爷却变成了后爹。 就因为楚嬴横插一脚，他非但没有捞到半个铜板，还被丢进了刑部大牢一顿毒打。 若不是他擅长装神弄鬼，一套表演成功收服一个牢头，偷偷放他出来。 恐怕，至今他还得呆在阴暗潮湿的监牢里，与老鼠臭虫为伴。 一想到这些，观海就委屈得不行。 大海啊，你全是水，曾经啊，你都是泪。 老天不公啊，自己都躲到北疆这个犄角旮旯里了，怎么还能遇到这个煞星呢？ 观海欲哭无泪，心中的悲伤那么大，如果他知道一首歌，此刻一定会声嘶力竭地吼上一句： 我想要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眼看小师叔就像青蛙见了蛇，瑟瑟发抖，智商进入冷却时间。 纳德和尚觉得指望不上了，只能依靠自己，深吸口气，对楚嬴色厉内荏地叫道：“你把我小师叔怎么了？我告诉你，你们可别乱来！” “我观海小师叔，可是法隆寺方丈，不思禅师的亲传弟子，法隆寺知道不？本寺拥有一百僧兵，神挡杀神，佛挡……呸呸，人挡杀人！” “哦？” 楚嬴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 笑容落在观海眼中，只觉得是世上最恐怖的恶魔微笑，整个人都僵住了，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卡主，竟发不出声音。 无奈只能对着纳德一阵挤眉弄眼，希望他不要再刺激楚嬴。 然而…… “小师叔你对我眨眼？还挑眉？我懂了，你也觉得我这个办法靠谱，你放心，师侄一定会再接再厉，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纳德和尚对着观海握紧拳头，回头看着楚嬴，仿佛换了一个人，自信且嚣张地抬起下巴： “我刚才说错了，其实我们有僧兵两百！” “呃呃……” 观海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你懂个锤在啊，我让你别再挑衅，你特么看不出来吗？ 又一阵挤眉弄眼。 “小师叔还觉得不够？我懂了。”纳德和尚心想不愧是小师叔，气魄就是不一样，再次威胁楚嬴：“咳咳，我又说错了，其实是三百僧兵，怕了没？” “呃啊……” 观海死死瞪着他，双手拼命捶打地面，仿佛下一刻就会垂死病中惊坐起。 “小师叔竟如此振奋，我懂了，再加一把火。” 纳德和尚又一次变卦：“错了，我们有四百僧兵，还有一万信徒，小师叔你说对吧？” “噗……对个锤子！” 观海气得喷出一口老痰，顿时腰不疼了，腿不软了，嗓子一口气飙个海豚音也不费劲了。 猛地跳起来，一拳砸中纳德和尚的狗头，还不解气，继续拳打脚踢，边打边骂： “我特么叫你威胁殿下，我特么叫你威胁……瞎了你的狗眼，连大楚皇子殿下都敢威胁，会掉脑袋，掉脑袋的知道不！” 他也是进了刑部牢房，才知道拆穿自己的人是大楚皇子。 这也导致他逃生之后，立马远走天涯，丝毫不敢在京城逗留。 好一会儿，观海终于打累了，复又恢复宝相庄严状，合十悔过：“罪过罪过，出家人忌妄语，忌嗔怒，没想到今日又破戒了，阿弥陀佛，善了个哉。” 纳德和尚心说你这时才想起啊，抱着满头包的大脑袋，简直欲哭无泪。 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楚嬴，才记起还有这尊大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冲上去抱大腿：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僧错了，错了啊……” “你没错，不知者不罪，你也是维护师叔心切，本宫又岂会怪你。” 楚嬴一脸邪气的笑意，蹲下来替他整理好衣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们法隆寺有一百僧兵对吧，乖，别怕，本宫和你小师叔有缘，想暂且留下他来招待，你们呢，能不能帮本宫回去传个话，嗯，就说…… “……说：我们如果想要接回小师叔，就让寺庙负责人带上足够的诚意，亲自下山找他去谈，若是他迟迟见不到人，后果会很严重……懂了吗？” “懂，懂了！” “好了，去吧。” 次日早上，返回寺里的纳德和拜灯和尚，直接进了戒律堂，将昨晚发生的事如实交代。 说到最后，纳德和尚忿忿不平：“首座，这个楚国大皇子，简直欺人太甚，弟子觉得，为了本寺的声誉，决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一身刚硬轮廓，脖子还刺有纹身，仿若佛前金刚的魁梧僧人，听完讲述，缓缓睁开一对虎目。 瞬间，暗室中似有电光闪过。 “这话有理，我法隆寺百年底蕴，岂是任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戒律堂首座说完，威严的目光扫过一侧挂着兵器的墙壁，沉声吩咐道：“取我戒刀来。” 拜灯和尚比纳德高一头，由他去取刀，交到首座手中。 纳德和尚趁机上前刷存在感：“我懂了，首座师叔，你这是打算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再来慢慢谈条件，高，就是高！” “高个屁！” 魁梧和尚粗鲁的话语，没有半点戒律堂首座的样子，怒将戒刀举过头顶，骂道： “我是想说，人家可是大楚皇子，你居然想让我们一个破寺庙，去跟一名皇子为敌，你是猪吗？与其大家都被你害死，不如让我现在就砍掉你的狗头！” “不，不是，首座师叔……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纳德和尚大吃一惊，赶紧为自己找借口。 戒律首座一脸恼火地看着这个猪队友，长叹道：“你傻啊，我是说过没错，可人家是皇子，刚好就可以捏一捏，我能有什么办法？” 纳德和尚：“……” 拜灯和尚：“……” 第122章 狩猎时刻即将开始 戒律堂首座观岳和尚看似五大三粗，实则拥有和外表不符的细腻心思。 他仔细分析后，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没敢轻易做主，将消息通知了不思方丈。 当天下午，观岳带着几名弟子下山，以拜访的名义见到了楚嬴。 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总之一盏茶的功夫后，观海和尚就被他的首座师兄领了回去。 “殿下，我们辛辛苦苦把人抓住，如今又这么轻易放了，是不是便宜他们了？” 崔肇看不明白，等人离开之后，第一个进屋询问。 “那你还想怎样？” 楚嬴喝完最后一口茶，抬头看着他。 “起码也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这么做吗？” “对啊，所以代价他们已经付了。” “付了什么？” “一个承诺。” “口头承诺？这怎么行，万一那和尚跑了，法隆寺不认账怎么办？” “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如今的观海和尚，也就是曾经的妙空，撇开他以前干过的那些诈骗唬人的勾当。 单是欺诈东澜太子，以及从刑部越狱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他脑袋搬家。 这样一名身背罪名的‘重犯’，楚嬴都不用亲自出手，只需随便给按察司写封信，就能让观海和尚，以及包庇他的法隆寺遭受灭顶之灾。 手中握有这样的把柄，试问楚嬴又怎么会害怕对方跑路呢？ 最重要的是，法隆寺是拥有上百僧兵的大寺院，家大业大，就算真想全体跑路，也不现实。 崔肇似有所悟，临出门前，下意识又问了一句：“那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嬴放下茶杯站起来，抬头望着外面，眸中有冰雪凝聚：“好个陈家家主，欠债不还也就罢了，居然还玩阴的，既然如此，本宫只好提前让你们还债了。” 他侧过脸看着崔肇，吩咐道：“派人去后山，让苏立把队伍都带回来。” 崔肇先是一愣，继而神色激动起来：“殿下，难道是要……是要……” “没错。” 楚嬴未卜先知般缓缓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磨了一个半月的刀，是时候开始屠狼计划了。” …… 顺城，陈记首饰店。 “啪！” 一个人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踉跄跌出店铺大门。 下一秒，店铺掌柜带着几个面相凶狠的伙计，双手叉腰，大摇大摆走出来。 嚣张的目光扫过门前街道，围观的人群无不纷纷避让。 “你们……你们为何打人？明明你是你们店的金器掉色，还不让人理论了？” 跌坐在地的年轻人，用手捂着溢血的嘴角，惊怒交加地质问道。 陈家掌柜脸色一沉，倒打一耙道：“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陈记首饰店卖的东西，向来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我看分明就是你买了假货，故意跑我们这来退货，想要借机讹钱才对。” “不不，不是这样的！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 年轻人没想到对方这么无耻，想要借助路人的力量，高声喊道： “这金钗明明是我正月里，从这买来送给贱内的，结果才三个月就掉了色，里面全是锡做的，大伙都看看，他们就是卖假货的……” “去你妈的！都被揭穿了，还敢污蔑我们店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老子打！” 眼看年轻人当街揭露真相，陈家掌柜勃然大怒，身旁伙计顿时一拥而上。 “我没有污蔑，明明是你们卖假货，丧尽天良……哎哟！打人了，救命啊……” 年轻人连声惨叫，被打得抱头蜷缩成一团，面对他的呼救，现场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制止。 眼前的情形，越发助长了陈家掌柜的嚣张气焰，指着年轻人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让你嚷嚷，给老子打！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玩意！” “哎哟……救命啊，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天理何在，老天爷啊……” 陈家掌柜一边欣赏年轻人的惨状，一边恃无恐地冷笑道：“叫吧，叫破喉咙今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嘿嘿，王法算什么，在顺城，我们就是王法！” 话音刚落，一声威严厉喝惊雷般炸开： “大胆刁民！不仅欺诈售假，当街行凶，还敢公然藐视朝廷法度，来人，给我拿下！” 然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还没等陈家掌柜反应过来，几名行凶的伙计，已经全部躺在地上，被人一一控制。 而他本人，也被两名士兵模样的人抓住，动弹不得。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瞎了你们的狗眼，我家老爷可是陈福安，我们是吴千户的人！” 陈家掌柜还以为这群人是吴狼麾下的，不仅没多少害怕，还大声喝骂起来。 “啪！” 崔肇大步走上来，二话不说，狠狠耍了他一个大嘴巴，打落两颗带血的门牙。 “你！你竟敢……” 陈家掌柜双目尽赤，刚一张嘴，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啪啪啪……” 陈家掌柜彻底蒙了，好容易捱到耳光结束，耳朵嗡嗡作响，一脸惊恐地看着对方，肿胀的嘴皮艰难蠕动：“你，你……你到底……” “你才瞎了狗眼！吴狼又如何，我家主人乃是当朝大皇子，还怕他一个小小的千户！” 崔肇手掌在衣袍上擦了擦，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他天生就不是一个受气的人，忍了吴狼这帮人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去他妈的！” 崔肇狠狠啐了一口，仿佛一下吐出这段时间的所有憋闷，掏出一张契约，放在陈家掌柜面前。 “看到没有，你们陈家少爷欠我们殿下五千两，却只用一千两劣质铁矿抵债，还差四千两不还，所以，从今天起，这家店铺归我们殿下了。” 说完大手一挥：“把店铺给我封起来。” 陈家掌柜一直仗着陈家作威作福，何曾见过这种场面，惊恐地张大嘴巴，整个人呆若木鸡。 “哈哈，封的好，封得好！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店铺外面，鼻青脸肿的年轻人拍手大笑，兴奋得像个疯子。 与此同时，城中其他地方，但凡是陈家的店铺，十有八九都被一锅端了。 无数曾经被吴狼和三大家族欺压过的势力，也纷纷在这一刻察觉到了异样。 大皇子对陈家下手了，这是要……公然对付吴狼了吗？ 第123章 意外相遇 三月中旬，北方大地遭遇倒春寒。 来自遥远极地的朔风，裹挟着漫天冰冷的雪粉，一路南下，狂暴地席卷了整个顺城。 终日被阴云笼罩，本就难见阳光的昏暗天穹，又铺上了更加厚重的一层。 黑暗、冰冷、肃杀，仿佛成了这片大地永恒的基调。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就在楚嬴出手的一天之后，吴狼的报复接踵而至。 一群彪悍的士兵，从息雁湖边那座江南庭院走出，带着佩刀，气势汹汹冲进了白石村。 “还债！还不起，就用家人来抵！” 这群人手持村民们曾经按过手印的高利贷契书，口称奉吴千户命令，要求众人立刻还清欠债。 但凡有人还不上，就会被他们蛮横地冲进家中，翻箱倒柜，肆无忌惮地打砸破坏。 白石村的军户们，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自然没能力偿还这笔套路贷。 于是，这群人便开始四处抓人抵债。 女人和小孩成了首要目标，纷纷落入魔手，一时间，白石村里哭嚎震天。 苏立家的小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王秀珠声音带着哭腔，后背死死贴住墙壁，双手抱胸，神情惊恐而无助。 天很冷，却不及她此刻的内心。 “嘿嘿，小美人，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几名士兵张开双臂，堵住她所有逃跑的路线，一脸猥琐地坏笑着，慢慢收紧包围圈。 “别，几位大哥，求你们别这样，这样是犯法的。”王秀珠声音发抖。 “犯什么法？欠债还钱，谁叫你爹欠了千户大人银子，还不起拿你这个女儿抵债，天经地义。” “说的没错，早听说王老二的女儿长得标致，今天总算见着了，嘿嘿，这水灵的小脸，还有这身板，啧啧……难怪巴图大人总念叨要把你弄进金丽馆。” “嘿嘿，还是我们运气好，小美人，反正你也要进金丽馆，不如让哥哥们先尝尝鲜，放心，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反抗，一会儿保你快活似神仙。” 几人嘴里说着污言秽语，张牙舞爪，眼看就要上手，一声大喝在背后响起：“给我住手！” “哟，这不是马总旗吗？我们可是巴图大人的人，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几人不高兴地扭过头，看到一名额头有条疤的方脸汉子，带着几名手下大踏步进来，全部没当一回事。 方脸大汉看了眼王秀珠，沉声道：“少拿巴图大人压我，你们抓人归抓人，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免得节外生枝。” “嘿，总旗官了不起啊，凭你也想教育我们，哥几个今天就想好好玩玩，你又能如何？” 双方虽然都是吴狼的手下，但却不是一个派系的，对方继续有恃无恐。 方脸汉子目光一凛，直接拔出长刀指着几人，面无表情道： “我们是卫所军人，不是土匪强盗，今天有我马莽在此，你们动一下这位姑娘试试？” “你！” 几人想要发作，又忌惮于大汉和他的手下，只能强压下火气，指了指对方，不甘地甩袖离去。 没有理会他们，马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刀入鞘，上前对着王秀珠抱拳道： “王家姑娘，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你爹欠了千户大人的债，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等他还了钱，我们一定再把你送回……”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闷响和惨叫声。 马莽迅速回头，刚好看到先前离开的几人，被人打得倒飞进院子，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殿下，苏先生！” 王秀珠看着门口出现的众人，一脸惊喜，接着便留下两行委屈的泪水。 “秀珠不用怕，既然本宫来了，谁也休想再动你一根毫毛。” 楚嬴话刚说完，一名传令兵跑过来禀报：“殿下，外面吴千户的人已经撤退，被抓的女子和孩童也已全部释放。” 他们这一路，自然不是和平进村的，免不了和吴狼的人做了一场。 不过对方看到楚嬴亲自出面，加上来的人数并不多，没敢把冲突扩大，最终选择了退走。 而院子里这些人，则是一群来不及撤退的倒霉蛋。 如今这些人被堵住，苏立第一个冲进去，厉声喝问道：“你们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强行抓人，你们心中还有没有王法！” “苏先生请息怒，上命难违，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马莽皱了皱眉，抱拳致歉。 “呵呵，好一个上命难违，就算奉命行事，就可以目无法纪，随意抓人了？”苏立冷笑道。 “在下不敢，不过，他们确实欠了吴千户不小的一笔债，这点苏先生总不能否认吧？” “这……” 苏立沉凝不语。 大楚朝廷并不禁止人口买卖，换而言之，若是债主要债，欠债之人还不上来，对方确实可以要求用人来抵。 果然还是用这招了吗？……楚嬴一早就对村民欠债一事，有所警觉，此刻一听这话，当即站出来道： “你叫什么名字？回去告诉吴狼，就说村民欠的债，本宫会替他们偿还，如若他继续派人来，可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方脸汉子抱拳行礼道：“回殿下，卑职马莽，是所里一名总旗官。” “马莽……你叫马莽？！” 楚嬴起先还没在意，两秒之后，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画面。 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少女，小小的身躯，举起大大的包袱，用力塞进郝富贵怀中，站在铺满白雪的马路中间，对他露出爽利而骄傲的笑： “这个包袱，便是拜托殿下的事，奴家有个二叔，年轻时替人打抱不平……额头从此留了一道疤，他叫马莽，是个仗义耿直的好汉，如今在顺城守御所当了军官……” 原来是你……楚嬴深深看了马莽几眼，命令道：“马莽是吧，你随本宫进屋一趟，除了崔肇，其余人留在外面。” 马莽脸上浮现困惑，还是老老实实进了房间。 进门之后，崔肇故意留在后面将门关上。 马莽一看退路被堵住，还以为这是要对自己不利，当下露出一丝警惕道：“殿下……” 楚嬴背着双手转过身，笑着打断道：“马莽，你可认识马壮和马喜儿一家？” “……” 马莽大吃一惊，两人之前素未谋面，这位皇子殿下，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底细？ 第124章 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个时辰之后，一封信被交到马莽手上，正是马喜儿一家托楚嬴带给他的家书。 在得到马莽的肯定回答后，楚嬴特意派人回城一趟，从秋兰那里要过来。 本来这封家书，连同还有一包土特产，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该交给正主。 倒不是楚嬴不上心，不肯派人打听过马莽的下落。 而是在他抵达顺城后不久，敏锐地发现，身为军官的马莽很可能是吴狼的手下。 基于这个原因，他决定暂时将这封家书压下。 一来，他和吴狼一山难容二虎，贸然接触对方的手下，极有可能会让吴狼产生不好的联想，从而对马莽不利。 二来，马喜儿一家请他帮忙，未必没有牵线搭桥的心思。 刚好那时候的楚嬴，对顺城一无所知，人生地不熟，自然也希望能将马莽收入麾下。 但，他只从马喜儿口对其二叔有过只言片语的了解，到底马莽本人秉性如何，他其实并不清楚。 谨慎起见，楚嬴便决定先打听到人，再悄咪咪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不曾想，至今还没打探到消息，却在这里遇上了。 这就是大猩猩的便便——缘分啊！ 楚嬴交出家书的时候，将拖延到现在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这怎么能怪殿下，毕竟……毕竟吴千户势大，殿下谨慎一些是应该的。” 马莽看完家书后，小心折好收入怀中，抬头望着屋顶，眼角恍惚有些湿润。 片刻后稳定住情绪，低下头，表示了对楚嬴的理解，然后双手抱拳，轰然跪地，一脸正色道：“多谢殿下，救活了卑职的侄女喜儿。” “卑职幼年双亲早逝，全靠大哥大嫂不弃，尽心抚养长大，喜儿是他们的女儿，也是卑职的至亲，殿下救了她，就是救了卑职的命！” 他说到这，凝目出神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道：“殿下救命之恩，马莽无以为报，今后殿下但有需要，请只管吩咐，卑职便是肝脑涂地，也绝无半点怨言。” 果然是聪明人，难怪可以从一名囚犯，混成总旗官……楚嬴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一笑：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本宫的用意？” 马莽的头往下又压了压，老实承认道：“殿下如今和吴千户的斗争，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并不难猜。” 楚嬴趁机把话挑明：“这么说，你愿意站在本宫这边了？” 马莽举手，一脸认真的样子：“殿下若是不信，卑职可以对天发誓……” “好了，你是喜儿姑娘的二叔，本宫相信她的家人，也同她一样是值得信赖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嬴一点不拖泥带水，当即下达命令：“马莽听令。” “卑职在！” “本宫要你暂时隐瞒你我之间的关系，仍旧返回吴狼身边，顺带完成两件事情……” …… 映霞碉楼之内。 伴随着砸东西的声响，吴狼正在大发雷霆。 “饭桶！全是饭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自己说，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一群士兵垂头丧气地站在大厅里，宛如打了败仗的公鸡，连大气都不敢出。 巴图看见自己的手下也在其中，帮他们开脱道： “大人，你别太气，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谁能想到，大皇子手底下，居然突然冒出一群可用之人。” 吴狼怒哼一声：“什么突然冒出，这小子明显是早有准备。” 他的声音充满懊恼，咬牙道：“看来我们真的小看他了，一群老弱病残，竟然也能被他秘密训练成一群帮手，如今他羽翼渐丰，这是准备拿我们开刀了啊。” “大人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巴图皱着眉，似乎不肯相信：“就凭他们训练出的那几个歪瓜裂枣，还想拿我们开刀，那小子真有这个胆量？” “没有胆量，难不成他训练这么多人，只是为了好玩吗？” 吴狼一句话问得巴图哑口无言，视线落在楼梯处，一名卫兵飞快走上来禀报：“千户大人，马总旗他们回来了。” “叫上来。” 当看到马莽和手下两手空空走进大厅，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吴狼，瞬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略带讥讽道： “怎么，你们也连一个欠债的都带不回来？” “让大人失望了，只因大皇子殿下亲自带人阻止，卑职人微言轻，实在无能为力……” 马莽按照事先和楚嬴商量好的，给出一套说辞。 “算了，反正又不是只有你们没抓到人。” 吴狼摆摆手，斜了一眼先前那批人，再看马莽时，目光已经带着审视和怀疑的味道： “本千户很好奇，他们从白石村回来时，个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为何你们比他们后回来，反而衣冠整洁如初？难道，大皇子这么轻易就放你们离开了？” 他的目光如炬，居高临下看着马莽，一步步逼近：“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是我并不知晓的？” 马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心弦不自觉地绷紧，暗道好强的警觉性！ 还好，楚嬴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提前做了一番布置。 马莽迎上吴狼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给他，道：“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千户大人，还请先看看这个。” “这是？” “这是记录卫所军田买卖的账册，里面有历年交易的明细和汇总，是殿下让卑职交给大人的。” “什么？军田买卖的账册？” 吴狼本身就侵占了大量军田，这话立刻引起他的警觉，劈手将账册夺到手中。 他越看越是心惊，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翻阅账册的手背也是青筋凸起。 “大人，怎么了？” 一旁的巴图眼看事情不对，忍不住皱眉问道。 “哼！你还说他没胆子，这小子何止胆大，这是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自己看。” 吴狼面沉如水，将账册丢给巴图，想了想，扭头对马莽道：“他还说了什么？” 马莽道：“殿下说，白石村的人欠大人的债他已经还了，给大人三天时间，按照这上面的记录弥补所有亏空，他可以既往不咎。” “如果我要是不答应呢？” “殿下说了，他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第125章 吴狼的绝地反击 “他妈的，这小子简直欺人太甚！” 听完马莽带的话，终于发现问题的巴图，重重将账册摔在地上，抽刀在手，杀气腾腾道： “大人，我们还和他虚与委蛇做什么，趁早砍了这厮，岂不从此省心？” 雪亮的刀身，倒映出一张须发皆张的狰狞面孔，毫无疑问，巴图对楚嬴起了杀心。 马莽微微垂目，视线不动声色地划过地上那本账册，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他在帮楚嬴带话回来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这本账册，与其说是楚嬴拿来兴师问罪，倒不如说更像是开战前所下的战书。 大到吴狼亲自参与的交易，小到一家一户的买卖，这里面都有详实可靠的记录和分析，连一丝一厘的面积也不曾忽略。 最后统计出来的结果，所谓的八千亩荒地，以及吴狼隐瞒侵吞的一万多亩军田，自然无所遁形。 凭着这份统计数据，楚嬴做了两件令人拍案叫绝的事。 第一件，就是替白石村军户们还债。 没有真金白银，也没有实物抵扣，楚嬴只不过是在账册上勾了一千亩荒地出来。 即便按照一亩地最低七八两银子计算，一千亩也是七八千两的价值。 白石村不到四百人，总共也就欠了三四千两，一千亩地送给吴狼，用来还债，绰绰有余。 这事看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楚嬴还大度地让吴狼占了一些便宜。 然而，仔细推敲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一千亩军田早就被吴狼侵吞，楚嬴这样做，等于是在拿对方的东西还对方的债。 说简单点，就是白嫖。 一分钱没花，就把几千两银子的债平了，试问吴狼心里如何能够接受？ 如果说，这还只是触碰到吴狼的逆鳞，那楚嬴做的第二件事，就真的是要了吴狼的亲命。 楚嬴向吴狼提了一个要求。 除了用于抵债的一千亩，剩下的那两万多亩军田，三天之内必须交出来重新分配。 并且，对那些被强行侵占土地的军户，吴狼必须给予一定的补偿。 就是这一要求，彻底让巴图对楚嬴动了杀心。 虽然他不明白楚嬴是如何查出吴狼侵占军田的，但有一点，他却很清楚。 这两万多亩军田，是他们安身立命之本，一旦交出，就是自毁根基。 失去了这一重要收入来源，他们对守御所的掌控，也必将一步步走向瓦解。 以他们多年来横征暴敛，明争暗夺的手段，不知得罪了顺城多少势力。 届时，没了守御所这道护身符，群敌反扑，他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千户大人，还犹豫什么，这小子来这一出，就是彻底和我们撕破脸。” 巴图死死攥紧佩刀，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我们和他之间，已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与其被他这般慢慢玩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以为我不懂这些，对方是皇子，岂是说杀就能杀的，有些事，越是严重，越需要从长计议……” 吴狼说到这，斜眼看着马莽，命令道：“我们还有要事要谈，你先退下吧。” “卑职遵命。” 人与人之间，讲究亲疏有别。 马莽虽然受到吴狼器重，但这种重要的谈话，他显然不如巴图在吴狼心中更有份量。 换而言之，吴狼并没有将他当做心腹。 这也是马莽在楚嬴亮出家书后，迅速倒向对方的原因之一。 走出大厅之后，马莽并没有直接离开映霞楼，而是去往一楼库房的位置。 “马总旗，库房重地，还请止步。” 通往库房的甬道口，几名全身披甲的士兵将马莽拦了下来。 这里是吴狼存放重要财物的地方，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 “几位兄弟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进库房，只是想找赵管事帮个忙。” 马莽探手入怀，掏出一块做工精美的羊脂白玉，压低声音：“我最近得了块宝玉，却不清楚到底值多少钱，所以想找赵管事帮忙掌掌眼。” 赵管事便是负责掌管这座库房的人，平日经常接触各种金银珠宝，眼力自非常人可比。 听马莽这么一说，几人果然没有起疑，而是变得有些犹豫。 “马总旗，并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只是千户大人有令，万一要是被人看到……” “这个我当然知道，放心，就看看玉，不会耽误太久。” 马莽飞快四下张望一下，掏出一把银票塞到几人手中：“一点心意，请兄弟们喝茶，还请几位通融一下。” 几人低头一看，全是十两的面额，对视一眼，默契地让开通道：“马总旗还请速去速回。” “明白明白，多谢几位兄弟。” 马莽笑呵呵一抱拳，将玉佩揣进怀里，迈步朝里面走去。 映霞楼最上一层，吴狼、巴图和其他几名心腹，经过反复商议，终于确定了对付楚嬴的方案。 先“理”后兵。 这个“理”，可不是所谓的道理。 作为欺压一方的土皇帝，吴狼和他的手下，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讲道理。 在他们看来，楚嬴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是手底下有了一群可用之兵。 而这些士兵，尽管已是楚嬴的人，但名义上仍属于顺城守御所的军户。 换而言之，吴狼也能插手对他们的管理。 借着这个理由，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对这些人下手，从而杀鸡儆猴。 等到这些人发现，楚嬴并不能完全护住自己，势必不可能全心全意依附，跟着楚嬴和他们一起死拼。 如此一来，楚嬴就只剩知难而退这一条路。 当然，此事想要成功，还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那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下手。 这个人除了是楚嬴手下的军户，还必须具有一定影响力，最好还能有“案底”，这样更容易罗织罪名，方便下手。 这对吴狼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倒是出手后的结果难料，更容易让人担忧。 “大人，万一这招杀鸡儆猴不起作用，那我们又该怎么办？”有人最后问道。 “那就是逼我们走绝路！” 吴狼的声音冷酷而残忍，就像北方荒原上嗜血的饿狼：“既然大皇子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带着他的头颅，一起投往北边去享福了……” 第126章 杀鸡儆猴 “轰……” 一团风雪撞开窗户，寒冷如同潮水，肆无忌惮地席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盆里的炭火被风一吹，释放大片猩红的光芒。 一个娇俏的身影飞快冲上来，用力将窗户合上，然后转过身，抱着双手，边跺脚，边对楚嬴说道： “好冷啊，殿下，这都三月中旬了，为何天气还这般严寒？真是冻死个人。” “呵呵，这就受不了了，当初是谁说不怕艰苦来着？你以为顺城苦寒之地只是说说而已？” 楚嬴正低头摆弄了一枚瓷罐，闻言抬起头，看着冻成一团的小侍女，忍不住笑了：“冷的话，就多添一件衣服吧。” 秋兰白了他一眼：“奴婢没衣服。” “那就买几件。” “奴婢银子都被人借走啦，买不起。”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上床？”楚嬴给出一个建议。 “殿下说什么呢，谁要跟你……跟你上那个？”秋兰大窘，忍不住跺脚。 “你想什么呢，本宫是说你冷的话就上床躺着，咱买不起衣服，被子还是不缺的。” “……” 秋兰晶莹如玉的俏脸臊得通红，贝齿轻咬薄唇：“殿下又在调戏奴婢。” “富婆还哭穷，到底谁调戏谁啊？” 楚嬴一脸玩味，见她赌气不说话，笑着摇摇头。 他随后在手心倒了一些白色的东西，看了看，又重新装回瓷罐，对秋兰道： “别说本宫小气，本宫又弄了一笔大生意，等过两天彻底解决掉吴狼这个祸患，以后咱们的生意就顺畅了，你们也能月月领工资。” “工资是什么？”秋兰愣住了。 “就是月钱。” “总算殿下还记得这事，请问奴婢能领多少？” “放心，你可是本宫的贴心人，本宫亏谁也不能亏了你，一个月二两银子够不够？” “……” 秋兰知道楚嬴又在调戏自己，气得磨牙，正想反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砰……” 敲门声随后响起。 “谁啊？” 秋兰上前将门打开，只见王秀珠脸色发青地站在檐下，她的头上落满白色的雪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秀珠妹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到这来了，快进来。” 秋兰一脸惊讶和心疼，伸手想把人拉进来，王秀珠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双膝一弯，跪在门口便开始磕头。 “殿下，求求您，救救我爹！” 楚嬴连忙起身走上去，低头问道：“你爹王老实怎么了？” “我爹被吴千户他们抓走了，说他屡次私逃未遂，败坏卫所风气，触犯了军法，要将他定罪处刑。” 王秀珠抬起头，一边抹泪，一边抽泣道：“那些人根本不讲理的，奴家实在没办法，大伯说，只有殿下才有能力阻止此事，所以奴家就赶来求殿下了。” “秀珠妹子别哭，什么触犯军法，依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冲我们来的。” 秋兰不忍心看到王秀珠这样，掏出手绢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回头求助地看着楚嬴：“殿下。” “嗯。” 楚嬴会意，点了点头道：“将她扶起来，事不宜迟，我们去断事堂。” 断事堂是千户衙门下辖的执法场所，和顺城州衙毗邻，双方只隔着一堵围墙。 平日里，吴狼都是在他那座碉楼里办公，只有处置犯法军户的时候，才会来这个地方。 身为守御所千户，吴狼其实还兼领了所镇抚一职，掌军中刑名惩戒，类似于军法官。 也正是由于这个身份，才让吴狼如此肆无忌惮地对王老实下手，他占了理。 换一个别的千户来，就未必有这个权利。 而之所以挑上王老实，也是因为他最符合吴狼的需求。 他是第一个认识楚嬴的军户，双方关系较近，又是楚嬴手下匠户中，仅次于王黑挞的二号人物。 把他作为典型干掉，不仅可以杀鸡儆猴，还能额外打击其他匠户，影响楚嬴铁皮炉的生产，可谓一箭双雕。 又恰好，王老实最近有一些把柄在被吴狼掌握，于是顺理成章成了这个倒霉蛋。 为了显示“公平公正”，不给楚嬴口实，今日审判，吴狼故意打开大门，任人围观。 不仅如此，他还将隔壁的周光吉和李泰也请了过来，一起帮忙见证。 和衙门审案不同，吴狼这边就简单粗暴得多，上来就是有罪定论，大声呵斥： “大胆王老实，你身为卫所匠户，不顾军律，屡次三番逃往燕都，本千户念你从军不易，次次对你网开一面。” “结果，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出逃，真当我大楚军律是为儿戏？还是你在欺我手中朴刀不利？” 按照大楚卫所的刑律，凡是逃亡的军户被抓到，下场无非只有两个。 轻者发往更为苦寒的地方，一辈子戍边劳役，重者上官则可以在定罪后，直接就地处决。 轻与重，全凭上官决断。 吴狼这次是想要杀鸡儆猴，自然选择了后者。 王老实看出了他的杀心，一脸惊慌地跪在地上辩解道： “冤枉啊！千户大人，小人若是三翻四次逃往燕都，又怎么会每次都去而复返，这……这说不通啊？” “这有什么说不通的。”吴狼沉声驳斥，“你每次逃跑是真，可惜每次都准备不足，最后生活难以为继，不得已只能返回顺城，继续为下次逃亡做准备。” 王老实没想到还能被这样栽赃，拼命摇头喊冤：“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人冤枉啊！小人几次去往顺城，只是因为浑家卧病……” “住口！” 吴狼打定心思，又怎么会给他辩解的机会，当场拍板定罪：“你休要再狡辩，任你百般抵赖，你骗得了别人，也休想骗过本千户的法眼。” 说完抓起早就写好的认罪状，直接扔到王老实面前，面容冷酷道：“本千户没空和你浪费时间，签字画押吧，赶紧的。” “不，我是冤枉的，我又没罪，凭什么画押，我不签！” 王老实脸色煞白地看着面前的文书，不住摇头，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没错，哪有这样审案的，都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分明就是诬陷，此案不公，不能签，坚决不能签……” 断事堂大门外，王黑挞带着一群匠户扯开嗓子高喊，试图阻止吴狼的陷害。 “肃静！这里是断事堂，再敢在门口喧哗，本千户绝不姑息！” 吴狼一个眼神，巴图立刻带着几人冲上去镇压，随后再次看着王老实，冷声威胁道： “王老实，我劝你最好放聪明点，你逃军已是证据确凿，趁早画押，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 话音刚落，带着戏谑的朗声传来：“什么证据确凿？为何本宫没有看到？” 第127章 原来早有准备 大门口，正要对刘黑闼一行出手的巴图，忽然发现不对劲，带着几名手下缓缓后退。 在他们正面，楚嬴、崔肇和苏立带着一群人踏了进来。 这群人个个腰悬佩刀，人数一点不比吴狼布置在这的人少，猝然而至，令巴图等人生出强烈的忌惮。 双方一退一进，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前来观审的周光吉和李泰默默对视一眼，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 好戏开场了啊！ “原来是殿下驾到。” 吴狼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起身一步未动，隔空抱拳道：“卑职正在审案，不便迎接，不知殿下到此，所为何事？”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巴图等人让开。 “呵呵，本宫来这做什么，难道吴千户不清楚？” 楚嬴没有在意他的轻慢，径直走到大堂中央，低头看着被牛筋绳绑住的王老实，吩咐道：“来人，把人解开。” “殿下！” 王老实激动得眼眶湿润，总算看到了希望。 “慢着！”吴狼终于离开了座位，上前阻止道，“此人是卫所逃军的罪犯，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把人带回去。” “卑职说了，他是罪犯，所以殿下不能把人带走。” “你说他是罪犯他就是罪犯，那本宫说你是罪犯，你也是罪犯了？” 楚嬴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一语双关地道。 “殿下还请慎言，卑职为国戍边，夙兴夜寐，尽忠职守，从来没有一丝懈怠，因何就成了罪犯？” 吴狼指着王老实，争锋相对，语气强硬：“倒是此人，逃军枉法，已经坐实了罪名。” “卑职身为所中镇抚，有权对他量罪处刑，殿下既是皇子，更该知道国法为大，还请不要阻碍卑职执法！” 他搬出所镇抚的身份，占据道理，直接掐断了楚嬴强权干涉的可能。 如此一来，楚嬴想要为王老实脱罪，就只剩乖乖摆证据，证明其清白这一条路。 “本宫当然知道审判军犯，是你的职责，但王老实也是本宫的人，本宫自然有权利过问。” 楚嬴没有在这种不利的事上争辩，低头指着那份认罪状，质疑道： “有件事本宫不明白，这张罪状上明明没有画押，吴千户怎么就说已经坐实罪名了？” “那是因为审案已经结束，之所以还没画押，不过是人犯贪生怕死，抵死不从而已。” 吴狼解释的话刚说完，王老实立刻大声喊冤：“冤枉啊，殿下，不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不给小人说话的机会，请殿下为小人做主啊！” 吴狼沉声呵斥道：“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此案已经审结，乃是周大人和李推官亲眼所见，岂容你矢口狡辩？” 楚嬴把目光移向一旁看戏的两人。 气氛有些为妙，李泰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小声示意周光吉：“大人。” 周光吉沉敛的眼睑缓缓抬起，捋了下颔下胡须，这才起身对楚嬴拱手道： “回殿下，此案下官二人全程旁观，确实已经审结，不过……” “不过什么？” “此案或许是吴千户急于结案的缘故，所以审理过程有些仓促了些，说实话，其中一些细节，下官细细品来，也觉得颇为蹊跷。” “周大人，殿下只问你结没结案，可没让你画蛇添足。”吴狼皱眉，语气十分不悦。 “吴千户这是什么话，本官只是实话实话，事关人命，岂能草率？” 周光吉面色古井无波，并没有理会吴狼眼中的威胁之意。 难得遇到楚嬴和吴狼爆发冲突，他若是顺着吴狼的话作证，这案子基本就定型了。 如此一来，双方的矛盾还怎么激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论煽阴风点鬼火的本事，周光吉可谓是炉火纯青。 楚嬴自然看出了这点，不过答案正合他意，当即向吴狼发难：“既然周大人说此案有蹊跷，麻烦吴千户给个合理的解释？” 吴狼目光阴鸷地看了楚嬴几秒，沉声道：“也好，殿下要听，那卑职就讲一遍。” 他故意将审案的过程模糊，却抓着王老实数次前往燕都的事，大做文章，各种有罪推论。 最后得出结论，王老实因不堪军役繁重，数次逃亡未遂，证据确凿，不容置疑。 “你错了，王老实并没有逃亡，他只是去往燕都，给他卧病在床的老妻治病抓药而已。” 楚嬴听完当场推翻吴狼的结论，挺胸踏出一步：“此事，本宫曾在燕都亲眼所见，可以代为作证。” “对对，殿下说的没错，小人这里有燕都长生堂开的药方，可以证明。” 王老实急忙从怀里抓出一叠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墨迹，全都是药材名字。 楚嬴接到手中看了会儿，朝吴狼扬了扬，笑道：“吴千户看到了，人证物证俱在，若是没有别的证据，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吴狼嗤笑道：“殿下不会以为，凭着一面之词，和几张不知从哪弄来的药方，就真可以把人带走吧？” 楚嬴反唇相讥：“哦？本宫作证是一面之词，你的断案又何尝不是？” “哈哈……殿下说卑职是一面之词？好，卑职就让殿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证据。” 吴狼猝然大笑，让楚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见他叫来一名下属，低头交代几句。 那名下属很快便点头离开，大约一分钟后，又去而复返。 同行的还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印着蝙蝠图案的长袍，看起来像是一名富家翁。 此人刚一进门，便和吴狼默默交换了一个眼色。 等到人走到近前，吴狼指着老者问王老实：“王老实，你可认得这位老先生？” 王老实抬头仔细看了半天，最后摇头道：“不……不认识。” 吴狼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俯身凑近又一次开口：“你听清楚，本千户再问你一次，你可认识此人？” “不认识，真不认识，小人并没有见过这位老先生。” “哈哈……” 吴狼当即仰天大笑起来，笑罢，半是戏谑半是得意地看着楚嬴：“殿下都听到了，这可是王老实亲口承认的。”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老者，客气地抱拳道：“麻烦老先生，告之一下来历。” 老者点头，捋须笑道：“老夫蔡仲礼，来自燕都，颇通岐黄之术，名下经营着一家药铺，名叫长生堂。” “长生堂？！” 楚嬴忽然记起，王老实刚才就说在长生堂问医求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日，大意了，吴狼这家伙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第128章 撕破脸皮 “哈哈……” 吴狼的笑声再次回荡在大堂，过了一会儿，但见他看着王老实高声呵斥道： “王老实，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逃军，如今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小人，小人真不是逃军，小人冤枉啊……” 王老实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一个劲喊冤。 “住口！” 吴狼厉声打断道：“你还敢叫冤枉，本千户问你，你若真是数次去长生堂求医问药，为何却连蔡大夫都不认识？” 没等王老实辩解，他继续一口咬定道：“这只能说明，你并没有去过长生堂……你只是打着求医问药的幌子，暗地里行逃避军役之实。” “不不，不是这样的，小人确实去了长生堂，只是没有见到过蔡大夫而已。” 王老实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慌忙为自己辩解道。 蔡仲礼捋着胡须呵呵笑道：“这位仁兄言过其实了吧，老夫每日必在铺中坐堂，没理由你来过好几次，却一次都没见着吧？” 王老实委屈得不行：“可，可我真没见过蔡大夫你啊。” 蔡仲礼停住手，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老夫在说谎？” “我长生堂三十余年的老字号，皆因老夫常年坐诊之故，岂会拿自家声誉乱开玩笑？”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万一就那么碰巧呢？” 王老实被对方气势压制，瞬间慌了神，正好看到楚嬴手中的药方，急忙叫道： “我还有药方，对对，就是贵药铺开的方子，还请蔡大夫仔细看看。” 蔡仲礼从楚嬴接过药方，看了一会儿，随后笑起来：“这笺纸倒是有些像我们长生堂的，只是这笔迹……” 他摇摇头，向吴狼要了一副笔墨，亲自照着写了一张单子，吹干墨迹，转身交给吴狼： “千户大人，这是老夫的墨迹，还请比对一下。” 吴狼随意扫了一眼，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用了，还是交给殿下比对吧，这样才比较公正不是吗？” 楚嬴接过蔡仲礼写的药方，看了一会儿，默然不语，随后交给苏立。 “书写圆融，笔划流畅，看不出丝毫斧凿的痕迹，确实没有作假。” 苏立看完之后，对着楚嬴轻轻摇头，表情略微凝重。 他是正宗的进士出身，才学深厚，辨认笔迹这方面的功力，肯定毋庸置疑。 楚嬴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们此刻陷入了一个诡异的阳谋。 明明楚嬴心里十分清楚，王老实并没有逃军犯法，偏偏他们提供的人证物证却全被对方驳倒。 王老实既不认识蔡仲礼，药方的笔迹又对不上。 这样下去，坐实罪名几乎是板上钉钉。 “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吴狼皮笑肉不笑，故意等待了一会儿，反将一军：“若是殿下没有新的证据，卑职可就要依法结案了。” 楚嬴一时也想不到办法，沉默片刻道：“此事必有蹊跷。” 吴狼冷冷一笑：“那就请殿下拿出证据。” 楚嬴面无表情道：“本宫暂时没有证据，但，王老实你不能动。” “卑职依法行事，请恕难以从命。” “如果本宫非不准结案呢？” “卑职说了，恕难从命！” “那可由不得你！” 楚嬴目光一凛，回头看了崔肇一眼，崔肇立刻带着人冲上来，准备抢人。 “好大胆子！” 吴狼脸色一沉，厉喝道：“给我拦下他们！” “唰唰……” 巴图一伙纷纷拔刀，拦住众人去路，一个个凶神恶煞，似乎打算动真格的。 “让开！” 崔肇也不客气，拔刀直指对方，雪亮的刀身映出他的双目，是一样的冰冷和锋利。 身后士兵们见状，也相继拔出腰间朴刀，与对方形成对峙局面。 一时之间，双方剑拔弩张，争锋相对，形势一触即发。 “殿下如此枉顾国法，就不怕卑职一封奏疏，直接告到总督大人那里去吗？” 吴狼也没想到，为了一个匠户，楚嬴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他终究舍不得放下顺城的所有基业，同楚嬴拼个你死我活，先一步伸手制止了自己人。 “哼！此事是非曲直，尤待商榷，你这么急于将人定罪，谁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楚嬴毫不客气地揭开吴狼的真面目，凛然喝道：“而且，你公然纵容下属对本宫举刀，如此大逆不道，是想要以下犯上，弑君造反吗？” 吴狼死死盯着楚嬴，深吸口气，极力压下心头的杀机，道：“卑职当然不敢，不过，审判犯军乃是卑职的职责，即便是殿下，也无权随意干涉。” “你搞清楚，顺城是当今陛下亲自赐予本宫的封地，本宫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楚嬴身躯挺拔，用手指着地面，气势凌绝如北燕亘古绵延的山脉：“一切的不平、冤屈、迫害……只要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本宫，就有权过问！” 这句话，彻底撕破了双方保留的仅存一点默契。 在此之前，顺城的实际主宰都是吴狼这个土皇帝。 可当楚嬴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意味着，他内心想要夺回权利。 双方，再无回旋余地。 认清现实的吴狼，反而平静下来，右手缓缓按住佩刀，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动：“ 既然如此，殿下可以试试。”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深邃海面，这时的吴狼，才是最危险的状态。 这说明，他已经对楚嬴起了杀心。 “还请殿下退后。” 崔肇感知到对方身上强烈的杀机，露出一丝忌惮，连同其他几名亲卫，一起护在楚嬴身前。 “本宫不退。” 楚嬴纹丝不动，迎着吴狼冷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本宫倒要看看，是否真有乱臣贼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本宫妄加刀兵！” 前世身为特种精英，尸山血海里都打过滚，楚嬴又岂会被这种阵仗吓到？ 况且，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每日坚持锻炼，如今体魄大涨，也并非全无依仗。 至少真的打起来，不说杀敌，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千钧一发之际，周光吉突然站了出来： “殿下，吴千户，还请两位暂且罢手，且听在下一言……” 第129章 我们是渔翁 周光吉话一出口，楚嬴和吴狼同时松了口气。 老实说，楚嬴今日匆匆过来，只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若此时就和吴狼拼个你死我活，赢了还好说，一旦输了，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而吴狼也有着同样的顾虑。 加上一旦真的干掉楚嬴，就意味着必须远遁北荒，放弃目前所有的荣华富贵。 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任谁都会犹豫不决。 “谁叫你们对殿下亮刀的！把刀收起来，一个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吴狼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主动选择了让步，把锅甩给一群手下，对着楚嬴抱拳致歉： “对不起殿下，是卑职御下不严，事后卑职一定重重惩戒他们，还请殿下恕罪。” “哪里，本宫昨夜没睡好，火气也大了点。” 台阶已经送过来，楚嬴自然得顺势下来。 挥了挥手，让崔肇他们也收起兵器，看了眼全程战战兢兢的王老实： “这事，吴千户到底想怎么处理？” 吴狼深吸口气，扭头看着周光吉，道：“刚才周大人让我们听你一言，不知可是有什么高见？” 楚嬴同样期待地看着周光吉。 “高见谈不上，平心而论，此事吴千户忠于职守，本无过错，殿下不忍下民受冤，也是无可厚非，两位所行皆是合情合理……” 周光吉先是说了一些两边讨好的车轱辘话，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大家同在顺城卫为朝廷效力，在下实不忍心，看到两位因为一点小事同室操戈，所以，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折中的办法？” 周光吉点头，上前两步：“没错，此案吴千户口称证据确凿，却只有蔡大夫一名人证。” “殿下那边虽然证据已被推翻，但细节上面，依旧有不少值得推敲之处。” 他最后给出了解决办法：“这样吧，既然两位谁都不服对方，不如将人犯交予州衙代为看管，两位回去准备周祥，择日再来宣判，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嬴和吴狼各自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对视一眼，选择了同意。 周光吉笑道：“那就请两位定个期限。” 楚嬴还没来得及确定日期，吴狼已经抢先开口：“就定在两日之后！” “两日？”楚嬴微微皱眉，这个期限太短了。 “不错，殿下不会忘了，两日后是什么日子吧？”吴狼一脸没有笑容的笑意。 两日之后，是楚嬴命吴狼归还军田的最后期限。 吴狼选择把结案定在同一天，摆明了是要和他打擂台，甚至借此要挟。 念及于此，楚嬴情知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索性选择了同意：“好，两日就两日，一言为定。” “殿下放心，卑职不敢欺瞒殿下。” 吴狼嘴角浮起一丝戏谑，这个局本来就是他设的，这么短时间，他真不信楚嬴能找到什么实质证据。 楚嬴不再理他，扭头对周光吉道：“多谢周大人愿意帮这个忙，还请你现在就把人带过去，严加看管。” “本宫不希望两日之后，看到人犯有任何闪失，周大人明白了吗？” “殿下放心，下官既然接下此事，自然会全力保证人犯的安全。” 周光吉郑重应下，让李泰从隔壁找来衙差和狱卒，将王老实押入州衙大牢，两人随后告辞返回衙门。 一进内堂，周光吉便顿住脚步，眼角余光看着后面，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 早就憋了一肚子疑问的李泰，得到允许，当即抱怨起来：“大人，下官想不明白，刚才……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差点就打起来了，可你……你为何却突然插手？”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周光吉对着房门使了个眼色，走到主位椅子前，撩开身后的下摆坐下。 李泰机智地关上门，小跑上前，目光巡睃一圈，从桌上拎来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笑呵呵地陪坐一旁：“还请大人提点。” 周光吉喝口茶润润嗓子，道：“很简单，因为我们必须把自己摘出来。” “摘出来？”李泰若有所思。 “不错，你想啊，一国皇子，在我们跟前和人火拼，真出了事，我们能脱得了干系？最起码也要被治个不作为之罪。” “这倒确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李泰一脸感慨。 “这还是轻的，本官最担心的，还是那头狼啊。” 周光吉放下茶杯，刻意压低声音：“你我都知晓，吴狼为人心狠手辣，万一他真错杀了大皇子，为了脱罪，会不会把你我也一并这个？” 他用手比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李泰眼皮一跳，半信半疑的样子：“不会吧，他杀了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杀了我们，不但可以灭口，还可以伪造现场，然后说是我们和大皇子爆发冲突，最后同归于尽，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话，李泰瞬间头皮发麻，大滴大滴的冷汗淌下来。 “这……确实可以这样操作，可，吴狼真有这胆子？” “没这胆子，他又怎么掌控得了顺城？再说，连皇子都杀了，你觉得他还会在乎多两条性命？” 周光吉冷笑道：“所以，横竖这件事我们都无法独善其身，自然要把自己先摘出来。” “至少，衙门这边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在这审案，我们也有一定自保之力，而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本官这么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 李泰越发茫然：“大人，是什么好处？” 周光吉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说，驱虎吞狼之计最怕的是什么？” 李泰皱眉思索片刻，道：“虎不死？狼不灭？” “没错。”周光吉点头提示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双方今天冲突的人手，其实并不多？” “所以，即便他们最后拼个两败俱伤，残存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这对我们后续接管顺城，十分不利，所以……” 他卖了个关子，似乎有意考验。 只见李泰眼睛逐渐明亮，最后拍手赞道：“下官明白了，所以大人故意做这个和事老，给他们一定时间备齐人马，到时一旦火拼，好彻底斩草除根！” “什么斩草除根，我们可是朝廷命官，作奸犯科的事可不能做。” 周光吉端起茶轻啜一口，手掌轻轻拍打案几，哼唱道： “浪花有意千重雪，青山无言一黛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我有几人……我们是渔翁，渔翁懂吗？哈哈……” 第130章 后知后觉 “殿下，只有两日时间，我们真能找到别的证据，替爹爹洗清冤屈吗？” 眼看出师不利，回到小院之后，王秀珠忍不住对楚嬴诉说自己的担忧。 “实不相瞒，此事，本宫也没绝对把握。” 楚嬴没有隐瞒，接着又安慰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吴狼是冲本宫来的，你爹只是受了连累，就凭这点，无论如何本宫也会想办法保下他。” 他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问道：“对了，秀珠，你也曾跟你爹去过长生堂，也没见过蔡仲礼吗？” 王秀珠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燕都是大城市，拴马绑驴都得要钱，为了节省银子，每次我们去长生堂，爹都让我留在外面照看驴车，所以……” 楚嬴摆摆手：“算了，也怪我们没有准备，吴狼不远百里把人请来，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发现破绽。” 一旁的苏立叹了口气：“确实是这个理，不过，在下还是想不通。” “明明王二哥给的确实是长生堂的药方，为何没有一张能和蔡仲礼的笔迹对上，难不成，他专门练了六七种书法？” 楚嬴听后摇摇头：“怎么可能，除了那些醉心书法的痴人，谁会练这么多种类，再说，蔡仲礼可是大夫，还得开药铺，哪来那么多空闲……” 他本是随口一说，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讶声道：“等等……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 “误区？”苏立一愣。 “没错。”楚嬴来回踱了几步，想笑又笑不出来，“我们都被误导了，蔡仲礼说他每日必坐堂，可坐堂不一定就得接客啊。” “怎么可能，哪有坐了堂，却不接客的道理？” 苏立皱着眉听不太懂的样子：“再说，老字号一般都重声誉，尤其不会随便将病人拒之门外。” 楚嬴笑道：“谁说拒之门外了，比方说，他可以让徒弟代为坐诊啊。” “徒弟？”苏立微微动容，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我们之前都想岔了，以为长生堂只有蔡仲礼一个大夫坐堂，可若不止他一个人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楚嬴分析道：“那蔡仲礼卖相不俗，又兼行医多年，医术想必也不会差，请他出手诊金必然不会便宜。” “而王老实家境贫寒，就算去了长生堂，也可能因为付不起高额诊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蔡仲礼的徒弟问诊。” “如此一来，他就算去再多回，也不可能见到蔡仲礼，这正好也解释了笔迹对不上的事，药方都是徒弟开的，和师父字迹对不上，岂不是很正常？” 苏立恍然大悟道：“是了，按照殿下的推断，王二哥每次找上的徒弟，很可能也并非同一个人，所以才会开出六七种字迹的药方。”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将药方从怀中取出来，一张张分开仔细查看，随后满脸兴奋地道： “除了蔡仲礼写的药方，其余几张要么字迹潦草，要么笔划疏散，轻重拿捏不稳……这种浮躁急切的写法，八九成是出自年轻人之手。” “也就是说，蔡仲礼不仅有徒弟，还远远不止一个，这下证据不就有了。” 楚嬴抚掌而笑，把崔肇叫到身边吩咐道：“老崔，你带几个办事利索的，务必在两天之内，往燕都来回一趟，事情是这样的……” 考虑到顺城距离燕都有140多里，走路肯定是不行的，楚嬴交代完任务之后，又给了三百两银票，让他出门后直接买马南下。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崔肇收起银票，告完辞正准备出门，又被楚嬴叫住：“且再等一下。” 楚嬴撩开下摆，将藏在腰间的金凤短剑取下，交到崔肇手上：“本宫忽然想到，那蔡仲礼如果被吴狼收买，他的那些徒弟，极有可能也会被勒令封口。” “所以，他们要是拒不配合，必要时就用这个！” 崔肇大喜，双手接过短剑：“殿下是要卑职先斩后奏，杀鸡儆猴对吗？” 对个头……楚嬴看着比水果刀长不了多少的短剑，实在为它的斩杀效果担忧，板着脸道：“皇家礼器，拒绝杀人。” 崔肇大失所望，长叹一声：“殿下，这东西如果不用来杀人，卑职实在想不出，它还有什么作用？” “用处大着呢，比方说，你可以用来装比啊。” “装比？” “是啊，明明装下逼就能搞定的事，你为何一定要打打杀杀，弄得那么暴力呢？”楚嬴一脸不理解。 “殿下，你这话卑职听着就很复杂。”崔肇同样不理解。 “呃……简单点说，就是扯虎皮，狐假虎威，威胁他们提供证据。” 楚嬴解释道：“燕都距此百里之外，蔡仲礼的那些徒弟，很大可能并不知晓吴狼的权势，所以……” 他又指了指崔肇手中的金凤短剑，嘴角微挑：“所以你只要亮出此剑，说明来历，一个皇子给的压力，和一个千户勒令封口，你说，他们会怎么选？” 答案显而易见。 两人地位相差悬殊，那些人又不明真相，八成最后会对崔肇言听计从。 “不愧是殿下！竟能想出这种办法，实在令卑职佩服万分。” 楚嬴的现身说法，为崔肇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跃跃欲试地抱拳道： “事不宜迟，卑职这就去装……去执行任务了。” 等到崔肇离开之后，苏立靠近道：“殿下，此案一旦翻转，势必会坐实吴狼构陷下属，徇私枉法，滥用职权等大罪。” “在下很担心，万一他狗急跳墙拼死一搏，以他留在江南庭院里的势力，我们这点人手，未必抵挡得住。” “单凭我们，确实抵挡不住，不过，有人能帮忙抵挡啊。”楚嬴笑了笑，丝毫看不出对两日后的担忧。 “什么，难道殿下还请了援军？”苏立大为吃惊的样子。 “是也不是。” 楚嬴神秘一笑，当先迈步而出：“随本宫来吧……” 第131章 团结一切力量 会客厅。 早在楚嬴他们回来之前，这里面就已坐满了人。 一个个或是长相富态，或是穿着讲究，或是镶金佩玉，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桌上的茶已经换了三回，却不见有人伸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表情开始变得焦虑，有人几次起身又坐下，似乎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他们越来越不安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楚嬴带着苏立和王秀珠走了进来。 “殿下，您终于来了。” 王琦第一个迎上来，松了口气的样子。 “顺城团练使乔四，见过殿下。” 这时，又一个人上来行礼，楚嬴扭头看着他，点头道：“本宫认得你，你是王琦的舅舅对吧？” “难得殿下还记得小人。” 乔四神色激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楚嬴笑笑，转而目光扫过其他人，道： “本宫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不过，但凡愿意帮助本宫的人，本宫都会一直铭记于心。” 顿了顿，朗笑道：“诸位应该就是王琦召集过来的，对吧？” “我等见过殿下。” 众人纷纷起身，齐齐恭敬弯腰。 楚嬴伸手示意他们坐下，开门见山道：“各位不必多礼，你等既是响应王琦号召，应该知道本宫找你们来的用意吧？” “回殿下，确实知道一点。” 众人对视一眼，面有难色，却似谁也不愿说破。 “看来各位还在犹豫？也罢，毕竟此事风险极大，你们有所顾忌也属正常。” 楚嬴洞若观火，缓缓收敛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再重复一次。” “本宫找你们来的目的，是希望借助你们的势力，一起诛灭吴狼，还顺城一个太平世道，朗朗乾坤。” 他看了王琦一眼，随后解释道：“之所以找上你们，是因为你们同王琦一样，都曾遭受过吴狼，或是他爪牙的无端打压和欺辱，利益损失惨重。” “如果你们还想在顺城继续生存下去，又或是想要报仇，除了和本宫合作，不会有第二条路。” 楚嬴目光坦然而真诚，缓缓掠过每个人的面孔，道：“所以，本宫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一下本宫的建议。” “这……” 这些人再次交换起眼色，良久，一个年纪稍大，穿着蓝袄的商贾起身道： “殿下，平心而论，我等确实饱受吴狼之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吴狼势大，就凭着我们每家雇的那点人手，无疑是蚍蜉撼树。” “况且，万一我们没能成功，却激起吴狼杀心，届时他一旦反扑，我等皆是悔之晚矣。” “老先生这话不无道理，凭你们单个的实力，确实和吴狼差距太大。” 楚嬴颔首表示认同：“不过，常言道人多力量大，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本宫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除掉吴狼这颗毒瘤。” “呵呵，殿下若是真的这么有信心，又何必联合我等。” 一个戴大金戒指的胖子嗤笑道：“凭殿下一己之力，不一样可以除掉吴狼？” “是啊，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在座不少人点头附和。 都是久经商场的狐狸，岂会随便就因一两句话被忽悠？ “看来诸位还是不相信本宫。” 楚嬴对此心知肚明，轻笑一声：“本宫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以本宫的实力，要除掉吴狼，确实有些吃力，但，也并非全无机会。” “若是还能得到诸位的鼎力相助，本宫的胜算，无疑将会更大。” 他顿了顿，端起茶润润嗓子，收敛笑意继续道：“当然，本宫也并非不近人情之人，谁若是觉得风险太大，只要不泄露消息，大可以现在离去，本宫绝不追究。” “殿下此话当真？” 以那胖商贾为首，好几个人当即站起来，不打算掺和这趟浑水。 “你当本宫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楚嬴目光微凛，吓得胖子等人微微变色。 几人拱了拱手，刚要离开，却见楚嬴拍手笑道：“还留下了一多半，很好，本宫十分欣慰。” “既然诸位愿意陪本宫冒这个风险，身为主导者，本宫岂能不有所表示，秀珠，把我们新出的好东西取来。” 那胖商贾听到好东西三个字，出于好奇，刚跨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其余几人见他不走，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跟着站在原地。 王秀珠自从进来的时候，手中就拎着一只包袱，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什么。 她此刻已经稳定了情绪，听到楚嬴的吩咐，解开包袱，取出一只黄皮葫芦来。 “这葫芦里莫非就是好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伸长了脖子，露出期待的眼神。 楚嬴给王秀珠使了个眼色，后者走到厅中的圆桌前，扒开塞子，倒转葫芦。 一股白线瞬间倾注而下，仿佛月落银沙，很快便在桌面上堆成一座洁白的小山。 “这……好像是盐？不对，世上哪有这么细，还这么白的盐，简直就像糖霜……” 不少人凝目辨认，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都没敢下结论。 有人懒得再猜，干脆开口问道：“姑娘，这白沙一样的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盐。” 王秀珠看了楚嬴一眼，塞上塞子，转身抱着葫芦介绍起来： “有几位老爷刚才没有猜错，这确实是盐，只是比普通食盐更白更细，咸味也更纯正。” “轰……” 少女话刚说完，在座的众人已经争先恐后冲到桌边，一人沾一指头塞进嘴里。 下一刻，所有人都像疯了一般激动。 “咸的！是盐，真的是盐！” “雪白细滑，味道纯正，这盐比精盐都好上十倍不止。” “是啊，竟没有一丝杂味，简直不可思议，这要是拿出去售卖，得卖多少钱？” 都是做生意的商贾，这些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种盐的价值。 目前大楚市面上流通的盐，大多颜色暗沉驳杂，味道更是一言能尽，不是夹着酸涩，就是咸中带苦。 即便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精盐，也避免不了这方面的问题，只是稍微淡化了一些而已。 而这些盐，无论岩盐、海盐、井盐还是精盐，和此刻桌上的盐比起来，就一句话。 统统都是垃圾！ 胖子商贾等人也看红了眼，呼吸粗重，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第132章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让开，让我也尝尝。” 胖子商贾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哪还忍得住，推开人扑到桌子边，也学着沾了一指头。 咸味在嘴里化开，整个人立刻陷入呆滞之中。 等回过神，只觉得以往吃的所有食盐，全是对舌头的糟践。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盐？！” 胖子又沾了一指头，忘形之下，忍不住问道：“这是从哪个地方采来的？” 经他一提醒，有人想到什么，咦声道：“是了，半个多月前，殿下不是在大量收购盐场吗？难道，是因为发现了这个？” “怎么可能，岩盐矿属于最差一类，本身还有毒，怎么可能蕴藏如此极品精盐？” 有人刚否定了前者的猜想，就听到王秀珠细声道：“这些就是岩盐。” “什么？这种极品精盐居然是岩盐？” “不可能，姑娘一定是在开玩笑，岩盐之中，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东西。” 众人摇头，没几个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确实是岩盐，这些精盐，都是殿下从普通岩盐中提炼出来的。” 王秀珠又解释了一句，因为提及楚嬴，这回众人没敢轻易否定，而是一起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秀珠说的没错，这些确实是从岩盐中提取的。” 楚嬴点头承认，道：“不然，你们以为本宫当初，为何要花大价钱收购那么多盐场？真以为本宫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可是殿下，我等从来没听过，岩盐还可以变成精盐，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依旧不敢相信的样子。 “本宫骗你们干吗？” 楚嬴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或许对于你们来说，这种精盐十分珍贵，但对于本宫而言，这不过是寻常之物，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其实，早在他收购盐场之前，甚至制造铁皮炉的时候，提炼精盐的计划就已经在他脑中酝酿。 尽管铁皮炉和蜂窝煤，属于长期性的生意。 但，要让习惯烧木炭的大楚百姓，接受烧煤炭，终究需要一个过程。 这个过程不出意外，将会十分漫长。 而且，随着北方的天气一天天回暖，失去取暖这一主要需求，短期之内，两者的销量极有可能会出现下滑。 这个时候，要想继续维持源源不断的财富积累，就必须更多的开源。 为此，楚嬴首先想到了提炼精盐这门技术。 顺城这片，作为北燕最北端的苦寒之地，可以说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岩盐。 这些粗粝又带有毒性的矿物盐，对于本地商贾来说，基本没什么太大价值。 可，落在楚嬴这种现代人眼中，这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利用竹炭制成的简易过滤装置，反复过滤，去除杂质和色素，再用化学手段中和微毒的酸碱成分。 这些不值钱的岩盐，立刻就可以变成价值十倍不止的精盐。 在生产力严重落后的古代社会，盐和铁，可以说是最赚钱的两门生意。 尽管楚嬴如今，已经有了一座灌钢法改良的冶炼工坊。 但炼出的半成品，除了打造铁皮炉和刀剑，他后续还有一系列安排。 比如，制作先进农具，建造水力作坊，甚至生产枪炮……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钢铁。 以他们目前这点产量，自己尚且都不够用，自然更没有剩余拿出去换钱。 也因此，开辟精盐这门生意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想要建设封地，发展自己的势力，除了依靠自己掌握的技能，别无他法。 为了尽早建立精盐提纯的标准流程，这段时间，楚嬴一有空就会叫上王秀珠。 两人借助苏立家厨房改造的简陋实验室，反复试验，总算在前两天弄出了第一批样品。 之前楚嬴给秋兰说的一笔新的大生意，指的就是这个。 他很有信心，这批精盐一旦以略高市价的价格放出去，可以迅速抢占市场。 这一点，在场这些商贾也和他想到一处。 “天啊！这种极品精盐，要多少就有多少，这不就是一个聚宝盆吗！” 胖子商贾的声音在颤抖，众人一个个眼冒红光，呼吸炙热，各种羡慕嫉妒恨。 可惜楚嬴是当朝皇子，换一个人，恐怕此刻他们已经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哪怕施展十八般酷刑，也要逼迫对方交出提炼秘方。 现实终究是冰冷和无情的，胖子商贾深吸口气，强忍着贪婪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容： “殿下，听说您目前手底下，就王公子一人替您打理生意，凭他一个人的渠道，这盐得卖到什么时候？呵呵，不如让小人……”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又突然关心起本宫的生意了？” 楚嬴打断他，一脸玩味的样子。 “殿下说哪里话，小人何时要走了，小人只是……只是……” 胖子商贾脸皮虽厚，可惜脑筋欠费，急得抓耳挠腮，硬是想不到好的借口。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接过话替他说道：“只是经过慎重考虑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协助本宫一起对付吴狼，对不对？” “对对对。”胖子见风使舵的本事贼快，当场赌咒发誓，“从今往后，我和吴狼不同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谁要是敢阻拦我帮助殿下消灭吴狼，谁，谁……谁就是我的一生之敌！”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为了能分一杯羹，胖子商贾脸都不要了。 “好！本宫就喜欢这种不畏强敌的气魄和胆量！” 楚嬴大声叫好，啪的拍出一张文书，豪迈地道：“那就请把这个签了。” “这是啥？”胖子商贾脑袋凑到近前。 “这是除狼名单，并非本宫不相信大家，不过多一道保险，总是好的。” 前一刻还大义凛然的胖子商贾，顿时脸色一僵，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这大皇子太特么阴险了，自己都赌咒发誓了，竟然还糊弄不过去。 说是除狼名单，一旦失败暴露，这份投名状立马就反过来成为催命符。 “殿下，小人……小人不太会写字。”胖子商贾耍了个小聪明。 “没关系，不会写字，还可以按手印，手印不行可以按掌印，实在不行，还有脚印……看你四肢健全，总有一款适合你。” 楚嬴丝毫不给机会，胖子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欲哭无泪，只能狠心一咬牙，拍了一只大大的‘熊掌’上去。 “不错不错。” 楚嬴吹干墨迹，欣赏片刻，重又放下，就像诱骗小女孩看金鱼的坏蜀黍，笑眯眯对其他人说道： “剩下的各位应该会写字吧，想不想赚大钱？成大事？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的话……来签字吧。” 第133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楚嬴深谙这句话的道理，在“说服”了这群商贾之后，又马不停蹄往鸣泉山送了一封信。 两日后，北边法隆寺走出一群和尚，东面白石村人马整装待发，城内十余处大小庭院内，护院和家丁纷纷集结。 与此同时，另一处毗邻雁息湖的江南庭院中，据说有人也听到了人马调动，刀甲锵鸣。 这座刚从寒夜中苏醒的城市，风雪还在肆虐，万里银疆全都笼罩在一片晦暝之下，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 此情此景，顺城百姓早就习以为常。 然而，落在各方蠢蠢欲动的主事者眼里，却多了几分有别于往日的肃杀和凄凉。 “好冷，又是一个坏天气。” 小侍女刚推开窗户，便被冷风吹得打个哆嗦，赶紧又将窗户用力合上。 “是吗，为何本宫却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 身后，楚嬴并不赞同的话语飘来。 他此刻正拿着手帕，缓缓擦拭一柄背部带着锯齿的匕首——他亲自设计，再让王大锤打造的防身武器。 比起金凤短剑的华而不实，楚嬴觉得，还是这玩意用起来更加趁手。 秋兰回头看到这一幕，俏脸浮现出担忧，轻抿薄唇道：“殿下，你们真打算今天除掉吴狼吗？” “所以本宫才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楚嬴淡淡笑道。 “可是，殿下真有十分的把握么？” “有没有，都总得试试。” “那不妨再拖延一段时间，到时风险也更小？” “想什么呢？事到如今，就算本宫肯，吴狼也未必愿意。” 楚嬴摇头笑笑，抬眼看着京城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再说，三个月，已经够久了，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啊。” 千里之外的那座宫城里，有他最敬爱的亲人在日夜期盼。 如果连对付一个小小的吴狼，都需要花费年深日久的功夫，他还怎么实现临行时对容妃的承诺？ 楚嬴不想再等，时间也不允许他等。 生死成败，就在今朝。 可他越是坦诚，秋兰就越是担心，又一次劝道：“殿下，奴婢还是觉得……” “好了，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楚嬴打断她，一脸轻松的笑容：“你应该想，等过了今天就可以领工资了，开不开心？来，笑一个。” “人家都紧张死啦，殿下还有心情开玩笑。” 秋兰鼓起粉腮，哭笑不得的样子，连自称奴婢都忘了。 “不错，真好看，时间差不多了，等本宫的好消息吧。” 楚嬴走上前，伸手捏了捏她嫩滑的脸蛋，随后将匕首入鞘，插进靴筒里。 为了今天，年轻的皇子殿下舍弃了往日繁复的锦服，换了一身干练的箭袖衣袍。 这是前世习惯使然，每次出任务，无论最后成败如何，事先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尽量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习惯和他抬杠的小侍女，这回面对他的“轻薄”，罕见地没有抗拒，小脸泛红，一声不吭。 直到楚嬴踏出房门那一刻，才小声说了一句：“殿下小心。” “嗯。” 楚嬴顿了下脚步，随后径直离开了房间。 小院门口，苏立、王琦、乔四、王大锤、以及昨夜才从燕都赶回来的崔肇，全都已经等在那里。 见他出来，众人一起迎上来行礼：“殿下。” “嗯，准备的如何？”楚嬴点头问道。 “回殿下，一切准备就绪。”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答道。 “那就好，一切按先前布置的计划进行，出发。” 楚嬴也不啰嗦，大手一挥，众人陆续离开小院，剩下乔四带着几名手下留在后面，欲言又止。 “你似乎有话要说？” 楚嬴注意到这一幕，直接问道。 “殿下，小人心里确实有句话，不吐不快。” 乔四张了张嘴，咬牙问道：“小人刚才算了下我们这次的人手，一共才一百六十人左右，这点人，真的对付得了吴狼吗？” 由不得乔四不担心。 这一百六十人，是包括楚嬴专门训练的七十多人，以及从匠户中挑选的一批身强力壮者。 加上乔四团练里几十号民兵，还有王琦手下的仆役，一共才凑够这么多。 说实话，这股势力放在顺城这个小地方，绝对算不上弱小。 然而，相较于吴狼手底下的精锐士兵，无论质量还是数量，依旧差距甚远。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那你觉得呢？” 乔四迟疑道：“胜算很低。” “有多低？” “不足一成。” “你就对本宫这么没有信心？”楚嬴自嘲一笑，夹着几分玩味，“那你为何，还要甘冒这么大风险协助本宫呢？” 乔四怔了怔，眼底闪过一道恨意：“那因为，因为……” 楚嬴看出他似乎有所顾忌，顺势接过话：“很简单，因为你恨吴狼，对吗？” 乔四被一语道破，也不再隐藏：“殿下没说错，小人愿意协助殿下，并非全是为了我那外甥。 “小人辛苦建立团练，虽然也有私心，却也想要保境安民，结果吴狼为了镇压百姓，故意放纵手下帮派作恶，反倒对我们百般打压，只恨小人性子软弱……” 楚嬴听完点头道：“这不就对了，按照你的经历，我们的胜算怎么可能只有一成？” 乔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一成那是几成？” “起码九成，一成是他吴狼。”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楚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弧度，“因为顺城痛恨吴狼的，可不止你一个啊。” 乔四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俯身抱拳：“小人还不是不懂，不过殿下既然这么有信心，小人心里也踏实了几分。” “不管今天最后结局如何，小人定会竭尽全力，誓要协助殿下除此大害！” “放心吧，只要你愿意相信本宫，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楚嬴微微颔首，语气不容置疑，寒风吹开他的额发，露出一双自信而明亮的眸子。 没有几人知道，除了这股明面上的力量，他其实还有其他后手…… 第134章 翻案，翻脸，再翻盘 州衙大堂。 王老实此刻正不安地跪在地上。 两日的羁押，除了让他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倒看不出其他太多变化。 看起来，周光吉确实履行了承诺，没有私下刁难。 为了今日的终审，他特意将主位让给了吴狼，自己则和上次一样，坐在边上旁听。 在他身后，站着好几名体格强壮的衙役，手按佩刀，将他和李泰隐隐护在中间。 高坐主位的吴狼，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幕，故意试探道：“周大人在自家地头，还摆这种阵仗，莫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周光吉端起茶，揣着明白装糊涂：“吴千户指的是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明白？” 吴狼皮笑肉不笑：“周大人难道不觉得，今天值班的衙役有点多了？” “多吗？或许是下面排班的问题。”周光吉露出同样的职业假笑，“本官倒是觉得，相比之下，吴千户的人手也不少啊。” 他说完喝了口茶，很好地遮住了眼中的忌惮和不满。 今天吴狼带来的人手可不少，接近二十人，占了这里所有人数的一半以上。 这种喧宾夺主的姿态，任何一个主人，都不可能喜欢。 对于周光吉的反击，吴狼嘿嘿干笑两声：“我这也是为了审案，不派多点人手，如何震慑犯人？” “巧了，本官也是这个意思，大家彼此彼此。” 周光吉迎上吴狼的目光，虚空中似有火花闪烁，双方各自心照不宣。 没能试探出周光吉态度的吴狼，心头一阵火大，转而盯着跪在下面的王老实。 他啪一拍惊堂木，冷声喝道：“王老实，这两日在牢里可想明白了？” “千户大人，小人，小人真的冤……” 王老实刚刚开口，又被吴狼打断，无视旁听的周光吉和李泰，当场威胁道：“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本千户就真的拿你没办法。” “你最好识相点，早点认罪，兴许本千户一高兴，还能放你家人一马，要不然，你大可以试试！” “可……可小人真没想逃……”王老实语气凄然。 “住口！” 吴狼冷笑，脸上满是嘲讽：“你不会真以为，区区两天时间，他们就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帮你洗脱冤屈吧？ “别天真了，你触犯军法，证据确凿，就是神仙来了，今天也休想救得了你！” 话音未落，突然，门外一个声音嗤笑响起：“谁说的？本宫今天还真就救下他了。” “呵呵，殿下来了。” 眼看楚嬴一行踏入大堂，吴狼眼底闪过一道杀意，随后挤出笑容，道：“殿下这么说，不会真找到什么证据了吧？” “证据在此。” 楚嬴这回一点不磨叽，上前两步，将长生堂的药方展示出来。 “这不是那日的药方吗？” 吴狼起先还略有担心，等看清楚之后，当即嗤笑道：“呵呵，殿下拿一个已被推翻的证据出来，是想蒙混过关吗？” 一旁的蔡仲礼也露出讥讽的神色：“千户大人说的不错，老夫两日前才被要求对照笔迹，难道，殿下这么快就忘了？” 他忽然转移话题，有意挖苦道：“别怪老夫多嘴，殿下如此年轻，该不会是犯了失忆症吧？这可不是好兆头，还需尽早治疗才是啊。” “对，一定得早治，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蔡大夫也是关心殿下，殿下不可不听啊。” 吴狼嘲笑道：“依卑职看，蔡大夫的长生堂就不错，殿下多去几次，没准就把这失……哦对，失忆症治好了呢？你说是吧？” “这话不错，瞧本宫这记忆，有机会确实得去长生堂拜访一下了。” 楚嬴拍了拍额头，忽然看着蔡仲礼，一脸戏谑的笑：“不过，本宫若是去治病，蔡大夫不会也让徒弟出手吧？” “……” 蔡仲礼的脸色一下僵住了，似乎意识到什么，支支吾吾道：“老夫……老夫怎么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能认得字就行。” 楚嬴又掏出几张写满字的文书，展开露出上面的签名和手印，道： “这六份供词文书，是你六个徒弟所写，他们已经承认，这些药方单子，就是他们各自开的，因此，才会和你这个师父字迹对不上。” “不，不可能，殿下以为随便拿几份文书出来，老夫就会……就会上当吗？” 蔡仲礼慌忙辩解着，心中惊惧之余，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幕。 他不敢相信，为了一个卑贱的军户，楚嬴竟真会派人去燕都找证据。 要知道，两地可是相距一百六十里。 这在交通闭塞，道阻且艰的古代时期，来回一趟可并不轻松。 更令他难以理解的是，他临走之前，明明再三勒令徒弟们，对谁都不许透露此事分毫。 为此，他甚至还搬出吴狼威胁他们发誓。 万万没想到，他前脚才离开几天，后脚这些浓眉大眼的就全叛变了。 可是，真的不应该啊！ 这些徒子徒孙在以前，从来对他都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和不敬。 就算个别人真怀有异样的心思，也不可能集体全都这样吧？ “是不是想不通？” 楚嬴看着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蔡仲礼，笑道：“老实说，你那些徒弟，有一两个的人品还真不错，不过可惜，这世上不怕死的终究是少数。” 事实上，崔肇一开始抵达长生堂，取证并不顺利。 蔡仲礼的徒弟就像商量好一样，一个个全都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崔肇只能亮出楚嬴给的装逼神器——金凤短剑，闪瞎这群人的钛合金狗眼。 心神失守的众人，一听皇家大宝剑，还可以先斩后奏，当场就吓瘫了几个。 突破口一旦打开，接下来逐个击破，取证签字按手印，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楚嬴自然不可能解释这些，高举起手中的证据，扫视两边，朗声道： “如今，有了这些供词，加上这些的药方，完全可以证明，王老实只是去燕都求医问药，而并不是什么犯法的逃亡军户。” 他的神色严肃起来，冷冷看着蔡仲礼，凛然大喝：“倒是你，蔡仲礼！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矫言伪证，陷害他人……如此罪大恶极，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不等蔡仲礼开口，扭头看着吴狼，露出邪魅而冰冷的笑容： “吴千户可千万别说，不是你指使的，那样，本宫可是会很失望啊！” 第135章 接二连三的证据 楚嬴话一出口，大堂里瞬间死一般寂静。 两道凶残而冰冷的视线，从吴狼双目射出，直直迎向楚嬴的目光。 楚嬴笑意不减，四目相对，虚空中似有刀光剑影闪烁，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 双方带来的人马，也像得到某种信号，各自手按佩刀，隐隐形成对峙。 终于开始了！ 周光吉放下茶杯，和李泰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蔡大夫作伪证，是卑职在背后搞鬼？” 眼看气势上无法压倒楚嬴，吴狼改变策略，试图通过狡辩撇清和蔡仲礼的关系。 “不是吗，那更好。” 楚嬴斜眼看着蔡仲礼，声音如外间的风雪冰冷：“没人撑腰，还敢矫言伪证，诬陷无辜，还连本宫一起欺骗。” “如此无法无天的狂徒，留之何用，给本宫拖出去，就地砍了！” “啪嗒……” 本就觉得大祸临头的蔡仲礼，一听这话，顿时体若筛糠，双膝一软扑向上首，凄声高喊： “救命啊，千户大人，你之前说过，会保我无事，不能翻脸不认人……” “住口！” 吴狼厉喝一声，神情充满威胁：“你一个远在百里之外的大夫，本千户都未见过，能与你有什么交集，你少在这信口胡言！” 蔡仲礼张大嘴巴，脸上的皱纹不停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真的过河拆桥。 “我没有胡说，殿下，我要举报，是吴狼派人找到我，让我作伪证，陷害匠户王老实，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百两……” 毕竟是外地来的，蔡仲礼虽然畏惧吴狼，却没有本地人这般瞻前顾后，眼看被抛弃，立刻反咬一口。 只见他转而匍匐在楚嬴脚下，一边抖出双方合作的内幕，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 “殿下，只怪小人一时利益熏心，可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求殿下饶命，饶命啊！” “老匹夫，你还敢含血喷人，真当我手中快刀不利吗？” 吴狼在他的指认下，越发恼羞成怒，大骂之余给下首一名下属使了个抹杀的眼色。 那人离蔡仲礼最近，得到吴狼的示意，二话不说，拔刀就朝蔡仲礼脖子砍去。 楚嬴早就防着这招，陡然厉喝：“大胆！” 一名亲卫随着他的声音冲出，刀锋过处，正好架住对方的攻击，令对方不得寸进。 “好大的胆子，在本宫面前，还想杀人灭口，你把本宫当什么了？” 楚嬴看也不看，径直对着吴狼发难，声色俱厉地喝问。 “嘿嘿，殿下该不会以为，凭着这个疯老头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定卑职的罪吧？” 没能得手的吴狼，仗着人多势众，只是冷冷一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一个人证据定不了，再加一个人呢？” 楚嬴的话让吴狼皱眉，没等他多想，只见前者向身后招招手，大门外走进三个身影。 “总算可以进来了，外面简直冻死个人，刚才站在外面，我仿佛见到了佛祖。” 拜灯和尚抱着胳膊，浑身打颤，半死不活的样子。 “什么佛祖，分明是在做梦，你瞌睡的毛病又犯了。” 落后半步的纳德和尚毫不留情地展开嘲讽。 “胡说，我就是见到了佛祖。” “你才胡说，连方丈都没见过佛祖，你凭什么见得？” “你怎么知道方丈没见过佛祖，你又懂了？”拜灯和尚反击道。 “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纳德和尚理直气壮，“方丈说万法皆空，法是空，佛也是空，既然佛是空的，方丈又从哪见过？” 他说完骄傲地挺起胸膛：“呵呵，这下你无话可说……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你竟然又打瞌睡？” “是啊，呵……你刚说啥来着，要不再说一遍？” 拜灯和尚垂下的眼皮撑开两条缝隙，打了个哈欠，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 “可恶，我懂了，你辩不过我，就故意装睡觉，阿弥陀佛，善了个哉，贫僧今日要大义灭……哎哟！” 纳德和尚气抖冷，指着拜灯就要发飙，冷不丁脑袋挨了一拳，顿时疼得双手抱头蹲下去。 然后，看到同样吃痛下蹲，睡意全无的师兄。 两人一阵大眼瞪小眼，最后齐齐抬头望着观海和尚，露出委屈的模样： “小师叔，你干嘛打人？” “还有脸问，殿下和诸位大人当面，竟然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观海和尚一脸正气训斥道：“身为出家人，一点守正持戒，安忍静秘的定力都没有，我法隆寺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纳德和拜灯自知理亏，一齐低头：“师侄知道错了。” 二人刚认完错，一旁楚嬴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观海大师好不威风，是不是忘了，本宫叫你来的正事？” 一脸岿然不动的观海和尚听到这话，眼皮狂跳，立刻小跑上前，露出狗腿子般的讨好笑容：“呵呵，殿下交代的事，贫僧如何敢忘。” 说话间，掏出一卷东西递出：“刚才让殿下见笑了，贫僧这次下山匆忙，忘了带孝敬殿下的礼物，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楚嬴接过一看，竟是一本手抄本的佛经，叫作《娑婆本草经》，装订简陋，似乎是教人种植的。 “这玩意不值钱吧？”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了观海一眼，年轻和尚越发尴尬地低下脑袋，惹得两名师侄心中一顿吐槽。 说好的不丢法隆寺的脸呢？ 就这？ 好在楚嬴顾念正事，没有继续拿捏他，随手将经书别在腰间，接着指了指吴狼，问道：“认识这个人吗？” “吴狼吴千户，他化成灰贫僧也认识，上次黑山煤场的事，就是他的人指使贫僧干的……” 观海和尚当场揭露吴狼派人重金引诱他，让他去煤场搞鬼，利用迷信的手段，破坏楚嬴生意的阴谋。 楚嬴缓缓点头，锐利而戏谑的目光直刺吴狼双眼：“吴狼，看来你买通的人还真不少啊。” 他伸出两根纤长的手指：“你现在已经有两条大罪，随意构陷本宫身边的人，无法无天，滥用职权，此为一。” “因为本宫不收购你们的盐场，便暗中使人破坏本宫生意，打击报复，以下犯上，此为二。” 他的气势越来越强，表情也越来越凌厉，最后厉声喝道：“只凭这两条，已经足以将你定罪严惩，你，还不认罪吗！” 第136章 罪证如山，狗急跳墙 “我没罪！” 吴狼自然不会被楚嬴的气势吓住，毫无身为臣子的自觉，啪地拍案而起。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饿狼，面容狰狞而凶狠，怒气勃发地指着观海和蔡仲礼： “一个大夫，一个和尚，单凭他们的一面之词，殿下就想将我定罪，是不是太过儿戏！” 楚嬴戏谑一笑：“你不也是这样想定王老实的罪吗？怎么，轮到自己，就不服气了？” 吴狼面沉如水，一把扯去身上的披风，露出反射金属光泽的银亮铠甲。 “我乃朝廷任命五品千户，统御一所，想要让我甘心认罪，除非人证物证俱在，符合朝廷法度。” 一双阴鸷而冰冷的眼睛扫过全场，但见他手按佩刀杀气腾腾道： “要不然，任他今天谁来此地，若是执意栽赃陷害，那就别怪我吴狼抗争到底！” 此话一出，他带来的那些手下，全都默契地聚拢在他两侧，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在场的衙役出现一阵骚动，不少人隐隐露出不安。 原本坐山观虎斗的周光吉和李泰，脸色也渐次凝重，时刻注意着场中变化，如临大敌。 气氛很紧张，楚嬴凛然无惧，大喝道：“大胆吴狼！你是想要造反吗？” 吴狼盯着他咬牙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不想被人冤枉，从而束手就擒罢了。” “呵呵，冤枉？吴狼，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真没有证据能治你呢？” 楚嬴一脸没有笑容的笑意，语带嘲讽：“你要证据俱全是吧？好，本宫就给你证据……马莽，进来吧。” “马莽？！” 吴狼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一愣，继而飞快将视线移到门口。 果然，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看到吴狼之后，马莽只是顿了顿，便继续走到楚嬴跟前，俯身双手抱拳：“殿下。” 被之前的属下这般无视，再次点燃了吴狼的怒火，怒斥道：“马莽，枉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投靠别人？” 巴图跟着破口大骂：“你这个叛徒！你如今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是千户大人给的，没有大人，能有你的今天？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马莽直起腰，沉声回击道：“首先，我马莽能有今天，不是靠某个人的恩赐，而是我一刀一刀，用无数伤疤和鲜血换来的。” 他扭头看了眼楚嬴，语带感激：“至于投靠殿下，殿下于我有再造大恩，卑职自问虽不是什么好人，也算恩怨分明，自然要竭力以报。”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憋了好久的心里话： “其次，顺城百姓过得实在太苦了，可千户大人却只想着攫取利益，这样的做法，恕卑职难以苟同。” “好好好，原来你对千户大人早就有所不满，你还敢说自己不是背叛？” 巴图指着他，怒极反笑地质问道。 “我没有背叛！” 马莽也不示弱，反击道：“倒是你们，不但辜负了朝廷的信任，也辜负了百姓对你们的期望，论背叛，你们才是吧。” “你！” 巴图气结，一双牛眼瞪成铜铃，握住刀柄就要冲过去。 不想吴狼竟抢先将他拦住，注视着马莽，冷笑道： “看来你就是今天的第三个证人了，我倒想知道，你想怎么污蔑本千户，不会又是只凭一张嘴吧？” 马莽摇头道：“卑职跟在大人身边的时候不多，即便知道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又怎么能做证人。” 吴狼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呵斥道：“既然做不了，还不滚出去，留在这滥竽充数吗？” “大人说笑了，卑职虽然当不了证人，但不代表卑职就没有其它证据。” 马莽无动于衷，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解开，露出一摞蓝色书皮的册子。 吴狼看着眼熟，忍不住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是映霞楼一楼宝库的账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近三年来，宝库的所有收支明细。” 马莽这话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意味着吴狼这三年内绝大部分的违法所得，都会被记录在账册里。 与其说是证据，还不如说是犯罪记录更为贴切。 一直有恃无恐的吴狼，终于变了脸色，惊怒交加道：“不止是你，连赵茂那个家伙，竟然也背叛了？” “赵管事并没有背叛，不过，这些账册确实取自他那里。” 马莽不屑于拖人下水，两人所说的赵茂，正是两日前，马莽在映霞楼仓库外求见的那名库管。 此事还得从楚嬴交代马莽的两件事说起。 第一件事，让他返回吴狼身边，带回三天之内归还侵吞军田的要求。 利用这招釜底抽薪，逼吴狼狗急跳墙，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从而给楚嬴制造对付他的借口。 第二件事，让马莽利用自身便利，暗中收集吴狼的犯罪证据，越多越好。 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一次把吴狼摁死，让他背后的燕云总督也无话可说。 于是，马莽在回去之后，故意展示事先准备的玉佩，以鉴玉为名，成功接近赵茂。 靠着马莽的金钱攻势，短短两日，两人的交情迅速升温，这自然就给了马莽下手的机会。 不过简单请顿酒，把人灌醉，这些账册就全部到手了。 “这些都是证据，殿下请看。” 马莽随意取了两本账册，交给楚嬴查看。 “宣和19年，9月初旬，因裁减军户六百余，新添军田五千亩，得粮六千四百三十七石，悉数入库。” “同年入冬，又以过冬为名，强索林、贺、杨……等三十余户大族炭敬，得银四千三百两，店铺十间，去除酒宴花销，入库四千两整。” “宣和20年，4月中旬，北国化冻，以搜查间谍为名，扣留北上商队返程货物，最后经过协商，得银两千两，牛皮两百张，鹿角五十对……” 楚嬴随便念出几条，不是侵吞，就是敲诈勒索，完全就是无恶不作的强盗行径。 类似的罪证，账册里一抓一大把，这么多加在一起，足以令吴狼万劫不复。 “吴狼，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嬴没有继续念下去，放下账册，抬头沉声问道。 吴狼没吭声，双拳紧攥，额上青筋条条绽开，他知道，铁证如山之下，此事，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小子！都你是逼我的！都是你……死来！” 那双瞪着楚嬴的眼睛，骤然圆睁，变得无比凶残，无穷的杀气从中喷涌而出，仿佛锁定猎物的饿狼。 只见吴狼猛然跃起，浑身甲叶抖动，单脚在桌案用力一踏，再借力一跃，竟直接跳到了一丈多外楚嬴的头顶上空。 怒吼一声，拔刀就砍。 “唰！” 风声呼啸，一道银光在楚嬴眼中迅速扩大…… 第137章 突然冒出的钉子 银练横空，一身铁甲的吴狼，宛若泰山压顶，眼看就要将楚嬴毙命刀下。 “当！” 两道刀锋重重撞在一起，溅出一串火花。 电光火石之间，崔肇飞身冲到楚嬴前面，拔刀拦下了这一击。 由于事出仓猝，加之吴狼本身武力就很强大，崔肇这一刀接得十分勉强。 幸好楚嬴眼疾手快，用力抵住他的后背，不然就这一刀，就能让两人人仰马翻。 趁着吴狼落地未稳的机会，两人飞快拉开距离。 楚嬴毫不迟疑地下达命令：“左右，给我拿下这个乱臣贼子！” “就凭你！” 吴狼狞笑一声，用刀指着楚嬴，几乎是同时对手下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等今日已无退路，若不杀了这狗皇子，将来死的就是我们。” “随我一起杀了他，拿他的头颅去投北地，天大地大，总有我们逍遥的地方，给我杀！” “杀！” 巴图第一个拔刀响应，其他士兵纷纷效仿，大吼着迎向楚嬴的人马。 “乒乒乓乓……” 双方不到一秒便短兵相接，瞬间杀作一团，不断爆发出激烈的金属碰撞声。 吴狼豢养的精锐看似人数多出一倍，但，楚嬴身边的十名亲卫，可全都是禁军中的刺头。 这样一群骄兵悍将，即便数量处于劣势，依旧没让对面占到半分便宜。 场面陷入僵持，唯有吴狼这边打开了一点局面。 这个常年统治顺城的土皇帝，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武力。 他出刀如风，一顿连串猛劈，打得崔肇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嘿嘿，小子武功不错，可惜，终究嫩了点，给我死开！” 吴狼咧嘴露出残忍的笑，冷冷扫了楚嬴一眼，决定速战速决，亲自取下他的头颅。 语毕，掣刀的双臂轮廓凭空大了一圈，刀锋裹挟着劲风，一招力劈华山轰然斩落。 崔肇全身毛孔瞬间炸开，如临大敌，这一刀，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千钧一发之际，他义无反顾举起长刀。 “当！” 这一刀果然如他所料，仿佛千斤重锤砸落，震得他眼冒金花，手臂发麻，长刀几欲脱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跌退。 “崔肇！” 楚嬴神色微变，吴狼的单体实力，已经远超他的预估，右手下意识摸向皮靴。 看到他想上去帮忙，本来还对吴狼存有一丝愧疚的马莽，终于一咬牙，决定彻底倒戈。 “殿下退后，让卑职来！” 马莽冲到吴狼侧面，拔刀兜头就是一刀，迫使吴狼不得不放弃追击，气得他破口大骂。 虽说马莽的实力，比起崔肇又差了不少，不过，终究不是普通人可比。 有了他的协助，崔肇总算稳住阵脚，不但脱离危险，还就地展开反击。 两人相互配合，一时间，竟和吴狼杀得有来有回。 趁着吴狼被缠住的机会，楚嬴侧过脸，注视着早躲到一旁的周光吉等人，凛然喝问： “你们在干什么，吴狼当众袭杀本宫，图谋造反，你们难道看不见，还不助本宫一起除贼！” “殿下恕罪，本官倒是觉得，吴千户有被逼迫的成分，在孰是孰非没有定论之前，下官实属不便插手。” 周光吉双手作揖，眉头紧皱，佯装一脸为难的样子。 “呵呵，本宫看你不是不便插手，而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吧？” 楚嬴一针见血戳破他的心思，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本宫再重复一遍，所有人立刻下场，随本宫的人一起诛杀吴狼！” “殿下，下官说了，此事尚有不少蹊跷……” 周光吉面沉如水，还想拖时间，却被楚嬴冷声打断： “你搞清楚，本宫不是在求你们，而是，以顺城之主的身份命令你们。” “谁若敢不听本宫命令，就是目无尊卑法纪，事后可别怪本宫秋后算账！” 楚嬴不得不如此强硬。 没有崔肇压阵，那十名亲卫此刻左支右绌，已经渐次显出几分力不从心来。 好几人身上，都已经出现了刀伤，鲜血淋淋。 而外面埋伏的人马，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尽管这段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刀剑无情，两军厮杀，每一秒都凶险万分，他必须想方设法撑过去。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周光吉一方也加入进来。 只可惜，这只老狐狸打一开始就铁了心要坐山观虎斗，不得已，楚嬴只能当众威胁。 他大楚皇子加顺城之主的身份，或许吓不住周光吉。 但，对于在场这群捕快和衙役来说，却不得不认真权衡。 果然。 当场就有一些人面露忧色，仿佛遭了无妄之灾。 楚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三两步走到这些人近前，正想趁热打铁，让他们听从自己命令行事。 岂料，这一幕刚好被厮杀中的吴狼看到，竟一反常态面露喜色，大喝道： “石弘，好机会，还不给我干掉那小子！” “石弘？！” 周光吉、李泰和一众捕快衙役愣住了，显然都听过这个名字。 俄顷，齐齐看向身旁一名低头的男子，脸上惊疑不定。 一身捕头装扮的中年男子，蓦然抬头，看着楚嬴，双眼射出两道寒芒。 “死！” 捕头石弘舌绽春雷，一步跨出，抽刀劈向楚嬴。 “不……！” 周光吉大惊失色，做梦也想不到，吴狼竟在自己身边安插了钉子。 虽说石弘已被收买，可毕竟是他的下属，这一刀砍下去，叫他还如何置身事外？ 更让他冷汗直流的是，一旦楚嬴有个好歹，他这辈子也算走到头了。 同一时间，石弘对楚嬴出刀的画面，也被崔肇他们看见，无不骇然变色。 可惜，他们离楚嬴都比较远，就算冲过去，多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别想过去救人，这小子今天死定了，哈哈……这就是和我吴狼作对的下场！” 吴狼哈哈大笑，长刀一圈，把崔肇和马莽困在原地，连最后一丝救人的机会都不给。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之际，楚嬴略带戏谑的声音反击道：“别笑太大声，容易掉牙。” 于此同时，他的腿仿佛出膛的炮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了出去…… 第138章 功亏一篑，纵虎归山? 楚嬴俊逸秀气的外表下，可是一颗特战精英的大心脏。 面对石弘的突然袭击，他临危不乱，闪避的同时，一脚直接踢中对方持刀的手腕。 “嘶……” 石弘手腕吃痛，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年轻皇子，非但没有被吓得逃跑，反而还有胆子反击。 导致他的第一刀，在掉以轻心之下，最终无功而返。 “不错，可惜下一刀，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石弘收起惊讶，调整好姿势，正准备卷土重来，却见楚嬴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他心中瞬间警兆大生，身上随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下一刻，果然看到楚嬴右手五指探出，往皮靴处迅速一抹，手中变戏法般多出一把匕首。 “没有下一刀了。” 冷冷吐出这句话，楚嬴五指翻飞，耍出几个轻盈的刀花，顺势朝着石弘抢攻上去。 所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猝不及防的石弘，立刻陷入被动。 “怎么可能？” 石弘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一个柔弱皇子逼得手忙脚乱。 然而，他的惊讶还没过去，更大的恐惧已接踵而至。 只见楚嬴一刀在手，如有神助，他连反应都不及，就被硬生生削去了几根手指。 啪的一声，随着又几根指头落地，沾满鲜血的朴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啊！痛死我了，我的手指，手指……” 石弘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上更是冷汗涔涔，看着只剩半截手指的手掌，发出痛苦而惊恐的叫喊。 “命都快保不住，还在乎什么手指，你说对吧？” 一柄冰冷的匕首紧贴着他的脖子，伴随楚嬴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石弘满脸惊恐，任凭鲜血和冷汗一起滴落，颤声道：“饶……饶命，殿下饶命……” 众人惊呆了，一个个见鬼的表情。 原以为石弘会很快解决掉楚嬴，万万没想到，结果竟颠倒了过来。 其实，楚嬴的取胜，并没有他们看上去那么轻松，其中带着侥幸的成分。 主要还是这个石弘，虽是捕头，实力却稀松平常，才让他出其不意之下，凭借前世的格斗技巧，占尽先机。 若是换一个厉害点的对手，比如吴狼这样的，楚嬴是万万不敢乱来的。 “都看戏呢，还不把犯人绑了！” 楚嬴手持匕首，一边继续控制石弘，一边对呆若木鸡的周光吉等人开口道。 “啊？哦……对对，快，快上去把人绑了。” 周光吉回过神来，立刻依言行事，回头又向楚嬴解释和道歉： “殿下恕罪，下官没想到衙里会出叛徒，真不是我们和吴狼串通一气，还请殿下……” “本宫不听解释，本宫只要行动，懂？” 楚嬴打断想要装无辜的周光吉，指着流血的战场，道：“现在，就是你们自证清白的时候。” 他其实也没想到，吴狼还布置了这一招后手。 不过这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刚才任凭他费尽口水，周光吉始终以各种理由推搪，就是不肯掺和这场战斗。 现在好了，衙门的人也参与了袭击，为了撇清关系，已经由不得周光吉做选择。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周光吉和李泰对视一眼，小声抱怨，心里充满了不甘，迟迟不愿表态。 楚嬴的声音这时又传来：“难道你们真是一伙的？” “当然不是！”周光吉恼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咬牙命令道，“所有人，立刻下场协助殿下他们，共诛吴贼！” “你敢！信不信本千户连你一起砍！” 吴狼一刀逼退崔肇二人，双眼血红，面目狰狞，杀气腾腾地威胁道。 “哼！你现在只是个乱臣贼子，还当自己是千户呢，别怕他，一起上！” 周光吉大手一挥，身后十余名捕快和衙役瞬间加入战团。 形势反转，失去人数优势的吴狼一伙，开始节节败退，好几个倒霉蛋在惨叫声中倒地。 “杀啊……！” “殿下就在里面，大家一起杀进去，干掉吴狼！”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吴狼这边刚刚露出败像，衙门外面又传来无数喊杀声，听口号，是楚嬴的援军到了。 他手下剩余的十多名士兵，瞬间都慌了神。 “妈的！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罢了，跟我走，一起杀出去！” 吴狼当机立断，觉得保命要紧，不再执着于取楚嬴的人头，等回去召集好人马，再杀个回马枪。 念及于此，他大吼一声逼退崔肇和马莽，转身朝门外杀去。 苏立刚好带着队伍进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声令下，双方又战在一起。 “跟上大人，杀啊！” 剩余的吴狼手下，纷纷丢下对手，转而以吴狼为箭头，组成冲击力极强的锋矢阵，试图将阻拦的人群撕开一道口子。 楚嬴哪能让他们轻易得逞，当即喊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没错，拦住，一定要拦住！要是被他们逃了回去，遭殃的可就是我们了。” 向来表现沉稳的周光吉，此刻也坐不住了，不停告诫众人失败的后果有多严重。 他深知吴狼势力的强大，担心事后会被报复，所以看起来比楚嬴还要积极。 然而，不管是楚嬴，还是周光吉，都忽略了这种情况下，强大武力所能起到的作用。 强如崔肇都拦不住吴狼，其他人更加不会是他的一合之敌。 只见吴狼如猛虎出匣，浑身染血，气势凶残暴戾，每每挥刀，总是能扫开大片障碍。 那些只不过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丁，在他面前，就像小鸡崽一样，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至于王琦和他舅舅乔四的人马，就更加不堪一击，有很多人甚至吓破了胆，躲在远处不敢上前。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可恶，你们在搞什么，明明那么多人……” 任凭周光吉和李泰二人喊得声嘶力竭，局面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该拦不住，还拦不住。 靠着吴狼的武勇，吴狼一伙一路凿穿人群，硬着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逃离了州衙。 “这下糟了，吴狼逃回去了，我们完了，全完了啊！” 无情的事实面前，周光吉和李泰面如死灰，颓然坐倒，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凄惨下场…… 第139章 不要怕，就是干 从大堂到衙门的门口，就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风暴。 狼藉一片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十几个人，或呻吟或咳嗽或痛得大声哭嚎。 虽然吴狼急于出逃没有余力下死手，但这些人身下流淌的鲜血，还是显示出他们的状况相当不妙。 “把伤员抬进屋内，再去点人请大夫过来救人。” 责任心最强的苏立，指挥完救助的事后，走到楚嬴跟前，沉重的表情略微收敛：“殿下，吴狼逃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头顶还冒着白雾的崔肇，双手拄刀喘着粗气，自责地道： “都怪卑职没用，没想吴狼竟然这般厉害，连我和马总旗联手都敌不过他……这下麻烦了啊。” “是啊。” 负责中途支援的王琦和乔四，也走了过来，听到崔肇的话，王琦担忧地道： “这里距离吴狼的庭院，不到半个时辰的脚程，算上他们返回和召集人手的时间，最多一个时辰，就会反杀回来，到时候我们怎么抵挡？” 一旁正在瑟瑟发抖的周光吉和李泰，听到最多一个时辰，就要面临惨烈报复，吓得双双弹起来。 “这怎么办，殿下，要是实在想不出办法对付吴狼，我们还是暂时逃离为好。” 别看周光吉平时沉稳，一旦危及自身生命，立刻原形毕露，比谁都还要害怕。 此刻的他，哪里还是什么坐收渔利的渔翁，分明就是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楚嬴对这个建议嗤之以鼻：“往哪里逃？南面？你忘了燕云总督可是吴狼的后台？” 他略带怜悯地看着惶恐不安的两人，说出一个残酷事实： “再说，就我们这拖家带口的，还能和军队比脚程？顶多逃出去三十里，就会被吴狼的人追上全歼。” “那那……那怎么办，逃也死，不逃也是死，大人，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李泰再次吓得瘫坐在地，抱着周光吉的大腿哭嚎，似乎指望他能出点主意。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周光吉的声音因恐惧而沙哑变形，身体颤抖，双手不停拍打着大腿，懊悔不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早知如此，这事就不该掺和，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有这时间抱怨，不如集结人马，随本宫再和吴狼干上一场，有什么好害怕的!” 楚嬴恼火地看了眼两人，丝毫没给他们好脸色。 周光吉惨然一笑：“我们这么多人，连十几个人都拦不住，吴狼手下至少还有两百这样的精兵，就算我们再多一倍人马，又如何敌得过？” “一倍不够，那就来两倍，来三倍……甚至十倍，二十倍，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楚嬴这话落在众人耳中，无不一脸诧异，以为他一怒之下开始说疯话。 他们出门时，一共才一百多人，哪里再去找一倍，甚至两倍的人马？ 至于十倍二十倍，那就更加扯淡，真要有这么多人，吴狼那二百精兵便是再多一倍，今天也得引颈受戮。 “殿下？” 崔肇、苏立、王琦和乔四齐齐看着楚嬴，神色带着担忧，还有些复杂。 若不是彼此尊卑有别，几人此刻绝对全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苏立轻吸口气，开口劝道：“殿下，我们现在人手还剩不少，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其实无须这般壮胆……” “怎么，你以为本宫吓得在说胡话？” 楚嬴哪听不出他的意思，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 其他人都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好吧，时间紧迫，本宫没时间解释，等下你们会明白的。” 楚嬴看着他们拼命想要掩饰担忧的模样，忽然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心，转移话题： “对了，王琦，那些约定好的商贾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发现了，那些签了投名状说好一起对付吴狼的商贾，此刻事到临头，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若是他们依约带人过来，这里的人数起码还得多出一倍。 说不定，就真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把吴狼给留在这里了。 王琦脸色有些难看，走上来小心禀告道：“殿下，那些人来是来了，可任凭小人怎么劝说，就是按兵不动……” 明白，那些家伙肯定是害怕吴狼，所以想等我们分出结果，再伺机决定是否动手。 “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楚嬴冻得泛红的脸上闪过一缕嘲讽，沉默片刻后，一脸严肃地吩咐道：“你出去告诉他们，本宫是仁慈的，可以容忍他这次违约。” “接下来，本宫会直接进攻吴狼的老巢，这是本宫给他们的最后机会，若他们还是不愿一起动手，从今以后，大家的合作永久终止。” 都是千年狐狸，不让这些人有点危机感，想让他们下场，还真不容易。 等王琦一走，苏立神色凝重地走上来，问道：“殿下，你真要进攻吴狼的老巢？” 不等楚嬴回应，周光吉第一个摇头表示反对：“不行！绝对不行，就凭我们这些人，守在屋里都未必挡得住吴狼，主动出击，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其他人默默对视点头，认同了周光吉这种说法。 只有追随楚嬴最久的崔肇，选择了支持： “我倒是赞同殿下的提议，所谓兵无常势，没准我们主动出击，出其不意，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不可能的。”向来见多识广的苏立皱眉摇头，“我们都太低估吴狼的实力了，以刚才他们那种表现，除非我们人数再多两倍，不然真的无法抗衡。” 他看了楚嬴一眼，又忍不住担忧地长叹道：“可，此刻时间仓促，我们到哪能够找来这么多，不怕流血报复，还敢于和吴狼为敌的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个个愁眉不展。 是啊，这么短时间，上哪去找这么多人？ 这根本就不可能。 “本宫就能找到。” 楚嬴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扬起诡异而自信的弧度： “刚才本宫说过，要找十倍二十倍的人一起对付吴狼，你们不会真以为，本宫是在说胡话吧？” 第140章 李代桃僵 “殿下，真有办法？”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年轻皇子身上。 二十出头的容貌，还残留着少年的稚嫩，自信的唇角，也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 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本就是天方夜谭的话语，又是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难免让人心中生出不踏实的怀疑念头。 苏立试探着问道：“能请殿下简略说一下吗？” “很简单，七个字——有钱能使鬼推磨。” 楚嬴说完看着周光吉，上前咧嘴一笑：“周大人，衙门监牢里，应该不缺死囚吧？” 周光吉不明白他是何意，惶恐之下，下意识点了点头：“有是有，还不少……” “不少，那就更好了。” 楚嬴没等他说完，又转过身，将所有人召集到跟前，认真说道：“时间有限，本宫长话短说，本宫有一招后手，需要你们配合，成败在此一举……” …… 北国的一场倒春寒，带来了连续两日的风雪。 虽然没有一个多月前下雪那般豪迈壮观，连绵的细雪，仍旧在大地上铺了不薄不厚的一层。 街道中，陋巷里，屋顶上，井栏旁……到处都是雪花装点的纯白世界。 于是，大片单调的白色中，一串串延伸到西街尽头的殷红，就显得尤其刺眼。 “咦，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你不知道，刚才有一伙卫所的从衙门逃出来，个个身上带血，这血就是他们流的。” “卫所的人？嘶……难不成吴千户和周大人闹翻了，不然咋会刀兵相见？” “嘘……这种神仙打架的事，你我还是少谈论，不过看样子，顺城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顺城的两座大山，历来都相安无事，如今忽然就拼得你死我活，立刻引爆成一个大新闻。 起先只是衙门附近的百姓，听到动静后跑出来围观。 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大街上，对着地上的鲜血指指点点，议论不停。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迅速扩散。 风还在吹，雪也一直在下，然而纵然如此严寒的天气，依旧挡不住吃瓜群众的热情。 这条并不算长的街道两侧，此刻，竟已汇聚了上千人。 一双眼睛透过门缝，将外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随后转身离开，向大堂内的楚嬴汇报。 “时机已到，大锤那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将人押上来。” 楚嬴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杯，心中默算片刻，起身整理一下衣襟，将视线投向大堂一侧。 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目的囚犯，被几名衙役从通道里押出来，出现在楚嬴的视野里。 此人身形魁梧，被一根小指粗的牛筋绳死死绑着，浑身散发出凶残暴戾的气息。 “唔唔唔……！” 面对满堂的人，这死囚丝毫不怵，甚至在看到周光吉和李泰之后，立刻就被激怒，咆哮着想要扑上去。 无奈嘴里被塞了东西，难以发声，又被好几名衙役一起死死按住，挣扎一阵，终究没能得逞。 “不错，身高、外形、气势都很像。” 楚嬴无视对方的凶威，仔细打量几眼，转而问李泰：“此人犯了什么罪？” “回殿下，此人乃是一名悍匪，杀人掳掠无恶不作，甚至有几名幼女也糟蹋在他手中，可谓人神共愤。” 李泰躬身递上一册卷宗：“目前，他的案子已经审结，定为死罪，只等刑部批复便可行刑……” “不用看了，就他了，把衣服给他换上。” 对于糟践幼女的犯人，楚嬴从来不会有任何怜悯，连卷宗都懒得核对，指着案上一套半新不旧的军官服下达命令。 几分钟之后。 在无数吃瓜群众的围观中，朱红大门轰然大开。 两列长长的队伍从衙门中鱼贯而出，向街道两侧雁阵散开，将围观的百姓分隔在七八丈开外。 这个距离，足够他们看清楚场中的一切，却又刚好看不太清人的面目。 “刚刚才和卫所的兵杀过一场，这会儿又摆这么大阵仗，这是要干什么？” 人们的胃口被高高吊起，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而来，挤在两侧想要看个究竟。 这时，楚嬴在一群人的拱卫下走出来。 周光吉、李泰、崔肇、苏立等人，一个个面色沉凝，仿佛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 在他们身后，则是那名换了衣服的死囚，被一群衙役押着最后走出来。 尽管是最后一个出场，但，作为唯一被押解的犯人，这名死囚无疑是楚嬴之外，最引人注意的一个。 尤其是他那身守御所军官的服装，当场引发部分人的联想。 “这衣服我认得，只有卫所百户以上的军官才能穿，这人难道是吴千户的属下？还是就是他本人？” “咦，这身形……我曾经见过吴千户几次，此人看起来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不会真是吴千户吧？” “别说，还真越看越像，我明白了，刚才那些逃跑的军人，是被故意放走的，反正大鱼已经抓到了。” “没错，这人就是吴千户，没想到，他竟被大皇子殿下抓住了，天啊……” 这死囚当然不是吴狼，可惜他的嘴被堵住，无法站出来表明真正的身份。 再者，这些吃瓜群众之中，早就被楚嬴事先安排了一群托偷偷混入。 在这些人一口一个吴千户的引导下，那些原本没看清死囚长相的人，也开始逐渐相信，这个被抓的就是吴狼本人。 然而，依旧有部分理智的人表示怀疑。 楚嬴对此早有预料，解决这个的最好办法，就是他亲自下场，一语定乾坤。 “各位顺城的乡亲父老，本宫听到了你们的议论，没错，此人就是顺城所千户，吴狼！” 楚嬴凌厉的目光扫过全场，指着死囚一脸恨意地大声宣告： “此人身为千户，为了一己私欲，竟敢忤逆犯上，公然带人袭杀本宫，幸得本宫属下本领高强，才没能让他奸计得逞，反而将其本人擒获。” 眼看更多人信以为真，楚嬴继续忽悠：“本宫来顺城已有三月，深知此獠为祸一方，残暴生民，顺城百姓，无不苦其久矣。” “所以，本宫今日大开衙门，就是要和大家一起，于青天之下共诛此獠，与民同贺！” 凛然之声在长街两侧回荡，下一刻，无数欢呼潮水般轰然爆发！ 第141章 露出獠牙 “吴狼！真是吴狼！苍天有眼，爹啊，你的大仇今日总算要得报了。” “哈哈哈……吴狼狗贼，想不到你横行一世，也会有今天，快哉快哉！” “没错，这狗贼罪大恶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殿下一定不要放过他！” 群情汹涌，人们仿佛疯了一般，有人哭诉，有人狂笑，有人咒骂，也有人欢呼…… 无数众生相中，唯独没有为吴狼感到可惜和冤枉的。 这样的场面，便是连早有准备的楚嬴也吓了一跳。 “吴狼啊吴狼，你看看你造了多少孽，合该你今日灭亡啊。” 楚嬴朝着息霞湖的方向看了一眼，抬高双手，周围的讨伐声渐渐平息下来。 “大家不要激动，本宫今日既然大开此门，就是要大家共同见证。” 只见他伸出右手，身后的周光吉，立刻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张卷轴。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家有家规，国自然也有国法，这是本宫命人搜集的吴狼十大罪状，待本宫宣读完，再来诛杀此獠不迟。” “第一条，目无尊卑，忤逆犯上，第二条，残暴剥削，欺压人民……” 做戏做全套，唯有一步步加深引导，才会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这对楚嬴下一步计划的实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于时间紧迫，楚嬴公布的十条罪状全都言简意赅，念完之后，高声问道： “大家都听完了，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此獠？”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人们早已迫不及待，一听楚嬴这话，当即异口同声地大喊起来。 “好！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吴狼恶贯满盈，罄竹难书，本宫这就满足大家的心愿。” 楚嬴回头凛然道：“把人犯押上来，行刑！” 下一刻，那名死囚挣扎着被强行带到大街中央，崔肇拔刀上前，二话不说，兜头就是一刀。 刀锋过处，鲜血飞溅，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死了！真的死了，吴狼死了，哈哈哈……” 果真是普天同庆，人们在看到‘吴狼’伏诛之后，短暂安静了片刻，接着便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 无数人笑中带泪，喜极而泣，多年来备受吴狼欺压的委屈和阴郁，全都一扫而空。 顺城终于变天了啊。 心情一好，再看天空飘落的雪粉，也觉得分外漂亮喜人。 就在所有人心情大好的当口，楚嬴朗冽的声音再次从场中传开： “大家似乎很开心，但，你们真以为吴狼一死，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 众人不解其意，纷纷停下庆祝和欢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楚嬴右手紧握成拳头，声音铿锵有力：“不，一切远没有结束！这些年来，吴狼为何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鱼肉百姓，作威作福，令百姓敢怒不敢言，令大家有屈不能张？”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几度：“因为，他有一群爪牙，正是这些人的助纣为虐，才让他为祸顺城多年。” “这群爪牙，无不是狼心狗肺，见利忘义之徒，他们就是一群洪水猛兽，吃尽了大家的血肉，大家说是不是？” “是！殿下说得对，要不是有这些人助长吴狼的气焰，他一个人如何欺压得了大家？” “没错，我们恨吴狼，更恨他的爪牙，吴狼死了，这些爪牙也该被消灭！” 隐藏在吃瓜群众中的托们，再一次出色地完成了他们的本职工作。 经过这一煽动，本就对吴狼恨得牙痒痒的百姓们，纷纷挥拳响应，声音响彻整条大街： “对，消灭他们！消灭他们……” “大家说的没错，所谓除恶务尽，为了防止下一个吴狼卷土重来，这些爪牙，必须被统统消灭，只有消灭他们，大家才能获得长久的安宁和幸福。” 大事成矣……楚嬴用力挥拳，回应人们的诉求，随后抬手指着息霞湖方向，朗声道： “大家看到那边没有，那里有座庭院，庭院里有座碉楼，碉楼里有座宝库，宝库里放着数十万金银珠宝。” “咕嘟……” 最后这句，引来无数吞咽之声。 楚嬴微微一笑，他故意夸大吴狼的财富，要的就是这效果，继续鼓动道： “这些金银珠宝，全都是这些年，吴狼搜刮的民脂民膏，换句话说，这些全都是属于你们的东西。” 他故意顿了下，观察众人的反应，果然在他说出财富属于这些人之后，大部分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自古财帛动人心，对于这些苦哈哈的下层百姓来说，就更是如此。 谁不想一夜暴富，坐拥万贯家财，从此锦衣玉食，香车美女，一辈子无忧无虑？ 现场出现了一片粗重的喘息声。 “大家都听好了，本宫马上就要去消灭这群吴狼的余孽爪牙。” 风雪飘飞的长街中央，楚嬴的声音越发激昂高亢：“有谁想要夺回你们财富的，就拿起你们的武器，跟随本宫一起去战斗。” “本宫答应你们，此去抢到的任何东西，都属于你们，抢得越多得的越多，本宫绝不染指一个铜板，有谁要去？” 数十万天价财宝，抢到就是自己的，如此天大的诱惑，神仙来了也难保不动心啊。 顿时，长街两侧响应云集，无数高举的手臂组成两片森林。 “我我我，我要去，殿下，我要去！” “算我一个，我也要去抢……不，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没错，那是我们大家的东西，我们必须拿回来，可是殿下，我们没武器啊……” 没有武器这一环，楚嬴早就想到了，一只手手拢在嘴边高喊道：“王大锤。” 几个呼吸之后。 “让一让，大伙让一让，给大伙运武器来了，让一让……” 两侧人群分开，王大锤带着一群人吃力地推进来几辆车，上面堆满了锋利的刀剑，就像几座钢铁小山。 之前楚嬴费尽心思改良炼钢技术，提高刀剑制作效率，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这些刀剑，加起来有五六百把，便是这一个多月的成果。 武器进场，楚嬴露出一丝满意，走到最近的一辆车前，抓起一把刀举过头顶，神情严肃而凌厉，凛然高喊： “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夹着雪花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灌满了他的衣袍。 他黑发狂舞，气势凌绝，双眼凌厉明亮如寒星，似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视。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月隐忍，只为一朝爆发。 这一刻，这头不声不响的雏龙，终于撕开伪装，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第142章 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漫天风雪的长街之上，楚嬴振聋发聩的声音响彻整个寰宇。 这句话其实是个病句，因为“吴狼”刚才就死了，一半脑袋都被人踩进了雪里。 然而，亲眼目睹了楚嬴此刻的英姿后，已经没人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口误也好，有心也罢。 吴狼虽死，那些帮着他助纣为虐，为祸一方的爪牙余孽，和吴狼又有多大区别？ 善于观察的崔肇，举起滴血的长刀，第一个高声响应：“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苏立一看，也冲过来，抓起一把刀跟着喊：“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接着是王琦，乔四，楚嬴的亲卫，甚至连李泰都受到感染，双手握住一把剑扯嗓子大喊。 大皇子带头，又有衙门支持，等于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无数人被这一幕勾起消失许久的血勇之气，当然，也有可能是那数十万不存在的财宝勾起的。 人们纷纷涌向车边，抓起趁手的兵器，一起振臂高呼响应：“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上千人异口同声，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便连笼罩在上空的厚重云层，似乎也要被这股力量撕裂。 众志成城，民心可用。 楚嬴派出苏立和崔肇指挥，在两人带领下，人群浩浩荡荡冲向吴狼的老巢。 “快，快给我冲！不能让这些人抢先了。” “对对对，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进去碉楼，数十万金银财宝啊，去晚了，汤都喝不到！” 距离衙门不远的一条巷子中，一群手持棍棒长刀的人急吼吼冲出来，追着大部队狂奔而去。 这些人正是和楚嬴有过约定的那群商贾，他们早就带人来了，却一直暗中观察，出工不出力。 然而，纵然他们再老谋深算，面对几十万财宝的致命诱惑，终究还是把持不住，心甘情愿陷入这滩浑水里。 甚至，为了成为第一个攻入碉楼的人，他们比谁都积极。 一路跑，一路不停鞭策下人，只为抢在前面当个夺宝急先锋。 有这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一些离得近的百姓，担心一个人抢不过来，半路回家呼朋唤友，于是，讨贼部队就像滚雪球一样，人数越来越多。 到最后，起码有三四千人一起杀过去。 这样的规模，别说吴狼只有两百精锐，便是再给他两倍人马，能不能扛得住都很难说。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永远不要去怀疑，一个对财宝急红眼的人，所能爆发出的可怕力量。 “这，这样也行？” 崔肇带着精锐打硬仗去了，便让乔四留下来，和几名受轻伤的亲卫，一起护卫楚嬴的安全。 望着远去的讨贼队伍，以及后续还在不断加入的人群，乔四瞠目结舌，内心仍旧不敢相信。 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要知道，他们今天带来的人马，一共也就一百六十人。 结果楚嬴一顿操作猛如虎，竟直接让人数暴涨二十倍不止。 乖乖，二十多倍啊！ 这样的数量，他之前想都不敢想，就算整个顺城所的军人加起来，也远没有这么多。 殿下没有说谎，他真做到了！ 想到这，乔四一脸崇拜地看向始作俑者，正好撞见楚嬴的目光，后者淡然一笑： “有什么不行，还记得今早出发前，本宫对你说过胜率会有九成吗？” 没等乔四接话，楚嬴接着开口道：“整个顺城，痛恨吴狼的可不止你一人……现在，你该明白本宫的意思了吧？” 乔四怔了怔，双手抱拳，心悦诚服道：“原来殿下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早料到百姓们对吴狼不满，趁机借用他们的力量。” “老实说，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的手段，换作小人，是万万想不出来的，殿下智慧超凡，思虑深远，实在令人佩服。” “这哪是什么智慧，不过是迫于无奈的选择。” 楚嬴摆手叹道：“都说百姓愚氓，可谁又知道，他们质朴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爱憎分明的心。” “谁真心对他们好，谁变着法对他们使坏，每个人心里都敞亮得很。” “吴狼会遭报复，也是一饮一啄，早已注定，本宫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好个顺水推舟，殿下略施小计，便胜过千军万马，吴狼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一旁的周光吉，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位年轻皇子。 楚嬴这招无中生有发动群众，便是老谋深算如他，也是始料不及闻所未闻。 然而，带给他的震撼，却也几乎是生平仅有。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的确小看了楚嬴，此子的真实能力，恐怕已经远超他的想象。 他忽然有些同情吴狼了。 …… 息霞湖畔。 浩荡的云层在寒风的推动下，缓缓垂落到庭院上空，给下方的世界蒙上了一层阴影。 高耸的碉楼就像一柄指天的冰冷巨剑，散发出令人战栗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脱离大地捅破苍穹一般。 逆伐苍天，传说中，从来都是疯狂之举。 而这座碉楼的主人，此刻就面临着类似的局面。 “大人，我们……真的要杀回去吗？” 巴图躬身站在吴狼一侧，眉头紧皱，半是担忧，半是不解地问道。 “我们现在已无退路，不拿了那小子的人头，如何去投北匈？只怕刚一出关，就被人家乱刀砍死了。” 吴狼打定主意要和楚嬴拼个你死我活，霸道的声音透着轻蔑和不容置疑： “别想太多，就凭他手底下的乌合之众，便是再多个两三倍，在我们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巴图仍旧不太放心：“可是大人，万一……他们真有两三倍的人马又该如何？” “哈哈……”吴狼放声大笑，脸上全是不屑，“两三倍都是抬举他了，别忘了，我们之前可是调查过的。” “就那小子手底下那点军户，即便加上周光吉的人，要凑出来这么多人来，也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你以为我会给他们时间……” 他闭上嘴巴，目光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传令兵神色匆忙地走进来。 “是不是人手已经召集齐了？很好，不能给那小子喘息之机，我们这就出发。” 不等吴狼起身，传令兵连忙摇头，指着外面惶恐道：“不好了，大人，对方的人杀过来了。” 吴狼一愣，继而抓起桌上的长刀，森然冷笑道：“好胆，我还没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了，这样最好，就让我在家门口送你最后一程！” 传令兵更急了：“不是，大人，他们有很多人。” 吴狼不屑：“能有多少？” “一千……不不，两千，也可能是三千……总之，他们把我们整座庭院都给包围了。” “什么？！” 吴狼笑容僵在脸上，巴图大惊失色，两人脑袋轰的一下全蒙了…… 第143章 久攻不下终生祸 “怎么可能，哪来的上千人？” 前一刻还信誓旦旦的吴狼，恼羞成怒地瞪着传令兵，体内似有一头凶兽即将爆发。 这打脸来得太快，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大人，是真的，小的哪敢骗你。”传令兵吓得直哆嗦，“大人要是不信，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有这么多人？！” 无情的事实面前，吴狼反倒冷静下来了，和巴图交换一个眼色，双双难掩震惊。 “大人，那小子该不会从哪调来了军队吧，这可是如何是好？”巴图的声音透着慌乱，他害怕了。 “不可能！离顺城最近的卫所，都有上百里，他哪来的时间调兵？再说，这么大规模的调动，岂能瞒过我们的耳目？” 吴狼表情连续变换了几下，看着外面咬牙道：“走！出去看看。” 刚一出碉楼，便听到正南面大门外的喊杀声传来。 声音浩大嘈杂，显然人数不少。 两人脸色瞬间沉重了几分，放眼望去，只见大门两边堪比城墙的院墙外面，纷纷冒出人头。 这些人一边挥舞武器，一边奋力攀爬，想要借此冲进院子。 可惜，墙头早已被吴狼手下的士兵先一步占据，一个个手持长矛，严阵以待。 毕竟是久经训练的精锐，不是一群临时拼凑的杂牌军可比。 双方甫一交手，那些企图爬上墙头的人，三两下便招架不住，身上挂彩，惊叫着跌落墙头。 万幸高墙下此刻聚满了汹涌的人潮，掉落者纷纷砸进人堆里，这才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第一波进攻失利，并没有打击到后来者的信心。 受伤的人被抬出去救治，更多人继续前赴后继地爬上梯子，向着墙头进发。 一边进攻，一边高喊口号鼓舞士气：“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刀在手，跟我走，杀吴狼，抢碉楼……！” 上千人高举武器，纷纷响应，刀如棘，枪如林，万众一心的呐喊，便连城头的士兵也骇然变色。 “轰隆！轰隆……” 像是在回应一般，正门处同时响起巨大的轰鸣。 高墙下挤了太多人，一群找不到位置上去的百姓，不知从哪寻来一根大腿粗的木桩。 十几个人组成一队，轮流抱着木桩向大门上撞，一下又一下，狂暴的力量，如同擂响进攻的战鼓。 门梁上无数灰尘簌簌落下。 巨大的声响，传遍整个战场，给人们注入了无穷的勇气。 无数人打了鸡血一样，越发疯狂地进攻，处处都是喊杀声，简直悍不畏死。 “杀啊！大家一起冲进去，谁先打开碉楼的宝库，重重有赏！” 靠近西面的一截墙头上，胖子商贾等人带领着各自的家仆，经过一番惨烈厮杀，终于如愿以偿成为第一批登上城墙的人。 可见金钱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胖子商贾意气风发，举刀指着不远处的碉楼，发布重赏宣言，打算一鼓作气杀进去。 “没错，全部重重有赏，一个人至少百两银子……” 财宝当前，其他商贾岂能甘于人后，纷纷效仿，鼓舞士气。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道洪钟般威严且愤怒的咆哮传来： “好大的狗胆！一个个装腔作势的狗杀才，本千户得势的时候，你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竟然想打我宝库的主意，谁给你们的胆量？” 紧随着话语，一个魁梧的身影持刀而来，一双虎目凶光毕露，整个人杀气腾腾。 众人顿时老鼠见了猫一般，想起往日被吴狼支配的恐惧，尽皆骇然欲绝。 “吴吴……吴狼！你……你不是死了吗？” 好几名商贾声音颤抖，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控制不住地向后推却。 “我道你们为何敢来这里，原来以为我死了，嘿嘿，既然你们这么盼着我死，不如让我先成全你们。” 吴狼也不是笨蛋，瞬间想明白了楚嬴为何能发动这么多人过来，原来是以为自己死了，想来趁火打劫抢夺财宝。 “妈的，好歹毒的小子！” 他皱眉骂了一句，一对嗜血凶目锁定眼前的敌人。 虽然不知道楚嬴是如何操作的，但，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亮明身份，大开杀戒。 唯有这样，才能唤起这群乌合之众曾经对他的恐惧。 从而从心底生出不敢与他为敌的念头。 如此，祸患自解。 想到这，吴狼身上的杀气越发残暴浓郁。 只见他狞笑一声，仿佛魔神下凡，踏步挥刀之间，便将一个不知谁家的仆役砍倒在血泊中。 “这是第一个，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 他并不停手，举起滴血的刀，收割生命的弧光再次出现。 “啊！” 一声惨叫过后，第二人应声倒地。 身后，巴图也带着几名亲卫拔刀冲上来。 早已心神被夺的众人，见识到他的凶威，果然不敢生出反抗的念头。 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无头苍蝇一般在墙头乱窜。 有一些机灵的，急中生智，翻上墙头就往外面跳下去。 “对对，快跳下去，跳下去……” 众人纷纷弃墙而走，惊慌之下，砸伤了好几个人，一时间引发众怒。 “妈的，你们脑子有病吧，好不容易冲上去，又跳下来做什么？” “就是，这下要杀上去，又不知道要伤多少人。” “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吴狼，吴狼出来了，快……快看，就在那里！” 何为猪队友？ 这一刻，躺在人堆里的胖子商贾，骇然指着高墙上，完美演绎了这个角色。 “什么？吴狼，吴狼不是死了吗，你在说什么疯话……” 周围一大圈人正困惑之时，胖子商贾抬手指处，忽然爆发嚣张的大笑，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哈哈……谁说我吴狼死了，你等睁大眼睛看好，某家，正是顺城所千户，吴狼！” 不远处正在指挥战斗的崔肇和吴狼，见此一幕，心里咯噔一下，大呼糟糕。 “卧槽，是谁，是谁暴露了殿下的计划？” 第144章 最后的凶狂 常言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楚嬴的计策虽好，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最怕正主出现，当面对质。 谁能想到，一群见财起意的商贾，骤然见到吴狼，恐惧之下竟说漏了嘴。 结果，被吴狼猜到楚嬴的意图，本是临时查看的他，选择了冒险现身墙头。 如若不然，面对数千人的攻势，吴狼此刻多半焦头烂额，一心研究逃跑之策，哪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风雪之中，一道恐怖的身影，手持滴血的长刀高高矗立。 他的身形魁梧而彪悍，豹额环眼，杀气冲天，凛凛凶威，让人不敢逼视。 不是吴狼，还能是谁？ 很多认识他容貌的人，全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难以置信。 “吴狼！真是吴狼，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 高墙之下，无数或惊骇或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一人之威，竟至于厮！ “哈哈……” 吴狼肆无忌惮的笑声如惊雷滚过战场，前一刻还激烈拼杀的战斗，迅速就平息下来。 偌大的庭院前面，死一般寂静，唯剩冰冷的风雪呼啸。 吴狼俯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是暗自心惊，这么多人真要齐心攻打，他们势必坚持不了多久。 暗自舒了口气，他将刀收在身后，随后抬高声音： “你们都被骗了，本千户根本就没有死，死的那个，其实另有其人。” 他转而冷笑起来：“呵呵，倒是你们，一个个傻子似的，被那狡猾皇子利用，替他卖命攻打，你们真以为，最后赢了，能得到我宝库里的东西？” “别傻了，天底下有哪个当家做主的，会把好东西都给一群平民，你们留再多的血，死再多的人，最后也都是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不少人被这话触动，人群中骚动扩大。 吴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再添一把火，声音转为冷酷： “而且，别怪本千户没提醒你们，我这里的人手虽不多，可我外面的人却有不少。” “一旦你们短时间攻不进来，待我援军一至，你等今日，都将横尸当场，化作冢中枯骨，如若不信，大可一试！” ‘试’字出口，他的身后忽然展开两列弓兵。 这群人个个面容冷酷，沛然张弓，一枚枚箭簇闪烁寒霜，强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无数人胆寒畏惧。 墙下上千人，竟不约而同往后退却。 果然是乌合之众……吴狼嘴角勾起一次微不可查的轻蔑，踏前一步，趁热打铁道： “看来你们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如此，还不速速退去，本千户答应你们，今日之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继续执迷不悟……” 他闭上嘴巴，扭头看向一侧。 下一秒，巴图押着一个受伤的人站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之前攻上城墙的一名中年商贾。 吴狼眸光冷漠，手中染血的朴刀又一次举起。 “不……” 中年商贾惊恐欲喊，裤裆瞬间泅湿了一大片。 然而他只喊出了一个字，声音便随刀锋落下戛然而止。 脸上还残留着惊慌的头颅冲天而起，猩红色的液柱，喷泉一般喷出好几米高，鲜血四散而开。 无头尸体痉挛了一会儿，被吴狼拿脚一踹，跌落墙头。 下方离得最近的人群，就像火把下受惊的蚁群，纷纷四散而开。 待尸体砸落地面，一个个无不脸色煞白，噤若寒蝉，只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可怕。 “……这就是下场！” 高墙之上，吴狼甩去刀上残留的血液，目光鹰视狼顾，发出最严厉，也是最残酷的警告。 “这，这……要不……”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楚嬴，能当面看人杀头，心中还毫无波澜。 不少心生惧意者面面相觑，萌发了退出的冲动。 场面逐渐开始失控，便是崔肇和苏立也难以力挽狂澜。 就在两人焦急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高声传来： “大家不要惊慌，他不过是在杀鸡儆猴，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大家不退，今日便注定是他吴狼的末日。” “殿下？！” 崔肇和苏立大喜，寻声看去，果然看到人群分开，楚嬴带着几个人缓缓步出 “什么，原来那人真是吴狼！” “那殿下为何……刚才要在衙门口欺骗我等？” “是啊，这样指鹿为马，难道真把我们当消耗的工具？” 人们神色各异地看着突然现身的楚嬴，不少人脸上逐渐流露愤恨和不信任。 “没错，本宫的确欺骗了你们，这点本宫不想撒谎。” 楚嬴注意到气氛的异样，坦然承认：“不过，本宫并非是要将你们当工具，只是希望大家齐心合力，一起除掉吴狼这颗毒瘤，难道之前，你们不是这样想的吗？” 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两侧，朗声道：“还是说，你们这么多人愿意过来，都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宝库里的宝物？” 一句话，说得许多人抬不起头。 人多少都是要点脸的，他们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因为贪财而来。 “不，不是，我们当然是来除掉吴狼的。” “没错，只有杀了他，大家才能过安稳日子……” 先是稀稀拉拉的小声，最后发声的人越来越多，气势才算振作了一些。 “这就对了，他们充其量不过两百人，而我们有数千人，差距如此之大，胜利必然属于我们，所以，我们凭什么要退？” 楚嬴话音刚落，吴狼当即哈哈大笑，放肆至极： “大皇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们是人多势众不假，可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我手下的人，个个都是百战精锐，便是数量差距悬殊，凭着这坚墙深院，短时间内，你们也未必攻得进来。” 他顿了顿，继续有恃无恐道：“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我在上关堡还驻有人马，一旦你们久攻不下，最多半天，等援军一至，你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是吗？” 楚嬴面带戏谑，缓缓踱步而出：“可惜，一刻钟之后，你们就会生死兵败，哪还等得到什么援军。” 第145章 天诛雷罚 “哼！一刻钟后让我们生死兵败，就凭你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吴狼凶狠的脸上充满嘲讽，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身为一名武将，对局势的基本判断力还是不缺的。 自古守城一方具有天然优势。 以他手中两百精锐的战斗力，再加上庭院的防御工事，以一当五绝对不成问题。 除非楚嬴有重型攻城器械，不然的话，便是连续攻打一两天，也未必攻得进来。 一刻钟就让他们生死兵败？ 做梦呢。 “凭我们当然不行，不过，你不会以为就你有其他依仗吧？” 楚嬴这话，引起吴狼一丝忌惮，沉声试探：“难不成，你一个皇家弃子，真有门路从外面调兵？” “看来吴千户对本宫的身世挺了解啊，那位总督大人告诉你的吧？” “别管谁告诉我的，总之你休想唬我，凭你的地位，想调兵可不是一件易事。” “啪啪。” 楚嬴含笑鼓掌，唇角勾起一丝赞赏：“不错不错，你说对了，本宫还真没能力向别人借兵。” 吴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屑地道：“既然没有兵，你还能有什么依仗？” “本宫的依仗……是这个。” 修长有力的手指指向天空，令吴狼困惑不解，下一刻，楚嬴缓缓给出答案：“老天爷。” “老天爷？” “不错，前不久，一位高人给本宫算了一卦，说本宫鸿运当头，凡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楚嬴似笑非笑的样子：“特别是三月二十二这天，本宫有一大敌，罪行累累，作恶多端，以至天怒人怨，天人交感，上苍将会降下雷罚，助本宫诛灭此獠。” “大敌？殿下不会是在说我吧？” 吴狼眼神如看白痴，放声大笑：“三月二十二，不就是今天吗，什么天人交感？什么天降雷罚，我怎么没看到？哈哈。” “很好笑吗？知道为什么是今天吗？” 楚嬴笑容越发诡异起来，漆黑的眸子化作两道幽深的漩涡： “因为今日乃寒食节气，万物早生，春雷将发，火忌冷食，最宜丧葬，所以，本宫是特地来给你送葬的。” 吴狼嗤笑愈盛，却又隐含戒备：“少装神弄鬼，这里冰天雪地，哪来的万物早生，春雷将发？有什么其他招数就亮出来。” “你不信？” 楚嬴侧过身体，露出身后的观海和尚，对其无奈摊手：“观海大师，你看，本宫倒是愿意相信你，可偏偏别人就是不信啊。” “阿弥陀佛。” 观海和尚一身月白袈裟，单手合十立于白雪之中，清秀慈悲的样貌越发缥缈出尘。 他的左侧，拜灯垂目手捧莲花，他的又畔，纳德含笑手持净瓶。 三人此刻一身卖相突破天际，静穆而立，宛若琉璃佛国尊者降临，让无数人肃然心生敬意。 万众瞩目下，观海和尚无喜无悲，声音如玉磬般灵脆缥缈：“殿下无须困扰，天罚之人，诸般恶业做尽。” “早已五浊深陷，六识闭塞，无法无天，孽障深重，又如何能洞察因果，感知天命？不信，方为正常。” “是你。” 吴狼看着下方的观海和尚，露出几分玩味和讥讽：“你不会就是那个算卦的高人吧？” “哼哼，和尚，别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不知道吗？你们联手骗得过别人，却休想骗过本千户。” 他看穿似的冷冷一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攻心之计，想吓唬我投降，本千户有那么傻吗？” 你傻不傻关我屁事……观海腹诽，偷偷看了一眼楚嬴，心情有些郁郁。 若不是这位大皇子，以及师叔观岳强烈要求，打死他也不会冒险出来配合表演。 什么天降雷罚……别说吴狼不信，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风雪天气天上会打雷的。 虽然他为了忽悠人，也经常玩一些障眼法，但，至少不会像楚嬴这次玩这么大。 观海和尚现在很担忧。 一会儿要是时间到了，没有天雷出现，自己一世英名，岂不又将毁于一旦？ 届时，还如何在顺城这地方继续混下去？ 一想到马上就要被公开处刑，迎接社会性死亡，观海越想越受伤，心情像极了此刻的天气。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心中一片哇凉。 时间啊，你走慢点！ 时间不理他，继续一发不可收拾地向前狂奔，一刻钟很快到了，只剩十秒。 “该倒数了。” 楚嬴低沉细微的提醒飘进他的耳朵。 “这么快？” 观海心中惨嚎一声，瞧了眼天空，毫无动静，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十、九、八、七……” 卧槽，说好的雷罚呢？殿下你不能欺负老实人。 “六、五、四、三……” 日了，还没动静，殿下我恨你。 “二……” 善了个哉，贫僧休矣。 “一。” “轰隆！” 地动山摇，石破天惊。 没有任何预兆，巨大的爆炸声如期而至，恐怖的声波震动方圆数里。 此情此景，真像旱天里打了个响雷，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天天……天雷？！” 猝不及防的观海，张大嘴巴，几乎惊得坐倒在地，好在有多年装高人行骗的裨益，才勉强没有露馅。 “你们两个……” 回过神来的观海，最担心的还是两名师侄会撑不住场面，开口想要提醒，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看那里，大门塌了，被天雷轰塌了，真是天降雷罚……！”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大门方向，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震撼和见鬼的表情。 只见那座在巨木无数次撞击下，始终固若金汤的大门，此刻已经倒塌成一片废墟。 浓浓的黑烟混合着升腾而起的尘埃，向着周围迅速扩散，然后被风吹散，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缺口后面是大片精致秀美的造景，最深处，则是那座令所有人痴狂的巨大碉楼。 坚若磐石的江南庭院，此刻就像一个不着寸缕的妖娆美女，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勾引着每个人的神经。 “你们还等什么，吴狼为恶，天降雷罚，连老天爷都不放过他，今日注定是他的死期！” 一片安静的雪地中，楚嬴长刀指向庭院深处，高声发号施令：“拿起你们的武器，冲进去，杀吴狼，抢碉楼！” “杀啊！” 最大最坚固的障碍消失，这次都不用楚嬴鼓动，所有人都红了眼，潮水般涌入庭院，向着最深处的碉楼冲杀过去。 墙头上，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吴狼面如死灰，双拳死死握紧，惊怒交加之下，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他知道……大势已去！ 第146章 妖精，放开我小师叔 这世上真有天降雷罚吗？ 当然不可能。 事实上，这是楚嬴配制的一坛黑火药爆炸的效果。 一硝二硫三木炭，这种烂大街的火药配方，楚嬴自是掌握得滚瓜烂熟。 原本是在黑山煤场开工不久后，他私下配制出来，打算用以提高采矿效率。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矿场上人多眼杂，这种危险的玩意，难保有朝一日不会被泄露出去。 一旦被有心人关注，那就大大不妙。 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无权无势实力又羸弱不堪的皇子，却拥有这种跨时代大杀器，很难不引起各方野心家的觊觎。 到时候…… 桀桀……小子，乖乖交出配方！ 什么？你滴敢不听话，死啦死啦的！ 于是，聪明如楚嬴，明智地封存了这些火药样品，重新想了一个浇醋烧火的采矿法子交给孟平。 若不是今天，为了打破这座江南庭院的坚固防御，天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光明正大拿出来使用。 至少，也要等消灭吴狼后，组建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才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饶是如此，在数千人众目睽睽的见证下，为了避免暴露，楚嬴还是设计了一个天降雷罚的借口。 事先通过马莽，将装满火药的坛子交给他的一名心腹手下。 然后里应外合，算好时间，炸掉门牙，一波推家。 计划执行完美。 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天降雷罚真是观海和尚天人感应算出来的。 “额滴个神咧，连天雷都能算到，观海大师，真乃神人也。” “看观海大师这纯洁圣像，说不定是菩萨转世，大师，能算算我啥时候发财不？” “滚，算什么发财，忒也俗气，大师，你考虑过还俗吗？人家愿意给你生猴子……” 无数被堵住后面，暂时冲不进去的人，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双手合十，假拜佛真献媚地与观海套着近乎。 更甚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娘子军，财宝也不惦念了，围着帅气和尚频抛媚眼，搔首弄姿。 一时间，群魔乱舞。 就像误入盘丝洞被蜘蛛精觊觎的三藏法师，观海和尚睁眼时，波涛扑面，闭眼间，香风暗送。 左冲右突，始终挣脱不出这群女妖精的魔掌，急得他大声叫喊：“拜灯纳德。” “小师叔好像在叫我们，你听见了吗？” 拜灯和尚脑袋猛地坠了一下，强行支棱起惺忪的眼皮，打着哈欠看向一旁身形稍嫌矮胖的师弟。 “你才发现吗？” 纳德和尚斜眼不满地看着他。 “小师叔去哪了？” 拜灯捡起掉落的金莲，抬头张望，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小师叔被妖精抓走啦。” 纳德指着不远处一堆如饥似渴的女人，又是恼火又是羡慕的样子。 这时，观海的焦急的呼喊再次传来：“拜灯纳德，不行了，快，快点……” “快点什么？”拜灯一如既往地反应迟钝。 “小师叔说不行了？” 纳德苦想片刻，将净瓶中的冰水倒入口中，冷得打了个寒战，脑子瞬间清醒，一拍手叫道：“我懂了。” “你又懂了？” “废话，没有人比我更懂，小师叔一定觉得女妖精……不，女施主太多一个人吃不消。” “所以呢？” “他需要有人替他分担。” 不知如何得出的奇葩结论，令师兄弟二人顿时振奋了精神。 拜灯和尚深吸口气，一手合十，一手将金莲高高托起，作庄严悲悯状： “竟有这么多摩登伽女深陷迷情欲海，贫僧必须拯救她们，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纳德吐了两口唾沫在掌心，抚过寸草不生的头顶，于是油光水滑的光头越发锃光瓦亮，一本正经地叹道： “有一个秘密隐藏在我心底很久，其实，我在出家之前，也是十里八乡名副其实的美男子，芸芸众生之中，也唯有小师叔的颜值，才能让我稍微甘拜下风。” “你有颜值？”拜灯冷笑。 “你拯救过女施主？”纳德还以颜色。 二人四目相对，虚空中有火花碰撞闪烁。 “哼，今日我就拯救给你看。” “以我的颜值，肯定救得比你多。”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和尚也不服谁，各自凹着最帅的造型，自信地迈开步子。 “阿弥陀佛，佛说五欲皆苦，诸位女施主何苦纠缠我小师叔不放，若要肉身布施，贫僧不才，也愿为小师叔分担一二。” “没错，放开我小师叔，有什么欲求都冲我来！” 众女回头，睨视着自我感觉良好的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俱是冷冷一笑，最后总算开了尊口。 她们只不过吐出三个字。 “老。” “丑。” “滚！” 随后连多看一眼都欠奉，无视二人回转过去，再次上下其手新发现的粉嫩小鲜肉。 “……” 拜灯和纳德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闭上，再次睁大眼睛，残酷的现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小师叔啊，都怪我们没用，不是上根大器，精兵泳将，未能让各位女施主青睐有加，不能替你抵挡滔滔洪流……” 二人觉得胸口中了千百刀，双双哭晕在厕所。 观海额角青筋抑制不住地抽搐，气得隔空破口大骂： “分个屁的忧！我是说，别人都冲进去了，你们还傻不拉几留在这干嘛？我去不了，你们还不能去吗？晚了，财宝就没有了，心好痛，两个蠢货！” 言毕，众女似乎发现了大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越发兴奋露骨起来。 “哎哟，这小嘴，原来大师也喜欢口吐芬芳。” “咯咯，那两个是蠢货，不知大师又是什么货？” “那还用说，大师当然是大货，奴家最喜欢的，恰好也是大货……” 如狼似虎之词，臊得观海脸颊通红，反复红白转换，一杆金刚杵蠢蠢欲动，直欲降妖除魔。 可是，女人哪有财宝香啊！ 想到自己身陷红粉囹圄，都是楚嬴所为，怎么也不该袖手旁观才对。 思及此，观海和尚发出最后的呐喊：“殿下，救命啊！” “救命？” 留在一旁的楚嬴，斜斜看了他一眼，抬头望着高墙之上，数支寒霜闪烁的箭矢，早已齐齐将他锁定。 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我倒是想救你，可特么，谁来救我啊？” 第147章 戒律堂发威 高墙之上，吴狼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逃走。 他的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暴露，本就凶煞的脸因极端愤怒，变得越发狞恶和扭曲。 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楚嬴，嗜血的气息，就像一头濒临疯狂的饿狼。 家被灭了，财被抢了，权倾一方荣华富贵转眼梦幻泡影一切成空。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让他从一个只手遮天的千户，沦落为无立锥之地的逆臣贼子。 这一切，皆是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之手。 为什么？ 明明自这小子来到顺城之后，自己每次行招踏步，都没有犯什么大错！ 明明此子势单力孤，软弱无依，对自己其实构不成多大威胁！ 明明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 可为何，自己偏偏就一步步，落到了如此万劫不复的田地？ 吴狼想不明白。 他不甘心。 更不服气。 “小子，我好恨！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就该不顾一切杀了你！” 吴狼咬碎铁齿，指挥仅剩没有逃跑的几名弓手瞄准楚嬴，发出悔恨交加的咆哮。 “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本宫劝你，还是面对现实。” 楚嬴一边警惕上方的弓箭，一边用眼角余光在附近寻找掩护，尽量不去激怒对方： “比方说，你现在就缴械投降，投靠本宫，其实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哼！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吴狼恨意滔天，脸上充满不顾一切的疯狂：“当初我没杀你，以至沦落如此田地，今天，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槽糕！” 楚嬴心里咯噔一声，拔腿就往一侧狂奔。 此刻武力最强的崔肇和马莽，已经带头杀进去，他可不敢将小命寄托在几名普通护卫身上。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现在才想逃，迟了，射！” 吴狼狞笑，大手一挥，至少四五支箭矢呼啸而出，相互配合，几乎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殿下小心！” 乔四阻拦不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 果然，我特么最讨厌的就是这句台词……楚嬴心中叫苦，拔出匕首护住要害。 躲是躲不开了，至少要尽力保住小命。 他身子一矮，正准备来个驴打滚减少受攻击的面积，一团狂暴的气流涌过，吹起他鬓角的长发，一串冰凉的雪花打在脸上。 “叮叮……” 一连串密集的金属交击声，预料中的流血受伤并没有发生。 楚嬴这才发现，方圆数米范围之内，雪花似乎比别处少了很多，就像被狂风扫过一般。 一尊铁塔般的身影挡在他身前，脖颈上露出半截刺青，手持戒刀，虬结的肌肉轮廓，充满爆炸的力量，就如传说中的降魔罗汉。 “观岳大师？！” 一人一刀，眨眼劈落五支利箭，来人的强大实力，让楚嬴震撼之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乖乖，这还是人？ 只怕十几个特战精英一起上，也未必打得赢吧？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的确有武功存在，但在楚嬴心中，不外乎是一些散打技巧和杀人技罢了。 练武之人可能会比一般人强，但，绝到不了武侠小说中那般夸张的地步。 然而，此刻观岳和尚的表现，却似乎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像是心有所感，观岳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受伤，轻舒了口气： “贫僧刚才指挥僧兵冲入碉楼，以至过来迟了一点，还请殿下勿怪。” 这话透露了一个消息，这次攻打吴狼，法隆寺的僧兵也出动了。 这源于上次山神流血事件后，楚嬴和法隆寺不思方丈的约定。 楚嬴放弃追究法隆寺包庇观海这个朝廷钦犯，换得法隆寺出兵相助。 之所以楚嬴敢彻底和吴狼翻脸，这个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无妨，大师来得正是时候，不知，以大师的本领，能否为本宫擒下吴狼此獠？” 楚嬴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提出这个请求。 “哈哈……殿下今日为我法隆寺扬名，这点要求，又有何难。” 只见观岳和尚长笑一声，看了眼还在和女妖精们作斗争的观海，非但不怒，反而赞赏地点点头。 下一秒，他双目如电，气息暴涨，抬头锁定高墙上的正主。 “众弟子听令，随本座擒拿吴狼！” 跟随观岳赶过来的，还有十名戒律堂的弟子，一听到命令，半数以上飞快冲到墙根下。 最先到的几人转身紧贴墙壁，扎稳马步，双手交叠悬于腹部。 紧随而至者，踩着他们的双掌用力腾跃而上，复又转身，踩住下方人的双肩，连成一体，叠成一个梯形罗汉阵。 这一切都在几个呼吸完成，都没给上面人张弓搭箭的时间。 “上！” 观岳首座手持戒刀，借着人梯几个腾挪，当先跃上两丈多高的墙头，剩余弟子手持棍棒随后杀到。 这群戒律堂的和尚属实厉害。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吴狼身旁那些弓兵，都没招架几下，就全被棍棒扫倒在地。 解决了这些人，戒律堂弟子并没有停手，棍棒一转，又向着巴图等人杀去。 “吴施主，看招！” 于此同时，观岳裹挟着风雪飞身扑向吴狼，手中戒刀横劈竖斫，掀起一场恐怖的风暴。 “怕你不成！” 吴狼双目尽赤，拔刀迎上，此刻的他已经无所畏惧。 “当当当……” 两人交锋之间，刀锋碰撞，火花四溅。 到底还是观岳和尚技高不止一筹，强大如吴狼，也不过撑了十个回合就开始露出败相，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又过了十个回合。 章法全失的吴狼，被观岳抓住一个破绽，连续在身上划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最后连手中长刀也被击飞，被观岳用刀背敲中胸口，鲜血狂喷地从墙上跌落，狠狠摔在地上。 观岳没有理会弟子们的战斗，一跃而下，将已经去掉半条命的吴狼拎到楚嬴跟前，单手合十一礼：“殿下，幸不辱命。” “大师好本领！” 楚嬴对观岳竖起大拇指，视线移到狼狈不堪的吴狼身上，咧嘴露出一口粲然白牙： “很抱歉，你又失败了，接下来，该轮到本宫和你好好算账了……” 第148章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兵败如山倒。 连吴狼这个“带头大哥”都成了阶下之囚，院中各处还在拼杀的士兵，自然也没了抵挡的理由。 当吴狼被擒的消息传开之后，这些人第一时间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作为小喽啰，他们深知自己入不了斗法的大人物之眼，总归还是能保住一条小命的。 所以，战斗结束得异乎寻常的迅速。 当然，也有极少数不识时务的顽固分子。 比如，巴图等少数几个中层武官，也是吴狼的心腹。 这些年他们可没少跟着吴狼作恶，后者累累罪行的书页中，也有他们“灿烂”的一笔。 不过，他们很快就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法隆寺戒律堂的和尚，可不兴什么慈悲为怀，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一群长年精力旺盛，喜欢从惩罚他人中寻找快感，性格扭曲到无以复加，如同皮鞭狂魔抖s一般的凶残人物。 投降慢，打！ 不投降，更要打！ 敢还手，往死里打！ 求饶没用，忏悔没用，念阿弥陀佛也没用……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且朴实无华。 戒律堂第一任首座有句名言，至今被阖堂上下奉为圭臬。 “对于法外狂徒张三……甭管张三是谁，感化他们是佛祖的事，而我们，只负责送他们去见佛祖。” 于是，当了一辈子恶人的巴图几人，总算体验到了，他们以往加注在别人身上的残暴和痛苦。 头破了，眼瞎了，鼻歪了，牙飞了，手断了，脚折了…… 原本身体零件完整的几人，经过这最后一战，纷纷达成天聋地哑，又或天残地缺的罕见成就。 等被带到楚嬴跟前时，一个个早已面目全非。浑身染血，骨头更是不知断了多少根，一动不动，如同断脊之犬。 “厉害啊，都伤成这样了还没死，这手法可真不一般。” 饶是前世见惯了血腥场面，面对这一幕，楚嬴还是被戒律堂的手法给惊到了。 想了半天，最后给出这样的评价。 “多谢殿下夸奖。” 一名戒律堂资深弟子挺起胸膛，一脸骄傲与有荣焉：“殿下有所不知，其实对付这种狡诈恶徒，我们还有九种方法，九种！” “九种？” 楚嬴愣了下，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最后一脸同情地叹口气：“太残暴了。” 不再理会这群“死狗”，他们已经失去了审判的价值。 楚嬴收敛略显夸张的表情，把视线移到映霞楼那边。 此刻的他，坐在庭中一角的观雪亭里，望着远处兴高采烈，不断从碉楼中搬走各种东西的人群，不禁会心一笑。 战斗结束，已经返回楚嬴身边的崔肇，见状忍不住打趣道： “今天全靠殿下，百姓们才有巨大的收获，殿下不打算过去说几句？” 我也想，可他们要是问起那几十万财宝在哪里，我该怎么回答？ 自知理亏的楚嬴，讪笑着摇摇头：“还是不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本宫一向是个低调的人。”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令人皱眉的沙哑笑声传入耳朵： “嘿嘿，这么好的收买人心的机会，对将来控制顺城大有裨益，殿下真舍得放弃？咳咳。” 楚嬴扭头看着吴狼，颓然的眼中透着讥讽，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一边咳嗽，一边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要杀本宫，这么快又来提醒本宫做事，你会这么好心？”楚嬴嘴角勾起戏谑。 “殿下岂不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吴狼坐直身体，微微抬高下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俘虏。 “话虽如此，可惜，你不是人，你是……狼。”楚嬴揭穿了吴狼的虚伪。 “嘿嘿，人又如何，狼又如何，既然人能变成狼，狼自然也能重新变回人。” 吴狼看楚嬴的目光并无多少对前程的恐惧，话里有话：“就要看，殿下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我想和殿下做笔交易。” “将死之囚，做再多交易有意义吗？” “当然有，如果我说，我可以给殿下一大笔银子，殿下是否愿意放我一马？” 吴狼终究掩饰不住对生的渴望，极力想要装出平静的样子，反而越显紧张和忐忑。 不等楚嬴开口，他又继续诱惑道：“至少五万两银子，换我一条命，绝对划算，殿下觉得如何？” “五万两银子，那确实不算少了。”楚嬴微微动容。 “这么说，殿下是同意了？”吴狼脸上似有喜色。 楚嬴不置可否，想了想，问了一句：“本宫问你，你觉得你和银子之间，谁对本宫更重要？” 吴狼不假思索地道：“那还用说，肯定是银子。” 楚嬴摇头：“不对，再猜。” 吴狼有些惊讶，迟疑道：“难道是我？” 楚嬴又一次摇头：“也不对。” 吴狼这回思考了久一点，自以为有所领悟，笃定道： “那还是我重要，只要留下我，殿下不仅能赚更多银子，还能通过我的关系和人脉，更方便快速地接管顺城。” “你错了。” 楚嬴幽幽一叹，站起来从崔肇手中取走朴刀，横在面前，缓缓抽刀出鞘。 雪亮的刀身光可鉴人，倒映出一双寒星似的眸子，似无情似冷漠，自有一股让人无法逼视的威严气度。 “你和银子对本宫都不重要，没有你，对本宫很重要！” 目光一凛，楚嬴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这一次，他选择自己动手。 一道雪亮的银光照亮瞳孔，紧接着又被漫天血雨染成红色。 楚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看着那颗头颅坠地，弹起，一路滚下台阶。 最后仰面朝天，脸上至死都还残留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一代枭雄，顺城千户吴狼，卒！ “这是你当初迎接本宫的方式，礼尚往来，今日，本宫原样奉还，算是送你最后一程……走好，记得下辈子做个好人。” 楚嬴缓缓收刀归鞘，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周围人尽皆生出不寒而栗，却又难以违逆的敬畏之心。 四下噤若寒蝉，所有见识到这一幕的人，心中不约而同生出同一个念头。 难道，这才是殿下的真面目？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当口，楚嬴忽然拍着大腿一声惨呼，悔恨道： “哎呀，本宫是不是太冲动了？五万两银子，五万两啊！本宫刚才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吴狼，你不要死，至少告诉本宫银子在哪，嗷，我的五万两……” “……” 众人扯着嘴角，算了，刚才那幕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第149章 穷人孩子当掉家 宣和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二，寒食，小雪。 一则重磅消息，令常年遭受吴狼欺压盘剥，早已麻木的顺城众生，无不为之振奋欢呼，奔走相告，乃至喜极而泣。 吴狼死了！ 街头巷尾，每个参与过映霞楼一战的人都在绘声绘色描述。 那个恶贯满盈，人神共愤的人间恶霸，被法隆寺圣僧观海大师一语成谶。 先是遭受天雷，被炸开老巢，然后狗急跳墙临死反扑，落入大皇子殿下手中。 大殿下当场痛叱其一百零八条罪状，直叫吴狼瑟瑟发抖哑口无言，最终被一刀枭首，落地成盒。 其心腹余党，也随之一同领了便当。 “痛快！” “大殿下除恶务尽，当浮一大白！” “谁说不是，真没想到熬了这么多年，还有见到顺城变天的一天……” 正当人们争相庆贺之时，又一个巨大的喜讯接踵而来。 “大皇子殿下宣：吴狼为祸顺城多年，今幸得上苍庇佑，兼我臣民上下一心，终除此恶獠，此非本宫一人之力，实乃诸民之功也。” “此番除狼义举，上应天心，下合民意，今妖氛扫除，玉宇澄清，本宫当与民同贺。” “此后三日，凡我顺城百姓，皆可出入城中任意酒肆楼馆，恣意享用，各楼肆主人不得拒绝，一应消费，由本宫埋单。” “嗷呜，殿下英明……！” 一纸告示贴于城楼，引来万众欢呼，一日三顿，各家酒肆楼馆场场爆满。 军户、农夫、小贩、流民、乃至乞丐，无数底层百姓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了酒肉管饱的幸福滋味。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些人每每饱餐出来之后，都会对着楚嬴居住的小院方向，恭恭敬敬弯腰作个揖。 然后说上一句“感谢殿下”，再打几个响嗝，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开怀离去。 由于短时间内客人暴增，每餐过后，这些酒肆楼馆必定满地狼藉，甚至睡倒一地醉汉，吐得堂内越发脏乱不堪。 搁在平时，酒楼的东家和掌柜们，铁定一个个脸上乌云密布，满脸嫌恶，更甚暴跳如雷大声叱骂。 然而这三天里，这些人倒似一致转了性。 迎来送往，事必躬亲，比之金丽馆外揽客的姐儿还要热情三分。 每次送走一批客人，总是笑得堪比弥勒佛还要和蔼可亲。 然等人一走，又似商量好一般，同时盯着对街的同行，目光交锋，刀光剑影，暗藏杀机。 一见街上又有行人经过，立刻换一副面孔，笑得春风拂面，再次争先恐后展开抢客大战。 毕竟，未防这些商贾阴奉阳违，楚嬴曾事先派人私下打过招呼，所有消费双倍埋单。 作为合格的商人，这种千载难逢赚快钱的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客官，你们是外地人吧，正好饭点，不如客官就来我们这边用餐吧？” “去他家作甚，我们店里有上好的桃县老白干，甘烈爽口，保管客官喝个痛快。” “客官还是来我们这边，本楼有烤羊腿、松江小肚、蜜汁麻鸭、四喜丸子……” 一串菜名报出来，满脸风尘仆仆的汉子，冷峻的腮帮线条情不自禁蠕动起来。 悄悄咽下一口唾沫，晁逊回头看着身后的妻子，张了张嘴，迟疑一下，复又张了张嘴：“英妹，你看……” 身着一袭旧衫的女子，脸上缠了一圈同样褪色的围巾，只露出鼻梁以上的部分。 听丈夫这么说，梁红英下意识捏了捏早已干瘪的钱袋，英挺的眉眼逐渐黯然。 她沉默片刻，抬头朝街道尽头张望几眼：“要不，再走一段路，没准前面有卖烧饼的。” “银子不够了吗？”晁逊叹口气，一脸愧疚地道，“哎，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一家人。” “逊哥别这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我梁红英挑中的男人，我从不后悔……” 女子话音刚落，身旁一个十一二岁少年，不合时宜地开口：“爹，娘，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少年脸冻得乌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越发寡淡，苍白的嘴唇在寒风中打着颤： “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们……你们是武人，倒还扛得住，可是我毕竟还是孩子，再……再说，万一前面没有卖烧饼的又咋办？” 这个问题无疑难住了梁红英，面对一群酒楼掌柜，晁和擦擦鼻子，很没眼力地又补了一句：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继续喝西北风，终究填不饱肚子。” “娘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想进酒楼吃饭的意思，虽然我们是没钱，但当点家什玩意，多少还是能应付一顿。” 说完样咽口唾沫，又把腰带勒一勒。 “不如把你当了？” 梁红英低睨着自家少年老成的儿子，狭长的眸子眯起，隐隐含着杀气。 晁和瞬间提高警惕，明智地转移话题：“咦，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风雪迷了。”女子眼缝迸出锐光。 “哦，那我们还是前面去买烧饼吧。” 少年终于知道没戏，没敢坚持，风雪中响起一丝叹息，轻微得难以捉摸。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怎么自己当点家什下个馆子就不行呢？ 一家三口外加一批驮行礼的老马，正要离开，少年的手却被一个掌柜强行抓住，往大门里拽： “这么冷的天，吃啥烧饼，小公子快随我楼里来，喝碗参汤暖暖胃。” 少年毫不反抗任凭拉拽，一脸面瘫地对女子喊道： “娘，你看，并非孩儿愿意，孩儿真没办法，真没……”然后“极不情愿”地进了大门。 “……” 梁红英的眼角抽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半天憋出一句：“这死孩子，都跟谁学的？” 随后扭过头，眼神嗔怪地盯着男人。 “冤枉啊，英妹，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咱家儿子的性子，可不是我能教出来的。” 晁逊连连摆手，不是自己的锅坚决不背。 梁红英目光愈发不善：“你的意思，是我教出的这个怪胎？我怎么这么命苦，遇到你们这对父子。” “英妹，你刚才还说，嫁给我无怨无悔。” “那是刚才，我现在反悔不行啊？” 女子翻个白眼，一叉腰，迈开修长的双腿朝楼内走去：“进去吃饭，付不起账，你留下来打杂还钱。” “……” 晁逊嘴角抽抽，看着那匹瘦骨嶙峋还得驮一堆家当的老马，忽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来，男人好难…… 第150章 好像有新发现 大堂内。 一名伙计目送东家将又一批客人送走，等人进来，不解地问道： “东家，大殿下只说顺城百姓免费，刚才那一家三口明明是外地人，为何还给他们免单？” 当然是为了赚两倍的钱。 东家自不敢把薅皇子羊毛这种事宣之于众，笑眯眯走到伙计耳边道： “这个月多给你加一两银子工钱，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 …… “没想到，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果真一个铜子都不收我们的。” 走出酒楼的晁逊，反复摸着自己鼓起的肚皮，确定刚才免费的大快朵颐并非美梦一场的幻觉。 畅快满足之余，连声惊叹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菜肴，虽然比不上他曾吃过的珍馐美味，但胜在量大管饱。 算是他们离开家乡后，享用过最丰盛的一餐了。 “是啊，说起来，这位大皇子殿下还真是慷慨大方。” 梁红英也是感叹不已：“宴请一城百姓，便是只有三天，也能惠及数千人，如此大手笔，怕也只有天家的人才有这个魄力。” “这才是侠义之风，这次我们承了殿下的情，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得报答回去。” 晁逊赞不绝口，表情庄重而神往，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子殿下充满了敬佩。 至少他行走江湖二十余载，还从未听闻哪位皇子，又或官员做过类似的好事。 感恩的诺言刚刚许下，一旁的少年就满足了他的愿望，撇撇嘴漫不经心道：“何必要等到将来，现在就可以报答。” “和儿你……难道发现了什么？” 晁逊目光惊讶地注视着晁和，深知儿子秉性的他，知道其绝不会无的放矢。 “是啊。” 晁和点点头，奇怪地看着自己的爹娘，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该不会真以为，天下会有免费的晚餐吧？” “……” 晁逊和梁红英对视一眼，表情有些讪讪，因为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死孩子，到底发现了什么，快说！” 梁红英瞪眼，双手叉腰，拿出为母则刚的威严。 晁和往后退了一步，目测脱离了危险区域，这才缓缓开口：“其实很简单啊，这位大皇子殿下是在收买人心，你们难道没看出来？” 梁红英再次和丈夫对视一眼，回头理直气壮道：“我当然看出来了，所以后面呢？” 少年打了个嗝，一脸欠揍的模样：“您都看出来了，还问孩儿干吗？” 梁红英一愣，眉眼含煞：“你说的对，我问你干吗，我应该换另一种不问的方式。” 伸手从马背上抓过鞭子，手腕一抖，空气啪的发出一声脆响，问道：“这个如何？” “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年并未表现出害怕，可底气却似乎不太充足。 “我是你娘，不是什么君子。”梁红英不讲一点道理，鞭子在空中转圈。 “爹。” 少年看向一旁铁塔般的汉子，从小到大，父亲这副体格总是给他很好的安全感，是他最依仗的保护伞。 然而这次保护伞却失灵了。 “英妹，和儿还小，不要……” 刚打算给儿子求情的男人，一撞上妻子凌厉的目光，气场立刻矮了半截，搓着手，讪讪笑道：“呵呵，和儿还小，不要下重手。” 回头看着尚一脸稚气未脱的儿子，复又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别打脸。” “……” 晁和嗟叹一声，没有给母亲第二次开口威胁的机会，竹筒倒豆子般主动交代后续： “大皇子殿下缺人手，严重地缺，所以才会收买人心，以便获得百姓好感，才好招贤纳士，为他所用……” “确实蛮有道理。” 夫妻二人相视点头，复又半信半疑：“你就这么肯定？” “都是孩儿猜的。”少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应该有七八分把握。” 梁红英目露希冀地看着丈夫，道：“逊哥，我们何不去看看，这位大皇子看似人还不错，若是真的，正好你也寻个差事，我们也能扎下根来。” 晁逊一脸惊讶地看着妻子，似想不到她会突然有这种决定：“你想留在这里？” 不等妻子应声，他又沉重地叹口气：“也是，你我漂泊一年有余，一直居无定所，再说，和儿也渐渐大了，是该重新安个家。” 他抬眼望去，远处白雪覆盖的古老城墙，在赤若流火的夕阳斜照下，勾勒出苍凉雄浑的金色轮廓，顿生一股豪情，朗笑道： “风雪弥戎塞，赤霞映天狼……好一派北国风光，那，便留下来吧。” …… 楚嬴推开半扇窗户，以便新鲜空气能够流进屋子。 本就不大的书房，许是炭火烧得太旺，许是多了一个苏立，又许是别的什么缘故，总之，空气闷得让人难受。 没错，在解决了吴狼之后，楚嬴依旧住的是城西的两进小院。 倒不是没人劝他搬进映霞楼，提议的人还不少，不过都被他一一坚定否决。 理由是： “黄老爷才住碉楼，正经人谁住那种地方。” 这让那些提意见的人始终困惑不解，碉楼不是吴狼建的吗，怎么变成黄老爷的了？ 而且，黄老爷是谁？ 没人能给他们解答。 便是知道答案的楚嬴，也因为要和苏立一起整理账目，没有闲功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细枝末节上。 这些账目，都是消灭吴狼后才收集起来的。 楚嬴一直对他临死前说的五万两念念不忘，想从这些账目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事实证明，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奋战后，他们目前已经取得了成功一半的骄人成绩。 成功地在好几本泛黄的旧账本中，发现大量蜘蛛网。 至于马迹…… “哎，本宫的五万两……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统统都抛去……抛去……” 冰凉沁润的新鲜空气，并没有抚平楚嬴内心的烦躁和怅然。 一咏三叹，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本之前扔这的书册，他实在不想再看那些令人头晕眼花的账目数字，打算借此洗洗眼。 “《娑婆本草经》？” 楚嬴怔了下，脑中迅速浮现一个贪财狡猾的光头形象。 他摇摇头，随手翻了几页，也没细看，兴趣缺缺地又将经书扔了回去。 然后转过身，两秒钟后，又猛地转回来。 双手忽地趴在桌上，死死盯着绘有草本图画的一页经书，难掩惊喜之色： “这是……怎么可能？！” 第151章 未来景愿 楚嬴凑近瞅了又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当即如获至宝，重又将经书捧起。 刚翻看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 一身风尘仆仆的崔肇推开房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跨入门槛抱拳一礼。 “殿下。” “回来了。” 纵然经书内容令人称奇，但此刻却有了另一件事让楚嬴更为关心，合书起身问道： “上关堡那边进展如何？” 上关堡乃是顺城西北四十余里处，一座位于崇山峻岭中的小型军事要塞，和东西向的云岭长城相连。 尽管和西边两百里外的雄关拒北城比起来，它的战略地位无疑要低很多。 但，终归有条曲折险路与关外相连。 此路名为独龙道，过去十年里，偶尔也曾有过几次游牧部潜入进来，发生小规模的偷袭事件。 因此，奉上级都司的命令，上关堡长年驻扎了一百来人，用以防患未然。 驻防的人，自然是从顺城所的兵丁里出。 负责人则是吴狼的结拜兄弟，副千户高横，多年来两人一直默契配合，牢牢保持着顺城的权柄。 那日吴狼威胁楚嬴援兵将至，所依仗的底气，正是来自这支部队。 倒不是说，这一百多人的战斗力，就比吴狼手底下的两百精锐更强。 只不过他们多了一样东西——马匹，还是装备齐全的战马。 虽说还不到一百匹，但真要组成骑兵冲锋，也绝非是楚嬴手下的乌合之众可以抵挡。 所以三天前，为了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吴狼刚惨败于人民战争的汪洋之中，楚嬴便立刻召集起崔肇、马莽和观岳和尚。 命三人率领麾下一百多人，加上百十僧兵，马不停蹄连夜偷袭上关堡。 就这，楚嬴还担心会有变数。 保险起见，一回到家中，他又差人出去，想在短时间内再募集一批人手。 如此，即便遭遇全军覆没这种最糟糕的局面，后续也不至于没有应对的能力。 为了获取民心，提高募集效率，他还特意慷慨了一把，贴出告示大宴全城三天。 然而崔肇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有点大跌眼镜。 “回殿下，高横跑了，还带走了三分之二的驻军……卑职思来想去，他应该是先我们一步得到了吴狼已死的消息。” “什么，跑了？” 楚嬴吃了一惊。 这家伙不是吴狼的结拜兄弟吗？ 说好的兄弟义气，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呢？ 老大刚死，你就跑路，就不怕吴狼泉下有知，一怒之下掀棺材板……好吧，吴狼并没有棺材，只裹了一张破席子埋在城外乱葬岗。 但，这也不是你不讲义气的理由啊。 楚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皱了皱眉：“你说，此人会不会故意带人潜伏起来，以便伺机杀进城，给吴狼报仇？” “卑职也担心有这种可能，所以这三天，一直和马总旗他们在搜查上关堡附近的村寨。” 崔肇据实禀报道：“不过，附近的乡民都说没有见过这些人。” “加之他们离开时，还抢走了部分马匹，所以卑职和马总旗推测，他们应该逃出上关堡往北去了。” “出关了？也好，总好过四处流窜成为隐患。” 楚嬴松了口气，算是去了一块心病，能兵不血刃夺回要塞，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 两人又谈论了一阵，得知马莽主动请求留在上关堡驻守，楚嬴并没有多少意外。 一棵大树倒了，树上的猢狲却还没有灭绝。 天知道私底下，那些和吴狼关系盘根错节的势力，会不会出于仇恨而替吴狼报仇。 马莽选择留在要塞整顿军队，身边都是士兵，可比留在城里安全多了。 “这次能除掉吴狼，他也功不可没，回头让人往上关堡送些钱粮和好酒好菜，总不能亏待了。” 楚嬴交代完，走到崔肇跟前，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你，这些天辛苦了，下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一堆新人等着你去操练。” “新人？”崔肇面露疑惑。 “崔总旗有所不知，殿下这三天新招募了一批士兵，大约两百多人。” 正在核账的苏立，抬头揉着有些困倦的眼睛，顺嘴插了一句：“所以你以后怕是有的忙了。” “不错。” 楚嬴对崔肇点头笑道：“这还只是开始，顺城所藏污纳垢太久，除了吴狼的心腹，武备已经废得差不多了。” “所以本宫决定，以后所里的士兵，多以招募为主，训练全权交由你负责，如此既能保证战斗力，也不担心会受人节制。” 他所说的受人节制，自然是来自行省都司的压力。 更确切一点说，是为了预防那位燕云总督的发难，毕竟此人可是吴狼的后台。 自己招募士兵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避开对方行使对守御所的节制权。 如此一来，哪怕对方最后亲手接管卫所，得到的也只是一群没有战斗力的老弱病残。 非但无用，反而成为累赘。 而真正有战斗力的士兵，都是楚嬴募集而来，有权不编入卫所军籍，他们自然没法干涉。 其实，按照大楚朝廷规定，封地之主一般是不允许豢养私兵的。 但，位于边疆的封地，由于位置特殊，常年遭受来自关外的威胁，需要足够的军队御敌，恰好罕见地不在此列。 以楚嬴目前一州封地的标准，下辖八千多户，只要养得起，募集私兵的上限是四百多人。 这就给了他极大的操作空间。 眼下招募的两百多人，加上之前的七十多人，距离这个标准尚有一定差距。 更别说顺城所一千多的军人名额，经历这次大换血，目前还空缺了三分之二。 要把这两支队伍按照满员标准建立起来，之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止是军队，还有这座城市，等安定下来后也要重新规划，建房铺路、打造工坊、设立学院……” 楚嬴滔滔不绝地表达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却见苏立几次张了张嘴，似在犹豫。 最后还是没忍住，放下算盘起身叹了口气：“殿下，恕我直言，您说的这些，恐怕都不太现实……” 第152章 我请客，你付账 “不太现实？” 楚嬴皱了皱眉，从苏立身上感受到久违的焦虑和惆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问题恐怕有些严重。” 苏立并不隐瞒，抓起一册账本，将核算结果展示给楚嬴看： “殿下请看，之前一个多月，光是为了对付吴狼，训练，武器，建造工坊，还有平抑粮价……我们已经花出去上万两银子。” “加上和三大家族合作取消，铁皮炉的生意又停了，本就没什么进项，还得兼顾矿场上千名工人的生计，早已是入不敷出。” 他说到最后，忍不住再次叹气：“眼下即将开春，又多出两万多亩军田需要雇人开垦，还要添置农具，购买种子……这些都是一大笔开销，要实现殿下的宏愿，只怕遥遥无期。”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 楚嬴并不回避，颔首沉吟道：“不过，本宫已经在想办法开源，而且，第一批精盐即将生产出来。” “稍后铁皮炉的生意，也会交给王琦重新启动，相信目前的困境很快就会过去。” 说到这，他又开始意难平：“只怪本宫那日手速太快，若是那一刀没砍实，说不定就能吓出吴狼的五万两，如此，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他顿了顿，摇头懊恼地一声长叹：“哎，都是单身太久惹的祸。” 崔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手速太快和单身有什么关系，忽又想到一件事，皱眉道： “殿下说的开源之法，想来应该不差，不过，远水终究救不了近火，可别忘了，咱们眼下就有一件事，需要一大笔银子。” “何事？” “殿下大宴顺城百姓三天，如今三天已过，这笔钱少说也得好几千两，总不可能赖账吧？” “赖账？本宫看起来像是那般不要脸皮的人吗？” 楚嬴往门外张望了几下，回头对苏立小声道： “你说，本宫若是现在派人去将那些告示统统撕掉，毁灭证据，应该还来得及吧？” “……” 苏立脸上表情分外精彩，良久，才讷讷开口：“难道，殿下一开始就没打算付账？” “呵呵，这话说得，谁说请客的人，就一定得付账？” 楚嬴故作神秘一笑，让苏立越发困惑，正想问个明白，却见楚嬴收敛笑意，直接转移了话题：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账肯定是会付的，用不着你操心，现在本宫这里，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 没等苏立开口，他接着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以前是工部给事中，应该熟悉朝廷律法吧？” “《刑书》、《大诰》、《楚律疏议》，这些都尚还记得十之七八，殿下问这个干吗？”苏立不解地应道。 “这么说，处理一些地方上的诉讼官司，应该没问题了？” 不愧是学霸……楚嬴努力回忆一下，压根就不了解这些刑律的任何一条。 “这个应该不难。” “好，这些账暂时不管了，反正也找不出那五万两，还是发挥你的专长要紧。” 楚嬴对此很满意，大手一挥，赶紧将事情拍板下来。 “……” 苏立神情越发茫然，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 三大家族，陈家会客厅。 不愧是顺城有名的大户人家，眼下春寒退却，天气已经渐次回暖，屋内却依旧支着火盆，里面烧的也是果木香的木炭。 只是，任凭炭火烧得再旺，屋内再如何温暖如春，独坐在上首的陈啸林，依旧从里到外感觉到一股寒意。 并非他患了伤风感冒，以至体寒发冷。 一切的缘由，都是来自下首端坐的三个不速之客。 一个面白无须的矮胖男子，一个精悍强壮的大块头，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文弱少年。 其中尤以那少年生得最为醒目，面若敷粉，眼似桃花，光洁如玉的脸颊线条细腻而柔美。 完全有别于一般男子的硬朗，反倒多了一股阴柔之美。 就连陈啸林这个久经花丛的老手，也从未见过这般容貌与气质双绝的少年。 对方方才登门之时，他一直控制不住地偷偷一看再看。 直到少年厌嫌地蹙起细眉，那个面白无须的胖子伺机通报来历，才让他栗然惊醒。 这三个他连一个都不认识的人，竟是大皇子派来的。 对陈家大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 作为顺城三大家族之一，又是吴狼的附庸，陈家很早就与楚嬴结下梁子。 前不久矿场事件，陈家才被楚嬴以欠债还钱为借口，强行夺走了至少一半的店铺，可谓损失惨重。 这才过了几日，对方竟然又派人上门了。 大皇子又想干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吴狼已死，无法烧纸，整个顺城已是楚嬴一家独大。 畏惧于楚嬴的权势，加上陈啸林还算有自知之明，深知这种场面，自己一个二代纨绔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主。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他爹陈福安。 陈福安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而是嘱托儿子出去接客，暂时稳住三人。 然后，又以同样的速度，派人将另外两大家主，郑隆和邹赉从后门请进府中，一同商量应对之策。 “来者不善啊！” 三人经过一番交谈，很快得出一致结论。 之前吴狼还在的时候，楚嬴就敢公然抢夺他们的产业。 如今吴狼已死，楚嬴几乎无人能够钳制，只怕更加不会对他们假以辞色。 尽管当时接到吴狼死讯时，三人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并且连日都在着手转移财产。 然而，家大业大兼之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想要处理完这些，又谈何容易？ “没想到，那小子出手会这么快，原以为吴千户的余党能拖住他……这下我们想跑都难了，必须得想个对策才行。” 陈福安皱眉看着另外两人。 他本是三人中最有心机的一个，却没想到陈家首当其冲成了人家的第一目标。 心烦意乱之下，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倒是脑子最为迟钝的邹赉，这时反而看得明白： “还想什么对策，直接收买不就行了，最好让他们回去还能帮我们拖上几日，到时你我三家远走高飞，他大皇子再厉害又能如何？”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他两人对视一眼，郑隆复又皱起眉头：“不过，该如何收买？” “自古收买人心，无外乎金银和美色，那小子惯会营生，应该不缺银子，用钱收买这三人怕是不会容易。” 经过邹赉这一提醒，陈福安脑子反倒清醒起来，自以为得计地推敲道： “所以，我们从美色这方面下手，成功的可能性最大。” 郑隆半信半疑：“美色？真能成吗？” “放心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这三人皆是男子，年龄最大的也才三十多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看到熟透的美人，又如何把持得住？” 陈福安脸上露出过来人的暧昧和得意：“说来也是运气，我最近恰好，从燕都的鸳鸯楼新纳了一房小妾……” “鸳鸯楼？嘿嘿……好地方啊，听说那里面的女子，一个个都骚媚入骨，勾人得很，妙极，果真妙极！” 后堂内，传出三人狼狈为奸的笑声。 第153章 美妇出马 大厅内。 一如既往地安静。 茶都已经添了四五回，依旧不见正主出来。 一身文弱书生装扮的秋兰，看着旁边牛嚼牡丹一般，只一个劲大口喝茶的王大锤。 真害怕他再这么海喝下去，会把膀胱给撑破了。 思及此，放下手中茶碗，假意轻咳几声：“咳咳。” 等引起郝富贵注意，再偷偷递个眼色过去，朝着上首位置努努嘴。 要说这趟名为讨债，实则和敲诈勒索差不了多少的行程，怎么也不该轮到她一个弱女子出面。 无奈，楚嬴现在实在缺人手。 趁火打劫三大家族，无疑不能算是小事。 然而一番苦心挑选，最后却也只能派出郝富贵这个灶头伙夫，来和对方谈判。 就连随行负责保护之人，也是一个业余战斗专业打铁的匠户。 这样的奇葩组合，五个字可以概括。 专业不对口。 于是，在楚嬴的软磨硬泡下，秋兰被迫以智囊和监督的身份，女扮男装随队上岗。 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敲诈勒索这种事，多损淑女形象啊。 向来看重名节的良家女子，决计不可能让自己清白的履历，沾染一丁点瑕疵。 在她的再三坚持下，楚嬴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明面上仍由郝富贵做主。 但私底下，秋兰掌舵。 “放心吧，虽然你随队观察敲诈勒索还暗搓搓出主意，但此事并非你的本意，所以，事后你依旧是个善良单纯的好姑娘。” 楚嬴谆谆教诲言犹在耳，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秋兰觉得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有必要发挥一丢丢掌舵人的作用。 在她的提醒下，郝富贵才反应过来，啪的重重放下茶碗，惊得陈啸林手中一哆嗦，几滴茶水洒到腿上。 抬眼见郝富贵板起脸，不高兴地喝问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陈家，就是这般怠慢客人的吗？” 陈啸林慌忙将已到嘴边的茶碗放下，鬓角浸湿，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仁兄还请稍安勿躁，再等等，等等……家父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又不是开席设宴，有什么好等的。” 郝富贵看了秋兰一眼，用指节敲响桌子，不容商量的语气： “我数十声，你们做主的要是还不出来，那我们只能现在回去，向殿下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如实禀报！十、九……” 陈啸林瞬间慌了神，一脸冷汗涔涔，脑子也是阵阵发麻。 那位大皇子，明显是在玩先礼后兵的把戏。 这三人要是被气回去了，下次再有人来，指不定得有多难对付。 “仁兄，有事好商量……” 一向跋扈惯了的陈家大少，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卑微的一天。 他急忙站起来，一脸憋屈地想要求情，一阵朗笑忽从里间传来： “阁下何必和犬子一般见识，敢问阁下名讳？不知殿下谴先生三人过来又是所为何事？” 陈福安、郑隆和邹赉三人一起迈步而出，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见的不是对头，而是此生最亲的友人。 “在下姓郝，全名……咳咳，全名你们无须知晓。” 郝富贵咳嗽两声，巧妙化解掉差点忘词的尴尬，继续努力回忆道： “你们只需知道，我们是殿下派来的心腹，特来代替殿下向三位讨债。” “原来是郝先生。” 三位家主抬袖拱了拱手，将他们依次上上下下一阵打量，最后彼此交换一个眼色。 邹赉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质疑：“在下记得，陈家欠殿下的银子，已经被殿下收走店铺抵债，如今的我们，好像并不欠殿下什么债吧？” “你们是不欠，可你们的前任主子吴狼欠，而且，欠了殿下一大笔，如今他已经死了，剩下这笔债，自然该由你们偿还。” 郝富贵说完这句，尤觉不过瘾，自作主张地又添了一句：“这就叫打狗也要看主人，不对，是打主人也要看狗，好像也不对……” 他一阵抓耳挠腮，苦恼于自己形容得不是太贴切。 却没发现，对面被他直言是狗的三人，全都黑了脸，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 “凭什么！谁说吴狼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他欠的债，凭什么让我们还？” 邹赉一怒之下狡辩道。 “因为，因为……” 这个问题明显超过了郝富贵的逻辑认知，抓着脑袋，支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关键时刻，秋兰故意粗嗓门提醒道：“因为，这是殿下说的。” “对对，这是殿下说的。” 郝富贵立刻从善如流，梗着脖子摆出强硬姿态：“你们谁不服气，找殿下理论去！” “呵呵，郝先生何必激动，我们也没说不还，凡事好商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福安一脸和气地劝道。 “这还差不多，其实殿下也不是要对你们赶尽杀绝，这全得看你们的态度。” 郝富贵喝口茶，抱手往后一躺：“请问几位，你们想怎么商量？” “此事先不忙，郝先生不是说我们的态度吗？正好，我们恰好也想让三位看看我们的态度。” 陈福安和另两人相视一笑，抬手拍起巴掌。 “啪啪……” 掌声过后，一个火红色的妖娆身影从里间款款而来。 女人长相极为妖艳，芙蓉面，桃花眼，樱桃嘴，一袭红裙，身材略显丰腴，夸张的胸臀曲线起伏惊人，完全无法遮掩。 她就像一颗肥美多汁的蜜桃，每一次扭胯，都带来颤巍巍的抖动，似乎要滴出水来，浑身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成熟风韵。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貌美的侍女。 各自捧着一个朱红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和应季的水果。 香风拂动，红裙女子已步入厅中，经过三位家主时，直把郑隆和邹赉看直了眼。 陈福安和她四目相对，扫了眼下首三人，上前一步凑近小声道：“如何，有把握吗？” “咯咯，老爷还不了解妾身的手段么？这天底下，能有几个男人逃得过妾身的手心？” 女人对自己的魅力十分自信，咯咯轻笑，眼角余光扫过三人，欣喜之余愈发不可一世： “这三人一看就是雏儿，妾身只需稍施手段，保管令他们服服帖帖拜倒在石榴裙下，好为老爷所用。” 说完径直走向三人，丰腴的腰肢扭得更欢快了…… 第154章 无签和直男 “咯咯，今儿一早就听到院里有喜鹊在叫，奴家还纳闷啥好事来了，不曾想，竟是有贵客临门。” 艳冶如花的成熟美妇，一对浑圆肥臀左右摇摆，勾得郑隆、邹赉，以及便宜儿子陈啸林三人口水直流。 眼角余光扫到这一幕，女人越发风骚得意。 一路摇到厅中，桃花眸子滴溜过下首的客人，抛出一堆秋天的菠菜，回首故意一声娇嗔：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见到妾身来了，话也不说，也不替人家介绍介绍，平白失了礼数。” “春娘莫怪，也是我差点忘了这茬，这就给你介绍……” 陈福安拍拍额头，嫌恶地扫了眼口水三人组，重又换上和气的笑容，几步走上前，指着郝富贵清了清嗓子： “三位都是大皇子殿下派来的贵客，这位是郝先生……至于这位还有这位……” 王大锤和秋兰他还没来得及问，只能含糊过去，面不改色地呵呵笑道： “总之，三位贵客的身份可了不得，既然春娘你碰上了，也算适逢其会，便替老爷我好好招待一二。” “老爷这是说哪里话，您的贵客，便是妾身的贵客，妾身就是拼了命，也得把三位老爷公子侍奉好啊。” 两人交换一个眼色，陈福安笑着说了句“有劳你了”，便默不作声退回主位。 春娘见状，眸子滴溜溜一转，对身后两名侍女轻叱道：“还愣着作甚，客人来了，光喝茶怎么行，还不快奉上点心。” “是。” 趁着侍女摆放点心的功夫，春娘葱白的手指拎起茶壶，直勾勾看着郝富贵，媚声开口：“郝老爷，奴家给您添茶。” 弯腰俯身下去，一对凶猛顺势下坠，隔着衣衫依旧压出沉甸甸的饱满轮廓。 “哎呀！” 忽然，春娘一声惊呼，茶壶脱离手指跌回案上。 他就像一头受惊的小母马，顺势扑入郝富贵怀中，双手抱住对方胖胖的身躯，一对半球也随之顶住。 两者一立一坐，由于高度差，郝富贵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洗面奶的威力。 “唔！唔……” 郝富贵就像一条缺氧的鱼，身体挺直，双手四处乱抓，直觉脸上蒙了两只香喷喷的大枕头，让他一阵窒息。 好容易终于摸到美妇，用尽全力推开，才算脱离了大好河山的镇压。 “嘶……呼呼……你，你做什么？” 郝富贵拼命猛吸几口空气，脸上缺氧的青色消散，看着下半身依旧缠坐在自己腿上的美妇，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郝老爷别生气，人家烫嘛！” “啥烫？” “茶壶烫，把人家的手指都烫伤了，您看。” 春娘伸出一根指尖略微泛红的手指，借机又缠上去。 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带着三分羞怯三分妩媚，还有四分欲说还休的情意注视着郝富贵。 那样子，似在求助郝富贵能为她吹一吹。 “就这，也能算烫伤？” 郝富贵扯了扯嘴角，大煞风情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当初在御膳房颠大勺的时候，锅里随便溅点油花在手上，伤势都比这个严重十倍不止。 女人就是矫情！ 美妇怔了怔，心想不愧是唯一报了姓的，看来作为领头的，定力就是不一般。 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拉开一角衣襟，露出一截润白喷香的浑圆香肩。 春娘一边用小指顺肩继续往下拉，一边舔着红唇一脸诱惑地低喘道： “哪有那么简单，人家这都烫到血液里去了……郝老爷，人家好热，真的好热……” 她一点不安分，娇躯在郝富贵怀中磨蹭个不停。 这招可是她的杀手锏，一旦施展，就连老练沉稳的陈福安，每每都忍不住往她身上扑。 她可不信，郝富贵的定力能和陈福安相提并论。 “我也好热。” 郝富贵刻意忍耐的声音片刻后响起。 老娘就知道……春娘眸子里闪过得意，就像成功撩拨主人的母猫，磨蹭得越发起劲，娇滴滴道： “看来郝老爷和奴家还真是同病相怜，真巧，奴家知道一个消热降燥的法子，不如郝老爷随奴家去后堂一叙……” “干嘛要去后堂，你起来不就行了？” 郝富贵终于忍不住了，略带烦躁地打断她。 “……” 春娘脸色一僵，这个死胖子，居然无视自己的魅力。 她心一横，再次挤出笑容，一只手飞快滑向郝富贵的裆部：“郝老爷说笑了，不去后堂，怎么消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美妇一把抓空，俏脸彻底僵住，郝富贵随即一把将她推开，从座椅上弹起来骂道： “你还想干啥？咱家都说了，让你起来起来，不知道蹭来蹭去很热啊，非赖着不走，真当咱家是个好脾气！” 胖子太监掏出手绢，一边擦汗，一边嫌弃地甩手：“走走，别靠近咱家，咱家自己会倒茶。” “原来是个太监。” 妖艳美妇有种马屁拍马腿上的感觉，低头轻啐一口，再抬头时，桃花眼移到王大锤身上。 与那个带头的胖子太监比，这个高大威猛浑身肌肉的猛男，无疑更合她的胃口。 美妇越看越欢喜，一双盈盈媚眼都快滴出水来，双腿不自觉地并紧。 “咯咯……” 她丢开郝富贵，两只纤指从托盘中夹了一块富贵糕，身子一旋，恰好旋到王大锤面前。 前车之鉴，她事先问了一句：“这位壮士，您不会也是无签之人吧？” “什么是吴签？”王大锤将才添满的茶水一口喝干，慌忙起身抱拳，“俺叫王大锤，见过……见过大姐。” 美妇脸上当即笼罩一层阴云，下一秒又云开雨霁，抿唇娇笑：“咯咯，壮士名字好生有趣，居然叫大锤，那想必一定是极威猛了。” 视线不自觉瞄了过去，顿时倒吸口凉气，以手掩唇，接着一脸震惊激动且欢喜地靠上去： “壮士光喝水怎么行，来，吃块姐姐的糕饼，有大又软，包你入口难忘……” “站住，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她扑上去，却听王大锤一声大喝，伸手从后面取出一柄铁锤。 这是他为了这趟护卫特别挑选的武器，无它，唯趁手尔。 只见满脸憨实的汉子双手举着大锤，警惕地看着美妇，警告道：“俺可是有家室的人，俺娘子说了，不准俺在外面沾花惹草。” “你要是靠过来，沾了脂粉气，回家她准又得抓我一身是伤，你可别想害我，后退，再后退……不然休怪我手中大锤无眼！” 春娘面色僵硬，眼角抽搐，心中一万头羊驼践踏而过。 一个二个，都特么是什么奇葩……不过还好，还有一个看起来最正常的…… 第155章 失败的诱惑 春娘出身燕都鸳鸯楼，可谓风月场中的女海王。 以她全身上下的高级配置，前前后后不知俘获了多少男人，还真没几个老司机，敢无视她这款型号的方向盘。 不过，眼前两个奇葩的行为还算能够理解。 一个太监，一个妻管严……毕竟这年头，这都不能算是正常男人。 至于正常那个…… 满腔不甘越挫越勇的美妇，脉脉含情的目光，这一次落在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人身上。 在看到秋兰的第一眼，她便两眼放光，下意识伸出舌尖，沿着殷红如火的丰唇缓缓舔舐了一圈。 小鲜肉啊！ 就像一只饿极了的母狮，忽然发现最可口的美食，恨不得现场就把对方生吞活剥。 她特意将对方留作第三目标，就是为了最后时刻的欢愉享受啊。 前面两个已经失败，这一个，绝对不容有失。 春娘抿唇咽了咽，眸光渐渐坚定，决定要速战速决，也让老爷看看自己的实力和手段。 “咯咯，这是谁家的少年公子，长得可真俊，连姐姐都有些嫉妒了呢。” 美妇汲取了前两次的教训，一阵风似的旋到秋兰怀中，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你，你……” 秋兰何曾见过这般火辣大胆的挑逗，紧张之下，整个身子一下僵住了。 “咯咯，公子这般紧张，害怕奴家会吃了你么？” 果然是个雏……美妇越发欢喜，趁机凑近对着少年书生耳边喷吐热气，同时伸手抚向对方胸口。 “你住手！你……你干嘛？” 秋兰声音发颤，夹着一丝警告，俏脸阵红阵白阵青，转换不停。 “咯咯，别怕，放轻松，一会儿你就知道和姐姐相处的妙处……” 美妇无视秋兰的警告，五指张开，继续肆无忌惮地探索。 只是下一秒，她放肆的笑脸就化作了惊愕和困惑。 “嗯，不对劲，这般身材单薄的男子，胸口怎么会隆起这么高？” 美妇蹙起柳眉，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下意识又捏了捏。 是真的，怎么可能？ 又捏了捏。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得春娘措手不及，又吃人一推，踉跄跌坐在地。 这两下似乎把她打醒了，用手捂住面颊，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书生，失声叫道：“你……你是女的！” “贱妇！我看起来像是男子么！” 秋兰腾地站起来，杏眼圆睁，满脸愠怒的绯红，还有几分不甘心的样子。 太可气了！ 怎么能把自己当成男人？ 自己只是出门没化妆……其实，也不是一点没化，只是添了两笔粗眉，再把脸涂得黄一点。 只是穿了一身书生衣衫，只是学男子声音说话，只是……等等而已。 好吧，或许是这个而已引发的一点小误会。 但，即便这样，也不能说自己像个男人啊。 绝对不行！ 但凡是爱美的女子，都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自己，秋兰自然也不能免俗。 于是，她怒了。 “啪！” 这次不是打脸，而是一巴掌拍在案上。 “郝公公，你还要和他们虚以为蛇到什么时候？殿下派我们来是来喝茶的么？！” 少女清寒的声音让郝富贵打个冷战，忙腆着脸起身笑问：“秋兰姑娘，你的意思……” “太磨叽！” “好，姑娘说怎么办，咱家就怎么办！” 郝富贵脸上霁色消去，看着主位上的三大家主，挺了挺胸，取出三张契约依次拍在案上，呵呵一笑： “三位家主好手段，可惜我们不吃这套，还是过来把这个签了吧。” “可是春娘的举动冒犯了三位，若真如此，在下可以替她道歉。” 陈福安脸色沉重，看了眼一脸颓色深受打击的美妇，强压下心头地不安起身拱手道。 “少废话，叫你签，你就签！” 秋兰余怒未消，尽管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力量，却别有一番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三位家主对视一眼，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片刻后，邹赉起身，壮起胆子道：“你们让我们签我们就签？我们总得知道签的是什么吧？” “我们这趟是来收债的。” 郝富贵反应较迟钝，秋兰干脆自己接过主导权。 “收债？”陈福安呵呵笑道，“在下记得，我们三家，也就我们陈家欠了殿下一点债，不过，目前也算已经还清了，请问……哪还有别的什么债务？” “不是欠殿下的。” 秋兰面无表情：“是你们欠顺城百姓的！这些年，你们跟着吴狼为非作歹，作了多少恶，害了多少人，你们自己最清楚。” “远的不说，就说你们之前操纵粮价，害得多少百姓吃不起饭，还有以次充好，卖给殿下劣质铁矿……你们不会以为，吴狼一死，这些你们就能撇个干干净净吧？” 三人脸色越发难看，良久，陈福安开口道：“我们的确撇不干净……不过，当时吴狼势大，我们很多时候也是逼不得已。” “所以啊，殿下说了，念在你们只是帮凶，没有直接害人，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秋兰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般推脱，接过话，继续不容置疑地道：“只要你们愿意付出九成家财作为赔偿，远离顺城，殿下可以饶恕你们这次。” “九成财产？！不可能！绝不可能！” 虽说三人已经猜到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绝想不到楚嬴的胃口会这么大。 后一条还好接受，前一条，一旦答应，他们从此将再无翻身之日。 邹赉一怒之下，不甘心地怼了一句：“殿下这般狮子大开口，就笃定他手中的证据，可以将我们定罪不成？” “殿下手中没多少你们的证据。” 秋兰这话却让三人一愣，她的气势越发冷漠和凌厉，幽幽道：“不过，你们应该明白，有些事，其实并不需要所谓的证据，吴狼都死了，你们觉得自己又能撑多久？” “记住，这里是顺城，是殿下主宰的地方！殿下让你们给，你们就不能不给！” 第156章 老树新芽岂堪折 三位家主颓然不语，五指攥紧又分开，分开又攥紧，最后，恨恨地叹了口气，不约而同走向摆放交割契约的位置。 …… 这世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最识时务。 但也有例外，总会有些人喜欢自命不凡，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以为自己天降英才，一旦入世，便如真龙入海，势必翻云覆雨搅动风云。 若是翻不起浪来，那也不是自己的错，只怪社会，恨自己生不逢时。 又或觉得，自己只是缺一个机会。 机会一来，仍要一飞冲天。 正如顺城知州同知周光吉周大人，在“副市长”的位置上苦熬多年，不能转正就不说了——资历这玩意，混长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可偏偏，还要被一个地方军官吴狼压制，每每都要看人脸色行事，这仕途走得可谓不甚顺遂。 好在苍天有眼，如今吴狼终于一命呜呼。 多年来积压在心头的阴郁一扫而空。 周大人顿觉天也晴了，地也平了，气也顺了，就连下面生了好几年闷气始终不肯抬头的小兄弟，也破天荒振奋起来了。 周大人既惊且喜。 老树开花，枯木逢春，这是大喜之兆啊！ 对于命理玄学颇有造诣的老大人，联想到对头吴狼已逝，又值冬去春来的时节。 掐指接连算了好几遍，坚定的认为，一定是自己的春天到了！ 不容易啊，蛰伏这么多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兴之所至，他觉得必须干点和春天有关的事，才不辜负这熬出头的大好时光。 周大人花了半天时间沐浴焚香，静气养神，然后虔诚地翻开老黄历，上书： 吉日：春天来了，万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好吧错了，是吉日：宜嫁娶，宜生子。 “果然春天到了啊！” 周大人一阵感慨唏嘘过后，连夜直奔金丽馆，挑了个水润上乘的窑姐，要和对方谈一笔几个亿的生意。 顺带，在属于自己的春天里播撒一片希望的种子。 可惜，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周大人入了红账，非要展示自己年老身不老的威猛雄风。 于是，第一波种子化作春泥更护花。 完事后的周大人心满意足，准备重振雄风，在希望的田野上，正式体验一把农民伯伯耕耘的喜悦。 然后…… 本来就是过期账号，还敢胡乱欠费，岂有不停机的道理？ 威风变萎风，小兄弟如此不给面，终于惹毛了周大人。 当场放话，就算折腾到天亮，今次也要为生命的诞生奏响交响乐章。 乐章终究还是没能奏响，呼噜声倒是十分有节奏的悠扬。 到了亥时，毕竟上了年纪的周大人哪有年轻人旺盛的精力，瞌睡一来，躺在一侧，当场闭了眼。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阁里人去楼空，钟点已过，那窑姐自是过时不候，不可能继续陪着他男耕女汁。 想到自己乘兴而来，花了两个月俸银，却只请人家喝了一回特仑苏。 这是嫖了一个寂寞啊！ 周大人觉得吃了大亏，心情不禁有些郁郁。 说好的春天呢？ 这开局貌似很不妙啊？ 周光吉匆匆穿戴整齐，或是怕昨夜的事情传开沦为笑柄，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悄悄地离开了金丽馆。 回到衙门，趁着上午的精神头还足，他打算再翻翻黄历，好好给自己算一卦。 刚把老黄历搬出来，李泰一身酒气打着哈欠跨门而入。 见周光吉已经到了堂内，赶紧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疾步上前拱手行礼。 “大人早啊。” “嗯。”周光吉刚点了下头，忽地皱起眉头和鼻子，一脸嫌恶：“好重的酒味，你昨夜没回家？” “呵呵，大人果真慧眼如炬，这不吴狼死了吗。” 李泰慌忙往后退开一些，呵呵笑道：“咱们最大的障碍消失了，下官这一高兴，昨夜就去金丽馆庆祝一番。” 顿了顿，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对了，大人，你说奇不奇怪，昨夜在金丽馆的时候，下官见到一个人，竟和大人你极为神似，可惜，当时灯火暗了点，没看太清……” 周光吉心头一跳，仿佛行迹败露一般，正色道：“别胡说八道！本官怎会去那种地方厮混。” “可是，真的和大人很像，下官当时还道是大人转了性。” “肯定是你看错了。” 周光吉一口咬定，指着两鬓的微霜：“本官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清心寡欲方是正道。” “也不能这么说，依下官看，大人才五十出头，一般男子在这个年纪都还雄风尤存，其实偶尔也该去体验一下。” 李泰没注意周光吉的表情，兀自滔滔不绝地道：“大人有所不知，昨夜和你很像那人，年纪似乎也和你相差仿佛。” “那人把馆里最润的红桃姑娘挑了去，那姑娘的样貌，身段样样风流，一把都能掐出汁来……” “可惜，被那人抢先一步，你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去什么妓馆，就那老腰，也不怕气虚血亏，一辈子抬不起头……” “砰！” 一只巴掌重重拍在桌上，整本老黄历都跳起来。 “大人，大人你这是……” 李泰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周光吉，一脸心虚又疑惑不解，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怒了对方。 周光吉深吸口气，连续发出三声咆哮：“都给你说了……那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下官……下官知道不是大人你啊。” 李泰在对方的口水攻势下瑟瑟发抖，有心捂住耳朵，又没有那个胆量。 周光吉重重哼了声，为了不被属下小看，双手抓住腰带左右摆动几下：“本官腰好得很，雄风依在，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 不曾想，随着他的摆动，一只钱袋从衣袍下摆里掉出来。 钱包平平无奇，偏偏它上面还系着一张艳丽的手帕，却吸引了李泰的注意。 手帕原本包着东西，随着落地散开，露出一张十两银票和一张墨笔字的纸条。 “咦，这手帕，怎么这么像金丽馆的东西？” 老司机李泰，擅开车不迷路，一眼便认出了这物什，弯腰将手帕和纸条捡起来，兀自念道： “奴奴红桃承蒙周大人不吝眷顾，感激不尽，然昨夜大人一矢过后，后继无力，奴奴未能承恩，思来想去，岂能贪得无厌，特归还一半资银，聊表敬意……” 越说越小声，抬头心虚且不失尴尬地看着周光吉。 “……” 周光吉眼睛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几欲栽倒在地…… 第157章 抢夺民心 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社会性死亡的周光吉，面对李泰复杂的眼神，直觉得分外刺眼，似有无数巴掌落在脸上。 周大人羞愤欲绝，一张老脸火辣辣臊得通红。 幸好附近没柱子，不然他一怒之下，只不定一头撞上去寻个短见什么的，也要给李泰一点颜色看看。 更加幸运的是，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个匆匆进来的胥吏打破。 “周大人。” 那人小心翼翼上前行礼，似有事要禀报。 “快起来，是不是有事禀告啊？” 及时雨啊……向来御下严厉的周大人，罕见一脸和颜悦色，让那胥吏有些受宠若惊。 大约也是觉察到了不对，周光吉轻咳两声，重新四平八稳地坐下，脸上恢复以往的深不可测： “说吧，到底何事？” 那胥吏反倒轻松了些，拱手道：“回大人，您让小的一直注意的三大家族，今早有动静了。” “哦？” 周光吉神色一动，静等下文。 “这三家人今日像是约好一般，都在往外搬行李，说是要离开顺城……” 那胥吏说着往外瞧了一眼，靠近两步压低声音：“小的特地买通了陈家的一个下人，据他说，三家人都被大殿下狠狠敲了一笔，已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果真？” 周光吉微微动容，想再确认一遍。 胥吏道：“大人，小的岂敢欺瞒于您，那些搬运行李的，目前已陆续出城，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派人查看。” “好！” 周光吉手掌轻抚桌案，另一只手捋须得意笑道：“本官还道这春天为何迟迟不来，原是应到这上面了，好好好。” 笑罢看着李泰，不复之前的恼羞成怒，淡淡道：“李泰，之前本官让你整理的那些诉讼以及冤案卷宗，可都弄好了？” “呵呵，大人交代的事，下官岂敢忘记，昨日便已整理妥当，不然，下官也不会去金……” 李泰心情一松，差点又说漏嘴。 眼看周光吉脸色不对，赶紧住嘴，想到他刚才的大笑，急中生智转移话题： “对了，大人，你刚才那般开怀，又问下官卷宗的事，莫不是有什么大好事？” “你先下去吧。” 周光吉打发走胥吏，回过脸低声教训李泰：“以后别不分场合的口无遮拦，尤其是在下人面前，上官就要有上官的威严！” “下官明白，大人教训得是。” 李泰连连点头称是，周光吉嗯了声，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缓缓道： “你刚才问本官有何好事，实话告诉你，这还真一件对你我都有利的大好事。” 李泰大喜，上前毕恭毕敬把茶添满：“还请大人提点。” “没什么好提点的，你花点时间一样能想到。” 周光吉假意客气了一句，整理了下思绪，端起杯子缓缓将茶水倾出，溅开一地水花。 李泰脸色一僵：“大人这是……” 周光吉摆摆手：“不是针对你，本官是让你知道，顺城就像这只茶杯，而吴狼，就是这杯子里的茶水，明白吗？” 李泰缓缓点头，似有所悟。 周光吉继续道：“现在，水倒出来了，说明了什么？” 李泰略作思量：“说明吴狼死了。” “不错，那这杯子呢？” “杯子空了。” “不对，是顺城空了，顺城的权利空了。” 周光吉将杯底在案上敲了几下，终令李泰恍然大悟，瞬间喜上眉梢： “大人的意思，顺城这只杯子空了，如今该我们把它填满了。” 他忽又皱起眉头，迟疑道：“可不对啊，不是还有大皇子吗？” “说得好，所以，我们必须和他抢时间。” 周光吉飞快解释道：“之前吴狼刚死，我本来可以出手，但，吴狼残党三大家族这些势力未灭，依旧有一定风险，所以，我才又等了等。” “如今，三大家族退败，时机成熟，这一次我们手握主动，总算是时候出手了。” 李泰疑道：“大人是指那些诉讼和冤案卷宗？” “不错，这是我们接管顺城的关键。” 周光吉含笑点头：“尽管大皇子灭了吴狼，赢取了部分民心，但他毕竟不曾施政安民，更多人其实还在观望之中。” “这个时候，只要我们大开衙门，集中处理冤案和百姓的诉讼，秉公办理，赢得口碑，就能争取民心占得先机。” “别看顺城是大皇子的地盘，但我们可是朝廷的衙门，只要民心向着我们这边，政事方面就会始终掌握在我们手中，便连殿下也无法抢夺。” 他越说越得意，自己隐忍了这么久，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如此一来，以后许多大事，我们就会有决策权，而不是像以往那样，让一个吴狼只手遮天。” “没想到，大人竟如此深谋远虑，争取民心，这招可谓以正制奇，光明正大，不过……” 李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 “下官只是担心，万一……下官是说万一，大皇子仗着手中有兵，也像吴狼那般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放心吧，不可能。”周光吉可谓斩钉截铁。 “为何？” “别忘了，吴狼背后有一个燕云总督，而这位殿下，虽然顶着大皇子的名头，实则却是被陛下流放至此。” 周光吉手指轻敲桌案，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连对付一个小小的千户，他都大费周章，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你见过哪位皇子的实力，会这般羸弱不堪？” 李泰似有所悟：“确实，换作其他皇子，要杀吴狼，只怕也就一句话的事。” “所以说，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并不比吴狼更令人忌惮。” 周光吉自信笑道：“即便他如今手中有点兵，顶多只能立足，想效仿吴狼？呵呵，只怕他有心，也没这个胆量，除非……” 他的手指忽然顿住，想了想，竟露出一缕轻蔑，没有再说下去。 李泰却被勾得心痒难耐，急声问道：“除非什么？大人怎么不说了？” “还能除非什么，除非有一天，他能拥有和朝廷抗衡的实力，到那时，他才不需要顾忌来自陛下的压力，可以随心所欲，乃至无法无天。” 周光吉说到这，不禁摇头失笑：“然而，你觉得这可能吗？” 李泰迟疑着摇摇头。 从一个普通的孤家寡人，成长为对抗一朝的势力，千年以降，这样的人杰可谓屈指可数。 这已经不是光靠能力就能做到。 天时，地利，人和……各种因素缺一不可，他们并不认为楚嬴将来有机会走到这一步。 可不知道为何，想到楚嬴以十来个人的班底，以小博大，短短三月就干掉雄霸一方的吴狼，李泰心里又回荡起一个微弱声音。 万一……他做到了呢？ 第158章 坐望夕阳愁断肠 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这话看似一句戏言，然而，却几乎是每个没落王朝，又或是偏远闭塞之地官僚办事机构的真实写照。 千年以来，无数底层劳苦大众一次次流干血泪的绝望悲号，也只是反复印证这个残酷且悲哀的现实。 它是如此深入人心，仿佛拥有无穷生命力的历史病毒，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从遥远的过去，蔓延到现在，再到未来，侵蚀着每一个贪婪无度的灵魂。 同时，也嘲笑每一个渴求公正的孱弱个体。 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仍旧看不到终结的一天。 哪怕是大楚任何一个见识浅薄的文盲，但凡问他衙门公正与否，多半只会换来一阵摇头嗤笑。 然后，便是一声饱含复杂感情且一言难尽的叹息。 整个楚国上下，到处都弥漫着这般歪风，地处边塞苦寒之地的顺城，尤其更是如此。 别的时候不说，单是吴狼霸占顺城之时，州衙的表现虽说算不得助纣为虐，但，绝对称不上一个好字。 因为吴狼及其爪牙成天欺压百姓，作威作福，导致百姓诉讼的案子，很多时候都会和这伙人有牵扯。 而州衙惧于吴狼的势力，当时判了一些糊涂账，更多案子则被压了下来。 可想而知，长此以往，顺城衙门在百姓心中的声誉，还能剩下几分。 从一开始的希望，到绝望，再到愤恨，最后渐次全都化作麻木。 到如今，几乎已经很少有顺城百姓，会指着州衙为自己主持公道。 周光吉这些年毫无担当的不作为，已经令这个想法深入人心。 以至于，当衙门要为民伸冤、主持公道的告示一贴出来，当时就让所有在场之人都惊呆了。 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周大人和李推官要为民做主的消息，便一阵风似的传开，还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消息不久传回，周光吉早命人布置好一切，和李泰双双端坐上首，只等人来告状鸣冤，便要升堂审案。 “把衙门大门全部打开，不许与前来鸣冤的百姓为难，注意礼数……对了，多准备几支鼓槌，一会儿击鼓鸣冤的人可能会很多……” 周光吉和李泰二人摩拳擦掌，一脸雄心勃勃、壮志得酬的激动和兴奋。 多年媳妇熬成婆，此时若不大干一场，更待何时？ 他们这么自信并非没有道理。 吴狼新亡，往日那些因他而含冤受屈的百姓，多年积攒下来，人数势必十分庞大。 而整个顺城可以受理这些案子的……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接下来，前来鸣冤之人，必会是络绎不绝人潮涌动，乃至汇聚成千军万马。 届时，他们俩便会在万众瞩目之下，成为顺城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 “今次一旦成功，从此顺城，便是我们的天下，哈哈……” 堂上豪情壮志的大笑，毫无遮掩地扩散到窗外，惊飞一只枝上栖息的寒鸦。 寒鸦尖叫着，扑棱着翅膀窜上高空，不祥的黑色如同诅咒，似连云边的太阳都吓得缩了回去。 难得放晴的一天，却又化作了阴沉。 等到太阳再度露脸时，已经靠近西山，顶多再过一个时辰，就得落山了。 夕阳斜照，在衙门大堂前的台阶上，洒下斜斜长长的一道赤金明亮的斑纹。 再往里去，光柱便难以延伸。 光暗分隔线的另外一端，两个沉默的人影坐在昏暗中，表情呆滞，一动不动。 若不细看，真会以为是两尊沉闷且滑稽无趣的雕像。 “吸溜。” 不知何时，李泰抽了抽鼻子，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堂，神情绝望又悲哀。 从早上到现在，整整一天，连一个百姓都不曾踏足过这里，简直诡异得近乎邪门的程度。 明明他们都把消息大力宣扬出去，不管大猫小猫，怎么也该有三两只吧。 他又朝大门口看了一眼，同样鬼影子都没一个。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顺城都变得风清气正，连一个含冤受屈之人都没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李泰再次吸溜一下鼻子，用手背擦擦，最后扭头看着周光吉，小心翼翼道： “大人，您说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去！” 周光吉在这干坐着，喝了半天西北风，早就不复之前的激情澎湃，一张脸黑得都快挤出水来。 李泰这话刚好撞在枪口上，被周光吉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身为推官，本来该对刑案诉讼了若指掌，深入了解百姓疾苦，结果，你看看你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还有脸来问我！” 这其实不能怪李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事另有蹊跷。 不过领导发火，没错也是你的错，李泰稳稳接锅，哭丧着脸认错： “大人息怒，是下官失职，下官今后一定改正，可是当下，下官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想办法先弄清楚原因。” “坐了多半天，你就只想到这些？” 周光吉一张嘲讽脸，继续埋汰道：“本官早看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偏偏你却无动于衷，连派个人出去调查都不会。” 你看出来了，为何不自己派人调查？ 该不会预测失败，伤了你的自尊心，才一直拖到现在？ 李泰腹诽了一句，面上却点头哈腰，口称立刻派人，随后果真派了几个机灵的捕快出去打探消息。 日头又往西山沉了半个钟头后，有人终于带着消息急匆匆跑回来。 “周大人，李大人，查清楚，终于查清楚……” 报信的捕快双手拄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过好一会儿，才有力气道出原因： “是大皇子，大皇子殿下在……在他们住的小院门口，设了审案的公堂，专司为百姓平冤昭雪，老百姓都跑到……跑到他们那去了。” “什么？不可能！”周光吉先是不信，继而嗤笑道，“大皇子连大楚律例都不懂，他怎么设立公堂？又怎么审理各类案件？” “大人难道忘了，大皇子殿下身边还有个苏立，此人曾经身为言官给事中，难道也不懂律法？” 身为半个同行，李泰可把苏立记得很清楚，忍不住出声提醒。 “苏立？我怎么差点把他给忘了？” 周光吉面色一僵，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失声惊呼：“不好！快，快随我走一趟，迟了……你我都得倒大霉！” 第159章 兴师问罪 楚嬴他们所住的西城小院，是二次腾换的临时住所。 前后二进，内外简朴，论奢华，难及雁息湖畔江南庭院，论宽敞，也与第一次入住的别院相去甚远。 常言道：欲要富贵显人前，人靠衣装马配鞍。 平心而论，这样一座腾挪有限的方寸院落，诚然是配不上楚嬴大皇子的显赫身份。 然有所失便有所得，譬如推开院门，眼前刚好便是一方开阔的小型广场。 因广场另一侧才是主街大道，附近的院舍又坐落稀疏，得益于此，每日少了许多过往车马之声，以及小贩走街串巷的叫卖和吆喝。 实为不可多得的闹中取静之处。 不过，如今这处向来僻静的场所，却破天荒沦为了喧哗热闹之地。 日头已经西斜，街上行人渐少，初春傍晚料峭的寒风还带着阵阵寒意，四面的城门也即将在一个时辰后定更关闭。 纵然如此，广场周边闻讯而来的人群，仍旧熙熙攘攘，看不到明显减少的迹象。 这些人三三两两聚集，齐望着北面设置的临时公堂。 或神情兴奋交头接耳，或手捧状纸安静等待，或若有所悟目光渐明，又或为正义伸张鼓掌叫好…… 人们反应各有差别，却唯独都对这种从未见过，据说是大皇子殿下发明的‘公审’方式大为惊奇。 把公堂设在百姓之中，接受百姓监督，听取百姓心声，还百姓一个公平正义。 顺带以审待宣，在审判之余，向所有前来观审之人普及大楚律例。 “殿下这个法子不简单啊！既帮咱老百姓伸了冤，又让咱们懂了法，还能启迪民智……长此以往，咱顺城民风亦能大为改善，功德无量，无量啊！” 自昨日广场公审开启之后，便有见多识广兼且德高望重的附近蓍老，纷纷为此集体发声。 他们都对楚嬴这番举动赞不绝口，称之为真正为民做主的革新之举。 赞叹之余又唏嘘惆怅，感慨活了大半辈子，做梦也想不到，朝廷还有这般开明公正的时候。 不用说，唏嘘的对象，自然指的是毫无作为的顺城衙门。 集体效应的催化下，往往平时懦弱的个体，也会忽然拥有难以想象的勇气和胆量。 当人们谈起此事，免不了就要拿周光吉主持的顺城衙门作比较。 伟光正的大皇子珠玉在前，周光吉这边，自然就沦为人人吐槽唾骂的粪坑。 “族老们说的没错，和衙门比起来，殿下这番公审，可光明正大多啦！” “谁说不是，听说那位周大人，以前常和吴狼眉来眼去，可见也是一丘之貉。” “哼哼，指望这种藏污纳垢的衙门，能为大家伸张正义，还不如指望老母猪能上树。” “没错，以后有什么冤情，一定要到大殿下这边来，千万别找那个周大人，鬼知道他背后藏着什么猫腻……” “可恶，这些刁民……这些刁民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路气势汹汹杀奔过来的周光吉，还没等找上越俎代庖的楚嬴兴师问罪，便首先遭到了良心暴击。 搁在平日，这些来自百姓的真心话，他自是一句也鲜能听闻。 所以，此刻骤然遭遇，便觉得尖酸刻薄极为刺耳。 那一句句或嘲讽或咒骂的声音，便似一根根无休无止的利箭，戳得他胸口一阵阵发疼。 周大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议论的人群，川剧变脸一般青红转换，表情自是难以言喻的精彩。 “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真是口舌凶场，是非恶海，真是岂有……呃！嚯嚯……” 一旁的李泰见他骂着骂着，忽然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大惊失色之下忙将他扶住。 “大人你怎么了！啥？……痰卡住了？大人别慌，下官这就全力助你！” 无奈没什么急救经验的李泰慌乱之下，将周光吉上身按压下去，用尽全力一招大力金刚掌拍中周光吉腰背。 “嗷！嘶！嚯嚯……” 周光吉一声惨嚎，呕出几滴黄胆水，差点没背过气去。 “还没好？！” 李泰脸色变了两变，把心一横，唤来随行的两名衙役侍卫，命令道：“大人要不行了，快随我一起救治！” “别……” 周光吉骇然变色，刚才那一巴掌都够叫他受的，再多四只手掌，还不被锤得膀胱滴漏？ 奈何三人救人心切，他微不可闻的抗议并不被人注意，一顿五雷摧心掌，暴风骤雨般降临下来。 “嗷嗷嗷……” 扭曲堪比犬类的凄厉惨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也惊动了正在主持公审的苏立。 “出什么事了？” 刚审完今日最后一件案子的苏立，正想伸个懒腰，却见人群后方忽然起来骚动，唤来一个人询问情况。 “大人，打人了，好像一个官老爷带人，打了另一个官老爷……” “什么官老爷打官老爷？” 苏立听不甚明白，刚要下去看个究竟，人群分开，一个微微驼背，衣衫凌乱的官员带人蹒跚进来。 周光吉一拐一瘸，努力想要挺直背脊，无奈每次发力后腰都一阵剧痛，简直堪比七大姑八大姨联手摧残的车祸现场。 不得已，只能维持弓腰驼背的滑稽形象挪进场中。 李泰和两名衙役心惊胆战跟在他身后，后两者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李泰硬着头皮，一路小心陪着不是： “对不起大人，下官也是救人心切，虽是鲁莽了些，但总还算……” “闭嘴！” 周光吉狠狠瞪了他一眼，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非叫来几个人把这厮拖下去一顿暴捶不可。 这烂屁眼的憨货，招招下手不离自己老腰。 肯定是嫉恨自己昨夜抢了他的润姐儿，才会这般下黑手肾击报复！ 周大人恨得牙痒痒，原本计划今夜二次播种，无奈被三个白痴捶得投机倒把，这田又没法耕了。 这时，苏立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周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哼！你们越俎代庖，擅自越权插手本衙政务，本官还不能来问了问了？” 周光吉转身望着上首的苏立，重重冷哼一声，满腔仇恨抑制不住涌上来…… 第160章 正主有请 “本衙处置一州政务公事，乃朝廷赋予之专职，就算大皇子是顺城之主，也断没有插手的资格！” “此事大皇子或许不清楚，你苏立曾经身为给事中，岂有不知之理！” “本官今日把话撂这，你们若是不给一个交代，且适可而止，本官绝不会善罢甘休！” 周光吉一上来就气势汹汹，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将今日积压的怒火，全数倾泻到苏立身上。 今日若不是楚嬴胡作非为，私设公堂，他岂能众目睽睽之下，出这么大个臭？ 嗯，这笔账也得一并算里面。 周大人努力抬起头睨视着苏立，奈何弯腰驼背的模样，实在没什么威严可言。 “大人说的没错，苏立，你给我们所说，谁给你们的权利这么干的？” 或许也觉得气势不足，李泰这时也狗仗人势站出来。 就像狗被抢走一根骨头，会龇牙半天，刑律诉讼本就是他李泰负责的领域、 如今别人把手伸进自己的盘子，叫他如何能忍？ 必须叫两声！ 面对咄咄逼人的二人，苏立脸上看不出丁点愠怒，不卑不亢从案后走出，双手作揖一礼： “还请两位大人息怒，殿下也是体察民意之后，得知百姓有冤难申，有苦难诉，有求难应……怕长此下去，会引发民怨，最终酿成大祸。” 他直起腰，又对身后小院拱拱手，正色道：“为顺城安宁计，也为朝廷声誉计，更为万千百姓福祉计。” “殿下思虑再三，不得已才命在下越俎代庖，替两位大人分担一二，以便及时疏导民怨，平复民情，还请两位大人能够体谅。” 周光吉脸上微微抽搐，青红转换，这话太打脸了，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奈何天底下总有这种不识趣的家伙，当初苏立硬怼吴狼时，他还不觉得。 如今怼到自己身上，他才总算体会到吴狼的心情是何等卧槽。 这个苏立，果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你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本宫玩忽职守，不理民间疾苦吗？” 周光吉恼羞成怒之下，开始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苏立没有笑容地抬眼望了望他：“原来大人也知道啊。” “……” 周光吉脸色一僵，好容易压下的怒火噌一下又上来了，大声斥道： “你什么眼神！真当自己还是工部给事中，你现在不过是个养马的，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藐视本官？” 苏立再次垂下眼睑，双手拢在一起：“若是看一眼大人，便是藐视，在下不看便是。” “你！” 周光吉气得直哆嗦，满脑子才智超群，在苏立的‘蔑视’前却几乎变成莽汉。 接连深吸几口气，周光吉才算稳住心情，沉声道：“好！即便你刚才说的有理，本官或许以往确有疏忽，导致积案累牍，民有怨懑。” “但，这也不是你们就能越过本官，私自设堂审案的理由！” 反正不管怎么辩，一口咬定对方没有审案权，总归立于不败之地。 “周大人还记得在下的话吗，此事是大皇子殿下交代办的。”苏立提醒道。 “那又如何？”周光吉毫无惧色。 “既然是殿下的主意，周大人有何不满，抑或不解之处，还请去找殿下，请恕在下无法回答。” 苏立说完侧开身体，指着广场北面一座平平无奇的小院。 与此同时，像是感应到一般，小院大门忽然从内打开。 一个身穿宦官蓝袍，面白无须的胖子，挺着肚腩，迈着八字步缓缓走出来。 郝富贵手中握着一杆银丝拂尘，这是他要债有功，特意向楚嬴申请的赏赐，先前才刚刚到手。 拂尘在手，配上他一身压箱底的装束，总算有了些宫里大太监们神气活现的派头。 郝富贵甚为满意，一脸拽拽地走到周光吉面前，学着大太监眯着眼，兰花指朝着院门一指： “周大人，殿下有请。” 周光吉望着距离二三十步外的大门，嘴角下意识抽搐两下。 特么这么近，你站门口说一声不行吗，非得费老半天时间拽过来？ 郝富贵哪管他心里所想，目光扫了一圈，对自己‘惊艳’的出场分外满意。 胖子太监从来都是一个很有抱负的人，比如他还没进宫，就已经树立了成为太监之王的远大理想。 如今吴狼已死，做了三个月薛定谔的太监，今日总算打开盒子，得以用活人的身份在公众面前露脸。 郝富贵不胜唏嘘。 我死了，我又活了，不容易啊！ 想到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也该好好表现一下，于是便有了这场临时的邯郸学步。 放在郝富贵眼里，对这番画蛇添足自是十二分的满意。 但对周光吉而言……你能想象一个一百八十斤的胖子，眉眼含媚，翘着兰花指，还故意捏着嗓子和你说话吗？ 周光吉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翻腾，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对郝富贵拱手道： “有劳公公。” 然后和李泰交换一个眼色，径直入了院中。 眼看两人低头疾走，郝富贵还以为他们被自己‘大太监’的气势所慑，愈发对自己一身装扮感到满意。 陶醉片刻，回头对着苏立拱拱手，依旧雌雄难辨的嗓音：“苏先生慢忙，咱家这便回了，几步路而已，无须相送。” 说完又迈开八字步，一摇三晃地离开。 苏立打了个寒战，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 没想到长久的与世隔绝，对人的摧残竟是这般厉害。 瞧瞧郝公公，才隔绝了三个月，连正常的人话都不会说了。 …… 没有下人迎接，也没有准备茶水，甚至周光吉二人都还没走进大厅，便在厅外檐下发现了楚嬴的身影。 一身白衣飘摇，独自一人背对他们立着，除此之外，四下再无一人。 周光吉下意识放缓步伐，隐隐觉出几分不妙来。 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明显是要摊牌的节奏啊！ 如他所想，听到脚步声后，楚嬴缓缓转过身来，狭长双眸凛然睁开，宝剑出鞘般冷芒四射： “周光吉，李泰，你二人可知罪！” 第161章 一顿嘴炮，先发制人 “这……殿下这……” 周光吉和李泰二人携势而来，却不料被楚嬴先声夺人，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愣神好几秒后，转念一想，不对啊，明明自己才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倒成了孙子？ “咳咳。” 周光吉干咳两声，复又端足架势：“殿下这话问得不对吧，下官二人能有何罪过？” “倒是殿下，胡乱插手本不该插手的事务，才是坏了朝廷的法度。” 楚嬴笑笑，一语道破：“你是指本宫越过你审案的事？” 周光吉拱手一礼，看似谦和，实则语气透着强硬： “既然殿下已然知晓，还请能适可而止，看在你我同为造福百姓的份上，下官这次可以不予追究。” “造福百姓？好一个造福百姓！” 楚嬴一脸戏谑地看了他几眼后，忽尔仰天一阵长笑，说不出的讽刺意味：“哈哈……” “殿下因何发笑，难不成下官说错了什么？” 任谁被一个孙子辈的年轻人当面嘲讽，都不会有好脸色，周光吉也不例外，脸色阴沉，隐隐发作的边缘。 “本宫笑你，大言不惭！”楚嬴收敛笑容，表情逐渐认真起来，“造福百姓？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就你周光吉……也配说这四个字？！” “下官如何不配！殿下这般侮辱，还请把话说清楚？” 周光吉脸色越发阴沉得吓人，一字一顿，仍旧有恃无恐的模样。 楚嬴斜眼看他，语带戏谑：“怎么，你莫不是以为，本宫是在冤枉你？” 不等对方开口，楚嬴一步踏出，兀自气势凌厉地开口：“去年入冬，截止今日为止，短短四个多月，顺城冻绥而死者，竟达一千六百余人！ “顺城一州总共不过三万余人，一个冬季就死了上千之数，你身为一方主官，造福百姓？都造福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那是因为……顺城地处北疆偏远之地，土地贫瘠本就不盛产粮食，加之……加之冬季白河封航，粮食调运不及……” 周光吉脸色接连数变，强行为自己辩解，磕磕绊绊的声音却已然让他漏了怯。 “好，就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本宫倒是要问一句，三大家族高价售卖的粮食又是哪来的？” 楚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发出诘问。 “三大家族的粮食是……是……” 周光吉在楚嬴锐利目光的逼视下，竟有些慌了神，是了半天，依旧给不出答案，下意识看向李泰。 “肯定是他们入冬前就储存好的！” 奈何他无疑高估了李泰的应变能力，后者情急之下，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楚嬴顺势抓住话里的把柄，冷哼一声：“连民间商人都知道入冬前提前备粮，你等身为顺城主官，反而还不如一群商贾看得长远？” 顿了顿，毫不留情嘲讽道：“如此尸位素餐，荒废政务，懈怠民生，还有脸说造福百姓？ “岂不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厚颜无耻，狼心狗肺八个字，才是你等最好的写照！” “你！” 周光吉瞬间老脸涨红，恨不得一把掐死李泰，咬牙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火气： “殿下何故骂人？你是知道的，彼时吴狼当道，一手遮天，他们要操纵粮价，岂容下官轻松调粮？” “再说，那些冻绥而死者，多为流民乞丐，其中不乏关外蛮族……” “所以，你就可以坐视不管了？” 楚嬴打断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冷肃：“周光吉，你真以为本宫不懂你那点小心思？” “你身为一州主官，不思辅君报国，安邦兴民，反因一己之私，放任吴狼残暴生灵。” “不敢争取民生，却敢坐视上千百姓冻绥而亡！此为无德。” “不敢伸张正义，却敢任由刑案堆积民怨激愤！此为怠政。” “不敢开罪豺狼，却敢单枪匹马跑到本宫面前兴师问罪！此为欺狂。” 寒风中，他黑发飞舞，白衣飘摇，锋锐的双目睨视着周光吉，每怒叱一句便顺着台阶往下踏出一步，气势愈发凌厉： “尔之所为，罪孽深重，为官四格，守、正、才、年，更是无一可堪稽考，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面目赖在任上，继续为祸一方！” “你！你……” 这一串连珠炮，可谓刀刀暴击，周光吉本就涨红的老脸，迅速转为恐怖的酱紫。 他被迫得步步后退，抬手颤巍巍指着楚嬴，竟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李泰也是脸色难看，不过大约是久经周光吉唾沫洗脸的缘故，表现相对要强出不少。 “住口！无耻老贼！你坏事做尽，行有不得，不思反求诸己，竟还敢在本宫面前叫嚣张狂！” 楚嬴火力全开，朝着一旁拱拱手：“先贤有云：人生五十而知天命，亏你修行一世，牧守一方，却枉活五十有一！” “一生碌碌无功，只会阴谋算计助纣为虐……上不能守正克己，以报朝廷，下不能扶危济困，以安黎庶，如此狼心狗行，真乃世之禽兽也！” “你！嚯嚯……” 周光吉一只手捂住胸口，似乎喘不过气来，胸口破风箱般剧烈起伏。 他的脸色越来越紫，越来越可怕，忽然身体后仰，嘴巴仿佛泄洪的闸门一般仰天大开。 “噗……！” 红色的雾气在半空散开，周大人憋了半天的一口老血，终于喷薄而出。 “大人！大人你不能有事啊！” 一旁的李泰骇然变色，将委顿在地的周光吉搀住，使劲眨巴几下眼睛，总算挤出两滴眼泪，以示自己的伤心。 “别……别拦我！让我死，老夫何曾……何曾受过这种欺辱，让我吐血而亡算了，噗？噗噗……” 一脸悲愤的周光吉用力连噗数声，无奈又遭遇了类似昨夜小兄弟的尴尬处境。 一矢过后，后继无力。 噗了半天，除了呕出几滴黄水，便连多余的血丝都不曾再出现过。 李泰不由长松口气，心一松，以为关怀却很不识趣来了一句：“大人，你这气血着实亏虚，得补肾啊。” “……” 周光吉额头青筋绽放，一口老血似又要翻涌上来，忽然间，一封书信出现在两人眼前…… 第162章 殿下在大气层 “收起苦肉计，本宫不吃这套。” 楚嬴不知何时走到两人近前，伸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一封书信，冷冽开口： “实话说了吧，今日你们就算不来找本宫，本宫隔日也会找上你们……看看这个，若无意见，回去给吏部写封陈疏，自己辞官还乡吧。” “轰……” 并不高的语调，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周李二人当场一脸呆滞，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 周光吉血也不吐了，抬头不甘地望着楚嬴，咬紧牙关道：“凭什么！” 他一生的梦想，就是拼命往上爬，让他半路辞官，无疑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已经是你们最好的结局，别等到事情捅到御前，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楚嬴神情淡漠，也不多做解释，只将信封往前又递了递。 周光吉皱了皱眉，这才和李泰将注意力聚集在书信上，却不觉又感到困惑。 一只普通的信封，除了风骨清癯的几笔墨字颇为惊艳，其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恩师王公亲启。” 没了？ ……两人看完不禁面面相觑。 先不说这个王公是谁，连个寄信人都没有。 他们实在不明白，楚嬴凭什么笃定亮出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自己就得乖乖就范。 毕竟还是周光吉更为老道，试探着问了句：“请问殿下，怎么没有寄信人？” “寄信人暂时空着。”楚嬴道。 “空着？” “得看你们的选择，你们若不愿意辞官，寄信人名字就添上，寄出去。” “寄往哪里？寄信人又是谁？” “京城，至于寄信人，你们刚才在外面不是才见过吗？” 没错，正是咱家……一个兰花指胖子太监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周光吉的脑海。 周大人打了个寒战，赶紧止住念头，不太自然地道：“那位公公？” “公公？” 楚嬴一愣，揉了揉眉心，目光尴尬地盯着脚下：“不是，之前那个。” “难道是苏立！” 周光吉这回总算答对了，楚嬴抬头欣慰一笑：“不错，这下两位应该知道进退了吧？” “殿下什么意思，苏立写封信给他老师，就得让我们辞职，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周光吉皱眉回答，仍旧不死心地想要负隅顽抗。 这下楚嬴倒是有些意外：“你们不知道苏立这位老师？” “知道什么？难道这位王公很有名不成？” 见到他这副表情，反倒让周光吉和李泰双双提高了警惕。 “你们不知道，难怪，本宫还以为你们和吴狼一样，早就知道了……” 楚嬴之前一直都认为，周光吉和吴狼一样，都对苏立的来历一清二楚。 如今看来，两人掌握的信息并不对等。 吴狼很清楚苏立背后那位老师是谁，因此迟迟没有对他下杀手。 而周光吉此刻的表现，显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作为顺城唯二的两座大山，吴狼知道，周光吉却不知道，只能说明一件事。 苏立的背景，很可能是那位燕云总督透露给吴狼的。 而吴狼知道之后，却不肯透露给周光吉，应该是怕后者利用苏立的身份对付自己。 这也解释了，明明守着苏立这个可以扭转局面的关键，周光吉却始终没有拉拢的原因。 以楚嬴的智慧，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不由怜悯地望了望周光吉。 可怜的老头，等下要是知道苏立老师是谁，八成肠子都得悔断吧？ 楚嬴的这丝怜悯，显然刺痛了周光吉的神经，按捺不住追问道：“什么吴狼早就知道了，他到底知道什么？” “苏立的老师，也就是这上面的王公。”楚嬴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缓缓开口，“当今右副都御使，通议大夫王钊，王大人。” “什么？！” 周光吉仿佛再次被天雷劈中，眼前一黑，整个人如丧考妣。 “副都都都……都御史！” 李泰同样惊慌失措，双腿筛糠，浸入沸水的面条一般缓缓瘫软下去。 他们总算明白楚嬴为何这般自信了。 不仅是右副都御使三品大员的显赫身份，最重要的是，这是督察院的大佬，随时能在御前说话的言官。 大楚的言官，凡是有点品级的，都有风闻奏事，考察举劾其他官员的特权。 说简单点，就是可以在皇帝跟前告状。 一旦这位大佬想要弹劾谁，别说他周光吉和李泰这种地方上的小小州官。 便是朝中一二品的巨佬，很多时候也得心惊胆战，夹起尾巴做人。 诚然类似于王钊这种人物，一般情况下，不会杀鸡用牛刀主动去弹劾他们这种小角色。 无奈凡事都有例外。 而苏立，正好就是一个。 在这个尊师重教的时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换成学生，也是一样的道理。 作为王钊的学生，只要苏立一封信求上门，做老师的怎么也得帮衬一二吧。 反正御前弹劾，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 周光吉和李泰自家人知自家事，正如楚嬴所说，他们本身就不干净，只不过，楚嬴暂时拿不出证据而已。 可，只要王钊愿意弹劾，也就无所谓证据不证据了。 大佬发话，自有下面无数小弟出动调查收集罪证。 到时候，别说周李二人犯的那些事，只怕他们三岁之前尿过几回裤裆，都会被挖得一清二楚。 要知道，大楚的情报机构朱雀卫可从来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其麾下南北镇抚司。 据说几十年前有阵子混乱时期，连一些六部大佬听到北镇抚司的名头，都会忍不住连做好几天噩梦。 多的不说，总之周光吉和李泰二人，自忖无论如何也是经不起朝廷调查的。 届时，下场无疑会比主动辞官凄惨百倍不止。 想到这里，两人再看这封没有注明寄信人的书信，只觉得如见蛇蝎般可怖。 侮辱性不强，杀伤力却已突破天际。 “怎么可能！一个养马的……他俩怎么会是师生关系，怎么会？我不相信……” 周光吉嘴里念叨着，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又满脸悲愤，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你也知道他是养马的，难道就没想怀疑过，一个养马的，一再冲撞吴狼，为何却始终活得好好的？” 楚嬴讥讽的声音，恰似最无情的尖刺，戳破了周光吉最后一点侥幸和幻想。 “原来吴狼早就知道……我好恨！好悔！为何，此刻才让我知道他是王钊的学生，若是当初一早知晓，又岂会落得……落得……噗！” 周光吉双手拼命拍打地面，苍老的脸上，惨然、痛苦、悔恨、不甘各种神情交织一起，最后全都凝成一声呜咽。 终于如愿化身对穿肠的兄弟——悔断肠，再次仰天喷出二两鲜血来。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向来喜欢黄雀在后的周大人，到头来却成了在后黄菊。 原以为楚嬴在第二层，没想到，人家其实已经到了大气层。 搞了半天，原来自己鸟都不是，只是二层瞎了眼的老螳螂…… 第163章 周光吉最后的警告 大多数时节，北国的春天，总是比江南要晚上近一个月。 再加上相对更加干燥的气候，若是想盼来一场春雨的滋润，多半还要等待更长时间。 然而今岁诚然十分难得。 顺城的第一场春雨，竟比以往提前很早悄然而至。 春雨贵如油，可惜难换钱，连绵的细雨一连下了三日，让干涸已久的万物吸饱了生长的养分。 四月初一早上，雨终于渐渐停了。 人们一推开家门便惊喜地发现，往日总是灰暗沉闷的世界，忽然变得多彩生动起来。 一夜之间，无数的鲜花竞相开放。 桃花、李花、杏花、梨花……竹篱边，院墙上，街巷中，团团簇簇，重重叠叠，满城烟霞，盈香袭人。 “谢天谢地，春天来了，这个冬天总算又熬过去了！……” 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永远体会不到，这个时代底层百姓在严冬里的各种煎熬。 如今苦寒的季节终于过去，万千锦绣也似在为人们庆祝。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奔走庆贺，相携赏花，难得千门万户俱是开怀的一天。 奈何天下总有不如意之事，不如意之人。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衙门后院，周光吉缓缓抚摸着一株海棠，望着光秃秃只有少量绿叶的枝丫，一脸唏嘘感慨。 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指春天来了，还是指今日就要离开这座生活多年的州衙。 距离他交出辞呈，前后也不过几天时间。 便是大楚驿站的速度再快，要等来吏部的批复，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之后。 也就是说，若是他铁了心走程序，其实还能再住上两三个月，运气好，甚至一年半载也不一定。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权利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骤然失去权利，和名叫阳危的小兄弟断掉药物的下场，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管大头小头，注定都抬不起头。 这对向来好面子的周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件极难容忍的事。 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不如潇洒一回，趁早归去，省得被别人看轻。 按照他和楚嬴的约定，今日，便是离开的最后期限。 “海棠啊海棠，都道你是富贵之花，当年老夫赴任此地，亲手将你种下，多年以来，照顾有加，奈何今日老夫便要离开，你却依旧满树暗哑。” 一想到此生再与仕途无缘，周光吉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不禁悲愤起来： “你为何不开花？果真是本官受不起这场富贵？还是连一丝栽种之恩都不顾念？” 越说越气，鬼使神差又想到楚嬴那日的威逼，恼怒道：“哼！便是你也学那年轻皇子，瞧不起老夫是吗？”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你又不是本宫，又怎知本宫瞧不起你？当然，周大人若喜欢背后非议他人，那便真让人瞧不起了。” 周光吉大惊失色，连忙转身，果然看到楚嬴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背后，薄唇微挑，眉眼带着玩味。 “见过殿下。”周光吉忙低头作揖一礼，掩住尴尬，“已经不是周大人了，还请殿下莫再这般称呼。” “周大人在看海棠？” 楚嬴依旧我行我素，视线越过他落在那株海棠上，道：“海棠的花期是五月，周大人悉心照顾多年，竟连这个也没注意到吗？” “呃……” 周光吉嘴角抽抽，脸又红了。 打人不打脸，做事留一线，有你这么做人的吗？尊老爱幼懂不懂？ “咳咳，如果殿下此番到此，是为了故意羞辱老夫，其实大可不必。” 周光吉又被勾起了心中的怨懑，清了清嗓子，绵里藏针道： “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没准什么时候，老夫的今天，就成了他人的明天，殿下觉得呢？” 楚嬴听他话里有话，微微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光吉呵呵一笑：“殿下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怅然一叹：“忘了告诉你，上次那封书信，事后苏立坚持要寄给他老师。” 他摊开双手，无奈摇摇头：“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嫉恶如仇，最看不得作恶之人逍遥法外，且又是个牛脾气……难啊！本宫是真的不想再劝了，干脆由他好了。” “殿下这是何意，明明你我都谈好了，岂能出尔反尔？” 周光吉脸色骤变，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却无疑更加暴露出内心的心虚。 “你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楚嬴原样奉还，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 周光吉前日已经领教过楚嬴的嘴上功夫，深知继续交锋，除了把自己再次气成悔断肠，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接连深吸几口气，他张了张嘴，试着组织语言：“具体……老夫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在殿下高抬贵手的份上，老夫有必要提醒殿下。” “其实吴狼手底下的人马，远不止你我所见到那样，只有两三百人。” 楚嬴有点不以为然：“这个本宫知道，之前上关堡部分兵马也是他的人，不过被高横带走了，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周光吉摇摇头：“殿下误会了，老夫说的不是这支队伍。” 楚嬴一点就透，神色微凝：“你是说，除了这个，吴狼在外面还另有人马？” “不然呢？”周光吉略微刻薄地反问道，“殿下难道就不觉得，明明一个千户所上限是一千多人，吴狼手下满打满算却不过四百左右。” “诚然他必是吃了许多空饷，但，对于一个边疆守御所来说，缺员这么严重，殿下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当然很奇怪。”楚嬴坦白道，“实不相瞒，本宫一早就派人在顺城各处反复调查过，但，从未见过你说的另外的人马。” “呵呵，顺城调查不到，那么，顺城外面呢？……老夫所知有限，言尽于此，望殿下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耐人寻味的话，周光吉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这一番交谈过后，老头的步伐似乎轻快了一些。 反倒是楚嬴，一脸沉重地皱着眉，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周光吉说的都是真的，这股未知存在的人马，实力定然非同小可。 万一他们为了给吴狼报仇，偷偷混进城来，届时一场大祸几乎无法避免。 怎么办？ 第164章 接管州衙 楚嬴原以为除掉吴狼，撵走周光吉，从此顺城便气象更新，安宁祥和。 而他自己也将再无掣肘，可以放心施为着手大搞建设。 如今看来，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福兮祸所依。 意外总特么像是新手私会女海王。 各种轻拢慢捻抹复挑，十八般武艺齐上阵，才算哄得经验丰富底盘扎实的姐儿花心怒放。 奈何成就感爆棚的你脱掉裤子，刚准备入她城爱她人，摘取来之不易的奋斗果实。 结果，人家却告诉你城里还有位大姨妈坐镇，于是打烊谢客对你关闭大门。 这叫什么？ 一切不以男耕女汁为目的的调情都是耍流氓。 如今流氓头子吴狼死了，他培养的流氓势力却极可能尚在人间。 且，这些人随时都会像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扑出来将仇人狠狠咬上一口。 顺城本就是鱼龙混杂之地，要想处处小心防备，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 再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楚嬴刚开怀了几天的好心情，这下诚然又不美丽了。 “这事的确颇为棘手！关键是，我们如今连对方藏身何处都不知道，敌暗我明，此为兵家大忌。” 将崔肇唤到跟前道明因果，这员向来乐天派的骁将，也感受到了压力。 “这个本宫当然知道，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楚嬴问道。 “连殿下都束手无策，卑职又哪里想得出什么好法子。”崔肇挠了挠后脑勺，长叹道，“只能事先查查看了。” “那就查！找些信得过的人，每一处可疑之处都别放过……对了，最好连顺城以外的地方，也能调查一遍。” 事到如今，楚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让人大海捞针先碰碰运气。 崔肇刚离去一会儿，苏立怀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走进来。 与楚嬴躬身行完礼后，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厅堂，惊疑道：“殿下这么急着让我撤掉公堂，赶来这边，不知所为何事？” “当然是好事。”楚嬴从案后站起来，抬手指了一圈，“如何，这里以后，便是你办公之处，以后所有审案的事，也可以在前面大堂进行。” 苏立愣了愣，并没有鸟枪换炮的喜悦，反而微微皱眉：“殿下这是何意？这里可是一州衙门，在下无名无分，岂能鸠占鹊巢？” 他似又想到什么，再次四下看了看：“对了，周大人他们人呢？” “周光吉走了，走得很安详。” 本是楚嬴随口一句话，却令苏立脸色大变，震惊道： “殿下难道把周大人他们给……哎！殿下岂可这般冲动，便是他们有罪，也该先接受朝廷的审判，岂有动用私刑的道理……” “喂喂喂，本宫在你心中，就这么喜欢滥杀无辜吗？” 楚嬴当时脸就黑了，怅然长叹道：“周光吉和李泰辞官回老家了，本宫可没动他们一根毫毛。” 没错，之前为了能让计划顺利施行，楚嬴并没有将威逼周李二人辞官的事，提前告之苏立。 此刻才知道真相的苏立，一脸难以置信：“辞官归乡了？怎么可能，周大人向来恋权，怎么会说辞官就辞官？” 他似有所悟，抬头看着楚嬴，道：“又是殿下干的？” “没错。” 楚嬴点点头，坦然得很。 “此事颇有难度，他们虽然有罪，然则我们却无证据，不知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苏立寻了个地方将文件放下，回身双手作揖，虚心请教。 “呃……实不相瞒，此事跟你也有一定关系。”楚嬴沉吟，瞧了瞧自己的脚尖。 “和在下有关？” “没错，本宫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苏立一脸古怪地将他望了望，再次弯腰一礼：“还请殿下明示。” “呵呵，其实此事倒也简单，本宫只是借着你的名义，扯了张虎皮。” 楚嬴干笑两声，奈何避之不开，只能伸手入广袖，半天寻出一只皱巴巴的信封。 “喏，就是这个东西。” 这信封不是别物，正是那天他言之凿凿，苏立写给王钊的书信。 “恩师王公亲启？” 苏立不明所以地接过信封，将上面的字迹看了又看，脸色渐渐严肃起来，抬头问道： “这王公，不会指的是在下的恩师吧？” “呵呵。”楚嬴顾左右而言他，“字是本宫照你的笔迹仿写的，还挺像吧？” “……” 苏立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其实聪明如他，在见到这封书信的时候，便已经猜到。 楚嬴必然是借着他的名义，以给王钊写信告状相威胁，迫使周李二人不得不辞官离开。 想到这，他拆开信封，将信纸抽出一看，果然是一张白纸。 他缓缓将纸折起来，抬头感慨道： “一张白纸，便令周大人他们主动退出顺城，殿下真是好手段！换作是我，绝对想不到这个主意。” “你不是想不到，而是不屑去做而已。” 楚嬴暗自松了口气，开诚布公道：“老实说，本宫这次做法确实有些欠妥，还以为你会责怪本宫。” 如今的苏立对他而言，已是不可或缺的助力，且其本人也是潜力无限。 若是因为这事，便就此愤然离去，那他可就亏大了。 “为什么要责怪？莫非殿下觉得，我还是那种食古不化、不知变通之人？” 苏立忽然自嘲一笑，又补充了一句：“以前的话确实如此，不过，自那日得益殿下提点，明悟老师对联的本意后，我便下定决定有所改变。” “再加上，这段时间跟在殿下身边，耳濡目染，忽然觉得，以前不屑为之的一些手段，若是能造福百姓，其实也未尝不可一试。” “比如这次，周李二人为官不正，尸位素餐，他们的离开，对于顺城百姓来说，无疑一件大好事，在下自然赞成。” 他顿了顿，略微含蓄地提了个要求：“只是……殿下下次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 “当然，本宫求之不得。” 楚嬴一脸笑眯眯，当即拍板道：“那么从今以后，这座州衙便交由你负责了。” “还是不行，我只是顺城所一马夫，无名无分……” 苏立又想拒绝，却被楚嬴直接打断，语气不容置疑：“能者多劳，这也是本宫的期许和要求……再说，无名无分怕什么，说不定，很快就有了呢？” 他抬头幽幽望着南方遥远的天穹，早在吴狼败亡之时，一个计划就已经在他脑海酝酿…… 第165章 马莽奇怪的发现 顺城北面数十里外，一道连绵起伏百里的山岭，苍龙一般横亘在大地之上。 作为燕山山脉南边最外围的分支，云岭也是守护燕云省安危的最后一道屏障。 冬去春来，来自东南面遥远大海的温润水汽，乘风北上，不止滋润了顺城，也席卷了这片莽莽山脉。 一夜之间，岭上花开，千山竞秀，万壑奔流。 云岭一年之中最美丽的季节，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尽情展露无疑。 换作江南那些惯于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才子佳人至此，十有八九会沉醉在这片锦绣山河之中。 然而，此刻站在上关堡城墙上的马莽，却丝毫无心欣赏眼前唾手可得的大好景致。 反而，风霜侵蚀的粗粝脸庞上，布满了忧心忡忡。 适才他登高远眺，触目所及，这段年久失修的城墙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塌陷。 短短不过百丈的距离，每隔十余丈，必然有一处崩塌的缺口。 或大或小，坑坑洼洼，参差不齐，就像一排整齐的牙齿磕掉好几颗大牙，突兀得令人心头发慌。 其中有几处缺口，已经快垮塌到城墙根部，稍微跳得高一些的人，花点力气就可以翻越进来。 以上关堡的军事位置来说，这诚然已是十分危险的景象。 譬如曾经跟随过大军出塞，与北匈人交过几次手的马莽，便深这其中的利害。 这个时节，尽管春天已至，但北荒原野之上，依旧还是光秃秃的一片。 那些北匈人，熬了一个冬天，供给牲畜的口粮如今正是匮乏的时候。 一旦储备不够生存艰难，他们便会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南面的大楚邻居。 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 若是这个邻居家底富庶那便更好了。 借粮是不可能借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只能串串门，打打草谷维持生计的样子。 大楚这边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打架却不行，他们都超喜欢这里。 每次串趟门，必然会从‘热情好客’的主人家中带回点什么。 而这段青黄不接的时间，正是他们频繁前来串门的日子。 反倒是冬天的时候，大雪封山，道路湿滑，那些北匈人过不来，顺城反而更加安全。 万幸的是，这个时节虽然危险，毕竟顺城只是漫长边境线上一座不起眼的小城。 那些北匈人就算真想起这么个地方，前来打劫，多半也只是某部落的小股势力。 一般情况下，面对这种不成气候的袭扰，顺城所即便只凭自身的实力，也足以将对方打发回去。 只不过，这个一般情况也是有前提的。 譬如躲在上关堡这座乌龟壳里面，任凭对方如何问候祖宗十八代，也能如得道高僧般宠辱不惊、心平气静。 如此便可发扬上兵伐谋、以和为贵的高级战术，吃着火锅唱着歌，谈笑间兵不血刃地劝退对方。 而倘若有朝一日，这个乌龟壳忽然破出几个洞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级战术忽然发挥不出，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至于到底如何个论法…… 一般来说，叫作以柔克刚。 具体一点就是，你论你的，别人抡别人的，比拼的是嘴与巴掌的硬度。 而谁会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个时候多半就要看北匈人的心情。 马莽向来不喜看人脸色，尤其不喜看敌人的脸色。 于是，这些垮塌的城墙缺口，在他眼中，无疑就成了最危险的陷阱。 更加令他担心的是，顺城如今刚经历了一轮势力洗牌。 楚嬴麾下的士兵满打满算，不过三四百人，还是一群新老结合的乌合之众。 一旦这里的局势传入北匈那边，被有心人趁虚而入，哪怕对方只来个一两百人。 这边贸然对上，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念及于此，马莽下定决心，这个破烂乌龟壳，无论如何一定要打好补丁。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隐约记得早在两年前，堡里就有人曾向吴狼反应，说是城墙年久失修造成垮塌，需要修建加固。 而吴狼似乎也确实答应过会修复，且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一些匠户过来。 只是如今都两年过去了，按理说，这一小段城墙早就该修好才对。 可为何，如今依旧是这副残破景象？ 似乎看起来，吴狼是故意不想将城墙修复一样。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马莽，多留了一个心眼，将同是驻守此地的一名总旗官请来。 此人名叫杨兴水，常年驻守此地，身上有股子老丘八特有的油滑。 见到马莽，笑嘻嘻一抱拳：“不知马总旗突然找某家过来，所为何事啊？” 马莽开门见山道：“杨总旗驻守上关堡多年，比我更熟悉这里的情况，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不知杨总旗愿意回答否？” “呵呵，好说好说，都是军中弟兄，如今马总旗你可是大殿下身边的红人，你一开口，做兄弟的岂能不给面子，你说是吧？” 杨兴水回答得很痛快，隐隐透着一丝讨好的味道。 “那就多谢马总旗了。” 马莽感激地抱拳一礼：“在下想问，这段城墙已经垮塌两年有余，之前吴狼一直派人前来修复，为何如今两年过去，这里依旧还是这样？” “马总旗可真会挑问题。”杨兴水先是一愣，继而玩味地笑起来，“那是因为，这里根本从来就没有修过。” “吴千……吴狼派来那些匠户，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每次他们一到这里，必定全被高横安排到别处去搬砖头。” 杨兴水故意顿了顿，望着皱眉不语的马莽，神秘的一挑眉：“你道为何，因为，吴狼根本就不允许他们修复这段城墙。” “这又是为何？” 马莽越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心里隐隐觉察出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 “呵呵，这就涉及到一段利益纠葛，某家若是贸然回答，可能会开罪很多人，所以……” 杨兴水四面张望一下，随后低头搓动两根手指，看似为难的表情藏着某种暗示。 马莽反应过来，解下钱袋塞进他手里，殷勤笑道：“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杨总旗这下总该告诉在下原因了吧？” “好说好说……” 杨兴水掂了掂钱袋的份量，颇为满意…… 第166章 危险将至 平白多了份收获后，杨兴水一高兴再无隐瞒，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小声告诉马莽。 如他所说，这段破烂不堪几乎防御全无的城墙，其实是吴狼故意为之。 其目的，亦是如其本人以往行事般不可告人。 一切皆因上关堡地理位置的特殊。 遍观整个大楚上下，几乎人人都知道，朔州、云州、幽州等北疆州府，属于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 可想而知，这里的百姓穷到了什么程度。 正所谓，穷则思变。 就像他们北方的邻居，一旦活不下去，必定将目光投向大楚这边。 这些百姓中间脑子灵活的，为了奔个更好的前程，也会极有默契地，将目光转向离他们最近的北方邻居。 于是，双方就像窑姐和嫖客，王八绿豆对上了眼，隔着一道长城，互相抛起了媚眼。 那边姐儿挥舞着手帕，客官快来啊，我这里有上好的皮草、羊羔、马匹和药材，统统不要998，一口铁锅带回家。 这边的大楚嫖客立刻口水直流，装上铁锅、茶砖、丝绸和粮食等物恶狗般飞扑过去。 按理说，大楚严禁和北原部落边境互市。 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无疑是铤而走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杀头勾当。 奈何这个世界大楚朝廷上下，没有一人读过另一个时空大胡子马爷爷的‘三字经’。 他们并不知道，资本一旦有或超过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甘冒上绞刑架的风险。 要不然的话，他们绝不会颁布这种毫无意义的可笑政令。 尤其是，因为双方交易极不等价的缘故，大楚一方的商人往往能获取十倍以上的利润。 如此诱人的暴利，就连州府的官员和边军都眼红，纷纷以借道和提供保护为由，强行往里面掺上一脚。 如此一来，朝廷的法令自然更加形同虚设。 对于这些官员和边军强迫性的要求，许多商贾也是求之不得——挣钱嘛，不寒碜。 以往他们每次出关做生意，必是偷偷摸摸，为了躲避朝廷耳目，每次所贩货物都不能太多。 若是有了官方这层关照，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贩运更多货物出关，所获之利自然也是成倍增长。 双方靠着默契的合作关系，多年下来，一个个无不吃得满嘴流油。 更甚据说，就连京中地位极高的权贵，也有人按捺不住下场参与进来。 目前，这已经成了朝堂上下几乎人人都知道，却诡异的人人都不去主动捅破的怪事。 个中原因就像潘子论酒……水很深！一般人把握不住！ 非但很深，这场大水，还几乎席卷了整个北疆绵延千里的军镇防线。 而上关堡，作为扼守云岭出关的咽喉要冲，自然也没躲过这场浑水。 早在吴狼掌控顺城之前，已经有一批商贾借道这里出关，再通过独龙道进入草原做生意。 久而久之，这些人慢慢抱团形成了一股合力。 后来吴狼上任，就曾因为这些商贾看他不起，连过路费都不想缴纳，导致双方接连爆发了数场冲突。 甚至，最后一度到达你死我活的地步。 杨兴水说到这，指着不远处垮塌的城墙，故意卖了个关子： “马总旗且看，我上关堡负责的这十里关隘，其余地方的城墙都尚且完好，唯独这里垮了好几处，难道你就不奇怪？” 马莽也是一点就透，惊道：“你是说，这段城墙是被人为毁坏的？” “不错。” 杨兴水回忆道：“那时我刚来这不久，正好就看见两边较劲，吴狼和高横下了命令，死活不让开关门。” “那些商贾没办法，最后一怒之下，夜里带人来刨墙根，连续几个月，后来城墙终于垮塌掉了。” “几个月？”马莽感到不可思议，“这么长时间，难道吴狼和高横都不阻止？” “嘿嘿，阻止？干嘛要阻止？”杨兴水嘿然两声，“你知道吴狼后来怎么对付他们的吗？” 不等马莽开口，他兀自继续道：“是了，你怎么会知道，知道的话，也就用不着来问我了。” 马莽愈发好奇，急声道：“到底怎么对付的？” “一个字，抢！” 杨兴水难得露出正经样子，转身走到墙边，抬手指着不远处谷底的一条道路。 这条并不太宽敞的土路，仅可容纳两三辆马车并行，一路曲折蜿蜒，隐没在云岚缭绕的群山之中。 “看到这条独龙道没有，据说，当年那群商人弄垮城墙后，从这里走出不到百里，便遭到一群山匪洗劫，最后血本无归地逃回来。” “山匪？” 马莽微微皱眉，隐隐捕捉到什么。 “此事我也只是听说，并未参与，是与不是，马总旗还请自行评断。” 杨兴水表情略带玩味：“尽管损失惨重，但这些商人毕竟势力非同一般，他们不信邪，又组织了一批货物出关，还带了不少护卫，然后……又被抢了。” “你是说那些山匪，是吴狼派人扮的？”马莽总算明白他想说什么。 “不是扮的，而是，那伙人本来就是吴狼豢养的山匪。” 杨兴水笑得几分油滑：“此事我仍旧只是听说，信与不信，全在马总旗自己。” 他说到这，忽又摇头嗤笑道：“可惜，那群商人比不得马总旗清醒，他们居然试了第三次。” “那次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差不多快三百人，实力可谓雄厚，岂料最后仍旧被黑吃黑，还折了几十名护卫，直到这时，他们这才猜到是吴狼所为。” “吴狼身为朝廷军官，居然敢豢养盗匪，他难道不知道这是触犯刑律的事？” 马莽简直不敢相信，又问了一句：“那些人就没有借此反击？” “怎么可能没有，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过，我后来听说……” 见他似又要撇清，马莽忙接过话：“不用担心，在下自会判断。” 杨兴水一愣，竟咧嘴露出几分亲近的笑：“那些商人直接到省城，利用关系想要揭发吴狼，你猜怎么着？” “结果，吴狼把抢来的东西，统统提前送给了燕云总督，非但没事，还从此多了一座大靠山。” “有了燕云总督的私下支持，那些商人，从此便失去了和他抗衡的本钱，不得已只能主动求和依附。” “为了羞辱那群人，吴狼便保留着这段城墙，每次那些人要出关，都让他们走这里，而不会打开关门，这样不仅可以半道收钱，还能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杨兴水说到最后，抬手指着苍茫大山深处，略微忌惮地道： “马总旗现在明白了吧，在据此不到百里的那片大山里，还隐藏着一伙吴狼手下的山匪，乃至如你我一样的士兵……连三百人的商队都只能任凭宰割，可想而知，他们的实力有多可怕。” “确实可怕！” 马莽面容沉重地缓缓点头，心道此事必须尽快通知大殿下，真正的危险怕是要来了…… 第167章 狼牙寨风波 独龙道以北，八十里外，一座山脚终年笼罩雾气的大山。 此山不嶙峋，不突兀，远看就像一只倒扣的巨碗，和周围紧挨的其余群山比起来，景色也是堪称平平无奇。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大山，却不知是何缘故，常年人迹罕至。 以至于，便连一些经年偷摸出关的采药人谈起这里，关于这座山的一切描述，也是少之又少。 唯一流出的一丁半点信息，只知道此山名为乌头山。 据说从前有人流传，山里经常出没一种名叫乌头的毒蛇，咬人非死即残，因而由此得名。 大约这也是鲜少有人靠近这座大山的原因。 然而世上传说大多穿凿附会，到底是否确有其事，待要详究，多数却又语焉不详了。 至少这么多年，离此山近在咫尺的顺城百姓就无人知道，这处传说中十分危险的地方，竟还隐藏着一座巨大的寨子。 狼牙寨。 并非什么鲜为人知的少数部族聚落，这狼牙寨，原是一处真正无恶不作的土匪窝子。 不过，和燕山里其他烧杀掳掠、什么勾当都干的强盗不同，这群山匪如今已经学会了细水长流。 毕竟打打杀杀终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容易掉脑袋，每次抢劫也未必就会有所收获。 所以，早在三四年前，他们就在时任大当家吴狼的带领下，放弃了打劫这种技术含量极低的勾当。 要说吴狼，无间道也是玩得炉火纯青。 从一个山匪混成千户不说，竟然还获得总督大人的欣赏，掌控了整个顺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借着这个风口，狼牙寨这头曾经吃不饱的猪便就地起飞了。 他们选择了另一条生财之道。 什么生财之道？ 这世上还有比做渠道和平台，两头抽成躺赚更便宜的事吗？ 于是，曾经满脑子肌肉只会杀人越货的山匪，一个个摇身一变，全都成了商业奇才。 每次吴狼将那些想要发财的投机商客放出关，乌头山作为北上必经之地，寨里必定要展现地主之谊殷勤接待一番。 每次宴后都是相同的话：预祝客人此行北上顺利，恭喜发财，分成拿来。 一般来说，这个分成都是对半开。 双方谈妥后，狼牙寨便会展现一个合作伙伴应有的职业道德，派人将客商送进草原。 毫无疑问，他们和草原上一些势力也有不少联系。 每次双方交易完，他们就会从两边索取抽成，等客商货物售罄，再‘好心’将他们护送回来。 那些商客尽管吃了一些亏，心头不爽，但毕竟也赚了不少，所以大概率下次还会选择从这经过。 当然，也有一些觉得狼牙寨抽成太狠，拒不就范乃至反抗的。 对于这些刺头，狼牙寨向来采取统一的应对方式。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过路不破财，管杀不管埋！ 一般这个时候，原本气焰嚣张的商客，多是屁股夹紧，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仗着这种亦商亦匪的垄断商业模式，近几年来，狼牙寨上下赚得可谓盆满钵满。 有了钱，生活条件自然也得改善。 于是寨子里几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几百号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夜夜笙歌，简直好不快活。 奈何美好时光总是短暂，乐极，往往就容易生悲。 譬如今日，乌头山上再没有往日快活的喧嚣，取而代之是无数嚎哭嘶吼之声。 整座狼牙寨上下，如同上方阴沉肃杀的苍穹，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 忠义堂内，一片缟素。 正北面垂落的白色祭帐中间，一个大大的黑色奠字分外醒目。 香案上烟雾缭绕，坛子里插满了无数烧红的香烛。 正中间竖着一块黑色灵牌，上面赫然写着‘大当家吴狼灵位’七个字。 “魂兮归兮……叩首跪拜！……” 从上关堡逃走的副千户高横，以及明面上代替吴狼管理匪寨的二当家段奎，三当家赵申，一起主持这场吊唁。 三人边往火盆里烧纸钱，边由赵申充当司仪，领着山寨上下一起跪拜吴狼的灵位。 数百人披麻戴孝，密密麻麻跪在地上，队伍从灵堂里一直延伸到外面，仿佛看不见尽头。 等跪拜结束，场面一度诡异地安静下来，沉重的气氛中逐渐凝聚肃杀。 “妈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段奎愤然起身，扯下头上的白巾猛掷于地，大声吼道：“大当家死了！被那狗日的皇子杀了，这个仇必须得报！” 话音一落，无数人纷纷举拳响应。 “二当家说得好，必须得报！” “没错，管他什么狗屁皇子，杀了他给大当家报仇。” “我狼牙寨可不是欺负的……” “都给我安静！” 高横一声厉叱，压下愤怒的人群，转而与段奎道：“报仇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大皇子诡计多端，连大当家都着了他的道，此事不能冲动，你我必须从长计议。” “哼！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 段奎似对高横早有不满，骤然爆发：“当日若不是你畏首畏尾临阵脱逃，凭着麾下骑兵杀回去，大当家说不定都不会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 高横脸色一沉，怒道：“当日我接到消息时，大当家已经落入大皇子手中，再说，上关堡的守军，也并非全听我的。” “就凭我那点人马，当时若是杀回去，非但救不了大当家，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进退维谷之地，试问换作是你，你会白白送掉自己性命吗？” “哼！贪生怕死就直说，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段奎冷笑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匆匆回来，其实是害怕大当家死后位置旁落，自然不会去搭救大当家。” “你放屁！”高横怒目圆睁，趋前与之对峙，气息隐隐带着杀意，“说我想坐头号把交椅，我看想坐的是你吧！” “我坐又如何？”段奎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倨傲道，“这些年山寨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我在替大当家打理，除了我做大当家，谁还有这个资格？” “嘿嘿，二当家这话言过其实了吧，照你这个说法，我赵申这些年岂不是成了吃干饭的？” 一旁主持仪式的赵申阴恻恻笑道：“这些年山寨的各类进项支出等名目，都是由我处理，勉强也算占了一半的事务。” “若是二当家有上位的资格？难道，我就没有这个资格吗？” 言讫，三人互相对视，灵堂内骤然火花四射，争锋相对的气息迅速弥漫…… 第168章 密谋发难 “轰……” 三人矛盾的忽然爆发，引得身后众人轰然起身，纷纷聚集上来。 这些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三股，彼此吹胡子瞪眼，怒视着其他两方人马，形成三方对峙的局面。 本就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匪盗，自然没有什么道德素质可言。 随着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场面立即失控，无数小弟充当急先锋跳出来，就地污言秽语的骂开了。 先是高横的人，一上来就摆出官军的气势，打横指了一圈，大声喝叱： “他妈的！谁敢在高大人面前放肆！一群土匪也给老子叫嚣，统统退后！” 这话自然吓不到段奎的人，冲出来梗着脖子叫道： “少跟这装腔作势！大家现在同是山匪，哪还有什么大人，想跟我们二当家抢头把交椅，问过我们没有？” 赵申的人随后也是不甘示弱，破口大骂起来： “放你娘的屁！合着这山寨里就你们二当家做主，我们三当家就得靠边站是吧？想做大当家，也得问问我们三当家答不答应？” “你才放狗屁，三当家就一管账的，打不能打，杀不能杀，就算做了大当家，怕也难以服众。” “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没有三当家和那些草原蛮子打好关系，就凭你们，能安稳做这么多年生意？只怕现在大家还在喝西北风！” “吵什么吵，没有我们在顺城掩护，你们能做什么生意？我们才是功劳最大的，所以理应高大人坐这头把交椅，谁敢不服就来尝尝我们的拳头！” “妈的打就打，怕你们不成！” “来啊，谁怂谁孙子！” 三方越吵火气越大，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撞在一起，开始互相推攘。 有人叫嚣现场动手，还有人扬言要回去取兵器，场面愈发嘈杂混乱。 万幸吴狼只是一个灵牌在这里。 若是摆口棺材尸体躺里面，遇到这种局面，只怕也得气得垂死之中惊坐起，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就在众人沸反盈天，打算来场灵堂打擂之时，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高横，终于爆发了。 一声雄狮般的咆哮炸开，连房顶的灰尘都震下几缕：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毕竟此人曾是吴狼之下第一人，论地位能压这里所有人一头，且多年军官生涯，又令他积威日深。 一旦他真发起怒来，还真没几个人敢不当回事。 但见他双目如电冷冷扫过众人，先前还如菜市场一样的灵堂，各种杂声迅速消退，直至噤若寒蝉。 “啪啪。” 奈何世上总有不识趣之人，仗着二当家的身份，段奎竟独自鼓起掌来，一边挖苦道： “厉害厉害，不愧是高大人，果然威风得很呐！只可惜，你以为我们都是吓大的？” “你少在这继续挑衅！” 高横警告地瞪了对方一眼，转头望了望香案上的灵牌：“我只是提醒大家，大当家刚死，如今尸骨未寒，我们就开始内讧，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顿了顿，脸上阴云稍去：“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团结一致，唯有如此，才能对付那个大皇子，替大当家报仇。” “哼！说得好听，如何团结？”段奎也收敛讥讽，摊开双手道，“我们狼牙寨上下共近五百人，不事先选出个领头的，只会是一盘散沙。” 高横冷冷看了他几秒，沉声道：“我说了，头把交椅的事，事后再来定夺。” 段奎不甘示弱：“群龙无首，一事难成，哪还有什么事后。” “那你想怎么样？” 高横浓眉刀一般竖起，脸上愠色渐深，看似又要发作，却见赵申咳嗽几声，站出来假惺惺劝道： “两位都别争了，说来说去，大家都想坐这头把交椅，我这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二人齐凝目看来。 赵申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鄙夷，抬手指着灵牌，呵呵笑道： “很简单，不如就以给大当家报仇为约定，我们谁若杀了那大皇子，谁便是新任大当家，如何？” 高横和段奎对视一眼，前者沉吟片刻，点头道：“各凭本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段奎却有些迟疑：“办法是不错，可惜如此一来，我们只会一分为三，还谈何团结？” “世上哪有绝对公平的法子，总之，在攻入顺城之前，我们全力配合，之后就各凭本事。” 赵申边说边观察他们的反应，等二人点头同意，这才继续开口：“事不宜迟，趁着大皇子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我们需要尽快制定好战术……” 他顿了下，抬头望了望身后一众山匪，吩咐道：“你们先退出去。” 高横和段奎见状，也下令让身边人退下。 忠义堂内，唯一剩下的三人开始了一场密谋…… …… 白石村。 楚嬴一行刚到村口，便看到铺满卵石的河滩上，冒起一缕袅袅青烟。 顺着烟柱往下看，便可发现石滩上生了一堆火。 几个村子里的小屁孩，就像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围着火堆趴着，一个个把圆圆的屁股蛋翘得老高。 一边拼命往火堆里吹气，一边不时添入柴火。 在他们的努力下，火堆烧得又高有旺。 然而如此旺的火堆上，却没有架口铁锅、水壶，抑或是穿点烤串什么的。 熊熊火焰中间，只是垒了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早已烧得乌漆嘛黑，辨不出是什么材质。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楚嬴觉得奇怪，正好路过，便顺带上前问了一嘴。 “别吵，我们正在……大大……殿殿，殿下……！” 一群熊孩子起初还不甚耐烦，等看清来人，顿时吓得青蛙般蹦起来。 一个个顶着烟熏火燎的小脸，以及焦黄的额发，黑炭头似的，手足无措地望着楚嬴。 “噗嗤，可笑死咱家了，这群顽皮的小鬼，跟咱家小时候有一拼，哇哈哈……” 一旁童心未泯的郝富贵见到这幅滑稽光景，大感有趣，忍不住捧腹大笑。 楚嬴也忍俊不禁，又一次问道：“告诉本宫，你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回……回殿下，王小蛮告诉我们，说这样可以……可以……” 他似乎难以启齿，看了其他小伙伴一眼，发现似乎无人反对，这才放开胆子回答： “可以从石头里烧出金子，所以就带我们来这边，想要试一试，万一……万一就发财了呢。” “石头里可以烧出金子？发财？她懂得还真多啊。” 楚嬴一脸好笑的表情，目光四下巡睃：“王小蛮呢？她带你们来，她自己人呢？”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株杏花树下，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鼾声…… 第169章 小捣蛋鬼 初春，杏花，草坪，女童，边上一条流水潺潺的清澈山溪。 原本一幅极好的静谧和煦的春日画卷，却因为小豆丁实在不堪入目的睡姿，彻底破坏了画面的意境。 王小蛮蜷缩着身子，怀里抱着一截用作枕头的木头。 圆圆的、还是婴儿肥的下巴耷拉在上面，整张脸就像一坨摊开的果冻，绵绵软软，看起来充满了弹性。 她的嘴巴翕张着，嘴角上翘，不时发出一两声娇憨的笑，似乎梦到什么极美妙的事。 一串长长的晶莹从嘴角一侧牵出，仿佛小蛇一般缠绕了木头好几圈。 流口水能流成这种高难度技巧，也不知道她睡梦里转了多少个圈圈。 偶尔头顶有杏花落下，砸在女童小麦色的圆脸上，顶多睫毛颤动几下，复又睡得十分香甜。 “呼呼……” 楚嬴走到杏花树下，望着茵茵绿草上五六岁模样的女童，忍不住笑起来，轻声唤道： “王小蛮，起床了，再睡得着凉了。” “唔……” 小豆丁挣开慵懒的眼睛，迷迷糊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挠了挠腮帮，翻个身继续睡觉。 “……” 楚嬴扯了扯嘴角，撩开下摆蹲下，用手捏了捏她包子般肥嘟嘟的小脸： “起床了，听见没？” 小豆丁拍了下他的手，仍旧酣睡。 楚嬴揉了揉眉心，突然加大分贝：“不好了！王小蛮，你娘来了，手里还抓了一根荆条！” 这一招堪称神技。 “哇啊！娘，别打我！小蛮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偷抹你的脂粉，穿你的鞋子，划破你的衣裙……” 王小蛮就像语音触发一般，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 缩脖，抱头，撇嘴，闭眼，挤出两滴眼泪……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一边大秀怂技，一边竹筒倒豆子般承认自己的“累累罪行”。 小豆丁等了半天，预想中的打骂一样也没来，不由疑惑地睁开眼睛。 她的双手依旧抱着脑袋，两只乌溜溜大眼睛左右转动，小心翼翼暗中观察。 “哎哟。” 小豆丁忽然痛呼一声，忙双手下移，护住额头，抬头委屈巴巴地望向打自己板栗的人，怔了怔：“大殿下？！” 过了一会儿，又紧张地四下张望。 “别看了，你娘不在这里。”楚嬴只觉得好笑。 “是吗，那太好了。”王小蛮脸上溢出笑容，一骨碌爬起来，望了望不远处的火堆了，问那帮孩子，“二蛋，你们火烧了多久了？” “已经烧很久了。” 个子最高，看起来十岁出头的男孩，抓着头皮皱眉看着小豆丁，“王小蛮，我们按照你说的方法，咋还见不到金子咧？” “那我哪知道，都是秀珠姐姐告诉我的，烧不出金子，你去问她呗。” 王小蛮说完低头四下搜寻，找了一截长长的树枝握在手里。 一旁的楚嬴看着她奇奇怪怪的举动，对于她刚才的话感到奇怪，忍不住问道： “小蛮，你说是王秀珠姑娘告诉你，石头里可以烧出金子？” “是啊。” 王小蛮一边点头承认，一边拿树枝在地上戳几下，颇为满意的样子：“秀珠姐姐说，这还是殿下你教的。” “本宫教她石头里烧金子？” 楚嬴一脸莫名奇妙：“不是吧，怎么本宫不记得有教过她这个？” “教过的。” 小豆丁抬头望着他，无比肯定的语气：“秀珠姐姐说，殿下教她的那个化……化什么来着，可以点石成金。” “那叫化学。” “没错，就是那个化学，我听秀珠姐姐说，化学不是用到火，就是用到水。” 王小蛮给出自己的理解：“比如点石成金，一听就是点燃石头炼成金子，肯定是用火烧啊。” “点石成金，就是点燃石头炼金子？” 天才的思维就是这般天马行空的吗？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楚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心中涌起老父亲的关爱。 “听着，小蛮，点石成金确实没错，不过，用火烧却是错了……” 他一边纠正小豆丁的错误，一边暗自思忖。 是时候找王大锤商量一下，挑个日子，让小豆丁拜入自己门下，学习正统的现代知识。 好好的一颗苗子，可不能长歪了啊。 “我觉得火烧也不错啊。” 小豆丁歪着圆圆的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错了，要炼金子，不能用火烧，而是先粉碎……” 楚嬴语重心长讲述着，岂料，王小蛮听也不听，径直走向火堆，嘴里还不忘反驳：“可我一开始并不是为了炼金子啊。” 到了火堆跟前，用树枝扒开木炭，在底下沙地里一阵扒拉，竟连续扒出十五六枚鹌鹑蛋大小的鸟蛋。 小豆丁对着这堆烤熟的鸟蛋使劲嗅了嗅鼻子，分外满意，嘴角又挂着一丝晶莹。 急不可耐用手一碰，又嘶的一声烫得缩回来。 她飞快四处瞧瞧，薅了几片草叶做成兜兜，将鸟蛋尽数扒拉进去，心满意足地捧在怀里。 她转身走回来，沾满草灰的小脸笑得十分开心，献宝一般往前一递：“殿下，你要吃鸟蛋么？”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能吃一枚。” 所以你撺掇一帮孩子生火，并不是为了点石成金，只是为了帮自己烤鸟蛋？ 楚嬴望着人小鬼大的小豆丁，嘴角微抽，毅然摆手拒绝：“不用了，女的才会喜欢吃鸟蛋，正常男人谁会吃那种玩意。” “那……尼们男银嘁什么？” 王小蛮剥了一枚鸟蛋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们都吃海鲜。” “海鲜是什么？” “海鲜就是……” 楚嬴怔了怔，心想怎么能祸害小姑娘呢？ 遂伸手按住她的脑袋，一本正经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以后你就会明白，海鲜这行水太深，一般人……” 还没说完，就被小豆丁扯住袖子，噎得直翻白眼：“我要喝海鲜……水，水！” 楚赢：“……” 第170章 规划工业区 楚嬴携着王小蛮回到村子，和孟村长见过一面后，在村东头找到王大锤父子。 这里本是一处贫瘠荒芜的河滩地，前几日经过楚嬴的考察，认为种植意义不大，便正式被他划定为工业区。 彼时无论是孟村长，还是随行的王黑挞等人，全都不明白楚嬴这个工业区到底是搞什么的。 直到又隔了两日，楚嬴将规划图交到他们手中，他们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 从那天起，村东头与以及南面靠近白河的地方，便成了一处巨大的工地。 之前因为要集中精力对付吴狼，除了黑山煤场，楚嬴打造的其余工坊，基本都是小打小闹。 如今吴狼死了，周光吉也跑了，他总算迎来掌控顺城的大好局面，可以放心大胆扩建产能，大搞生产建设。 而且，再不用担心会被人背地里搞破坏。 考虑到顺城地广人稀，区区三万多人，很多地方都没法开发，楚嬴计划在这里陆续上马大量的工厂。 一来，可以安置顺城原有的闲置人口，二来，还可以吸纳外来人口。 人多力量大，有人便有一切……这是从古至今都颠之不破的道理。 顺城的人实在太少了。 楚嬴急需要扩大人口，在短期内迅速增强自身实力。 容妃还困在冷宫中等待他拯救，朝中也有不少人暗中对他虎视眈眈，再加上顺城周围本就危机四伏……重重压力下，他实在没有那个闲工夫按部就班慢慢来。 按照他拟定的工业化路线，将来顺城别说住三万多人，便是再增加个一百倍，也绝对没有问题。 当前第一批需要建设的，有冶炼厂，蜂窝煤厂，制盐厂，主打铁皮炉和农具的五金厂，以及重中之重的军工厂。 这些都是对原本简易工坊的扩建，除了五金厂添加了农具生产环节，相对复杂，其余建造起来都比较容易。 最重要的是，比较省钱。 除此之外，后续还有调料厂，水泥厂，日化厂，纺织厂，造船厂……凡是衣食住行方面，楚嬴都准备一网打尽。 奈何如今他生意上基本已经断炊，仅靠从三大家族敲诈来的三四万两银子撑着，最多也只能将第一批工厂建好。 至于后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蛋。 好吧，在第一批项目产生效益之前，这些暂时都只能停留在规划里。 幸运的是，这是一个尚不存在工业化的时代。 只要他的商品渠道能正常铺开，短时间内，要赚个盆满钵满基本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楚嬴见到王大锤父子的时候，他们正连同王老实一起，指挥着一群工人在工地上忙得热火朝天。 “是殿下！殿下来了！……” 工地上的人们，见到楚嬴出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擦干净汗恭敬行礼。 他们对楚嬴是发自真心的感激和尊敬。 这些人一部分是白石村本地的，另一部分则是从黑山煤场调过来的。 自从他们到了楚嬴手下干工之后，不仅每天能够免费吃饱喝足，每月到头，还能领到至少三两银子的工钱。 这种待遇，比起码头上那些，一天到晚辛苦扛麻袋也挣不了几个子的苦力，不知强出多少倍。 尝到甜头的他们，如今看到楚嬴要建造更大的工厂，自然是欣喜不已打从心底里支持。 这意味着，他们的工作不是临时的，而是一份收入殷实的长工，未来的日子自然也就有了保障。 除此之外，便是无可厚非的人之常情。 这份工作，还能让他们在一些熟人圈子里，找到一种小小的优越感。 试问，楚嬴给予他们如此优渥的一份工作，他们岂能不心存感激？ “大家尽管忙自己的，不必在意本宫。” 尽管楚嬴这么说，人们还是坚持行完礼再继续工作，让随行的郝富贵觉得倍有面子。 这时，王黑挞父子和王老实迎过来，将楚嬴请到一处临时工棚下。 “殿下，这里是工地，都是些粗瓷淡茶，没什么好招待的，您请将就一下。” 王黑挞这老头最是大大咧咧，提起一支粗瓷茶壶，就着一只碗乐呵呵给楚嬴倒上。 楚嬴也不嫌弃，接过一口喝干，擦了擦嘴，从怀中取出一叠图纸交给三人。 “都看看。” “这……这是？！” 三人将图纸一一展开，露出一幅幅巧夺天工的设计，瞬间睁大眼睛，陷入了呆滞状态。 良久，王黑挞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抬起头，将楚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如同见了祖师爷一般： “殿下，这些图纸，都是您设计的？” 作为图纸的搬运工，楚嬴笑着点头： “想来除了本宫，天下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画出这些东西。” “那定是殿下设计无疑，不过，还请殿下恕小人眼拙，这些东西，有些便连小人也未曾见过，不知到底有啥作用？” 楚嬴本来就不指望他们全明白，闻言指着图纸讲解起来： “这是直辕犁改进的曲辕犁，操纵简单转向灵活，相较于前者提高了数倍翻土速度，节省时间，更利于作物耕种。 “这是四脚楼车，籽斗内装满种子，只需牲口拉一遍，便能一次播洒四行种子，比人力快不少。 “这是风簸机，转动把手，可以产生风力，筛选出粮食里的空壳与灰尘……” 楚嬴一口气讲下来，直把三人听得眼冒精光，赞不绝口。 “真不愧是殿下！上次设计出铁皮炉子，这次又弄出这些好东西，和殿下一比，我们这些匠户倒成了一群饭桶。” “要真按殿下所说，这些东西堪称稼樯之神物，有了这个，咱大楚百姓一人起码可以再多耕十亩地，若是献与朝廷，必是大功一件。” “谁说不是，到时候，满仓粮食一年到头都吃不完，还不愁死个人？哈哈……” “少说这些，光靠本宫的图纸也没有用，能不能让大家粮食满仓，还得看你们的本事。” 楚嬴将图纸留下，命他们几天之内造出一批样品来。 随后，又将王大锤单独叫到一边，谈起了王小蛮的受教育问题。 待这边谈妥，又去了王秀珠负责的精盐提炼作坊。 在亲自检测食盐没有任何问题后，忙碌了一天的楚嬴，终于返回了顺城。 才进小院，秋兰便急匆匆迎出来，一脸担忧地蹙着眉：“殿下，马总旗那边传来一个消息，情况很不妙！” 第171章 风雨袭来 人生总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有时浇到别人，有时也会淋湿自己。 通过秋兰的转述，马莽派人送来的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 “没想到，吴狼竟还可能是一名山匪头子？！” 就连楚嬴也没想到，吴狼除了江南庭院蓄养的两百精锐，竟还在关外藏了这么大一股势力。 如此看来，上次的除狼行动，胜得委实侥幸！ 冷静理智如他，这番后知后觉，后背也不禁出了一层涔涔细汗。 “殿下，马总旗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看来上次高横逃走，就是去与这伙强盗汇合了。” 崔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出声提醒道：“这群人连三百人的商队都能拿下，人数起码也在四百以上，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皱了皱眉，不免有些担忧：“目前我们的人马，加上上关堡的一百驻军，总共也才三百多人。” “其中一半还都是新丁，而对方却是一伙亡命之徒，一旦他们伺机报仇反扑，后果将不堪设想，殿下，我们必须早做安排。” “话是这个道理，可，我们连对方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想要应对，只怕不易。” 楚嬴沉吟片，下令道：“这样吧，这段时间，城内加强警戒，你再挑几个机灵的，送去上关堡。” “马莽消息里不是说吗，那个杨兴水的总旗官比较了解情况，让他带人出关搜寻一下，若是能找到对方老巢，事情就简单不少。” 崔肇抱拳领命，想了想，忍不住问了句：“殿下，不是说有客商曾和这群人接触过吗？找几个问问，没准他们就知道呢？” “你若是那些客商，敢将货物拉进匪寨吗？” 楚嬴不答反问，见崔肇若有所思，开始分析道：“只看吴狼把这伙山匪隐藏这么久，便可知道，他们轻易不想暴露自身的存在。” “依本宫看，他们多半另有地点接触，便是问了也是白问，说不定还会被误导。” “当然，你若真想找人问问也无妨，就怕到时候浪费半天时间，也未必能找到一个。”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如此，卑职便先安排人手出关。” 崔肇点点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打消了浪费时间找寻商人的念头。 正准备告辞，忽见楚嬴似是想到什么，抬手拦了一拦：“对了，此事最好不要声张，更不能让百姓知道。” 顺城新近势力更迭，许多方面还不来及整顿，正是各路牛鬼蛇神最喜欢冒头的时刻。 他担心一旦消息传出，会引起百姓恐慌。 一旦被这些人利用，各种煽风点火，顺城好不容易迎来的大好局面，顷刻便要陷入混乱。 届时，这伙山匪再倾巢而出，只怕就算他集中所有兵力，也未必抵挡得住。 “卑职明白。” 作为一名将领，崔肇自然也能领悟其中关键，对楚嬴郑重抱拳，刚转过身，伴随一阵匆匆脚步声，一个人影跨入进来。 “殿下，出事了。” 苏立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多出几分凝重，隐隐还带着忧色，手里还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条。 崔肇敏锐地察觉到，这几张纸条上面沾染了一些血迹，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问道： “苏先生，你手中这几张纸条……” “这是战书，一伙强盗送来的战书！” 苏立撇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将带血的信纸交给楚嬴，顺带道明因果。 今日衙门忽然接到报案，说是大街上有猎户打扮的人放冷箭伤人。 苏立接到案子后，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寻仇滋事，结果派人出去一查，才知道有十余人都被射伤。 他立刻察觉到不寻常，亲自出马，将所有伤者全都走访了一遍。 很快发现，这些人近期都未曾与人结仇，反倒是射伤他们的箭矢上，无一例外都绑着一张纸条。 似乎，凶手有意借此伤人之事，传递某种信息。 联系苏立刚才说的下战书，纸条上的内容已经不言自明。 “看来马莽猜得没错，想不到，这伙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眼看楚嬴看过纸条之后，目光渐渐冷锐起来，崔肇忍不住折返回来，问道： “殿下，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东西？” 楚嬴没有说话，将几张纸条收拢递给他，开始独自埋首思索：“自己看吧。” 崔肇惊疑地将他望了望，接过纸条低头快速扫过，身上渐渐腾起一股杀气。 这些被苏立称为战书的纸条上，内容全都一样，只有一条简短声明。 楚嬴杀了他们大当家，不日他们将倾巢而出，干掉楚嬴，为他们大当家报仇。 顺带，还警告顺城的百姓，不许给楚嬴提供帮助。 不然，必会遭受他们无休止的残酷报复。 如此肆无忌惮的口气，配上暗红的血迹，一股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跃然纸上。 尽管对方没有说大当家是谁，但，无论楚嬴还是崔肇，此刻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好狂妄的一伙强盗！胆敢威胁伤害殿下，简直是在找死！” 崔肇勃然大怒，五指收紧，将纸条紧紧攥成一团：“连吴狼都死在我们手上，就凭剩下的这群土鸡瓦狗，我还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旁的苏立听出不对劲，皱眉道：“怎么，崔总旗，莫非这伙不知哪冒出来的强盗，竟和吴狼有关？” “何止有关，吴狼就是他们的大当家。” 崔肇这话让苏立大吃一惊，没等他追问，前者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出来。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这伙人完全是有备而来啊” 苏立听完之后面色愈发凝重了几分，沉声分析道：“他们一定是汲取了上次吴狼覆灭的教训，才会以这种方式威胁百姓，让他们不敢协助殿下。” “可是，若是老百姓不敢出手，仅凭我们的实力，只怕挡不住这伙人的进攻。” “挡不住也要挡！” 崔肇重重一拳捶在手心，忍不住骂了句娘：“妈的！要不是上关堡城墙垮得太多，防不胜防，岂容他们如此嚣张！” “这些都还是其次，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打进来。” 楚嬴抬头望着门外，微微眯眼：“本宫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第172章 信任危机 “不好了！不好了……大皇子殿下被一伙强盗盯上了，对方放言，不日将要攻打顺城，谁敢帮助殿下，就灭谁满门！” “可不是，据说是一伙纵横燕山的悍匪，有近千人马，一旦打过来，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挡住？” “哪里挡得住！殿下刚收拾完吴狼，手里正是缺兵的时候……依我看，那伙强盗个个杀人不眨眼，大家最好还是暂时离开，避避风头要紧。” “没错，走走，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哎，这鬼地方，一年到头不得安生……”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嬴担心的事，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狼牙寨山匪即将进攻顺城的事，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就像倾巢而出的蝙蝠，铺天盖地传播开来。 一时间，吴狼死后刚刚趋于安定的形势，又变得混乱危险起来。 城里城外，无数百姓人心惶惶，就连这两天进城的人数，也比往日下降一半。 尤其是，在得知楚嬴兵力匮乏，极有可能抵挡不住这次进攻之后，不少人更是不惜拖家带口，也要逃离此地。 城南大门，挤满了乌压压想要出城的人群。 这些人或背着包袱，或用牲口驮着行礼，又或用小车搬运各种家当，一个个你推我挤，争先恐后想要逃离这片危险之地。 人们谁也不让谁，混乱之中传出无数孩子的嚎哭，大人的咒骂，妇人的尖叫，以及牲畜的嘶鸣。 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没有几个人还能保持镇定。 场面乱成一锅粥。 不远的街巷拐角处，楚嬴一行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望着眼前一幕，气氛凝重而沉默。 良久，苏立皱了皱眉，忧心忡忡道：“短短两日，已经离去五六百人，对方这招攻心之策，真真是好手段，不过派个人射了几箭，就已经让我们阵脚大乱。” “敌暗我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怕死的终究是少数。” 楚嬴轻叹一声，甩了甩头，回头问道：“对了，那个射箭的人，有眉目了吗？” “之前按照殿下的吩咐，把衙门的捕快和衙役全换了一遍，目前这些人尚不太熟悉职务，所以……” 苏立略微惭愧地摇摇头。 不用说，一群新手查案，还能有什么进展？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 “那就难办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攻，我们便会始终处于被动，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一旁紧贴楚嬴站着的崔肇，皱了皱眉，边说话，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 除了他之外，另有十名亲卫分散到几丈之外，占据各方，将他们护在中间。 在这个小防御圈外面，还有几十人组成一个更大的防御圈，力争不让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接近楚嬴。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狼牙寨指明要取楚嬴人头，崔肇不得不升级保卫力量。 尽管，楚嬴觉得没必要这般小题大做，但拗不过崔肇意志坚决，只能任由之。 奈何被这般如临大敌地守了两日，除了一次专心思考对敌之策，上茅厕时半只脚踩空之外，楚嬴再不曾遭遇过其它哪怕一星半点的危险。 反倒是，接到苏立禀告百姓跑路的消息，让他真的有点慌了。 顺城人口本就不多，每跑掉一个都是损失，若一次跑得多了，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补回来。 什么都可以忍的楚嬴，唯独这个，最不愿意见到。 “崔总旗说的不错，殿下，我们必须想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苏立对崔肇的话深以为然，转而与楚嬴道：“如若不然，还没等那群山匪打进来，我们这边人就已经跑光了。”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楚嬴沉吟着点点头，整理一下衣襟，从阴影中迈步而出：“那就走吧。” “去哪？”苏立一愣。 “当然是劝说百姓们留下。” “可，我们连山匪的影子都找不出来，只怕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 “事在人为，总得试试不是。” 楚嬴朝着人群走过去，步履从容，丝毫不像是无计可施的样子。 “难道殿下真有什么办法？” 崔肇和苏立对视一眼，尽管困惑不已，还是催人飞快跟上去。 “殿下……是大皇子殿下！快，都别挤，殿下来了……” 也不知谁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楚嬴，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原本混乱的人群，因为他的出现，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看来大家都认识本宫，本宫很欣慰，本宫知道你们这两日，听到了一些，嗯……不好的传闻，所以才会纷纷涌到这里。” 楚嬴在重重保护下走到人群跟前，摆手让崔肇退开，上前一步，视线掠过人群，朗声道： “本宫也知道大家的担心，本宫长话短说，今日本宫来此，不为别的，只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们。” “留下来，本宫一定会保你们平安无恙，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最怕空气持续安静。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良久，一个怯怯地声音响起：“殿下，你要我们留下来，是想让我们一起对付强盗吗？” 还没等楚嬴开口，不少人仗着法不责众忽然叫嚷起来。 “怎么可能，据说这伙强盗人多势众，岂是我们加入，就能对付的？” “没错，人家还发了话的，谁敢帮殿下，就要杀谁的全家，如此凶残，谁还有这个胆子尝试？” “是啊，哪怕最后侥幸赢了，只要消灭不干净对方，迟早后患无穷，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害死家人，还不如出去避避妥当……” “看样子，大家好像都不相信本宫？” 这种情况原在楚嬴预料之中，毫无芥蒂地笑了笑，眼眸些许无辜地看向众人。 奈何随着他的视线移动，每个接触他目光的人，都会下意识撇过头，显出忐忑和心虚的模样。 虽然没人应声，但众人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后面的苏立和崔肇对视一眼，难掩失望地摇摇头，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叹道： “早说了，这事……真不好办啊！” 第173章 忽悠了再说 事实证明，来自大众的不信任，就和啪啪啪时，被美女质疑性功能一样令人难受。 楚嬴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喂喂，一个个都是什么表情，看不见我这张魅力四射的真诚脸蛋吗？ 这个世界怎么了？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为何就不能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呃，错了，是真诚互信甜蜜蜜？ “咳咳，大伙能说说，为何不相信本宫的原因吗？” 楚嬴轻咳两声掩住尴尬，又往前走出一步，尽量一脸人畜无害的和气笑容。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个胆子大的站出来，脸上泛出苦笑： “殿下，不是我们大伙不想留下来，人人都知道吴狼死了，从今往后，日子肯定会一天天过得更好，但是……”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但是什么？” “但是，大家都听说了，殿下手里的兵可比强盗少了许多，还得分两头驻守，首尾难顾。” 那人无奈地双手一摊：“试问，这样怎么可能打得过那群穷凶极恶的强盗？” 此话一出，无数人纷纷附和。 “说的没错，顺城就只有这点兵，怎么可能挡得住对方？” “是啊，能打得过谁愿意离开啊！” “离开才安全，强盗可不会讲理……” 楚嬴只是听着，并不争辩，也不生气，待到人们抱怨得差不多了，这才抚了抚额发，抬头还是带着笑： “原来如此，大家都觉得本宫兵太少，守不住顺城是吧？” 这次又没人说话，不过却有部分人点头，似乎在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可是，本宫如果说，本宫手中其实不止这点兵呢？” 楚嬴的声音倏忽抬高，环顾左右，一脸神采飞扬的自信模样：“有件事本宫要宣布，其实，本宫已经从外面借到了兵！” “从明天开始，将会有军队陆续前来支援，协助本宫将强盗一网打尽，所以，大伙现在大可安心回家好好呆着。” “借兵？有这回事吗？” 崔肇和苏立相顾两茫然，不约而同看向楚嬴，目光中怀疑与困惑彼此交织。 这事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楚嬴这番话委实令人生疑。 奈何这群想要逃离的人却不知晓，何况话是出自当朝皇子之口，大多数人听了之后，都是一脸惊喜、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人离乡贱啊！ 顺城再糟糕，也是他们许多人的家乡，非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我就说，殿下能灭了吴狼，肯定会有办法，这下借来了兵，还怕什么强盗。” “太好了，这下不用东躲西藏了，走走，回家，还是回家好哟！” 祸患消弭，人们再不像千层饼般挤在一起，各自散开，开始陆续返回家中。 即便有一些心存疑虑的，眼看大家都在返回，最后也选择了相信楚嬴。 偌大的城门前，不到一刻钟，人群便散得干干净净。 这时，负责守城门的士兵，由一个小旗带领走过来，对着楚嬴小心翼翼抱拳行礼： “见过殿下。” 初春微寒的天气，几人却全都汗流浃背，可见刚才出城的人潮带给他们的压力。 “辛苦了。” 楚嬴点了点头，看着那名小旗官，又嘱咐了一句：“记住本宫刚才说的话，再有百姓南逃，就把这话转告他们。” “卑职遵命。” 等那小旗官几人离去，苏立和崔肇二人将他们望了望，走到楚嬴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你刚才说的援军，难道是真……” 崔肇话才问到一半，就被楚嬴抬手打断：“回去再说。” 楚嬴没有回小院，而是直接来到了顺城州衙。 三人入了后堂，依次落座。 待茶水端上后，楚嬴捧了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老苏，上次清剿吴狼老巢之后，本宫记得你说过，曾收缴了一批军服，没错吧？” “回殿下，确有此事，大约有一千五百件，新旧都有，还有百余套皮甲……” 尽管不知道楚嬴为何忽然问起这个，苏立还是老老实实进行了回答。 根据他的记忆，这批军服是在当初百姓抢完碉楼后，库房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一批物资。 大约抢碉楼那群人，也知道戎装烫手，大多没敢要，于是便让苏立清点时捡了个便宜。 “很好，最迟今晚之前，将它们统统搬出来。”楚嬴放下茶杯，拍板道。 “不知殿下……忽然要这些军需干吗？我们现在可没那么多兵……” 苏立皱了皱眉，越发困惑不解，却见楚嬴倏忽一声轻笑：“谁说只有士兵可以穿这个？” 见两人神色俱是茫然，楚嬴放下茶杯，主动为他们解惑：“你们刚才不是想问，本宫说的援军，到底是真是假吗？” 他略略收敛表情，面容逐渐化作认真：“实话告诉你们，是假的。” “假的？！” 崔肇张大嘴巴，苏立更是惊得从位置上站起来，皱眉眸光复杂地看着楚嬴。 好一会儿，他的表情才有所缓解，深吸口气道： “殿下，自古民心不可欺，况且如今又是山雨欲来之时，殿下此番虚言，无疑与百姓离心离德，只怕一旦暴露，后果会适得其反啊！” 这话说得还算客气了，换个人来，苏立怕是早就启动喷子模式。 “老苏稍安勿躁，此事本宫自然知晓，但若本宫不这样做，而是放任百姓逃难，一旦引起恐慌潮，到时后悔都晚了。” 楚嬴晓以利害，同时露出一丝歉意，苏立眉心几次皱起又松开，最后摇了摇头： “好吧，就算殿下可以这样做，但，瞒得了一时，终究瞒不了一世。” 他顿了顿，语气略微凝重：“请问殿下，若百姓们明天想看援军到来，殿下该怎么办？” “放心吧，本宫既然敢这么说，岂能没有准备。” 出乎苏立意料，楚嬴竟似胸有成竹，寒星的眸子悠远而又深沉： “百姓们要看援军到来，那便让他们看好了，明日卯时，保管援军准时出现！” 第174章 说来就来 卯时初，北国大地尚是一片昏沉。 大部分人还裹在被窝里，与起床这个冤家斗得死去活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城中那座老旧的钟鼓楼，又一次照例不合时宜地响了。 “咚咚咚……当……” 先是一阵密集连绵的鼓点，接着便是厚重悠远的撞钟声。 如此先快后慢，先扬后抑的奇葩节奏，就像第一次深入虎穴的小头兄弟，诚可谓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于是，先前还激烈反抗的人们，瞬间也如鸡血消退，一个个索然无味，如无欲无求的老僧掀开了被子。 “嘎……” 当东边出现第一缕晨曦之时，仿佛商量好似的，千门万户次第打开。 还是麻麻亮的大街上，传来洒扫的声音，以及店铺门板拆开的声响。 和往常一样，整座顺城都在这一刻苏醒过来。 人们起这么大早，自然不是遵循什么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方式。 只为了楚赢昨日说过的一句话。 “开城门了，殿下昨天说了，今早会有援军前来支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希望是真的吧，就怕到时看不到援军，那可就悬啰。” “不怕，看不到的话，大不了咱们趁早再跑路就是……” 随着天光渐亮，大街上汇集的人越来越多，街头巷尾出现各种窃窃私语。 许多人都在观望，若是楚嬴不能履行承诺，最多半天，昨天南城门的一幕必然再次上演。 到了卯时三刻，无数人还在留下和逃跑之间暧昧地脚踏两条船，城西那边忽然有消息传来。 援军来了，正通过西城门进城。 “什么？援军真来了？眼见为实，走走，看看去……” 顺城本就不大，事情迅速传开，无数人半信半疑之下向着西城门汇聚而去。 到了目的地，果然见到一群士兵，排着长长地队列，从黑黢黢的城门洞里鱼贯而出。 这些人一个个手持长矛，腰悬长刀，身上也是一水的制式戎装，看起来既精神又威武。 粗略一数，起码也有两三百人。 “太好了，果真来了，殿下没有骗我们！” “可不是，有了这些援军，加上殿下的部下，还怕什么强盗。” “不愧是我大楚军人，这般威武，难不成是从拒北关那边调来的正规军？” “不知道，反正看着比咱顺城所的那群丘八威风多了……” 彼时天色尚没有大亮，加之围观的人群大多离得老远，不敢太过靠近。 以至于，这些纷纷交口称赞的百姓，其实并没有看清入城士兵的样貌。 他们只是看到对方清一色的装备，卖相绝佳，便下意识觉得这是一群正规军。 然而…… “殿下，这……便是你说的援军？” 晨光还未笼罩的城头上，几个静立的黑色身影默默观察下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人忽然开口。 “没错。”楚嬴颔首，微微侧脸望着旁边一脸纠结，张口欲说还休的苏立，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多谢殿下体谅。” 苏立双手作揖，起身一本正经道：“恕我直言，殿下此举，无疑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你让我们的人，换上军服扮成援军入城，可能瞒得过百姓们一次，两次，甚至三次……但是，一旦那群强盗真的打来，还能瞒得住吗？” “瞒不住。” 楚嬴坦然道。 毫无疑问，他昨天信誓旦旦宣告的所谓援军，其实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这些入城的士兵，都是他用计策，找来麾下大部分的士兵装扮而成。 这招和三国时期董卓初入长安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让麾下士兵装扮成援军，趁着天黑宵禁时偷偷出城，再在白天的时候进城，造成兵力源源不绝的假象。 可能两者唯一的不同之处是，楚嬴麾下的兵太少，担心会被百姓认出来，所以故意挑了天光未亮的时刻进城。 如今看来，效果完全符合预期。 城门下的大街两旁，爆发阵阵欢呼，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在为“援军”的到来拍手叫好。 奈何城门上一群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尽管确实达到了稳定局势的目的，可这一切，终究只是虚幻的表象，就如沙丘城堡，一推就倒。 而且，持续的时间越长，最后带来的反噬也会越大。 楚嬴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苏立满意，皱了皱眉，又一次问道：“那殿下为何还要行此瞒天过海之计？” “因为，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楚嬴转身面对着他，长袍猎猎，声音与表情一般肃穆而认真：“本宫要让顺城的百姓明白，守卫这片土地，从来都不只是士兵和当权者的责任。” “这里是他们的家乡，是哺育他们生长的地方，若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愿守护这里，又凭什么指望别人能帮他们守护？” “退一万步说，便是这次真有援军到来，躲得过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楚嬴连串质问令得苏立宛哑口无言，转头视线落在下方，望着兴高采烈的人群幽幽一叹： “本宫不指望他们帮着一起英勇杀敌，舍生忘死，起码这种危急关头，他们能够稳住不添乱，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对于战士们也是一种鼓舞，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家啊。” “殿下说的极是，自己的家自己都不守护，谁还能守护呢。” 苏立一脸感慨，对于楚嬴这番话深以为然，然则匮乏的兵力，却逼迫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好一会儿才长叹道： “这些卑职也知道，只是，敌人毕竟是一伙凶残的强盗，殿下也不能要求百姓们一点不害怕。” 他顿了顿，复又皱眉提醒道：“况且，殿下应该很清楚，即便他们能临危不乱，最关键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论兵力，如今的我们还是弱势一方！” “这个本宫当然清楚，所以，趁着这两天稳住局势，本宫会试着寻求援军？” 苏立怔了怔，情知楚嬴从不会无的放矢，转而露出喜色：“莫非，殿下已经联系到……” “八字还没一撇呢，一切得看对方的态度。” 楚嬴抬手打断他，望着天际尽头被大片乌云遮挡的曦光，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了句： “老苏，你觉得今天会是晴天，还是阴天？” 苏立：“……” 第175章 能者多劳 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 除了一早晨昏交替的时候，天空泻出过几缕霞光，之后的太阳，整个上午都躲在厚厚的云层里。 到了中午，更是刮起一阵凶猛的黄色大风。 整个世界仿佛末日废土，天地间一片昏暗，到处都是黄尘，三丈之外几乎不可视人。 若是出门，无数比尘埃大不了多少的黄沙，必会劈头盖脸往身上扑，不消半个时辰，便能令一个人彻底变成灰人。 至于呼吸，那便更恐怖了，浑浊的空气足以令人窒息。 总之，这样的鬼天气，如非必要，绝对不会有人想要出去。 人们大多躲在屋内，紧闭门窗，忐忑不安地祈祷大风早些停歇。 “郝公公，那边的门还没关……郝公公，里面的窗户也得关上……郝公公，楼上还有窗户开着……” 一楼厅中，郝富贵在秋兰的指挥下，沿着楼梯跑上跑下，忙得哼哧哼哧满头大汗。 小侍女则亭亭立于楚嬴的书桌前，边发号施令，边将素白纤细的手指持一枚香墨，在砚池里左三圈，右三圈，磨啊磨啊…… 这般悠闲写意，与脚不沾地的胖太监形成鲜明对比。 坐在书桌前的楚嬴几次将她瞧了又瞧，倏忽叹了口气，搁下笔，拿出主人的架势和口吻： “秋兰啊，本宫必须得批评批评你，你说你有指挥富贵的工夫，还不如帮他一起关上门窗，两人一起，早干完了。” 小侍女早已摸透他的性情，并不当一回事，勾了狭长的眼角睨了他一眼，撇撇小嘴： “殿下说得容易，风那么大，奴婢可没那个力气。” 秋兰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识这种黄风，太吓人了，她可不想靠近，让沙子将自己细嫩的皮肤，打磨成一片粗糙的砂纸。 对于天生爱美的女子来说，那是比黄风更可怕的噩梦。 楚嬴哪知道她在想这些，很不识趣地来了句：“关个窗户而已，有手就行，能需要多大力气？” “殿下没看到奴婢手上没空么？”秋兰红唇微翘，迤逦的眼尾幽幽泻出一缕不爽。 “你这叫没空？” 楚嬴低头望着盈满墨汁的砚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再磨下去，墨汁就要溢出来了。 “没空就是没空。” 秋兰抬起圆润晶莹的下巴，仿佛没看到一般，依旧在砚池里左边画条龙，右边画彩虹。 就好像磨墨这件事，便是当前最要紧的任务，决计不能停止。 “你……你还有理了？” 楚嬴气抖冷，他还没见过偷懒偷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这妞如今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都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今看来，前人诚不欺我也！ 你不听本宫的是吗，好，本宫今天就拿出看家本领，让你从此懂得上下尊卑。 楚嬴起身看着小侍女，撸了撸袖子，露出两截精壮的手臂：“看样子，本宫今天有必要好好教育教育你。” 小侍女手一颤，砚池中荡起微澜：“殿下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你觉得本宫会干什么？” 楚嬴十指扣在一起，缓缓俯身下去，阴恻恻笑得一脸邪恶。 秋兰剔透的小脸迅速窜起两道红晕，手指惊慌之下，再也拿不住墨锭。 两手反撑住桌沿，身体一点一点朝后倒去，求饶般摇了摇头：“殿殿……殿下，不要……”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本宫今天必须得杀鸡儆猴。” 楚嬴悍然出手，一把将秋兰拉起来，炙热地鼻息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不依不饶道： “跟着本宫念，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 小侍女轻微的挣扎瞬间消失，呆望他片刻，小脸上露出五分放松，三分娇羞，还带着二分嗔怒： “殿下，你说的教育，就是教奴婢这个？” “不然呢，这可是本宫新编的弟子规，全文上千言，怕了没？” 楚嬴比了比拳头，嘿笑道：“跟着本宫念，记熟了再默写十遍，让你体验一下万更的痛苦，若是写不完，嘿嘿！” “……” 秋兰怔了怔，无所适从的表情。 水灵漆黑的眼珠忽尔转动，四下瞅了瞅，忽然轻“呀”一声，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原来奴婢已经为殿下磨好墨了，太好了，看来这里暂时用不上奴婢了，奴婢这就上楼去，看看郝公公窗户关好没……” 说完不去看楚嬴表情，转身欲逃，却被楚嬴伸手截住：“不许岔开话题，弟子规还没背呢。” “奴婢觉得还是正事要紧，不如这样吧，殿下将这弟子规默在纸上，奴婢得空了再来学习，如何？” 秋兰回头矜持一笑，尖着指尖将楚嬴的手臂挪开，逃也似的上了楼梯。 “你……忘了本宫刚才讲的，父母教，须敬听？所谓君者父母也，本宫便是你的父……你，你走那么快干吗？” 楚嬴越说，秋兰逃得越快，眨眼就没了人影，独留他无限惆怅地嘴角抽搐。 好容易结束苦力的郝富贵，瞅着这个表现的好机会，劲头又上来了，忙屁颠颠上来安慰道： “殿下，您不要责怪秋兰姑娘，正所谓能者多劳，奴婢身强力壮，劳累一点也无妨的，何必让一个姑娘家家受这委屈。” 你倒会装好人……楚嬴斜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本宫让人替你分担还有错了？” “奴婢……奴婢可没有这个意思。” 郝富贵一愣，忙为楚嬴放好椅子，又接着添好茶水，一脸讨好地笑： “殿下请坐，坐……奴婢是说，秋兰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皮娇肉嫩，这种沙尘天的确不宜接触外界，真有啥事，交给奴婢办就行了。” 楚嬴哦了声，点头赞许道：“不错，难得你有这种替他人着想的觉悟，这是高尚的品德，本宫甚是欣慰。” “呵呵，本就是应该的，多谢殿下夸奖。” 总算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了一回，郝富贵仿佛享受了一盘马杀鸡，从头爽到脚，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却见楚嬴端起茶杯在手中转了转，似想到什么，神色一动： “对了，本宫忽然记起，周大人临走时，托我照顾他的海棠，这花娇弱的很，可受不得风沙，不如……你去衙门走一趟，毕竟能者多劳嘛。” “……” 郝富贵脸上肥肉颤了几颤。 这么大的沙尘暴，让自己一路跑到衙门，殿下哪是在拜托，分明是在打脸啊！ 他急得抓耳挠腮，正想找个借口推脱，门外忽然传进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殿下，来回信了。” 第176章 来自都司的回应 门开了，一个头戴黑纱笠的身影，如一杆标枪站在门口，背后是黄尘弥漫的小院。 “崔总旗，快进来，这么大风沙天，难为你还要出去跑一趟。” 借着开门的机会，郝富贵总算摆脱尴尬，扶着门一脸殷勤地请来人进门。 “嘿嘿，郝公公客气，这趟吸了点灰，还请公公不要吝啬，泡杯好茶洗洗喉咙。” 来人抖落一身细沙，摘下斗笠，露出崔肇熟悉的爽朗面孔，朝好郝富贵咧嘴一笑，随后踏入房间。 “殿下。” 一进门，看到楚嬴正在俯首案上，崔肇忙放轻脚步上前抱拳一礼。 “坐吧。” 楚嬴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花梨椅，复又埋首写写画画。 崔肇也不打扰，就近寻了个位置坐下，接过郝富贵泡好的云岭玉莲，感谢地笑笑，一脸享受地小口啜着。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楚嬴终于停笔，展臂伸了个懒腰。 随后，连人带椅子转过来，与崔肇说道：“久等了，如何，燕都那边是何反应？”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燕都那边，似乎对吴狼之死耿耿于怀。” 崔肇忙放下茶杯，一五一十禀报道：“据回来的弟兄说，都司的官员把回信交给他时，一点没给好脸色，还阴阳怪气地说我们闯了大祸……依卑职看，这事多半得黄。” “闯了大祸？呵呵，得罪了燕云总督，能不是闯了大祸吗。” 楚嬴嘴角勾起一缕淡淡讥讽，顿了顿，又道：“你刚才说还回了信？” “没错。” 崔肇从身上摸出一封信件，起身呈给楚嬴：“殿下请过目。” 楚嬴拆开信封，抽出仅有一页的信纸扫了几眼，皱了皱眉，复又舒展，最后将信纸放在一边。 崔肇一直在等待结果，见状开口问道：“殿下，如何，都司那边答应派兵了吗？” 楚嬴摇了摇头，语气透着好笑：“他们不仅不派兵，还在来信中质问本宫，说本宫无凭无据，无权私自处决吴狼。” 他握住扶手的五指缓缓收紧，双眼也渐渐眯起：“信中还说，过段时间他们会派人过来，届时，对方会查明真相，让本宫给出一个交代。” “岂有此理！” 崔肇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怒道：“吴狼这些年在顺城的所作所为，他们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得清楚，殿下为百姓除此大害，他们凭什么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楚嬴长叹道：“自然是，凭我们得罪了那位燕云总督啊。” “燕云总督又如何！” 崔肇双拳攥紧，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别说他只是个总督，便是当今圣上，难道就能眼看百姓被强盗劫掠，而选择无动于衷？” “明明殿下已经亲自写信给他们，陈述利害，他们却连一兵一卒都不肯支援。” 说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近乎咬牙切齿：“如此草菅人命，难道顺城百姓的性命在他们心中，就这么不值一提？” 通过崔肇这番话，事情的原由已经非常清楚。 楚嬴并非只靠瞒天过海，隐瞒了百姓之后便不再作为。 早在他制定这个计策之前，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去燕都送信寻求支援。 顺城所作为独立守御所，属于燕云省都司的直管范畴。 在楚嬴看来，顺城所遭遇困境，又事关一州百姓安危，作为上级的都司衙门，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 哪怕双方真因吴狼之死起了嫌隙，至少这种重大危机上，还是应该保持一致对外才是。 所以，在得知狼牙寨将要报复的消息时，他便提前写了一封求援信。 信中详细罗列了吴狼的罪行，以及为何要斩杀他的前因后果。 一来，是为了求援。 二来，吴狼毕竟是燕云总督的门下走狗，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如今，结果出来了。 那位燕云总督，显然不准备善罢甘休。 楚嬴不相信仅凭一个都司衙门，就敢无视一州百姓，乃至他一个皇子的生死安危。 这封谴词严厉的问责信，必然是有地位更高的人在背后指示。 “是我们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如此一来，对付那群强盗还得靠我们自己。” 果然顶着皇子的身份，自身没实力，也是卵用没有……楚嬴心中自嘲一笑，目光开阖间，射出一缕坚定的锐芒。 真以为你们不来支援，我就没办法了吗？ 当初，吴狼奈何不了我楚嬴，如今的这群强盗，也只会是同样的下场！ 楚嬴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懑，转身抓起案上的图纸，交给崔肇。 “老崔，麻烦你再辛苦一趟，将这些图纸，亲自交给老王头父子，记住不得假手他人，让他们想办法，如论如何，三天之内必须帮本宫弄出一批成品出来！” “这么急！” 崔肇见他这般郑重，接过图纸时下意识扫了一眼。 只见上面画着一堆坛坛罐罐，除此之外，还有标记着铁渣碎片，浸泡过火油的火绳，硝石、木炭……太多东西，一时看不完，抬头疑惑道： “殿下，恕卑职直言，你莫非打算，用这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对付强盗？” “杂七杂八的玩意？” 楚嬴先是一愣，继而笑着提醒了一句：“还记得之前，我们炸开吴狼庭院的那道天雷吗？” “天雷？……殿下的意思，莫非那道天雷，就是用这些东西制造的？” 崔肇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关于天雷，他是知道内情的。 当初楚嬴拿出黑火药罐子，便是他转交给马莽，再由马莽安排人里应外合爆破。 只不过，他并不知晓这玩意该如何称呼，于是便也跟着那天参与的人一起叫天雷。 见楚嬴笑而不语，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呼不可思议，惊喜交加地道： “卑职还以为，要弄出那种神奇的天雷，殊为不易，没想到，需要的东西竟是些寻常之物……殿下放心，卑职绝不会交给他人，一定亲自送过去。” 崔肇见识过‘天雷’的恐怖威力，深知楚嬴这是不想秘方外泄，站直郑重一抱拳，随即马不停蹄又离开了。 楚嬴这次也是逼急了，哪怕拼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弄一批炸弹出来。 他缓缓端起茶，隔着窗纸望着外面变幻不定的昏黄色彩，目光一如这场尘暴般肃杀。 来吧！统统放马过来，看看到底是你们人马多，还是本宫的炸弹足！ 第177章 堡垒沦陷 黄沙如帐，铺天盖地。 顺城东城门外，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崔肇，伏在马背上，沿着去往白石村的道路艰难奔驰。 于此同时，连接上关堡附近的山梁北侧，也有一群人顶着风沙悄然前行。 这群人穿着各异，有作楚人打扮，也有作匈人装束，身上别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唯一相同的近似之处，是那股彪悍的煞气，个个脑门上都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们在狼牙寨三名当家的带领下，花了半天时间，一路沿着黄沙滚滚的山脊，终于爬到了山顶。 但见昏暗天地之间，隐隐一段巨大的高墙，宛若巨龙横亘在眼前的山峰上。 龙身向着两侧一路绵延，完全不见首尾，最后隐没在滚滚黄沙之中。 “都爬到长城了，三位当家，大伙都累坏了，能不能就地歇一会儿了？” “是啊，这段山岭可真他妈难爬，都快累死老子了，呼哧……” 摸爬了半天，队伍里终于有人受不了折腾闹着要歇脚。 谁知，刚抱怨了两句，便被高横一双怒目锁定，低叱道：“歇什么歇，这里已经是上关堡的地界，万一被发现，还怎么偷袭出奇制胜？” 毕竟是狼牙寨最有权势的人，他一发话，那些抱怨者立刻悻悻不敢辩驳。 “拿好你们的武器，跟着我，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通道，随我爬上去，一起进攻上关堡！” 高横交代完之后，抓住腰上的长刀扯了扯，确定系得十分牢固，这才放心地辨好方向，一马当先迈开步子。 群匪再无人敢反对，只得继续跟上，一边各自检查起自己的武器。 唯有二当家段奎表示怀疑，几步追上高横，在旁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确定这边有进去的通道？据我所知，明明是另一边山上的城墙垮塌最多。” 身为一名山匪头目，他明显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是以一看到方向不对，当即提出质疑。 “你懂什么！那段垮塌的城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处洞口，才是真正的秘密通道。” 高横斜眼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淡淡的不屑，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你确定这处通道后面没人守着？” “废话，若是有人守着，还叫什么秘密通道？” “那可难说。”段奎抱起胳膊，语带嘲讽，“都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昨天是秘密，今天就不是了呢？” “难道某家在这里当了这么多年差，对这里的环境，还没你成天呆寨里的清楚？” 高横知道对方在没事挑事，目的是搅乱他在队伍里建立威信。 毕竟，作为曾经镇守这里的主将，这里没人比他更熟悉这附近的地形。 所以，这次趁着沙尘暴掩护的奇袭行动，他当仁不让地成了队伍的第一指挥官。 而作为竞争者的段奎，早就对此看不过眼，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自不量力！你以为有些事，是你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摆脱段奎走在最前面的高横，以身后人难以听见的声音，低低嘲讽了一句。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而走到一丛齐人高的蒿草前，解下腰刀将草丛分开，果真露出一个一米多高，对面透光的通道。 通道位于墙根处，极不规整，墙体边缘还有放射性裂纹。 不像是人为，更像是山尖处被风雨侵蚀垮塌，才导致出现了这么一处鲜为人知的漏洞。 而且，若不是熟悉之人，便是站在上面的墙头朝下望，也是极难发现下面的异常。 “这就是那个通道，没想到，还可以不通过上关堡，从这里就能入关，就是稍微窄了些，一次只能过去一两个，有些折腾时间！” 群匪望着这处罕见的秘密通道，也是大感不可思议，一个个不禁啧啧称奇。 段奎脸色不太好看，赵申笑容中夹着一丝玩味，唯有高横手扶腰刀，志得意满。 这带队潜入关内的首功，已经是非他莫属。 接下来，只需一举拿下上关堡，他便是众望所归，也将成了距离大当家位置最近之人。 高横观察了一阵，又派了两个心腹穿过去查看，确定没有危险，当即清了清嗓子，催促道： “咳咳，都还愣着干什么，这么辛苦爬上来，可不是来赏景的，赶紧过去，以免夜长梦多！” 又花了半个多时辰，这群山匪成功潜入到城墙另一边。 紧接着，在高横这个活地图的指挥下，众人悄悄下山，时而潜伏，时而迂回，最终成功摸进了上关堡。 本以为进了这座要塞，会有一场艰苦大战等待他们。 谁知，众人进入之后，只遭遇了一些零星的抵抗，便完全控制住了这座堡垒。 倒不是堡内士兵准备不足，被狼牙寨群匪趁机钻了空子。 真实原因是，他们攻进来才发现，上关堡内根本就没有几个守军，战力堪称极度匮乏。 留在这里的，大猫小猫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便是连负责的守将，也只有杨兴水一个总旗官。 战斗结束，身为俘虏的杨总旗，被带到三位当家面前接受审问。 “杨兴水，这里的人呢？都跑到哪去了？别说你不知道，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想少受罪，最好痛快点！” 刚一见面，高横便摆出老上司的架势放话威胁，板着脸，声音冷漠至极。 “呵呵，那卑职先便谢过大人饶命之恩了。” 杨兴水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分不清是讨好，还是欺诈： “实不相瞒，之前殿下接到不知哪位好汉的飞箭传书，说是为了城内百姓安危，不久便将这里的守军全调回了城里。” “哼哼，狗屁的为了城内百姓安危，我看明明就是他自己怕死！” 段奎听罢，不屑地冷哼道：“这些当权的，哪一个不是说话跟放屁一样，当面一套，背着一套。”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们今日能轻取上关堡，还多亏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大皇子。” 三当家赵申同样露出一丝蔑意，转又提到正事：“如今，上关堡已落入我们手中，后续我们的人马进来，将不再有任何阻碍。” 他顿了顿，神情忽尔变得飘飘然，仿佛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军师，抬手指着南方： “再往南四十余里，便是我们的最终目标，如今最难的部分已经过去，咱们是时候商量一下，该如何攻入顺城，擒杀那位大皇子殿下了！” 第178章 二次拉拢 这场沙尘暴就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婊婊，在顺城身上疯狂缠绵了一天一夜，直到天亮才堪堪离去。 风沙停了不久，小院迎来一批新的客人。 客厅中，分宾主坐好。 一应茶水上齐之后，楚嬴润了润嗓子，直接开门见山。 “想必这次顺城面临的危机，诸位也有所耳闻，本宫今日请你们过来，便是希望能共商对策。” 顿了顿，长眼微眯着缓缓扫过众人：“如何，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现场陷入沉默。 众人或是低头沉思，或是端茶摇头，或是彼此眼神交流，就是没有一个吭声。 谈判嘛，总要凭些手段。 商贾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们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往往会事先在心中权衡得失的砝码。 楚嬴也不急，眼睑低垂，端起茶靠着椅子悠闲品着。 他太熟悉这些人贪婪的秉性，总归谋利的关键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耗得起。 没错，这群人正是上次王琦找来的那群商贾。 那次除狼行动中，别看这些人个个都贪生怕死，但在利益的驱动下，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尤其是，他们手底下的仆从护卫加起来，也有两三百人，这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所以，虽然这次王琦另有任务离开了顺城，楚嬴还是凭着他留下的联系方式，派人又将这些人请来。 果然。 在对耗了一刻钟后，商贾一方终于还是急了，沉默的空气被一声咳嗽打破。 “咳咳。” 又是那个胖子商贾，这人似乎在这群人中间地位颇高。 但见他咳完之后，放下茶杯，略带指责的语气开口道：“殿下恕罪，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殿下上次答应我们贩盐的事，至今都还没兑现。” “如今，殿下却又要我们再次帮忙御敌，此事只怕……” 他故意摇头长叹一声，端起茶喝了口，这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 “殿下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生意人，既然做生意，最在乎的便是诚信二字。” 话音落下，其余人见机立马放下茶杯，纷纷点头附和。 “宝山兄这话说得好，人无信则不立，诚信，才是处事的根本。” “希望殿下能让大家感受到诚意，如此，便是那些盗匪杀来，我等也定会拼死相助！” “没错，诚信最重要，有诚意才有动力……” 一群奸商大谈诚信，落在楚嬴眼里，简直比猪八戒说自己不想偷看嫦娥洗澡还可笑。 我呸！一个个的也不拿镜子照照……诚信？你们有这种东西吗？ 楚嬴强压下讽刺大笑的冲动，对方想要占据谈判主动，他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诸位说得好，人生天地间，诚信乃做人之本，看来诸位也和本宫一样，英雄所见略同啊。” 楚嬴先对众人的言论大赞一番，随后放下茶杯，脸上笑容分毫不减： “既然说到诚信，本宫正好想要问一句，那天本宫本安排你等在衙门外接应，为何吴狼最后杀出去了，却不见你们一个人影出现阻拦呢？” “这……” 众人脸色纷纷僵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楚嬴薄唇微挑，微阖的长眼中泻出一缕讥讽： “当然，本宫其实很愿意相信诸位是讲诚信之人，只是当时恰不凑巧，没能及时赶到而已。” “对对对，殿下说得极是，当时我们已经全力赶路，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胖子商贾戚宝山还以为楚嬴在递梯子，想也不想便顺杆往下爬，其他人自也跟着纷纷点头。 “真只晚了一步？” 楚嬴似笑非笑的眸光令胖子一阵心虚，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硬着头皮道：“确实……确实只晚了一步。” “哦？”楚嬴眼中戏谑更浓，“既然只晚一步，为何本宫处决那个假‘吴狼’，足足花了三刻钟，乃至最后分发武器又花了一刻钟，却仍旧没有看到你们呢？” 他顿了顿，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请问，诸位的诚信呢？” “这……这个……” 众人甫一接触他的目光，无不心虚低头，而作为出头鸟的戚宝山，则是讷讷说不出话来，只用袖子一个劲地抹汗。 明明凉爽宜人的天气，这厮脸颊上汗珠却流得异常欢快。 “好了，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给本宫收起你们那一套。” 适当敲打之后，楚嬴收敛神色，一脸肃然道：“别说本宫不给你们贩盐的资格，就凭你们上次骑墙观望的态度，有没有资格，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殿下。” 一个年长些的商贾涩声道：“上次我们确实出手犹豫了些，可最后，毕竟大家伙还是出力了，还死了十几个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不必诉苦，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是最先冲进碉楼库房的一批人，难道那里面的东西，还不足以补偿你们吗？” 楚嬴宝剑一般的锐利双眸，仿佛能洞穿一切，一字一顿道：“若是没有本宫允许，你以为，你们可以抢到那些东西？做人要知足。” “这……殿下说的是，小人受教了。” 那年长的商贾脸色微微涨红，气势顿弱，起身作揖一礼，坐下再不敢多言。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也变得心虚起来，再不复来之前的理直气壮。 “你们别觉得本宫苛刻，想要得到多少回报，就要付出多大代价，作为商人，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楚嬴喝口茶润润嗓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平心而论，上次你们的表现，确实令本宫很不满意，不过……” 他顿了顿，将低着头的众人目光都吸引过来，郑重其事地道：“本宫从来不是一个小气之人，所以，本宫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本宫答应你们，只要这次你们真心出力，精盐的贩卖资格，事后必有你们一份。” “而且，未来从上关堡出关北上的交易，本宫也可以交给你们打理！” “嘶……！” 众人本就蠢蠢欲动的内心，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顿时纷纷倒吸凉气。 一直默默观察他们反应的楚嬴，雕刻的唇角微挑，这事，成了…… 第179章 意外来客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 这群活动在顺城周边的商贾，哪怕之前面对权势滔天的吴狼，也敢视之为仇寇，恨得咬牙切齿。 甚至，私下还和楚嬴联手想要除掉对方。 这种举动，在一般百姓眼中，足以堪称大逆不道，为何他们却敢铤而走险呢？ 很简单，无外乎利益二字。 吴狼手中，掌控着商贾出关的资格，这些人当初自然也想要分一杯羹。 奈何这种暴利行业，吴狼自己都嫌分不够，又岂容一群外人染指？ 于是，双方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然则如今顺城已经改旗易帜，换了楚嬴当家做主，以他的行事风格，却不会太在乎这些。 一来，他的身份较为特殊。 就算不与北匈人贸易往来，改为只和其他草原民族做生意，其实也并非不行。 但，总归还是坏了朝廷的规矩，容易遭敌人诟病乃至攻讦。 其次便是，他本身就计划发展许多产业，未来可想而知并不会太缺钱，委实不稀罕在一棵树上吊死。 对于别人来说，和关外互市大有可图，于他而言，顶多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所以，他自然也乐得借花献佛，漏些油水与他人分享。 这枚重磅炸弹一经抛出，楚嬴立刻收到了最热烈的反馈。 先前还鼻孔朝天的商贾们，此刻纷纷化身二郎神的哮天犬，一个个激动得摇尾献媚。 恨不得当场捧住楚嬴银盘般的脸，狠狠啃成一张月半弯。 “殿下英明！” “我等誓与强盗不共戴天！” “对，精忠报国，万死不辞！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刻指天发誓的众人，将这条至理名言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诸位如此深明大义，挺身相助，本宫实在太感动了，余心甚慰，甚慰啊！” 面对这样一群‘爱国志士’，楚嬴也不禁红了眼。 仰了仰脑袋，抬手擦去还没来得及流出眼眶就蒸发干净的泪水，笑眯眯和众人敲定了应敌方案。 等送走这群人之后，没过多久，马莽又行色匆匆地赶来。 “殿下，如你所料，那群山匪已经占领了上关堡。” 马莽进门之后，抱拳径直向楚嬴汇报道：“只是很奇怪，他们目前似乎仍在修整，并没有即刻攻打过来的意思。” 和高横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上关堡是楚嬴故意放弃掉的。 倒不是楚嬴真就贪生怕死，需要众多兵力护卫自己周全，他从来都不是那种懦弱之人。 真正的原因是……自古两军交战，碰到这种以少对多的局面，分兵应对都是大忌。 最好的办法，是集中优势兵力于一处，一战歼敌。 彼时在收到马莽传回的消息时，楚嬴其实就已经很清楚。 那么多处城墙的垮塌，敌人一心摸进来，紧靠上关堡百十来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守住的。 尤其是碰到昨天这种黄沙蔽空的鬼天气，就更是有心无力，防不胜防。 思来想去，楚嬴最后决定，收缩防线，让马莽带人撤回来，仅留下一小拨高横的旧部，用以试探狼牙寨的动向。 顺带，通过这种诱敌深入的方式，让对方始终摸不清他们的实力，从而不敢贸然进攻。 以便，给王黑挞他们制作黑火药争取更多时间。 此刻听到马莽的讲述，楚嬴明白，自己的计策生效了。 那群强盗昨天就占领了上关堡，按理说，他们本不该拖延时间，当时就该一鼓作气冲杀过来。 毕竟他们是匪，没能力长期占领一处军事要塞，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 然则直到今天上午，对方依旧没有动静，这委实太过异常了些。 只能说明，对方是真对这边有所顾忌。 马莽汇报完之后，见楚嬴不甚在意，皱了皱眉，提出一种可能： “殿下，卑职倒不怎么担心他们进攻城池，只是他们毕竟是一伙强盗，万一忍不住劫掠周边百姓，那可如何是好？”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几率很小。” 楚嬴沉吟道：“他们是冲着本宫来的，想取本宫性命，唯有速战速决，若是节外生枝，多半只会适得其反。” 见马莽领悟点头，楚嬴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你只需注意好他们的动向，再叫大家做好准备，知己知彼，静待时机即可。” “话虽如此，可是殿下，万一他们迟迟不进攻，我们难道就一直等着吗？” 马莽觉得这样太过被动，皱眉道：“卑职就怕会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放心吧，最多不超过两天，甚至更短，他们必然会发起进攻。” 楚嬴抬眼望了望外面，语气肯定：“别忘了，他们是匪，我们是军，说到夜长梦多，他们只会比我们更害怕。” 其实，他这话多少有些宽慰和夸大的成分。 狼牙寨那帮人即便是匪，也是一群纵横边关的悍匪，两边真要比胆量，还指不定谁怕谁呢。 若是交上手，那就更悬了。 这两天，因为此事，楚嬴心中一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憋闷得厉害。 如今，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只能交给天意。 待到马莽走后，他独自一人来到前院，甩动胳膊，缓缓踱步。 正打算舒缓一下心情，尚未来得及关上的门口，竟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身齐胸襦裙，气质高雅的中年美妇，隔着门望着里面，刚走上门口台阶，就被两柄交叉的连鞘佩刀拦下。 “请止步，这里是殿下住所，不得擅闯！” 两名负责看守正门的亲卫，吃惊地看着美妇，撇开视线假装无视地阻拦道。 “奴家正是来拜访殿下的……两位军爷很面熟啊。” 美妇并不害怕，反而凑近将两人上下打量几眼，抚掌娇笑道：“想起来了，你们前阵子，还有那位崔爷，经常来咱们馆里，好像还记了些账，奴家没记错吧？” “金姨，麻烦给个面子，当差时间呢，被人听到了容易笑话。” 一名亲卫脸上一串串红，就跟白嫖被抓了现行一样，语气带着讨饶。 “哼，你们也知道会被笑话，奴家被你们拦着不让进，就不怕被人看笑话么？” 奈何这位金丽馆的老板娘，可不像看上去那般矜持，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得理不饶人。 “金姨，事关殿下安慰，真不行……” 两名亲卫越发尴尬，还想解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戏谑轻哼：“没想到啊，本宫麾下全是一群白嫖党，如今更是被人家讨债都讨到门上了，好得很啊，真是给本宫长脸！……” “……” 两名亲卫脸色噌的烧成红炭，抬头以手捂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180章 反对!你们不合适 楚嬴和金姨也算熟识，亲自将她请进屋，又将秋兰从楼上唤下来，帮着斟茶待客。 “这位婶婶想必就是金姨老板娘了，之前奴婢一直听崔总旗他们念叨起您，说您明艳大方，又极会体贴人，今儿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小侍女发出风铃的脆笑，一边为美妇斟茶，一边不时拿双凤眼偷偷打量对方，隐隐有些惊讶。 她之前一直听说，小地方勾栏里的女子，大多生性放荡，那种骨子里浸出的风骚味道，便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跟脚。 然则眼前这位金丽馆的老板娘，却委实有些颠覆她的认知。 此人无论举止还是气质，处处流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得体，比之她这位曾经的大家闺秀，似也不遑多让。 更让秋兰莫名有些嫉妒的是。 尽管自己在年轻和美貌上领先美妇一筹，但若是论起身段，无奈却刚好反过来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好大，好圆，好翘……秋兰一边偷偷拿自己作对比，一边烫着小脸暗暗咋舌。 难怪崔总旗他们一得空总往金丽馆跑。 人家的老板娘都这般丰腴诱人，那里面，还不知藏了多少勾人的狐媚子。 一想到狐媚子，她忽又想起楚嬴之前也老爱往那里去，不由勾起狭长的眼尾，余光幽幽望向楚嬴，隐隐流露出担忧。 回头再看美艳动人的老板娘，小侍女眼底渐渐生出警惕来。 这种时间找上门，还一径冲着殿下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不就是传闻中的瓜田李下么？ 一瞬间，记忆中看过的那些坊间话本里，关于男欢女爱的各种描述，潮水般涌现在秋兰的脑海。 危险！ 极度危险啊！ “嘶……” 正一个劲钻牛角尖的小侍女，忽然手指一阵吃痛，缩了缩，忍不住吸口凉气。 低头一看，才发现茶杯早已倒满，溢出的热水正好溅在她的手上，案几上更是流的到处都是。 她‘啊’的叫了声，慌忙扯出手绢擦拭桌面，一阵手忙脚乱：“对不起，刚才奴婢不小心走了神……” “不妨事。”金姨大感有趣地将她望了望，抿唇笑道，“正好奴家也听说，殿下身边有位聪颖精怪的小侍女，今日一见，果然……果然有趣得紧，噗嗤……” 终究没忍住，掩唇咯咯娇笑起来。 虽然知道对方没有嘲笑的意思，但秋兰还是不禁闹了个大红脸。 眼看楚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下意识攥紧湿漉漉的手绢，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还请金姨不要见怪，本宫这侍女看着是莽撞了些，关键时候，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楚嬴的话让秋兰心中一暖，接着便岔开话题：“不提这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金姨今日所为何来？” “自然是为了殿下而来。” 金姨话一出口，小侍女再次感受到了危机，这个金丽馆的女老板，果真在打殿下主意，不安好心啊！ 楚嬴却没她那么丰富的联想，抬眼露出一缕疑惑：“为本宫而来？” “正是。” 金姨螓首微点，双手端起茶，斜斜看了一眼旁边的小侍女。 “秋兰，本宫和金姨有点正事要谈，你且下去吧。” 能有什么正事，不就是男女间那些事……秋兰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上了楼梯。 这妞搞什么名堂？ 楚嬴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回头对金姨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往日这丫头不是这样的，今天也不知哪不对劲。” “殿下无需道歉，女孩子家，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日难以揣度，奴家能够理解……” 金姨过来人般莞尔一笑，并无介怀，还没等楚嬴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楼梯上传来秋兰抗议的声音： “什么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人家才不是，人家这个月还没来呢。” 楚嬴抬头望着去而复返的小侍女，一阵头疼：“不是让你暂且退下的吗？” “是啊，殿下让奴婢退下，奴婢反而却上了楼，适才奴婢觉得不妥，所以又下来了。” 秋兰若无其事地噔噔走下楼，拉开厅门走了出去，回头带门时，还不忘说声两位慢聊。 果然不正常……楚嬴收回跟随的视线，摇头叹道：“尽胡闹。” “咯咯，奴家却觉得秋兰姑娘是个性情中人。” 金姨望着紧闭的厅门咯咯笑着，人情洗练的双眸中，隐隐露出一丝了然。 她止住笑，正准备和楚嬴谈论正事，厅门嘎的一声又被推开了。 “你又搞什么鬼？” 楚嬴望着探头进来的小侍女，以手扶额，很怀疑这妞今天是不是吃了炫迈？ “咳咳，奴婢刚才忙着出去，忘了给客人添茶。” 秋兰一管纤葱玉指抵唇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走进来，为金姨添满茶水。 顺带趁机将楚嬴望了望，随后微微躬身，再次退出房间。 “好了，这下子可以谈正事了。” 楚嬴先是看了看门口，继而冲金姨尴尬一笑，又慌忙再次看向门口。 还好，没有进来……楚嬴松了口气，展颜笑道：“不知金姨到此……” “嘎。” 话到一半，房门又被推开了，照例探入一张鬼鬼祟祟的美少女脸蛋。 楚嬴脑子轰一下就炸了，手掌轻拍扶手，怒道：“你到底要干吗？” “呵呵，殿下，奴婢又忘了，刚刚只管给客人添茶，忘了给殿下添上，奴婢该死。” 小侍女也不气恼，呵呵笑着，走到楚嬴身边准备拎起茶壶。 楚嬴有种被打败的感觉，摆手轻叹一声：“好了，本宫有手，自己倒就可以了。” “那怎么能行，殿下教奴婢弟子规，侍君需如父母，这叫上下尊卑，礼数不可废，岂能让殿下自己动手？” 楚嬴望着一脸理直气壮的小侍女，薄唇翕动，硬是说不出半个不来。 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金姨搁下茶杯，若有深意地望着秋兰，语气平和： “秋兰姑娘，你这样来来去去，晃得奴家眼花，有事不妨就直说吧？” 被看出来了？！ 秋兰一脸惊讶莫名，想了想，深吸口气，看着两人鼓起勇气道：“殿下，请恕奴婢直言，奴婢觉得你和金姨之间，并不合适，奴婢表示反对！” “……”楚嬴。 “……”金姨。 第181章 送上门的惊喜 小侍女的声音掷地有声，在房间里反复回荡。 “你说什么不合适？” 楚嬴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一脸我没说错模样的小侍女，只觉得天雷滚滚，还是一路火花带闪电那种。 “咯咯，殿下可别生气，看样子，秋兰姑娘八成是把你当成奴家的恩客了。” 不等秋兰解释，洞彻世情的金姨，已经忍不住掩唇娇笑起来。 略微丰腴的身体上，各类金灿灿的佩饰晃个不停，香风弥漫，花枝招展。 正开怀时，却听楚嬴醒悟开口：“搞了半天，原来你是担心本宫，被人家老鹰吃小鸡？” 老鹰吃小鸡？ 到底是见惯风月的金丽馆老板娘，略一琢磨，就明白其中真谛。 明艳柔滑的脸颊微微颤动几下，再无半分笑意，幽幽叹道：“原来奴家在殿下眼中，竟是已这般年老色衰了，岁月果真不饶人啊！” 楚嬴才发现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讪讪笑道：“呵呵，金姨你别误会，本宫不小心说的胡话，并非有意指代谁。” “指代什么？殿下说的老鹰吃小鸡又是什么意思？” 秋兰一脸糊里糊涂，柳眉微蹙，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这……” 楚嬴尴尬得要死。 好在金姨久经世故，并非什么小心眼女人，没有继续揪着不放。 美妇收起逗趣小辈的心思，捧着茶喝了一口，恢复先前清丽本色：“好了，秋兰姑娘，还是奴家来回答你吧。” “奴家此次拜访，确实是为了殿下而来，不过，却不是你想的那种事情。” 被一语戳破心思的秋兰，剔透的俏脸刷出一层粉红，支支吾吾想要辩解：“不，不是的……奴婢才没有想，只是……” 无奈她这番矫揉神态，哪逃得过金姨的双眼，摇头低低叹息一声，不在多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殿下，这是奴家一位义弟通知奴家的信件，还请殿下过目。” 楚嬴见她一脸郑重的样子，接过信展开，只看了一眼，整个身躯便猛然一震。 他迅速往下扫去，俄顷，抬头如获至宝地望着金姨：“你这位义弟之言，可是当真？” “殿下放心，奴家曾对他有救命之恩，自此他便一直奉奴家为义姐，从来不曾相欺。” 金姨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楚嬴不禁站起来，抚掌而笑：“好好，有了这封信，此番我顺城危机，便已解除了大半。” 美妇惊疑不定地望着他，隐隐带着忧色：“殿下，这只是舍弟通知奴家避难的书信，奴家记得，里面好似没说怎么对付狼牙寨的山匪吧？” “你不懂。” 楚嬴摇摇头，低头看着她，又添了一句：“不过说起来，此事，还需要你和你那位义弟的配合。” “……” 金姨越发茫然了。 楚嬴暂时没有解释，而是又看了她好几秒，黑夜般的瞳孔闪过一丝不解： “对了，本宫记得，当初你们金丽馆一直托庇于吴狼，本宫杀了他，必然会对你们造成一定影响，难道你心中就没怨气？” “不怨。”金姨缓缓摇头，一脸坚定，“只恨。” “恨什么？” “恨当初有眼无珠，竟会寻求虎狼庇护！恨奴家无权无势，只能任人盘剥宰割！恨殿下不能早至，还此地一个朗朗太平！” 美妇一口气将多年淤积的苦闷说出来，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不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殿下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任何索求皆有代价。” “这些年，金丽馆收入的七成，全都进了吴狼一伙的腰包，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隔三差五过来，欺辱折磨馆里的姐妹。” “可怜奴家被大家叫作老板娘，却无力相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就是一群畜生！” 她的情绪隐隐有些激动，良久才压下去，大感开怀道：“试问，这样一群畜生死了，奴家拍手称快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怨恨？” 楚嬴相信她的说辞，尽管他从未深入体验过，但却深知这些行当背后的黑暗和心酸。 低头再次看了眼手中的书信，他不禁有些感慨：“所以，就因为这个，你才来送这封信？” “当然不指。”金姨毫不隐瞒，“殿下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金丽馆时，曾仗义出手，救下过奴家的义女。” “义女？” 楚嬴愣了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双冰雪般纯净的眼眸，少女静静而立，怀里捧着一只花狸猫，他的眸光微动：“你是说李乡？” 他记得，当时他和崔肇等老司机第一次去金丽馆，正碰上三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大少陈啸林。 那家伙极其嚣张，想要对李乡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下手。 楚嬴看不过眼，也为了还人情，就命人教训对方一顿，救下了小姑娘。 美妇点点头，眼眶忽然湿润起来，拭了拭眼角说道： “正是她，说来还要感谢殿下，当初若不是殿下出手，且放出话护着她，这孩子指不定得遭多少罪。” “呵呵，不必如此，本宫也只是适逢其会，路见不平罢了。” 楚嬴谦虚地摆摆手，气氛正感人的时候，忽又很不识趣地来了一句： “原来李乡是你的义女，本宫看你俩长得都挺好看，一直以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美妇原本感激的脸，顷刻凝若冰霜：“殿下说哪里话，奴家尽管早已不在华年，然则至今尚无婚配，又何来亲生女儿一说？” 我仿佛闻到了一股火药味……楚嬴哪怕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出不对劲，明智地不再作死，打了个哈哈： “哈哈，是吗，金姨你可别骗本宫，你明明就是风华正茂，迷倒万千骚男的妙龄熟女，岂会不在华年？在本宫看来，你顶多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还年轻的很呐！……” 女人就像泡泡糖，你越用力吹，她就越膨胀怒放……楚嬴尽管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是十分丰富的。 一顿天花乱坠的吹捧，果然哄得美妇再次露出笑靥。 赶紧趁热打铁，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回归正事：“好了，金姨，既然你对本宫敞开心扉，本宫也必须对你坦诚相待，本宫实话实说，本宫……需要你，非常需要！” “……” 金姨面色微僵，有点不知所措。 “……” 小侍女唇角微微抽动，这话听着，怎么就觉得这么欠揍呢？ 第182章 薛定谔的运气 老子爷爷有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告诉了后人一个千古不变的至理。 人活一生，全凭薛定谔的运气，永远在祸福之间暧昧地脚踏两只船。 毫无疑问，楚嬴今天运气打滑，两只脚全踏在了福这条船上，平白捡个大便宜。 一封来自金姨义弟的信，让他发现了化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信上到底写的什么呢？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根据金姨这个义弟在信中忆苦思甜，追溯往事的内容，可以得知。 此人名叫金恩，曾是顺城街头流浪的小乞丐。 因金姨的一饭之恩，为了报恩，自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从此被金姨认作义弟，收留在金丽馆做些杂务。 后来他年纪渐长，金姨觉得一个大小伙，总留在勾栏里也不合适。 于是，使了些银子，想通过百户巴图的关系，把金恩送进顺城所里谋个差事。 谁知巴图当面吃干抹净，转眼就不认人，最后一顿支棱，竟将人送进了狼牙寨，被迫成了一员山匪。 不过，这个金恩也算不负金姨多年养育和教导。 虽然和一群强盗厮混了两年，不得脱身，但却从未染上他们为非作歹的习性。 相反，他心中始终挂念着义姐恩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办法和金姨通信。 姐弟之间，大多是叙些近况家常，也没什么要紧事。 唯独这次不同，金恩在信中以最焦急的语言，提醒金姨必须立刻离开顺城。 因为，明日日落之后，狼牙寨就会埋伏在城外，伺机发动总攻。 而总攻的信号，则以城内亮起火光为准。 没错，金恩在信中记载，这两天，包括他自己在内，已经有一批山匪伪装成百姓，混进城里。 这些人由他们二当家段奎带领，隐藏在城中几处隐蔽的据点。 就等明日时辰一到，众人便会四下出动，在城里四处放火杀人，引发混乱。 然后趁乱抢占一处城门，打开通道，将高横的骑兵，以及其余山匪一起放进城。 三名匪首坚信，只要他们能成功入城，以楚嬴的实力，势必无法正面抗衡。 届时，他们会先宰掉楚嬴，再在这座城内大肆劫掠一番，然后退出上关堡返回狼牙寨。 一旦进了莽莽群山，大楚军队后续便是想要追击报复，只怕也是大海捞针，难觅他们的踪迹。 金恩在信中再三强调，狼牙寨的山匪杀人不眨眼，到时必然会血洗顺城。 为了避免这场灾祸，他让金姨收拾好细软，带上李乡，最晚在明日日落之前逃往燕都。 到时候，他也会趁乱寻个机会，逃离匪帮前去找寻她们，一家人从此远离顺城这片是非之地。 除此之外，金恩还在信里提了一嘴，说三位匪首以楚嬴人头为赌约，争夺大当家之位。 而段奎因攻占上关堡无功，不得不自告奋勇，带着他们潜入顺城充当内应。 金恩通过以往和金姨的书信，了解到楚嬴曾对李乡有恩，是以千叮咛万嘱咐。 让金姨一旦发生变数，尤其是遇到山匪，千万别透露和楚嬴的关系。 否则，后果难料。 “岂有此理！这群家伙好大的狗胆，为了上位，竟然拿本宫的人头当赌注！” 楚嬴看完书信之后，当场气抖冷，直接破口大骂。 “殿下别生气，这伙人本就一群亡命之徒，口出狂言实属正常，殿下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秋兰难得见到楚嬴发怒，忙一脸担忧且关怀备至地劝慰道。 谁知…… “本宫当然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 楚嬴扬了扬手中的书信，一脸忿忿不平，口水沫飞了小侍女一脸： “本宫气的是，本宫的人头，居然只能换一个山匪大当家？！太可气了！特么侮辱谁呢？本宫脑袋这么不值钱的吗？” “……” 秋兰一脑门黑线，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自己真是太蠢了，竟然会关心殿下心态崩了？ 就这奇葩的脑回路，谁崩了，他也崩不了啊！ “不行，本宫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场子必须要找回来！” 楚嬴一巴掌拍在案上，举着信看着金姨，提了最后一个问题：“金姨，你和金恩通信时间也不短了，他既然进了城，你应该能联系上他吧？” “应该没有问题。”金姨想了想，点头回答。 “很好，本宫需要你帮的第一个忙，就是替我联系上他，然后……一切就是这样，希望你能好好配合……唔，还有一点本宫忘了说，等下出门，可能需要你做出一点牺牲，嘿嘿。” 楚嬴将自己的计划告之金姨，说到最后，忽然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露出阴恻恻狐狸般的狡诈笑容。 美妇没来由一阵心慌，不敢与他对视，撇开视线心虚唤道：“殿……殿下……” “还叫什么殿下，叫流氓！叫混蛋！你得大声斥责本宫！没错，勾起你的怒火，表现你的仇恨，不要客气，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楚嬴把脸一板，很不满意美妇的表现，当场纠正她的演技，看得一旁的小侍女各种忧心忡忡。 殿下该不会心态又崩了？ 不然怎会这般颠三倒四，竟一个劲强迫别人咒骂自己？ 这嗜好不对劲啊！ …… 轰的一声，小院大门在毫无征兆之下猛然被打开。 一个柔弱的倩影被粗暴推出，伴随着一个唾骂的声音：“给咱家滚！好大的胆子，要嫖资都要到咱们殿下跟前来了！欺负咱们殿下宅心仁厚不是！” 但见郝富贵手持银丝拂尘，双手叉腰，地主家的恶奴一般踏出门槛，对着瘫坐在地的金姨斥道： “回去告诉那群残花败柳，放亮点招子，就凭她们这种货色，能伺候殿下已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竟然还敢来要嫖资？谁给你们的脸？这做人呐，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知足！” “这位公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殿下欠了我们金丽馆上千两银子，仅凭一句话就想赖掉……今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这理也说不通！” 金姨爬起来，化身泼妇，一脸仇恨地争执道：“总之，你们若是不给钱，奴家今日绝不善罢甘休，大伙快来看啊，殿下的人欺负弱女子啦，快来看啊！……” 她这扯开嗓子一喊，果然很快吸引来一群吃瓜群众。 郝富贵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心中给美妇一百二十个赞，继续气势汹汹道： “大胆泼妇，别以为你叫来一群人，咱家就会示弱，想要嫖资，行啊，回去等着，明日中午，咱家请殿下亲自上门给你付账，就怕你接不住！” “哼！老娘在顺城经营金丽馆多年，又不是吓大的，只要殿下敢来，老娘就敢接招！” 金姨撸了撸衣袖，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当着围观者的面，两人继续互相问候了一番对方的祖宗，最后双双冷哼一声，各自鼻孔朝天转身扬长而去。 难得有老鸨敢在皇子门前要银子，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引为稀奇，随着散场，消息迅速传开。 这边厢，郝富贵端着走进小院，门一关，立刻散架现了原形。 对着守在门后的楚嬴躬身一礼，呵呵讨巧道：“殿下，奴婢刚才表现可还行？” “不错，本色演出，真情流露，这精湛的演技，奥斯卡必须欠你一座小金人！” 楚嬴竖起大拇指，狠狠夸赞道。 “呵呵，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了，殿下过誉了……” 郝富贵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心底暗暗寻思着。 回头一定要找到这个叫奥斯卡的家伙，殿下都发话了，必须得让他把小金人给自己补上…… 第183章 入瓮 当晚。 金丽馆。 夜色深沉，已是万家灯灭之时，一缕幽幽烛光却从庭院深处的小楼里泻出。 “……详情就是这样，金恩，此事万份机密，殿下也是出于信任，才会将此事托付给奴家。” 摇曳的烛火中，金姨携住义弟金恩的手，幽幽望着他，真挚的眸光中带着恳求： “还请你看在姐姐的份上，帮帮殿下这次，正好，你不是想脱离狼牙寨么，这便是最好的机会。” “这……” 金恩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迟疑地皱了皱眉。 多年混迹于勾栏和山寨的经历，让他见识过太多人间丑恶，尔虞我诈。 以至于，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看起来像是一个智虑深沉的中年人。 金姨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浮出一缕忧色：“怎么，你不愿意？” “姐，其实倒也不是我真不愿意。” 金恩张了张嘴，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帮了他，他不会是下一个吴狼？” 提到吴狼，他的眼中下意识迸出仇恨的冷光：“当初吴狼是怎么欺辱我们金丽馆，姐你难道都忘了吗？” “还是说，你想继续寄人篱下，毫无尊严地过完一辈子？” 他握紧美妇的手，同样一脸恳求的样子：“姐，你就听我一次，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找个地方重新开始，金恩发誓，一定会让你和乡儿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么？！” 美妇怔了怔，似出现了一丝动摇，但，很快便醒转过来，坚定地摇摇头： “不行！我和乡儿，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顺城！” 金恩大为不解：“为什么？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姐你留恋的？” “不是我留恋，而是为了……” 金姨声音戛然而止，将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双手包住金恩的手，乞求的样子望着他： “总之，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当姐姐求求你，帮姐姐这一次，相信我，殿下宅心仁厚，绝非你想象的那种人！” “就怕只是姐你一厢情愿。”金恩撇眼看着别处，态度软化了几分。 “至少，殿下帮过乡儿，姐愿意相信他这一次，而且，此番事成，论功行赏，说不定你也能谋个好前程。”金姨继续劝说。 “金恩不要什么前程，惟愿姐和乡儿能一世幸福。” “你若不帮姐这次，姐哪还有什么幸福。” “……” 金恩最终还是被金姨说服了，趁着还有段时间，两人又商讨了几遍后续的行动细节。 到了后半夜，金恩辞别义姐，一个人悄悄翻墙离去。 城中东市街的一座普通大院，大概没人能想到，这种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的居民区，居然是一窝强盗的据点。 金恩回来之后，没有去补觉，径直找上二当家段奎。 可能是今日事关重大，段奎一反常态天还没亮就已早早起床。 金恩见到他时，此人正在庭中耍一把大刀，泠泠刀光，在昏暗的晨曦中若隐若现。 金恩看了一会儿，深吸口气，上前抱拳道：“二当家，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段奎见是个平时不起眼的小弟，漠然应了声，手中长刀仍舞得虎虎生威没有丝毫停顿。 “属下发现一个好机会，可以助二当家提前拿下大皇子人头！” 金恩并不意外，低着头继续禀报道。 “唰！” 刀锋停滞在半空，段奎一双锐目刺破昏暗，将他上下打量一遍，缓缓道：“此话当真？” “属下岂敢欺骗二当家！” 金恩一脸严肃地再次抱拳。 段奎挽了个刀花将武器收在身后，四周扫了几眼，转身走向房间：“随我进来。” 金恩点点头，无声地跟了进去。 “快说，到底是何机会？若是此番真能成功，某家事后绝不会亏待你。” 一进屋，等金恩把门关上，段奎来不及落座，便急不可耐地转身问话。 “二当家，实不相瞒，属下在这城中有位义姐，这些年有赖于大当家的庇护，才得以在顺城立足。” 金恩按照商量好的话术，半真半假地讲道：“如今大当家为那大皇子所害，我义姐面上虽不敢表露，私下却对大皇子深感愤恨。” “就在昨日，双方还起了一场冲突……或是大当家在天之灵，竟给二当家你制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在他的大肆渲染下，金丽馆老板娘金姨‘知恩图报’，摇身变成了对吴狼感恩戴德，视若再生父母的一个人。 其因吴狼之死，对楚嬴恨得咬牙切齿。 又因这些日子以来，楚嬴手下各种白嫖欠账，加上昨日要账被当场羞辱，终于忍无可忍。 于是，她决定配合狼牙寨匪众，一起报复楚嬴，给吴狼报仇血恨。 “不错，你这位义姐，果真深明大义，真乃巾帼豪杰！” 段奎听完金姨的事迹后，对其大为赞赏，末了又皱眉道：“可是，这和你说的好时机又有多大关系？” “自然大有关联，二当家你有所不知，因为昨日的冲突，那胖太监当众放言，今日中午，大皇子会亲自去金丽馆找我义姐算账。” 金恩上前一步，若有所指地嘿笑道：“二当家你想，一国皇子登门找茬，我义姐一介女流如何能够抗衡？” “少不得只能委曲求全，选间雅处，置备酒菜与大皇子赔罪……届时，若是我们扮成仆从，进去呈菜，便能轻易接近目标，然后……嘿嘿！” 他冷森森一笑，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段奎当即豁然开朗，拍大腿连叫三声好字： “好好好！果真好计谋，只要能接近那大皇子，凭某家的手段，断叫他命归黄泉，到那时……” “到那时，按照二当家和那两位的赌约，只需带回大皇子的头颅，咱们山寨的头把交椅，便是二当家的囊中之物。” 金恩堆起一脸奉承地笑，恭敬抱拳一礼：“属下，提前恭祝大当家荣登宝座！” “什么大当家，事情还没成呢，不过……某家十分喜欢你的坦诚，哈哈哈！” 一声大当家，让段奎整个人都飘起来，情不自禁仰天大笑，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去金丽馆，收大皇子狗头，登顶狼牙寨，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第184章 红烧鱼刺客 半天时间一晃就过，眨眼到了中午。 郝富贵没有食言，果真和楚嬴一起来到金丽馆，扬言要找老板娘算账。 消息传开，金丽馆上下瞬间乱作一团。 许多不明真相的窑姐，甚至开始埋怨起金姨，不该去招惹这种惹不起的大人物。 奈何，事到临头万事休。 金姨只能给众姐妹道声歉，连哄带劝，才让所有人跟着一起出门请罪。 “见过殿下。” 一出大门，众女便齐刷刷跪下。 “尔等为何下跪啊？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 楚嬴坐在自己的限量版驴车上，斜托着腮帮俯视一众莺莺燕燕，一条腿抖啊抖，脑门上分明写着‘找茬’两个大字。 “回殿下，奴家等人没做亏心事，只是得罪了人。” 金姨抬头咬着牙说话，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内心的不甘与愤怒。 “呵呵，还敢说没做亏心事，本宫手下的人照顾你们金丽馆那么多回，不感恩就算了，竟然还跑上门来要账，这算几个意思？” 楚嬴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你当本宫手下都是欠账不还的无赖？羞辱谁呢！有考虑过本宫的感受？” 美妇硬着头皮怼道：“那殿下又可曾考虑过奴家的感受？” “你一个开妓馆的老鸨，也配和本宫相提并论？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 楚嬴这话不可谓不恶毒，周围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真以为双方有难以化解的矛盾。 “你昨天不是说要接招吗？正好，今天本宫来了，还就想看看你如何接？” 楚嬴跳下驴车，叫上一群手下直闯正门，急得金姨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后面边追边喊： “殿下，殿下不可，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你说我们要干吗？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娘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楚嬴在门口顿了顿，毫不留情地威胁道：“总之，今日本宫既然来了，你若不能给个合理的解释，从今以后，这金丽馆不开也罢！” 说完猛一甩袖，迈步跨入门槛，再也难觅踪影。 “殿下息怒，都是奴家的错，求殿下高抬贵手，奴家即刻命人置备酒宴，亲自给殿下赔罪……” 金姨委曲求全的可怜声音，穿过大街，准确无误传入街对面一伙人耳中。 “很好，金恩，看来你果然没有撒谎，你义姐真被这狗屁皇子欺负得很惨，嘿嘿，如此，某家就放心了。” 经过乔装打扮，特意先一步带人前来踩点的段奎，在见到这一幕后，拍了拍金恩的肩膀，心情大好。 倒是金恩一反常态地没有献媚出声，背后竟感到一丝微微的凉意。 好险！ 他还以为，黎明前那场密会，已经让段奎彻底信任了自己。 结果人家一早来此，却迟迟不肯现身和金姨联系，竟不是害怕会打草惊蛇，而是为了验证他所传消息的真假。 万幸的是，楚嬴早就有先见之明，提前设计了和金姨的冲突环节。 若非有这一幕，在金恩看来，恐怕今日，段奎还真不一定会进去以身试险。 果然，能当上匪首的人物就没一个简单的。 “可惜……还是大皇子更为了高明！” 金恩心中一阵感慨，对楚嬴运筹帷幄的本事深感佩服，更加坚定了他投靠的决心。 定了定神，但见他重又堆起一脸讨好的笑，顺着段奎的话说道：“属下说了，不敢欺骗二当家，二当家这下总该信了吧？” 顿了顿，朝对面金丽馆瞅了一眼，压低声音提醒道：“所谓迟则生变，那位已经进去，二当家，若我们再不赶快，只怕要坐失良机了。” “嗯，你说得对。” 段奎缓缓点了点头，回头询问周围的手下：“家伙都带上了没有？” “二当家放心，管叫那狗皇子有来无回。” 一群匪徒信心十足，纷纷拍了拍鼓胀的腰侧，示意家伙都准备齐了。 “很好，一会进去后，万一我们失手，记得一起冲上来，绝不能给对方逃走的机会！” 段奎交代完最后的命令，转身面对金恩，道：“走，一起进去，联系你义姐！” …… 一刻钟后，段奎如愿以偿见到了金姨，径直开门见山道： “你就是金恩的义姐吧……时间紧迫，某家长话短说，大皇子现在何处？” “在三楼的雅竹轩饮宴。” 金姨的声音刚结束，段奎便忍不住按住额头大笑起来：“哈哈……” 金恩皱眉不解：“二当家因何发笑？” “哈哈……我在笑真是天亡这位大皇子！” 段奎稍微收敛笑容，仍面有得色：“刚才某家在外面就发现，此楼高高耸峙，恰好这场宴会又选在三楼，届时一旦我们堵住楼梯，他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逃无可逃？” “二当家英明，确实是瓮中之鳖。” 姐弟俩视线交错，尽皆露出一丝古怪，金姨随后请求道： “事不宜迟，大皇子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还请二当家尽快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好说，某家来此，就是为了亲手取下他的人头，烦请老板娘带路。” 事关大当家的位置，段奎自不肯假手他人，唯有自己亲自出手，才最为保险放心。 在金姨的带领下，换上杂役服装的段奎和金恩，捧着两盘红烧鱼，毫不费力地进了三楼的雅竹轩。 一路行来，段奎留意到，楚嬴留在外间的护卫并不多，不由暗自窃喜。 心道凭自己的身手，就这么大猫小猫两三只，便是杀了大皇子，也足以全身而退。 等到进了宴会厅，见到只有两个人时，更是大喜过望。 这两人皆是容貌年轻的男子，一站一坐，坐着那个衣饰更加华丽，手中正捏着一只酒杯。 毫无疑问，这个坐着喝酒的华服男子，便是传闻中的大皇子了。 尽管段奎并不认识楚嬴，但不妨碍他一眼就锁定目标，嘿嘿一笑，一个箭步冲上去，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狗皇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纳命来！” 启动间，他的右手同时探入红烧鱼的腹部，他事先曾交给金姨一柄匕首，让她藏在烹制好的鱼腹中。 此刻，是时候掏出来收割人头了！ 他段奎，注定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 然后，一掏不中，二掏没有……再三再四再五地掏……还是没有摸到匕首的哪怕一鳞半爪。 “怎么回事？” 段奎有些蒙，一用力，五根指头戳出来，红烧鱼碎了…… 第185章 谁的人更多? “怎么可能？武器呢！武器在哪里？” 三楼雅竹轩内，段奎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却只掏了个寂寞。 惊怒之下，抽出沾满汤汁的手，回头想要金姨给个解释。 不曾想，金姨此刻已经和他拉开距离，避到厅中一角。 金恩守在她前面，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们……你们出卖我？！” 两人这种反应，换个迟钝的都能察觉出来，更何况是段奎这样的人物。 一定是刚才让金姨放匕首时，对方没有照做，才会出现这种局面。 察觉到真相的狼牙寨二当家，瞬间双目赤红，面容扭曲，体内仿佛有一头凶兽即将破膛而出，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咆哮： “找死！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还用问，自然是本宫给的啊！” 这时，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似在嘲笑他的愚蠢。 “……” 正在暴怒中的段奎面容忽地一僵，才想起背后的人才是第一目标。 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他的身上腾起一股杀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转身，握拳，朝着那位坐着的皇子飞扑而去。 没有武器没关系，他还有拳头。 就凭这种羸弱的皇家弱鸡品种，多揍几拳，一样嗝屁。 然而，真正和这位传说中的皇子交上手，段奎却骇然发现，对方的实力，似乎并不比自己弱多少。 他接连打出几拳，硬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反而对方一顿出招阴险的反击，逼得他连连后退，差点自乱阵脚。 “怎么可能！你一个皇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对方实力出乎意料，段奎最后一点速战速决的希望都破灭了，不敢相信地叫道。 “呵呵，皇子当然没这么厉害的身手，但，若是亲卫呢？” 华服男子脸上透着古怪，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反而另一个自始至终都站着的俊逸青年，代替了他回答。 “什么意思？” 段奎转而又皱眉盯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 侍卫装扮的楚嬴抚开额发，抬头笑了笑：“要是我告诉你，本宫才是如假包换的大皇子，你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身穿华服，假扮楚嬴的崔肇轻叹摇头，从衣袍下摆的腰间缓缓抽出长刀，略微抱怨道： “殿下，说好的别急着道破身份，让卑职先试试身手，您不讲武德啊。” “你刚刚不都试过了吗？”楚嬴不以为然，“如何？” “有点打不过。”崔肇坦白道。 “所以你就用刀？”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但是，千万别把人给砍死了，本宫留有大用。” “殿下放心，以此人的身手，便是卑职想砍死他，只怕也不容易。” 崔肇结束简短的对话，抬手用长刀指着段奎，修眉竖起，表情渐次转为严肃，道： “大殿下麾下，亲卫队长，崔肇，再次领教阁下高招。” “原来你真不是大皇子，他妈的，你们……你们居然互换了身份？！” 段奎脸色黑如锅底，颤指着房间里的四人，差点气得七窍生烟，整个人都不好了。 买通自家小弟，玩背刺出卖这一套就算了，竟然还和人互换身份搞迷惑大赏。 原来，自己打生打死半天，竟连正主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这特么世界还能不能有点真诚了？ 心态崩了啊！ “唰唰……” 趁着段奎分神之际，崔肇瞅准机会，不讲武德地一顿猛攻，刀锋起落之间，段奎身上，很快就被划出五六道血淋淋的口子。 然而段奎毕竟技高一筹，就算心神动摇，凭着本能还是躲过了几次重伤袭击。 这些伤口看着吓人，实则都是些皮外伤。 也因此，段奎的实力并未有多少减弱，反而剧痛之下，令他逐渐冷静下来。 “哼！别以为多把武器就能张狂，某家一个人奈何不了你们，多几个可就不一定了！” 冷静下来的段奎，对于局势的判断瞬间提升。 目前，雅竹轩里连他在内一共五个人，对方看似人多，实则真正能和他交手的，也就只有崔肇一个。 剩下其余三人，不是女人就是弱鸡。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把楼下等待支援的部下都叫上来，战斗也就结束了。 想做就做，段奎当机立断挑飞一只凳子，将崔肇短暂逼退。 再然后，用足力气，低叱一声，蛮牛般合身朝着最近的木质墙壁撞去。 这种木墙，本就只起个分隔遮挡的作用，不可能做得太厚，又哪经得起这样的撞击？ 只听咔嚓一声，地板振动，墙上应声出现一个大窟窿。 而段奎则借此机会，一个翻滚到了走廊上。 起身时，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只哨子，含在嘴里吹出几段长短不一的声响。 哨声急促而又鸣亮，几乎整幢楼里都可以听见。 “他在干什么？” 楚嬴几人追出来，金姨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在叫人，这是寨子里的传音哨，这么急，代表遇到了危险。” 金恩小声解释着，奇怪的是，明知道对方在叫人，却并不担心的样子。 便是胆量在四人中相对最小的美妇，听完之后，也只是‘哦’地点点头，便再无半点反应。 然而，刚刚摆脱困局的段奎，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也不逃了，擦去脸颊沾染的血渍，站在走廊另一端，对着四人森然笑道： “这下你们没辙了吧，想要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也好，那就让你们看看，谁的人更多！” 声音落下，身后楼梯处，顿时传来一阵密集迅捷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伙十几人的彪悍山匪冲上来。 “大皇子殿下是吧，刚才那算第一局，现在，我们再来过。” 小弟在手，天下我有……援军的到来，重新给了段奎底气，想要一雪前耻，伸出大手叫嚣道： “取我刀来！某家今日要大开杀戒！剁了这狗皇子的项上人头！” “哦？你不就是比人多吗？挺好，那本宫就和你比比。” 楚嬴望着对面信心爆棚的段奎和一众山匪，丝毫不慌，反而一脸笑眯眯地拍起了巴掌。 “啪啪……” 随着他的掌声响起，四周突然一片哗啦啦的滑动声响，所有房间的推拉门，全在同一时间打开。 大门后面，无数全副武装的身影赫然显露出来，统一戎装，面容冷峻，腰悬佩刀，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楚嬴停下手掌，冲着震惊莫名的段奎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就像择人而噬的锯齿鲨： “现在，你看谁的人更多？” 第186章 一网成擒 “二当家，怎么办？” “是啊，还要继续杀狗皇子吗？” 眼看四面八方全是敌人，人数远超自己这边，向来凶残彪悍的狼牙寨匪众，也不禁涌出深深的忌惮。 一个个抽刀挤在段奎周围，如临大敌，只希望他能想个万全的应对之策。 “还杀个屁！” 二当家咬碎铁牙，志在必得的脸上早已晴转暴雨，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 这次是真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端端的刺杀变成了遭遇战，遭遇战又陷入包围圈，感觉自己处处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若只是智商被碾压也就算了。 此刻这般危局，再只凭一腔血勇莽上去，估计止多两日，高横和赵申二人，就会在忠义堂兴高采烈给他们开追悼会。 这怎么行？ 他段奎可是要成为山贼王的男人！ 怎么能可耻地倒在这种默默无闻的地方？ 念及于此，段奎双手紧握长刀，脸上横肉愈发显得狰狞，似下定决心似的。 “小心，他们要拼命了，保护殿下！” 一直警惕着对方的崔肇，见此，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接对方垂死挣扎的最后疯狂。 岂知…… “逃！” 段奎一声令下，崔肇等人瞬间跌落一地眼球。 狗日的强盗，好生狡猾，居然也会玩阴招！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鄙视，这群匪众已经齐齐飞快转身，比野狗还灵活，举刀向着楼梯口杀去。 “杀！阻拦者死！” 此刻的段奎，心中后悔不迭，之前真不该因为怕引人注意，只带这点人手过来。 若是将潜入城中的百十人全部召集过来，哪会怕楚嬴设计的包围圈。 无奈世上后悔药最难买，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带着十余名小弟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还别说，人在拼命的时候，往往能迸发出远超平时的潜力。 段奎本就身手高强，加上一群为了活命出手凶残的小弟，一通冲杀，当即放倒好几个人。 鲜血洒在走廊和两侧的墙壁上，把楚嬴手下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往后退却。 “嘿嘿，不过如此，兄弟们加把劲，冲出去！” 段奎再次撂倒一人，擦了把糊在眼上的血液，眼看楼梯口越来越近，似乎看到了逃出生天的曙光。 无奈这一缕曙光，下一秒就被生生掐灭。 “给本宫拦住他们！杀一人者，赏银百两，活捉段奎者，赏银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楚嬴当场发布悬赏，让所有士兵为之一振。 只要杀一个人，就能成为富家翁，搁谁能不动心？ 若是杀上两个，乃至三个……对面就十几个人，狼多肉少，必须先下手为强！ 前一刻还士气涣散的新兵们，这下纷纷红了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再次奋不顾身地冲上来。 段奎等人推进的速度，瞬间陷入泥潭，变得缓慢且艰难起来。 这边厢，崔肇注视着战场，转动手腕，反握的刀也变成正握，跃跃越试的样子。 楚嬴正好瞅见，眉头一挑：“你做什么？” 崔肇侧着脑袋凑近他耳畔，尴尬不失讨好地笑：“嘿嘿，殿下，卑职在金丽馆欠了点账，目前手头紧……” “哦，所以你是想挣赏金还债？” 何必呢，当一个白嫖党不香吗？凭本事欠的债，为什么要还呢？ 楚嬴怜悯地将他望了望，一点面子没给：“本宫很欣赏你欠债还钱的诚信，所以……不准出手。” 他发布这么高的悬赏，是为了激励这群新兵的战斗力，起到锻炼的目的。 为他下一步筛选真正的猛士，组建一支完整的亲卫部队做准备。 若是崔肇这种老鸟加入进去，战局的天平立刻就会失衡，这不是楚嬴愿意见到的。 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有些残酷，然而，这里的埋伏的新兵可是上百之数。 这么多人，若是连十几个强盗都拦不住，将来还怎么应付更激烈的战斗？ 慈不掌兵！ 即便眼下已经伤了十几个，楚嬴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这群新兵的承受能力。 抑或可以说，对段奎这群人拼命之下爆发出的战力，判断有些不足。 他们本就一伙亡命之徒，在迟迟冲不出去的绝望逼迫下，终于被激起了凶性。 一个个相继放弃防御，宛若来自地狱的疯狗，狂吼狂嘶，以伤换伤，浑身流血狰狞可怖。 这般不要命的架势，一时间，又将新兵们给吓退了。 果然生死面前，便是金钱也要让路。 然而，即便新兵们攻势减缓，这群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山匪，也深知自己受伤太重不可能再逃出去。 作为段奎的心腹手下，这些人临死之前还是表现了一把义气。 “二当家，弟兄们怕是不行了，别管我们，你一个人走，我们给你开路！杀！” 剩余的山匪全都杀红了眼，纷纷不要命地往前突，硬是凭着拼死一搏在人群中劈开一条缝隙。 “二当家，快走！” “老七！山豹……你们放心，待我回去重整人马，来日一定杀了这狗皇子，给你们报仇！” 段奎目呲欲裂地望着这群手下，想走又不忍心，几番犹豫之后，终于把牙一咬，矮身冲入那条通道，泥鳅一般飞快钻了过去。 “狗皇子！你给我等着！” 顺利冲出包围的段奎，最后回头吃人般瞪了楚嬴一眼，双腿一曲，纵身从楼梯口跳下去。 “不好！别让他逃了，追！” 眼看对方即将逃出生天，崔肇急了，也不管楚嬴禁止出手的命令，举刀飞快追过去。 距离并不算短的走廊，几个呼吸之间，便被他跨过。 只是，他快，有人比他还快！ 就在他即将到达楼梯口时，新兵之中忽然闪出一道矫健身影，速度快得肉眼都难以跟上。 此人后发先至，抢在他前面跃下去。 紧接着，楼下传来一阵激烈的兵器交锋声，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一共不过几秒钟的样子。 崔肇大吃一惊，愣了下，待要继续追击，却又诡异的停下了脚步。 众人正不明其意思，却听一阵踏步声传来，那名追下去的新兵，正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来。 在他那只比常人粗大得多的古铜色右手上，正拎着一个狼狈如死狗般的男人。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逃下楼去的段奎！ 第187章 喜获猛人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小兵，仅用数个呼吸，便生擒了狼牙寨的二当家。 这简直堪称神话！ 安静。 绝对的安静。 人们望着眼前如天神下凡的魁梧汉子，无不张大嘴巴，震撼莫名。 那群被制住的残匪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神情呆滞，脸上充满了绝望。 在他们心中，向来如战神般强大的二当家，竟然败了，还是败在一个小兵手上。 你敢信？ “崔总旗，人我已经捉回来了，还请查验。” 那新兵上到走廊，对于四周安静的空气恍若未觉，将段奎小鸡一般拎起，以便崔肇能够辨认容貌。 “草泥马！哪来的一条好狗，放开你段奎爷爷……” 满身猩红的段奎凶威不减，怒目圆睁，拼命挣扎的同时兀自破口大骂。 那新兵瞥了他一眼，不见动怒，只将扣住他颈椎的五指缓缓收紧。 “嗷……！” 堂堂狼牙寨二当家，竟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只见他翻起白眼，脑门上青筋暴跳，汗出如浆，整个人就如同水里捞出来一样，再也没法强逞口舌之利。 “嘶……阁下真是好本领，便是在下，也自愧不如。” 崔肇见他轻轻松松就制服了段奎，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没敢托大，一脸佩服地抱拳赞叹道。 “崔总旗客气了，某家只是从小习了些拳棒，勉强能对付三两个人，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厉害。” 新兵将暂时动弹不得的段奎扔在地上，同样抱拳回礼，光是这份不骄不躁的气度，就让人刮目相看。 “绑起来。” 崔肇低头看了眼几乎失去意识的段奎，眼皮一跳，下令将人绑了，然后重新抬头，将眼前的新兵仔细打量一番。 此人身材魁梧修长，方口直鼻，姿容甚伟，神色谦和的同时又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人。 对于这种不明来历，又身手强悍的武人，崔肇佩服之余，不免也怀着一丝警惕。 正想问几句探探底，楚嬴这时已经走上来，上下打量着汉子抢先开了口： “好一条威武的汉子！不知阁下姓甚名谁？何方人士？缘何会加入本宫麾下啊？” “殿下称呼小人名讳即可，阁下不敢当。” 那汉子似早就料到会有这番询问，抱拳诚恳回道：“小人名叫晁逊，出身于并州吕梁山，因家乡连年兵灾，难以维持生计，是以携家带口，前来燕北讨生活。” “当初进入顺城，盘缠将尽，幸得殿下有令，让城中酒楼免费大宴三日，这才吃了几顿饱饭。” “彼时，又适逢殿下正在招兵买马，贱内感念殿下恩情，加之也不想再徒劳奔波，便说服小人投到殿下麾下，以便有朝一日偿还恩情。” “原来是吕梁山的好汉……晁逊是吧，不错，不错！” 楚嬴看着他频频点头，流露出欣赏之意，心中对这番讲述已经信了八成。 一来，这晁逊开口说话，确实带着一点粗犷的并州口音。 其次便是，他们一家从吕梁山逃难出来，逻辑上分析，也算合情合理。 吕梁山那鬼地方，地处并州，本就不是什么丰饶富足之地。 往北边不远，便是朔州和云州。 这两个地方乃是大楚和北匈接壤之地，长年都在打仗，一年到头就没有几天安宁日子。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吕梁离这两州如此之近，处境上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各种匪患兵灾不要太多。 以至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从小就养成了人人习武的彪悍民风。 刚才晁逊说他从小习些拳棒，正好就可以作为佐证。 连这样比崔肇还厉害的高手，都不得不远走他乡讨生活，看来并州那片，民生凋敝得厉害啊！ 楚嬴一下联想到许多，不禁有些唏嘘，忽然伸手拍了把晁逊壮实的肩膀，嘴角勾起微笑： “知恩图报，看来尊夫人也是性情中人……很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本宫的亲卫之一，唔，本宫无权册封官职，你就暂时屈居崔肇之下，当个副队长吧。” “这……这怎么使得！”晁逊吃了一惊，感激的同时又有些犹豫，“殿下不过听我说了下身世，是真是假都还没验证，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必多说，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宫自己做的决定，自己岂能不清楚后果？” 楚嬴一脸自信地挺了挺胸，并不更改主意：“本宫相信自己的眼光，一看你晁逊仪表堂堂，正气凛然，就知道是条重情重义的好汉！” 他顿了顿，撇头扫了眼段奎，回头笑道：“再说，你助本宫擒下此人，立下大功，当个亲卫副队长绰绰有余，除非，你打心底嫌弃这个有名无实的职位？” “小人不敢，既然殿下信得过小人，小……卑职愿意接受这个职位！”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推迟就显得矫情，骨子里，晁逊是个爽利人，当即抱拳答应下来。 “好！不愧是本宫看重的人，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本宫今日得你晁逊，便似如虎添翼，可喜可贺，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楚嬴抚掌大声叫好，乐得差点把嘴都笑歪了。 没想到，跑来青楼当一趟诱饵，不仅钓到了大鱼，还平白收获了一员猛将。 这堪称是意外之喜。 尤其是，晁逊无论身手还是气度，都让楚嬴有种面对师父雷开的感觉，天然便生出几分好感。 甚至，在他心中，今日喜得晁逊，远比活捉段奎更有分量。 念及此，楚嬴止住笑，转身看着一旁被绑成粽子的匪首。 经历过短暂的休息，此刻段奎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见楚嬴看来，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狗皇子！你瞅什么瞅？” “瞅你咋地！”楚嬴抬了抬下巴，毫不示弱。 “你再瞅一下试试！” “本宫就瞅了！” “你……”段奎挣脱不得，只能用杀人的目瞪着楚嬴，大骂道，“有种放了我，老子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放了你？可以。” 楚嬴负手悠然走到他跟前，凑前半真半假地道：“只要你肯投降本宫，本宫现在就放了你，如何？” “……”段奎愣住了。 第188章 执行二号方案 “你说什么？” 段奎皱眉盯着楚嬴，足足错愕了好几秒，心里既惊疑，又不敢相信。 他本以为，今次刺杀失败，定会被愤怒的楚嬴就地格杀。 没想到，这小子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本宫听说，今日日落之后，你会带人配合城外的同伙，里应外合，一举偷袭顺城。” 楚嬴没绕弯子，直接摆明车马：“可惜，你们的计划已经被本宫识破，必然是功败垂成的下场。”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愿意投降本宫，且答应与本宫一起对付另两路山匪，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看如何？” “嘿嘿，原来是想我帮你对付狼牙寨的其他弟兄！” 段奎并非那种无脑之辈，稍一琢磨，就知道楚嬴对外面的同伙仍有所忌惮，不然也不会拉拢自己这个敌人。 但见他冷冷一笑，啐骂道：“你做梦！老子堂堂狼牙寨的二当家，凭什么投靠你一个狗皇子！” 楚嬴往边上挪开，避开他的唾沫，双眼微微眯起：“难道你不怕死？” “老子狼牙寨响当当一条好汉，怕得何来！” 段奎一边大放厥词，一边冷笑威胁道：“你要是有种，现在就杀了老子。” “要不然，等我们狼牙寨的弟兄杀进来，老子脱困之后，第一个就宰了你！” “是吗。”楚嬴脸上戏谑更浓，“只怕他们真打进来，第一个挨宰的会是你吧？” “……” 段奎脸上横肉一阵抽搐，表情有点不自然，忙撇开视线没有接话。 “怎么，被本宫说中了？你要是不想死的话，本宫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楚嬴继续循循诱导。 “你别白费心机了，要我放下尊严，出卖狼牙寨的弟兄，绝无可能！” 段奎怒哼一声，似乎铁了心要对抗到底。 “呵呵，放下尊严？真是好笑，一个强盗头子也配在本宫面前谈尊严？” 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楚嬴也颇觉棘手，洞若观火地讥讽道： “本宫看你真放不下的，其实是大当家的位置吧？” 段奎动容，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硬着头皮争辩道：“那又如何？谁不想往上爬，给你一个皇帝做，你会不做吗？” “那你投降本宫，本宫保你做大当家。” “休想！” “呵呵，你所依仗的，无非是另外两伙山匪会打进城来，对不对？” 楚嬴的耐心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本宫没有你合作，真就挡不住他们？” 他的视线顺着段奎身上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对方脚下。 那里躺着一柄黑色的环首大刀。 刀身银亮开槽，刀柄和圆环上，缠着一圈圈黑色的绸布，末端还留了一截不长不短的黑缨子，看起来极有特色。 “这是你的刀？”楚嬴挑眼问道。 “哼！” “看来是了，样式不错，本宫暂且借用一下，等以后你做了大当家，再把它还你。” 楚嬴俯身拾起环首刀，用手掂了掂，还挺有分量。 “……” 段奎一脸懵逼。 这狗日的皇子也太埋汰人了，自己都成了阶下囚，还当个屁的大当家？ 楚嬴不再理他，收了刀，留下一些人善后，自己则叫上金姨、金恩、崔肇和晁逊等人，重新换了个地方商讨事情。 早在设计段奎的时候，他就为此事准备了两套后续方案。 如今，段奎还处在观望状态，不肯轻易投降于他，第一条基本已经失败。 所以，楚嬴决定实施第二条方案。 …… 东市大街。 庭院内，群龙无首的狼牙寨匪众，三两散漫地聚在一起，或站或坐或躺，全无一点仪态可言。 不少人摸着肚皮，望着天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妈的！这晌午都快过了，怎么还不开饭，这样下去，晚上哪有力气干活？” “可不是，二当家一早出门，说等回来犒赏大家一顿大餐，谁知……净他妈骗人！” “狗屁大餐！能吃顿饱就不错了，话说二当家一走，连管伙食的人都没了吗？妈的好饿，老子要吃饭……” 这群山匪，都是跟着段奎一起潜入进来，作为内应的先锋部队。 由于高横和赵申二人都对段奎不太放心，担心会出岔子，所以各自都安插了一批自己人在这支队伍里。 换而言之，这座庭院里的山匪，起码有一半都不是段奎的人马。 这种情况下，一旦没饭吃，自然会引发许多人对段奎不满，各种骂骂咧咧的难听话。 段奎阵营的人马，一开始还能忍，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了，也开始大骂反击。 就在双方争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负责看守大门的人抓着一只瓷坛兴冲冲跑进来。 “来了！来了，开饭了，大伙赶紧的，这顿有好东西嘞！” 看门的通知完毕，急不可耐地捧起瓷坛往嘴里一通猛灌，脸上噌噌迅速蹿红，眯了眼享受地打了个满足的酒嗝。 这一幕将众人看得羡慕嫉妒恨，纷纷眼馋地站起来：“草！是酒！你他妈哪来的这种好东西？” 那守门的家伙嘿嘿一笑，故意不说话，直到众人都被惹急了，才摇晃着转过身来，朝着庭院的拱门一指，顺带又灌了一口。 众人顺着看过去，只听咕噜噜一阵车轱辘声，一辆平板车被人推了进来。 车上放着几只近半人高的黑色酒坛，还堆满了各种鸡鸭猪羊的现成熟食，用油纸分开包了，油汪闪亮，色泽诱人。 还没靠近，浓郁的酒香混合着肉香便已四下飘散，让人垂涎三尺，欲罢不能。 “有酒有肉，果然是好东西！好好好……” 众匪再也按捺不住，就像闻到腐肉的苍蝇，轰然围上去，纷纷要求取食。 负责放饭的金恩，和几名运送食物的‘伙计’交换一个眼色，大声喊道： “大家不要急，人人有份，二当家说过要犒劳大家，就绝不会食言……” 眼看酒肉即将发下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之前进城之后，二当家曾有令，此次任务完成之前，大家伙一滴酒都不能沾。” “可如今，你等却忽然送来这么多酒肉……敢问，你们真是二当家派来的吗？” “……”金恩和几名伙计都是一惊。 第189章 酒肉穿肠过 “都特么让开！慌什么慌，饿死鬼投胎的……容老子先问问清楚！” 这个说话的人似乎很有威信，他一发话，原本挤成一团的人群，纷纷自动闪开一条道路。 下一刻，一个彪形大汉走到金恩面前，审视片刻，又扫了眼其余伙计，语气粗鲁地道：“是谁让你们送这些酒肉来的？” 金恩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汉，抱拳笑道： “原来是熊主事，小人金恩，平时在二当家手下跑跑腿……” 熊彪似不想听他多说，板着脸打断道：“某家没问你这些，你只需回答，是谁让你们送这些来的？” 金恩脸色微微一僵，强笑道：“小的给二当家跑腿，自然是二当家吩咐的。” “你说谎！” 熊彪突然一声厉喝，双目精光爆射，骇得金恩心头一阵狂跳。 幸好他来之前已有心理准备，心头虽慌，面上却硬挺着没露半分破绽。 他微微吸了口气，非但没有示弱，反而下巴抬高一分硬气道： “小的没有说谎，此事本就是二当家亲口交代，熊主事若不信，一会儿二当家回来，大可亲自询问，为何要诬赖小的？” “是吗？” 熊彪没想到一个跑腿的小角色，竟然不怕自己，心中反而信了几分，皱眉道： “怎么可能，二当家之前不是有交代，今日为了不误事，不许饮酒的吗？”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稍矮的男子。 一双吊梢眼，将金恩和几名伙计来来回回打量一阵，捻着颌下几根稀疏的黄须，怀疑道： “熊主事说得没错，这位金恩兄弟，在下似还有点印象，可其他几人，为何确似从来没有见过？” “黄主事？” 金恩见到来人，心中又是一惊，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心中暗暗庆幸，幸得楚嬴有先见之明，事先未雨绸缪准备了后手。 不然的话，让这两人不依不饶问下去，非得露馅不可。 这个问话的男子，是赵申手下的一名主事，名叫黄三两，而那个熊彪，则是高横的人。 只看两人身为主事，又跟随段奎一起潜入进来，就知道他们不似普通土匪那般容易糊弄。 定了定神，金恩再次抱拳道：“黄主事有所不知，这几位弟兄，是二当家进城后，新近招揽的。” “都是受不了那狗皇子盘剥的苦命人，对其恨之入骨，所以才决定跟着我们干。” “哦？这才进城几天，就收了一批新人，二当家这招揽人才的手段，只怕连三当家都望尘莫及啊。” 黄三两一脸似笑非笑的奸狡模样，显然，金恩的话并不能令他信服。 “黄主事这是什么意思，我等遵从二当家的吩咐，好心好意给弟兄们来送午饭，原本还指望能让大家开怀一场，结果……” 金恩哼了声，一脸委屈地愤恨道：“不仅黄主事怀疑，熊主事也不信任……既然如此，这酒肉不吃也罢，我们推回去算了！” 眼看他们推着车果真要走，黄三两和熊彪还没怎的，一群早已饥肠辘辘的手下不干了。 “不可！金恩兄弟，走不得，你们走了，大伙就没饭吃了。” “是啊，我说两位主事，这金恩兄弟也算寨里的老人了，有啥信不过的？” “就是就是，你们不吃，我们可没那么多顾忌……” 面对汹汹舆情，熊黄二人毕竟不是段奎，压不住场子，只能又把人拦下。 “怎么，两位主事不是信不过我们吗？为何现在又不让我们离开？” 金恩望着拦路的两人，得理不饶人地冷冷一笑，心中却放下了一块石头。 只要对方不希望他们离开，楚嬴交代的计划，就算成功了一半。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跑腿的顶撞，熊彪眉头皱了几皱，强忍着没有发火。 倒是黄三两气量向来狭小，闻言把脸一沉，冷哼道：“废话，才被我们问了两句，就马上要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贼心虚？” “我们奉二当家之命而来，哪有什么做贼心虚！”金恩争锋相对道。 “嘿嘿，二当家之命？你说是就是，拿什么证明？” “这个能不能证明？” 黄三两这顿抬杠，刚好给了金恩一个绝佳的借口，将藏在车上的环首刀亮了出来。 “咦？这不是二当家的武器吗？” “黑绸缠的环首刀，的确是二当家的刀，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金恩手捧环首刀，四顾朗声道：“诸位没看错，这确实是二当家的佩刀！” 他顿了顿，刻意冷蔑地扫了眼黄三两和熊彪，继续道：“实不相瞒，今天这顿午饭，是二当家对大家的提前犒赏，为的是能激励大家今夜奋勇杀敌。” “可惜，二当家要务在身，需要进行战前布置，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只能嘱我采买酒肉回来。” “在我们回来之前，二当家曾有过交代，说我们队伍不睦，必然有人会认为他在收买人心，从而居心不良，从中作梗。” 说到这，他将手中环首刀高高举起，大义凛然道：“所以，二当家将他的武器交给我，让在下代为说明，免得大家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不得不说，金恩远比同龄人心智成熟。 这一番话，不仅证明了自己，还巧妙地将熊、黄二人打成别有用心者。 黄三两当时脸就黑了，怒道：“妈的，你说谁别有用心！” 这回，不等金恩开口，属于段奎一系的人马便已纷纷出声帮腔。 “说的就是你，黄三两，金恩兄弟说得没错，我们二当家一片好意，你他妈跟这放什么狗屁！” “就是，少拿鸡毛当令箭，三当家手下那群怂蛋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爱吃吃，不吃滚！……” 众匪一顿破口大骂，把黄三两鼻子都快气歪了，指着众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他手底下的人马，确实不如段奎这群手下，指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 “不是我怕了你们，今夜大战在即，本主事顾全大局暂且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事后你们给我等着……” 群匪轰然大笑。 这下没了人阻拦，都不用金恩吆喝，便纷纷冲上来径直搬酒抬肉。 私下各自分了，一个个就地坐下，甩开膀子吃得满嘴流油，直呼痛快。 金恩望着此番放纵的场面，不动声色地和其余几名‘伙计’交换一个眼色，各自微微颔首。 计划……搞定！ 第190章 一网打尽 庭院中。 一群强盗四仰八叉地靠坐在地，或大口撕肉，或抱坛狂饮，或猜酒划拳……酒酣兴浓的同时，还不时将黄三两看上一眼，似嘲笑，又似鄙夷。 只因，包括熊彪在内，众人都在享受酒肉美味。 唯有黄三两，似还放不下面子，带着一票小弟，准备秀一把不吃嗟来之食的骨气。 奈何他虽有这个决心，但小弟们却早就一个个望眼欲穿。 眼看车上食物越来越少，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又令人垂涎欲滴，小弟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壮起胆子劝道： “黄主事，真不吃吗？再不下手，真要被他们吃完了！” “是啊，今晚还得杀人放火，都是力气活，不吃饱怎么干得利索？” “好久都没尝到酒味了……草！这群狗日的，就他妈不能吃慢一点！” “你们！”黄三痛心疾首地怒叱道，“做人要有骨气！没听到人家骂你们怂蛋……我也不拦你们，谁若不要脸皮自认是个怂蛋，尽管上去吃喝！” 说完把脸撇向一旁，以示自己的愤怒。 他还不信了，自己手下这些人，真会连一点脸皮都不要。 他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这些人和自己一条心，等下便自己出钱，让人买顿好的回来，不比这些酒肉差。 想着想着，倏忽间，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肉香不要命地钻进鼻孔。 “嗯？” 鼻翼翕动几下，黄三两猛地回过头来，一只油汪汪烤的酥黄的鸡腿映入眼帘。 “咕嘟！”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这时，对面举着鸡腿的手下见状，一脸谄媚地笑起来：“黄主事，香吗？这是小人特意给你取的鸡腿，还热着呢。” 另一个小弟捧着酒坛递过来：“黄主事，这是小人为你抢来的美酒，快尝尝。” “你们！” 黄三两双眉倒竖，一阵气抖冷，心中似有一万头草原神兽奔腾而过。 果然是一群怂货，为了点吃食，连脸都不要了！ 有心撇过脸去，可眼前的酒肉就像两块强力磁铁，竟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这肉烤的真好！ 这酒也太香了吧！ 黄三两的食欲不断上涌，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忽然惊觉不对，又摇了摇头，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 可，下一秒又开始动摇。 他就像突然患了选择困难症，在进食和骨气之间反复横跳，纠结得异常难受。 万幸，很快有人帮他做了选择。 “咚！” 有人抱着酒坛，似喝醉一般，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从个位数上升到十位数，几乎全部倒在地上，个个人事不知。 “这……怎么全醉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黄三两有些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见一个彪悍的身影摇摇晃晃起身，指着金恩一群人，惊怒交加却咬字不清地道： “你们……你们下……下药！” 说完扑通一声又倒下去，再没能站起来。 “熊主事？” 黄三两栗然一惊，看着倒下的熊彪，又看了看地上的匪众，扭头怒视着金恩道：“蒙汗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蒙汗药，不过，看起来效果比蒙汗药可强多了。” 眼看众人几乎全被放倒，金恩心中长松口气，同时也为这药的效果暗暗咋舌。 这个黄三两嘴里的‘蒙汗药’，是楚嬴在抓到段奎之后，派人从药铺抓药，临时配制出来交给他的。 其目的，就是让他带队执行计划，将这些群龙无首的山匪趁机一网打尽。 而执行计划的手段，就是将配好的药粉混合在酒肉里。 一旦山匪们将酒肉吃下肚子，酒精加速血液流动，会迅速浑身麻痹失去知觉，只能任人摆布。 一开始，听楚嬴说得这么神，金恩其实还是很忐忑的。 至少他混迹贼窝多年，从来就没见过有什么药，可以迅速将人放倒还不致人死亡的。 即便是黄三两说的蒙汗药，也做不到。 他并不知道，楚嬴配制的这种药，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方子，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彼时他们初到顺城，第一次参加吴狼的接风宴时，楚嬴就配制过此药。 只不过，那时为了坑吴狼，用在了自己人郝富贵身上。 而且，因为剂量轻，发作时间也有所延缓。 这次就不同。 楚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意调整了方子，增加了草乌、川乌、附子等药材的比例和剂量。 效果自然也是成倍地增强。 此刻，亲眼见识了‘蒙汗药’的惊人效果后，金恩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有多可笑。 “你个叛徒！说，到底是谁，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一声怒斥，打断他的思绪，抬头看去，正好看到黄三两因愤怒咬牙切齿的脸。 “呵呵，这个都在我手中，你说是谁指使的？” 已然胜券在握的金恩，装作毫不掩饰的嚣张模样，将环首大刀举在手中，黑色的缨子在风中轻轻摇摆。 黄三两仿佛看到一张段奎嘲讽的脸，脱口而出：“真是二当家！” “不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和别人争当个山匪头子，一辈子东躲西藏，二当家觉得，还不如投靠朝廷更为划算，至少行事能光明正大！” 金恩将楚嬴交代的谎言复述一遍，连眼都不眨一下，望着黄三两，以及对方身边仅存的几名小弟，劝道： “你们就剩这点人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黄主事，收手吧。” “收手？我凭什么收手，我们人少，说得你们人好像很多似的……都打起精神，随我杀出去！” 黄三两能混上仅次于当家的主事位置，并非毫无胆量，见对方人也不多，就打算搏一把杀出去。 他必须立刻返回去，将此事告诉赵申，不然，今天日落后，要出大事。 然而，他才刚将刀拔出来，对面伙计中，崔肇撩开额发，笑了笑，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放进嘴里。 下一刻，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响彻庭院。 声音穿透墙壁，传到外面，片刻后，一队近百人的士兵，手持刀枪冲了进来。 “当啷……” 几名小弟骇然变色，手中长刀纷纷掉在地上。 黄三两脸色也是无比难看，握刀的手颤抖不停，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这伙人下药也就算了，居然还埋伏了这么多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太他妈不讲武德了！ 第191章 做得更美 衙门后堂。 被强行换了身新衣袍的段奎，一路被押解到大厅，再次见到了楚嬴。 厅中放着一张圆桌，各种美味珍馐，满满当当铺满了整张桌面。 除了主位上的楚嬴之外，边上还坐着苏立、崔肇和晁逊三人。 而郝富贵则站在楚嬴身旁，眼巴巴望着满桌好吃的，却只能悲催地当个看客。 段奎进门之后，四下扫了一眼，确认完情况之后，视线最后落在楚嬴身上，冷冷一笑： “好丰盛的席面！怎么，你让人把某家带过来，不会是为了请吃饭吧？” 本来是一句嘲讽的话，却没想到楚嬴挑眉一笑：“你怎么知道，这席面还真是为你准备的。” 段奎一愣，将满桌佳肴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抬头讥讽道： “你不会真以为，凭着一桌美味佳肴，就能让某家乖乖投降吧？” “为什么不能？”楚嬴佯装委屈地道，“本宫连好酒好菜都拿出来了，但凡你还有人类的良心，就该知恩图报，投入本宫麾下。” “哈哈哈……” 段奎哈哈大笑，如看白痴：“你和我讲良心，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我看你也是脑子有毛病，想凭这个收买人心，想得美！” “哦？你怎么知道本宫想得美？” 楚嬴并不恼怒，语带戏谑地笑了：“本宫不光想得美，还做得更美，正所谓，独美不如众人美，众美不如优乐美……所以，本宫特地请你来共证此美。” “……” 段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皇子说话颠三倒四，让人脑子有些跟不上。 楚嬴才不管他什么想法，下令道：“来人，给人犯看座。” 两名负责押解的士兵，将段奎带到桌前，段奎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看了看身上绑着的绳索，与楚嬴冷笑道： “不是请吃饭吗？这般绑着双手，叫人如何动筷？”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撇头看向一旁的晁逊。 晁逊点点头，起身对段奎淡定吐出三个字：“请稍等。” 然后，绕到段奎身后，竟真的当场为他松了绑。 如此诡异的做法，反倒让段奎没了恢复自由的喜悦，边揉搓手腕上的勒痕，边皱眉看着楚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错，他既没有第一时间逃跑，也没有近距离刺杀楚嬴。 倒不是他改过自新没了这种念头，无奈任谁身边站着一位超级高手，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化作梦幻泡影。 之前在金丽馆的一番交手，让段奎深刻地感受到，和晁逊之间那令人绝望的实力鸿沟。 可以这么说，如果武力有段位，晁逊是王者，那他顶多算个白银。 只要有这位大神守在跟前，别说逃跑和刺杀，但凡他有任何一点造次，怕是顷刻就会被制服。 “本宫不是说了，请你吃饭，顺带看一出好戏？” 面对段奎的询问，楚嬴慢条斯理喝了口茶，随后举起双手，啪啪拍了三下巴掌。 声音响过不久，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是你！” 段奎死死盯着金恩，眼睛微微充血。 曾经不起眼的小弟成了敌人的骨干，而他这个曾经的老大，却沦为阶下囚。 这让他愤恨的同时，心情又感到五味杂陈，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嫉妒。 忽然，他怔了怔，视线移到金恩的手上，质问道：“我的刀怎么在你手上？” “当然是本宫给他的。” 对面的楚嬴毫不避讳，抬头望着前来复命的金恩，语态和蔼道：“如何，尾巴可都清理干净了？没出什么事吧？” “多谢殿下关心，小人幸不辱命。” 金恩上前抱拳一礼，双手将刀托起，呈到楚嬴近前：“这是殿下出发前交给小人的东西，如今原样归还。” 楚嬴瞅了段奎一眼，似想到什么，笑道：“差点忘了，本宫说等你做了大当家的时候，再将此刀还你，那就暂且保留几日吧。” 说完接过刀，看也不看，顺手交给崔肇，继续吩咐金恩道：“把人都带上来吧。” “遵命！” 金恩转身走到门口，对着院子外面高喊了一声：“带人犯。” 这次可比段奎出场时热闹多了。 密密麻麻一大群强盗，串蚂蚱般用绳子串联成几列，被衙役们分开押着，一个个无精打采从院门后面走出来。 就这个状况来看，显然这个时候，‘蒙汗药’的药效已经基本过去。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 这些人刚一进院子，大厅里就炸开一道震撼，且诚然带着难以置信的嗓音。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众匪听到后，齐齐抬头向着大厅里看去。 厅门一直是打开的状态，午后充足的阳光照射下，他们毫不费力就看清了里面说话的人。 那人站在厅中，正骇然看着他们，在他身后，是堆成小山的各种珍馐美味。 “二当家！真是二当家！” “二当家，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众人一开始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三确认无误后，有人激动，有人疑惑，有人惊讶……种种反应不一而足。 只是还没等段奎开口解释，楚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对着外面的匪众朗声道： “这还用问吗，你们二当家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受到了本宫的宴请。”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瞬间引发众匪各种联想和声讨。 “什么，二当家受大皇子宴请？我们双方不是死敌吗？” “死敌个屁！看清楚，穿那么新来赴宴，他们真会是死敌？” “这么说，二当家岂不是我们狼牙寨的叛徒，是他出卖了我们……” 段奎一脸惊愕地看着楚嬴，目光迅速化作三九寒冬的酷厉，破口大骂为自己澄清： “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出卖过你们，别听他的，这全都是污蔑，你们难道听不出来吗？” “呵呵，段大当家，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好掩饰的，你放心，等宴会结束本宫会将他们统统杀掉，保管没人会知道我们之间合作的秘密！” 楚嬴貌似一厢情愿地挥挥手，笑得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看不出半点气恼，说话间，还顺势将手拍在段奎肩上。 段大当家？……段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他扭动肩头，想要甩开楚嬴的手掌，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动弹不得…… 第192章 逼下梁山 来自晁逊的大手，悄无声息搭在段奎另一边肩上，五指微微嵌入，拿住麻筋。 瞬间，段奎只觉半边身体酸麻，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楚嬴完成“伙伴”间拍肩膀的亲密举动。 尽管这并不是真相，但落在院中一众山匪眼中，却等于坐实了段奎的背叛。 “你……” 段奎怔怔望着一脸笑眯眯的楚嬴，忽然双目尽赤，表情狰狞而扭曲。 这挨千刀的皇子，竟然当众对他使用离间计！ 只是没等他发出愤怒的咆哮，一道与之不相上下的痛斥，当先传来： “段奎！你个狗日的，为了当上大当家，居然不择手段出卖我们弟兄！你他妈不得好死！” 段奎栗然一惊，寻声朝门外望去，便见熊彪凶神恶煞冲出来，对着他连声咆哮。 只看对方杀人般的目光，若非身上粗麻绳绑得结实，怕是已经冲进来与他拼命。 “妈的！熊彪，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子是被陷害……” 段奎此刻正在气头上，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火气，结果非但解释不清，反而火上浇油愈发使对方感到愤怒。 “段奎，你他妈休要狡辩，弟兄们都长了眼，看得清，大伙说是不是？” 熊彪话音一落，许多本就不鸟段奎一系的匪众，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熊主事说得好！段奎，大丈夫敢做刚当，你他妈有种做，就别没胆承认！” “就是，反正大家现在都落在你们手里，你还演什么戏？平白让人瞧不起。” “你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前几日还在大当家灵前发过誓，结果呢，转眼就出卖弟兄……呸！” 眼看之前还被自己随意呵斥的一群小弟，如今一个个蹬鼻子上脸，各种当面唾骂，段奎脸色愈发阴沉，心头窝火可想而知。 他接连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企图再次为自己辩解：“我说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刚说到一半，冷不丁被楚嬴抓起手，殷切邀请道： “一群将死之人，还和他们说什么，来来来，本宫特意为你备的席面，祝你荣升狼牙寨大当家，再不吃，菜都凉了。” “你！” 段奎死死瞪着楚嬴，心中简直恨意滔天。 若不是旁边有个恐怖至极的晁逊，而他自己又没亡命一搏的胆气，非得一掌劈死这个奸诈皇子不可。 “放开！吃什么席面，我不是什么大当家，你找错人了！” 他怒抽回手，冷着脸撇到一边，只是无论怎么看，气势都较之前弱了三分。 “呵呵，你忘了本宫刚才说的，这席面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你不吃谁来吃？” 楚嬴似早有所料，脸上笑容不减，顺势将手背在身后，朝门口踱了两步，望着外面的匪众大声道： “你不用生气，本宫知道，你即将接管狼牙寨，想树立一个义薄云天的形象，担心这些人一旦有漏网之鱼，会走漏风声，有损你的声誉。” “放心好了，本宫答应你，一定会保守你我之间合作的秘密，至于这些人……统统都不会见到明早的太阳。” 话一出口，立刻捅了马蜂窝，院中匪众轰然炸开。 “草泥马！姓段的，还有这狗皇子，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段奎，你还说你没有出卖我们，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好恨！高爷，三当家，你们一定要杀进城来，将这两个狗东西千刀万剐……” 越骂越起劲，一个个目呲欲裂，如果眼神能杀人，楚嬴和段奎此刻已经死了一百遍不止。 “他妈的！老子说了，老子没有出卖谁，谁再他妈胡说八道，老子对他不客气！” 百口莫辩的段奎忍无可忍，终于也爆发了，目光凶戾，杀气腾腾，仿佛一头行将暴走的兽王。 无奈往日百试百灵的一招，这一刻，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匪众面前，一下失去了威慑力。 群匪依旧叫骂诅咒不止，各种污言秽语混着唾沫口水在半空交织飞舞。 群情激愤，段奎任何一句辩解，都会被如潮的讨伐声淹没。 除了对段奎深信不疑的寥寥几个心腹，几乎没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你们，你们……” 最终，辩无可辩的段奎，只能怒指着猖狂的匪众，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本宫说了，段大当家何必和一群死人置气，不值当，不值当，还是快坐过来，饮一杯消消气。” 火候已够，楚嬴也懒得继续演下去，对院里的衙役挥了挥手：“吵得人心烦，把人都带下去，莫要影响本宫和段大当家商讨大事！” 待群匪被押走，楚嬴收敛表情，坐回主位亲自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轻轻呷了一口。 酒杯离唇，被两根指头夹住缓缓转动，抬眼看着还背身杵在原地的段奎，蓦然开口道： “怎么样，不知本宫精心准备的席面，段大当家可还满意？” 段奎起先没有反应，几秒后上半身开始微微颤动，猛转过身来，双目血红地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大当家！” “没关系。”楚嬴不以为然，淡淡一笑，“从这一刻起，本宫说你是，你就是。” “哈哈哈……”段奎仰天以手撑额，怒极反笑，“你使出这招离间计，致我与众兄弟反目，威信全失，我还有何颜面当这个大当家？” “奇怪了，都当强盗了，还要颜面做什么？”楚嬴嗤笑道。 “……”段奎脸上横肉一阵颤动，深吸口气，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你当管理山寨像你当皇子这般容易？” “要想做老大，就必须有本事服众，狼牙寨内，各类刺头可不少……” 楚嬴摇摇头，放下酒杯打断他：“那就让刺头都消失好了。” 段奎一愣：“你说什么？” “本宫知道，狼牙寨有很多人都不服你，甚至还想干掉你，这点你无须否认，金恩已经全都告诉本宫了。” 楚嬴垂目边给自己添酒，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让那些不服的人全去死不就行了。” 顿了顿，他抬眼一脸玩味地望着段奎，举起酒杯：“别跟本宫说，你不想干掉高横和赵申，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唔，坐下喝一杯？” 段奎盯着他脸色变幻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迈步走到桌前坐下，深吸口气凝声道： “殿下想要我怎么配合？” 第193章 剖析人性 这顿午饭只吃到一半。 席间，楚嬴和段奎相处还算融洽。 双方就傍晚山匪攻城的问题，进行了深入且坦率的交流，切实达成了全面合作伙伴关系。 说简单一点，段奎投靠了楚嬴，决定当个二五仔，痛击己方队友。 借着吃饭的工夫，两方还商定好了具体的作战计划。 之后，段奎顾不得再吃，主动请缨跟随崔肇离开衙门去准备。 待人走后，席间一直没怎么插话的苏立，这才开口问道： “殿下，此人毕竟是个山贼，所谓盗者，小人也，你真信得过他吗？” “这不是本宫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他根本没得选。” 楚嬴望着段奎离去的方向，缓缓摇头，明亮而深邃的目光，似一切尽在掌握。 “没得选？”苏立凝眉，似有困惑。 “不错。” 楚嬴放下酒杯解释道：“如今那群被抓到的山匪，都对段奎出卖他们深信不疑。” “一旦本宫放几个回去，他这个狼牙寨‘叛徒’很快就会变得人尽皆知，别说当什么大当家，恐怕连寨子也休想回去。” “更严重的是，高横和赵申得知他‘背叛’之后，失去内应，多半会选择退走。” “届时，他进不能为本宫所用，退又不能回狼牙寨，还顶着山贼头子的罪名，天下之大，将无他立锥之地。” 楚嬴手指轻叩桌面，眼神清明：“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即便他再不情愿，也非得和本宫合作不可。” “只怕未必吧？” 苏立皱眉沉吟道：“殿下这招离间计固然厉害，可万一他在见到那两名匪首之后，开诚布公与他们说明此间因果，对方未必就不会选择相信他。” “届时，一旦他临时反水，我们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据金恩所说，狼牙寨三名匪首本就不合，高横和赵申岂会轻易被他说动？” 楚嬴缓缓摇头，看不出丝毫担心：“退一万步说，即便那两人真相信他的话，他这么做，也只是在自寻死路。” “为何？”苏立疑道。 “因为大当家这个职位。” 楚嬴夹了一筷子菜，又咽了口酒，接着解释道：“你别忘了，狼牙寨第一把交椅，至今悬而未决。” “以这些山匪凶残嗜杀的性子，这三人任何一个坐上这把交椅，都不会允许另外两个威胁的存在。” “之前呢，三方势力勉强还算均衡，谁也不敢轻易打破。可这次，跟随段奎潜进来的山贼，大部分都是他的手下，如今却被我们一锅端了。” “损失如此惨重，他即便能回去，也是三方中最弱的一个。平衡已经打破，你觉得，这种处境下，他继续在狼牙寨呆着会是什么下场？” 还能是什么下场？ 弱小势力夹在两大恶势力之间，无非是两种结局。 第一种，被其中一方恶势力控制，各种欺压羞辱，还被强迫当枪使对付另一方。 第二种，被其中一方恶势力直接吞并消灭，欲夹着尾巴做人而不可得。 这两种无论是哪一种，最终都逃不过炮灰的悲惨命运。 以苏立的智慧，自然是一点就透，恍然大悟道：“卑职明白了，对如今的段奎来说，能不能洗刷清白，其实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若是想活命，亦或是还想当狼牙寨的当家，就必须听从殿下的指挥。” “所以本宫才说，他没得选。” 楚嬴嘴角微挑，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辉：“恐怕，他现在比本宫还更想弄死另外两名匪首。” “确实，无论怎么看，除掉那两人，都对他最为有利。” 苏立点点头，双手作揖，一脸钦佩地道：“想那段奎方才被招降时，也算有些莽夫骨气。” “没想到，竟被殿下一招离间计，收拾得服服帖帖，殿下智计百出，卑职生平罕见，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哦？” 楚嬴放下筷子，将余光改正眼看他，上上下下一阵打量，讶然道：“不得了啊，老苏你何时也学会拍马屁了？” “……” 苏立嘴角扯动两下，疏忽叹了口气：“殿下，卑职这可不是开玩笑，乃是发自真心实意。” “此番狼牙寨来势汹汹，兵凶战危，殿下只凭一记阳谋，便堪堪消弭一场劫难……一想到百姓们得以免于战祸，卑职便长松口气，一时心情大好，所以……” 所以，一人心情好不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见他神色有些扭捏，楚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好意摆摆手： “好了，现在放松还太早，能不能成功，还得看日落以后大家的表现，尤其……还得看那个段奎。” 见他如此重视段奎，一旁的晁逊憋了好久的疑问，忍不住上前抱拳问道： “殿下，卑职能不能请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楚嬴扭头看他。 “卑职想问，殿下为何还没使用离间计之前，就知道段奎一定会乖乖就范？” 晁逊道：“恕卑职直言，看他之前拒不投降，勉强算条汉子，若他宁死不从，殿下也没办法吧？” “确实没办法。” 楚嬴坦然地点点头，继而发出一声感叹：“可惜，他并非一个不怕死的人。” “为何，难道殿下一早就看穿了此人？”晁逊略略惊讶。 “这有什么难的，你以为他拒不投降，就是有骨气？不过是在演戏待价而沽罢了。” 楚嬴嗤笑道：“早在金丽馆中，他放下武器甘愿被俘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这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 一旁的苏立点着头，晁逊则是若有所思，楚嬴于是又详细解释了一下： “这么说吧，一个为了上位，可以冒死行刺他人的人，心中必然对权势十二分的贪婪。” “而越是贪婪的人，就越舍不得去死，无论他怎么伪装，因为一旦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这便是人性的弱点。” “常言道：攻心为上，当你能发现对手的这点，并加以利用时，往往就能在交锋中占据主动……明白吗？” 这番对人性鞭辟入里的话语，让晁逊明悟的同时，也让他内心感受到难言的震撼。 这竟是一个二十左右年轻人说出的话！ 自己似乎遇见了一个了不得的主上啊！ 第194章 面授机要 春日阳光的天气，不用说必是极为宜人，若是到了午后，便更是惬意。 初春的风吹面不寒，反倒令人多了一丝慵懒的困倦。 换作往日，这样和风煦日的下午，楚嬴少不了要搬把长椅，躺在日头下面，幻想身处比基尼海滩，做做白日的梦。 奈何今天比较特殊，万恶的狼牙寨，就像狼牙棒一样，蛮不讲理地敲碎了这一切美好。 于是，楚嬴不得不把有限的精力，灌注到无限的剿匪事业中去，而不是浪费在浇灌梦想上。 在送走段奎不久，楚嬴又接待了王大锤一行。 经过几乎三天不眠不休的摸索和实践，王黑挞他们总算不负所托，成功制作了几十枚土炸弹。 而王大锤此行，就是来送这玩意的。 要说这种土炸弹，其实也并非什么高科技的玩意，不过是很简单很原始的做法。 用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粗瓷探子，里面灌满黑火药和铁渣，用火绳连着，再用黄泥和一些易燃物将坛口封好，就算制作完成。 单就威力而言，还没楚嬴前世一枚手榴弹厉害。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诸多限制。 比如说，没法扔太远，扔之前还需要引火点燃，容易给敌人逃跑的反应时间。 又比如说，火绳这东西燃烧较慢，扔出去不定会第一时间爆炸，甚至，还经常容易遇到哑弹的风险。 总之，这玩意比较鸡肋，只适合将敌人堵在一个小地方，才好使用。 若是用来打遭遇战，十有八九会自取灭亡。 “可惜时间紧迫，要是能造出枪炮的话，哪会需要这些……” 楚嬴在逐一检查完车上的‘土制品’后，一时心血来潮，发出这样的感慨。 放在前世，这种粗制滥造的玩意，他都不屑一顾。 一旁的王大锤动了动耳朵，挠着后脑勺，一脸茫然：“殿下，啥……啥枪炮？那是啥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 楚嬴朝他望了一眼，看到他一双布满茧子却异常光滑的大手，非是长年磨练技艺，成不了这种效果。 大国工匠啊……楚嬴露出一丝欣赏，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大锤，你打造过钢管没有？” “钢管？” “就是……类似于中空的竹筒，用铁皮打造的棍子？” “这倒没有，那东西有什么用吗？” “有用，而且有大用，今日回去之后，本宫需要你刻苦钻研这项技艺，唔，你随本宫进来，本宫给你弄几张图纸……” 楚嬴命人看好土炸弹，将王大锤拉进书房，准备亲自面授机要。 不管是之前对付吴狼，还是如今的山匪危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想要在顺城这片地立足，就得拥有强大的实力。 目前，楚嬴麾下的士兵，已经到达一个瓶颈，短期之内，无法招募到优质的兵员。 所以，要想尽快提高实力，就只能在武器方面下功夫。 楚嬴能想到的，首先就是枪炮。 只不过，这两种武器看似并不复杂，但需要的工艺和技术，却不是一群只会打造刀剑的铁匠，随便学学就能达到的。 就拿枪管来说，光是熟铁热铸下让铁皮卷曲合缝，就是一件极其艰辛的事。 更不用说，还得保持钢管的厚薄均匀，还要进行镗孔和内壁打磨，乃至拉出来复线……每项流程都费时费力，却又对工匠技术有着极其严苛的要求。 一般的铁匠，根本就达不到这个水准。 而就算有经验丰富者能够做到，受限于人数，以及加工工具的落后，也不可能批量生产。 最好的办法，是先进行专业人才的培养，同时想办法，配套更加先进的加工工具。 楚嬴自己可没工夫长时间教人，于是，就决定从王大锤入手。 先把基础的东西交给他，再以点带面，通过他去传授更多铁匠技艺。 当然，楚嬴这么快做决定，也并非全是临时起意。 别看王大锤平日里憨厚迟钝，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实则此人在铁铸技艺上，领悟力和天赋远超同龄的铁匠。 就算是他爹王黑挞，匠户中公认技术第一，如今比起他来，也占不到什么优势。 而王大锤还不到三十岁，依旧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楚嬴进屋之后，打开存放文件的柜子，一阵翻找，取出一叠图纸交给王大锤。 “这……好精细的设计图！殿下，您这画得也太……太像真的了吧！” 王大锤手捧图纸，只看了一眼，便被震惊了，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不是太像真的，而是叫标准，记住了。” 楚嬴替他说出来，顺带解释了‘标准’两个字的意思。 这是他平时闲暇，用炭笔精心绘制而成，自然不是往日那些事到临头，粗制滥造的手稿可比。 “对对，就是标准，这个词形容得贴切，到底是殿下，比俺这种大老粗有学问多了！” 王大锤一脸明悟且敬佩地连连点头，再看图纸，耳根子忽然有些发烫。 这些手稿也忒好看了，和殿下比起来，自己平日画的那些凌乱歪曲的设计图，简直就是一坨翔。 “这些几样都是简易机床，工艺都不算复杂……嗯，你把它们理解成工作台就行了，能帮你更好地完成工作。” “回去之后，和你爹他们想办法弄出来，然后，按照本宫交代的，学习铸造钢管……还有炮管的铸造，这个倒模相对容易些……” 楚嬴极为耐心，依次指着每一张手稿上的设计图，将工具的用途，以及制作的难点，尽可能详细地教给王大锤。 末了，还弄了一份枪管制作流程交给他，嘱他回去多加练习，尽快弄出合格的实物来。 两人这番交流，又花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王大锤离开后，楚嬴走出房门，眯着眼，幽幽抬头朝着西边望去。 但见西山起伏苍茫的山巅之上，一轮红日半坠，金霞如荼，红云似血。 残照的阳光倾斜而下，宛若万千肃杀的利剑，刺破了顺城暗沉的云天。 苍山落日，边塞孤城，凄冷暮风之中，似隐隐有战鼓擂动。 “要来了吗？备车，随本宫去北城门！” 第195章 倾巢而出 天边最后一缕斜阳刚刚隐没，夜色便如倾巢而出的乌鸦，霎时间，铺天盖地。 伴随潮水席卷开的暮色，还有钟鼓楼幽幽扩散的钟声。 “咚……” 暮鼓晨钟，苍凉而旷远。 “时间到，关城门了，统统退开，还没进出的等明天吧！” 在守城士兵的呼斥之下，两边尚有未进出的百姓被拦住，只能眼睁睁望着厚重的城门缓缓合上。 “军爷，这不是还没到戌时吗，往日这个时候，城门都还开着，怎么今日偏偏就提前关上了？” 有被困在城内的百姓，眼巴巴望着出不去，急得上前想要问个缘由。 “没办法，你也知道，最近有一伙强盗可能会来攻打顺城，早点关门，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 守城士兵留下这句话，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上城楼值守去了。 “哎，世道不宁，连按时回个家都难啊！” 那问话的人对着关闭的城门呆望片刻，怅然一叹，只能失望地转身，和那些同样来不及出城的人各自散去。 而最后一刻侥幸出城的人，则趁着尚未完全降临的暮色，纷纷埋头赶路。 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忽然冲出两个骑马的人，顺着往前跑了一截，忽又折入一旁的草丛，径往西北方向去了。 “咦，那两个人好奇怪，怎么钻那里面去了？那地有路吗？” 同一条道上，有人望着那个方向比人还高的荒蒿蔓草，一脸见鬼的表情。 “管那有路没路，赶路要紧，没听说吗，这地如今可不太平，顾好自己吧！” 同行人中，有人好心出言提醒，于是这一幕中途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抛到脑后。 没人知道，这般无意识的忽视，无形中保住了他们一条小命。 那两名骑士沿着黑漆麻乌的荒草地，一路行了大约两三里，前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鸟鸣声。 不明实情的，估计还以为他们打马闯入，惊扰了这一片飞鸟的栖息。 然而，两名骑士一听这声音，却飞快勒马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坐在马背上，从胸口掏出一枚哨子，含在嘴里，吹出一串同样的嘶鸣。 对面的鸟鸣声戛然而止，下一刻，从草丛后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回来了？进来吧。” 两人再次夹了夹马腹，又往前行了十几米，随着茅草分开，眼前豁然开阔。 夜幕之下，是大片被践踏碾倒的草地，开辟出一块空间，中间一条溪流贯穿而过。 近两百匹高矮不一的战马，正挤在溪水两侧，一边打着响鼻，一边低头喝水啃草。 在这些马的周围，人数还要多上一倍的狼牙寨匪众，三三两两地散乱坐着。 谁也没有出声，只是各自擦拭手中的武器，做着最后的战前修整。 随着两名外出打探的骑士进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去。 黑暗之中，无数双眼睛反射幽光，仿佛毒蛇张开獠牙，冷酷而残忍。 饶是身为同伴，骤然成为焦点的两名骑士，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好在，这股令人不适的战栗感，很快被一个走近的身影遮挡在后面。 “高爷！” 两人望着面前一身黑色战甲，气势逼人的高横，一脸敬畏地抱拳开口。 “嗯。”高横大手按住腰间佩刀，点点头，眯眼低睨着二人，“让你们去打探虚实，怎么样了？” 毫无疑问，这两名骑士正是他派去顺城，偷偷打探情况的探子。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高横毕竟有多年军伍生涯，对于打仗这方面，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信不过段奎，觉得情报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妥。 只有这样，一旦城破，他才能第一时间找到楚嬴，削其首级，赢得赌约。 “报告高爷，属下两人已经看过了，城内除了四面城门，其实空虚异常，并无多少防备。” 其中一名骑士，将在城中暗中观察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不错不错，看来和我们猜想的一样，一旦没了百姓帮忙，仅凭那位大皇子，怕是抽不出多少人手。” 这时，书生打扮的赵申摇着一柄羽扇走过来，望了眼东南方向，自以为是地分析道： “如若不然，距离那日我们射箭警告，已经过去好几天，城中怎么也不该如此平静才对。” 高横撇头看着他，略微思量道：“听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有几分道理。” 对面一名骑士看了看两人，迟疑一下，小心翼翼道：“可是，高爷，三当家，我们还在城中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哦？”两人皆是一愣。 “我们进城之后，曾找当地人打听过，他们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那狗皇子从拒北关借了兵，这几日，每天早上都会有数百士兵进城。” “什么？！” 高横脸色数变，一瞬间竟萌生了退意。 若顺城真的每天支援来数百人，眼下怕是已经上千之数。 仅凭他们这四百匪众，只怕就算能打进去，面对这么多敌人，也难占到丝毫便宜。 正当他心头打鼓之时，一旁的赵申反而摇着扇子嗤笑起来：“假的，不过骗人的障眼法而已。” 高横怔了怔，皱眉道：“为何这么说？” “呵呵，你忘了大当家曾告诉过我们，这大皇子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试问，他哪来的权利调动边镇的正规军？” 赵申一副狗头军师的精明模样，似对自己的判断十分自信。 高横迟疑地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万一他真借到兵了呢？” “他要是真能借到兵，还会放任我们占据上关堡吗？” 赵申将扇柄一端在手心敲了敲，提醒道：“正是因为他兵不够，迫不得已，才只能撤走那里的守军啊。” “这么说，今夜我们只要能顺利入城，一切就已稳操胜券？” 高横本来心中还有些许顾忌，经他这么一分析，也是莫名添了三分信心。 “正是，所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赵申羽扇轻摇，摇头晃脑颇为得意道：“在下虽没怎么带过兵打过仗，但这审时度势、应变机巧的本事，自问还是不差的。” “接下来，就等段奎那家伙发难了，希望他机灵点，别出什么岔子才……” 话还没说完，东南边的夜空上，忽然冲起一片红光，即便隔了五六里远也是清晰可见。 有人立刻大喊道：“城内起火了！是二当家，他们出手了！” 正在谈论的高横和赵申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大喜：“机会到了啊！” 第196章 破城在望 “进攻！” 夜幕下，高横第一个翻身上马，指着东南边火光冲天的城池，威严之声传遍全场。 一百多名骑兵纷纷上马，追随在他身后，轰然碾过草地，一路向着顺城冲锋。 “我们也上，都快点，不能让他们第一个捡了便宜！” 和高横的全骑兵队伍比起来，赵申这边的配制，就寒酸了好几个档次。 尽管他手下的人还要更多，但，除了他和几名心腹有马骑之外，其余匪众全都只能步行。 如此一来，势必追不上高横的脚步。 庆幸的是，这里距离顺城并不远，五六里的路程，跑过去连半小时都不到。 这点时间，高横的队伍不一定就能进城，所以，他也并非没有机会。 按照他们和段奎的约定，今夜这场奇袭，由段奎带人放火，在城中制造混乱，再趁机攻占城楼。 而他们，则在见到城中火起之后，从外面进攻，吸引城楼守军的注意力。 双方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城门的控制权。 五六里的距离，对于普通人可能要跑二十多分钟，但对骑兵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 不到十分钟，高横已经带人冲到北门的瓮城下。 “哐哐……” 城头上顷刻爆发铜锣示警的响声，各种‘敌袭’的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阵阵慌乱的脚步，似一片混乱。 好一会儿，才从上面小心翼翼探出几个黑影，大骂数声贼子速退，又朝下面胡乱射了几箭，便草草收场。 “哈哈哈……” 眼看城中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隐约能听见里面各种奔走呼号。 又看到城头上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箭术也出奇的烂，高横忍不住仰天大笑。 “果然不出所料，此间守军少得可怜，这点人手，如何能挡我狼牙寨数百虎豹弟兄？……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他笑罢抽刀指向城头，声音残酷如冷血的刽子手：“弓箭手，给我杀！今夜破城之后，准许你们抢到明日中午！” 高横麾下这支近两百人的骑兵队，前身是顺城所的轻骑兵，都接受过常年严格的军事训练。 也因此，这支队伍中十之二三，都比较擅长骑射。 这些人被高横组织起来，作为单独的马弓手，长期维持在五十人左右的规模。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十名马弓手纷纷摘下背后的长弓，搭箭就往城墙上射去。 “嗖嗖……” 接二连三的厉啸划破长空，如飞蝗一般，吓得上面守军都不敢冒头。 “哈哈，就凭你们这点本事，还想阻止我们，自不量力……趁早多叫点人过来，不然，只怕小命难保！” 城头守军缩头乌龟的举动，更加坚定了高横战胜楚嬴的信心，发出刺耳的大笑。 “放你的狗臭屁！” 城头上的守军破口大骂，抽冷子又放了几箭，然后再次被压得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几声惨叫从城头上传下来，似是有人中箭。 虽然天色太黑，看不清是谁被射中，但这却并不妨碍高横的队伍士气大涨。 高横膨胀得不行，借机再次向上面喊话：“你们打又打不过，支援又没人来，这么下去，迟早也是白白牺牲。” “我好歹曾是所里的副千户，算起来，你们都是我的下属，不如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看在大家曾是同僚的份上，只要你们肯追随我，我答应你们，事后，必定也许你们一份富贵，如何？” 这话立刻遭到守城将士的集体反击。 “休想！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为了一点富贵，就自甘堕落去当强盗？呸！真真无耻，臭不要脸！” “没错，说那么多干什么，有本事就攻破城门进来啊，只会仗着人多射箭，算什么本事？” “好胆！” 习惯高高在上的高横，岂能受得住这种气，抬头望着漆黑的墙头，怒极反笑：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一群骑兵没办法攻破你们的城池？” 没等上面回答，他继续放话：“那你们就给我等着，等下勾爪和绳梯来了之后，我倒要看看，就凭你们几个，要如何阻止我们破城？” 高横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他的骑兵部队为了追求机动性，没法携带多余的东西。 但，后续赵申的步卒队伍里，却不乏这些简易的小型攻城器械。 眼下双方的兵力太过悬殊，高横不认为赵申抵达了之后，这些守城士兵还有顽抗的资格。 甚至，他内心已经渐渐开始觉得，即便没有段奎从里面协助，单凭他和赵申，一样有能力破城。 奈何他却不知道，这一时冲动的狠话，却刚好给城墙上的守军提了个醒。 “一群山匪，竟然还会带勾爪绳梯，妈的，这下麻烦了！” “看样子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人过来，不行，撑不住了，必须通知殿下。” “是啊，别一会儿那些玩意真出来，那可就演砸了……” 一阵窃窃私语后，一名守城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摸着离去。 先是沿着瓮城的城墙，猫腰返回城楼，再通过那里的斜梯跑下城墙，顺利在正北门的大街上见到了楚嬴。 此刻的大皇子，看不出丝毫敌人即将破城的紧张样子，反而当街拎了一只凳子，坐在一小堆篝火前面。 他手里拿着一只钢叉，叉子上串满了鸡翅，正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冒油。 整个长街上，可不止这一堆篝火，而是每隔几丈，就用木材堆成半人多高，统统点燃。 光是这条街上，就有二十几处篝火。 若是算上城内其余大街和空地上的篝火数量，加在一起，起码三百堆都不止。 这么多篝火同时点燃，从外面看，不火光冲天才怪了。 至于城内的奔走呼号声，就更简单了。 楚嬴随便花了点银子，临时凑了一批上百名群众演员，都是老百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就在城墙附近的大街上，咋咋呼呼跑来跑去，扯开嗓子乱喊一通就行。 外面人越听不懂越好！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以为城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才会越发放心大胆地往里攻。 听了那士兵的急报，楚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带了攻城的玩意。 “还挺麻烦……不过眼下火候已经足够，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楚嬴收回钢叉，仔细看了看烤得喷香的鸡翅，微微颔首：“焦嫩适中，这火候刚刚好。” 取下一枚鸡翅塞给报信的士兵，他将钢叉放下，起身看着早已在一旁待命的段奎，嘴角勾起勉励的弧度： “段大当家，接下来，就轮到你出马了，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第197章 请君入瓮 北门瓮城之下，战局完全一边倒。 高横手下马弓手仗着人多势众，将城墙上的守军牢牢压制住。 奈何近两百人全是骑兵，没办法攻城，只能一边望洋兴叹，一边等待援军。 紧等慢等，一直过了老半天，赵申的人马才姗姗出现。 “你在干什么！目前正是破城的紧要关头，战机稍纵即逝，为何拖到现在才过来？” 面对支援而来的同伙，高横第一反应不是高兴，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赵申挑了挑眉，很不爽他的语气：“你什么意思？以为我的人和你们一样，都四条腿的跑得快啊？” 高横恼怒地哼了声：“不过五六里地，拖了半个多时辰才出现，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赵申嗤一下笑出声来，摇动羽扇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故意的？” 这话明显口不对心。 其实早在高横他们开战不久，赵申的就已经带领手下赶到。 只不过，他故意下令不让众人靠近以免暴露，为的就是，能多消耗一些高横的实力。 如此一来，等会儿进城搜寻楚嬴，他才可能占据先机。 黑暗之中，高横冷眼盯着赵申看了好一会儿。 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门清，只不过，目前尚不是翻脸的时机，只能强压下怒火道： “算了，管你故意也好，无意也罢，既然你的人来了，就赶紧辅助我们攻城，免得夜长梦多。” “呵呵，这话不对吧，你们只是骑兵，攻城这事，应该是你们辅助我们才对吧？” 纵然这种紧要关头，赵申依旧不忘争个功劳大小，一点亏都不肯吃。 高横皱了皱眉，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谁辅助谁不都一样，先打进去再说！” “可不一样，若是我们为主，一会儿打下来，理应我赵申第一个进城。” 一向习惯了占便宜的赵申，趁机谈起了条件。 “你……你先进就你先进，攻城，赶紧的！” 反正两条腿累死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高横一心只想入城，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一言为定。” 好歹占了一些先机，赵申志得意满，正要指挥属下攻城，城门楼那边忽然冒出一团火光。 “怎么回事？！” 瓮城外的匪众猝不及防，纷纷抬头吃惊地望去，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宁静。 精明如高横和赵申，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明悟，继而转为一丝复杂的笑意。 “段奎！” “不出意外，应该是他们攻上城楼了。” 果然，两人刚刚点完头，就听到城门楼那边有人嘶声大喊：“敌袭，有敌人上来了！赶紧支援……啊！” 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那求助之人似遭到了屠戮，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惨叫声从那边传来，火光深处，隐隐还有刀兵对碰之声。 头上忽然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竟是这边城墙上的士兵迫于无奈，不得不冲过去支援。 只是他们这一去，似泥牛入海，再没有返回的迹象。 “好机会，这边没人守城了，快，趁着那边大乱，将这处城门夺了！” 高横似没想到，段奎的里应外合竟这般奏效，半晌回过神，立刻催促赵申的人马出击。 “慌什么！每临大事有静气，临阵不乱，方显为将本色。” 赵申却不似这般急切，不慌不忙，言语中隐隐透着鄙夷，似在嘲笑高横不如自己这般羽扇纶巾的风采。 文绉绉拽了半天，这才拿羽扇朝着城上一指：“上！给我拿下这里。” “好勒！就等三当家你这句话……” 群匪们也是第首次干这么大一票，一个个兴奋莫名，陆续将勾爪绳梯等物取出来。 就在这时，城墙上响起一道粗犷而洪亮的嗓音： “还攻什么城，东西收起来，我的人已经控制了这两处城门，你们直接进来就行！” “段……段爷！二当家？” 城墙下这些山贼，早就对这个声音耳熟能详，无不惊讶地再次抬头。 漆黑的城头上，轰的燃起一支火把，照亮一小片空间。 段奎那张令无数手下又敬又畏的脸，在摇动的火光中清晰地显露出来。 “还真是二当家！太好了，这下夺了城门，我们就可以畅通无阻进去，抢他娘个痛快！” “没错，抢完金银，再抢些水润的婆娘，统统抓回去生娃，兴旺咱们狼牙寨，大家说好不好啊？” “哈哈……好！这主意不错，话说，二当家还是赶紧开门吧！” “对对对，赶紧开门……！” 在群匪的大笑和催促下，瓮城一侧的城门，终于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都赶快进来！别耽误时间！” 门打开之后，上面的段奎急声催促道。 “段奎，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你这回的先锋任务，干得不错……众弟兄，随我进去。” 高横抬头望着上方那道身影，罕见赞扬了一句，双手攒动缰绳，就准备带人进城。 却不想，一柄羽扇抢先拦在他前面。 “慢！”赵申望了望上方面无表情的段奎，又望了望前方黑洞洞的城门，视线随后落在两名开门的匪徒上，微微皱眉道，“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什么，抬头问道：“对了，段奎，随你进城的那些人呢？除了开城门这俩人，其他人去哪了？怎么连你身边都没有人？” “这是因为……因为……” 段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大意了。 一直以来，赵申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弱鸡，委实不值一提。 谁曾想，此刻偏偏好死不死，却被弱鸡一语切中要害。 总不能说，那些人统统都被楚嬴抓住关起来了吧？ 当然，他也可以说，其余人手都在城里和楚嬴的人马周旋。 可，身为主将，这种胜负未分的情况下，不是更应该身边留些人以防万一吗？ 孤身一人跑到城头，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也就难怪别人会起疑心。 奈何思考从来都不是段奎的强项，何况又是这种需要临机应变的局面，段奎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一个好的借口。 眼看事情可能就要穿帮，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二当家，说好了大家一切接应高爷和三当家，怎么你一个人提前过来了，不会是想独吞掉这份功劳吧？” 黑暗的城墙上，这时又出现了一群人。 当段奎看到为首那人之后，下意识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相信。 “是你？！” 第198章 瓮中之鳖 这声‘是你’，段奎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对方和他两个人才能听见。 他的眼里透着震惊，似从来没想过，这个人竟会在这个当头出现在这个地方。 更离谱的是，对方竟然还主动帮他打掩护。 要知道，这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二当家，还请你回答属下的问题。” 来人一边追着不放，一边悄悄给段奎递了个眼色，不是别人，正是赵申之前的心腹，黄三两。 仅凭这个眼神，段奎就知道，对方，以及对方身后的一群人，多半也和自己一样，选择投靠了楚嬴。 大皇子居然还留了后手！ 段奎一直以为，今晚这场诱敌深入的好戏，唱主角的只有自己一人。 不曾想，突然又杀出来一个黄三两，让他真正见识到了楚嬴手段的厉害。 一股凉气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后脑勺，万分庆幸，自己在刚才的关键时刻没有反水。 不然的话，楚嬴照样可以利用黄三两完成此次计划，而他自己的下场，估计就没有那么多选项了。 既然是自己人，段奎自然乐得陪黄三两演戏，把脸一板呵斥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闲事？我提不提前，需要向你交代吗？” “呵呵，二当家别生气，属下只是想提醒一下。” 黄三两小心陪着笑脸：“此番打通城门，二当家固然功劳最大，可也别忘了，我们这些高爷和三当家的弟兄，也都是出了力的。” 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下方赵申大声叫好：“不错，此番功劳是大家的，有人想要独占，门都没有。” 他以为黄三两还是自己人，故意当众落段奎面子，对其大加赞许：“黄三两，这次干得不错，等回了山寨，本当家一定重重有赏。” “嘿嘿，那就多谢三当家了。” 黄三两兴高采烈地朝下方抱拳道了谢，顺带指着下面敞开的大门，着急提醒道： “事不宜迟，大家还是快点入城吧，狗皇子那边反扑得很厉害，迟了只怕弟兄们支撑不住。” 这话从黄三两嘴里说出来，在赵申看来，无疑比段奎可信度高多了。 只见他缓缓放下羽扇，侧着脸对高横微微点头：“前路该无危险，可以进城了。” “多此一举。” 高横并不领情，看也不看他，一夹马腹，当先带头进了城门。 因为瓮城内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又不能点火把，人和马都不适应，以至队伍行进很慢，最前面更是挤成一团。 赵申和部分手下还落在外面，有人见队伍如此缓慢，忍不住抱怨道：“三当家，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为何不现在就追到前面去？” “哼，追去干嘛？鬼才想和那个刚愎自用的家伙一起行动！” 赵申鼻孔里哼了声，显然还在为刚才被高横无视耿耿于怀。 他本是想抢先进城，一听楚嬴的人还在反扑，这时上去明显不划算，于是临时改了主意，冷笑道： “看不起我，正好，让他们去和大皇子的人打生打死，我们跟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万一他们不让我们跟着呢？”有手下问道。 “笑话，本当家想跟在他们后面，量谁也没办法阻……” 赵申自信满满的样子，奈何话还没说完，耳边忽地传来一声轰响，似重物坠地的声响，就连脚下的地面也震动了一下。 “啊……！” 无数人尖叫，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吓了一跳，寻声看去，整个人瞬间目瞪口呆。 只见先前还大开的城门，已经彻底封死，并非是大门关上，而是中间的千斤闸掉落下来。 原本还在行进中的队伍，被这道千斤闸剪刀一般截成两段，前后彻底断开联系。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稍微庆幸的是，他们的人躲闪还算及时，并没有发现有谁被压住的迹象。 不幸的是，大半的队伍都已经进入里面，剩下他们这一小拨山匪，人数已不到一百。 “完了！这是一个陷阱，我们中计了！” 事到如今，哪怕脑筋再迟钝的人，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快！退后，离城门远点！” 赵申惊怒交加，一边打马往后退开，一边对着城墙上破口大骂：“段奎，黄三两，你们两个叛徒！无情无义的东西！竟敢陷害我们，就不怕事后被我们清算……” 夜色晦暗的城墙上，看不清两人的表情，只听到黄三两戏谑的笑声传来： “呵呵，清算？赵申，你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江，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我要是你，趁早下马投降，给大皇子殿下磕头认错，没准这样还能留住一条小命……” “你住口！” 曾经的小弟翻脸比翻书还快，气得赵申面色铁青，颤抖着指着城头上。 本来还想继续放几句狠话，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黑暗中，几十名骑士诡异地出现在他们四周，明显来者不善。 “大胆恶贼！我乃守御所总旗官，奉殿下之命，前来捉拿尔等，尔等今已插翅难逃，还不速速投降！” 但见马莽端坐在马背上，持矛指着赵申等匪众高声厉叱，在他身侧，是两翼展开的轻甲骑兵。 这些骑兵都是当初拒绝追随高横，内心忠于大楚，自愿留在上关堡的军人。 如今被楚嬴重新整合，交由马莽统领。 尽管他们的人数不多，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的样子，但要对付百十来个胆气已丧的山匪，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三三……三当家，我们现在怎么办？拼命吗？” 有小弟一看这阵仗，紧张得牙齿都在打架，众人齐望着赵申，只盼他能想出个好办法。 “拼个屁啊！风紧扯呼！逃！赶紧逃！……” 此刻的赵申，哪还有指点江山的潇洒写意，惊慌之下，脑子里一团乱麻，全然理不出半点头绪，只剩一个逃跑的念头。 幸好，他意识到自己坐下还有一匹马，情急之下抽动马鞭，第一个带头往外跑。 剩下的山贼小弟们愣神片刻，也一个个反应过来，追责自家老大往暗处逃窜。 “拦住他们，方法不论，能留一个是一个！” 马莽大吼一声，纵马拦截而去，一场追逐战就此展开。 另一边，高横的人马被困在瓮城里，正惊慌知错之际，四面漆黑冰冷的城墙上，一支支熊熊火把忽然同时点亮。 包裹着瓮城内外的黑暗，在火光的驱赶下，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于此同时，一个桀骜高贵的身影，一步一步，从北城门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他走上高台，走向墙边，俯视着下方密密麻麻、乱作一团的匪众，缓缓启开嘴唇，威严的声音在瓮城上空浩荡： “尔等，是战是降？” 第199章 老子不怕，你们有弱点 所谓瓮城，就是围绕在城门外修筑的半圆形小城，类似于一个大型天井。 若是有强敌来犯，想要进入主城门，都必须先通过这里才行。 尽管这种防御性工事，一般只有比较重要的大城市才会修建。 但，顺城地理位置特殊，三不五时就会有北边的敌人前来袭扰，得益于最初建城者的先见之明，于是也幸运地拥有了这种建筑。 老祖宗的东西总是能够福荫后人。 譬如惠及今日，正好就帮了楚嬴一个大忙。 当前后两道闸门落下后，这座瓮城彻底变成了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三百余匪众全都困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 楚嬴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场胜利。 没错，什么城门失火，什么拼杀惨叫，都不过是他让人放的烟雾弹，为的，只是麻痹城外不明真相的匪众。 一旦这些山贼信以为真，踏入城门，便是他们的末日。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这座瓮城，楚嬴请君入瓮的计划必然不会这般顺利。 即便能把人骗进来，也没地方困得住他们。 尤其是高横手下那近两百的轻骑兵。 这些人训练有素，一旦在城中冲杀开，楚嬴便是智计百出，到时候也休想挡得住。 可惜，如今这个最大的威胁，此刻俨然成了待宰的羔羊，委实发挥不出一点作用。 夜风吹过城头，上百支火把齐齐舞动，将火光中楚嬴的身影，衬托得越发煊威煌煌。 他挺拔如剑，黑发随风飞扬，如寒星般明锐的眸子笼罩下方，声音清寒却自有一股令人无法轻视的威严： “本宫再问一次，尔等是战是降？” “……” 马背上一身黑甲的高横，抬头望着上面那道凌傲的身影，惊骇的同时，心中委实有一万句祖宗问候几欲喷薄而出。 谁能想到，段奎和黄三两竟会双双叛变？ 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真有埋伏？ 那个总喜欢自以为是，却从来十测九不准的三当家赵申，这回倒是乌鸦嘴开了光，还真被他事先蒙对了。 奈何，他打心里瞧不起对方，并没有当回事。 如今想想，若是当时谨慎一点，也不至于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危险境地。 “高爷，我们被困住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连他身边的亲卫，都开始变得惶惶不安，更别提周围其他山贼。 这些人早已乱作一团，个个骇然欲绝，又惊又怒又怕，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如此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都不用楚嬴出手，他们自己就得彻底丧失斗志。 深知此中利害的高横，不敢拖延时间，深吸口气对着上方的楚嬴抱拳喊话： “大殿下真是好本事！没想到，段奎这种狂妄的莽夫，也会玩投诚的把戏……我狼牙寨这次输得不冤。” 他忽然轻咳两声，话锋一转：“想必殿下应该清楚，在下曾是顺城所的副千户，此番虽然落草，轮本事，却也不是段奎这种莽货可比。” “敢问殿下，若是在下真带着弟兄们投靠，殿下能够开出什么条件？” “你想要条件？”楚嬴竟有些莞尔。 “没错，殿下既然能收买段奎，想必，也不会吝惜再多开一次价吧？”高横自作聪明地笑道。 “你说什么？”楚嬴佯装荒谬的语气，哭笑不得道，“你竟说本宫收买了段奎？” “难道不是？”高横一愣，眉宇旋即皱起。 “段奎，你过来。” 楚嬴招手将段奎叫到跟前，抬下巴指了指匪众中的高横：“喏，他说本宫收买你，告诉他，难道你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自愿协助本宫擒贼的吗？” “呃，殿下没有收买我，我确实……确实是良心发现，才会自愿协助殿下的。” 段奎脸上横肉僵硬地抽动两下，心里忽然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当然并非自愿，他遭受了楚嬴的陷害和威胁，他如今身不由己…… 他有太多委屈和苦水要吐，然而事到临头，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这就跟公司自愿加班，学校自愿缴费一样，说是自愿，其实谁都心知肚明。 做人要识时务，这才是普罗大众的生存之道。 吃一堑长一智的段奎，明智地选择……给大佬楚嬴跪了。 “听到没有，高横，本宫从未给谁开过价，对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楚嬴对段奎露出一丝赞许，俯身又对下方忽悠道。 “不给条件？那你凭什么要求我们投降？”短暂沉默后，高横不满的声音传来。 “呵呵，本宫什么时候要求你们投降了？” 楚嬴摊开双手，嗤道：“你们可以不降，大不了，大家现在就做一场。” “哼！好狂的小子，你真以为，将我们困在这里，我们便拿你们没办法？” 高横先前已将城墙上的士兵扫了好几遍，骤然放声大笑，言语间满是嘲讽： “哈哈……大皇子殿下，恐怕你到现在都还没注意到，你们其实，也存在一个严重的弱点。” 楚嬴似笑非笑看他：“弱点？” “不妨老实告诉你，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城头上全是一群新兵，几乎没人会用弓箭，就算能困住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伤到我们？” 弓箭射术这种东西，只有经过长期大量的练习，才能真正熟练掌握。 高横自忖就算说出来，此刻楚嬴也改变不了什么，遂得不无得意地道： “而我们就不同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赵申的人马也放进来。” “以他们手中的攻城器具，再加上我的马弓手掩护，我们联手上墙，你们拿什么来挡？” “哦？那你们就上来试试啊？” 楚嬴丝毫不怕，站在火光中诡异笑着，不知从哪掏出个黑瓷坛子，双手捧着缓缓把玩…… 第200章 炸弹一出，弱点全无 “哼！狗皇子，你真当我们没那本事？” 高墙之下，受到楚嬴挑衅的高横，有种被轻视的侮辱感，一怒之下，当即指挥群匪冲锋： “上墙！都给我杀上去！有勾爪绳梯的做先锋，马弓手射箭掩护，其余人跟上策应……快！” “不要慌！我们人多，一起上，我倒要看看一群新兵蛋子拿什么挡！” 高横言讫，张弓搭箭，朝楚嬴的位置嗖一箭直接射过去。 “殿下危险！” 眼看疾箭将至，晁逊尽忠职守地闪上前，挥动刀鞘将箭矢格开，顺带将楚嬴护在身后。 “嘶……” 楚嬴轻吸口气，盯着晁逊宽阔的背影，眼中闪过惊讶。 这是除法隆寺的观岳首座之外，他见过的第二个，反应快到可以劈开箭矢的人。 似心有所感，晁逊忽回头看着他，皱了皱眉，劝道：“殿下，这里不安全，您还是回楼里去吧。” 说话间，后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反手一串叮当声，又将两只射来的箭矢劈落。 随之一起而来的，还有城楼下高横嚣张至极的叫阵： “哈哈，狗皇子！有种你别走啊，看看今日是你擒杀我，还是我最终夺取你的项上人头！” “你放心，本宫不走，因为……你们马上就要灭亡了。” 楚嬴抽出两根手指，捻了捻瓷坛上有些分岔的火绳，语气不慌不忙，却又引来高横的疯狂嘲笑： “我们会灭亡？哈哈，我看你是吓傻了吧，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让我们马上灭亡？” 楚嬴正待开口，一个传令兵猫腰跑过来，禀告道：“殿下，我们那边好些山贼已经爬上一半城墙，那些勾爪是特制的，连着铁链，刀砍不断。” “我们又没有弓箭手，难以阻止，崔总旗差卑职问一句，是不是提前点动手？” 楚嬴抬头，望了望瓮城对面灯火微晞的城头。 此刻，崔肇就带着人埋伏在那里，敌人的后方，还分走了一半的土炸弹。 看样子，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啊！ 想到这，楚嬴敛了敛目光，低头最后看了一眼瓷坛，与身后执火把的一名士兵道：“借个火用用。” 平淡轻松的语调，就像借火只是为了点支烟一样。 然而。 “嗤……” 不算太明亮的火光下，一朵赤红的火花诞生，欢快地沿着火绳一路朝下飞窜，朝下，再朝下…… 在火花即将钻入坛子之前，楚嬴以投掷铅球的标准姿势，毫不犹豫将瓷坛扔了下去。 “捂住耳朵！” 楚嬴说完，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反正自己先把耳朵捂住再说。 刚刚捂好，只听下面轰的爆发一声巨响，就像打了个旱天雷，连城楼上都能感受到震动。 与此同时，一道极亮的焰光冲天而起。 伴随着焦热的气息，以及火药燃烧后硝烟的味道，给每个近距离体验到的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殿下刚才扔的什么东西？” 向来处变不惊的晁逊，面对这从未见过的一幕，内心也是大受震动。 至于那个借火的士兵，以及另一个传令兵，则逊色得多。 两人嘴巴大张，呆若木鸡，似乎被震蒙了。 “殿下……” 晁逊看了眼两人，皱了皱眉，回头正想向楚嬴问个明白，却见他两只手上各自又出现了一个小瓷坛，不由瞳孔微缩。 他这才发现，楚嬴脚下的阴影中有一口箱子，箱子里面，似乎还有二十多个类似的东西。 晁逊暗暗咋舌。 以此物刚才的恐怖威力，他自问就算自己遇上了，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若这二十多只一起砸下去，恐怕就算不能消灭这伙山匪，也得灭个七七八八。 他望着楚嬴深邃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新投靠的这位年轻主人，竟变得神秘起来。 城楼之上尚是如此，下面就更不用说了。 “发生了什么？刚才什么轰的一下，耳朵都给老子震疼了！” “是雷火，雷火杀人了！死了两个弟兄！” “啊啊啊……我的腿，腿断了，痛死老子了！” 这些只知道杀人放火的山贼，何曾遇过这种离奇的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陷入混乱。 发动到一半的攻势，也戛然而止。 幸好，高横有一定的统领能力，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不妨碍他重整旗鼓。 “混账！谁让你们停下来的？” 但见他手握长刀，指着城墙之上怒斥道：“管他雷火还是什么，有一不可再，今日一旦冲不出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继续进攻，不准停下！” 话音刚落，从城头探出一个脑袋。 “高横，你确定你们还要继续进攻？不怕雷火爆炸了？” 楚嬴从上方看着他，警告地叹了口气：“停止吧，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若是执迷不悟，最终只会后悔莫及。” “少废话，大家不要被这狗皇子骗了，哪有那么多雷火，他只是害怕我们杀上去而已。” 高横手中长刀移动，对准楚嬴后宣布道：今夜谁能取此人首级，赏银五千两！” “五千两？！呼呼……杀啊！杀死狗皇子，上去杀了他……！” 五千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瞬间引发无数粗重且贪婪的喘息。 一个个山贼望着上面的楚嬴，就像望着一只人形金元宝，全都红了眼，不要命地朝着北城门楼扑去。 一时间，就像围困明星的话筒，数不清多少只勾爪四面八方飞向城头。 高横在下方加油打气：“就是这样，协助者，一样重重有赏！” “哎，何必呢，活着不好吗？” 楚嬴望着下方疯狂的人群，摇头叹息一声，对方一心想要他的命，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左右手各自抓着一只炸弹，转身，借火，再转过来，朝着目标扔下去。 “咦，那是什么？砸人吗？” 这回离得近了，终于有人发现从头顶上飞过的瓷坛，却误以为是楚嬴狗急跳墙，胡乱拿东西砸人。 两只坛子呈抛物线一路飞过人群，最后不偏不倚，正对着高横头顶落下。 “哈哈，小子，黔驴技穷了吗？拿这种破玩意砸人有意思？” 高横坐在马上哈哈大笑，仗着身手厉害，自是对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不屑一顾。 算好落点，举起长刀，正准备将两只瓷坛劈碎，瓷坛却自己先碎裂开了。 “轰！” 一声近在咫尺的惊天巨响，强烈的火光，伴随着狂暴的能量席卷而出。 高横连错愕的时间都来不及，眼前原本彩色的世界，瞬间一片漆黑。 在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里，只觉得身体似被无数锐物贯穿，一阵炽烈的狂风吹过，稻草人般被吹飞在地上。 “高爷！高爷死了……！” 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无数匪众惊声尖叫。 然而他们的噩梦还没结束，楚嬴这回没有留手，扔完两枚炸弹之后，接着继续扔出第四枚、第五枚、六枚…… 与此同时，对面的崔肇得到信号，也开始了背后偷袭。 瞬间，下方匪众的身前身后，多点开花，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惨叫。 那些战马也发出惊恐的嘶鸣，在狭小的空间内四处乱窜，相互践踏，横冲直撞。 很多躲过炸弹的山贼，却没躲过这个，最终惨死在自家战马的铁蹄之下。 这一刻的瓮城之中，画面相当惨烈。 轰隆隆的惊雷之声，连绵不绝，在顺城上空不停回荡。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01章 雷电法王大皇子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的顺城百姓惊讶地发现，北城门竟然封禁了。 无论正门大街还是两侧的道路，都有一队士兵把守着，只能远远看着，任何人不许接近。 “这是怎么回事？这才一夜，就不给人出城了呢？” 一些着急从北城门出去的人，看到这种阵仗，开始就地打听起来。 “这都不知道？难道昨晚你们都没听见？” 围观人群中，有好事者一副鄙夷的口吻，顿时吸引不少目光。 “听见什么？”打听消息的人问道。 “雷声啊。”同时被这么多人注目，那人不禁有些得意，“那么大的声音，你们竟然没听见？” “雷声？……实不相瞒，在下一沾床就睡得忒沉，还真没听见，莫不是顺城春雷早发？” 打听消息那人拱手客气请教。 “这才四月，哪来什么春雷。” 那好事者翻起白眼，左右张望几下，故作神秘地招招手，待周围人靠近，这才压低声开口道：“你们都不知道吧，昨晚的雷声，都是大殿下引动的。” “说什么胡话呢，大殿下能引雷？你当他是神仙呢？” 这话委实太过荒唐，人们纷纷嗤之以鼻。 “我说真的，你们还别不信！昨晚我一早听到雷声，也觉得奇怪，就偷偷爬上屋顶，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人故意吊了吊众人胃口，继续绘声绘色的道：“当时北边瓮城上空，惊雷阵阵，竟还闪着赤红的雷光，连天上的云层都照亮了。” “正巧我们邻居有个在北城门当值的，今早他下值回家时，我特意去问了一嘴。” 他又顿了顿，再次朝周围贼兮兮张望一圈，声音更低：“他让我不要声张，说这动静就是殿下弄出来的，为的是对付昨夜来犯的强盗。” “昨晚，我那邻居就在城楼上，亲眼看见，殿下挥手之间，数百强盗人仰马翻，灰飞烟灭……你们说，这不是引雷是什么？” “不会吧，难道殿下是雷神转世？” “神仙不太可能，不过听说这世上倒是有引雷的法术。” “没错，如果你那邻居没撒谎，多半就是殿下学了这个……”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没几个人真正相信，大多也只当听个热闹。 “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时，一群士兵推着车从城门口过来，上面盖着几张草席，老远就在赶人。 “快看，车轮上有血……嘶，席子下面肯定是强盗的尸体！” 眼看车队走近，不少人发现了异样，几个胆大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对视一眼，突然默契地冲上去，掀开席子往车上看。 “干什么！滚开！” 那几名士兵猝不及防，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领头的士兵大声喝叱，正要赶人，那几个掀席子的已经脸色寡青，赶紧背过去，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哼！自讨苦吃，这下不看了？” 那士兵对着狼狈的几人挖苦了一句，忽瞅到席下露出一只沾满血污的脚，先前好不容易压下的恶心，又一次翻涌上来。 他忙闭上嘴巴，脸色白了白，赶紧摆摆手：“盖好了，走走，趁早运出去！” 待这些士兵走后，先前被驱散的百姓再次聚拢，围着呕吐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话来。 “你们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车上是不是强盗？真是被雷劈死的？” “呃。”好容易其中一个人强行咽了咽，站起身来，“可不就是被雷劈的，人都黑了，碎成一块块的，连个完整的都没……呕！” 那人又弯下腰去浪费胃酸去了，只不过，这回人们的视线已经不在他们身上。 一群人面面相觑，神情激动，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真是殿下做的！引九天神雷劈死敌人，我的天，这是传说中大法师的手段啊！” “我觉得应该改变对殿下的称呼，以示对他强大法力的尊敬，不如就叫他……雷电法王？如何？” “好！以后有雷电法王大殿下坐镇，看谁还敢轻犯我顺城地界！” 石锤了！ 大殿下一介凡人之躯，竟然比肩神明，能够驱雷掣电。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无不对楚嬴高山仰止，同时，内心冒出各种奇怪的念头。 既然殿下懂得引雷之术，是不是，可以用来做别的事情？ …… 楚嬴并不知道，本来普通的一场歼灭战，竟让他在百姓心中，和天上的雷神划了等号。 他此刻沐浴完毕，换上一身居家常服，靠在梨木椅子里，认真听着马莽的汇报： “殿下，卑职昨晚奉命在城外阻击漏网之鱼，杀敌五十余，活捉了二十多个，只可惜，还是让那个赵申跑了……” “赵申？那个三当家？”楚嬴眉挑若剑，“戚宝山他们那边也没抓住吗？” 马莽摇摇头，低头抱拳请罪：“当时天色太黑，群贼又是分散乱跑，所以……是卑职无能，请殿下降罪！” “算了，他能在你们两重阻击下，还能逃掉，证明的确有点本事。” 楚嬴摆摆手，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可惜，本宫昨夜已经安排段奎他们，连夜返回狼牙寨。” “如今赵申势力已灭，就算逃走，手下没人，多半也不敢再回去，此人不足为虑。” 听到段奎回到了狼牙寨，马莽忍不住皱了皱眉：“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才赢下这场仗，为何又要将段奎放回去？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怎么可能，绿林道上可没那么好混，段奎手下的人马，本宫只放给他几十个。” 楚嬴摇头嗤道：“就这点人手，又没了吴狼这座靠山，光是狼牙寨往日得罪的仇家，就够他喝一壶。” “不巧的是，狼牙寨和关外民族联系较深的，却是赵申而不是他。” “所以，他若是想要立足，除了投靠本宫这边，不会再有其它出路。” 马莽似有所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可是，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都如此，何况是不讲信义的山贼。” “狼牙寨离此百里之远，段奎若突然翻脸，谋划对我们不利的事，只怕殿下也拿他没办法吧？” 楚嬴唇角微挑，神情游刃有余：“本宫知道你的担心，放心，此事，本宫早就留了后手……” 第202章 人尽其才 早在段奎投靠之后，楚嬴其实就已经通过他的口中，对狼牙寨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尤其是在得知狼牙寨所处的位置后，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里拿下，掌握在自己手中。 乌头山这个位置实在太重要了！ 地处独龙道出塞要冲，往南不到一百里，就是顺城，往北两百多里，就到了草原。 地势复杂，山多雾瘴，易守难攻，简直就是一处天然的优良岗哨。 凭借这个优势，一旦有草原势力打进来，任何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过山上人的耳目。 然后，这些人就可以通过提前预警，让顺城拥有更多时间准备应敌。 吴狼之前将山寨设在这，估计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其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乌头山下，原是出塞的商贾们和狼牙寨交割修整的据点。 这样一处可以捞足油水的地段，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把狼牙寨彻底消灭，必然会有其他山匪前来占据。 在楚嬴看来，与其到时候再费劲剿一遍匪，倒不如留下狼牙寨，依旧掌控这个地方。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狼牙寨上下如今已经效忠于他，想要马儿跑，多少也得给点甜头不是。 况且，楚嬴也不是没有其他手段制衡段奎。 譬如黄三两，他之所以接受此人的投诚，除了此人供出一个秘密给了他惊喜之外，剩余便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昨晚返回狼牙寨的，可不止是段奎，在楚嬴的安排下，黄三两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和段奎一样，楚嬴也放给他几十名人手。 这些人都已向楚嬴投诚，在他们的支持下，黄三两足以和段奎平起平坐。 有这么多人监督，只怕段奎就是有跳反之心，也没办法付诸实践，只能乖乖听从楚嬴的号令。 楚嬴没有隐瞒，将其中原委讲述出来，总算让马莽放下心头的忧虑。 接下来轮到崔肇，因为昨夜战斗结束得早，他的报告就要详细得多。 “报告殿下，经过战后清点，昨夜瓮城之中，一共有山匪三百四十六人，战马一百九十三匹。” “经过战斗，狼牙寨一方，死一百三十二人，伤九十七人，其中死者包括匪首高横，剩余匪众尽皆胆寒，全数投降。” “至于战马，一共死了五匹，伤了二十多匹，其余完好无损。” 崔肇说到这，抬头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神情有些亢奋，似还没从昨晚的炸弹连连看中平复过来： “一百六十多匹战马，还有若干没被炸烂的铠甲！加上我们手中的马，足可以组成两支骑兵队，殿下，这回我们发财了啊！” “确实发财了，不过，发得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财。”楚嬴含笑点头。 “另有其财？”崔肇一脸疑惑。 “还不能确定，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楚嬴没有多解释，抬头回忆片刻，“想想我们来顺城也三个多月了，是该给你发点奖金了。” “奖金？” 崔肇一愣，想起楚嬴之前给郝富贵奖励，随手就是一千两，顿时眉开眼笑地拱手道：“跟着殿下就是享福，那卑职先提前谢过了。” “应该的，其实也是本宫疏忽，若是早点给，也不至于让你们上个金丽馆还要赊账，白嫖，啧啧……” 楚嬴这两声啧啧，饶是脸皮厚如崔肇，也有些扛不住，屋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人艰不拆啊。 崔肇搓平略微抽搐的脸颊，佯装恼怒道：“肯定是外面那几个兔崽子，嫖了不给钱，还把账记在卑职头上，等下卑职出去，定要与他们好生说道说道！” “何必要等下呢，不若本宫现在就帮你把人叫进来？” 楚嬴岂能不知道，崔肇在甩锅那十名亲卫，笑容玩味地提出建议。 “呃。” 崔肇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咳两声：“一点小事，还是不劳烦殿下费心了，不如……我们还是谈回正事吧，不知这些战马和铠甲，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不愧是老司机，还知道急转弯……楚嬴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继续为难他，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抬眼道： “你不是说，可以组成两支骑兵队吗？那就交给你来负责，如何？” “卑职也就一说，真要组成两百人以上的骑兵，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花费。” 崔肇从郝富贵那里了解到，最近楚嬴手头有些吃紧，觉得现在就搞骑兵，有些不太现实。 “放心，在本宫这里，一切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楚嬴就像不缺钱的土豪，毅然拍板：“骑兵队一定要组建，花费再大也要建，越快越好！” 想要对付北边的敌人，乃至纵横草原，没有一支高机动性的军队怎么行？ 骑兵，就是这个时代最完美的兵种。 关于这点，楚嬴比谁都看得清楚。 哪怕是在他前世，那个火枪问世的时代，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依旧可以和火枪阵一较高下。 所以，只要这支骑兵能组建起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过时。 崔肇感受到了楚嬴的决心，依旧有迟疑道：“卑职能理解殿下的心情，可是，卑职一旦负责这个，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保护殿下的安危。” “放心吧，本宫的安全，不是还有晁逊吗。” 楚嬴看了眼一旁气宇轩昂的汉子，回头再次注视着崔肇，开诚布公道： “老崔，你是禁军出身，年纪轻轻就坐到了总旗的位置，本宫相信，你的才能远不止于此。” “让你留在本宫身边当一个保镖，其实是一种严重的屈才和浪费，别不承认，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论身手，你远比不过晁逊，但若论将帅之才，他又和你相去甚远。” 楚嬴叹了口气，起身携住他的手道：“之前我们初来乍到，没有这个条件，如今机会来了，是该展现你才华的时候了。” “替本宫组建骑兵，训练军队，乃至未来统军出征，这才是属于你的广阔天地，你觉得呢？” 崔肇定定看着楚嬴，良久，忽然单膝跪地，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抱拳道： “古之圣贤云：国士遇我，必以国士报之，今承蒙殿下厚爱，另眼相待，委以重任，卑职定当竭尽全力，练好强军，绝不辜负殿下期许！” 楚嬴看着他大笑三声，一把将他扶起来，握紧拳头道： “好！这才是本宫熟悉的老崔，就是爽利，从今天开始，这支骑兵就彻底交给你了！” 第203章 强要夫婿觅封侯 建立骑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论是配置装备马匹，还是挑选优秀的士兵，乃至于骑射和战术训练，哪一样都非得花费巨大的功夫不可。 职责在身，崔肇之后自然没办法每天都守在楚嬴身边。 于是，保护楚嬴安全的重任，就落在晁逊身上。 为了方便行事，楚嬴跟晁逊商量了一番，让他隔天带着家小搬来小院。 次日，和风顺畅。 不必再为顺城安危操心的楚嬴，难得睡了一回懒觉。 等到起床之时，早已日上三竿。 楚嬴打着哈欠下了床，望着一旁空荡荡的脸盆，照例朝外面喊了声： “秋兰。” 没人回应。 “秋兰？” 还是不见人影。 “这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一大早人就不见了，必须教育啊！” 楚大皇子课堂开课了，侍女不干活老耍性子怎么办，多半是惯的，用棍子震射……震慑一下就好了。 楚嬴嘴里嘀咕，寻思着找个时间，给小侍女一个可啪的教训。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下方擎天一柱的王牌机师，便晕晕蠢动，申请出战。 “别人的貂蝉在腰上，我的机库又在哪里？” 楚嬴朝下方看了一眼，喟然一叹，无奈驳回了王牌机师的请求。 下次一定。 他下床走到圆桌旁，提起昨夜的茶壶连灌几大口，又亲自出去打回一盆清水。 一切洗漱完毕，楚嬴前往大厅准备吃早饭，走到门口，却发现秋兰在里面。 “好啊，不伺候本宫洗漱，居然躲在这……” 楚嬴一步跨入门槛，正准备给小侍女一点爱的颜色，忽然发现对方率先对自己暗送秋波……好吧，是使眼色。 发现气氛不对，他马上停下脚步朝边上看去。 只见旁边专门待客的椅子上，竟坐着一位陌生妇人，在她身侧，还站着晁逊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那妇人一身粗布荆钗，个子也算不上高挑，偏偏抱手坐在那里，却有着两米二的气场。 饶是平时任性惯了的秋兰，上前端茶递水时，都处处陪着小意，竟似有些畏惧。 再看晁逊和那名少年，前者略带尴尬地看着妇人，几次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后者则是仰着脑袋，有些恹恹地盯着屋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这位大姐是……” 见三人这副模样，楚嬴大概猜出了他们的关系，轻咳两声，主动上前笑着问话。 “殿下！” 晁逊这时才注意到楚嬴，忙站直抱拳行礼。 然后，扯了扯旁边的孩子，又用示弱地表情看向妇人，略微催促道： “红英，和儿，还不快给殿下行礼。” “见过殿下。” 少年行完礼又抬头望天去了，就好像客厅的屋顶，远比这位天家皇子有意思的多。 “不得无礼！” 晁逊一看，哪能在皇子面前鼻孔朝天，遂低斥了声，却见那妇人横眉看来，放开手起身哼哼道： “逊哥与其教训和儿，不如想想自己，为何失了骨气。” 晁逊微微皱眉：“你这也能扯到一起，这哪是有没有骨气的事……” “如何不是，想当初我们在吕梁山上，虽然清苦了些，逊哥好歹也是说话响当当的大丈夫。” 妇人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当初奴家决定留在这里，本指着你投效军伍后，能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名堂。” “结果岂料，你竟然甘愿伏低做小，给人当起了看家护院的，这不是没有骨气是什么？” 晁逊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看家护院，是殿下的保镖……” 妇人撇头一声冷哼：“保镖不就是看家护院的吗？” “……” 晁逊讷讷地找不到话反驳，楚嬴见状，正要帮他解释，那妇人却提前一步起身，面无表情抱拳道： “奴家梁红英，见过殿下。” “原来是红英大姐。”楚嬴见她对自己隐隐似有敌意，干笑两声，“看起来，你和晁逊是夫妻？” “殿下慧眼，我和逊哥确已成婚多年。” 梁红英指了指一旁的少年：“这是我们的儿子，名叫晁和。” “呵呵，两位夫妻恩爱，又育有子嗣，家庭和美，实在羡煞旁人啊。” 楚嬴说了两句没营养的客套话，抚了抚衣袖，转入正题：“本宫见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不知可有此事？” “既然殿下看出来了，那奴家也就省得绕弯子。” 梁红英爽直一抱拳，微微躬身：“奴家请求殿下，能够撤销逊哥的保镖一职。” “不是保镖，是本宫的亲卫，你可能不懂军伍中的职位，容本宫给你细细讲来……” 楚嬴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梁红英打断：“不必了，奴家就请问殿下一件事，所谓的亲卫副队长，是军官吗？” “这……倒不是。” 大楚的封地之主，可没有决定军官任免的权利。 “既然不是，这个亲卫做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梁红英略微撇了撇嘴。 楚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敢问红英大姐，你为何非要晁逊做军官呢？” “因为做了军官，就有不匪的饷银，可以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不仅有身份，有面子，说不定还能封候拜将，光耀门楣……” 出乎意料，回答楚嬴的竟不是梁红英，而是她的儿子晁和，少年不知何时注意到这边，忽然插了句嘴。 梁红英先是一愣，脸上浮出一抹不自然的红色，怒视着自家儿子：“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娘你平时在家就是这样念叨的啊？” 晁和耸了耸肩，依旧恹恹的表情，恹恹的语气。 苍天啊，自己倒了什么霉，才生出一个如此不识趣的儿子？ 梁红英狠狠睨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 “你一天来回说八遍，我怎么可能听错？”晁和仿佛没有看到母亲眼中的怒火。 “我说了，你听错了！” “明明就没……哎哟！” 少年脑袋上吃了一记响亮的暴栗，为真理的抗争戛然而止。 然后，在父亲晁逊怜悯却爱莫能助的目光中，捂着脑袋光荣地退到一边。 “我说你错了，你就错了，这回记住了吗！” 梁红英拍了拍手掌，不忘给儿子一个警告的瞪眼，旋即转过身，再次面对楚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笑道： “殿下，这孩子纯属胡说八道，您别当真，奴家可不是那么市侩的人。” “我这夫君一身武艺得来不易，奴家只是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用武之地，可以上阵杀敌，报效国家。” 她说到这敛了敛笑容，一脸正色抱拳道：“还请殿下成全！” 第204章 示之以恩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大厅里这一瞬间落针可闻。 楚嬴看着一脸坚定的梁红英，不禁颇多感慨。 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话终究只是闺中少妇偶尔才会萌发的春怨。 试问现实之中，又有哪个成婚的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豪杰。 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成为人人敬仰羡慕的对象？ 尽管梁红英对丈夫的职位有些误解，但，她出发的动机却是可以理解。 定了定神，楚嬴扭头看着晁逊，决定还得问问他的意思：“晁逊，你的意思呢？” 晁逊神色颇有些复杂，几番犹豫，最后看了眼妻子歉意地道：“若是拙荆执意要求，卑职只能请求殿下原谅。” “明白，明白……” 楚嬴微微颔首，叹道：“其实，晁逊你跟着本宫，将来未必就不能有所作为，可惜……” 他咬了咬下唇，似已接受了现实：“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红英大姐坚持，本宫也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之人，便随你的意思吧。” 边说话，边将秋兰招到身边，于她耳畔小声交代几句。 小侍女听罢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香风拂动间，转身飞快上了楼。 “多谢殿下。” 妇人目的得逞，站起身来扯住晁逊道：“逊哥，殿下同意了，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赶紧回家和我收拾东西去吧。” “收拾东西？”楚嬴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要离开这里？不知想去哪儿啊？” “这……去哪儿还没谱呢，总之先走一步看一步……” 梁红英有些吞吞吐吐，冷不丁边上又飘来一个恹恹的揶揄的嗓音： “有啥没谱的，肯定是去更危险的边塞军镇啊，譬如拒北城，那里杀敌容易，做军官也快，光宗耀祖哩。” “你个死孩子，学啥不好，学别人阴阳怪气，你敢再给老娘多说一个字！” 梁红英大怒，举起拳头，又一次将富有反抗精神的晁和镇压下去。 “原来是去军镇啊，那地方升官容易，危险也大，贤伉俪可得多注意些。” 楚嬴点点头，一边提醒，一边不时朝楼梯方向看去。 “多谢殿下的好意，我们会注意的……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梁红英呵呵笑着，回头就川剧变脸一般，又狠狠瞪了眼儿子，扯住晁逊准备离开这里。 晁逊没被扯动，一脸愧疚地看着楚嬴，良久郑重抱拳：“殿下对卑职有知遇之恩，卑职……卑职惭愧，不能报答这份恩情，往后，还请殿下多保重。” 将要离开之时，楼梯上传来声响，秋兰下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檀木盒子。 “等等！” 楚嬴忽然叫住一家三口。 “殿下……君无戏言，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们的。” 三人转过身，梁红英目光略带警惕地看着楚嬴，以为他想要反悔。 “别慌，本宫并没有出尔反尔的意思，三位请坐。” 楚嬴示意秋兰上前，接过盒子，待一家人落座，才又开口解释道：“本宫之所以留下三位，是因为差点忘了一件事。” “晁逊你可还记得，在金丽馆的时候，本宫说过，谁擒住了段奎，本宫就赏他一千两。” “一千两？！” 原本坐立不安的妇人忽地发出一声惊呼，就连边上一脸恹恹的叛逆少年，也罕见扭过头，张大了嘴巴。 “不错，红英大姐那句君无戏言，倒是提醒了本宫。” 楚嬴将母子俩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踏实了几分，微笑着打开檀木盒子，露出叠了满满一盒的银票。 呵呵，他楚嬴是什么人？ 难得遇到晁逊这种绝世猛将，就像军区首长，发现自己麾下出了一名超级兵王，岂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哪怕动用一点非常规手段，也是值得的。 什么，梁红英绝对不会同意？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之所以有，只是因为收买的筹码不够。 在母子俩惊呆的目光下，楚嬴从盒子里不紧不慢数出十张银票，交给秋兰，再由秋兰送到晁逊面前，淡淡笑道： “这是一千两，你数数。” “这……”晁逊迟疑了下，抬手推辞，“殿下，不过是擒住一个蟊贼而已，这赏赐太重，还请殿下收回……” “别！”梁红英忽然起身半路截胡，将银票紧紧抓在手中，吸口气压下激动，略带责怪的语气： “逊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殿下对你的肯定，你胡乱推迟，不就是不给殿下面子么？” 岂知，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晁逊，这回却坚持道： “什么我糊涂，我看你是糊涂才对，你见过谁抓个山贼，能有一千两，这赏赐太重了，再说，殿下已经答应过你一个无理要求，你拿着不亏心吗？” “这……逊哥，是奴家起了贪念，你别生气。” 梁红英愣了愣，脸上升起一抹愧色，恋恋不舍，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咬牙又还给秋兰：“殿下，这赏太重了，我们不能收。” “收下！怎么就不能收，本宫赏出去的银子，岂有拿回来的道理？还是说，你们真不打算给本宫面子？” 楚嬴故作不喜的模样，却让晁逊心中一暖，愈发羞愧，只埋首抱拳道： “殿下，是卑职……卑职对不起殿下，卑职如何还有脸面得此厚赐？” 楚嬴定定看着他，俄顷，起身走到梁红英跟前，将银票推回去，长叹道： “就算不看本宫的面子，也得为了一家老小吧，你是有家室的人，今后日子还长着呢，军镇的日子可不好过，这笔钱，早晚也用得上，收着吧。” “卑职……多谢殿下！” 一番关切的话语，让晁逊不禁动容，抬头感激地望着他，这个铁一般地汉子，眼中竟有晶莹在闪动。 “只是兑现承诺而已，不必如此。” 有戏啊……楚嬴见此，心中大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让秋兰把盒子拿来。 “这二百两，是赏你那日在金丽馆，另外擒拿的两名山贼。”楚嬴继续数银票。 “这，万万不可，已经有这一千两，足够多了！”晁逊连连摆手，坚持不受。 “本宫言出必诺，你想让本宫沦为被人耻笑的小人吗？” 楚嬴把脸一板，又抽出一叠银票：“这一千两，是你昨晚在城楼之外，护卫本宫，帮本宫挡箭的赏赐。” “军镇比之顺城还乱，用这钱买个安全地段的院子，也算有个家了，勿要让妻儿再跟你长年奔波。” “殿下不可！” “这五百两，是昨夜杀敌的赏赐，多添些家什衣物，对了，还有你家晁和，正是读书的大好年华，请个好点的先生，别荒废了。” “殿下！” “这三百两，是昨夜……此去投军，若想升官，少不得要花钱打点……” 絮絮叨叨，全是推心置腹之言。 只是这回楚嬴话还没说完，晁逊身体已经离开座椅，轰然跪下，虎躯微颤，毅然抱拳道： “殿下别再赏了！今天谁说都没用，卑职不走了，坚决不走了！” 楚嬴垂目看着跪地的汉子，欣慰地笑了。 第205章 忍者无敌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想要将一个重情重义，又本领高强的人留在身边，应该如何操作？ 首先需要……分一分性别。 女人最简单，直接睡服她。 男人的话就麻烦一点，尽管一样也是说服他，却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 一般来说，需要示之以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待之以义。 四样齐具，这个人基本也就拿下了。 关于这点，三国时期，北魏曹老板厚待关羽的故事，就是最佳模板。 尽管最后没能留住关羽，但那是因为人家早已名将有主，最终才差了那么一丢丢。 然而，晁逊不是关羽，虽然前者同样讲义气，但他目前却是一个自由人。 于是，楚嬴没太大波澜就成功了。 看起来，楚嬴的确是套路了晁逊一波，但，这也是出于对对方的肯定和欣赏。 乃至，不想让这样一员前途无量的猛士明珠蒙尘。 去前线杀敌，累积军功就能做军官？ 醒醒，哪有那么容易！ 无论什么世道，过去现在甚或是遥远的未来，想要往上爬，仅靠个人能力都是远远不够的。 晁逊夫妻可能不明白，但楚嬴心里却很清楚。 此人留在自己麾下，远比跑去边镇投军混出头要容易得多。 要不然，他也不会浪费工夫在这里大打感情牌。 可不是什么庸才，都值得他楚嬴器重的。 “好好好！起来吧，你能这么想，本宫当然求之不得，本宫很欣慰，也很感动，不过……” 楚嬴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字将晁逊扶起来，重重在对方肩上拍了一下。 欣喜之余，忽又向梁红英望去：“是不是，再问一问尊夫人的意思？” “呵呵，殿下这是哪里话，咱们老晁家向来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夫君发了话，奴家做妻子的哪敢不遵从，还有什么好问的。” 金钱永远是最好的礼仪老师，再强势的女人，也能调教成丁香一样温婉的姑娘。 梁红英笑靥如花，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不时将视线瞟向茶案那堆杂乱堆叠的银票，只觉得分外满意。 近三千两银子！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本来她还以为，像她这种练武之人，自小得了修行的裨益，面对任何事情都会处之泰然，心静如水。 结果，真当这么多银子放在眼前的时候，梁红英才第一次确认了自己的内心。 真的无法淡定啊！ 为此，哪怕让她放弃平素强势的习惯，故作姿态地做一回小女人，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她诚然努力想要表现出温柔的风情，最后反而落入下乘的矫情，让三男一女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面春光明媚，室内寒意催人。 熊孩子最先受不了，再次化身叛逆少年，讥讽道：“奇怪了，咱爹啥时当家做主过？我怎么不知道？” “死孩子，你今早没吃饭啊，一张嘴就是封不住！” 梁红英抓狂，奈何自己下的崽打又舍不得，一怒之下，转身抓住晁逊的手，恨声道： “逊哥，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正好，我们再生一个，气死某个不让人省心的！” “……” 晁逊看了眼旁边的楚嬴和秋兰，表情有些僵硬。 另一边的少年微微动容，举手喏喏地道：“那个，娘，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不生的吗，孩儿有个建议……” “哼！不想让我们生？” 梁红英面有得色，继续威胁道：“晚了，谁让你成天惹我生气，如今我们家也有了，银子也有了，正好生一个出来，免得你有恃无恐。” “不是。”晁和摇摇头，声音平静地道，“我是说，要生就生一个女儿，我想要个妹妹。” “……” 梁红英嘴角抽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有些愣神地道：“男女也是能选的？” 晁和无所谓地摊开双手：“没关系，这胎不行，还有下胎，下胎再不行，还有下下……” “呸！你个死孩子，当老娘是母猪吗！” 梁红英犹有风韵的脸噌噌的红，这回终于怒了，柳眉倒竖，起身揪住少年，抬手就准备来一套爱的颜饱健操。 纤细修长的五指，终于让叛逆少年想起，曾经被其支配的恐惧，赶紧向晁逊求助：“爹！” 晁逊一脸同情地看着儿子，低低叹息：“和儿，你知道的，这个家为父有些事……委实不好与你娘计较。” 见他不敢为自己出头，晁和灵机一动道：“爹啊，娘刚才都说了，咱们老晁家是你当家做主！你说一声，让她放了我。” 这孩子，看样都十一二岁了，咋还这么天真，女人的话你也敢轻易相信？ 楚嬴旁观者清，摇摇头，对少年报之以同情。 果然。 即便有儿子的提醒，晁逊还是没有半点当家做主的觉悟，反而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和儿，可还记得，为父曾经教你武者之心的最高境界？” “记得……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晁和天资聪慧，飞快背诵出来。 “记得就好，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晁逊双手抹了把脸，脑袋撇到一边，只当没有看见。 “……” 少年大吃一惊，幼小的三观受到了暴击。 原来仁是忍的意思吗？ 我年纪小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逊哥，和他说这么多干嘛，这孩子就是欠收拾，奴家今日定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梁红阴着脸，将晁和小鸡崽一般拎起来，正要下手，却被楚嬴上前拦下，笑呵呵劝道。 “红英大姐，老晁家就这一脉单传，要是脑子打坏了可就糟了，你消消气，晁和只是个孩子，何必与他置气，你说是不是？” 梁红英不依不饶，从鼻孔里哼了声：“打坏了，再生一个就是！” 晁和愈发瑟瑟发抖。 楚嬴皱了皱眉，胸膛挺直，作严肃状：“生孩子岂可儿戏，再说，本宫观你家晁和，聪颖早慧，远超同龄人。” “恰好，最近本宫正想物色几名传人，以他的资质，试一试，说不定能拜入本宫门下，若是打坏了，可就没这机会了。” “嘶……拜入殿下门下！” 最后这半句话，让妇人微吸口冷气。 心想，给殿下当保镖都这么高收入，若是当传人……唔，若是儿子能成功，夫君做不做军官也无所谓了啊。 念及于此，梁红英放开儿子，回身热切地问道：“敢问殿下，和儿要怎样才能成为您的传人？” “很简单，通过一项测试就行。” 楚嬴饶有兴致地将少年上下打量一番，俄顷，淡淡一笑：“要试试吗？” 第206章 考较题目 “试！一定要试，不瞒殿下说，我们家和儿打小就聪明……” 难得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忽然从天而降，梁红英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一双眼睛激动地望着晁和，全是老母亲信任儿子的殷殷期盼。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大抵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做父母的，会觉得自家儿女是平庸之辈。 搁在梁红英这里，更是如此。 在她眼里，自己打小养大的孩子，就没有几个同龄人能比得过的。 “和儿，快答应啊！别怕，娘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通过测试。” 眼看晁和不太情愿的模样，可把妇人急坏了，握起拳头不住给儿子打气。 “娘，孩儿倒不是怕，就是觉得……有点麻烦。” 少年低头扯手指，目光瞟向别处，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麻烦？”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梁红英一看他手上的小动作，便将脸微微一沉：“少给我装，又想要零花是吧？” “还是娘最了解孩儿，孩儿最近有工具坏了，需要添置一些……” 少年抬头看着母亲，又扫了眼案上的银票，两只眼睛亮晶晶，哪还有半分散漫。 “就你见钱眼开！也不知道一堆木头竹片，有什么好摆弄的，让你隔三差五在老娘身上刮油水。” 话虽这么说，梁红英还是若有若无地看向楚嬴，幽幽叹了口气： “可惜，这些虽是殿下的赏赐，你爹却不要了，为娘可没有多余的零钱给你。” 楚嬴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抬了抬手：“红英大姐这是什么话，本宫岂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这些银票既已赏出，本宫就绝不会再收回……还请红英大姐只管放心收下。” “真的，那……那奴家就不客气了。” 梁红英欣喜若狂，看到丈夫尴尬的脸色才收敛一些，缓缓将银票抓在手里。 “咳咳。” 妇人坐下轻咳两声，将厚厚一叠银票在儿子面前亮了亮，财大气粗道： “看到了，只管大胆去试，成功了，娘今日给你双倍……不，十倍奖励！” “这可是娘你自己说的，有殿下和爹为证！” 晁和生怕她会反悔一般，飞快转身对楚嬴弯腰请求道：“殿下，请准许晁和接受测试。” “很有信心啊，行，随本宫过来。” 楚嬴嘴角轻扬，挺喜欢这种充满自信的少年，抚了抚云纹袖口，背手带头朝厅外走去。 楚嬴出了厅门，径直来到庭中，指着一处方向回头道：“看到那两口大缸没有？” 但见一方太湖假山之下，花树竞艳，藤萝掩映，两侧各摆了一只青花瓷缸。 这两口大缸一方一圆，暗合天地，俱是一米直径，半人多高，肉眼几乎难辨大小。 “这两口缸，原是此处主人养莲所用，如今已经空了，本宫正好用这个考考你。” 楚嬴带着晁和走到近前，介绍道：“你仔细观察，它们都是等量高度，底部周长……也就是底围都一样长，那么问题来了。” 他顿了顿，给出题目：“本宫希望你告诉本宫，这两口缸，哪一口能装更多的水？” 晁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几何题，和曾经蒙学时学的东西完全不同，一时间竟有点蒙。 身后跟出来的梁红英，眸光在两口大缸上面一阵游弋，有些纳闷地蹙眉道： “这算什么题目，都是一样大小，不该是装水一样多吗？” “行了，你别影响孩子，人殿下既然出这个题，能有那么简单？” 晁逊扯了扯妇人的衣角，小声提醒着，心里却也在犯嘀咕，觉得妻子说得似乎也没错。 “为什么不能？殿下刚才也说了测试不难。” “我也觉得不难，问题是，这两口缸装水真一样多吗？” “这我哪知道……” 楚嬴听着夫妻二人的对话，没有笑话的意思，只是摇摇头，抬头轻叹一声。 这就是时代和教育普及的差距。 这道数学题目，放在楚嬴前世，任何一个小学毕业的学生，几乎都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奈何，大楚如今这个时代，别说普及教育。 便是有机会读书之人，也因为一心扑在四书五经上，大多选择了忽略算学。 一个简单的求体积数学题，许多读书人都尚且觉得棘手。 晁逊两夫妻有这种言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做出来？” 楚嬴低下头，重新审视眼前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少年。 十一二岁，常年随着父母奔波，应该也没念过几年书，这道题无疑对他是个不小的考验。 平心而论，楚嬴并不指望，他能一套公式直接算出两者体积作对比。 这不现实。 毕竟，这个时代有没有这种公式都还难说。 但这道题确实可以用别的办法解决，这便是楚嬴考较的目的所在。 春风过境，花树婆娑，庭院内一片静悄悄。 没人打扰少年。 在经历了片刻等待之后，晁和似终有所得，指着那口圆形大缸，回头对楚嬴道：“那口圆的装得多。” “你确定？”楚嬴笑问。 “难道不对吗？”少年反问道。 “嗯，对错姑且不论，本宫只问你一句，你要如何证明呢？靠猜测？” 楚嬴不动声色，将问题重新还给少年。 “还要证明？”少年皱了皱眉，犯难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圆缸能多装，这怎么证明？” “为何不能证明？有感觉，就有缘由。”楚嬴循循诱导。 “总不能……让我打水把这两口大缸都装满吧？”少年抓了抓脑袋，眉头皱得更深。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楚嬴点头肯定道。 “可是，这么大两口缸，真要装满水，那得到什么时候？”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想到的办法，就得亲自做来证明给本宫看。” 楚嬴刚下了决断，梁红英就出来开口求情：“殿下，这不太好吧，和儿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练武。” “您看他细胳膊细腿的，拎个水桶都费劲，真让他装满两缸水，怎么可能完成，奴家担心……” 话没说完，竟被少年当场打断：“娘，你别担心，孩儿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顿了顿，抬头望着楚嬴：“殿下，我可以使用其它工具吗？” “当然。” 楚嬴微微一笑，这小子，莫非还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第207章 三小的第一次碰面 晁和请求使用工具，得到同意后直接回了一趟家，一刻钟之后再次返回小院。 此时的他，肩上多了一个染满污渍的粗布包裹，鼓鼓囊囊一大包，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和儿，你咋把你那些玩物带过来了？也不怕殿下笑话……还有你这满头大汗的，不如进屋先喝口水……” 梁红英对这个粗布包裹再熟悉不过，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不过，当看到晁和头上蒸腾的白雾，又忍不住变得心疼起来，用衣袖替他擦了擦汗，扯住他想往客厅里走。 “不用了娘，孩儿不渴，孩儿还得给殿下证明呢。” 晁和移开她的手，尽管气喘吁吁，但还带着稚嫩的眼神中却隐隐闪着激动。 这种神情，楚嬴曾经见过……那是小孩子骤然得到新奇玩具时的兴奋。 只见晁和将他的专属包裹放在地上，蹲下身小心翼翼打开，露出一大堆木头模型。 庙宇、战车、拱桥、人偶、船舶……甚至还有两枚装好的鲁班锁。 林林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 尽管这些模型有不少瑕疵，制作也比较粗糙和稚嫩，但相较于这个年龄来说，已经实属难得。 “呵呵，殿下，家父曾经是个木匠，和儿从小跟着他沾染了不少毛病，老爱捣鼓这些个没用的玩意，让您见笑了。” 这个时代，会木工可不是值得称道的事，匠人往往意味着地位低下。 妇人生怕晁和会因此被楚嬴嫌弃，忙跟着蹲下，扯起包裹的两角，一边低斥道： “这些破玩意还摆出来干啥，快收起来！” “不。”晁和不想让她打包，扯住另两只布角不放。 梁红英眉间一竖，又要呵斥，耳边却传来一道疑惑声：“本宫也好奇，你不是要证明给本宫看吗，弄这一堆木雕模型来做什么？” “不是这个，我只是想找工具。” “哦？”楚赢来了兴趣，“有意思了……” 有了楚嬴支持，晁和重新从母亲手中夺回包裹控制权，将一堆模型刨开，果然露出下面的工具。 大部分都是木匠用的，还有一部分奇形怪状，杂七杂八混在一起。 少年在里面一顿翻找，掏出几个木制滑轮，还有一根盘成好几圈的绳子。 做完之后，抬头望着楚嬴：“殿下，这里有粗一点，长一点的木棍吗？” “柴房里应该有，秋兰，带他去一趟。” 在秋兰的引领下，晁和花了几趟工夫，又拖来一堆木头，全是一人多高，胳膊粗细的标准。 “和儿，你这是要干吗？” 眼看晁和来来回回却乐此不疲，晁逊和梁红英二人一脸困惑，不得不出声询问。 “当然是证明给殿下看，圆缸装水更多啊，差不多了，娘你准备好奖励吧。” 一切就绪，少年拍了拍手，神情愉悦地拿起工具，准备进入下一步。 就在这时，一直不见踪影的郝富贵，迈着胖腿从一侧地游廊走进来。 “殿下，你让奴婢将金老板和王兄弟请过来，他们都已经到了。” 说话间，只见游廊尽头，走进来一男三女四个人。 唯一的男人是王大锤，时隔两天，又被叫过来。 在他手里拉着一个朝天辫女童，一路行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飞，一点也不怯生。 不是小豆丁王小蛮，还能是谁。 另外两名女子，一个是金丽馆的金姨，另一个，则是楚嬴好久没见到的李乡。 少女一如曾经，一身梨花白的素净襦裙，娴静清雅，唯独怀中少了那只花狸猫。 她目不斜视地跟在金姨一侧，清泉般的眸子里同样有着好奇，只不过，却不像小豆丁那样东瞧西看毫无规矩。 “见过殿下。” 四人本以为楚嬴在客厅里等着，结果发现他在院子里，于是半道全都折入庭中。 “不巧，本宫这里刚好有场考较，你们且进屋稍坐，等这边完了，本宫再与你们谈事。” 楚嬴目光扫过四人，特别多看了李乡和王小蛮一眼，提议让他们先进屋歇着。 “不妨事，难得见到殿下亲自出手考较他人，奴家正想见识一下。” 金姨似对这一幕很感兴趣，扭头看着水缸前的少年，颔首盈盈笑道： “想必就是这位少年郎得了殿下青睐，果真灵秀逼人，一表人才……只是不知，殿下此番考较的目的又是为何？” “呵呵，看来金老板也是慧眼识珠之人，不瞒你说，殿下此番考较我家和儿，是为了亲自挑选传人……” 常说女人藏不住话，尤其是在炫崽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全天下人尽皆知。 这下都不用楚嬴开口，梁红英便已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事情原委统统道明。 “殿下想要挑选传人？” 金姨听完之后，一脸惊讶地看着楚嬴，很快转为赞叹：“没想到殿下弱冠之年，便已拥有精深渊博的学识，实在令人敬佩！” “本宫哪是什么学识渊博，这话过誉了。” 楚嬴摆摆手，毫无隐瞒：“其实，本宫计划不久之后建立一所学院，所以想提前挑几个好苗子，到时也好起个带头示范的作用。” “建立学院？”金姨望了望身边安静的少女，咬唇沉吟片刻，试探道，“不知，殿下的学院可收女子？” 第208章 遇事不慌小豆丁 这个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女孩子想要读书，可没有那么容易。 尤其，还是李乡这种十二三岁的“高龄”女子，更是几乎不可能进入学院。 金姨很忐忑，却不想楚嬴早已看穿她的心思，唇角上扬，露出令人安心的笑： “如何不收，本宫要建立的学院，只分学科，不分男女。” “敢问殿下，此话当真？” 尽管已经得到楚嬴的肯定答复，金姨仍旧攥紧手心，内心不敢相信。 学院不分男女一起读书？ 她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理念。 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足以颠覆她目前的认知。 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楚嬴这话太过离经叛道，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此，不得不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想要再确认一遍。 楚嬴平静地看了她几秒，没有回答，而是扭头兀自笑着对少女道：“李乡，你想试试吗？” “啊，我……我可以么？” 少女根本没想到会被楚嬴问话，猝不及防‘啊’了一声，手指下意识绞在一起。 “可以，当然可以！” 没等楚嬴回答，金姨上前飞快抓住李乡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殿下问你话，就证明愿意给你机会，你本就聪慧，机会难得，试试又何妨呢？” 少女抿了抿粉嫩地薄唇，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于微风中轻轻点头： “我听金姨的。” 饶是清丽大方的金姨，一听这话，也不禁喜上眉梢，携起少女的小手，赞赏并鼓励道：“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随后转身，对着楚嬴盈盈下拜：“多谢殿下对乡儿的成全。”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本宫机会给了，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她自己。” 楚嬴抬手示意她别太高兴，对李乡重审了一遍规则，道：“去吧，证明给本宫看，看看你的办法，比之晁和又如何？” 忽见王小蛮脱缰小马般，颠颠地也跑了上去，心想反正已经两个，再多一个捣蛋鬼也无妨。 于是，吐气开声：“王小蛮，你也参加试试。” 小豆丁此刻正撅屁股蹲在地上，眼冒星星，对着晁和那堆木头模型直流口水。 眼看周围人似都没有注意这边，两只罪恶的小手悄咪咪伸出。 刚一手抓起一个木雕，冷不防楚嬴喊声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至。 “啪嗒！” 小豆丁被抓了现行，手中木雕吓得掉下来。 不过，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很快又变得从容淡定。 “哎呀，这东西真好看，就是上面灰多了一点。” 小女童顺势又拿起一个木雕，呵口气，用袖子擦擦干净，再重新放回去。 然后，又伸手去拿下一个模型。 看起来，她只是在帮忙清洁而已。 满以为躲过一劫的小豆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转眼又遇到了危机。 “你说我的木雕模型灰多？” 少年不知何时返回包裹前，居高临下看着女童，声音不太友善：“我每天至少擦拭三遍，怎么可能会有灰？” “有的，我就看见了。” 王小蛮抬头，迎着他质问的目光，一脸认真。 “你说谎，我的模型不可能有灰！”晁和也认真起来。 “可是明明就有啊。女童不甘示弱。 “都说了没有！”晁和怒了。 “有！” “没有！” “那现在它们有了。” 少年的不依不饶，终于惹毛了小豆丁，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直接撒在木雕上。 本来干净的模型，其中一些顿时变得灰扑扑。 小豆丁甚为满意，挑衅地昂起头，拍了拍小手，把一旁的人都惊呆了。 “你！” 少年瞬间气抖冷，指着王小蛮咬牙道：“你弄脏我这么多模型，必须赔偿！” 说到底，晁和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自然受不得这种气。 “我干吗要赔你？”王小蛮站起来双手叉腰道，“你嫌脏，把它们送给我就好了，反正我又不嫌弃。” “你，你……你弄脏了我的模型，还想让我送给你，凭什么？” 小豆丁的这套歪理邪说，把晁和搞得有点蒙。 “凭我赔不起啊！” 小豆丁穷得理直气壮。 “你既然知道赔不起，为何还敢……还敢这般……” 少年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女童，怒极之下，忽然想到刚才楚嬴的喊话。 “你叫王小蛮是吧，想要我的模型，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敢和我比一场！” 少年当场用起了激将法。 “我们就比，谁通过殿下的测试用时最短，你若是赢了，我就把这些模型都送给你，反之，你要是输了的话……” “要是输了，我就都不要了。”小豆丁企业级理解。 “……” 少年呆了呆，愈发恼怒地低吼道：“想得美，输了的话，你也必须照价赔偿！” “好啦，都依你……大不了输了求爹爹，反正是一堆木头，又难看，能赔几个钱？” 小豆丁掏着耳朵，丝毫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晁和觉得胸口中了一刀。 “……”王大锤觉得前方有坑。 懵懵懂懂的小豆丁，打赌不嫌事大，忽然又看向一旁的李乡：“大姐姐，你要来一起比吗？我们一起赢他双倍。” 在她看来，两人都是女孩子，天生就该是同一阵营的。 “呃，不了，小……小蛮，金姨从小就教我，小孩子不可以打赌，而且，万一输了，我也没钱赔啊。” 李乡细声细气推迟着，不料坑爹女童拍着胸脯央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输了我让爹爹连你的一起赔就是，你就答应吧？” “咳咳！” 王大锤像是呛住般爆发一串咳嗽，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不好吧？” 李乡有些受不了女童的热情，却被她抓住手，自作主张道：“大姐姐，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上，总不可能都输吧？” 李乡面色一僵，难怪要拉拢自己，这是把自己当成保险了啊。 小豆丁虽然不曾正式蒙学，更不会算术，但心中小九九却打得贼精。 把李乡拉拢，就有两次机会，哪怕自己输了，只要李乡赢了，最后一样不用赔偿。 不给李乡反悔的机会，小豆丁稳住她之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挑衅晁和： “这位大姐姐也要参加，我们两个一起和你比，你敢吗？” 别看晁和平时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一旦被比自己更小的人挑衅，立刻就开始炸毛。 “有什么不敢，只管放马过来，我晁和堂堂男子汉，还赢不了你们两个小女子！” 这话似乎触怒了李乡，一改先前柔弱的语气，多了几分清寒：“那可真不一定。” “就是，我们才不会输给你！”小豆丁自信满满。 三个小家伙这番争锋相对，彻底勾起了周围成年人的兴趣。 一个个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期待能弄出一堆惊喜来。 惊喜说来就来。 小豆丁忽然撇头看着楚嬴，挠着后脑勺，一脸天真童稚地问道：“对了，殿下，你刚刚让我试什么啊？” “……” 楚嬴和身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连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人打赌。 王小蛮，你这么嚣张，你妈妈知道吗？ 第209章 都是天才 少女李乡呆愣愣看着小豆丁，忽然有种被带沟里的感觉。 奈何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将比试的内容给小豆丁复述一遍。 “比哪口大缸水装得更多？” 小豆丁听完张大嘴巴，圆圆的小胖手虚空环抱，对着两口青花大缸一顿比划。 然后，托着腮帮一脸苦恼状：“这缸都和我一样高了，得多久才能装满啊？” “呵，哪是装满水那么简单，你还得证明，为何其中之一能装更多的水。” 晁和还在气头上，不放过这个打击小豆丁信心的机会。 “证明？” 小豆丁疑惑地眨眨眼。 “没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两口缸都打满水，看哪边装得多，就能得出结果。” 少年抱着胳膊，略带不屑地睨着小豆丁，嗤道：“不过，看你小胳膊小腿的，能打满一口缸怕都困难，还怎么坚持到最后？” “我要是你，一定趁早认输，反正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打满两缸水。” “说得也是哦。” 小豆丁对着大缸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重又抬起头，看不出丝毫气馁的样子：“可我是不会认输的。” 抬了抬下巴，双手叉腰：“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有力气的样子，就一定能打满么？” “呵呵，你说呢？也罢，既然你不愿意认输，那就给我看好了。” 嘴角扯起一个不屑的笑，晁和就地蹲下，开始摆弄起那堆木棍和工具来。 开始了！ 一旁的楚嬴等大人，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做声。 尤其是金姨和晁逊夫妇，和天下大多数望子成龙的家长无异，目光炙热地望着自家子女，神情充满期待。 反观王大锤，却不抱什么希望。 大手摩挲着脑门，望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豆丁，乐呵呵咧嘴笑着。 不必说家长们患得患失的心情，少年晁和那边，只花了不到一刻钟，便用木头搭建出两个三角架子。 这两个木头架子，都比水缸高出一大截，其中一个上面，还吊着一个木头滑轮。 少年将两个架子，紧靠假山水池，分别架在一只水缸的两侧。 先在没有滑轮的架子上绑上一根长绳，再越过水缸上空，将绳子从另一个架子的滑轮上穿过，预留出长长的一截绳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水池边找来一只浇花用的木桶，也在上面绑上一只木滑轮。 做完这一切之后，少年略带挑衅地扫了小豆丁和李乡一眼。 “看好了。” 但见他将那只吊着水桶的滑轮，在绳子中间预留之处挂好。 然后，将水桶抛入水池，装满水之后，另一只手抓住绳头用力一拉。 “哗！” 一阵水花流淌，原本松松垮垮的绳子，沿着滑轮迅速绷直。 而那只装满水之后，便是成年人也会感到吃力的木桶，却在晁和一只手的力量下，缓缓升了起来。 楚嬴眼睛随之一亮。 “动滑轮！” 难怪这少年敢这么臭屁，果真是有两把刷子。 众所周知，动滑轮和定滑轮的巧妙组合，可以省去一半的力。 也就是说，晁和看似提起整个水桶，其实只需要用出半桶水不到的力量。 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正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 “殿下……你刚刚说啥滑轮？莫非和儿弄的这个玩意，有什么来历？” 身旁的梁红英听到楚嬴的声音，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你不认识这东西？” 楚嬴怔了怔，回过味来，心中越发感到惊喜。 梁红英作为母亲，却不认识儿子做的滑轮？ 这只能说明，这玩意极有可能，是晁和自己玩模型摸索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有培养价值了啊。 楚嬴微笑颔首，忽见梁红英还巴巴看着自己，遂轻咳两声，指着绳子中间道： “没什么来历，本宫就是好奇，那个轮子竟然会在绳子上滑动，着实有趣得紧。” 反正解释了，梁红英也不会明白，索性搪塞过去。 有了这组滑轮的帮助，晁和每次都能轻松提起水桶，将满满一桶水倒进缸里。 如此又花了十分钟，终于将两口缸全都打满了水。 一口气打满两缸水，饶是有滑轮省力，还是把他累得够呛。 少年呼哧喘了几口粗气，随后走到楚嬴身边，骄傲地禀报成绩： “殿下，我证明出来了，方缸装水18桶，圆缸装水18桶半，所以，底围一样的时候，圆缸比方缸装水更多。” “不错，这才是最完整的回答。” 尽管方法笨了些，但少年靠着智慧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楚嬴自然不吝赞许。 少年愈发骄傲，觉得这场测试，可比夫子们之乎者也的考较有意思多了，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这一膨胀，又开始向小豆丁和李乡挑衅：“如何，我成功了，现在轮到你们了……事先声明，不准效仿我的方法。” “我们才不会效仿！” 小豆丁一叉腰，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晁和哼了声：“那最好不过……你们谁先来？” 李乡看了看气鼓鼓的王小蛮，嘴角勾起一朵青莲般的笑，主动站出来：“我先来吧。” 楚嬴点点头，示意晁逊和王大锤帮忙，将水缸中的清水全都倒出来。 两人一个是武道高手，一个是肌肉猛男，扳倒一只大缸自然不在话下。 等水缸重新清空之后，少女不慌不忙走上前。 看着留在原地的三角木架，凝眉思索片刻，伸手指着没有滑轮的那个架子，回头对晁和道： “我不效仿你，但，你这个架子可以借我用用么？” 晁和见上面没有滑轮，无所谓地点点头：“就一个木头架子而已，你要用就用好了。” “我能再要一截绳子吗？”少女又问。 “唔，随便。” “谢谢。” 少女莞尔一笑，也不客气，割断一截绳子，就着那个木头架子交叉处的下方，结了一个绳套。 然后请求秋兰，寻来一根至少三米长的竹竿。 少女拿到竹竿之后，将它从绳结中穿过，在三分之一的位置套紧，将短的一端挂上木桶。 然后，她抓住竹竿长的这端，将木桶浸入水池，最后再轻松提起来。 “杠杆原理。” 这俩孩子智商都挺高啊……楚嬴又一次被惊艳到，内心一动，忽然望向王小蛮。 前两个顺利过关，马上就轮到小豆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惊喜？ 第210章 你和司马光一样危险 接下来就没什么悬念了，用杠杆提水桶，和晁和的动滑轮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还要更加简便一点。 所以最终，李乡以提前十多秒的微弱优势，赢下了晁和。 “怎么可能？我竟然会输给你！” 少年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秉持着男子汉输了就得认，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算你运气好，不过就是不知道，另一个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小蛮，加油。” 李乡给王小蛮打气，并没有因为少年的不服而生气。 这场她本就赢得侥幸。 若非担心小豆丁会应付不了，她还真不一定能全力以赴坚持到现在。 要知道，就算是利用杠杆，这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少女擦了擦额角，长吁口气，遐思天外。 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为了别人这么努力过。 这种感觉，意外的很不错呢！ 定了定神，她重又回过神来，想了想对女童道：“怎么样，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见小豆丁一脸木木的表情，偷偷朝边上看瞅了几眼，小声说道： “实在想不到也没关系，就用我这个办法，唔，水桶一次别装满，应该能行。” 小豆丁歪着脑看她：“这不是作弊吗？” 少女一怔，底气不太足地道：“可是……可是殿下又没说这样不行。” “那也不行，你的办法又慢，还一点不轻松。” 王小蛮看了眼那个简易的杠杆，嘟起小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莫非，你有更快打满水缸的办法？”少女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没有。”小豆丁如实摇头。 “没有？”李乡惊呆了，“那你拿什么证明？” 小豆丁用手指挠了挠脑门，目光四下乱瞟，很快从旁边找来一块薄砖，抓在手里： “用这个证明。” 李乡一下慌了，失声叫道：“啊，小蛮你干什么？就算想不到办法，你也不能砸缸啊！” “砸缸？！”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楚嬴大惊，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司马光，缸里没人，别砸！” 王小蛮直愣愣望着他，依旧拿着薄砖，半晌忽然开口问道：“司马光是谁？” “司马光……司马光是和你一样的危险人物。” 楚嬴长松了口气，又上前制止：“还拿着干嘛，还不快扔了，缸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实在不会，本宫准你认输。” “可我说了不会认输。” 小豆丁声音稚嫩，却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 “那你就证明啊，拿块板砖是几个意思？”楚嬴略微有些惊讶。 “我在证明啊。” “用板砖？” “是啊，这样最快，不然用什么？” “……” 楚嬴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蹲下身，将小豆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几遍，又瞄了眼那块表面平滑的薄砖。 “你真用这个？”他似有所悟地又问了一遍。 “嗯啊。” 小豆丁用力点点头。 楚嬴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重新站起来，表情认真地吩咐道：“倒水。” “你还真敢比啊，一块破砖头，能有什么用？” 一旁的少年尽管嘴上嘲讽，但盯着小豆丁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松懈。 王小蛮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待水缸又一次清空，径直走上去。 奈何她才不过五六岁大小，身高太吃亏，便是垫着脚，也才刚好够到水缸的边缘。 小豆丁蹦了一阵，无奈只能请求楚嬴：“殿下，我要一个板凳。” 楚嬴示意秋兰去搬个凳子出来。 小豆丁又道：“我还要一根长的细绳。” 楚嬴又让秋兰拿绳子。 “我还要一把刻刀。” “……”楚嬴扯了扯嘴角，莫名有些烦躁，“你就不能一次说完，还想要什么？” “糖葫芦……行吗？”小豆丁大眼睛扑闪。 “你说呢？”楚嬴没好气地反问。 小豆丁只好吐吐舌头，独自将板凳搬到水缸跟前。 之后，他埋头用细绳把板砖仔细绑好，拎在手里，爬凳子上稳稳站好。 有了凳子，这回身高没了问题，只见她趴在缸口上，用细绳一点点将薄砖慢慢放下去。 等到薄砖放入缸底，小豆丁又跳下板凳，拎起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木桶，在水池里打了小半桶水。 她用刻刀在水桶里刻上此时的液面高度。 随后，再次爬上板凳，双手吃力地提起木桶，小心翼翼往里倒水。 也不过就倒了几秒钟，她忽然停下来，放下木桶，跳下凳子，俯身在桶里又刻上一道标记。 做完这一切后，王小蛮满意地点点头。 她比着刚才刻好的印记，重新用木桶打上一样多的水，再将凳子搬到另一口大缸前面。 照着之前的流程，又重复做了一遍。 等到水桶里出现第三道标记时，才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她将桶里仅剩的一点水倒出来，拎着空桶来到楚嬴面前。 小豆丁愉快地擦了擦汗，抬头望着楚嬴，稚声道：“殿下，我证明完了，那口圆缸能装更多水。” “这么快！” 众人吃了一惊，除了楚嬴，其他人都还不明就里的样子。 “不可能！怎么可能只用这点时间，她倒出的那点水，加起来最多也就一桶，连水缸都没灌满，这能证明什么？” 晁和一脸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 “证明她不但对了，而且比你和李乡做得都好！” 楚嬴掷地有声的语气，让少年的表情凝固，也让少女露出一丝惊讶。 轻吸口气，他扯住小豆丁，向众人解释道：“可能大家还没看明白。” “小蛮其实，用那块薄砖，替换了水缸的高度，所以，她只需要用一点水，将将没过砖面即可。” “倒水之前，事先在桶里刻好标记，倒完之后，再刻一道标记，两者之间的差距，就是损失的水量。” “然后，根据第一道标记，木桶打上等量的水，换另一口水缸重复一次，再在桶里刻下最后一道标记。” “如此，只需将两次倒完水之后的标记一比对，结果自然就不言自明。” 楚嬴说到最后，张开修长的五指，在小豆丁脑袋上揉了揉，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干得不错！” “嘿嘿。” 小豆丁眯着眼笑，随后轻轻摆脱他掌心的控制，目光犀利地看着少年，得势不饶人的样子： “休想抵赖！我赢了，你的那些木头玩具都是我的了。” 少年脸色瞬间一片寡白…… 第211章 一个都别想跑! 客厅内。 谁也没有想到，比试的结果，竟是年纪最小的王小蛮取得了第一名。 诚然，这无疑分外引人侧目，奈何梁红英此刻的注意力，却并没有在这上面。 她望着晁和，幽幽叹了口气。 这孩子天生早慧，很少会将内心的情感展现出来。 如今，看到他露出这种受到打击的表情，梁红英既心疼，又忐忑。 忐忑的是，晁和虽然完成了楚嬴的测试，但却接连输给了两个小女孩，只得了个倒数第一。 这种成绩，到底是过了呢？ 还是没过呢？ 深吸一口气，妇人坐直身体，硬着头皮询问楚嬴：“敢问……殿下，这场测试，我家和儿的表现……” “不太行，但，有可取之处。” 一个“但”字，让梁红英的心情坐了一遍过山车，抚胸长吁了口气。 还好，只要没说不过，那就还有希望。 刚才始终在一旁默默观看的金姨，也趁机寻了个机会开口问道：“那殿下，乡儿的表现呢？” “还行。” 毫无赞誉的二字，却让气质清丽的女老板嫣然一笑，语带感激道： “既是还行，那便是入了殿下的眼，也不枉乡儿陪奴家过来这一趟。” “哈哈，不错，若不是金老板带她过来，本宫也发现不了这么一颗好苗子。” 楚嬴大笑三声，含笑看着李乡，毫不掩饰对少女的欣赏。 在他心中，李乡临机应变、触类旁通的本领，和少年对器具的创造力，都是一种出众的天赋才能。 这样的孩子，无疑是十分值得培养的！ 正笑得开心之时，一只小胖手忽然扯住楚嬴的下摆。 低头一看，只见小豆丁正努力仰起头望着他，两只灵动异常的眼睛扑闪，满是期待和兴奋： “殿下，殿下，你说大姐姐是好苗子，那，我又是什么苗子？” 楚嬴盯着她看了几秒，果断摇头：“你不是苗子。” “……” 小豆丁眨着困惑的眼。 “你是绝绝子！” 楚嬴飞快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是绝绝子？” “就是你太绝了，没人比你更厉害。” “哇，我原来这么厉害吗？！”小豆丁捧着小脸，骄傲得像朵向日葵。 “当然，你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楚嬴离了座位，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譬如老父看女儿一般慈祥，眯着眼笑： “正所谓，能量越大，责任越大，为了尽早开发你的天赋，本宫决定给你一点奖励。” “奖励？！是糖葫芦吗？还是金丝糕？实在没有，烧鸡腿也是可以的……” 天下竟还有这种好事砸在自己头上，小豆丁乐坏了，开始掰指头回忆曾经吃过的美食。 “小蛮，你似乎误会了，本宫是打算，给你一些知识方面的馈赠。” 楚嬴松开手，抚了抚衣袖，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状：“你好像快六岁了吧，在我们那边，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开始蒙学了，所以……” 他故意顿了顿，好让小豆丁有个心理准备：“从明天起，本宫会安排你去东大街张夫子的学塾，是时候教你读书认字了。” “读书？！” 这两个字仿佛诅咒一般，才从楚嬴嘴里念出来，就让满心期待的王小蛮当场石化。 小豆丁内心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向来野惯了的她，最怕的就是读书识字。 这算什么奖励！ “殿下，我不想去学塾，能不能不要这个奖励？” 预感到将要失去自由的小豆丁，本能地选择了拒绝。 “那好，我们就换一个奖励。” 出乎意料，楚嬴竟一口答应了。 “真的？” 小豆丁大喜，可惜还没高兴三秒钟，便见楚嬴笑眯眯又添了一句： “当然，另一个奖励就是……既然你不想去学塾，本宫便将张夫子请到这来教你，如何？” “这不是一样吗？”小豆丁张开小嘴。 “不一样，你去学塾，张夫子不止教你一人，若将他请到这来，只教你一个，肯定会更加严格。” 楚嬴将区别缓缓道来，让小豆丁越听越心惊。 本来去读书，成天坐在私塾里就已经是噩梦。 若是再被一个老夫子从早到晚盯着，那诚然是连最后一点自由都没啦！ “我不去！殿下，我是女孩，我还小，可以不去……” 小豆丁吓坏了，企图做最后的反抗，却被楚嬴无视，当场宣判死刑：“不去也得去！神仙来了都没商量，本宫说的！” 他敛了敛表情，转而看着王大锤，交代道：“大锤，明天记得准备好束脩，既然要拜师，礼物这方面一定不能少。”王大锤忙点头。 话音刚落，一旁的梁红英忍不住又出声询问：“殿下，你别怪我多嘴，不是说测试过了就能拜你为师吗？怎么这会儿……却要拜那位张夫子？” “这并不冲突，我大楚向来尊师重道，人家教小蛮识文断字，小蛮自然需要拜他为师。” 楚嬴看了看三个小家伙，解释道：“至于拜本宫为师，目前学院未开，条件尚不成熟，况且，本宫目前还有一堆要务在身，暂时没那个工夫管教他们。” “所以，只能委屈他们一段时间，先找别人帮忙教一教，打好基础，时机成熟，本宫自会接手。” “我不要打基础，不要现在就读书！殿下，殿下，我不要奖励了……！” 小豆丁一听将来还要落入楚嬴的魔掌，顿觉前途无亮，闹腾得更起劲了。 可惜，在座大人都不搭理她，反而将李乡和晁和给逗笑了。 特别是晁和，还在为刚才输了耿耿于怀，忍不住揶揄起王小蛮来： “这就是强冒头的下场，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可怜啊，哪像我们这些识字的，想受罪都没这个机会……” “咚！” 一摞书籍，毫无征兆地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少年吃了一惊，皱了皱眉，抬头望着始作俑者，不明就里：“殿下？” “你不是想受罪没有机会吗？” 楚嬴指了指书籍，语气戏谑却不容置疑道：“这些都是朝廷工部印发的资料，包含算术、测量、建造、简易机械的构造……可堪学习之处很多。” “别以为小蛮上学，你们就可以看热闹，一个都别想跑，你和李乡尽快把这个读透了，一个月后，本宫会再来仔细考较。” “……” 少年嘴角抽抽，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哈哈哈……” 小豆丁仿佛看到了同类，一只手指着他，一只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第212章 奖赏分明 处理完三个小家伙的事后，楚嬴将金姨和王铁锤单独留下来。 “金老板，说起来，本宫这次能顺利消灭狼牙寨，多亏了你提前通风报信。” 楚嬴上来就开门见山，命秋兰取来一幅字，上书‘金丽馆’三个大字，亲自交给金姨。 “这幅字是本宫所写，你可以找个匠人刻成匾额，以后就挂在门口上。” “这……这怎么能成？” 金姨清丽的脸上满是震惊，急忙起身摆手道：“不可，千万不可，这是对殿下名声的玷污。” 不怪她有此担忧。 楚嬴哪怕再不济，好歹也是一国皇子。 这世上有哪个皇子，会为了一家三流窑子，亲自提写匾额的？ 这无疑是一件很掉价的事情。 可想而知，楚嬴今日如此不知爱惜羽毛，事后必然会遭至他人耻笑。 “无妨，名声于我如浮云，你这次算是救了本宫一命，这是你应得的。” 楚嬴直到现在，身上还背着反贼之后的臭名，便是多添一笔，又有什么关系。 “可……殿下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金姨蹙眉，细声提醒道。 “人言可畏？呵呵，本宫一生行事，何须在意他人的看法。” 楚嬴勾起一丝不屑的笑，一身睥睨洒脱的威严气度，令金姨微微动容：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若还有担忧，不妨考虑一下，金丽馆的后续转型。” “转型？”金姨一脸茫然。 “就是改变经营策略，总不可能一直做皮相生意吧。” 楚嬴顿了顿，望着她倏忽叹了口气：“据老崔他们说，在金丽馆后堂，见过许多老色衰的女子，不能接客，就做些杂事。” “换作一般勾栏妓寨，早把这些人撵出去了，你倒好，全留着，这些年独自养着这么多人，不轻松吧？” 金姨被说中心事，眸光微微黯淡，起身感激地福了一礼：“殿下费心了，奴家尚还撑得下去。” “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楚嬴侧了侧身体，手肘靠着扶手解释道：“这么说吧，本宫想给顺城带来一些改变，正巧需要你们金丽馆帮忙。” 没等金姨开口同意，他又自顾自道：“过几天，本宫会写份转型计划书给你，你到时看看，若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合作。” “多谢殿下，奴家到时候会认真考虑的。”金姨轻轻点头。 “那就好，把字收起来吧。” 楚嬴提醒完之后，忽又想到什么，顺嘴多说了一句： “对了，金恩这次功劳也不小，你回去替本宫说一句，本宫很欣赏他的能力，若是他愿意，可以来为本宫效力。” 他这话可不是临时起意。 金恩虽然年纪不大，但多年苦难坎坷的经历，却造就了他远比同龄人老辣深沉的行事风格。 这次若不是他全力配合，楚嬴也不会那么容易抓到段奎。 那么后续那些事，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样一颗苗子，简直就是情报人员的不二人选。 楚嬴手下如今正缺这方面的人才，自然希望能将之招入麾下。 “多谢殿下对舍弟的看重，不过，此事尚需奴家回去和他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金姨将字卷起来，轻轻搂在怀中，转身感激地回应道。 “无妨，你们大可花时间慢慢考虑，本宫不急。” 楚嬴笑着点点头，将茶杯端在手中，金姨一看，福身告辞，随后离开了客厅。 待人走后，楚嬴喝了口茶，回头看着最后剩下的王大锤，和气笑道： “大锤，如何？关于铁皮钢管的事，这两天可琢磨出一点眉目？” “回殿下，小人那天回去之后，连续尝试了几次，目前已经可以卷成管子，就是厚薄不太好掌握，还需要调整锻打的温度。” 王大锤大手挠着后脑勺，憨实的脸上显出几分惭愧来。 谁知…… “成型了？这么快！” 楚嬴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按照自己给的方法，王大锤再怎么也得琢磨十天半个月。 没想到，人家已经可以卷出管子来了。 这天赋，大国工匠实锤了！ “这也算快吗？” 这回轮到王大锤吃惊了。 他还以为，花了两天时间都没打好一根钢管，铁定会让楚嬴失望，乃至嫌弃。 如今看来，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回过神，王大锤想起还有一件事，搓了搓手，一并说出来： “对了，殿下，俺把你给的浇铸炮管的图纸，给了俺爹，俺爹连夜铸出来一根，目前快要打磨完成，就是不知道，殿下是否满意？” “卧槽！你们还把炮管弄出来了？！” 楚嬴又是一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两父子难不成是人形机床，给图就出产品，这效率……捡到宝了啊！ 王大锤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憨实笑道：“其实也没啥，毕竟，炮管这东西，做出来比较简单，呵呵。” 简单？ 楚嬴扯了扯嘴角，只觉得一股朴实无华的凡尔赛气息扑面而来。 “咳咳。” 定了定神，楚嬴轻咳两声，脸上流露出浓浓的赞赏之色：“大锤，你和你爹这次干得不错，本宫十分满意！” 示意秋兰将装银票的匣子抱来，抓出一大叠，起身放在王大锤面前。 “这么多钱？殿下？” 王大锤看着大把银票，神情有些呆滞。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这是给你们上次赶制炸弹，助本宫破灭山贼的奖赏。” 楚嬴笑了笑，又取出一叠放下：“这是对你们做出炮管的奖励。” 王大锤望着厚厚一叠银票，眼皮狂跳，受宠若惊道： “这，太多了，殿下，只是做了点东西而已，为殿下效命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话不能这么说，这并非只是对你们父子的奖励，还有其他参与的工匠。” “你将银票带回去告诉大家，只要尽心为本宫效力，本宫绝不会亏待他们。” 一味压榨，竭泽而渔的事，楚嬴不会干。 他比谁都清楚，唯有良好的待遇，才是激发工匠们全力奋进的最好良药。 如此，他的计划才能更早达成。 “多谢殿下，小人……小人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 王大锤一脸感激，只觉得上天派楚嬴降临顺城，真是自己一干匠户的莫大幸事！ 就在这时，郝富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苏先生有事来找。” “苏立？” 楚嬴愣了下，老苏基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过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第213章 屠龙?开什么玩笑? 苏立进门，带来两个消息。 “春祭？让本宫出席主持祭祀？” 初时刚刚得知第一个消息时，楚嬴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他的记忆里，上次参加这个活动，还是十一年前的事，印象已经有些模糊。 不过，大致流程倒还记得。 大楚朝廷，遵循旧例。 每年三月开春，都会在社稷坛，由楚皇带领皇子百官，举行一场浩大的春祭仪式。 主要是祭祀土神，祈祷五谷丰登。 顺带锄几下地，栽几颗苗作作秀，劝课农桑，提醒老百姓准备春耕。 这段时间里，地方上也会竞相效仿，举办各种各样的春祭活动，不过，大多都是吃喝玩乐走个过场。 顺城因为地处北疆，每年春天都来得较晚。 所以，这春祭一事，自然也就延到了四月进行。 “没错，春祭乃是地方上的大事，本来按照惯例，这次祭祀应该由周光吉主持。” 苏立喝了口茶，解释原因：“可如今他已经请辞归乡，卑职又无名无分，所以，只能请殿下主持局面，不知殿下是否抽得开身？” “春祭什么时候举办？”楚嬴先问了个问题。 “三天之后是正日子，不过，节日会提前两天举行，殿下若是得空，正好可以去放松一下。” 难得苏立也有这般识趣的时候，楚嬴一边听他讲述祭祀的流程，一边暗暗寻思。 反正狼牙寨已灭，衙门公务又有苏立顶着，趁着春朝，出去玩两天倒也不错。 遂欣然同意。 这事谈完，楚嬴接着问道：“那么，第二个消息又是什么？” “这第二件事，仍和殿下有关。” 苏立脸上忽然露出几分古怪来，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是来自百姓们的请求。” “百姓们请求本宫何事？” “请求殿下屠龙。” “屠龙？！” 楚嬴怔了怔，哭笑不得地望着苏立。 似乎在说，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不瞒殿下，此事卑职也心存疑虑，不过，百姓们却是言之凿凿……” 苏立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出来。 据说，消息是从东面临桑县传过来了。 该县紧临顺州，境内同样有白河穿过，得益于船运的便利，两地百姓一直来往频繁。 最近，不知从何时起，临桑县那边，开始流传起，白河里有孽龙兴风作浪的传闻。 说那孽龙身长数丈，鳞甲峥嵘，长相凶残，和传说中的鼍龙极为相似。 还说这妖孽专门潜伏在水底，伺机偷袭过往船只，将船拱翻，再把人拖进水里吃掉。 起初，顺城的百姓并不相信，不过这几天，越来越多的人却跑来衙门报案。 说在和临桑县交界的河段，亲眼看到过鼍龙，一个个全都吓得不轻。 这些人一致请求，官府能想办法除掉孽龙，以保障大家通行平安。 巧合的是，就在前天晚上，楚嬴为了对付山贼，炸弹的爆炸声被城里的百姓听了去。 也不知哪个好事者宣扬的，认定楚嬴是雷电法王在世，能沟通九天雷神，从而降下雷罚，消灭一切妖魔鬼怪。 消息迅速传开。 本来苦于无人能够降服那头鼍龙的顺城百姓，这下总算是看到了救星。 “什么吃人的鼍龙，在雷电法王大皇子面前，它就是个渣，请求殿下出战！” 这夜之后，无数人蜂拥向衙门，纷纷递书请求楚嬴大展神威。 饶是苏立再不相信，面对汹涌的民意，也不得不认真以待，只能跑来找楚嬴商量。 “孽龙？雷电法王？” 楚嬴听罢嘴角抽搐，莫名联想到某位手拿电极，笑容含蓄的叫兽形象。 这特么都谁取的外号？ 伤自尊了。 五星差评！ “殿下切莫较真，民间本就迷信鬼神，百姓们又不明真相，难免人云亦云。”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苏立劝了句，复又征询起意见来：“不知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鼍龙？”楚嬴愣了下，“你不会也相信世上真有这东西吧？” “可万一真有呢？” 苏立顿了顿，斟酌着开口道：“事出必有因，百姓们虽然缺乏见识，但本性不坏，总不能这么多人一起说谎吧？” 楚嬴奇怪地看着他：“所以，你是让本宫真去屠龙？” 苏立缓缓摩挲着扶手，轻蹙眉头：“以防万一，总得想个应对的法子。” “那行，等他们哪天再次发现孽龙，记得前来通知本宫。” 楚嬴一本正经道：“届时，本宫一定给天上休书一封，让玉帝派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亲自下来，把那孽龙劈个落花流水！” “……” 苏立一头黑线。 本想提醒楚嬴说正事呢，可转念一想，这事连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再讨论下去，实无必要。 …… 隔天，楚嬴一心念着炮管的事，带上秋兰、郝富贵、晁逊和几名护卫，直接来到白石村。 “殿下请看，这就是俺们铸造的炮管。” 王家升级后的铁匠铺里，王黑挞指着一根黝黑锃亮的炮管，骄傲得仿佛炫耀玩具的孩童。 “嗯，不错，确实不错！” 楚嬴一边仔细查看，一边不时点头称赞。 考虑到王家父子是第一次制作炮管，楚嬴并没有将它设计得太巨大。 这根炮管长一米四左右，口径也是严格按照长径比计算，只有一个成年大汉的臂膀粗细。 一指多厚的管壁，内壁打磨得十分光滑，表面浑然一体，几乎看不到气泡点和裂纹。 单凭这几点，这架小型火炮，俨然已经超过了楚嬴的心理预期。 见楚嬴十分满意，王黑挞高兴的同时，趁机问出一个憋了好几天的问题： “殿下，小人能不能问一句，这明明就是一只铁管，为何，殿下却要把它叫作炮管？” “没错，难道殿下要用这炮管烤制什么东西吗？” 一旁的王大锤和其他一些匠户，也纷纷点头，全都是困惑不解的样子。 这个时代，并没有大炮这种东西。 炮这个字，按照本意，指的是一根烧红的铁柱子。 譬如楚嬴前世的奴隶王朝，就有所谓的炮烙之刑，把犯人绑在柱子上活活烤死。 也就难怪，他们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这可是武器……” 见众人都是一脸怀疑的模样，楚嬴愣了下，用手一拍炮管，干脆换一种方式： “算了，只怕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明白，这样吧，把这东西拖到野外，固定好，本宫给你们展示一下它的威力。” 第214章 小钢炮可怕 “轰！” 一声惊天巨响，震动整个旷野。 大河两岸，乱草之中，无数飞鸟扑棱棱冲天而起，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硝烟弥漫开来，空气中满是刺鼻的味道。 安静。 绝对的安静。 直到一阵风吹过，卷走烟雾，送来新鲜的空气，人们才算清醒过来。 “咕嘟！”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竟是不约而同咽下一口唾沫。 “这……这是啥玩意？也忒吓人了吧！” 众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百米外的一堆凌乱碎石，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磨盘大的花岗岩啊！ 居然被这架殿下称为小钢炮的东西，一击之下，成了粉碎。 更恐怖的是，这玩意根本看不清攻击，只看到炮口火光一闪，然后花岗岩就被打烂了。 “乖乖，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还不得四分五裂啊！” “四分五裂还算好的，就怕是尸骨无存，要是打仗的时候对着人群来一炮，那得死多少个？” “这么一说，这小钢炮岂不是打仗的神器？嘶！” 意识到小钢炮的价值之后，众人再也无法将它当作一只普通钢筒对待。 一个个震惊地看着炮管，犹如看到一头绝世凶兽。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威力就是刚猛，看到没，这就是老子铸造的小钢炮！” 眼看老伙计们全都一副震撼的表情，王黑挞忍不住哈哈大笑，拍着厚实的胸膛，抑制不住内心的得意。 “瞧把你得意的，没有殿下的火药，就光这一只炮筒，有个屁用！” “就是，明明全是殿下的功劳。” 几个老伙计看不惯他嘚瑟的样子，纷纷报以不屑和鄙视。 “哈哈，酸，接着酸……你们这纯属就是嫉妒，反正我不管，这神器就是我王黑挞第一个做出来的。” 老王丝毫不生气，反而愈发得意，整个人都飘了。 “不错，这次确实是老王的功劳，没有他的精湛技艺，光靠本宫的设计也是没用的。” 做得好就要表扬，楚嬴点头表示认同。 如此一来，王黑挞尾巴翘得更高了，老小孩一般挑衅一干老伙计：“还酸不？听到没有？” “显摆什么，你也就是踩了狗屎运，要是殿下把图给我们，我们同样也能做出神器来。” “就是，别以为你王黑挞手艺多厉害，我们几个可不输你多少。” “可惜啊，被这老小子捷足先登了……” 几人扼腕叹息，一脸此生甚憾的表情，被楚嬴看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几位不用遗憾，这次只是式样而已，以后，还会有更多大炮交由你们打造，届时，大家可以尽情发挥才能。” “殿下此言当真？” 几人大喜，满含期待地望着楚嬴。 “当然，本宫保证，那些家伙将会比这个更大，更粗，更猛！” 楚嬴一口气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旁的晁逊闻言，难掩震惊的语气：“只是这一门小钢炮，便已摧金断石，若是换威力更大的炮，这世上还有谁能挡得住？” “这东西，本来就不止是用来对付人的。” 楚嬴没有丝毫惊讶，这东西的威力，和他前世那些重炮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儿科。 忽尔玩心大起，问了众人一个问题：“想一想，若是比这个还大好几倍的大炮，数百上千门，一起对准一座城池开炮，会是什么场面？” “嘶……只怕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轰然倒塌，再多的军队，也得灰飞烟灭！” 众人顺着进入万炮齐发、火光漫天的想象，无不为之变了脸色，那种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绝望和后怕。 而且，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问题。 若是，楚嬴拥有成千上万门的大炮，只要他愿意，岂不是能横扫整个天下？ 众人默默交换一个眼色，这位平易近人的皇子殿下，只怕所图甚大啊！ “看来各位也意识到了，此物，乃兵家攻城略地之利器，反过来用在守城，也同样如此。” 楚嬴朝他们拱了拱手，正色道：“为了顺城将来的安危和存亡，还请诸位务必和本宫一起共勉。” …… 这次的炮管质量验证，令楚嬴十分满意。 回到村子之后，趁着还有半天时间，便让孟村长帮忙找艘船，打算顺河而下，前往春祭的地点。 此行的目的地，位于顺城和蓟东府的交界处，一个叫三河镇的地方。 所谓三河镇，顾名思义，就是有三条河流交汇的地方。 本着靠水吃水的原则，地处水运枢纽的三河镇，很早就成了一处繁华重镇。 镇上从前朝起，一直有座后母宫，供奉着后土娘娘。 传至如今，早已经约定俗成，成了顺州和东蓟府春祭时共用的场地。 每年春祭，两边的官员，以及赶会而来的百姓，都会在这里聚首，一同参加祭祀活动。 也会有很多货郎和商贩，趁机前来摆摊占位，售卖来自天南地北的货物。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知道热闹非凡，令无数人心生向往。 难怪就连苏立，也会提醒楚嬴，让他借机去放松一下。 在得知楚嬴要去三河镇之后，孟村长羡慕之余，顺嘴提了个建议： “殿下既然要去三河镇，为何不趁机把五金厂生产的农具也带去，那可是一个大会，趁机宣传一下，将来对我们售卖东西也会大有裨益。” “售卖农具？”楚嬴先是一愣，讶然道，“难道，五金厂已经有农具制作出来了？” “那可不，就是不太齐全，但，那个曲辕犁和耧车，已经有一批样……样……” 孟村长皱着眉，似一时想不起来，被楚嬴接过话：“样品，对不对？” “对对，老朽这记性，让殿下笑话了。” 孟村长惭愧地拍了拍脑门，满含期待地道：“就是不知道，殿下您愿不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顺带的事，大家都在为建设顺城而出力，本宫岂能袖手旁观？” 楚嬴当即答应下来，让孟村长去备船，他自己则亲自去了农用五金厂。 经过考察，确如孟村所说，第一批曲辕犁和耧车已经制造出来。 无论是外形，还是各项结构参数，都和楚嬴设计的几乎一模一样。 “好好好，装船，统统装上，好东西就得宣扬出去，咱们这回，也出去挣它一回‘外汇’！” 投资那么多，总算出成果了！ 楚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命人将这批样品全都搬到船上，准备干一票大的。 眼瞅着就要出发，王黑挞忽然火急火燎冲到码头上，边招手边大喊道： “殿下留步，走不得，千万走不得啊！” 第215章 河上往来人 “为何走不得？你倒是说说理由？” 楚嬴走下船，望着弯腰哼哧哼哧喘粗气的王黑挞，不免有些好奇。 “河里……河里有，有一头鼍龙，不安全。” 老头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却让楚嬴皱起眉头：“真有鼍龙？你亲眼见过？” “倒……倒也不是，我是……是听运木头过来的商贩说的。”老头答道。 “不会吧，他既然见过，还敢运木头过来？”楚嬴露出淡淡的讥讽。 “那是因为，他的船大，木材又沉，鼍龙轻易拱不翻。”王黑挞解释道。 “既如此，本宫这船也不小啊。” 楚嬴回头看了眼码头上停靠的帆船，浑不在意地笑笑：“再说，他一个商贾都不怕，本宫堂堂皇子，又岂有害怕的道理？” “小人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殿下您的安全，必须提前做点防备。” 王黑挞的话，让楚嬴再次感到好奇：“什么防备？” 老头狡猾地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转向后面大手一挥，扯开破锣嗓子喊道： “把东西抬上来！” 话音落下，王大锤和几名大汉，抬着小钢炮，以及固定炮管的底座走出来，一路上到甲板。 “殿下，就是这个，反正留在我们这也用不上，还不如殿下你带走，若是真遇到那恶龙，正好用这个防身。” 王黑挞抬眼望着船首，那里王大锤一行正在组装小炮，不住点头，脸上是抑制不住地兴奋。 “好个防身，我看你就是想本宫碰到那头孽龙，好趁机测试这玩意的真实威力吧？” 楚嬴一句话拆穿他的真实目的。 “嘿嘿，殿下英明……不不，小人只是为了殿下的安全，安全着想。” 尽管王黑挞及时发现改口，到底还是暴露了，一双大手尴尬得无处安放。 “行了，都一样，正好本宫也有一样的想法，怕就怕，那玩意它不配合啊。” 对于孽龙兴风作浪的传闻，楚嬴压根就没当真，也不指望真能碰上这玩意。 告别了王黑挞父子，大船终于扬帆起航。 落日西斜，帆船逆着夕阳的流火，在河面上犁开金色的水波，渐行渐远，最后化作一个小点。 当金色的小点彻底隐没在烟波尽头，霞光也随之暗淡下来，夜幕再一次降临。 楚嬴斜靠在船舷上，夜风撩起他的发丝，船头灯笼朦胧的光辉，在他眼中凝成两颗微亮的星辰。 望着河对岸的风景，在暮色中一点点变得模糊难辨，不禁连叹可惜。 “可惜，还是出发得太晚了，乘船泛舟，却无法欣赏大好春景，甚憾，甚憾啊！”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秋兰靠上来，轻轻为他披上披风，柔声劝道： “殿下，更深露重，还是不要靠在船边吧，免得受了湿气。” 楚嬴回头笑看着她，打趣道：“难得出来一趟，还不让人多放放风了？” “放风？” 小侍女琢磨了一下，以为他说的是看风景，望着对岸微微蹙眉：“这黑灯瞎火的，能欣赏什么风景？再说，也很不安全啊。” “很不安全？” “是啊，不是很多人都说吗，这河里有条鼍龙。” 小侍女说着后退两步，眸子里满是警惕：“殿下你还是过来吧，靠河面这么近，万一被那东西发现，跳起来把你拖走了怎么办？” “你也信有孽龙？”楚嬴嗤道。 “古之圣人云，敬鬼神而远之……连鬼神都有，再多条龙难道不行么？” 不愧是曾经的杠精，发表观点时，道理永远是一套一套的。 “好吧，就算真有，它也不会在这里拖人。” “为何什么？” “看到那没有。”楚嬴指着不远处的河面上，一团橘光在夜色中分外醒目，是一艘小渔船的船头灯，“若是这里有吃人的孽龙，你觉得，别人还会在这里打渔吗？” 秋兰呆了呆，下意识摇摇头。 “所以说，你不用担心太多。” 楚嬴说着摸了摸肚子，忽然临时起意：“听说白河盛产一种鲤鱼，肉甜味美，正好本宫有些饿了，叫船工靠过去。” 不消一会儿，大船如愿靠到小渔船边上。 小渔船的主人感受到动静，从乌篷里走出来，是个身披蓑衣的老渔翁。 还没等渔翁弄明白情况，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 “老人家，我们刚才从这路过，恰好见你在打渔，想买几条白河鲤鱼，不知可有现货？” 原来是买鱼的……老渔翁松了口气，抬头看去，见是一位相貌不凡的年轻公子，当下不敢怠慢，拱手回道： “这位公子，实在不凑巧得很，今日虽得了几尾鲜鲤，不巧刚才已经被小老儿蒸了，所以，只能委屈公子白跑一趟。” “蒸了？”楚嬴有些失望，接着又恳求道，“还能再打吗？在下真的很想尝尝白河鲤鱼。” “这……天太黑了，没法下网。” 渔翁摇摇头，犹豫了下，走到船头的小炭炉边，揭开冒着蒸汽的锅盖，顿时鱼香四溢。 但见他抬头说道：“正好，小老儿这鱼刚熟还没动筷，公子若真想尝尝，大可端去，就当是相逢一场的缘分。” “在下端走了，老人家你不就没吃的了？” 楚嬴呵呵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吧，我出酒，你出鱼，多添双筷子如何？” 那渔翁觉得他颇通世故，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笑道：“只要公子不嫌弃就好。” “蹭别人的吃食，哪有什么嫌不嫌的。” 楚嬴哈哈一笑，嘱咐秋兰去取酒，又让郝富贵取些上好佐料出来。 然后，单手按住船舷，翻身直接跳到小渔船上，稳稳站住。 “公子好身手！”渔翁忍不住赞道。 “哈哈，老人家过奖，蒸鱼这东西冷不得，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楚嬴望着已经端出来的蒸鱼，不禁食指大动，坐下从怀中掏出两只瓷杯，开始倒酒。 那渔翁趁这时间，又从里面端出几样小菜，一叠腌小鱼，一叠盐渍萝卜，还有一碟炒黄豆，都是佐酒的好物。 “公子请。” “老人家请。” 白河鲤鱼果真名不虚传。 恰到好处的火候蒸出来，不仅毫无腥味，鱼肉也爽滑细嫩，辅以姜丝葱白，再淋上少许豆油和香醋。 拿热油一激，滋的一声，所有鲜香味美，全都浓缩在这一声悦耳的滋响中。 个中滋味……给个神仙都不换！ 楚嬴一尝就停不下筷子，两人推杯换盏，清风为伴，明月入怀，一时好不快活。 喝到最后，那渔翁有些不胜酒力，支棱起身体提醒道： “公子，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听小老儿一句劝，晚些还是靠岸的好，这江上不可逗留，听说有……有孽龙作祟！” “连你也知道？呵呵，这世上哪来什么孽……” 楚嬴自是不信，他整个人也有些微醺，只是话还没说完，小渔船突然猛地一阵摇晃。 然后，背后水花哗啦作响，接着是咚的一声，似有什么重物跳了上来。 楚嬴大惊，醉意瞬间吓醒一半，一股凉气沿着脊椎直冲脑门。 日了，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想到大家都在说孽龙，他的心里抑制不住地狂跳，硬着头皮，缓缓朝后面看去。 一个女人！ 第216章 捞了个人 女子浑身湿透，上半身趴在船舷上，下半截还浸在水里。 海草般散开的长发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她的身子一动不动，随着渔船起伏飘摇，似已陷入昏迷。 昏黄油灯的渲染下，让她看起来犹如一具浮尸。 “这这……是人是鬼？” 渔翁手中的酒杯啪嗒一下掉落，惊得舌头打结，一时不敢上前。 和他不同，楚嬴前世见过太过的死人，各种惨状都有，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忌讳。 “吓我一跳。”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阵冷沁的河风吹过，彻底没了酒意，放下筷子，转身蹲在女子跟前。 手指伸到女子鼻子下面，唔，还有气息。 “是落水的活人。” 楚嬴回头给渔翁告了声辞，掏出一锭银子放下，将女子拖起来，抬头朝大船喊道：“来人，救人了！” …… 大船舱室内，在秋兰的协助下，落水女子被安顿在了榻上。 借着明亮的烛火，楚嬴这才算看清了她的样貌。 此女年纪约莫和他相仿，五官明晰柔美，皮肤呈小麦色，略显亚麻色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柔顺的微光。 “这位姑娘的头发可真漂亮。” 秋兰俯身站在床边，一边拿毛巾擦拭女子的脸蛋，一边由衷发出赞叹。 “本宫咋觉得那是营养不良？” 楚嬴这话让小侍女差点被呛到，搁下毛巾，起身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殿下就不能说人一声好？营养不良的头发哪是这种颜色，当心姑娘醒了听到会不高兴。” “她还不高兴？今晚若不是遇到本宫，她这会儿怕是想不高兴都难。” 楚嬴不以为然，顺手拧干救人时被浸湿的衣角。 “殿下！” 小侍女不乐意地蹙起细眉。 “放心，不会这么容易醒的，这姑娘大概是泡水太久，脸都有点浮肿，还不知道得昏迷多久呢……” 眼看小侍女越说越不开心，楚嬴赶紧摆摆手：“好吧，本宫不说了，本宫出去总行了吧。” “总之，人交给你了，记得多给她熬点参汤什么的补补。” 楚嬴说完转身出了船舱，迎着夜风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回头对身旁的晁逊说道： “老晁，你去吩咐大家注意点，看看河上还有没有其它往来的船只。” “殿下认为，有人会乘船搜寻那位姑娘？”晁逊问道。 “这本宫哪知道，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嬴叹了口气，独自走到船头，双手撑住护栏，抬头望着远处的黑暗。 但见夜色无边，幽波苍茫，俄顷，一点亮光突然出现在视野前方。 随着大船靠近，这点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水岸繁星，万家灯火，一片辉煌景象。 三河镇，到了。 春夜料峭，又是漏断时分。 楚嬴一行干脆懒得上岸，直接将船泊入镇上的码头，将就在船上过一晚。 波摇水动，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众人就像约定好一般，早早起床。 除了秋兰要照顾落水女子，不好抽身，和两名亲卫继续留在船上。 其他人则是一身家仆装扮，跟着乔装成富家子弟的楚嬴，一起上了岸。 觉没睡好，早餐自然不能将就。 楚嬴上岸之后，让郝富贵一顿打听，得知镇东边有家叫作三鲜楼的地方，早点是为本地一绝。 当即拍板，去三鲜楼祭五脏庙。 趁着前往酒楼的工夫，楚嬴一路欣赏着镇上的景致。 就两个字……繁华。 街巷纵横，店铺连绵，各家林立的旌旗在晨光中招展，好似天边的云霞。 明明只是一处镇子，往来的行人却络绎不绝，比之顺城竟还要热闹几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作为一州之主的楚嬴，望着这般繁华盛景，几度差点流下贫穷的泪水。 到了三鲜楼，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本地一绝。 这里的生意实在火爆，又赶上春祭的日子，楼内可谓一座难求。 楚嬴一行等了许久也不见位置，最后还是郝富贵自告奋勇走进去，半天才总算弄到两张桌子。 “呵呵，还是郝公公有办法！公公出马，就是不同凡响。” 随行的几名亲卫，和郝富贵一路从京城到顺城，早就混得烂熟，拍起马屁来毫无障碍。 “小意思啦，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咱家以后还怎么为殿下办事？” 郝富贵摆摆手，眉宇间难掩得意。 “公公说得好，这两张桌子要来，使了不少银子吧？” “咳咳，使什么银子，一家乡镇小店，还用不着咱家如此大费周章……不说这个，少爷，请上楼。” 郝富贵留在最后面，等楚嬴一行登楼，摸了摸腰间的荷包，变脸一般露出肉痛的表情。 “一张桌子十两，妈的，真黑！” 一行人上了楼，楚嬴身为少爷，身份有别，自然得单独一桌，晁逊等护卫则另坐一桌。 皮薄馅多，白玉般晶莹的三鲜包子，作为主食上场，再配上烧饼和开胃的羊杂汤。 热气蒸腾间，肉香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不错不错，当得起本地一绝。” 楚嬴看了看卖相，止住哈欠，夹起一只包子送进嘴里。 顿时，鲜肉丁、鲜笋丁、鲜菇丁……和着喷香的汤汁爆满整个口腔，整个人为之一振。 人间美味啊！ 邻桌的晁逊等人也是拍案叫绝。 或许，我应该在顺城也发展发展餐饮业……楚嬴一边咽着肉包，一边思索着可能性。 喝口羊杂汤，他正准备再掰半块烧饼尝尝，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见你这边有空位，特意让我来问一下，可以和你坐一张桌子吗？” “你家小姐？” 楚嬴收回手，略微惊讶地看着一旁丫鬟打扮的少女。 “没错，那位就是我家小姐，小姐说了，公子若是愿意，这顿早餐的花费可以算我们的。” 楚嬴顺着这名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楼梯口处，站着一名身穿黛蓝纱裙的娉婷女子。 薄纱蒙面，气质娴雅，一双秋水明眸，似正含笑看着这边。 “可以啊。” 楚嬴并非那种霸道之人，非要一个人占一张桌子，更何况对方似乎还是美女，求之不得。 只是话音刚落，一枚银锭突然砰的拍在桌上，随之而来一个轻蔑的声音： “兄台，这是二十两，你这张桌子我们要了，麻烦你换个地方。” 第217章 别惹单身狗 砸银子的是一个吊梢眼青年。 身穿锦衣，腰悬玉佩，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看着楚嬴，一副老子很有钱的倨傲模样。 在他身后，还站了一群同样打扮的公子哥。 楚嬴慢悠悠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不知所措的丫鬟，确定双方应该不是一伙的。 这才懒洋洋开口：“你谁啊？” “在下是谁，就不劳兄台过问了。” 吊梢眼轻蔑地拱拱手，拿指头在银子旁边点了点：“看到这个没有，足够你吃一年三鲜楼了，只要你愿意把桌子让出来，这银子就是你的。” 隔壁晁逊等人默默放下筷子，楚嬴身后站着的郝富贵，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二十两，挺多啊。” 楚嬴将银子拿起来瞧了瞧，松开手指，任其掉落在地上，抬头略带戏谑道：“可是，我凭什么要把桌子让出来？滚！” “你说什么！你敢叫我滚？” 吊梢眼瞬间脸上阴云密布，身后一群公子哥开始拱火。 “哈哈，没想到一大早，汪兄就吃个闭门羹，有趣，实在有趣。” “竟然敢骂人，我要是汪兄，绝对不能忍。” “哼！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在我们面前猖狂，什么东西！” 笑声刺耳，肆无忌惮，根本没把楚嬴放在眼里。 “小子，给你钱那是本公子抬举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说一次，让开！” 汪敬深吸口气，没有立刻发作，想要凭威胁迫使楚嬴退让。 楚嬴轻笑：“那我也再说一次，滚。” “好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 汪敬大怒，挽起袖子准备发难，却被另一个白衣青年拉住肩膀：“坊主当面，岂能这般失礼？” 汪敬怔了怔，似对白衣青年的话极为听从，指了指楚嬴，忍气让到一边。 那个白衣青年面容英俊，手持一把折扇悠悠迈步而出。 看了眼楚嬴脚下的银子，拱手一礼，看似亲和实则倨傲地笑道： “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行事是直接些，没有顾忌他人的感受，敢问兄台，要如何才肯将桌子让于我们？” “这才像有脑子的人说的话。”楚嬴瞥了眼汪敬，“一般这种没脑子的，我都懒得搭理。” “你说谁没脑子……” 汪敬又要发飙，被白衣青年扫了眼，再次偃旗息鼓。 白衣青年回头看着楚嬴，轻咳两声，转回正题：“公子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 “什么问题？”楚嬴故作不知。 “……” 白衣青年额角跳动几下，轻吸口气，重又展露笑容：“在下是问，兄弟需要什么条件，才肯将桌子让给我们？” “谈条件多见外，看你会说话，这桌子就让给你们了。” 白衣青年眼中恼怒一闪即逝，面露喜色，一声‘多谢’刚要出口，却见楚嬴夹起一只包子，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是在我吃完了之后。” 白衣青年一愣，脸色微微下沉：“兄台莫不是在消遣我？” “我消遣你干什么？我都没吃完，你叫我怎么让座？”楚嬴将包子塞进嘴里，自顾自咀嚼着。 “够了，我看你无非也是想多要银子，你报个数吧。”白衣青年声音冷下来。 “你什么意思？”楚嬴用力咽下包子问道。 “看到那位小姐没有，她是我朋友，在下也是为了待客，还请兄台行个方便。” 白衣青年没有解释，而是指着楼梯口的蓝裙女子冷漠说道。 原来是为了泡妞，不过，你泡妞却要我牺牲，凭什么？单身狗就活该没尊严？ 楚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撇头看着那名丫鬟，指着公子哥们问道： “你家小姐认识他们？” 那丫鬟下意识点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摇头。 “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楚嬴皱了皱眉，有些迷糊了。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就在这时，那名蓝裙女子莲步轻移，迤逦而来，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悦耳。 她的发髻轻挽，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插了，余下青丝如光滑的绸缎垂落下来。 皎月般光洁剔透的额头下，是一双柔媚深邃的眸子，虽面罩薄纱，却难掩丽质芳华。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立刻吸引了所有食客的目光。 她就好像广寒仙子到来，飘逸出尘，雍容典雅，让烟火凡间的食肆，也变成了悠然忘机的玉阙仙宫。 几乎所有男人，全都挪不开眼。 哪怕是身为太监的郝富贵，也被对方的姿容气质所慑。 尽管，其实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女子的长相。 楚嬴前世阅片无数，早已练就心如止水，饶是如此，当女子走到面前时，也禁不住微微失神。 “公子？公子……？” 那小姐连唤几声，才让楚嬴回过神来，轻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惊艳勉强笑道：“呃……小姐是在叫我？” 蓝裙女子黛眉轻蹙：“公子没听到么？是刚才失神了？” “湿身？呵呵，怎么可能，你又不是波多老师，怎么可能看一眼就让人湿身。” 楚嬴哂笑，下意识摇摇头。 “多波老师是谁？” “那是一位伟大无私的女子，为了将爱洒满人间，甘愿奉献自身的一切。” 蓝裙女子瞬间肃然起敬：“这位波多老师，真是菩萨一样的奇女子，希望奴家有朝一日，也能做到这步。” “你要学她？” 楚嬴差点没被呛死，顺势咳嗽两声：“咳咳，确实确实，小姐若是真想学她，有朝那一日……嗯，请务必第一个来找在下。” 喝口汤润润喉咙，复又抬头问道：“对了，小姐刚才问在下什么来着？” 蓝裙女子看了眼白衣青年等人，轻声重复道：“公子刚才问奴家，认不认识这些公子？” “奴家也想问公子一句：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楚嬴听罢收敛表情，声音异常平静：“很简单，认识的话，麻烦你们一起滚蛋，不认识的话，本宫可以答应你方才的请求，一起坐下来，吃个饭，交个朋友。” 第218章 单身狗面前禁止泡妞 认识就滚，不认识就留。 楚嬴这话一出口，整个二楼就像按下静音键，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凭心而论，这话多少有些刺耳。 尤其，说话的对象，还极有可能是位绝世大美女。 在许多舔狗眼里，绝对算得上是深深的冒犯。 “臭小子！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竟敢这样跟坊主说话！” 蓝衣女子微微蹙眉，还没开口，就见汪敬怒气勃发，对着楚嬴大声喝叱。 这一次，白衣青年没有阻止，而是冷着脸随之斥责道：“汪兄说得没错，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提前占了个座，就可以予取予求，口无遮拦。” “我们好心好意和你商量，那是出于修养，并不代表我们就软弱可欺。” 他说到这，突然转为威胁的口气：“若是某人继续不识好歹，那也只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说得好！邱兄，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欠收拾！” “呵，这种北边小地方的土包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 “小子，我劝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有些人，你惹不起的。” 一群公子哥缓缓逼近，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听得出来，这些人多少都有些来历。 可惜，他们这次明显找错了对象。 “呵，你们的好心好意还真是特别啊！” 楚嬴冷冷一笑，心里也抑制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他只是来这吃顿早饭，为什么这些人就偏不让人舒心呢？ 眼看晁逊他们就要起身，楚嬴眼神示意他们坐下，缓缓伸个懒腰，转动脖子：“也好，好久都没找人练练了，正是时候。” 然后，拉开板凳站起来，对着白衣青年等人勾了勾手指：“来吧，单挑还是群殴？” 楚嬴如今的锻炼，可是一天都不曾落下。 一个人同时对付好几个士兵，或许有些吃力，但若是面对几个弱鸡纨绔…… 哎，我本纯良，奈何现实总是太多小强！ “公子，千万别意气用事，你们只有两个人，忍一时风平浪静……” 眼看楚嬴拍案而起，被叫作坊主的蓝衣女子怕他吃亏，忙好心劝阻。 “小姐……或许该叫你坊主对吧，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用劝，劝也没有用。” 楚嬴抬手制止她，看着白衣青年等人冷笑连连：“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出身也好，想要泡妞时，别人就该给你们让道？” “泡妞？” 坊主皱眉，却见楚嬴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挑衅，又似在为谁鸣不平： “凭什么啊？权是你们的，钱是你们的，名是你们的，就连女人也该是你们的？” “天底下的好处都被你们占完了，叫别人怎么活啊？做人不能太贪婪，会天打雷劈的。” 汪敬大声斥道：“少在这大放厥词，别人活不下去，那是他们没本事，就像你一样，没本事，就乖乖把位置让出来，不然有你苦头吃！” 白衣青年邱子明，再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兄台，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们就一主一仆，别因逞一时之能，从而抱憾终身。” “哦，所以，我就该当缩头乌龟，乖乖拿银子离开，让你们在这尽情卿卿我我？” 这话当即引起蓝裙女子的不满，酥胸微微起伏：“什么卿卿我我，公子还请慎言，奴家虽认得邱公子他们，但，仅限于萍水相逢，彼此并无任何纠葛……啊！” 女子忽然惊呼出声，竟是被楚嬴一把揽入怀中，搂住香肩，贴上他的胸膛。 男人特有的火热气息，透过紧贴的衣衫传递到肌肤，让她呼吸为之一滞，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楚嬴却没有看她，只是小声念叨了句‘不是朋友更好’，搂着她继续挑衅邱子明等人： “你们不是想泡这位坊主小姐吗？我今天不仅不让座，还让你们统统泡不成，有本事，打我啊！” 楚嬴单身狗的怨念，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邱子明几人，脸色阴沉得能下一场暴雨。 “臭小子！还不快放开坊主！” “放开！坊主也是你这种人能碰的？” “狗贼，好大的胆子！” 这群公子哥全怒了，回过神，不约而同扑上来。 汪敬一马当先，紧握双拳，狰狞的面容，就跟楚嬴杀了他亲妈一样： “妈的小子，你找死！” 下一刻，砰的一声，被楚嬴一脚踹中，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变成滚地葫芦。 正准备冲上来的邱子明，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半路刹车。 更多的人则没有刹住，很快便体验到了什么叫凶残。 “阿哒！哒哒哒……！” 在灵活强悍的楚嬴面前，这些平时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纨绔，纷纷暴露外强中干的本质。 人数上的碾压，非但没有带给他们半分优势，相反，一个个全都变成了任人宰割的人体沙包。 楚嬴随便一拳一脚，就揍得他们抱头鼠窜、哭爹喊娘。 场面属实有些滑稽和惨不忍睹。 就连还被楚嬴搂在怀里的坊主都看不下去了。 喂喂，人家只有一只手，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到底还是不是男儿？ 同时，楚嬴这般威猛，也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异样。 邱子明脸都吓白了。 对方太猛了，这和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啊。 眼看楚嬴一路打过来，如同天神附体，同伴纷纷作鸟兽散，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头上，邱子明腿肚子都在打颤。 叫他写诗作曲、吟风弄月可以，叫他打架，术业有专攻，实在不擅长啊。 恰好这时，汪敬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血，死死瞪着楚嬴大声咆哮： “妈的！小子，有种你别跑，老子这就去码头，叫漕帮的弟兄们过来！” “不可，公子千万不可啊！”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从楼梯处传来一声疾呼，语气带着乞求。 只见三鲜楼的老板，带着几名伙计火急火燎地冲上来，连声求告： “还请诸位贵客停手，不要再打了，更不要胡乱叫人闹事，否则……你我都得大祸临头啊！” 第219章 挨了打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在三鲜楼老板的苦苦哀求下，双方暂时罢手。 更准确的说，是楚嬴单方面，停止了对公子哥们的施暴行为。 邱子明长松口气，一颗汗珠无声从鬓角滑落。 其余同伴也在挨了一顿拳脚后，对楚嬴产生了畏惧心理，纷纷投鼠忌器。 唯有汪敬恨意难平，擦干净嘴角，恼怒地瞪向老板： “什么大祸临头！你当我汪敬是吓大的，区区一个乡野小镇，谁有这个本事？” “公子，千真万确，在下可不敢骗你们。” 老板指天发誓，解释道：“这两日，我们这即将举行春祭，是我们东蓟府和西边的顺州一起合办。” “听说顺城那边，今年会有一位皇子前来主持大会，所以，知府大人一早就下令。” “这三天之内，严禁有人在镇上闹事，免得给那位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有违令不遵者，连同隐瞒包庇之人，都会一并受到严惩！” “嘶……” 老板道明因果后，周围纷纷倒吸凉气。 “不会吧！一国皇子竟会来我们这鬼不拉屎的地方？” “嘿嘿，早就听说顺州来了一个皇子，看来传言非虚，难怪知府大人会下这般严令。” “严令闹事才对，那可是天潢贵胄，一旦冲撞了，咱东蓟府谁能担得起？” 食客们讨论得异常兴奋，没人能想到，这种边疆的偏僻小镇，竟也会来大人物。 身为本地人，一个个无不与有荣焉。 没人察觉到，楚嬴在听到这些后，脸上流露出的古怪表情。 顺州的皇子……这特么不就是我自己吗？ 看样子，苏立已经提前通知过东蓟府这边了。 念及于此，楚嬴心中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听这些人的对话，明显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皇子看待，一个个憧憬的同时又满含敬畏。 然而事实上，他的地位远没有众人想象的高高在上。 楚嬴思来想去，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此地消息太过僻塞造成的。 若是被这些人知道，眼前怀中抱妹打群架的不良青年，就是他们仰望的皇子殿下。 估计得砸下一堆下巴。 “东蓟府知府之令？再加上一位皇子……这，这……” 邱子明等公子哥，一改之前目无余子的猖狂，一个个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汪敬。 尽管他们是有点背景，但还称不上大有来历。 至少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汪兄，依我看……要不是还是算了吧？” “没错，就当是被狗咬了。” “为了这种粗坯，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面对同伴的劝阻，汪敬脸色阴晴不定，咬牙权衡许久，抬头看着邱子明： “邱兄，你怎么说？我听你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等都是斯文人，不屑与这种粗俗不堪的边塞蛮人一般见识。” 输人不输阵，邱子明就算借杆子往下爬，也不忘打击一番楚嬴。 汪敬点点头，抬手指着楚嬴，一脸怨毒地道：“小子，不是我们怕你，我们只是给那位皇子殿下，以及东蓟知府面子。” “这笔账我汪敬记下了，等过了明天春祭大会，千万别让我们找到你。” 说完愤然甩袖转身。 众目睽睽之下，一大早就丢了这么大个脸，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 其他公子哥也是同样的心情，纷纷学着他，一人撂一句狠话。 临走之际，邱子明望着仍在楚嬴怀中的蓝裙女子，脸上再次罩满寒霜，几度皱眉，欲言又止。 他不是笨蛋，知道就算让楚嬴将人放开，对方多半也不会理会，反而容易自取其辱。 于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狼狈，他上前一步，无视楚嬴，诚恳地对蓝裙女子拱手道： “今日是我们准备不足，以至连累了坊主，不过坊主请放心……” 他抬眼冷冷扫了楚嬴一眼，沉声道：“春祭之后，子明定当重整旗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为坊主讨回这个公道！” 说完又恋恋不舍看了蓝衣女子几秒，随后招呼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同伴：“我们走。”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楚嬴语调不高，却别有一番威严霸道，让这些人刚迈开的步子又放下来。 “妈的，给脸不要脸……” 汪敬压抑许久的怒火噌噌的又冒上来，却被邱子明拦住，转身冷冷看着楚嬴：“兄台还想干吗？” “你们来找茬，如今输了，就想这么简单地离开？” 楚嬴嗤笑，弹了弹手指甲：“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再走？” “你……小子，警告你别太猖狂！” 公子哥们纷纷大怒，挨了打还得给道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邱子明脸色很不好看，极力压制愤怒：“兄台，做人最好留一线，若是我们不同意呢？” 楚嬴无奈一叹：“那就再挨一顿打呗。” “你！”邱子明脸色越来越黑，“你就不怕事情闹大，被东蓟知府，甚至那位殿下知道？” “我管他什么知府还是皇子，总之，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看你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楚嬴毫不让步的作风，让边上的酒楼老板再次变色，赶紧乞求道：“使不得啊公子，真要惹到那两位，恐怕谁来也救不了你啊。” 始终被楚嬴‘挟持’着没有做声的蓝裙女子，也罕见开口劝了句：“公子还请慎言，不要为了一时意气，断送了大好前程。” “哦？小姐这是在关心在下？” 楚嬴低头饶有兴致地看她，嘴角挂着玩味。 炙热的目光，如此近距离的审视，让女子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却倔强地没有避让。 俄顷，但见她深吸口气，迎着楚嬴的目光柔声道：“奴家并非关心公子，只是单纯觉得，公子并非那种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楚嬴嘴角的弧度扩大，愈显邪魅凉薄，气息几乎喷到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俚语，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像小姐这般动人绝色，是个男人见了，都想变坏，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楚嬴倏忽凑近，在女子脖颈上轻轻嗅了嗅，雪白的肌肤顷刻爬满一层红霞。 趁着蓝裙女子呆愣之际，只见他哈哈一笑，旋即放开对方，抬眼看着邱子明等人，一声令下： “给我打出去！” “轰……” 早已经按捺许久的晁逊等人立刻扑出去，下一刻，楼梯下面一片鬼哭狼嚎…… 第220章 揩了油，还要占便宜 “启禀少爷，那些纨绔子弟皆已受到教训。” 几分钟之后，晁逊等人返回二楼复命。 三鲜楼老板一听，当即捶胸顿足，急得团团转： “祸事了，闯大祸了，公子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他们要是前去告官，你和我都得倒霉……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老板放心，官府真要来人，在下定会一并担之，不会连累你的。”楚嬴不以为然，随口安慰了一句。 “这是你说不连累，就能不连累的吗，别的不说，就说你们刚才打架，损坏了多少……” 老板不停拍打着大腿，继续喋喋不休。 楚嬴给郝富贵使了个眼色，胖子太监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老板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楚嬴笑问道：“这个赔偿你的损失够了吗？” “咳咳，公子，这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主要是事关小店声誉……” 老板似乎被呛了下，一边说话，一边飞速将银票揣好，变脸一般满脸堆笑：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在下这就下去琢磨琢磨，没准就会有办法，告辞告辞，公子慢用，慢用……” 老板带着伙计离开之后，蓝裙女子定定看了楚嬴几秒，眸中微起波澜： “出手就是一百两，公子可真是阔绰呢。” “一般一般，如果在下没看错，坊主发间那支玉簪，应该是王公贵人们才用得起的绿翡冰种。” “耳尖的吊坠，暗金色配祖母绿，同样是富贵之家才有的形制，还有你这身苏绣云锦……没有几千两，下不来吧？” 楚嬴说话间，内心也是有些惊讶。 此女是继秋兰之后，他所见过的第二个富婆。 而且看穿搭佩饰，身家应该比秋兰只多不少。 坊主……一听这称呼就知道很有钱，怎么办，忽然就想吃顿软饭啊。 蓝裙女子眸子里浮出一缕惊讶，很快又掩饰下去：“公子看错了，奴家这身搭配，全是出自不知名的小作坊，哪有那么值钱。” “哈哈，不瞒你说，在下也是，那一百两就是我的全部身家。” 楚嬴哈哈一笑，忽又抽了抽鼻子，摇头叹息起来：“哎，为了一顿早饭，赔光家当，说多了都是泪，不提也罢。” 走回座位，重新坐下，他似想到什么，扭头看着女子，指着旁边的空位道： “对了，小姐你不是要拼桌吗？这里。” “拼桌？” 蓝裙女子迟疑了下，款款来到桌边，道了声谢，这才坐下来。 “小姐请随便享用，不必客气。” 楚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殷勤笑着，指着满桌早点，顺带递过去一双筷子。 “多谢公子。” 蓝裙女子夹起一只水晶肉包，撩起面纱，露出雪白莹润的下颌弧线。 刚要入口，却见楚嬴忽然皱起眉头，将咬了一半的包子放下：“唔，已经凉了。” “凉了吗？” 女子一愣，只得放下筷子。 “不好意思，可能是刚才的事耽误太久。” 楚嬴歉意地笑笑：“不过，没关系，小姐想吃的话，可以再叫，可惜在下银子已经花完了，所以只能小姐自己……” 女子妆容精致的眼尾似乎颤动了几下，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没关系，再叫一桌就是了，这顿奴家请客。” “那感情好！不过……”楚嬴搓了搓手，眼神瞟向晁逊他们那桌，“既然小姐请客，正好我家下人们这桌也凉了，能不能也一并换了？” “……” 蓝裙女子呆了呆，没等她开口，身边的丫鬟忍不住了，气势汹汹道： “你这人好没道理，从来都是别人使银子请我家小姐，难得我家小姐做一回东，你别太得寸进尺。” “铃儿！” 蓝衣女子斜了丫鬟一眼，不过貌似不怎么管用，那丫鬟自顾自继续抱怨： “本来就是，小姐，这天下等着排队请你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干吗要理这个只会占便宜的家伙。” “我叫你住嘴！” 蓝裙女子低叱，别有一番威严肃穆。 那丫鬟总算惊醒，赶紧垂首退开，连声道歉：“对不起，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一时没注意……” 蓝裙女子打断道：“不是给我，是给公子道歉。” “不用不用，也难怪这位姑娘会生气，可能是在下理解错了小姐的意思。” 楚嬴摆摆手，制止快要哭出来的丫鬟，佯装不好意思地叹口气。 “我还以为，小姐说要请客，是包括在下和身边所有人，原来只这一桌。” “……” 蓝裙女子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不就是在说自己小气么？勉强挤出笑容：“当然是包括所有人，公子并没有说错。” “是吗？我就说，小姐一看就是个大方的爽利人。” 楚嬴一拍大腿，连声称赞，随后话锋一转，呵呵笑道：“对了，小姐，其实除了这两桌，在下在码头还有一些家人。” 蓝裙女子眼角抽动越发明显：“没……没关系，一并请了。” “多谢小姐，那个，后续我家那边可能还要来人……” “也……也请了。” “可能有成百上千人。” “……” 蓝裙女子忽然站起来，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飞快放在桌上，表情不太自然： “公子，这是二百两，奴家忽然想起还有件事，需要马上回去处理，先行告辞，公子和诸位请慢用。” 说完给了丫鬟一个眼神，一主一仆匆匆离去，大厅里随后起了骚动。 “我的天！这哥们厉害啊，竟然能让那种大美女替他掏钱。” “呸！无赖而已，欺负一介弱质女流，算什么本事？” 无视这些鄙夷的窃窃私语，楚嬴用两根手指将二百两银票夹起来。 放在鼻尖嗅了嗅，又弹了弹，笑眯眯道：“不错，总算她还懂点规矩，真香！” “少爷，这……这样不妥吧？您听听周围……有损形象呐！” 郝富贵觉得四周的议论极为刺耳，凑到楚嬴跟前，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呵呵，什么有损形象，你该不会以为，这银子真是人家白给咱们的吧？”楚嬴嗤笑。 “难道不是吗？” 郝富贵一脸懵逼，莫非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第221章 原来她就是坊主 “是啊，殿下，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由头？” 不仅郝富贵，就连晁逊等亲卫同样不明白楚嬴话里的意思。 “这个肯定是有的，不过……” 楚嬴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道：“都吃饱了吗？吃饱的话，再打包一些回去，路上说。” 通往码头的路上。 眼看路人渐渐稀少，刚才的话题再次被提起。 “其实很简单，本宫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楚嬴边走边说：“你们觉得，刚才那群纨绔子弟，是一早就跟在那名叫坊主的女子身边？还是恰好，双方是在三鲜楼碰见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一早就跟着的啊。” “不错，那群公子哥明显就是冲着那小姐去的。” 众人观点一致。 “本宫也赞同你们的说法，可是，你们想过没有？” 楚嬴顿了顿，有意提醒道：“既然他们一早就遇见，且还彼此认识，那名叫坊主的女子，没理由不知道这些人的秉性。” “可她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想和本宫凑成一张桌子呢？” 众人若有所思，郝富贵第一个反应反过来：“殿下是说，她是故意的！” 这话提醒了其他人，一名亲卫出声道：“我明白了，殿下，那女人是想找殿下当挡箭牌，帮他抵挡那群狂蜂浪蝶！” “说得没错。”楚嬴打了个响指，“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本宫大人不记女子过，选择了配合她。” “身为一名合格的挡箭牌，本宫打人的时候顺带揩点油，再挣点辛苦钱，很合理对吧？” “岂止合理，简直就是高明！” 这群亲卫本就是一群老司机，听罢纷纷竖起大拇指，对楚嬴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古只听说过，摸了大美人给银子的。 还没见过，大美人被摸了，还要倒过来给银子的。 不愧是殿下，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永远的神！ 对于楚嬴来说，这只能算是个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船上之后，将早点交给秋兰，顺带查看了一番那名落水女子的状况。 人还在昏迷之中，不过脸上的肿胀已经消退，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在看什么？” 楚嬴从船舱里出来，正好看到秋兰趴在船舷上，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向着远处的河面张望。 清晨的河风卷起她的鬓发，露出白里透红的脸颊，阳光打在上面，几近透明。 小侍女咽下嘴里的包子，轻轻拍打胸口。 然后，回头看着楚嬴，抬手指着远处另一座码头，一脸兴奋的样子： “殿下，你看那……看到那座画舫没有？” “画舫？” 楚嬴走到她身边，顺着望去，果然在远处的水面上发现了一座画舫。 那画舫有两层楼高，古香古色，轻纱幔帐，朱阁飞檐，沿着房檐一溜的大红灯笼，根根柱子描金绘彩，既华丽又大气。 如此气派的一艘画舫，即便是在京城最繁华的秦淮河上，也是极为耀目的存在。 在这北国地界的江河中，就更显得鹤立鸡群。 如果说，这艘画舫是一位千娇百媚，气质雍容的大美人。 那它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堆庸脂俗粉。 “好气派的画舫！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不过，貌似和大楚的风格有些差异。” 楚嬴一生也没见过几次这种东西，有种颇为惊艳的感觉。 小侍女扭头看了他一眼，巧笑倩怡：“殿下好眼力，这艘船本就不是大楚的，这是东澜来的。” “东澜来的？” 楚嬴有些吃惊，忽然想起那位直爽磊落的东澜世子，以及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不错，殿下可知仙鹤画舫？” 小侍女拍手笑道。 “仙鹤……画舫？” 强如楚嬴，这回也遇到了不了解的东西。 “那东澜广陵城的天音坊呢？” 小侍女又问，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丝莫名的东西。 那种眼神，就仿佛一个潮流少女，在看一个和流行文化脱节的落伍大叔。 楚嬴不免有些窘迫：“东澜本宫知道，广陵城也知道，就是那个天音坊……呵呵。” 小侍女失望地叹口气，幽幽望着他：“那殿下，你听说过天下三姝吗？” “我听过……三株口服液。”楚嬴如实回答。 “……”小侍女以手扶额，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感慨片刻，开始向他普及常识：“所谓的天下三姝，指的是当今天下，最出色的三位女子。” “她们分别是，河洛商盟掌舵者，秦兮月小姐，玲珑剔透，经营天下。” “传闻，她手底下掌控了大楚近三成的财富，资银数千万，富可敌国。” “嘶……资产数千万？大楚一年的税收，也才千万出头吧，真有钱啊！” 日了，我本以为那位坊主已经很有钱了，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富有。 秦兮月，大楚顶级白富美，我突然觉得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楚嬴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角，一脸含情脉脉望着小侍女： “冒昧问一句，不知这位秦兮月小姐芳龄几何？仙乡何处？有无爱好？最重要的是……可曾婚配？” 小侍女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继续说下去：“第二位是，当今大楚三公主，集万千宠爱的楚媚殿下。” “天潢贵胄，艳压群芳，才气横溢，名动京华，令年轻一代无数风流人物竞折腰。” “竟然是她？！” 这位三公主，同时也是楚嬴的三皇姐，比他这位大皇子还年长几岁。 漂亮是漂亮，有才气也不假。 但，关于她个人的行事做派，楚嬴以往即便身在冷宫，偶尔也能听闻，宫中一直对其颇有微词。 这种能入榜，大概率靠着身份使然，楚嬴不感兴趣，直接越过：“这第三位女子又是谁？” “第三位乃东澜第一名伶，人称默韵大家，精通各类诗词歌赋、曲艺舞蹈，尤擅古乐音律。” 小侍女说到此人，一脸钦佩神往：“据说，她本人能够演奏上百种乐器，可令羞花闭月，落雁沉鱼，深受士人追捧，是各国王公贵族长年的座上宾。” “默韵大家一年有一半时间，都坐镇在广陵城天音坊，也因此，又有一个雅号，叫作……坊主。” “坊主？！” 楚嬴眨了眨眼，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222章 异乡灯会 “据说坊主长得天姿国色，素雅高洁，为了让座下宾客专注欣赏她的技艺，长年蒙着面纱。” “不知多少公侯子弟，达官显贵，为之痴迷颠倒，欲要一窥真容而不可得。” 小侍女御风凭栏，遥望画舫，对于默韵特立独行的风骨推崇备至。 “真乃世间奇女子也！” 哄抬笔价，这叫立人设品牌效应……楚嬴怕惹怒秋兰，一脸微笑附和，内心却不以为然。 什么素雅高洁，难道自己早上见到的那位，是个假的心机婊婊？ “据说坊主长年周游诸国，难觅芳踪，寻常人想要见上一面几乎难比登天，我们能在这里遇到，真的很幸运！” 小侍女难掩雀跃与激动。 “的确幸运。” 制造稀缺，这叫饥饿营销……楚嬴继续微笑点头。 “据说坊主的仙鹤画舫，非名声显赫的风流名士，难以入内……可惜，明明距离这么近，偏偏却难登船一见，哎！” 小侍女说到最后一脸惋惜。 “确实可惜。” 划分消费群体，这叫走高端路线……楚嬴再次附和。 难怪人家浑身上下充斥着富婆的气息，都是熟悉的配方，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位默韵大家很会割韭菜啊！ “殿下。” 小侍女忽然回头，水晶般莹亮的眸子，直勾勾望着楚嬴。 “咋了？”楚嬴一愣。 “奴婢之前听义父说，殿下凭借一首青玉案，还有半阙千树万树梨花开，曾经名动京城？” “哪里，名动京城夸张了，也就一般，一般而已。” 身为华夏知识的唯一搬运工，我不能骄傲……楚嬴用手摸了摸鼻子，笑涡轻旋，抿起的唇线不自觉勾起弧度。 “那么，殿下也是风流名士了？” “风流名士？呵呵，过了过了……不过你非要这么认为，本宫勉勉强强就认下吧。” “那太好了！” 趁着楚嬴嘚瑟的当口，小侍女拍掌笑道：“殿下，奴婢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啥？” “殿下，我们去拜访那位默韵大家吧！” 小侍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兴致勃勃地指着远处的画舫，就像一个求见偶像的小粉丝。 “这……不太好吧，万一人家不见我们怎么办？”楚嬴目光撇向一旁，张了张嘴，似不好启齿。 “怎么会不见，殿下是皇子，这算声名赫赫吧？” “姑且……算是吧。” “殿下又是风流名士，对不对？” “呃。” “这两样加在一起，完全有资格，坊主为何要拒绝呢？”小侍女有理有据。 因为，我讹了她两百两，那妞现在对我肯定没有一丝好感。 楚嬴无奈叹了口气，反问道：“拒绝还需要理由吗？” 小侍女一脸认真：“当然需要。” “不需要。”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譬如现在，本宫就拒绝你的提议，理由嘛……不需要理由。” 楚嬴大大的狡猾。 “……”秋兰。 眼看小侍女忽然闷闷不乐，楚嬴心里过意不去，只能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本宫也有本宫的难处……不如这样吧，听说今晚镇上有灯会，届时你也不必再照看那落水女子，就随本宫下去转转吧。” “好吧。” 小侍女讷讷了好久，才嘟着嘴勉强答应下来。 虽然见不成偶像，游览一下灯会也是不错的，总比一样都没要强吧。 趁着还有半天时间，楚嬴补了一觉。 晚饭过后，一行人再次走下船。 夜幕之下的三河镇，主街上一片灯火辉煌，竟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倍。 各种各样的灯笼挂满天空，五彩缤纷，灿若繁星，引得下方来往的游人连声惊叹。 密密麻麻的人流，摩肩擦踵，耄耋老人，闺中少女，垂髫稚童，年轻的新婚夫妇……男女老少，就像约好一般，全都出现在今夜这个地方。 大街两侧的商铺灯火通明，尽皆敞开大门，伙计们站在门口殷勤招呼客人入内。 街上的小贩也不示弱，卖力吆喝，双方为了揽客，无不使出浑身解数。 嘈嘈杂杂、人声鼎沸，整条大街，就像一锅煮开的热粥。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如此繁华的一幕，恍惚间，让楚嬴有种梦回京城，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娘，你在家里还好吗？” 触景生情，楚嬴抬头望向南边的夜空，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 骨肉至亲，一人塞北，一人江南，遥望故乡，关山千重，云渺水茫，再见又该何年？ 正伤感时，冷不丁，被一旁秋兰扯住胳膊，银铃般的声音满是雀跃： “殿下，好漂亮啊！没想到北方也有这么好看的灯会，看那盏鲤鱼灯！” 一路行来，热闹非凡的场面，早已令小侍女之前的积郁一扫而空。 “确实好看。” 楚嬴微微勾起的唇角，灯光下竟显出几分落寞。 “殿下……你不高兴？”小侍女注意到，侧头奇怪地看着他。 “有吗？咳咳，一定是你看错了。” 楚嬴轻咳两声，飞快的四下张望，然后指着前面一家搞促销的首饰铺子，转移话题： “那里有家首饰店，好像有猜灯谜打折的活动，想不想过去看看？” “龙凤斋！” 这招果然好使。 只见小侍女望着那家店铺的匾额，眸光一亮，跃跃越试： “看着倒挺气派，就是不知道东西如何？正好，就让奴婢领教一下。” 尽管秋兰从不差钱，但这种打折的好事，既然遇到了，又岂有放过的道理？ 放开楚嬴，第一个走进店铺。 门口揽客的老板，一见又有客人上门，连忙笑着迎上来： “姑娘请进，本店有各种金银玉器，不知姑娘喜欢哪一种？” 秋兰随意扫了一眼，果然见到店里挂满灯笼，不少年轻男女正取了灯笼猜谜，遂问道： “老板，你们这里是不是猜灯谜打折？” “没错。” 老板捻了捻八字胡，一脸油滑地笑起来：“姑娘请看，这里每只灯笼，都对应着一件饰品。” “一旦猜对灯谜，相应的饰品，就能以三折的价格购买，尤其最难的那十盏红灯笼，更是只需一折。” “相反，若是连续三次都猜不出来，就必须以全款购买下来。” “倒也公平。” 秋兰本身就有不少昂贵的首饰，对于普通的饰品兴趣不大，直奔最里面的十盏红灯笼。 反复挑选，最后看上一对珍珠耳坠，抬手取灯笼时，又有一双手同时触在上面。 “老板，我想猜这个。”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然后，彼此诧异对望，刚刚跟进来的楚嬴愣住了…… 第223章 偶像即正义 秋兰的一双小手，骨相匀称，五指修长纤细，就像新剥的嫩笋一般白净。 这在女子之中，已是极为难得的上品。 奈何，和对面那双手女子的手比起来，仍然相形见绌。 剔透的肌肤，宛若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纤长细致的线条，恰如黄金分割的比例。 看似纤纤柔荑，妖娆无骨，偏偏十指绽放间，却又展现出灵动有力的美感。 灯光顺着她冰雪般的肌肤，于指尖凝成晶莹的一点，堪堪将要滴落下来。 见手如人。 可想而知，拥有这样一双完美玉手的人，必是一名沉鱼落雁的绝色美人。 “婊婊？！” 楚嬴望着面罩薄纱的女子，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还以为，今早一别，双方今后应该再没有机会见面了。 没曾想，一天时间都不到，竟又碰上了。 不错，这个和秋兰同时挑中耳坠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利用过楚嬴的那位坊主。 当然，她还有一个称呼，便是小侍女推崇备至的默韵大家。 不愧是天下三姝之一。 尽管她此时一身打扮，比早上还要素雅几分。 甚至，为了不引人注目，还特意穿了一件略显宽大的衣衫。 然而，她开口时婉转莺啼的柔媚，还是让店里不少人纷纷注目过来。 见状，默韵不得不放弃对灯笼的争夺。 “又是你！” 默韵身边的侍女也在，看到楚嬴出现，蹙起眉头，没有给太好的脸色。 “铃儿，不得无礼！” 默韵故意粗着嗓音，盈盈一礼，定定看着他道：“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见公子，敢问公子，刚才叫奴家表……什么？” “表姐。”楚嬴无比肯定的语气。 “好像不是吧？”女子眸光带着审视和玩味。 “真的，我没骗你。” “呵，是么？” “你不信？我刚才看见你，觉得太像我一位许久不见的表姐，激动之下，舌头就有些打结。” 楚嬴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所以，才会把表姐，硬是叫成了表，表……姐，这不能怪我。” “好像不对吧，如果是这样，公子为何不将后面那个字念出来？” 女子轻笑，见过太多形形色色人物的她，可不会轻易相信男人的嘴。 “那是因为，我后来才发现，你并不是我表姐，自然不能乱认亲戚。” 楚嬴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 默韵找不到反驳点，忍不住揶揄道： “看来公子眼神不太好，以后看人可要仔细了，不然一下多出许多亲戚，也是一件恼人的事。” 楚嬴呵呵笑道：“不劳小姐费心，在下眼神好得很，今早还捡了二百两银子呢。” 默韵一愣，眼尾上挑：“公子可听过，不义之财不可取，取必有祸？” 楚嬴笑容愈发戏谑：“我凭本事捡的，怎么就叫不义之财？还是说，舍财的那个人，本就是不义之人？” “再不义，也比某人当面损人要强！” “损人总比利用他人要强。” “你……那些人不好得罪，奴家也是迫不得已。”默韵一滞，气势弱了几分。 “呵，不好得罪，就让我来得罪，你有没有想过，换个人会是什么下场？”楚嬴冷笑。 “奴家当然知道，不过，公子明知这样还是选择出手，就说明公子并不害怕，且是侠义心肠。” 默韵眸中流露出歉意，楚楚动人。 “打住，少给我戴高帽，别人捧着你，那是他们不懂流量明星的本质，我才不会……” 楚嬴想说自己不是脑残粉，却忘了旁边有个真正的脑残粉。 小侍女见两人斗嘴，忍不住插进来，一双狐疑的眸子在两人中间来回游弋： “少爷，你和这位姑娘认识？” 什么姑娘，这是小姐，姑娘那可是纯洁的象征……楚嬴看了默韵一眼，将小侍女拉到一旁，低声在她耳畔叹道： “很遗憾，虽然真相对你来说过于残忍，但，事到如今，我必须要当着你的面，揭开她的真面目！” 楚嬴又将小侍女拉回来，指着默韵道：“实话告诉你，此人，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坊主，那艘画舫的主人……” 他接着三言两语，道明两人相识的前因后果。 末了，关切地拍了拍小侍女的肩膀，叹息道：“是不是感到了梦想的幻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作为一个粉丝，却有这种偶像，想哭就哭出……” 话还没说完，就见秋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快冲到默韵面前。 双手携住对方的手，惊喜万分：“不会吧，您就是坊主！那位默……” “姑娘知道就好，不过，这里不太方便。” 默韵微微一笑，朝左右看了看。 秋兰会意，立刻压低声音，仍难掩激动：“没想到您竟是传说中那位，久仰大名，一直盼着能和您见上一面，当面请教学习……” 楚嬴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是，秋兰，你就不觉得她这人做事，不太地道吗？” 正说得起劲的小侍女，回头将他望了望，反驳道：“哪有不地道，一个弱女子被人骚扰，向别人求助不是很正常么？” 此事正不正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不太正常……楚嬴故作不满：“你在帮着谁说话呢？” “谁有道理，奴婢就帮谁说话。” 还好，看样子还没彻底叛变……楚嬴很欣慰，又问：“那你觉得谁有道理？” “当然是她！” 小侍女毫不犹豫转身，选择和默韵站在一起。 “……” 楚嬴以手扶额，暗骂自己真蠢，竟会想和‘脑残粉’讲道理？ 另一边，秋兰见到了崇拜多年的偶像，自然不可能再和对方抢红灯笼。 两女彼此一番推让，最后决定，轮流共同解谜。 谁先解开，耳坠就归谁。 然而，谁也没想到，店老板果然所言不虚，红灯笼的灯谜异常难解。 不仅秋兰第一轮败下阵来，就连默韵也在其后折戟沉沙。 “呵呵，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两位姑娘，可得认真斟酌啊。” 那老板在一旁看似好心提醒，实则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开玩笑，这些红灯笼对应的饰品，每样价值都不下百两，要是这么轻易就能解开谜底，他还不得赔死？ “好难啊！” 秋兰忍不住感慨，默韵也点头表示同意。 两女合计了一番，正打算联手解题，却见一个满身酒气的富家公子，搂着一名媚态横生的女子大摇大摆进来。 这两人进到最里面，那女子兴奋地在柜台上看来看去，最后指着那对珍珠吊坠，娇娇开口：“公子，奴奴要这个。” “没问题，只要你喜欢，老板，把这东西包起来！” 富家公子一开口，满满的土豪气息扑面而来。 “等等。”秋兰上前阻止道，“这耳坠是我们先看上的。” “什么你们先看上的，谁银子多就该是谁……” 那富家公子嗤笑着抬起头，下一刻，眼睛放光，声音也戛然而止…… 第224章 弱质女流诚可欺 “哟，哪来的小美人，啧啧……” 秋兰出挑的容貌，无疑令人一见难忘，第一眼就吸引了富家公子的目光。 上下打量片刻，一脸轻薄地对小侍女伸出咸猪爪：“美人也想要这枚玉坠？没问题，不过得让本公子高兴……” “公子请自重！” 默韵忽然上前，将秋兰拉开，没能让富家公子龌龊的心思得逞。 谁知，富家公子仿佛没有听见她清寒的语气，转又张大嘴巴望着她，脸上全是惊艳和兴奋。 俄顷，拍手大笑：“不错不错，没想到，小小一家首饰店，竟一次遇到两位大美人，看来本公子今夜是走了桃花运！” 那仿佛藤萝缠在他身上的艳冶女子，一听这话，顿时醋意大发。 双手不停晃动富家公子胳膊，嗲声嗲气地表示不满： “薛公子，人家不依嘛，说好了今夜陪奴奴逛灯会，这会儿又见异思迁，公子真是好生薄情！” “哈哈……美人这话说得，本公子是答应陪你，可又没说只陪你一个，正所谓能者多劳嘛。” 这话一出，女子愈发不满，富家公子反而哈哈大笑，在她挺翘的臀儿上揉了两把，豪爽挥手： “美人何故如此，本公子答应，这耳坠肯定是你的，若还不满意，许你再挑两样。” “真的吗？奴奴就知道，还是公子最会怜惜人家。” 那女子得了便宜，所有不满登时抛在九霄云外，连忙伸出手，想要将耳坠彻底据为己有。 大敌当前，切不可夜长梦多。 “你干吗？” 秋兰平日惹急了，连楚嬴都照杠不误，何况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妖艳贱货。 “老板，不准给她，先来后到，这耳坠是我们的！”秋兰打横一步，将女子拦住。 “呵？你谁啊你，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了，你付银子了？” 那女子也是个不饶人的主，瞪大桃花眼，双手叉腰，和小侍女争锋相对。 秋兰睨着她：“没付银子怎么了，等下付不行啊？” 那女子一愣，不屑地扯起嘴角：“没付？没付你嚣张什么？” 眼珠一转，乳燕投怀般撞进富家公子怀中，当众撒起娇来：“公子，人家不依嘛，公子就看着奴奴被欺负……” “好好好。” 富家公子被她噌出一身邪火，一边揉摸，一边掏出几张银票丢向店老板： “老板，都叫你们包起来，还愣着干吗！” 店老板八字胡翘了翘，非但不觉侮辱，反而弯腰将银票捡起来数了数。 两百两，远超过耳坠一百多两的定价。 顿时眉开眼笑。 “够吗？”富家公子斜眼看来。 “够了够了，公子稍等，姑娘稍等。” 店老板忙不迭点头，亲手将盛着耳坠的檀木香盒捧出。 那妖艳女子得意地朝秋兰瞅了一眼，伸手欲接，却见小侍女气不过，银牙一咬，半道将盒子夺到手中。 女子粉脸登时一僵，那老板吃惊地望着秋兰，很快反应来过，沉声斥道： “这位姑娘，此物已经售出，你为何还无故抢夺？” “谁抢夺了，我只是遵照你们店里的规矩而已。” 小侍女扭头质问道：“是你说的，今晚猜灯谜打折，不然我们也不会进来，难不成你们这么大家店，想要出尔反尔？” 那老板当即黑脸，声音隐隐透着威胁：“你说谁出尔反尔？” 小侍女怡然无惧，提高声音：“就你啊……要不，我们让大家评评理？” 她这一闹，店里其他客人顿时齐刷刷看过来。 “你……” 老板八字胡一阵颤动，众目睽睽之下，投鼠忌器，于是换种方式倒打一耙： “你这姑娘好没道理！在下若是出尔反尔了，岂能让你们连猜两次？” 他一脸冤枉的样子：“明明是你们自己猜不出来，难不成，还不让我卖出去了？你说让大家评理，那就让大家评评好了，反正在下问心无愧……” “哼！好个问心无愧，不是还有一次机会么？”秋兰据理力争。 “是还有一次，可是，你确定你们这次就能猜出来？” 老板捻着八字胡，冷冷一笑：“万一惹得这位公子和姑娘不高兴，人家一怒之下不要了，耽误了本店的生意，损失由你们来赔？” “赔就赔，有什么了不起？” 小侍女身为富婆，才不差这三瓜两枣，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 另一位天音坊主，更是生财有道，傲气点头：“不错，我们就想试最后一次。” 这下老板反而有些没辙，皱眉道：“可是，已经货款两讫，除非人家薛公子同意……” “同意，当然同意！” 薛仟从刚才就一直觊觎默韵和秋兰的美色，正苦于无法亲近，这下算是有了借口，趁机提出条件： “不过，本公子虽然胸怀宽广，但同时也讲究公平，若是这最后一次猜不出来，还请两位美人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用紧张，只是希望事后，两位美人能陪在下乘舟泛月，共饮良宵。” 薛仟一脸色眯眯的笑，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默韵和秋兰都是女子中的翘楚，如何看不出来，一时反而不敢轻易答应。 眼看两人默不作声，薛仟又用起了激将法：“怎么，两位美人口口声声和老板争执半天，原来却是不敢吗？” “不错。”老板把脸一沉，“既然两位姑娘，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为何还要阻拦本店的生意？在下需要一个解释！” 那名妖冶女子总算逮到机会，趁机讥讽道：“还能是什么解释，定是见不得人好，嫉妒人家能有，她们却得不到呗。” “呵呵，我倒以为遇到了什么大才女，原来也是绣花枕头，虚有其表。” “你说什么！……好，说我们不敢是吧，我今天还非要……” 小侍女是直性子，眼看就要中计，还是默韵清醒，一把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别冲动！不过一个小物件，可有可无，犯不着将自己搭进去。” 见惯了各种场合的坊主，比任何人女子都懂进退，从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幽幽一叹： “算了，凡事不可强求，况且，这个对联的谜题很像绝对，一时半会，只怕世上难有几人能够得出下联。” 那老板见她主动退让，眼珠一转，打算趁机再占点便宜，咄咄逼人道： “呵，两位刚才还不依不饶，这会儿情况不利了，却又要放弃，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几名伙计使眼色：“你们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无故损害本店名誉，今天若是不给个交代，休想轻易离开！” 正当这些伙计纷纷围上来，准备拦住两名弱女子时，边上看了半天热闹的楚嬴，从人群中慢悠悠晃出来。 目光扫过老板和那对男女，抱着胳膊，笑容点点戏谑：“你们想要交代，可以，我来代替她们给交代。” 第225章 有没有资格? “这位公子是？” 眼前突然出现的俊逸青年，一身从容气度让老板为之侧目。 能在镇上最繁华的地段开店，他并非没有眼力之人，刚想探探底，那搂着妖艳女子的薛公子却已不耐烦。 “小子，你谁啊你？人家老板管人要交代，关你什么事！” 薛仟正打算趁着老板发难，半路出手来个英雄救美，事后好携恩索报。 自然不希望，被楚嬴搅乱了计划。 他用威胁的眼神看着楚嬴，轻蔑呵斥道：“我警告你，别看到美女就想英雄救美，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识趣的，赶紧给我让开，这里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想插手，你还没那个资格。” “哦？你说我没资格？” 楚嬴笑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走到两女中间。 一伸手，冷不丁将小秋兰搂在臂弯：“这一位，每日和我独处一室，同起同眠。” 小侍女身体微微僵硬，瓷白的俏脸噌噌变红。 这还没完，下一秒，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将默韵搂住：“这一位，曾是我怀中的温香软玉。” 女坊主猝不及防，眸中有冰霜飞快凝聚，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悄然消散。 这是第二次了！ 这个混蛋、无赖、登徒子，还真把自己当成那些，可以随便轻薄的放荡女子了？ 她略微懊恼地盯了楚嬴一会儿，再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没办法，似乎知道她会不满，楚嬴压根就没看她。 一左一右搂着两名人间绝色，楚嬴看着薛仟，嘴角微挑，就像胜利的狮王在俯视战败者： “都看到了，这下，谁敢说我没资格插手？”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偌大的店铺里，瞬间落针可闻。 下一刻，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楚嬴身上。 如果眼神有温度，他此刻肯定已经成了一堆灰烬。 单是秋兰的姿容气质，已是万里挑一，世间难寻，堪称无数男子的梦中情人。 更别说，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这样的人间绝色，寻常人能拥有一个，已是值得日日烧香磕头的天大幸运。 偏偏，楚嬴竟然还能一边一个，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这太招恨了！ 恐怕这一刻，除了跟随他的亲卫，店里再也找不出哪怕一个对他有好感的男人。 “不愧是殿下，竟然还能这般显摆，这时机的拿捏……我辈典范啊！” 几名亲卫眼神交流，个个一脸老司机都懂的暧昧，对楚嬴愈发佩服得厉害。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楚嬴这番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其实完全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但，正因为这样，才显得高明。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你们却以为我什么都干了……羡慕死了吧？ 薛仟都快气炸了，整张脸上阴云密布。 好不容易碰上两颗好白菜，没想到，竟全被一头猪给拱了。 不过，他这人不挑食，这种绝色，哪怕啃剩下的白菜帮子也是甜的。 深吸口气，薛仟不无嫉恨地道：“小子，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好，就算你能插手好了。” 他顿了顿，对着老板拱火道：“老板，他们损坏你的声誉也就算了，竟还当着你的面，侮辱我这个贵客，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薛公子说的是，他们今天给的交代若是不让人满意，在下绝不答应！” 那老板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故意说给楚嬴三人听，也打算敲诈一笔狠的。 “放心，我这交代，肯定让老板你满意。” 楚嬴放开两女，将方才那只红灯笼拿在手中，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 “还算你识相，说吧，你打算怎么给交代？”老板得意一笑，倨傲地挺起胸脯。 “我先看看。” 楚嬴透过灯笼上方的开口，瞧了瞧写在内壁上的谜题：“唔……寂寞寒窗空守寡，还真是绝对。” 他放下灯笼，抬头看着老板笑道：“你看我这下联如何……绝俏佳人伴伶仃。” “绝俏佳人伴伶仃……！” 那老板皱了皱眉，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这半阙楹联，是他遍翻古籍，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不仅难对，还没有下联。 本以为无人能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楚嬴对出来了。 默韵秋水一般宁静的眸子，此刻也泛起了波澜。 她刚才还说此联短时间内，世上没几人能对得出来。 结果……这脸打得也太快了吧！ 她望着楚嬴，略微失神。 忽然觉得，这个年纪似比自己还小一点的男子，竟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妙极妙极！方才兄台念出那寂寞寒窗空守寡的上联，在下还愁该如何作答，这句绝俏佳人伴伶仃，真是神来之笔，对得恰到好处……兄台真高才也！” 在场的客人中，少不得也有一些文士，听闻楚嬴的下对，纷纷惊为天人，连声称赞拜服。 这么多人见证，那老板自是无法耍赖。 回过神后，咬牙点头承认：“没错，你这联对的是极好，不过，我可没让你答题，而是让你给个交代！” “这就是我的交代。”楚嬴平静地道，“三次之内，在下对出来了，依照规矩，这耳坠，还请老板一折出售。” “你……你想得美。” 放着两百两银子不赚，却要一折十几两出售，那老板脸黑如锅，八字胡颤个不停，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楚嬴斜眼看他：“你自己定的规矩，难道你想要反悔？” “我……”老板气势一滞，心一横梗着脖子狡辩，“谁说我反悔了，只不过，人家薛公子付钱在先，凡事有个先后，你最后才出现，就算答出来，也为时已晚。” “好吧，姑且算你说得有点道理。” 楚嬴也不计较，抬手指着剩下的九盏红灯笼，面露戏谑：“这九件饰品还没人下单，我现在猜谜题应该不晚吧？” “你……你想干什么？” 老板脸色连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继续给你交代啊。” 楚嬴嘴角的戏谑越来越浓，但见他不紧不慢走到红灯笼下方站定，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朗声道： “有没有人想要一折购买价值百两首饰的？有的话，麻烦过来付下钱，谢谢。” 第226章 给大佬跪了 “付钱？莫非他想……” 人们纷纷望向楚嬴，不少人眸光一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首饰店老板察觉到他的意图，反而不慌了，嗤道：“呵，小子，你不会还想猜其它灯笼的谜题吧？” 尽管耳坠的谜题，最终让楚嬴对出下联。 但看老板的样子，对于剩余红灯笼谜题的难度，似乎依旧很有信心。 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搜集这些谜题，究竟费了多大功夫和时间。 不止是对联，还有字谜、作诗、猜物……这十道谜几乎无所不包，便是当今状元爷来了，也未必能答对一半。 楚嬴对对子厉害又如何？ 难不成，他还能其他方面也样样精通？ 店老板越想越深以为然，自信地捻了捻八字胡，语气充满嘲讽： “小子，别自不量力了，真以为撞了回大运，自己就无所不能了？等下看你怎么收场？” “这就不劳费心了。” 楚嬴淡定一笑，伸手取下一盏红灯笼，看了看，问向场中顾客：“这次是支金钿，价值一百三十两，谁想要的？” 顾客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 他们又不是傻子，这金钿虽然漂亮，但，定价明显偏高。 若楚嬴解开谜题还好，若三次都失败，最后就只能全款付账，砸在自己手上。 一百三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店里能拿出这笔钱的人，寥寥无几。 风险太高了，没人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眼看楚嬴一番强出头，却只换来个冷场的局面，老板愈发得意： “嘿嘿，小子，看到没有，想用这个威胁我？你打错算盘了，看看，有人相信你吗？” “可不是，要我说，老板你还是太仁慈。” 一旁的薛仟望着楚嬴，故意煽风点火：“这小子明显就是无理取闹，不想给交代，这种无赖……呵呵，换作是我，早让人打将出去了。” “薛公子话不能这么说，在下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和气生财、童叟无欺。” “别人可以耍赖不要脸，在下却没办法做到这般无耻。” 老板阴阳怪气，对着东面拱了拱手：“再说，知府大人有令，春祭期间，严禁打架闹事，不到万不得已，我龙凤斋又岂敢轻易犯禁？” “是在下思虑不周，还是老板清醒，在下佩服。” 薛仟假惺惺对着老板拱拱手，撇头看着楚嬴，话锋一转：“不过，难道就任由此人这般胡搅蛮缠下去？” “当然不是。” 老板冷冷一笑，语气隐带威胁：“在下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但若有人不知进退，猜不出来还不罢手，影响了本店的生意，那就休怪在下不讲情面。” 此话一出，默韵露在面纱外的眉眼不由微微蹙起。 她忽然轻轻拉了下秋兰，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不妙，这十道谜题恐怕全都非同小可，万一你家公子失手……不如你劝劝他，暂且退一步，补偿的话由我……” 秋兰摇头打断道：“不可。” 趁着女坊主愣神的片刻，她又添了一句：“让少爷试试吧。” “……” 默韵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完全理解不能。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小侍女，以及她的主人难道连这都不懂的吗？ 秋兰当然懂，只不过，他更信任楚嬴。 不说她从义父方孝纯口中得知的，楚嬴惊人的才华。 单是店里人堆中，还藏着一群亲卫，更有晁逊这个大高手坐镇。 论文论武，小侍女都不带怕的，反而饶有兴致地望着楚嬴，隐隐带着某种期待。 默韵见状，不由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叹。 事到如今，身为当事人之一，她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但愿，这个连续两次轻薄自己的登徒子，能有意想不到的发挥吧。 尽管，她其实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谁来？” 楚嬴等了半天，还是不见有动静，决定临时加点彩头。 只见他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抬手指着一名外表富贵的女子，笑道：“这位小姐，你喜欢金钿吗？” 那女子低头，指尖绞着手帕，细声细语道：“公子何出此言，奴家诚然是喜欢，可价钱太贵，请恕奴家……” 话没说完，就被楚嬴抬手打断：“没关系，猜对了算你的，猜错了我来出钱。” “公子无须再劝……”那女子忽然一怔，抬头惊疑道，“公子，你刚刚说……” “我说，猜对了，你掏钱一折买去，猜错了，由我来付全款。”楚嬴重复道。 “真的？”那女子一脸惊喜。 “这么多人看着，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是第一个。” “那奴家……奴家就多谢公子了。” 楚嬴点点头，不再看激动的女子，将灯笼抛给众人，朗声道：“大家都看仔细了，这次是个字谜……云破月来花弄影。” 待这些人确认后，一秒不耽搁地给出答案：“是能力的能字……老板，不知可对？” “……”老板惊呆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心里忽然有点慌！ “公子真是心思灵巧！这云破无二，加上一个月字，还有花影双匕，可不就是个能字吗！” “没错，确实是个能字，妙哉妙哉啊，怎么我就想不到呢。” 人们拆解谜题，无不击节称赞。 “老板，老板！麻烦你把这支金钿取出来。” 那富家女子欣喜若狂，生怕错过似的，慌忙扑到展示台，掏出银子催促道。 周围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这……” 老板回过神来，望着女子手中十三两碎银，脸上横肉抽搐，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这特么……血亏啊！ 楚嬴略带讥诮地斜了他一眼，毫不同情，复又取下一只灯笼，问道：“这回谁来？” “我我我，公子，我来……” 有了富家女的示范效应，这回再没人迟疑，争先恐后报名，不甘落后。 楚嬴随手挑了一个青年，同时揭开谜底：“虫二何意？呵，竟然还玩文字游戏，风月无边，对吗？” 老板骇然失色，身体抖个不停。 随后，青年得到一枚墨玉扳指，大喜之下，对楚嬴纳头便拜。 楚嬴不以为然，继续重复之前的故事，人群沸腾了，为此差点打破头。 “唔，雪映梅花梅映雪，回文联？谜底是，莺宜柳絮柳宜莺……老板，交货吧。” “……” 满室欢呼，唯有老板脸色惨白，汗流浃背。 “继续，这一题还稍微有点意思，谜底是……” 这一次，还没等到楚嬴念出谜底，只听吧嗒一声，店老板竟跪了下来。 面如白纸，双手高举作揖，连连讨饶：“求求公子高抬贵手！求求公子……” 第227章 逐一教训 一连五题，题题全对。 期间更是，加起来的思考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 如此惊艳到堪称恐怖的表现，当场，就让店老板给楚嬴跪了。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三河镇主街越发流光溢彩，喧嚣的氛围，甚至比先前还要热闹。 然而，近在咫尺的首饰店里，此刻却是另一种诡异的安静。 人们既震惊又钦佩地望着楚嬴，无不被他的才华所折服。 男的高山仰止，女的崇拜痴迷。 便是被无数权贵捧为三姝之一，才情高绝的女坊主。 此时此刻，看向楚嬴的目光，也成了一泓难以平静的漾漾秋水。 楚嬴展露出的风采，给她的感觉，和曾经见过的那些绝顶天才一样。 甚至，犹有过之。 一旁的秋兰虽然也被震撼，但早有心理准备，却不似这般觉得不可思议。 望着惨然求饶的店老板，果断拍手叫好： “哈哈，叫你贪得无厌，凭你也想难住我家少爷，这下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姑娘……姑娘教训得是。” 那老板哭丧着脸，哪还有先前半分嚣张气焰，整个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今天会有楚嬴这样的猛人来踢场，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搞这么个活动。 五道谜题，连同最开始那一道，足足六件珍品首饰。 全部一折的话，光是今晚一晚上，他就损失了四五百两，起码半年的利润打了水漂。 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念及于此，老板心里又一阵抽痛，再次向楚嬴作揖求饶，几乎声泪俱下：“公子，别再猜了，求求你，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吧！”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求公子行行好，给我和伙计们留口饭吃……” 楚嬴低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怎么，不管我要交代了？” “不不……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只求公子发发慈悲，求求公子！” 店老板彻底怕了，只求能送走楚嬴这个煞星，哪还敢再要什么交代。 楚嬴扭头看着秋兰手中的耳坠：“那，这副珍珠耳坠……” “不要钱，免费，免费送给这两位姑娘，算是在下一点小小的补偿。” 店老板满满的求生欲。 “一副耳坠，送两个人，亏你想得出来，你人戴一只吗？” 楚嬴可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 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没有谁能例外。 店老板怔了怔，只得咬牙，让伙计又取出一只翡玉手镯来：“这只手镯，是十件珍品之一，在下……在下就将它送与其中一位姑娘，只求公子高抬贵手。” “你们觉得呢？” 楚嬴征询两女的意见。 “此事奴家未曾出力，不便置喙，全凭公子和秋兰姑娘做主便是。” 默韵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并不胡乱发表意见。 小侍女犹豫了一下，终究心软，道：“既然老板诚心悔过，公子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老板忙不迭道谢。 秋兰伸手将翡玉手镯取来，戴在雪白的手腕上，端详片刻，倩然笑道： “少爷，奴婢还是更喜欢这个，耳坠就给这位坊主姐姐吧，可以吗？” 楚嬴深深看了她一眼，果然脑残粉时刻都向着自家偶像啊。 暗自叹了口气，双手一摊：“随你好了。” “太好了，谢谢少爷。”小侍女雀跃，将檀木盒子塞到默韵手中，“坊主姐姐，这个是你的。” “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默韵如何不知这是秋兰故意让着自己，不过，对方盛情难却，楚嬴又帮了她这么大个忙。 她再推迟下去，就显得太过矫情。 想了想，干脆含笑收下，她望了望楚嬴，趁机询问了一句： “秋兰妹妹，说起来惭愧，今晚承了你们这么大的情，却还未曾请教你家公子姓名，不知能否告知？” “这个啊，我家少爷叫……” 小侍女正待开口，店内忽地响起一声惊叫，接着一个愤怒的声音哇哇大叫：“放开我！快放开……” 一个狼狈的人影，被楚嬴揪着衣襟，从人群中拖出来。 小鸡崽一般，边扑腾边叫嚷，被楚嬴无视，不无讥笑地道： “你不是要和两位美人乘舟泛月吗？怎么这会儿却偷偷往外溜了？” “你说谁溜了！怎么，东西买不成，还不准人走了？” 薛仟指着被楚嬴揪住的地方，气焰依旧嚣张：“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少惹我，赶紧给老子放……” ‘开’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劲风呼啸，一只大大的耳光，整张脸都给他扇歪了。 “你跟谁充老子？” 楚嬴将手掌在袖子上缓缓擦拭，一瞬间宝剑出鞘的锋利目光，让薛仟一颤。 下一刻，又嚣张起来。 他死死盯着楚嬴，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敢打我，你他妈知道我是……” “啪！” 又一耳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双颊通红，看向楚嬴的目光多了一丝错愕和惊惧。 “你是谁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 楚嬴一只手仍旧抓住薛仟不放，另一只手五指握紧又松开，爆发骨节的脆响，最后缓缓举起。 “你干什么！赶快放开薛公子，他是岁丰商行的人，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没等楚嬴动手，先前那名妖艳女子，尖叫着冲上来，试图阻止楚嬴。 “岁丰商行？” 楚嬴皱了皱眉，回头望着其他人，问道：“有人听过吗？” “公子，打不得啊！如果薛公子是岁丰商行的人，你打了他，会闯大祸的。” 一直趴在地上求饶的店老板，听闻后连忙爬起来，给楚嬴陈述利害： “这岁丰商行，来历可不一般，据说背后站着总督大人，势力遍布咱们燕云省，连地方官府都要让着三分，一旦招惹，后果将不堪设想。”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两天知府大人，也颁发布告，严令私下斗殴闹事，此事一旦传出去，只怕将对公子更为不利！” “哈哈……小子，怕了吧？识趣地赶紧放了我，要不然，同时惹怒商行和知府大人，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身份曝光，薛仟趁机当场威胁起楚嬴来。 谁知…… “是吗？我好怕，那就让他们都过来，看看能不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楚嬴满脸戏谑，陡然双目一寒，无数巴掌暴风骤雨般落下，打得薛仟缩成一团，嗷嗷惨叫。 敢调戏自己身边人，在楚嬴看来，与亵渎家人无异，他绝不会坐视不管。 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第228章 愿望落空 夜色越发深了，寒意渐浓。 尤其河畔码头这边，温度下降得最快，河风吹透薄衫，冰凉中多了几分刺骨寒意。 远处灯火瞑灭的大街上，喧嚣依旧不曾退去。 和那里比起来，这里无疑要冷清许多。 码头栈板旁边高高竖起的木头杆子上，几只气死风灯高高挑起，在夜风中轻轻招摇。 算是此处不多的一抹亮色。 灯光如水，凝聚在秋兰秀气微蹙的眉间，执了女坊主的手，依依不舍： “还没过戌时，时间还早，默韵姐姐真的不愿再逗留片刻么？” “多谢妹子好意，奈何今日变故太多，奴家委实有些乏了。” 默韵伸手抚了抚额头，反过来握住小侍女的小手，于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你也是，听姐姐一句劝，早点休息，姑娘家熬夜太深可不好。” 安抚完秋兰，默韵走到楚嬴跟前，欠身一礼，不失礼数地道：“今晚多谢楚公子仗义出手，此番恩德，奴家不胜感激……” 方才教训完薛仟，离开龙凤斋之后，她显然已经通过秋兰，得知了楚嬴的名字。 楚嬴坦然点点头，忽又问道：“然后呢？” 默韵一愣，抬眼莫名看着他：“然后？” “你不知道？” “还请公子明示。” “你……你说你，好歹也是周游诸国，见过世面的人，非要我说出来。” 楚嬴埋怨了一句，抬手轻咳两声，继续道：“就你刚才那话，按照惯例，不胜感激之后，是不是该加个……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默韵望着他的眸光倏忽古怪起来，透着五分深邃，四分惊讶还有一分讥笑。 “咳咳。” 楚嬴再次咳嗽：“你那是什么眼神，莫非怀疑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他看了眼码头中间亮起红灯笼画舫，一本正经道：“我就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要你以身相许。” “不过，看默大家你，也不像那种知恩不报之人，满足在下一个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过份吧？” 默韵深深看了他几秒：“楚公子有什么要求，还请明言？” “其实也没什么。”楚嬴打横指了指那条画舫，“听说大家的仙鹤画舫，非受邀的名流显赫不可入内，不知在下今晚，能够有幸登上你的客床……咳咳，客船。” “不行。”没等默韵开口，她身旁的丫鬟铃儿便阻拦道，“仙鹤画舫可是天音坊的象征，没有正式邀请，任何男子都不能轻易上船。” “况且，此刻夜黑风高，若是放任公子上船，容易有损小姐的名声。” 你家小姐有容乃大，吮一吮又有什么关系？ 楚嬴呵呵笑道：“姑娘不必紧张，在下只是好奇传说中的仙鹤画舫，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才想趁机入内参观一番。” “还请姑娘放心，熟悉在下的人都知道，在下向来为人正直、秉性纯良，断不会做出有损你家小姐声誉的事。” “楚公子这话言过其实了吧？” 灯光下，女坊主脸上轻纱拂动，一双妙目幽幽望着楚嬴：“方才在龙凤斋见面时，公子对奴家的称呼，难道全都忘了？” 楚嬴嘴角抽抽，终于记起叫人家婊婊一事。 不妙，牛逼吹过头了啊……他赶紧挠了挠头，打起了哈哈：“哈哈，默大家在说什么，怎么在下全然没有记忆？” 默韵似笑非笑看着他，旧事重提：“看来公子不仅眼力不好，就连记忆也很糟糕呢。” “……” 这妞报复欲还真强……楚嬴干脆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 默韵看了他几秒，幽幽一叹，再次欠然一礼：“还请楚公子见谅，奴家并非那种知恩不报之人。” “只是，天音坊有天音坊的规矩，不可轻废，今日恩情，奴家只能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自当另行报答。” 我不要他日，我要今日，现在日……楚嬴怅然叹道：“真的不能上去？” 默韵望着茫茫夜色，轻轻摇头：“这个时候……委实太晚，只能改日，还请公子理解。” “那……就改日吧，呵呵。” 楚嬴看了眼小侍女失望的脸，忽然扶住额头叫呻吟起来：“哎哟哟，怎么突然头晕了？定是刚才解谜的时候，用脑过度，好想找个地方躺一躺，哎哟……” 一边说，一边瞧准方向，朝着默韵身上倒去。 我就不信，人倒在你家画舫跟前，还能不让我进入缓一缓。 楚嬴一计不成，灵机一动又生一计，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奈何，这世上总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他机灵，有人比起他也是不遑多让。 “少爷！” 一个臃肿宽厚的身影，旋风似的，从黑暗中破空而出。 殿下有难……表现的机会又来了啊！ 郝富贵双眼放光，一双胖乎乎的臂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嬴半路截住，打横抱在怀里。 “……” 楚嬴惊呆了。 此时此刻，他的鼻尖距离女坊主高耸的胸怀，已经只剩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他就成功了。 甚至，他已经嗅到对方身上幽兰般淡淡的体香。 可惜，一切都被这个半路突然杀出的胖子太监毁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线距离默韵，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放我下来。” 楚嬴眼角抽搐，真想抓住郝富贵一通狂扁，偏偏却只能装作虚弱的样子。 “不行，少爷你头晕，最好还是少说话。”郝富贵一脸关切。 “没关系，放我下来。” “不行，少爷你体虚，最好别乱动。” “我叫你放我下来！” “不行，少爷的身体最重要，不说了，奴婢这就带你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郝富贵不为所动，誓要表现出自己的忠心为主。 说完，自作聪明地将楚嬴用力抱起，转身向着另一座码头奔去，全然不给楚嬴拒绝的机会。 “我%！……” 黑暗中，楚嬴躺在一堆肥肉里晃来晃去，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 他只不过想满足小侍女一个小小的心愿，怎么就这么难呢？ 只是，连他都没想到，这个已经落空的愿望，到了第二天，竟又峰回路转…… 第229章 蹊跷的邀请 清晨，楚嬴在客栈中醒来。 昨晚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郝富贵半道改了方向。 一行人没有回船上，而是在镇上找了家还算不错的客栈歇脚。 没有波涛伴随入眠，楚嬴总算睡了个好觉。 一觉之后，神清气足，唯一遗憾的就是，昨晚没能让秋兰得偿所愿。 “别难过，本宫答应你，下次……下次再遇到坊主，本宫直接亮明身份，看她敢不让我们上船！” 楚嬴在秋兰的伺候下穿戴完毕，发现她从进屋到现在，神情一直恍恍惚惚。 还以为她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于是开口好生安慰起来。 只是。 “奴婢为什么要难过？” 秋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眼奇怪地看着他。 “没能进仙鹤画舫，你不难过？”楚嬴略微惊讶。 “确实有点遗憾，不过，奴婢竟然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坊主，天下三姝之一，真是不虚此行！” 秋兰抑制不住激动，对楚嬴道：“殿下不知道，奴婢昨晚兴奋得一夜睡不着，直到刚才，还觉得跟做梦一样。” 呃……楚嬴忍不住嗤道：“见一面就做梦一样，让她当面给你弹一曲，你还不得飘飘欲仙啊？” “奴婢倒是想，可惜，这得看殿下的本事，譬如说昨晚……”小侍女翻起半个白眼，摇头叹口气。 这是在怪我不给力？楚嬴傲气上来了：“本宫说了，下次就让她弹，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下次我们都回顺城了。” “那本宫就让她去顺城。” “殿下，麻烦你抬头往东边天上看看，看到了吗？” “一轮东升的旭日？” “是啊，太阳都出来了，殿下却还没睡醒呢。”小侍女再次幽幽一叹，端起脸盆走了出去。 “……” 楚嬴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还以为女杠精转了性，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 …… 小镇繁华，街上经营的食肆自也不少，然而若论风味品质，三鲜楼绝对算得上其中翘楚。 譬如楚嬴他们，昨天只吃了一次，今日便成了回头客。 “这三鲜楼生意好，今日又逢春祭正日，只怕客人会比昨天还多，还好我们起得早，一会儿吃完还有正事要忙……” 趁着离开客栈之际，楚嬴将下属聚齐，仔细交代了一遍今日的安排。 今天是春祭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祭祀的正日。 大楚上下历来喜欢循旧，按照往年的惯例，一到春祭正日，顺州和东蓟府两地的大小官员，就会聚首一堂。 于后土宫，率领百姓，一起祭祀祷告，祈求土神保佑。 楚嬴作为顺州的掌舵者，也是大会最重要的参与者，今日肯定是不能缺席的。 所以，一会儿吃完早饭，他们一行就得回到大船上。 按照计划，苏立率领的后续队伍，会在今天中午之前抵达三河镇。 回到船上，才好方便对方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楚嬴早就想好了，趁着距离中午祭祀还有段时间，和苏立再沟通一下细节，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纰漏。 奈何世上之事，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到了三鲜楼之后，楚嬴才发现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偌大的早点铺子，早已宾客满座，楼上楼下挤得水泄不通，问了下伙计，连一张空桌都没有。 “算了，换一家吧。” 今天不像前两日那般悠闲，楚嬴可没工夫等下去。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楼上忽然冲下来一名女子，在背后边跑边喊：“楚公子，秋兰姑娘！” “咦，你不是坊主身边那个……那个……” 楚嬴转身，认出了是默韵身边的丫鬟，一时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回楚公子，奴婢叫铃儿。” “哦，对，铃儿姑娘。” 楚嬴总算回忆起来，视线越过年轻丫鬟，朝着二楼上张望，一边问道： “看你在这，莫不是，默大家就在楼上？” “小姐不在这里，奴婢是奉小姐之命，特意在这里等候公子驾临。” 和昨晚不同，丫鬟铃儿此刻的态度要客气很多，边回话，边将手伸进袖笼。 “哦，这么说她猜到我们会来这吃饭？你家小姐还真是心思细腻，料事如神啊。” 楚嬴并不感到意外，默韵是天下三姝中，背景最弱的一个，不知引得多少人垂涎。 若是没点眼力和心智，恐怕早就沦为他人的玩物，也达不到如今的高度。 这一点，楚嬴在昨日初次见面之时，就已经有所领教。 此女擅长识人之术，习惯借力打力，挑动外部势力相互争斗，从而保全自己。 也只有秋兰那种先入为主的‘脑残粉’，才会觉得对方善良单纯，是不惹尘埃的仙女。 事实上，别看她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又是弱质女流，和这种人打交道，尤其需要多留一个心眼。 如若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卖了。 楚嬴对此深以为然，感慨过后，又略带戏谑地对丫鬟铃儿说道： “你家小姐还料到什么？不会是又有什么事，想要找在下帮忙吧？” “不是的。”年轻丫鬟急忙从袖中取出一封请柬，双手交给楚嬴，“小姐让奴婢将这个交给楚公子，希望公子能上舫一叙。” 请柬制作精美，纸质优良，淡蓝的底色之上，印有仙女骑鹤手弹琵琶的祥瑞图案。 边上同样印着一行小诗： 仙音一缕天上来，绕梁三日犹不绝。 下方落款：天音坊。 楚嬴将请柬拿在手中，审视了几秒，抬眼嗤道：“这难道就是天音坊的请柬……该不会只有持有这个，才能进你们仙鹤画舫吧？” “正是，好叫公子知道，此请柬乃我天音坊特制，一年最多送出百余张，还请公子珍惜。” 一年百余张请柬，换算成天数，相当于每三天接待一人。 看似很频繁，然而可别忘了，画舫接客，大多时候都是成群结队，单独接待一人的情况少得可怜。 所以，这百余个名额，看起来多，其实用不了几次，就会消耗一空。 如此看来，能获得一封请柬，得到坊主正式邀请，确实是值得珍惜和炫耀的事。 奈何楚嬴却没心思关注这个，此刻他的脑子里，在思考另一件事。 昨晚对方还拒绝得那么坚决，结果才一晚上，就派人来蹲守送请柬，前后转变太大，简直匪夷所思。 这船，上，还是不上？ 第230章 上船 上午的天气晴好，白河上江平水阔、波澜不兴。 镇西头的码头上，一条大船划破平静的水面，向着下游镇中心的码头缓缓驶去。 那里停泊着一艘巨大而华丽的画舫，雕梁画栋，红灯围绕，在众多船舶中尤其惹眼。 楚嬴最终还是采纳了秋兰的意见，决定趁着还有时间，开船前去与女坊主一会。 用小侍女的话说，名满天下的默韵大家，归根结底只是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楚嬴信了才有鬼！ 不过，为了满足小侍女的心愿，他还是选择接受邀请。 大船顺利泊进镇中心码头，紧临着仙鹤画舫一侧停下。 “楚公子，这边请。” 对面画舫上，丫鬟铃儿早就等在那里，一见他们靠过来，立刻吩咐随船的船工，在两条船中间搭好踏板便道。 “殿下，这仙鹤画舫好大啊！” 离得近了，越发发现画舫的宏伟壮观，秋兰望着巨大的舫楼，小脸上写满惊叹和兴奋。 一旁的郝富贵和晁逊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与他们相比，楚嬴就要淡定很多。 “还行吧，等将来本宫给你造艘更大的。” 毕竟受限于时代，仙鹤画舫无论是体积还是外形装饰，比起楚嬴前世见过的豪华游轮，终究是小巫见大巫。 不久栈板搭好，楚嬴带着一行人上了画舫。 等绕到入口处的时候，楚嬴才发现，另一侧竟然也停泊了一艘外形精致的大船。 这就有意思了。 楚嬴在泊进码头之前，曾从这里的船家口中得到一条消息。 据说，仙鹤画舫主事者和码头负责人有过沟通，附近数丈之内，不允许其它船只停靠。 他们的船能靠近，是因为受邀客人的身份。 至于这艘船……估计十有八九也是一样的待遇。 “殿下，怎么了？” 见楚嬴忽然停住脚步，晁逊俯在他耳畔小声问道。 “没什么，看样子，客人好像不止我们啊。” 婊婊又在搞什么名堂？……楚嬴揉揉眉心，毫无头绪，先进去再说。 “哇，这就是仙鹤画舫么？果真不同凡响啊！” 一进画舫，小侍女就被内部环境吸引住了，掩住小嘴，不时发出惊叹。 和外表惹人眼珠的极尽华丽不同，画舫这里面的装饰，却是高雅清新的格调。 帘纬、书画、插花、蒲团、檀香、茗案……每一处布置都独具匠心、恰到好处，素雅中透出一股禅意，体现出主人的生活态度。 正所谓，上流看品味，中流看人设，末流看外表。 果然也只有这种环境布置，才配得上天下三姝的名头。 看来婊婊也不是浪得虚名啊！ 楚嬴且走且看，对于女坊主有了一定改观。 “楚公子，请进。” 穿过两重珠帘，终于进入到正厅。 果然不出楚嬴所料，客厅的一侧，已经坐上了好几名锦衣公子。 此刻，上首主人的位置尚还空着，默韵不出现，几人也没那么拘束，趁机彼此谈笑风生。 突听珠帘卷动，又有客人进来，下意识齐朝门口瞧来。 然后，纷纷脸色大变，死死盯着楚嬴：“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楚嬴愣了下，待看清楚几人模样之后，不由乐了。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早三鲜楼里，被他教训过的那群公子哥。 时隔不过一天，这些人的脸上，明显还能看到一些乌青的痕迹，根本无法遮掩。 可想而知，在见到楚嬴这个仇人后，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昨日三鲜楼一别，诸位别来无恙啊。” 楚嬴无视他们愤怒的目光，带头走进来，一边乐呵呵拱手，一边在他们对面坐下。 “哼！好个别来无恙，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已经忘了昨天的事了吧？” 对面的汪敬一脸咬牙切齿，手掌按住案几，身体前倾，仿佛随时会起身扑出一般。 “怎么会，傻子挨一顿打还能记三年呢，你们就算再蠢，怎么也比傻子要强，你说是吧？” 楚嬴端起茶润了润喉咙，慢条斯理地回应道。 “你敢骂我们是傻子！” 公子哥们大怒，一半人拍案而起。 “谁骂你们傻子了，我是说，你们已经突破了傻子的层次，这是在夸你们好吗。” 楚嬴一脸无辜。 “你！” 汪敬大怒，眼前就要带头冲锋，却被隔壁邱子明一声咳嗽打断，低喝道：“住手，不可轻举妄动！” “子明兄？” 汪敬几人一愣，皱眉看向他，却见邱子明抬眼看了看楚嬴，缓缓开口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况且，这里是坊主的地方，你想要得罪坊主不成？” “在下……在下当然不敢。” 汪敬气势一弱，靠过去压低声道：“可是子明兄，这小子带给我们的耻辱，难道就这样算了？” 邱子明冷笑，同样小声：“当然不能算了，不过，似你们这般冲上去，就能找回场子吗？” 汪敬这才想起楚嬴的强悍，还有他的那群属下，动起手来，同样厉害得不像话。 脸色数变，恼火地哼了声：“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这里不能动手，不代表外面不能，找个人，去把漕帮的弟兄召集过来，一会儿趁他们离开时……” 邱子明藏在案几下的手掌，比了一个捶打的动作。 汪敬眼睛一亮，忽又皱起眉来：“叫人倒无妨，可是，东蓟知府有令，严禁闹事，万一被官府发现怎么办？” “放心，今日春祭，那个顺州的皇子将会出现，官府那群人必定会去迎接。” 邱子明一副算无遗漏的模样：“我们在这边动手，反倒不会引起注意，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还是子明兄想得周到，高，就是高！” 汪敬听完他的分析，深以为然，竖起拇指赞不绝口。 冷冷扫了楚嬴一眼，他赶紧将身后一名小厮唤到跟前，在其耳边小声吩咐几句。 待小厮一走，王子敬一改先前的狰狞，气定神闲坐下来，眼神淡蔑地望着楚嬴： “小子，算你运气好，今天我们就给坊主一个面子，不在这里不与你计较……好好珍惜此刻的安宁吧。” “哦？” 楚嬴抬了抬眼皮，正想问问谁给这群人的勇气，主位仙鹤屏风后面，忽然飘来一声惋惜的轻叹： “汪公子这又是何必呢，难道，就不能看在奴家的面上，和楚公子化干戈为玉帛么？” 第231章 劝说失败 一袭华丽的长裙拖曳，高挑的身段，云鬓步摇，研姿丽态，缓缓从屏风后步出。 今天的默韵，比之昨天少了几分清丽，多了几分雍容华贵的风情。 精致而狭长的眸子，顾盼之间，宛如秋水横烟，又似春风吹渡江南。 潋滟波光，钟灵毓秀，令人一眼见之忘俗，隐隐生出不可亵玩的感觉来。 “见过坊主！” 邱子明、汪敬等一群舔狗，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纷纷起身见礼。 反观他们对面，却连一个起身问候的人都没有。 两边对比可谓鲜明。 倒不是楚嬴这边所有人都对默韵有成见，主要还是楚嬴个人的缘故。 身为主人，他没有动，其他人作为下属，自然也不好抢在前面。 哪怕是对默韵十分崇拜的秋兰，也只能徒呼奈何，低头抿着茶水掩饰尴尬。 不时拿眼角余光，将楚嬴偷偷瞟上一眼。 暗自纳闷，殿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几位公子有礼。” 默韵对着邱子明等人，礼数周到地回了一礼。 待转身面对楚嬴这边，笑容微微凝滞，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又恢复如初，低头蔼声道：“楚公子来了。” “嗯。” 楚嬴仍旧没起身行礼，只是随意点点头。 “啪！” 一只巴掌重重落在案上，汪敬又一次跳起来，指着楚嬴骂道：“小子，你什么态度，敢对坊主不敬！” “不敬？”楚嬴笑笑，对着女坊主一挑眉，“默大家也是这么认为？” 默韵深深看了他几秒，余光斜向汪敬那边，语气清寒：“还请汪公子自重。” “坊主，明明是他对你无礼，在下只是打抱不平……” 汪敬脸色不太好看，还想辩解，却被默韵打断道：“楚公子敬与不敬，都是奴家的事，好像和汪公子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汪敬出头不成反落了面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又把这笔账算在楚嬴头上。 狠狠瞪了楚嬴一眼，坐下抓起茶杯，郁闷地灌了一大口。 默韵回头再次看了楚嬴几眼，返身走回主位坐下，弯下溪水般的眼，语调不高却别有一番肃穆： “相信诸位一定很好奇，奴家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邀请大家过来，奴家就直说了吧。” 视线扫过下首两侧，女坊主继续开口：“昨日早上，因为奴家的缘故，让楚公子和邱公子你们彼此闹出不快，奴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昨夜奴家思来想去，愈发愧疚，所以今天破例将你们请来，希望你们双方，能看在奴家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就此握手言和。” “不可能！” 话音未落，就被汪敬拒绝，冷冷看着楚嬴：“让我们和仇人握手言和，绝不可能！” 女坊主蹙了蹙眉：“汪公子，奴家知你家中颇有势力，但，这般和楚公子争斗下去，对你们双方都不会有好处。” 汪敬此刻正在气头上，也懒得讲究分寸：“在下记得，坊主刚才说过，姓楚的对你敬与不敬，都是你的事，和在下无关。” 他冷冷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和他的恩怨，也是我们双方的事，还请坊主不要插手。” “……” 默韵没料到对方竟会拿自己的话回击自己，愣了下，转又看着邱子明，凝声道： “邱公子也是这个意思么？” 邱子明饮下最后一口茶，放下杯子，起身对她长揖一礼，语气低沉： “还请坊主见谅，此事绝不是在下不给你面子，坊主应该知道，在下对你的敬重。” 他顿了顿，长叹道：“不过可惜，我等不是那些毫无跟脚的平头百姓，岂能任人欺辱？事关尊严，今日，必须要讨回一个公道！” “子明兄说得好，必须找这姓楚的报仇！” “没错，在我们家乡，他敢这般欺辱我们试试？” “就算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今日一样不能轻饶他！” 一众纨绔纷纷响应，竟然完全不怕近在咫尺的楚嬴一行。 他们已经得到汪敬的通知，汪家经营下的漕帮人马，马上就会赶过来。 一旦这些人到齐，就是他们报仇雪恨之时。 这便是他们此刻如此嚣张的底气。 好心办了坏事的女坊主，不知为何，语气仍旧出奇地镇定： “诸位公子，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难道就不能坐下好好谈谈么？” “有什么好谈的，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汪敬压根听不进去。 “没错！不过请坊主放心，我们就算报仇，也会等出去之后，不会在这给你添麻烦的。” 邱子明看似卖了默韵一个面子，实则却堵死了她继续劝说的可能。 “这……诸位就不能听我一句，冤冤相报……” 奈何默韵这次又没能把话说完，再次被人打断：“行了，如果拳头都解决不了问题，单凭一张嘴，又济得什么事？” 只见楚嬴说完，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对面，轻轻抚了抚衣袖： “说吧，你们要怎样才肯罢手？” “怎么，想求饶？” 汪敬还以为楚嬴怕了，愈发不可一世，指着大厅中间叫嚣： “可以，只要你和你的属下，当众给我们跪下磕头，再让我们一人扇几耳光，踹个几脚，我们就饶过你这一次，如何？” 这招可谓一石二鸟。 不仅能报仇，还可以在默韵面前打击楚嬴的形象，也让以后少个竞争对手。 不得不说，这个汪敬虽然猖狂了些，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 “大胆！” 这一刻，轮到郝富贵和晁逊等人拍桌子了。 眼看他们就要冲上去，楚嬴抬手制止，扭头对着默韵摇头叹息：“默大家，你都看到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是在下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属沙袋的，欠揍，我也很无奈啊。” 此话一出，对面再次大怒。 “哼！好个欠揍，今天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就是，别以为只有你带了人，一会儿我们的人来，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淹了你们。” “嘘，别胡说，万一吓得人家尿裤子，污了坊主的地方可如何是好？哈哈……” 一群纨绔公子越说越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经吃定了楚嬴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和平解决已经没有可能。 楚嬴和晁逊等亲卫默默交换眼色，正打算来个彻底了结，舱外忽然传来一阵的巨大的骚动。 “出什么事了？” 剑拔弩张的双方同时偃旗息鼓，不约而同朝着出口方向看去…… 第232章 还是坊主套路深 “公子！这位公子，仙鹤画舫有规矩，没有邀请不能进去，不能……” 门口的动静越来越大，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珠帘被人粗暴地掀开。 一彪人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这群人刚一进门，背后又忙不迭追来一个老头，似乎是画舫的管事，伸手拦住他们呵斥道： “你们是谁？谁邀请你们上船的？出去！统统给我出……” “滚开！” 老人刚准备赶人，就被为首的朱袍男子一掌推倒在地，嘴上兀自骂骂咧咧： “糟老头子碍手碍脚，别妨碍我们找人！” “林伯！” 女坊主眉头紧蹙，几名在场的丫鬟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将老头扶起来。 名叫林伯的老者，起身后，颤巍巍指着推他的人：“你们……你们究竟是谁？竟敢擅闯我们画舫，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呵，什么王法，在这东蓟府，老子想上谁的船，就上谁的船，你管得着吗？” 那朱袍男子冷冷一笑，全然不把在场众人放在眼里，大手一挥：“给我搜！” “等一下！” 女坊主一声清咤，起身走出来，眸光透出冷冽：“公子不问缘由，就要搜查我仙鹤画舫，请恕奴家愚钝，不知我们犯了何事？” 那朱袍男子望着身姿袅娜的美人，眼中闪过强烈的惊艳，定了定神，嘿嘿笑道： “看姑娘的容貌气质，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位东澜来的画舫之主，叫……叫……” “奴家叫默韵。”女坊主声音清冷。 “对对，就是默韵，默韵大家，在下知道你的来历，不愧是传说中的美人，戴着面纱都这么漂亮，若是能摘掉的话……” 朱袍男子定定看着默韵，目光中充斥着赤露露的渴望，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咽口水。 女坊主蹙了蹙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公子还没有回答奴家的问题？” “哦？对对，差点忘了正事。” 朱袍男子回过神，拍了拍脑袋，在大厅里四处张望一番，表情逐渐严厉起来： “我怀疑你们这艘画舫上，窝藏了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人？” “龙王大人的新娘。” 朱袍男子给出的回答，让在场众人无不一头雾水。 唯有楚嬴若有所思，他来之前，听说这白河里有头鼍龙，忽然有了不好的联想。 默韵目露疑惑：“龙王大人的新娘？” “应该是人类女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新娘，应该是投入河中，献给龙王的祭品，没错吧？” 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楚嬴这话，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投入河中，献给龙王……嘶，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没错，这种献祭方法，大楚早年就禁绝了，没想到，这里竟还保留了这种恶俗。” “可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龙王，拿活人祭祀，简直荒唐至极……” 不仅是楚嬴一方，就连邱子明他们那边，也有人抨击这种残忍的旧俗。 谁知，他们这番表态，却激怒了朱袍男子身后那些人。 “放屁！谁说龙王大人不存在，你们这样胡说八道，当心龙王大人降下灾祸。” “就是，你们可知龙王大人的厉害？惹怒了他，整条白河都会发大水，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少跟他们废话，让他们把新娘交出来，只有献了新娘，龙王大人一高兴，才会保佑我们一年风调雨顺。” “对，赶快把新娘交出来！误了时辰，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群大汉们一个个凶神恶煞，大有一言不合就拆家的架势。 边上负责伺候客人的丫鬟们，无不吓得花容失色…… 待到这些人闹得差不多了，朱袍男子这才假惺惺制止，讥诮地看着楚嬴道： “这位兄台还真是见多识广，你猜得没错，这新娘，确实是献给龙王大人的祭品。” 他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屑地笑道：“你们没必要这种表情，牺牲她一个，造福万民，无论怎么看，都是值得的，也是她的荣幸。” “好个值得和荣幸。”楚嬴讥笑道，“她若真这么想，又怎么会逃跑呢？等着乖乖被你们投入河里喂鱼，岂不更好？” “那在下就不清楚了。” 朱袍男子警告地瞪了楚嬴一眼，又回头看着默韵，露出一丝觊觎，负手踱步上前： “默……默韵大家对吧，有人看到，有一名年轻女子，之前跑到你们画舫上。” “在下怀疑，这名年轻女子，就是失踪的龙王新娘，所以，还请你配合一下，准许我们入内搜查一二。” “公子此言差矣，我仙鹤画舫之上，什么都不多，就是女儿家比较多，有一两名上下船，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女坊主并不认可：“依奴家看来，什么龙王新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请恕奴家无法答应。” 朱袍男子横行东蓟府多年，少有人敢于拒绝他的要求，闻言沉下嗓音： “你不同意？难不成，人真是被你们窝藏起来的？” 默韵声音同样一沉：“公子慎言，请问把这位龙王新娘窝藏起来，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朱袍男子冷笑着反问道：“没好处就不能窝藏了？反正除了你们这，我搜遍所有船只都没把人找到，你说，人不在你们这，还能在哪？” 默韵眸中闪过一道怒气，声音更冷：“公子岂非是强词夺理！” “嘿嘿，我就强词夺理怎么了？实话告诉你，我不仅喜欢强词夺理，还喜欢霸王硬上弓。” 朱袍男子看着女坊主浮凸玲珑的身段，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趁机要挟道：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放开让我们仔细搜查。” “要么，你亲自作陪，把爷几个伺候高兴了，说不定爷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汪敬忽然站起来，对着朱袍男子破口大骂：“狗日的！真以为我们不说话，就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想让坊主陪你，呸！就你那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赶紧滚！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楚嬴望着被挑动神经，主动跳出来替默韵挡刀的汪敬，又望了望稳如泰山的女坊主，忽然福至心灵。 驱虎吞狼，借力打力……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味道。 日了啊！我就说，怎么会无缘无故送请柬，果然是婊婊的一贯套路。 而且，一次请这么多人，看来今天的麻烦不会小啊！ 第233章 英雄救美 俗话说，爱情故事千千万，英雄救美占一半。 对于遥不可及的女神，唯有遇到这种特殊的机会，才有可能获取对方的一缕芳心。 譬如邱子明眼中的默韵。 对方是名满天下的三姝之一，才艺无双，倾国倾城。 以他的家世背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或许诚然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但仅凭这点，想要得到默韵的垂青，依旧没有丝毫可能。 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全力展示自我的机会。 若是能英雄救美，那便更好。 感谢上苍垂怜，在人生最需要的时刻送来一道曙光，如今，机会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默韵大家被地方恶势力欺上门来，已然到了危险的边缘。 按照剧本，接下来，就该轮到他邱子明闪亮登场。 展现实力，赶跑恶霸，刷够好感度，为以后成功抱得美人归，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样的结局，就一个字。 绝！ 不过，邱子明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头脑。 在摸不清对方来历的情况下，他暗中给死党跟班汪敬使了个眼色。 让汪敬出来，先行吸引第一波火力。 事实证明，汪敬做的不错。 经他一番破口大骂，朱袍男子脸色瞬间沉下来，怒气勃发：“你敢叫我们滚！” “我也不想叫你们滚，奈何，让你们跪下道歉，又唯恐污了坊主的地方。” 对方人不算多，汪敬自然毫无惧色。 “妈的，我看你是想找死！” 朱袍男子大怒，向来颐指气使惯了的人，哪受得了这种挑衅。 当即挽起袖子，就准备找汪敬做一场，却见邱子明砰一拍案几，起身义正言辞地斥道： “住手！” 刚迈出没两步的朱袍男子，停下来，斜眼看着他：“怎么，你也想强出头？” 邱子明视若罔闻，将男子上下打量片刻，不答反问：“如果在下没看错，你们，应该不是衙门的人吧？” 朱袍男子嗤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不是，那就没资格进来搜查，所以，若是你们不想被扭送衙门的话，最好现在就离开。” 邱子明轻蔑一笑，抬手指着舱门外，不高的语调却透着一股强硬：“请。” 这一刻的风采，连他自己都佩服。 朱袍男子不屑一顾：“我们要是不请呢？” “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邱子明声音沉了下来，从案后迈步而出，其余公子哥见状，纷纷带着随从围上来。 “你们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尽管对方人多势众，朱袍男子却没有害怕，仍旧指着他们继续叫嚣。 “呵，你是谁和我们有关系吗？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没错，一个青皮混子，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识趣地赶紧滚！” “说得好，立刻滚！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一众公子哥不甘示弱，纷纷大骂还以颜色，双方针尖对麦芒。 那朱袍男子脸色阴沉得可怕，戟指着众人，狞声道：“好好好，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你们还是今次头一批。” “你们有种，敢和我庞俊作对，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三河……啊呀！” 狠话还没放完，只听啪的一声，朱袍男子惨叫着应声后退，竟是左眼挨了一拳。 “废什么话，有种做一场！” 出手的是汪敬，他今天接连被人挑衅，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 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将所有怒火倾泻在庞俊身上，说完再次扑了上去。 “大家一起上！” 邱子明没有卖队友，顺手操起案上的茶壶，身先士卒冲上去。 刚才有默韵调解，他们害怕会得罪主人，才没有选择在这对楚嬴动手。 但此刻庞俊等人，却惹到了默韵头上，他们自然不再有这方面的顾忌。 一群纨绔公子，加上他们的仆从，各自抓起就近的物什，不要钱地砸出去。 一时间，水壶、杯盘、水果、坐垫、烛台……各种杂物乱飞，暴雨般将对方淹没。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妈的！撤，先撤，等会儿再来找回场子！” 庞俊一方的人看着凶狠，但终归人数处于劣势。 面对对方的饱和打击，不少人瞬间就被砸的鼻青脸肿，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眼看事不可为，庞俊只能强行吞下这枚苦果，命令众人暂时撤退。 “别跑啊！你不是很狂吗？有种继续啊！” 邱子明等人一战功成，气势高涨，宜将剩勇追穷寇，一边追击，一边挑衅。 奈何，他们终究不敢和人家短兵相接，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跑掉。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片刻之后，众人重新回到客厅，意气风发的邱子明，一脸轻蔑地发出嘲讽。 也不知是在评价对方，还是故意在女坊主面前显摆能耐。 稍后，望着一地狼藉的客厅，假惺惺对着默韵拱手致歉： “坊主，真的不好意思，我等也是看那伙人实在嚣张，竟敢威胁坊主你，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污了这里……” “无妨，地方脏了，可以收拾干净，诸位的义举，却是难得。” 默韵又怎会介意，感激地还了一礼：“刚才若非诸位仗义出手，恐怕那伙人轻易不会罢休，此番恩情，奴家感激不尽，定当铭记在心。” “呵呵，一点小事，举手之劳，坊主不必放在心上。” 邱子明摆摆手，嘴上谦虚，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忽然扭头看着楚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讥讽，似在嘲笑楚嬴刚才一言不发的懦弱表现。 楚嬴低头喝茶，假装没有看到，嘴角却微微勾起谑的弧度。 这帮人不会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吧？ 天真。 此事真要这么容易，婊婊又何必广撒请柬搞这么一出？ 恐怕，更麻烦的马上就要来了…… 第234章 卷土重来，殃及池鱼 果然不出楚嬴所料。 默韵在吩咐完丫鬟们收拾大厅之后，返身坐回去，忽然颦眉幽幽一叹。 她的叹息很轻微，但在这间不算大的舱室内，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 邱子明瞅准机会问道：“坊主何故叹息？” “邱公子、汪公子……不瞒你们说，今日你们帮了奴家这么大个忙，奴家本该好生设宴招待。” 女坊主说着，又惋惜地叹道：“只可惜，那位庞公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若他们回来报复，必是有万全准备，届时只恐会对诸位公子不利。” “所以，请诸位公子听奴家一句，趁这会儿他们还没来，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 邱子明等人对视一眼，纷纷流露出不屑。 他回头看着女坊主，嗤道：“坊主别担心，又不是只有那姓庞的家伙能叫人，谁手底下还没点人手。” “再说，帮人帮到底，我等堂堂大丈夫，要我们丢下一群弱女子独自逃命……恕在下等人做不出来。” 他这么一说，其余纨绔也纷纷响应。 “没错，扶危济困，乃君子之存心，我等可不是某些只会耍嘴皮的怂货。” “呵呵，有些人方才气焰那般嚣张，结果有人进来找茬，竟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坊主放心！只要有我们在，今天任谁来此，也休想动你一根寒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帮人一拉一踩，究竟是在针对谁。 不过，楚嬴没有表示，郝富贵和晁逊他们哪怕再气，也只能默默忍住。 短短半分钟，他们的茶杯就空了三回。 再看厅内的丫鬟，被这些纨绔的话挑动，纷纷向他们投去崇拜和感激的目光。 待看到楚嬴时，尽管她们掩饰得不错，但还是会流露出淡淡的轻蔑和鄙视。 这种差别对待，让邱子明和汪敬等人更是洋洋自得。 就在这时，汪敬身边那名小厮急匆匆进来，边跑，边不时回头张望，嘴里叫道：“少爷！少爷，外面漕帮……” “闭嘴！坊主当面，岂容你大呼小叫，像什么话！” 那小厮吃这一喝，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停下来道歉，乞求原谅。 “这次记住了，下次再犯，本公子决不轻饶！” 当着坊主的面，又装了回逼，汪敬心满意足，这才懒洋洋问道：“说吧，是不是漕帮的弟兄们来了？” “没……没错……” 小厮小心翼翼，生怕又说错了话挨训。 “行了，本少知道了。” 汪敬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抬手打断，转头对邱子明挑眉一笑：“子明兄，来了。” 邱子明微笑颔首，先是瞥了一眼楚嬴，接着看向女坊主，满脸神采飞扬： “坊主，你都听见了，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就算那姓庞的现在带人过来，大家也无须担心。” 汪敬也起身挥袖，自信满满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多叫点人来，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笑了笑，扭头对那小厮吩咐道：“去，叫带头的人进来见我。” 那小厮脸色很难看，嗫嚅着开口：“少爷，这恐怕……恐怕不行。” 汪敬目光一冷：“怎么，你敢不听我的命令？” 小厮越发惶恐不安，都快哭了：“不是，小人不敢，实在是他们……他们虽然来了，但却不敢进来。” “为什么不敢进来？”汪敬一脸恼火地瞪着他，“你特么……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 “小人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官府的人……” 那小厮话刚说到一半，珠帘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嘲讽的大笑： “哈哈，我当河面上飘着的那些臭鱼烂虾是谁，原来，竟然是你们找的帮手！” 此话一出，在场宾主俱是脸色一变。 整个会客厅里，也只有楚嬴一行还能处之泰然。 我就知道婊婊的茶不好喝……楚嬴手指缓缓转动茶杯，给了边上晁逊等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正戏开场了啊。” 珠帘开。 庞俊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进来。 这一次他带来的人手，比刚才要多，但其实也多不了多少。 然而，无论是身为主人的默韵，还是先前自信爆棚的邱子明等人，却都没敢轻举妄动。 只因在他身后的人群中，除了寥寥几名属下，竟清一色站着一群衙差。 一个个腰悬佩刀，神情冷峻。 其中，一名和他并排而立，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官员尤其显眼。 “青色？至少七品！” 一帮纨绔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料想不到，对方为了报复，竟会把官府的人找来。 难怪小厮说漕帮的人来了，却没人敢上画舫。 这就跟地下帮派遇到警察是一个道理，有官府的衙差坐镇，这些社会团体自然只能退避三舍。 况且，这还只是进来的人，鬼知道外面码头还有没有官府的人。 这一刻，邱子明和汪敬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姓庞的……不讲武德啊！ “呵呵，你们是不是还指望，外面那群人会进来帮忙？别做梦了，他们进不来的。” 庞俊每说一句，邱子明等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被前者注意到，愈发得意： “是不是后悔了？怕了？晚了！你们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轮到我来和你们慢慢算这笔账，嘿嘿哈哈……” 一阵刺耳的大笑之后，庞俊收敛表情，对着青袍官员拱手客气道：“刘大人，拜托了。” “庞公子放心，本官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刘姓官员捋了捋颔下长须，轻咳两声，站出来，板着脸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邱子明几人身上，道： “在下乃临桑县令，刘通，就是你等打伤了庞公子，及其家丁的？你们还企图窝藏他买下的婢女？” “原来是刘大人，这其中想必有误会，庞公子要找的，并非什么婢女，而是想献祭给龙王的祭品……” 默韵起身解释，奈何她的美色，对于刘通这种中年人吸引力差了些。 刘县令冷冷一笑，不给丝毫面子：“龙王祭品？那又如何？我大楚又无禁令，人家想怎么处置奴婢，我们官府可不好插手。”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倒是你们，在我临桑县境内行凶伤人，结党聚会，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之徒……来啊，给我把这的人统统抓起来，一个不准放走！” 楚嬴忍不住皱起眉头。 抓你妹啊，我特么招你惹你了？ 第235章 祸水东引 这临桑县令刘通，完全不讲道理。 一顶顶莫须有的帽子扣下来，就准备将众人一网成擒。 衙差们手按佩刀散开，无数人瞬间变了脸色。 奈何对方是官府机构，动手反抗，只会落下罪名让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一个个投鼠忌器，不敢动弹。 “等一下！” 眼看同伴即将束手被擒，邱子明深吸口气，站出来对着刘通拱手道： “刘大人，今日我们和庞公子的冲突，其实多有误会，还请大人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能够给我们一个补偿化解的机会。” 刘通听出了话外之音，抬手制止衙差，看着他问道：“你父亲是谁？” 邱子明再次拱手：“家父邱瑞芝，乃是冀州省真定府，景州知州。” “你是景州邱知州的公子？” 刘通倒吸口气，不小心揪下一根胡须，痛得直呲牙。 景州知州，尽管是个散州官，好歹也是从五品，比他这个临桑县令可大了好几级。 邱子明一看有效，继续趁热打铁：“不错，家父对刘大人亦是有所耳闻。” “若是大人肯卖家父这个面子，想必他老人家定会心怀大畅，称赞大人的高风亮节！” 毫无疑问，这个邱瑞芝，便是邱子明最大的依仗。 也难怪他们一行，跟着默韵从冀州省跑到燕云省，还敢这般嚣张跋扈。 有个当知州的爹，在大楚境内，的确足以令绝大多数人卖个面子。 更何况，官场之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尽管邱瑞芝和刘通之间，并无上下级关系。 但邱子明相信，但凡这位临桑县令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 “哦？邱知州在冀州为官，本官却是燕云省的一个小小知县，他还能知道我？” 刘通脸上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没有表态，反而扭头看着庞俊，笑道： “庞公子，这事本官不太好难捏，你看……是不是由你来决定一下？” “哼！有什么不好拿捏的，我问你，在这东蓟府，谁是你的上级？” 庞俊扯了扯嘴角，似乎没拿刘通太当回事。 刘通也不生气，只是呵呵笑道：“当然是东蓟知府，韩大人。” “那知府和知州谁大？” “肯定是知府大人。” 一个从五品，一个正四品，双方之间的鸿沟，甚至比知州和知县的差距还大。 庞俊有恃无恐：“那不就结了，该帮谁，你还不清楚吗？” 刘通陪着笑：“本官也就征求一下庞公子的意见，以免出了差错，只是知府大人那边一旦问起……” 庞俊一拍胸脯：“放心，姐夫那边我自会应付。” “那就再好不过。” 刘通笑着点点头，一扭头，立刻川剧变脸般化作冷漠，对邱子明说道： “邱公子听见了，这位庞公子的姐夫，可是我东蓟府的韩知府，韩大人，也是本官的上级……不好意思，得罪了！” 手一挥，沉声道：“统统抓起来！” 庞俊大声附和：“不错，抓起来，等进了监牢再慢慢炮制！” 听到监牢两个字，邱子明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一张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身为官宦子弟，他比一般人更清楚监牢里的各种黑暗。 人间阎王殿，可不是白叫的。 任你再凶狠的人，一旦进去，各种残酷刑罚加身，生死从此不由自己。 一句话，那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尤其，像他们这种得罪了地头蛇的人，若是被抓紧去，铁定难逃庞俊的折磨。 “子明兄！救命！我不想进去，求你快想想办法，子明兄啊……！” 纵然先前再嚣张，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这群来自冀州省的纨绔，终究还是破了心防。 一个个惊慌失措，哭爹喊娘，和马上要上屠宰台的肥猪没什么两样。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面对知府大人的小舅子，邱子明也只能低下骄傲的头颅，乖乖服软道： “庞……庞公子，这次是我们不对，看在家父和你姐夫份属同僚的份上，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这次……” 庞俊冷冷一笑，呸声打断道：“谁和你父亲是同僚，少在这乱攀关系，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你们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那是在下不知道怕庞公子的身份，所以才会多有冒犯。” 邱子明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喏喏地继续求饶：“是我们有眼无珠，求求庞公子，你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这次吧。” “呵呵，你倒是识时务，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庞俊指了指脚下的地板，“都给老子跪下来，磕头认错，我就考虑考虑。” “……” 邱启明额头青筋跳动，肠子都快悔青了。 奈何形势比人强，且他也没那个胆量对抗，犹豫了很久，最终咬了咬牙，撩开下摆跪下去。 汪敬等人见状，神色惨然，也跟着他纷纷跪倒。 “求庞公子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这些人跪成一排，以头杵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邱子明和汪敬身躯颤抖，双手死死扣住地板，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庞俊此刻得意的脸。 至于，让他们魂牵梦萦的女坊主，就更没有脸面对了。 “不错不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哈哈……” 庞俊得意非凡，发出不可一世的大笑。 随后，对这些纨绔摆摆手，抬眼看着默韵，故作遗憾地叹口气： “哎，好久没碰到这么听话的家伙了，我倒是想放过你们，可惜，放了你们，那龙王大人的新娘就不会回来，你们说，该怎么办？” 邱子明沉默片刻，咬牙道：“既然回不来，那不如再挑一个。” “挑一个？好主意！” 庞俊拍手称赞，视线从两边的丫鬟们身上扫过，吓得这些年轻女孩瑟瑟发抖。 他没有亲自出手，而是在看完之后命令邱子明：“你提议的，就由你来挑。” 邱子明一愣，几乎想要破口大骂。 这事太缺德了，一旦他选了，在默韵心中的形象基本也就毁完了。 可惜，庞俊执意要他来做，磨蹭半天，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来。 这时，女坊主冷清中夹着失望的声音传来：“邱公子，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做什么？” “在下……在下也是迫于无奈！不过坊主请放心，便是再不济，在下也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邱子明的脸色不停青红转换，死死攥住拳头，俄顷，转身指着楚嬴身边的倩影，抬眼决然道： “我选她！” 唰！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秋兰身上。 第236章 我的人选叫……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当邱子明抬手指着秋兰这一刻，整个大厅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女坊主一对明眸闪过惊讶，有种不祥的预兆。 郝富贵默默咽下最后一口水果，坐直身体，晁逊双掌平伸，放在案上一动不动，秋兰柳眉渐渐竖起，酝酿一股怒气。 楚嬴将把玩的茶杯轻轻放下，抬眼望着邱子明，双眼开阖间，似有冰霜凝聚，声音一如冰霜冷酷： “你确定？” “哼！” 邱子明冷哼一声，他害怕庞俊，并不代表也把楚嬴放在眼里，回头对庞俊道： “庞公子，我觉得这名女子，最适合做龙王大人的新娘。” “她？不错不错，灵秀俏丽，清新脱俗，啧啧……长这么漂亮，还真让人有些不舍。” 庞俊上下打量着秋兰，频频点头，对她勾了勾手指，随后搓着手嘿嘿笑道： “这位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麻烦你过来一下，让本公子仔细瞧瞧，好生检查检查。” 秋兰蹙起柳眉，对方的笑容让她本能地感到反感。 况且献祭龙王这种事，是个正常的女子，都不可能会同意。 正当她准备一口回绝之时，楚嬴却先一步开口，平静地道：“庞公子，她是在下的婢女，至于名字，就没必要说了。” “在下想说，她并不适合给龙王当新娘，我这里，还有个更好的人选。” 庞俊半信半疑：“更好的人选？” 楚嬴故意装作神秘兮兮的样子，引诱道：“不错，此人身份特殊，不方便公然告知，还请庞公子靠过来，容在下细细禀告。” “身份特殊？有多特殊？” “公子只需过来听听，不就全明白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说道？” 庞俊看他说得煞有介事，还以为真有更好的人选，走到他跟前，侧耳靠近。 “说吧，本公子都听着。” “庞公子可听好了，此人名叫……” 楚嬴笑着凑近他耳畔，一边缓声开口，一边抓起案上的茶壶，照脑袋就砸下去，声音同时抬高八度。 “叫去尼玛的！” “砰！” “啊哟！” 茶壶破碎的声音，庞俊吃痛的惨叫，两者不分前后，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伴随着四处飞溅的瓷片，无数血柱小蛇一般从庞俊的头顶蜿蜒而下，瞬间滴满他脚下的地板。 “你他妈竟，竟敢……” 庞俊颤指着楚嬴，染满鲜血的脸，狰狞之中夹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有心想要喝叱，无奈脑袋阵阵晕眩，眼瞅着往地上软下去，只能坐在地上，满脸仇恨地发号施令： “给我打……打！” “还打？看来刚才那一壶让你喝糊涂了，也好，那就我勉为其难，继续帮你醒醒脑！” 楚嬴十指捏得噼啪作响，蹲下去揪住庞俊的衣襟，修长有力的手掌如拉开的弓弦。 “啪啪啪……” 左右开弓，疾风骤雨一般。 “嗷……！” 庞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脑袋在楚嬴的醒脑攻击下，成了左右摇摆的拨浪鼓。 “庞公子！”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庞俊都亮明身份了，竟然还会遭到楚嬴的毒手。 而且看楚嬴的架势，似乎短时间内并不想停手。 只是，挨打的可是东蓟知府的小舅子啊！ 喂喂，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特别是看到这一幕的邱子明和汪敬等人，一个个更是呆若木鸡，不敢相信。 这还是刚才那个面对庞俊找茬，屁都不敢放的懦弱小子？ 下手这么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节奏吗？ 太残暴了！ 不过，看到让自己等人吃瘪的家伙，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这感觉……为何就这般舒爽呢？ “小子，你……你竟敢当着本官的面，凌虐庞公子！还不给我住手！” 这时，临桑县令刘通终于回过神，喝叱之下，却见楚嬴理也不理，只能对一众衙役怒吼： “都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把这小子还有他的同党，统统都抓起来！” “小子，放开庞公子！” 衙役们领命，纷纷向着楚嬴扑去。 眼看对方来势汹汹，楚嬴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光是这份镇定，就甩开邱子明等纨绔十条街。 “楚公子，小心！” 一名衙役终于接近楚嬴，悍然出手，默韵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 这回楚嬴总算有了反应，不过，却不是针对出手的衙役。 而是撇过头，勾了狭长的眼尾看着那道绝美倩影，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这回报酬少了，我可不答应！” 默韵怔了怔，就在楚嬴说到最后‘答应’两个字时，那衙役的手已经触到他的衣衫。 楚嬴还是没有做出抵抗。 不是他做不到，也不是他看不起对方的攻击，而是，根本不需要。 “砰！” 一阵凌厉的气流卷过，吹平楚嬴的肩头，吹起他的发丝，也顺带，将那个出手的衙役带走。 身为楚嬴麾下的亲卫副队长，晁逊拥有着远超常人的顶级单体战力。 反正据崔肇给楚嬴说的话，此人，是真正的百人敌。 这样的人一出手，试问，区区一个普通衙役，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若不是晁逊手下留情，单就这一下，那衙役就算不当场吐血而亡，也得去掉半条命。 可现在，他却连重伤都没有，只是飞出去撞倒对面的案几，同时吐了口血。 这对他来说，已是极好极幸运的结局。 然而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无不骇然变色。 只觉得晁逊一巴掌把人拍飞，犹如魔神降世，凶威滔天，令人望而生畏。 “好！好得很！难怪敢不将知府大人放在眼里，原来还有一个这般危险的狂徒。” 刘通看着晁逊，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忌惮，沉声道：“都给我全力以赴，能抓就抓，抓不了……生死勿论！” 这话就是让众人动刀了。 对方确实强悍，衙役们也不敢托大，各自将腰刀抽出来，缓缓合围上去。 “呵，可不是只有你们才有武器。” 楚嬴这边的亲卫此刻也尽数站出来，不再隐藏，纷纷撩开下摆将刀抽出来。 冰冷的刀光相互辉映，寒意森森，就连场中的温度也似下降了好几度。 双方针尖对麦芒。 “好大的胆子！你们竟敢向官府举刀兵，这是谋反……来人，出去命令其他人进来，本官今日要围剿逆贼！” 对方连武器都掏出来了，刘通也不禁感到心虚。 为求万全，决定将留在外面震慑漕帮的那些衙役，全部调进来参战。 不过没等他派出人手，身穿绿袍的主薄忽然闯了进来，张望几眼，总算找到刘通，气喘吁吁道： “刘大人，知府大人来了，快……请大人快些出去迎接！” 刘通和身边的人皆一脸茫然：“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 第237章 姐夫为我做主啊! “住手！统统住手，先把刀收起来！” 东蓟知府突然不请自来，又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着实打了刘通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如何，眼下局势必须缓和。 如若不然，一旦知府大人看到小舅子头破血流的凄惨光景，指不定还以为是他逼迫所致，从而迁怒于他。 深谙明哲保身之理的刘县令，赶紧将自己人叫回来。 然后，转过身，不敢去看已经变成猪头的庞俊，对着楚嬴软语相告： “这位公子，求你别再打了，你不怕本官，总该给知府大人一点面子吧。” 这话传入庞俊耳朵，本已被揍得只剩半条命，忽然回光返照，垂死病中惊坐起，发出怨毒地狂笑： “姐夫！是姐夫来了，哈哈，太好了，小子你完……” “砰！” 一只拳头砸在他鼻梁上，飚出两股鲜红，声音戛然而止。 “闭嘴，再叫还揍你！” 楚嬴一脸嚣张地比划拳头，终于让庞俊认清现实，再次陷入被支配的恐惧。 刘通下垂的眼袋颤动几下，太残暴了，简直不忍直视啊！ 好在楚嬴打完这一拳终于停手，临桑县令松了口气，目光沉了沉，转而对着上首那位绝代佳人拱手叹道： “不愧是名满天下的默大家，连知府大人也要赏脸过来，早知大家人脉如此深广，本官实在不该蹚这趟浑水。” 默韵眸中泛出疑惑：“难不成，刘大人以为，韩知府是奴家请来的？” 刘通一愣，皱眉道：“难道不是？” 他还以为，默韵早料到庞俊会来找麻烦，所以特意请东蓟知府韩常山过来化解冲突。 如果不是为这个，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韩常山会跑来这个地方？ “刘大人说笑了，奴家虽有些人脉，却还远不到相识满天下的地步，这位韩大人，和奴家可没有半点关系都。” 女坊主这话让刘通眉头愈发紧了，揪着胡须喃喃道：“真不认识？那，韩大人又是为何而来？” “我说大人，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那绿袍主薄急得转圈圈，催促道：“不止是韩大人，好像还有不少人，马上要到了，咱们还是先出去迎接再说！” “对对，出去迎接再说。” 刘通恍然惊醒，一拍大腿，就要带人出去迎接。 至于庞俊……左右救不回来，还不如一会儿面见知府大人，让他来做定夺。 然而，刘通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方才被庞俊推攘的主事老头，佝着背从外面疾步进来，抬头声音沙哑道： “坊主，外面来了一群官员求见。” 女坊主眸中露出一抹诧异，对方竟真朝这里来了。 她敛眉思虑片刻，整了整衣襟，从主位后走出来，端庄道：“请诸位大人进来。” 那主事老者依言离开，不久，门口珠帘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哈哈……本官早就听闻天音坊的画舫，别具一格，今日一见，果如空谷幽泉，清雅高绝，说起来，还是托了苏先生的福啊。” 当先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笑声爽朗大气，自有一股掌控全局的味道。 紧接着，又有一人谦虚开口：“韩大人说笑了，在下哪有这个脸面，若非今日适逢其会，只怕连登船的机会都没有呢。” “哈哈，苏先生不必过谦，你如今在殿下身边出谋划策，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登船也是早晚的事。” “韩大人切莫捧杀在下，在下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不求闻达，只希望凭着三尺微命，能为百姓做点实事，如此于愿足矣。” “哈哈，不愧是王御使的门生，苏先生这境界，本官自叹弗如，一会儿见了殿下，未免失礼，还望苏先生能代为引荐一二。” “韩大人放心，殿下为人随性平和，很容易相处的。” 随着声音临近，主事老者当先进门将珠帘挑开，一群官吏随之进来。 为首两名男子，一个身穿朱红官服，腹部略显臃肿，四十多岁的样子，气场强大。 另一个要年轻不少，只有三十上下，一身寻常百姓的布袍，上面的褶皱已经泛白褪色，也不知洗过多少回。 然而，此人明明只是一介布衣，身后那群官吏，却似乎没一个敢小觑。 便连那位身着朱袍的韩知府，也只是和他齐头并进，没有显出丝毫傲慢。 光凭这点，落在刘通眼中，便知此人在韩常山心中份量必然不低。 他赶紧整理好衣襟，又将长袖甩起，躬身拱手迎上去：“下官见过韩大人，有失远迎，不知这位先生是……” 他顺势将目光放在布衣男子身上。 “哈哈，刘通，本官来为你介绍。” 韩常山笑着挺了挺肚子，伸手指着布衣男子：“这位是苏立苏先生，督察院右副都御使的高足，曾任六科给事中，如今在顺城帮大皇子殿下做事，算是你我的邻居。” “原来是苏先生，在下临桑县令刘通，失敬失敬。” 刘通并不清楚苏立是谁，但右副都御使、给事中、大皇子，这其中每个名头都很唬人。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拱手一礼，连本官都不敢自称了。 苏立礼节性地回礼：“见过刘大人。” “大人不敢当，苏先生若是瞧得起在下，称呼一声刘兄即可，当然，叫名字也可以……” 刘通套近乎的举动，让苏立暗自蹙眉，有些不太喜欢此人的油滑。 视线悄悄划向别处，试图寻找楚嬴的身影。 他其实也是临时打听到，楚嬴登上了这艘仙鹤画舫。 本来一早就该过来，谁知中途韩常山派人通知要求先接头，再一起拜见楚嬴，想留个好印象，所以才拖到现在。 见苏立对刘通似不太感冒，未免尴尬，韩常山咳嗽两声，打断刘通的喋喋不休： “好了，刘大人，苏先生今日舟车劳顿，别太叨扰他，对了，说起来，你怎么也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道悲愤中夹着委屈的哭腔传来：“姐夫！姐夫，你终于来了，你一定……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238章 雷人的季节 “嗯？” 骤然被人打断说话，韩常山略微不喜地皱了皱眉。 下一秒，忽又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寻声看去，终于在楚嬴脚下发现了一具挣扎的身影。 满头鲜血，鼻青脸肿，嘴巴恰是两根香肠，紫黑色的眼眶里勉强支棱开两条细缝，被一层委屈的晶亮液体占满。 如此凄惨且滑稽的光景，净坛使者来了也要直呼一声亲戚啊。 韩常山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他认出来：“庞……俊？” “姐夫，就是我，姐夫啊，呜呜……哎哟哟，嘶！” 总算被认出来了，不容易啊！ 庞俊喜极而泣，顺带趁机卖惨，不想牵动脸上的伤，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韩常山一阵诧异，脸色沉了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打伤你的？” 这个问题刚刚问出，他便下意识看向楚嬴，目光凌厉起来。 果然。 “是他！就是这小子打的，姐夫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好生教训……” 庞俊不顾伤势，趁机指着楚嬴大声控诉。 女坊主眉心凝聚一缕忧色，刘通冷眼望着楚嬴，表情一分郁闷，二分恼火，三分解气。 除此之外，邱子明等纨绔，也暗自露出幸灾乐祸地笑容。 一个倒霉至极的人，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心情好转。 安慰？开解？帮助？ 不，都不是，只需让他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即可。 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但快乐却总是相同。 这群来自冀州的追花大少，说起来，算是今天最倒霉的一群人。 本来想找楚嬴算账，结果仇还没报，就被半路杀出来的庞俊逼得下跪磕头，在默韵面前可谓丢尽颜面。 戏剧化的是，嚣张跋扈的庞俊，转眼就被不知天高地厚的楚嬴偷袭打跪了。 虽然不是自己动手，他们多少也算出了口恶气。 若是此刻，借着韩常山的手，还能将楚嬴这个仇人也按下去，那就更完美了！ 一人倒霉，不算好，大家一起倒霉，才是真的好。 “呵呵，这家伙，明知人家有知府撑腰，还敢任性胡非，这就叫自寻死路！” 邱启明和汪敬对视一眼，眼里重新亮起了希望的曙光。 一旦楚嬴在这里被教训，大家在坊主心目中，又变成了一样的位置。 如此，就不怕没有机会了啊。 一群人目光炙热，只等着见证楚嬴接下来的凄惨下场。 对方是东蓟知府，朝廷四品大员，几乎是一方诸侯的存在，没人觉得楚嬴还有幸免的可能。 事实上，邱子明等人始终认为，若不是庞俊横插一脚，凭借他们自己的势力，也足以将楚嬴收拾得服服帖帖。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再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砰！” 当着韩常山的面，楚嬴竟一拳打在庞俊脸上，嘴里还不忘恐吓：“说了再叫还揍你，忘了是吧？” 众人呆若木鸡……这小子疯了？！ 楚嬴没理会他们，说完又是一拳，再一拳。 “哎哟，痛痛痛……姐夫，姐夫！” 庞俊被揍得惨叫连连，急忙向韩常山求救。 老实说，韩常山其实不太看得起庞俊这个小舅子。 这家伙仗着他夫人撑腰，常年在东蓟府境内横行霸道，期间没少给他惹麻烦。 然而，再看不起，对方终究是自己的小舅子。 楚嬴这么做，就是在打他的脸！ 更何况，庞俊也并非一无是处。 以往一些他不太方便出手的事，交给这家伙，也都能给他办得妥妥帖帖。 单是这两条，韩常山就不能对此事视而不见。 但见他额角青筋颤动，看着楚嬴的目光越发凌厉，突然一声厉喝：“住手！” 楚嬴早就猜到他的身份，觉得继续教训一个死狗般的家伙也没意思，干脆卖个面子。 把人丢开，伸手在他衣衫上擦了擦，抬头淡定一笑：“不知韩大人有何指教？” 韩常山略显诧异，却不准备就此罢休，沉声道：“好大的胆子，本府当面，竟敢行凶伤人，如此无法无天，可知王法为何物？” “王法是统治阶级维护统治的工具。” 脱口而出，言简意赅，楚嬴心中默默感谢曾经那位亲爱的初中政治老师。 “……” 韩常山一怔，初时还不以为然，略一琢磨，只觉得大有深意，凝眉看着楚嬴：“你是谁？” 楚嬴没有吭声，对面的苏立张了张嘴，然而有人却抢在了他前面。 只见刘通一下站出来，为了表示自己并非全程打酱油，将方才的事讲述出来，顺带将责任一推四五六。 “大人，下官已经尽力了，奈何，庞公子中了对方的奸计被擒，他们又有武器在身，下官投鼠忌器，不得已才僵持到现在。” 不是我没能力，而是敌人太狡猾！ 嗯，我刘大人不粘锅。 “好啊！原来还挟持了人质，还持械对抗官府……” 韩常山脸色愈发威严：“这两条，每条都是重罪，今日，本府不法办了你，都对不起这朗朗乾坤，来人……” 来了啊！终于来了！ 邱启明等人兴奋得浑身发抖，眼中闪着泪花，这一刻，他们等得花儿都谢了。 可惜，他们还要再等等。 嗯，和作者无关，都怪苏立突然不识趣地来了句：“等等。” “苏先生……” 韩常山和他身后一群官吏，全都疑惑地看着他。 苏立以拳抵唇，轻咳两声，面无表情地上前两步，对着楚嬴双手作揖一礼： “卑职见过殿下。” “……”韩常山和身边所有人都惊呆了。 女坊主眉心微蹙，双眸泛起涟漪，刘通瞪大眼珠，脸上表情无比精彩，邱子明和汪敬等纨绔张大嘴巴，下巴几乎砸在地上。 就连楚嬴脚下装死的庞俊，也被惊得活过来，眼缝都比刚才多撑开了一毫米，骇然欲绝地望着他。 至于楚嬴身边的人，晁逊一如既往面色沉稳。 除此之外，无论是秋兰，还是郝富贵，亦或是几名亲卫，都在低头憋笑。 谁也没想到，场中这个低调却又暴力青年，竟然是当朝皇子，这特么出大事了啊！ 不少人回过味，心里一下悬了起来。 韩常山脸色接连变幻几下，散去阴郁的表情，深吸口气，面向楚嬴凝声开口： “您就是大皇子殿下？” “不错，正是本宫！” 楚嬴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玉袍长袖，说不出的风流高贵，心里却幽幽一叹。 春天到了，又到了雷人的季节！ 第239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任何朝代，皇子二字，都是至高权势的象征，足以令无数人心生敬畏。 尽管楚嬴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头衔，一万个有名无实，但只要亮出来，就没人敢于小觑。 至少明面上不敢。 更何况，这间船厅里的人，除了韩常山这种级别，只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清楚他的底细。 而韩常山就是再狂妄，还能当面揭他的短不成？ 所以，可想而知，楚嬴大皇子的身份曝光后，在这些人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下官韩常山，参见殿下。” 韩常山看了眼都快吓死的庞俊，眼底泛起一丝恼火，稳住心神，先上前行完礼再说。 见状，身后那些官吏也纷纷上前见礼。 “下下……下官刘通，参参参……见大殿下。” 轮到刘通，一脸诚惶诚恐，埋着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楚嬴见他这副模样，似笑非笑道：“刘大人这舌头……刚才兴师问罪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别这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徇私枉法、助纣为虐被本宫抓了现行呢。” 这话等于挑明了。 你刘通徇私枉法，帮着庞俊为非作歹，本皇子很不爽，必须给个交代！ “下官，下官……” 刘通心里叫苦不迭，本想和上级的亲戚套套关系，没想到马失前蹄。 现在好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啪！” 为了让楚嬴消气，刘通只能用起了苦肉计，一耳光狠狠甩在自己脸上，立刻浮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对不起殿下，都是下官疏忽，一时失察，没弄清楚青红皂白就带人过来，是下官的错，下官今后一定认真改正！” 啪啪啪……继续抽耳光，却决口不提庞俊半个字。 他已经得罪了楚嬴，就更不能再得罪韩常山。 不然的话，就真是两头不讨好了。 韩常山自然看得出来，拱手为他求情：“殿下，刘大人诚然有失察之责，不过，起因都是因为下官那不成体统的亲戚。” “还望殿下看在刘大人诚心悔过的份上，能够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俄顷笑道： “既然韩大人这么说了，本宫又是初来贵宝地，自是要给主人几分面子，就依韩大人所言吧。” 这话看似示好，实则楚嬴有自己的想法。 场中这么多东蓟府的官员，继续折辱刘通，只会让他们兔死狐悲，容易引发对他的反感。 他只是想让刘通长点记性，顺带显露一下自己处事的原则，可没想过一次得罪这么多人。 况且，卖韩常山这个面子，还有一个好处。 譬如……我身为皇子，当众给你一个面子，那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也给我个面子？ 久浸官场这口大缸的韩常山，岂能不明白这么浅显的规矩。 斜眼看着瘫坐在地的庞俊，凌厉一瞪：“庞俊！还不给我滚过来，给殿下磕头道歉！” “姐……姐夫？”庞俊抬头诧异望着他。 “滚过来！” 庞俊栗然一惊，用力支棱起身体，连滚带爬来到楚嬴跟前，扑通一声又跪下去，磕头如捣蒜。 “殿殿……殿下，小人错了，小人该死，求殿下大人大量，饶了小的……” 身为姐夫的知府大人，在一侧阴着脸，等他磕的差不多了，正要开口替他求情，却见楚嬴忽地冷冷一笑。 “你让本宫饶了你，那谁又饶了那位献祭给龙王的女子？” “献祭龙王？”韩常山诧异地看了庞俊一眼，声音再次严厉起来，“说！你又干了什么？” “没，没……”庞俊显然对这位姐夫很是畏惧，目光躲闪，下意识低头。 “把头抬起来！说，胆敢有半分欺瞒，本官今天绝不轻饶你！”韩常山厉声道。 庞俊抬头喏喏道：“其实，其实我这次给龙王献祭新娘，也是为了姐夫你……” “你说什么？为了我？”韩常山皱眉。 “那可不，姐夫你也知道，最近白河里出了一条孽龙，许多商船都不敢从我们这过了。” “咱们东蓟府本就偏远，没了这些走水路的商人，大家伙和谁去挣钱？如今连我麾下的生意都受到影响，亏了不少银子。” 庞俊一边解释，一边观察韩常山的反应：“而且，不止是商船，很多渔民也不敢下河了。” “这没商船，就缺粮，没人打渔，就缺肉……百姓们如今意见很大，可偏偏姐夫你却……却……” 他忽然闭上嘴巴，不敢再说下去。 韩常山沉下脸：“却什么？说！” “却，却……”庞俊硬着头皮开口，“却没办法制服那头孽龙，坊间传着呢，都说你没本事，再这样下去，大家眼看就没活路了。” 韩常山眼角抽抽，到嘴的话又咽下去。 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但，东蓟府最近的处境确实不太好。 庞俊见状，眼珠转了转，继续说下去：“为这事，阿姐也为你着急，就让我想办法，你也知道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于是就找了个大师算一算。” “然后呢？”韩常山问。 “然后，那位大师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说那孽龙是龙王转世，如今正缺一个伴侣。” “只要给它献祭一个新娘，再建一座龙王庙，它一高兴，就不会再兴风作浪，而且还能保佑一方。” “我一听，这是好事啊，就找人花钱买下一名女婢当新娘，打算趁着今日春祭，当众献给龙王大人，再号召百姓们一起捐钱，建一座龙王庙。” 庞俊说到最后，膝行到他姐夫跟前，指天发誓：“姐夫，我也知道拿活人献祭不好，但我可以发誓。”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阿姐，为了你的声誉，也为了我东蓟府的百姓，我真的全然没有半点私心啊，求姐夫明察！” 虽然犯了错，但出发点总算是好的……韩常山见他言之凿凿，脸色稍霁：“当真是这样？” “当真！我怎么敢骗姐夫你，我真的是为了咱们东蓟府好啊！”庞俊捋着胸口，暗自松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楚嬴忽然笑道：“看来庞公子也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虽然献祭不可取，但修建一座龙王庙，还是可以的。” “不过，庞公子也说了，此庙需要百姓一起筹钱捐建，应该不便宜吧？” 众人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又对修建龙王庙感兴趣了。 不会真以为，修建一座龙王庙，就能驯服传说中的孽龙吧？ 韩常山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位大皇子殿下…… 第240章 高深莫测大皇子 越看不懂，才越要弄懂。 韩常山斟酌片刻，对楚嬴道：“殿下，下官从未见过什么孽龙，说不定只是头不通人性的畜生。” “至于建座庙宇就能驯服孽龙，更是荒谬可笑，难道，殿下真相信这种江湖术士的无稽之谈？” “是大师，不是江湖术士。”庞俊纠正道。 韩常山斜了他一眼，吓得他缩了缩脖子。 见状，楚嬴不禁笑道：“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江湖术士的话，未必就不可靠，本宫倒是觉得，建座庙宇也未尝不可。” 庞俊赶紧点头，觉得得到了支持，欣喜道：“对对，殿下言之有理，试试总是没错的。” 他竟对这个殴打自己的暴力狂，生出了一丝好感。 楚嬴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循循诱导道：“正好，本宫对此也有点兴趣，不过，就是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这个小人也不太清楚，估计怎么也得几千两银子吧。”庞俊故意含糊其辞。 “需要这么多银子吗？” “多吗？咳咳，好像确实有点多，不过殿下放心，只要百姓们踊跃捐款的话，很快就能筹集够的。” 楚嬴假装面露疑惑：“你怎么知道百姓们一定会捐款？” “呃，因为，因为……” 庞俊表情不太自然，伸手想挠一挠肿胀的脸颊，碰到皮肤又疼得嘶一下缩回去，干脆摊牌： “实不相瞒，殿下，小人还号召了本地的员外们一起带头捐款，有了表率，又是对百姓有益的事，你说他们能不跟着捐吗？” “果然都是套路。”楚嬴露出一丝戏谑的笑，“那得钱之后呢？” “之后肯定是分……肯定是修龙王庙啊，呵呵。”庞俊被楚嬴看得心里发虚，不禁干笑两声。 “不不不。”楚嬴摇动手指，弯下腰凑近说道，“得钱之后，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至于龙王庙，随便花点银子找块地，慢慢建着，做个样子就行。” “能不能建好，无所谓，多长时间建好，也无所谓，没准将来还能借此再募捐几回，你说是不是？” “……” 庞俊嘴皮颤抖，望着他，脸上写满惊骇的表情。 这家伙是魔鬼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和那些乡绅的计划？ 没错，他还真就打算，伙同那帮豪绅一起趁机搞钱，没想到却被楚嬴识破了，还被套出了骗捐的手段。 不过，他自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干笑道：“呵呵，殿下……殿下在说什么？小人怎么，怎么就听不懂呢？” “哦？你真不懂？” 楚嬴脸上的戏谑愈浓，抚掌笑道：“没胆子对付孽龙，却有胆子借着此事敛财，不得不说，庞公子这招借鸡生蛋玩得真溜啊！” “殿下，你真误会了，我没……” 庞俊还想狡辩，却被韩常山的呵斥打断：“闭嘴！你是不是真打算这么干？” 对于楚嬴的话，他至少已经信了七成。 “姐夫，你别发火……” “我问你是不是！” “姐夫，我错了，是我一时财迷心窍……” “狗东西！亏我再三相信你，还以为你转性了，不争气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知府大人这回真的怒了，若不是楚嬴，他差点就被这个无良舅子给糊弄过去了。 到时候，这家伙倒是荷包鼓起来了，留座烂尾庙，他韩常山指不定怎么被百姓戳脊梁骨呢。 韩大人气得抬起官靴，对着庞俊就是一顿野蛮践踏，踩得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哭爹喊娘，一个劲地求饶。 “这只是小惩大诫，要不是看在夫人的份上，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个祸害不可！” 韩常山接连踹了十几脚，累得气喘吁吁，稍歇片刻，终于放过了庞俊，转身对着楚嬴一拱手： “多谢殿下仗义出手，若非殿下，下官只怕已经被这狗东西给蒙骗了。” 顿了顿，请教道：“下官有个疑问，殿下是怎么看出来，这狗东西建庙是为了敛财？” 因为我看过让子弹飞，话说，你确定你真没看出来，而不是故意演戏给我看？ 楚嬴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活人献祭等同于杀人重罪，官府若执意追究，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谓无利不起早，他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搞这一出，要说其中没有利益，韩大人觉得可能吗？” 韩常山和刘通等官员交换一个眼色，尽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楚嬴仰天慨然一叹，继续道：“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本宫也相信，这世上真有为了他人福祉，甘愿付出一切，毫无私心之人。” 他弯下水晶般透彻的眼，睨着瘫在地上装死狗的庞俊，连不屑的语气都欠奉，只是淡淡道：“而他，远远不配。” 一群官吏吃惊地望着他，竟从这位大皇子身上，感受到一股高深莫测。 这种强大的洞察力，就像经过岁月的洗练，越磨越亮，吹尽黄沙始见金！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这么年轻，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甚至还有点稚气未脱。 这种令人感到畏惧的压迫感，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 众人还在琢磨的时候，楚嬴已经转身离开，来到了邱启明等人面前。 这群从昨天早上开始，便一直不曾将楚嬴放在眼里的纨绔大少。 这一刻，全都成了战战兢兢的惊弓之鸟，恐惧到了极点。 人的名树的影。 虽说他们这种下层官员的后代，在地方上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真要和一国皇子比起来，仍只是腐草荧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 楚嬴只一个眼神，便吓得他们魂不附体，再次跪下磕头求饶。 有几个纨绔，甚至都吓哭了，一直担心楚嬴不会放过他们，就差没有尿裤子了。 “起来吧，这里是默大家的地方，本宫今天给她个面子，不想再多生事端。” 一群小角色，楚嬴连再次出手教训的想法都欠奉，扭头看着风姿绰约的女坊主，又补充了一句： “从今以后，不许再对默大家死缠烂打，这是本宫的警告，离远一点，懂了吗？” “明白，明白，殿下放心，没有坊主允许，我们绝不出现在她身边……” 一众纨绔只求安身保命，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 “很好，你们可以滚了。” 楚嬴一甩袖，不再理会，径直走到默韵跟前，勾了对狭长的眼，对上那双潋滟秋水，嘴角一挑：“默大家，本宫来收报酬了。” “殿下，想要多少……” “不不，本宫这回不要银子。” 楚嬴将脸庞凑近对方，年轻女坊主眸中的波澜迅速扩大，却没有退让：“那……殿下想要什么？” “你说呢？” 楚嬴戏谑的笑容近看越显邪魅，两根白净修长的手指，不经同意便伸向默韵的小脸。 须臾后，出人意料地捏住她面纱的一角，缓缓揭开，露出一截晶莹如玉的下颌，以及一抹艳冶动人的殷红…… 第241章 孽龙是个电灯泡 天下三姝。 这个名头实在太响了。 哪怕是楚嬴这种轻易不会被美色左右的人，也不禁对这位默韵大家产生了兴趣。 很想知道，她那张薄薄的面纱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绝世无双的容颜？ 和欲望无关，只是单纯想要满足一下好奇心。 没错，我，楚嬴，可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绝不是为了一点男人小小的虚荣心，就要做第一个见识她真容的男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居里奶奶也曾说过：“好奇心是求学者的第一美德。” 作为一个热爱学习，追求美好的人，我只是想将这种传统美德发扬光大。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么想想，肩上的担子似乎又重了几分啊！ 然而，楚嬴这番自以为是的美德，落在其他人眼中，无疑是轻薄到了近乎放肆的地步。 可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换作普通人，这叫轻薄，换了他楚嬴，这就是风流。 “少年慕艾啊！” 韩常山等一群中年官吏，互相交换眼色，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表情，纷纷将视线挪到别处。 这就是皇子的特权，泡个妞也得非礼勿视。 “殿下……” 楚嬴靠着太近了，近得默韵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这些微弱的气息，丝丝缕缕，和女坊主面纱下裸露出的肌肤轻轻碰撞，撩动细微的绒毛，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饶是她惯看风月，也从未和哪个成熟男性这般贴近过，更不曾体会这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这般僵持几个呼吸，面对楚嬴极具侵略性的目光，默韵终于有些慌了。 “殿下……” 嘤宁般柔媚的声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竟是自己的嗓音？ 深吸口气，默韵勉强恢复镇定：“殿下请自重。” “看一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本宫被人当枪使，总得看看幕后者长啥样，下次才好避免上当不是？” 楚嬴压低声音，戏谑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最后半句话，更是让女坊主身躯微微僵硬。 她凝眉望着楚嬴，目光三分诧异，三分羞恼，还带着三分无力，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第242章 原来这就是鼍龙 “本宫没看错吧，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鼍龙？” 当楚嬴站上甲板，终于看清楚传说中的神兽时，整个人瞬间风中凌乱。 一头五米长的大鳄鱼，虽然样子是吓人了点，可怎么就跟龙扯上关系了呢？ 就这傻笨粗，还翻江倒海，劈山断浪？ 拜托，在我们那个世界，这就是饭桌上的一道美食，任人宰割好吗。 望着河面上，那些被追得哭爹喊娘的船家和乘客，楚嬴抱以深深的鄙视。 还是民众常识普及得不够啊！ 换一群华夏奢侈主义潮女过来，一个个保准立马都得馋哭了。 多么具有年代感的华丽皮革啊！ 都是包啊！ 楚嬴看了两眼便失去了兴趣，比起鳄鱼被这些北方人称作鼍龙，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要知道，鳄鱼可是冷血动物，天生怕冷，只有在南方温暖的地区才能生存。 不说这里是大楚北疆，离着最南端的苍梧州有好几千里。 就说这个季节，四月末，河水才刚化完冻，连桃花都没凋谢，白河里的水，温度顶多十几度。 这样的环境，压根就不可能会存在鳄鱼，更别提这种五米长的巨鳄。 元芳，这事你怎么看？ 此事必有蹊跷。 念及于此，望着浮光跃金的河面，以及那头往这边疯狂追逐舟船的鳄鱼，楚嬴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继而，变了脸色。 “不好！韩大人，快，派人疏散岸边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快点！” 正对此束手无策的韩常山，诧异地看着楚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这般急躁起来。 楚嬴见到他愣神，再次催促道：“本宫没工夫解释，把人疏散了再说！” “可是，这头畜生明明在河中……” 韩常山皱了皱眉，忽然察觉到什么，吃惊地道：“难不成，这鼍龙还能上岸？” “你不知道吗？”楚嬴一阵诧异。 韩常山变了脸色，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楚嬴说的是真的，此刻岸边聚满了人，一旦被那鼍龙冲上去，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快！快去疏散百姓，严禁任何人靠岸！” 韩常山不敢拖延，当即命令刘通等着衙差前去疏散人群。 等人一走，吸了口气，向着楚嬴拱手请教：“殿下似乎对鼍龙有所了解，不知下一步，又该如何对付这畜生？” “什么鼍龙，就是一头鳄鱼。” “鳄鱼？” “呃……本宫是说，它长得好像一头凶恶的鱼。”楚嬴打着哈哈。 “两者差远了，再凶恶的鱼，至少不会吃人。”韩常山不认同的样子。 那是你没见过鲨鱼……楚嬴不想再谈论这个，回到正题：“我们还是说对付这头鳄……鼍龙吧……” 在他看来，此时晴空万里，阳光正好，这头鳄鱼迟早会受不了水温上岸晒太阳。 之所以它此刻还在河水里，疯狂追逐那些小船，估计是饿了太久之后展现出的猎手本能。 一旦它发现，根本捕获不了那些‘食物’，很可能就会转移目标，盯上岸上的人。 不过，楚嬴已经未雨绸缪。 只要疏散了那些百姓，那巨鳄便是再凶残，也只能望洋兴叹。 届时，他会让人拿活鸡活鸭之类的食物，绑上绳子，将那玩意慢慢引诱到离岸较远的地方。 一旦远离水源，逃不回去，这头巨鳄在楚嬴眼中，就只是成功人士的标配。 一条真皮爱马仕。 不过……好吧，最烦的就是这个不过，这一切都必须在成功疏散围观人群之后。 而成功疏散人群，必然需要时间。 奈何巨鳄没给他们时间。 或许是水里实在太冷的缘故，又或是岸边‘食物’充沛。 总之，那头巨鳄追到码头附近时，忽然掉头，朝着岸边的人群笔直冲过去。 你永远想象不到鳄鱼在水里有多灵敏。 它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堪比快艇的速度，只用几秒钟就越过了几十米的河面，直接闯进岸上的人堆中。 “快跑！”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围观有风险，吃瓜需谨慎。 前一刻还看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下一秒就身陷鳄口，成了狼奔豸突的可怜儿。 就像往爬满苍蝇的茅坑里砸一块石头，人群一哄而散。 许多人连鞋子都跑丢了，一片哭爹喊娘，场面混乱至极。 “不好！快，快阻止那头畜生！” 韩常山正和楚嬴商量着对策，一看事情有变，还算有担当，犹豫了下，带着剩余的衙差冲过去。 “我们也去帮忙！” 楚嬴让秋兰留下，带上苏立、晁逊、郝富贵等人跟上。 目标可是一头巨鳄，五米多长的身形，体重估计得超过一吨，离得近了，越发显得庞大，就像一辆黑色的小皮卡。 没有足够的人手，恐怕都没人敢近身。 等看清楚之后，楚嬴才发现，情况似乎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那巨鳄不仅和一群衙差战得不落下风，手里居然还有人质……呃，确切地说，巨鳄的嘴里叼着一个人。 因为不想松开到嘴的猎物，巨鳄只能发出闷雷般的咆哮警告，且战且退。 饶是如此，那些衙役的佩刀砍在它身上，就跟砍中坚硬的青冈木一样。 除了砍破皮，留下几道细微的伤口，甚至连血液都没见到几滴。 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可以说，如果不是这头鳄鱼动用不了嘴，在场这些衙役，只怕早就损失过半了。 这都得感谢身为鳄鱼猎物的那个人。 说起来，这人还算幸运，只是被衔住半截小腿，其余部分都还留在外面。 不幸的是，任凭这人怎么用力，都无法抽回这条腿，整个人面如死灰，惊骇欲绝。 而不知幸运，抑或不幸的是，这人楚嬴偏偏还认识，正是临桑县令刘通刘大人。 此刻的刘通，被巨鳄拖着一点点退回河里，既绝望又恐惧，见到楚嬴过来，连忙伸手凄声求助： “殿下，救命！下官不想死，不想死啊……！” 第243章 北乡侯要屠龙 “大河东流尽，凭栏自风流……无限江山啊！” 一道桀骜华贵的身影，手把酒盏，站在阁楼的朱红栏杆后面，凭栏独自远眺。 阁楼距离河岸不远，站在最高的三楼上，可以将岸边发生的一切尽览无余。 远处惊慌奔逃的人群，呼叱咒骂的衙差，以及那头凶威滔天巨鳄，全都笼罩在男子的视线之下。 睥睨的双眼，放射出惊叹的光，继而喟然一叹。 “好一头南国凶物，果真是披靡千军，可惜，今日却留不得你，要怪，只怪你时日无多……” 他忽然闭上嘴巴，将脸微微侧向一边。 “侯爷！” 一名管家模样的干廋老者，从他身手走出来，恭敬弯腰。 看到是自家长史，男子脸庞复又转回去，缓缓饮了口酒，这才慢条斯理开口道： “都安排妥当了？” 长史老者点头：“回侯爷，人员已经布置完毕，只等侯爷一声令下。” “那还等什么，走吧，既然他们对付不了，那本侯就只好收下这屠龙之名了，来人，取本侯剑来。” 称作侯爷的中年男人，潇洒喝下最后一口酒，接过侍卫递来的宝剑，转身欲走。 那长史忙拦住半个身子，低头道：“侯爷，卑职观那凶物至今还龙精虎猛，此去恐怕会有危险，要不，等那群人再消耗消耗？” “还消耗什么，万一真被他们碰巧杀死了，本侯一番心血岂非付之东流？” 那侯爷不以为然：“再说，那群人不是说过，此物饿极之后，一旦咬住猎物，就不会松口，能有多大危险？” 长袖一挥，自作主张地下楼而去。 …… 码头岸边，刘通已经被拖出好几米远，局面还是没能控制住。 无论是东蓟府，还是临桑县的衙役，面对那头巨鳄，除了大声呼叱，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的刀劈在对方身上，不痛不痒，而对方偶尔逞凶，一尾巴扫来，却能让他们骨断筋折。 如此不对等的伤害，几个交锋之后，这些衙役心里就慌了。 一些人想起传说中孽龙翻江倒海的神威，越想越怕，不自觉地双腿打战，瑟缩着不敢上前。 除了寥寥几人还能压住恐惧上前，现场唯一称得上勇猛的，就只剩楚嬴身边的几名亲卫。 奈何他们人数太少，一顿横劈竖斫，也就堪堪让巨鳄受了点皮外伤。 这还是在晁逊主动牵制巨鳄，将自己置身最危险的境地，才取得的一点成就。 饶是如此，想要彻底降服这头凶物，依旧看不到一丁点曙光。 更让韩常山等官员们担忧的是，他们渐渐看出来，随着流血受伤，巨鳄的凶性似乎也被激发出来。 咆哮之余，反击得更加猛烈，那比柱子还粗的尾巴，每每扫过，必是一阵飞沙走石，令人胆战心惊。 这种情况下，别说靠近攻击，能护住自己不受伤就算不错了。 哪怕晁逊这位百人敌的大高手，也不好使。 至于那位刘县令，被鳄鱼衔着稻草一般甩来甩去，几番和地面摩擦之后，早就只剩半条命。 好在刘大人求生欲爆棚，哪怕衣衫褴褛，血流满面，依旧拼着虚弱的声音不时呼救。 就是要告诉众人： 我还有救，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你们，你们都杵着干什么？上啊！务必救下刘大人！不然本府为你们是问！” 眼看衙役们士气低落，韩常山也无计可施，只能拿出知府的威严，一个劲地下命令。 奈何怕死是大多数人的本能，这一招在平时好使，此刻却是诚然没有多大作用。 “大人，不是我们不想上去，你也看见了，这，这……就算上了也没用啊！” “还请大人体谅，小人家中还有妻儿老母要奉养，万一折在这，一家老小就没了指望。” “求求大人，小人……小人不敢啊，此物乃传说中的凶物，岂是我们凡人可以对付的……” 各种理由，偏偏韩常山还不好反驳，这时，二师兄的近亲庞俊顶着猪头上来献策。 “姐夫，我早说过了，这鼍龙是龙王转世，你们这样对付它，只会愈发激怒它，万一它一怒之下发神通，水淹两岸，届时就悔之晚矣……”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韩常山沉脸看着他。 “那大师不是说了吗，送个新娘给它，再修庙……”庞俊仍旧贼心不死。 “滚！” 韩常山怒目一瞪，斥退小舅子，深吸口气，转而对楚嬴求助：“殿下，你对这畜生有所了解，到底该如何才能制服它？” “这……” 楚嬴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很无奈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 若不是那群吃瓜群众不请自来，且人数还不少，事情也不至于陷入这种糟糕的境地。 他还在思考对策，远处忽然冲过来一队士兵，个个顶盔掼甲，手持长枪。 “让开！统统让开，不要妨碍侯爷剿杀孽龙！” 为首的官兵边跑边喝叱，通往码头的街道两侧，人群纷纷作鸟兽散。 “好像是北乡侯麾下的私军……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韩常山目光惊疑不定，和群官对视一眼，无不面色沉凝，尤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楚嬴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和这位北乡侯关系微妙。 不过，人家是来屠龙的，有援军总是好事。 那些士兵很快冲过来，二话不说，纷纷挺起长枪向着巨鳄捅过去。 近两米长的枪杆，让他们不需要太靠前就能进行攻击，比起那些持刀的衙役，自然占了不少便宜。 “噗噗噗……” 尖锐且锋利的枪头，以点破面，比起刀砍有效多了。 才几个回合，那巨鳄身上就被扎出好几个窟窿，鲜血汩汩流出，伤害终于不再是刮痧。 “呼隆隆……” 巨鳄吃痛，下颚不断起伏鼓起，发出痛苦且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金色瞳孔之中，渐渐弥漫出疯狂。 它的反击越发剧烈，奈何，这些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密密麻麻的长枪，组成一片寒光闪烁的森林，将巨鳄团团围困。 它就像陷入钢处女牢笼的疯狂囚犯，无处可逃，只能作困兽斗，每一次撞击和挣扎，都会伴随数根钢针刺入身体。 除了让自己头破血流，越发虚弱，完全无济于事。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一刻钟之后，伴随着一声不甘地悲鸣，这头让无数人畏惧的鼍龙，终于松开嘴巴，倒在了大片鲜红的血泊之中。 奄奄一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挂掉。 “哈哈……什么太古神种，绝世凶物，也不过如此嘛，今日，本侯就替天行道，屠了你这恶龙！” 一声长笑，北乡侯意气风发地走出来，拔出锋利的宝剑，准备补上最后一刀。 岂料，楚嬴忽然站出来，阻止道：“住手！不要靠近它！” “嗯？” 北乡侯目光望着他，凌厉一剜！ 这小子是谁，莫非想和自己抢人头？ 第244章 把我的意大利炮拉出来 “你是谁，为何要阻止本侯屠龙？” 北乡侯生着一张国字脸，身穿华服，倨傲地踏步过来。 持剑望着楚嬴，凌厉的目中隐透出威胁，大有楚嬴不讲清楚，就拿他试剑的架势。 楚嬴脸色渐渐沉下来，声音冷冽：“把你的剑收起来。” 北乡侯怔了怔，似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敢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 向来骄横惯的他，自不能忍，眉峰一竖，挺剑呵斥道：“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莫不是想尝尝我宝剑之利？” 楚嬴大概有些明白，为何韩常山等人听到北乡侯三个字，会是那种表情。 抬了抬眼皮，平静看着他：“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嗯？” 北乡侯目光愈冷，竟真举起了剑，韩常山眼皮一跳，慌忙过来阻止道： “侯爷，不可鲁莽，这位可是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 北乡侯吃了一惊，但很快又恢复镇定。 放下剑，将楚嬴打量片刻，并无多少尊敬地笑道：“莫不是那位，在冷宫里住了十年的殿下？” 当面揭短，完全有恃无恐。 韩常山声音沉了沉：“侯爷慎言！” “无妨。” 楚嬴抬手，直直看着面前桀骜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本宫确实是那个住了十年冷宫的皇子，这没什么不可为人道的。” “不过，这难道就是你敢于藐视皇家，见了本宫也不行礼的原因？” 一顶藐视皇家的帽子扣下去，还以颜色。 北乡侯眼底闪过一道恼怒，收敛了几分倨傲，对着楚嬴缓缓抱拳一礼： “小侯不敢，我只是听说，殿下此生都可能无法出来，一时惊讶，才导致了失态，还请殿下原谅。” 楚嬴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就震惊了……比起一头鼍龙恰恰出现在这里，而北乡侯的军队恰恰也在这里，这无疑才更加让人惊讶吧？” 这是在怀疑自己啊……北乡侯微微变色，声音透着不高兴：“殿下似乎话里有话？” 楚嬴当场挑明：“北乡侯不觉得这两件事太巧了吗？” “呵呵，世间巧合的事多了去了，在下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久闻春祭大会，特意前来见识一下。” 北乡侯淡定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变化，瞥了垂死的巨鳄一眼，又道： “至于这头鼍龙，也只是适逢其会，总不能，小侯看到它兴风作浪，又恰好带了些护卫，却选择坐视不理吧？” “恕小侯直言，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事，小侯做不出来，还请殿下不要胡思乱想。” “没错没错。”那名跟在他身后的长史老者，也趁机站出来，“殿下，在下乃侯府长史包常志，在下可以为侯爷作证，侯爷此番来此，确是临时起意。” 一家人也可以作证的吗？ 楚嬴觑了觑那包长史，正想嘲讽几句，却见韩常山再次插进来，皱眉劝道： “殿下，侯爷，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处置这头孽龙要紧！” 虎死不倒威，更何况，这头巨鳄还没有气绝身亡。 这种时候，反而最为危险。 没人敢贸然上前，唯一有这个能力的晁逊，在苏立的喊话下，将刘通抢了回来。 “刘大人怎么样了？” 待晁逊将人放下，一名懂得医术的官员，立刻蹲下去查看，韩常山也转过去，凝眉询问起来。 “还好，只有小腿骨折，其余都是擦伤，接上之后，休息三个月应该就能恢复。” 听到那官员的回答，韩常山长松口气，立马下令，让几名衙役将刘通送到最近的医馆。 于此同时，北乡侯不再理会楚嬴，持剑迈开步子：“很好，刘大人已然安全，待本侯亲自斩杀这头畜生，替他报仇！” “侯爷，殿下说了，不要靠上去……” 这次楚嬴没有开口，而是韩常山记起他刚才的劝阻，好心提醒北乡侯。 “此獠已是强弩之末，为何不能靠近？”北乡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屑。 “这个本官也不大清楚，不过，殿下应该有说法……” 韩常山扭头看着楚嬴，希望他能给出原因，刚才楚嬴的预言，让他产生了信任感。 如果说刚才，楚嬴对北乡侯还是出于好心，此刻在经历了对方恶劣的态度后，他才懒得管对方去死。 不过，韩常山开口了，他多少也要回应一下，叹道：“其实，本宫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这东西会装死，贸然靠上去，万一……”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不料，北乡侯听罢却是嗤之以鼻，大笑道：“装死？哈哈，一头畜生，能有这般精明？” “况且，它身上几十个窟窿眼莫不是假的？有谁受了这般伤势，还能装得下去的？” 楚嬴面无表情地把双手一摊：“本宫言尽于此，你想当屠龙勇士，请便。” 韩常山在边上打起圆场：“侯爷，殿下这话也是为你好，不如再观察观察？” “有什么好观察的，韩大人你们也是，被某人几句话就吓破了，还怎么替我大楚坐镇边疆？” 北乡侯根本听不进去，大步上前：“诸位都看好了，本侯这就斩杀此獠，以保我大楚一方安宁！” 但见他几步走到鼍龙面前，吐气开声，唰的一下，双手握剑用力插向巨鳄的头颅。 随着剑锋下插，他的脸上不禁露出得逞的喜悦，眼中，也燃烧起某种野望。 从今以后，我北乡侯便是名震天下的屠龙英雄，天选之人！ 携此威名，天下何事不可为？ 可惜，他没办法看到，不远处楚嬴勾起的嘴角，那嘴型，分明在说两个字。 “傻比。” “啪！” 宝剑只刺入不到三寸，便应声折断。 “什么？！” 北乡侯大惊失色，巨鳄头盖骨的坚硬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竟连铁剑都杀不死吗？ 更让他惊惧的是，这一剑似乎按下了巨鳄求生的按钮。 只见这头庞然巨兽怒吼一声，忽然挺动四肢站起来，威猛的气势，哪有半点重伤垂死的样子。 “装死！” 北乡侯想起楚嬴刚才的话，脸色唰一下化作惨白，可惜，后悔已经迟了。 那巨鳄瞬间将他从头顶摇落，张开门户大的恐怖巨口，一口咬下来。 北乡侯都快吓傻了，坐在地上，拼命双腿后蹬。 这时，长史包常志忽然举刀冲过来，对着巨鳄颤声怒斥：“孽畜，滚开！” 话音未落，背后忽然被人重重推一把，不由自主飞向巨鳄的嘴巴。 原来，竟是北乡侯情急之下，将他推出去挡刀。 所有人都惊呆了。 “啊！” 包长史发出绝望的惨叫，被那巨鳄一口叼住，尾巴一扫，趁机冲开惊愕的士兵，飞快向着河中冲去。 一旦被它冲进去，包常志必将性命不保。 “救人！快救人啊！” 侥幸逃脱鳄口的北乡侯，心有余悸地发呆好久，总算醒悟过来，大声命人去救包常志。 奈何，那鳄鱼速度极快，眼看就要冲进河中，现场的士兵除了大眼瞪小眼，谁也无可奈何。 楚嬴见状，摇了摇头，只能吩咐速度最快的晁逊： “副队长，快回船上，把本宫的意大利炮拉出来！” 第245章 那一炮的风采 “啊啊啊！救命！侯爷，侯爷……” 大河岸边，一道干廋的身影，在那头庞然大物的嘴里不停挣扎，被拖着迅速远去。 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响彻整个码头。 奈何巨鳄即将下水，在场所有人已经追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包长史，一步步滑落死亡的深渊。 仙鹤画舫上，默韵眸中流露出不忍，背后的丫鬟们掩唇发出阵阵惊呼。 岸边指挥全局的韩知府眉头紧皱，无力地用拳头捶打掌心，其余官吏也是纷纷摇头。 北乡侯脸望着包常志凄惨的遭遇，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下场。 他的脸色铁青，同时又感到一丝庆幸。 若不是包常志刚才及时护主，恐怕，此刻在巨鳄嘴里感受绝望和恐惧的人，就得换作他了。 至于将对方推出去挡刀，他的心中倒是全无半分愧意。 身为下人，关键时刻为主人挡刀，甚至献出生命，在他看来，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当然，下人做出这么大‘牺牲’，身为主人，众目睽睽之下，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都给我追上去！不许放弃，谁能救下包长史，本侯赏银千两！” 命令下达完，又假惺惺地望着那道挣扎的身影，扼腕祈祷：“包长史，你对本侯向来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一定要没事啊！” 嘴上这般说，其实在他心中，和其他人的想法没什么分别。 包常志……死定了！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不太远，紧挨画舫的大船上，楚嬴却不似众人这般反应，正专心摆弄着他的‘意大利炮’。 “风向，东南风2级，仰角25度，方位顺时针……” 这意大利炮，其实就是王黑挞制作的那支小钢炮，也可以称作小土炮。 因为担心楚嬴此行的安危，在王黑挞等人的强烈要求下，也被随船带出来。 本来楚嬴还觉得这完全就是杞人忧天，没想到，小土炮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小土炮连同底座，此刻被固定在船头上，随着楚嬴的操纵，不停调整方向。 身旁晁逊手持一枚火把，见他竖着大拇指来回比划，口中还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词汇。 好奇之下，忍不住问道：“殿下，你这莫非是什么功法？” “功法？” 楚嬴愣了下，视线却不离开那头巨大的凶物，一边微调一边解释道： “差不多吧，这叫拇指测距法，还有三角测距，专门用作操纵发炮，以后你也是要学的，目前就先看着吧。” “殿下的意思，这样比划比划就能打得准？” “哪有那么容易，本宫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楚嬴摇摇头，这套原始的测距法，只能估计出大概的攻击位置，至于精确度如何，完全取决于炮兵的个人经验。 经验丰富的，自然打得准，反之那就难说了。 还有一个就是，这支初代小土炮，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没有膛线。 众所周知，枪炮一旦缺少膛线，炮弹的准头就会大打折扣。 距离越远，偏差越大。 有时一炮打出去，炮弹最终会飞到哪，连炮兵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为何古代最初的火枪发明出来，会被很多军中将士嫌弃，觉得还不如弓箭好使？ 就是因为准心太差。 最初，战场上经常会出现一种奇葩的情况。 明明敌人距离你只有百米不到，结果你瞄准一枪打出去，对方屁事没有。 这就是没有膛线所带来的坏处。 不过，炮弹毕竟比火枪用的铅丸大许多，准心相对稍微就要高一些。 而且，巨鳄距离大船只有几十米远，这个距离，还不至于偏得太离谱。 考虑这两点，楚嬴才敢用小土炮试一试。 只不过，就算他在测距和估算方面得心应手，成功杀死巨鳄，还能救下包常志的概率，也不超过四成。 “至于能不能成，一切就看他的造化了……快，火把给我。” 兴许是看到敌人距离自己较远，而下一秒就可以下水了，那巨鳄将人拖到石滩上后，忽然放慢了速度。 这个机会，被楚嬴瞬间抓住，反手接过火把，瞄准目标，点火。 可惜了……我的爱马仕，路易斯威登。 楚嬴长叹一声，双手捂住耳朵。 双眼注视猩红的火星，沿着火绳一路燃烧，化作白色的灰烬，最后钻进炮管。 “轰！” 惊雷一道天上来，九天十地齐恫魂！ 这一炮果真如天雷降临，惊天动地，荡魄震魂，可叫百兽匍匐，能使众生惊惧。 那头巨鳄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不到四成的概率，硬是被它给撞上了。 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从脖颈处破开一个恐怖的大洞。 那能抗衡刀剑的坚硬皮甲，在炮弹近距离的轰击下，仿佛簿纸般不堪一击。 皮革被撕碎，筋膜被洞穿，骨头被碾碎……无数鲜血混着肉末，番茄酱一般喷溅而出，鲜红的颜色布满整个石滩。 这一炮没能让巨鳄身首异处，却也打断了它的喉管，灭绝了它所有的生机。 这回它便是想装死都没有可能，血肉模糊的身体颤动几下，最终一命呜呼。 而那被叼住的包常志，也总算侥幸捡回一条小命，整个人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嘶……死了，我的天！” “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大皇子殿下出手了？” “没错，就是殿下杀死了鼍龙，快看，船上那冒烟的应该就是武器……” 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待回过神来，纷纷倒吸凉气，将目光投向始作俑者的方向。 但见大船之上，年轻的大皇子殿下挺拔而立，从容不迫。 在他脚下，一根斜指苍穹的金属管，正冒着袅袅苍蓝色的硝烟。 来自东南方的季风，吹过大河，灌满了他的长袍，也吹散了烟雾，将俊逸威严的容貌，定格在众人面前。 目光低睨，俯视众生。 楚嬴这一刻的风采，令所有人都侧目。 “尔等莫要惊慌，此孽龙，已为本宫剿灭，从此白河之上，再无妖孽兴风作浪，大家尽管放心。” 此时此刻，楚嬴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朗声开口，声音顺着风传遍整座码头。 人们呆呆望着他，短暂的死寂之后，忽然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 “大皇子殿下威武！殿下威武，威武……！” 第246章 把人惊醒了 楚嬴携屠龙之威，再无一人敢小觑。 便连那个眼高于顶的北乡侯，也在他下船之后老实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闷闷不乐。 最后，更是干脆找了个借口，钱都不给，就带兵离开此地。 偌大的一堆官吏，竟连说句场面话挽留一下的人都没有。 这么差的人缘，楚嬴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奇之下，就此询问韩常山。 韩常山诧异看着他，道：“殿下难道不知道这位北乡侯的身份？” 楚嬴摸了摸鼻子：“韩大人也知道，本宫在宫里住了十年，差不多算得上一半与世隔绝……” 韩常山醒悟地点点头：“是了，下官差点把这个忘了。” 顿了顿，四下望了望，刻意将声音压低：“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北乡侯，曾是高陵国的将领。” 楚嬴眸光一动：“高陵国降将？” 高陵国他知道，位于大楚东北端，顺城往东四百余里，便至大海。 再沿山海关北上，出了营州和锦州地界，再往东就是高陵国。 这是一个靠近大海的半岛国家，和东澜国比较类似。 但是，单论国土面积，这个国家却比东澜国大出好几倍。 尽管在人口方面，高陵国略有不如，但苦寒的北境，塑造了北人强悍的体魄和侵略性。 而东澜国，常年处于大楚腹地边缘，又是圣人故乡，两者文化习俗一脉相承。 更像是一个藩国，都流行文盛武衰那一套。 所以若是打起仗来，高陵国几乎可以碾压东澜国。 由此，高陵人养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骄横性格，看不起白狼河以南的大楚人和东澜人。 用大楚开国一位丞相的话说，东陵者，夷狄也，畏威而不怀德。 说直白一点，这个国家的人有种奇葩性格，你越揍他，他越崇拜你。 揍得狠了，还会死乞白赖抱大腿管你叫爸爸。 反而你越对他客气，想和他和平相处，他越瞧不起你，觉得你就是孙子，好欺负。 这种情况，在高陵前些年认了北匈当爹后，表现得越发肆无忌惮。 反正，驻扎在营州和锦州地界的卫所，这些年可没少被高陵国的军队骚扰，双方各有死伤。 可想而知，两个国家的关系差到了什么地步。 也因此，高陵将领投靠大楚，可以说是一件极其稀罕的事情。 韩常山看出了他的疑惑，斟酌道：“此人乃是十一年前，陛下北征之时投靠过来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不过，殿下记住一点即可，此人当初投靠时，麾下近三万强军，到如今，只剩三千私军不到。” “哦，本宫明白了，多谢韩大人提醒。” 我就说，这么多东蓟府官吏，为何没一个人当众和北乡侯攀关系？ 原来竟是朝廷削兵权的打击对象。 啧啧，从堂堂郡王级的实力，直接削成了一卫指挥使，这位北乡侯也是够倒霉的。 不过，连续削了十年，竟然还有三千兵力，也难怪人家有资格封侯。 楚嬴终于明白了此人的傲慢从何而来，定了定神，对着韩常山拱手道谢。 “殿下不必客气，这北乡侯的封地，就在我东蓟府的埻化县内，距离顺州也不远，将来两地少不得会有交集，殿下还是多注意一点为好。” 韩常山弯腰还礼，顺带叮嘱了一句。 “本宫明白。”楚嬴应道。 知府大人点点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该去祭祀了。” “既如此，那便一起过去吧。” 楚嬴正准备和韩常山他们一起前往后土宫，船上面忽然传来秋兰的脆声： “殿下，奴婢可以带米雅一起去吗？” “米雅？” 楚嬴转过身，刚好看到秋兰拉着一名年轻女子，沿着跳板从船上走下来。 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和秋兰一样身材高挑，甚至，还要高出小半个头。 不同于大楚女子的婉约秀气，她的五官立体，线条明晰优美。 乍一看，和大楚女子差别不大，再一细看，又透出一点异域风情的美。 少女穿着秋兰平时穿的侍女服，比例刚刚好，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一种健康的活力。 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四处转动，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楚嬴一眼就认出来，这姑娘正是那晚被他救起的女子，待秋兰走近问道： “她叫米雅？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奴婢在里面给米雅喂水时，殿下在外面引发巨响，然后她就醒了。” 小侍女扯了扯还在四下乱瞟的女子，介绍道：“米雅，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殿下，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啊哦哦……见过殿下，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不然，米雅这条小命就没有啦。” 叫作米雅的少女反应过来，上前抓住楚嬴的手，小手温软如玉，一边用力摇动，一边露出天真直爽的笑。 堪比贝壳般白净的牙齿，在阳光下竟有几分耀眼。 这用的不会是黑人牙膏吧？ 楚嬴呆了呆。 “哎呀，你做什么呢，殿下的手岂能随便乱摸，快放手！” 小侍女见她死死抓住楚嬴的手，不由蹙了蹙眉，忙上前将她拉开，后者不解地看着她： “可是，我们家乡感谢人都是这样的啊。” “我们这里又不是你家乡，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么？”秋兰耐着性子解释道。 “可你不是说，你伺候殿下的时候，你俩就很亲近吗？”少女挠了挠脸颊。 “那不一样！” 这么多人当面，小侍女闹了个大红脸，没好气地剜了少女一眼。 “能有什么不一样，你亲得，我当然也亲得啊。”米雅理所当然道。 “你……” 苏立望着争论的二人，将那少女打量了几眼，在楚嬴一旁小声道： “殿下，这位米雅姑娘，似乎不是我中原女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楚嬴将那晚吃鱼救人的事飞快说了遍，咳嗽两声，走到米雅面前问道 “米雅姑娘是吧，你刚才说家乡，不知你家乡是哪个地方？方便的话，本宫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米雅不得不结束和秋兰的争论，看着他，俄顷，挠着脸颊苦笑一声： “不好意思，殿下，我好像……呵呵，好像忘了。” “真忘了？你再仔细想想。”楚嬴半信半疑。 “想不起来。” “……” 楚嬴皱了皱眉，有点麻烦啊，这姑娘……难不成真是脑子进水了？ 第247章 春祭和杀马特 接下来，楚嬴尝试着，又问了米雅一些关于家乡和身份的问题。 结果也并非全然一问三不知。 据她说，她能记起自己的名字，也能记得家乡一些风俗习惯，但，就是记不起自己家乡在什么地方。 选择性失忆……楚嬴只好暂时将之归纳为泡水后遗症。 从米雅说的那些风俗习惯中，他大概能判断，这姑娘应该是来自于南方较为落后的某个地方。 但，京城是南方，五岭是南方，苍梧是南方，南海也是南方…… 南方这么大，山高林密，峡长谷深，要锁定她究竟是哪个地方的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除此之外，楚嬴还有一个搞不懂的地方。 明明是一个南方人，为何，却会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差点溺水？ 不过，想想连巨鳄这么离谱的东西，都出现在了白河里，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楚嬴只好放弃。 考虑到久躺不动的人需要多运动，以免肌肉萎缩，他于是同意了秋兰的要求。 将米雅带上，一起前往祭祀地点。 所谓春祭，就是一套乏善可陈的流程，和往年一样，并无太多新奇和创新之处。 后土宫。 人群密密麻麻聚在大殿前的广场上。 时间一到，负责祭祀的官员正式开始唱喏。 作为两地一把手，楚嬴和韩常山联袂走上祭坛，焚香祷告，祭祀后土娘娘和春神。 三牲、果品、美酒、各种祭祀用的礼器，一致排开，香烟袅袅，经幢招展，场面庄严肃穆。 等到楚嬴读完一篇祭文之后，现场百姓随即乌压压跪下，跟着一起祭拜起来。 祭祀由此转入尾声。 “这就结束了么？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我们家乡的祭祀大典呢。” 祭祀结束之后，楚嬴一行随之返回大船，路上，米雅在秋兰身边吐槽起来。 “你们也有祭祀大典？”秋兰好奇。 “当然有，世上哪个地方还不祭祀天地鬼神呢。” 米雅说起自家家乡的风俗，颇为自豪：“在我们家乡，每逢祭祀，巫师们都会裸露上半身，画上神纹，插满法器，然后带领乡民一起行动。” “大家戴上最威武的面具，插上最艳丽的锦羽，再在脸上画上沟通神灵的图案。” “然后，在大巫师的带领下，随着音乐一起边唱边跳，还要一边祈祷，从黎明一直跳到夜晚……” “然后呢？夜晚之后就停了么？”秋兰觉得还蛮新奇。 “然后点燃火堆继续跳。” “一天一夜？你们这样跳大神，都不累的吗？” “当然累啊，累的话你休息不就好了，又没人要求你一直跳，而且，场边有吃有喝，还有其他活动，大家聚在一起，可有意思了！” 米雅俏丽的脸上写满回忆和神往。 “那你记起了家乡在哪吗？”秋兰问道。 “不知道，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米雅摇摇头，有些丧气。 这时，五根修长的五指在她头顶揉了揉，将她的头发略微弄散开，传来楚嬴饶有兴致的声音： “唔，还真是亚麻色的头发，有点少见。” 秋兰在一旁表示惊叹：“是啊，米雅这种发色，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好神奇。” 少女将凌乱的发丝拢了拢，郁闷地嘟囔道：“有什么神奇的，我也想和你们一样，这样显得怪怪的。” 小侍女抿着唇笑：“确实怪怪的。” “本宫倒不觉得，你们可能不知道，世人的头发，不仅有黑发，亚麻色，还有银色，金色，和红色。” 楚嬴摇头笑道：“所以，米雅这只是正常的发色，在某个族群里，亚麻色可是沉稳睿智的象征。” “真的吗？我的发色居然是正常的？”米雅开心地笑了。 “殿下竟然还懂这些？”小侍女诧异望着他，“奴婢自小读的书也不少，为何却从来不知道这些呢？” “因为世界很大，而书籍，只是记录了它的冰山一角。” 楚嬴解释道：“而且，写书人局限于见识的原因，很多时候，其实也不知道外间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比如，你们能想象在我们大楚西边，万里之外，那地方会是个什么样子吗？” 秋兰和米雅想了一会儿，一起摇摇头。 “想不出来吗？那就对了，因为那里太远了，你们没去过，而写书人，也没去过，所以，谁也不知道。” 楚嬴这番话，将一旁的苏立、郝富贵、晁逊等人也勾起兴趣，苏立请教道： “莫非殿下知道？难不成，是皇家典籍里的记载？” “皇家典籍？算是吧……那万里之外，可能……反正本宫也不太确定，就住着许多，刚才本宫说的那些发色的人种。” 毕竟不是前世的地球，楚嬴也不敢保证自己说的就一定正确，只能假借皇家典籍之名，道： “他们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发色不一样，语言不一样，而且很可能，连文明都不一样。” “但，他们同样拥有强大的国家，强大的军队，广袤的土地，也同样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 “嘶……这么说来，我大楚其实并非天地之中？” 苏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皱起眉头。 “天地之中？”楚嬴笑意莫名，“是，也不是。” 苏立一愣：“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楚嬴叹道：“本宫是说，这世界，根本就没什么天地之中，世界中心。”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强大的东西，换一个维度比较，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连蝼蚁都算不上。” “敢问殿下，维度是什么？”苏立越来越听不懂。 “这个不好解释……本宫再打个比方。”楚嬴顺手指着眼前的大河，“这白河够宽阔雄壮吧，可它和南边的黄河比呢？比不了。” “那黄河够宽大了吧，和大海比，能比吗？大海无边是吧，和世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立终于明悟了些，沉吟道：“所以，殿下所说的天地之中，是要看和谁比？” 楚嬴袖手笑道：“没错，若大楚能超越这世间所有国度，不消自夸，四海八荒之众，自会奉我们为天地之中，反之，唔，应该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苏立若有所思地点头，没等他继续开口，这时，米雅在一旁抢白道： “不用不用，请殿下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人类有那么多发色，那，有没有人头发是五颜六色的？” “有。”楚嬴坦然点头。 “真的吗？那那那……这种又算什么发色？” “这不是发色，这叫杀马特，嗯……又称作整条街最亮的仔！” 第248章 舔狗的怨念 这一路，楚嬴发现，这个被自己救起来的女孩，异常活泼。 总是喜欢问东问西，似乎碰上什么都会感到好奇。 这不，没走几步，又开始提问题：“殿下殿下，我们这么快就要回船上了吗？” “怎么，你还没走够？”楚嬴随口问了句。 “我只是觉得，这个小镇好繁华啊，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几次这种地方。” 米雅一脸遗憾，似乎不舍得就这样离开镇子。 “还想回去玩？放心，一会儿还要去趟集市，我们这趟回船上，一来是为了搬东西，二来，也是试试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 楚嬴看出来，笑着解释道。 “我的问题？” “没错，本宫新近认识了一个人，这人刚好又喜欢满世界跑，说不定，就去过你的家乡呢？” 楚嬴说到这，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弧度：“顺带，本宫还可以再收点利息。” 先前一窥默韵真容的机会，被那头电灯泡鳄鱼打断了。 这一回，楚嬴下定决心绝不重蹈覆辙。 婊婊，你的破壁者回来啦！ 破什么壁？ 嗯，壁有隔离，阻碍之意……自己猜。 然后，楚嬴破了个寂寞。 但见白河码头里面，那座恢宏华丽的双层朱红画舫，此刻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向南通往燕都的慧通河里，水天尽头，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抹红色。 云渺渺，水茫茫，流水飞花梦一场，望断天涯想骂娘。 这便是楚嬴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这妞居然跑了！ 你敢信？ 不愧是婊婊，利用完就抛掉，连利息都不支付，这是把哥们当备胎玩啊！ 楚嬴感受到了耻辱，自己竟然无意中当了一回‘舔狗’。 婊婊啊婊婊，算你厉害，别让老子下次再见到你。 不然，我会让你见识到，舔狗的终极技巧……死缠烂打之三寸不烂之舌。 不是你湿，就是我旺！ “来人，给本宫把天音坊主画出来，本宫要把她列入……列入失信者名单！” 楚嬴对着大河惆怅了一会儿，转过身，决定此事绝不能就这么完了。 “殿下，失信者名单是什么？” 不用说，有能力丹青妙笔绘画人像的，也只有苏立这么一个文化人。 望着楚嬴，脸上满是惊疑不解。 “呃，无妨，没这个的话……就写个欺诈罪。”楚嬴随口就换了罪名。 “可是，敢问殿下，那位坊主欺骗了你什么？” 苏立觉得不够严谨，斟酌了下，又问：“莫非是金银？” 楚嬴忍着烦躁：“不是。” “那是契约？” “也不是。” “那是约定？” “不是。” “那……” 这回苏立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楚嬴打断，没有笑容道：“她欺骗了本宫幼小的心灵。” “……” 苏立差点没呛到，忙低头咳嗽两声，转移话题：“殿下，你不是说，这次来三河镇，带来了一批新式农具，想要试卖？” 楚嬴知道他的意思，转身喟然一叹：“是有这么回事。” “那现在就去试卖吗？”苏立引导。 “卖，现在就卖，等本宫有了钱，就把天音坊整个买下来，她不是天下三姝吗，天天叫她给本宫唱征服！” 楚嬴怨念颇深。 “……” 苏立将他望了望，摇摇头，不再说话，转而上船安排人搬农具去了。 殿下时不时总会让人有点捉摸不透，自己只好多操点心了。 …… 集市上。 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尽管春祭的祭祀活动已经结束，但，这一处集中点，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前两天还要拥挤。 许多大老远跑来祭祀的人，都想赶在回家之前，将带来的最后一点货物售卖出去。 大多都是些山芋、当归、黄精之类的土特产，也有一些手工艺品比如刺绣什么的。 像楚嬴他们这种大规模售卖农具的，不能说没有，但诚然还是十分少见。 以至于，当他们将曲辕犁和耧车等物，在提前预定的摊位上摆出来后。 立刻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这个时代，国家九成九的人口都是农民，这里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哪怕这些农具看起来很奇特，还是被许多人一眼认了出来。 “老板，你们这个东西，应该是犁耙吧，咋和直辕犁看起来不一样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穿着干净朴素，一双粗粝的大手在摊位上这摸摸那瞅瞅，一看就是擅长庄稼的老把式。 有他打头，其他人也开始陆续发声。 “这犁耙看着比直辕犁小这么多，重量不够，别连土都犁不下去。” “是啊，好用吗？一天能耕多少地？” “还有那个带盒子的农具，那又是啥？真能用？” 你一言我一语，对这两件农具充满怀疑。 这些人的问题，涉及到了一些专业知识，众人商量了一下，还得楚嬴这个设计者来回答。 苏立抚了抚袖子，走到楚嬴跟前，请示道：“殿下，这些问题，你看……” 午后阳光下，年轻的大皇子殿下，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青竹椅上，眯眼晒着太阳。 在他身旁，小侍女和米雅两名少女，坐在小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嗑瓜子。 郝富贵则弯腰站在一侧，负责斟茶递水。 听到苏立的声音，楚嬴不得不睁开眼睛，心中幽幽一叹。 看来这次回去之后，要尽早启动人才培训计划了，不然，什么都靠他一个人，最后反而什么都做不成。 他向一旁伸出手，郝富贵立刻将茶杯奉上，喝了一口，起身走到摊位前面。 此刻的他，心情早已平复，视线随意一扫，落在那最先提问的老农身上。 没有王婆卖瓜的先吹嘘自家产品，反而笑着问道：“这位老人家，一看就是庄稼地的好手，在下想请教一个问题。” “请问，你老若是用直辕犁，套上一头普通水牛，一天能耕多少亩地？” 那老农挺了挺胸，这个他最擅长，略微得意地笑道：“差不多能耕两亩地，不过，耕牛贵重还是不要过分驱使，日耕一亩半，最为合适。” “一亩半？” 楚嬴笑笑，指着自家曲辕犁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这犁耙一天能耕多少亩地？” 不等老农开口，他已经自己给出答案：“我这曲辕犁，比直辕犁更加节省牛力，转向也灵活，耕地速度也比直辕犁快一倍多，一天耕两到三亩，轻轻松松！” “一倍多？怎么可能？！”老农和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严厉的叫喊：“大家别信，这家伙在骗人！” 第249章 犁耙之争 人群分开，一个马脸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但见他觑了眼楚嬴，又扫了眼摊位上的曲辕犁，冷冷一哼：“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什么曲辕犁，依我看，就是骗人的东西。” “这种奇形怪状，听都没听过的犁耙，一旦买回去，只怕连一亩地都耕不了，大家千万别买。” 找茬的？ 楚嬴抬了抬眼皮，没吭声，这种马前卒，还不值得他理会。 这时，一旁伺候的郝富贵瞅准机会，双手叉腰呵站出来，斥道： “呔！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跑这来挑事，想讹银子是吧，你找错地方了！” 那马脸男脖子一梗，有恃无恐道：“说谁讹银子呢？你当老子是那些青皮混混？” “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们坑蒙拐骗，才站出来替乡亲们揭穿你们！” 郝富贵当即啐了口：“呸！放你的狗屁，你说揭穿就揭穿，证据呢？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会相信你的话？” 事实证明，胖子太监显然高估了这群人。 百姓的思想淳朴不假，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很容易就会受到，别人言论的影响和操纵。 “这什么曲辕犁，不会真是骗人的东西吧？” “谁知道呢，不过看这人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这之前，大家伙谁见过这种犁耙？最好还是别买……” 胖子太监脸上肥肉抖了抖，觉得膝盖中了一箭，忙挥手向周围解释： “真的，东西都是真的！我家少爷做生意，还不至于会骗人，大家千万别被这家伙蒙蔽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哼！我当然是一番好心，你这么着急，难不成做贼心虚？” 那马脸男子继续泼脏水，郝富贵大怒，挽袖子就要冲出来，却被先前那位老农上前拉住： “这位老板莫慌，还有这位兄弟，你们都说对方在骗人，总得拿出证据不是？” “要证据还不简单？岁丰商行的声誉够不够？” 马脸男子话一出口，周围顿时一片骚动。 “岁丰商行？这人是岁丰商行的？” “岁丰商行向来口碑不错，若他真是商行的人，这话就可信多了。” 听着这些议论声，楚嬴忽然皱了下眉，喃喃自语：“岁丰商行？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一旁的苏立闻言，诧异地侧过脸看着他：“殿下也听说过岁丰商行？” “好像好听，这商行很出名吗？” “殿下有所不知，这岁丰商行，总部设在燕都，势力很大，在东蓟府这一带，也很有影响力，而且似乎，他们也经营农具生意。” 明白，同行是冤家……楚嬴总算找到症结，抬眼看着马脸男子，缓缓道： “你是岁丰商行的？” “哼哼，不错，这下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们总没办法弄虚作假了吧？” 马脸男子双手环抱，一脸得意和倨傲。 “你的身份？”楚嬴嗤道，“行了，别在这卖弄了，我们赶时间，把你背后的人叫出来。” 马脸男子脸色一变，干笑两声：“什么背后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 “老晁。” 楚嬴才懒得和这种小喽啰废话，话音一出，晁逊一个箭步闪出去，劈手揪住马脸男子的衣襟。 那男子连反应都没有，就被身形魁梧的晁逊，小鸡崽一般举起来，身体悬空，边挣扎边惊恐大叫： “你你……你要干什么？救命，少爷！少爷……！” “这不就对了。” 楚嬴笑笑，视线落在斜前方，那里人群分开，走进来一行人，穿着统一的褐色衣袍。 为首的锦衣公子，是唯一装束不同的人，脸上有些乌青浮肿，走路一瘸一拐的滑稽光景。 “看他们的穿着，果然是岁丰商行的……” 周围响起各种窃窃私语，不少人面露敬畏，纷纷自觉往后避让。 这种大商行，可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招惹得起的。 马脸男子看到锦衣公子进场，仿佛看到救星，慌忙又叫喊起来：“少爷，少爷救命！” “废物！” 锦衣公子将他冷冷一扫，转而看着楚嬴，理也不理。 楚嬴挥了下手，示意晁逊将人放下，看着受伤的锦衣公子，忽然十指交握笑起来： “我就说，好像在哪听过岁丰商行，这不是那……那谁吗？” “怎么，昨晚的打还没挨够？准备今天再体验一次？没问题，只管过来，我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龙凤斋，被他教训过一次的富家公子薛仟。 当时双方起冲突，薛仟搬出岁丰商行想要威胁楚嬴。 奈何楚嬴根本不吃这套，还亲手将这家伙狠狠修理了一顿。 没想到，还不到一天时间，对方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看样子，这回还带了不少帮手。 “大胆！” 薛仟身后的商行伙计立马怒了。 正准备冲上来，却被薛仟伸手拦住，羞怒地看着晁逊，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他能在商行里谋得一定职位，并非是没有眼力的货色。 晁逊仅凭一只手就轻松举起马脸男，如此神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因此，只能另辟蹊径找回场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是来揭穿骗子的，又不是来打架的，别污了商行的声誉！” 楚嬴看着他戏谑笑道：“薛公子是吧，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开口骗子，闭口骗子，莫不是我们这曲辕犁，挡了贵商行的生意？” “这只是顺带，最主要的，还是我们不希望乡亲们上了某些人的当。” 薛仟目光愈冷，忽然举起双手拍了拍，一阵车轱辘声，后面又进来好几辆大车。 这些车都是统一制式，车辕上插着岁丰商行的旗子，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排直辕犁。 “乡亲们请看，真正好的犁耙，是像我们岁丰商行这种直辕犁。” 货一进场，薛仟便指着车上介绍道：“别的不说，光说个头，大家就能看出来，我们的直辕犁，远超他们这所谓的曲辕犁，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们商行制作的农具，用料十足，不像某些人，偷工减料。” “而且众所周知，我岁丰商行售卖的工具，品质也十分有保障。” “所以，如果我说，今天我们商行的直辕犁，降价优惠，也和他们卖一样的价格，大家会选谁的？” “当然是直辕犁，谁不知道岁丰商行东西好。” “是啊，一样的价格当然选更好的……” 人们纷纷热议起来，见状，薛仟不无得意地看着楚嬴，眼里流露出浓浓的讥讽。 打了他薛仟，还想在这里做生意，门都没有。 他今天就算拼着不赚钱，也要让楚嬴血本无归。 然而，楚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道：“哦，你们的直辕犁真有这么好？不见得吧？” “你说不见得？” 薛仟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他对自家产品向来信心十足，遂挑衅道： “要不我们打个赌，就此比试一场，你敢吗？” 第250章 风从南方来 就在薛仟挑衅楚嬴打赌的时候，一支来自南方的船队，停入了三河镇码头。 船上下来一批客商，看穿着，个个白净富态，似乎都身家不菲。 这些人下船之后，既不卸货，也不打尖，而是带上各家的家丁，跟着一名年轻男子，径往镇上的后土宫而去。 行到半路，一个小厮回来向年轻男子禀报：“少爷，不必去了，祭祀大典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看来还是没能赶上。” 王琦叹了口气，回头对众人表示遗憾：“不好意思，诸位，三河镇春祭大典已经结束，倒让大家失望了。” “这……还是没能赶上吗？” “算了，一场祭祀而已，再盛大，还能比得上我东澜的先圣祭典？” “王贤侄之前一力吹捧北地风情，如今看来，多有不实啊，如此重要的祭祀，半天就结束了，是不是不太庄重？” 王琦毕竟还是太年轻，脸皮远不如久经世故的老江湖。 被这群来自东澜的富商一说，脸色不免有些难看，拱手歉意地道： “各位老板，对不住了，在下也不知道竟会是这样，不过，等到了顺城那边，在下保证，一定会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最好是这样，不然，咱们这趟可真算白来了。” “哼，这趟要是寻不到啥好财路，以后就是打死我，也不会来这种穷乡僻壤受罪……” 几名嘴刁的客商越说越过分，被一个鬓发霜白，满身贵气的老者阻止： “行了，左右不过一场祭祀而已，看不成就看不成，船走得慢，怪人家王公子干啥？” 顿了顿，继续语气平和道：“再说，大家出来是做生意，没必要节外生枝，切记，出门在外，和气生财。” “俞会长说的极是，是我们要求太高了些。” “呵呵，是啊，王贤侄，对不住了，还是安排我们去见一见大殿下吧。” 这贵气老者，似乎在这群商贾中颇具威信，他一发话，众人纷纷从善如流。 王琦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 金澜商会的副会长，据说背靠东澜王室，果然说话就是好使。 定了定神，王琦将那名小厮拉近问道：“对了，让你打听殿下一行的下落，有眉目了吗？” “回少爷，之前有人在集市上见过殿下，这会儿，似乎又去了镇子北面的农田里。” 那小厮老老实实回答。 “农田？殿下去那种地方干吗？”王琦一脸困惑。 “据说殿下在售卖一种曲辕犁，遇到岁丰商行的人不服，于是双方打赌，看谁家的犁耙更好使……” 那小厮将收集到的信息，仔细讲述出来，王琦听罢，不禁大为感慨。 曲辕犁？ 不愧是殿下，自己才离开一个月，竟然又弄出了新东西。 搞不好，这次又能像铁皮炉一样，让自己也跟着大赚一笔。 想到这，王琦似乎又有了底气，转身向一众商贾吐露前因后果。 “什么？比试犁耙？这犁耙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好比的？” “是啊，什么曲辕犁，比来比去，还不是看谁家的牛更壮，耕夫的技巧更高……” 众人对楚嬴发明的曲辕犁不以为然，只当是个噱头，反而俞会长来了兴趣。 “曲辕犁？老夫还真没听过，烦请王公子代为引路，也好让我们见识一番。” 有人不太情愿。 “不就是犁地吗，有什么好看的，依我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待王公子将殿下找回来，再一起去拜谒。” “话不能这么说，左右没事，看看，看看也无妨。” 俞会长笑得一团和气，反对的人不好拒绝，最终勉强应下。 …… 镇子北面。 一条东西向紧临着田野的土路上，此刻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被楚嬴和薛仟两人的打赌吸引而来。 望着两方人马，议论纷纷。 “你们说，到底哪家的犁耙会胜出？” “这还用说，当然是岁丰商行啦，这家的农具那是没话说。” “我也觉得是，也不知道那个卖曲辕犁的，哪来的自信和岁丰商行比？” 这一切被薛仟听在耳里，越发得意，忍不住轻蔑地对楚嬴说道： “小子，听到了吗，也是你活该，竟然敢和我们商行比农具，等会儿，你就等着给本少磕头吧。” “这鞋底哪来的泥巴，老是膈应人。” 楚嬴一句话气得对面鼻子都歪了，鞋底在草皮上剐蹭几下，抬头笑眯眯道：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一会儿输了可别赖账。” 按照双方商定的赌约，今天这场比试，哪家若是输了，就得退出东蓟府的农具市场。 顺带，在薛仟的强烈要求下，输的一方，还必须当众给赢家磕三个响头认错。 这自然是他余怒未消，想要将昨晚挨打的事报复回来。 不过，楚嬴并不在乎。 曲辕犁和直辕犁谁更好用，科学会给出答案。 “哼！别耍嘴皮子，总之今天你输定了……去，让他们把牛牵过来！” 随着薛仟一声令下，伙计出动，不消片刻，两名农夫出现在田里，各自牵着一头耕牛。 以岁丰商行的能耐，短时间内，要找到农夫和耕牛，自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两头牛的体型，却似乎不在一个级别。 “怎么回事，怎么一大一小？” 薛仟扫了眼两头牛，皱眉看着伙计，那伙计一下变了脸色，慌忙解释道： “少爷，小人也不想，只是时间仓促，小人没办法，只能……只能……” 牵着体型较小一点的耕牛的农夫，见状，上前对薛仟露出一脸憨笑： “这位公子，就是你让俺们来耕地咧，你放心，俺们这牛小是小点，耐力却足，一定能把田地给你耕平整了。” “哼，再平整有什么用，本公子要的是力气大的，你这牛耕慢了，害我输了怎么办？” 薛仟一句话将那农夫说得讷讷无言，另一名农夫趁机附和，自卖自夸： “公子说得好，王二那头牛，论力气，可比俺家这头差远了，公子若是想找人耕田，找俺李三就对了。” 薛仟也对李三的牛很中意，瞥了眼楚嬴，意有所指道： “我倒是想让你来，不过，打赌最重要的就是公平，我可不想赢了之后，被人说成耍赖，还是再找两头牛看看……” “不用了。” 不曾想，楚嬴竟直接打断他：“没必要再找了，这头小点的牛，就代表我们耕吧。” 薛仟：“……” 第251章 曲辕犁的优势 楚嬴的这个决定，让薛仟和所有人无不大吃一惊。 人们纷纷诧异地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良久，薛仟才不确定的开口道：“你确定？你可想清楚了，别到时输了找借口。” “什……什么找借口？” 那牵小牛的王二，发现事情不对劲，忍不住问了一嘴。 “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请你们过来耕田，还涉及一个赌约……” 薛仟三言两句与王二道明因果，后者吓得变了脸色，忙对楚嬴摆手： “不行不行，公子，俺们可不敢接这桩差事，万一输了，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就是个只会耕田的农夫，哪敢介入这种‘大佬’们的争端。 楚嬴笑笑：“没让你承担，你负责耕好地就行。” 王二仍旧摇头，涩声道：“真不行，不瞒公子，俺家这牲口还没完全长成，确实比不得李三家那头。” 一旁的李三听了这话，得意地拍了拍自家耕牛健硕的脊背，对楚嬴哈哈笑道： “这位公子，王二还真没说错，你让他和俺比，那不就是输定了吗？” “这还真不一定。” 楚嬴缓缓摇头，又对王二道：“我真的赶时间，这样吧，你只管耕，无论输赢，事后我都允你十两银子，如何？” “十……十两？！” 王二倒吸口凉气，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便是耕一年，也未必能挣到这么多钱。 不禁又纠结起来。 楚嬴见状，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不好决定是吗？那就这么定了，由你来耕。”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曲辕犁比直辕犁好的地方，就在于这东西不但轻巧，还能让耕牛更省力。 根据物理原理，向下弯曲的犁辕，水平位置比直辕更低。 如此，耕牛在耕地行进的时候，就能对曲辕施加一个斜向上的力，可以有效利用四肢上撑的力气，达到省力的目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人力推车和拉车的区别。 譬如同样一车重物，斜向上拉，就远比凭蛮力水平推车要轻松很多。 使用曲辕犁耕田，就类似于人力拉车。 而直辕犁，刚刚恰好相反。 最重要的是，曲辕犁还有一个显著的优势——转向灵活。 相较于直辕犁，曲辕犁前端，加装了一个可以转动的犁盘，类似于车辆的方向盘。 一旦耕牛传向，犁耙也会顺势转过去，继续耕地。 而直辕犁，就没有这个优势，每次耕完一条直线，就得将犁耙抬出来，调整好方向，再放下去继续耕。 光是这一点，就得浪费大量的时间。 别说王二的耕牛，只比李三的牛个头小一点，便是再小个两三圈，后者也一样赢不了。 可，李三显然不这么认为，一看王二有十两银子，瞬间红了眼，急忙渴求地望向薛仟：“公子……” “放心耕，本少不差钱，只要赢了，他出多少，我出双倍。” 薛大少大手一挥，李三顿时欢欣鼓舞，不屑地扫了王二一眼：“王二，不好意思，这二十两俺要了，要怪，就怪你家牛不争气。” 王二噌地被勾起一丝火气，说他可以，说他家牛就不行，不服气地道： “你说谁家牛不争气？还没比呢，你以为你就赢定了？” 李三把嘴一咧：“那就比比？” “比就比！” 比试正式开始。 双方选了一块不算太大的田地，丈量好面积，从中间分成等份的两块。 然后，王二和李三各自套上不同的犁耙，开始吆喝牛下田。 “呵哟哟……” 熟练地操纵犁耙，熟练地挥鞭呵斥，两人看起来对犁地都很驾轻就熟。 “开始了，小子，等着认输吧。” 薛仟抱着胳膊，扭头看着楚嬴，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 “认输？你没长眼睛吗？” 楚嬴露出戏谑的笑，用下巴指了指地里。 “嗯？” 薛仟似有所感，忙转过头去，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怎么可能！” 只见大小两头体型不同的耕牛，才刚刚下地，就已经并驾齐驱，不分先后。 若说那头较大的牛，偷懒不出力，偏偏李三却在拼命挥舞鞭子。 而且，犁头下波浪般飞速翻开的黑色土壤，也证明这不太可能。 在场这么多人，九成都是农夫，这头大黑牛有没有尽力，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饶是这头大黑牛拼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拉开身位。 甚至，反而还一点一点，被王二的小牛反超过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操纵直辕犁的李三，看到逐渐跑到自己前面去的对手，惊得整个下巴都快掉下来。 先前的自鸣得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头大汗和内心的心急如焚。 然而，他越是焦急，越想赶上，反而操作变形，被拉得更远。 “你在干什么！快追上去！追上啊！” 薛大少在田埂上急得又跳又叫，不过看李三都快急哭了，依旧无济于事。 “不会吧，大水牛居然会输？” “不怪它，应该是那曲辕犁的功效。” “确实，这曲辕犁好生神奇，不过，要说比直辕犁快一倍，未免有些夸大……” 人们总算见识到了曲辕犁的厉害，纷纷惊叹不已。 不过，有人还是提出质疑，觉得楚嬴夸大了效率，只是，说这话的人话音未落，就已被现实狠狠打脸。 只见王二当先耕到一处田角，眼看应该起犁了，谁知，他竟又甩出一鞭。 本来习惯了停下来的耕牛，得到命令，顺势转向一旁继续前进。 那落在后面的李三，见状抑制不住地狂喜，老天保佑，机会来了啊！ 他以为王二操作失误，马上就会被犁耙带倒。 结果，王二稳稳地扶住犁稍，轻松愉快地转过九十度，犁开土壤，瞬间远去。 而李三追到田边，却不得不停下来，因为……直辕犁无法转弯。 单凭这一下，他就被远远甩出一大截。 按照这个速度，恐怕，王二耕完自己那片地，他这边连一半都还耕不完。 李三面如死灰，呆呆站着，不知该进还是该停。 “耶，赢了！” 田边上，米雅跳起来，和秋兰拍手相庆，然后望着牛背上的曲辕犁，一脸赞叹和羡慕： “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好的耕作农具，要是我们家乡也有这个就好了。” “你们家乡没犁耙吗？”秋兰好奇问道。 米雅蹲在下来，双手捧着下巴摇摇头。 这时，楚嬴不紧不慢地走到薛仟跟前，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薛仟，略带戏谑道： “薛公子，还比吗？” 第252章 你要状告他? “这还比什么，明显曲辕犁已经赢了。” “没错，我要收回刚才的话，这曲辕犁，何止比直辕犁快了一倍，只怕都快两倍了。” “不仅小巧易搬运，还节省牛力，还能转弯……天啊，这曲辕犁简直神了！用它耕地，能省多少时间啊！” 人群沸腾了，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犁耙，纷纷对曲辕犁给予极高的评价。 若不是楚嬴此刻还在和薛仟打赌，很多人只怕已经忍不住，上前现场采购了。 “有道是小赌怡情，这一赌，不错啊！” 眼看胜利在即，百姓大为认可，苏立难得露出一缕笑意。 “不错不错，苏先生委实说得不错，用少爷的话说，这叫一炮……一炮什么来着？” 郝富贵一脸与有荣焉，想要显摆一下，奈何自身没文化，半天憋不出来。 晁逊靠过来，不动声色替他补上：“叫一炮而红。” “对对对，就是一炮而红，咱们这次，要发财啦！” 郝富贵一拍巴掌，两只眼睛全是铜钱的形状，这回销路打开，奖金估计又少不了啊。 一刻钟后，王二终于将地犁完，卸下曲辕犁，抗在肩上，牵着牛走过来。 这个朴实的乡村汉子，尽管汗流两颊，腿上也沾满泥土，却难掩脸上的开心。 楚嬴等他走近，含笑问道：“感觉如何？好用吗？” 王二用手摸了摸犁耙，依依不舍地放下，脸上又浮现一层兴奋：“何止是好用，俺这辈子，还从没用过这么好使的犁耙。” “不仅轻巧，能拐弯，还不费劲，最重要的是，俺家这头牲口，也比平时轻松许多，可比那直辕犁强多了！” 他说到这，看着脚下的曲辕犁，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下了决定：“公子，俺能不能求你件事？” “何事？” “俺不要那十两银子，你能不能把这副犁耙给俺？” “哦？这副犁耙可要不了十两银子。” 楚嬴不想骗人，别说十两银子，这曲辕犁的成本连一两银子都不到。 “那……那俺也想要这个。”王二犹豫了下，再次坚定决心。 “既然你坚持，那就送你好了，不过，银子还是要给的，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童叟无欺。” 楚嬴给秋兰一个眼色，小侍女上前打开荷包，给了王二一张十两的银票。 王二激动得连声道谢，只觉得遇上了生平难见的大好人。 楚嬴示意他不必如此，转身看着薛仟，对方竟然还不认输，不由揶揄了一句： “刚才是谁说的，输了要磕头来着？忘了？你记性不是挺好吗？” “你！” 薛仟满脸难看化作愤怒，死死瞪着楚嬴，心中依旧不敢相信。 怎么就输了呢？ 怎么偏偏就输给了这小子？ 这批直辕犁，可都是岁丰商行中能工巧匠的作品，用料和做工，都堪称一流。 可最后，竟然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曲辕犁。 还是惨败！ 他真的无法接受。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秒，缓缓道：“看样子，你似乎还不服气？也罢，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抬手指着还在地里杵着的李三，道：“你让他继续耕，我们这边则进行播种。” “只要他能赶在我们播种前，把地耕完，也算你赢，如何？” “你会有这么好心？”薛仟诧异地看着他，良久，冷笑道，“好啊，这可是你自找的，可不是我耍赖。” “你耍不耍赖，又有什么分别。” 楚嬴多给对方一次机会，当然不是自负到不把对方当人。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想蹭一蹭曲辕犁的热度，趁机展示一下六腿耧车。 卖一搭一，挣钱嘛，不寒碜。 这一次，晁逊主动请缨，他说自己有多年务农经验，对耧车也是见猎心喜，想要试一试。 楚嬴自无不允，又派出郝富贵当副手。 两人将事先准备好的春耕种子，倒进耧车的籽斗，然后一前一后，一个拉一个推，当场开始播种。 很快，薛仟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楚嬴派出的人是在播种不假，但，却远不是他自己想象那种。 那六腿耧车过处，必定会出现六条沟槽，每过一小段距离，必定会同时出现一撮种子。 开沟，播种，一步到位。 比他想象中那种，既麻烦又耗费时的播种方式，不知快了多少倍。 以这个速度，依旧等不到李三耕完，楚嬴这边就率先播种完收工了。 不仅在耕作速度上碾压，还要在播种效率上一并碾压。 双赢的局面……别误会，所谓的双赢，就是楚嬴连赢两次。 这特么，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薛大少只觉得胸口遭遇重重一击，全身发抖，乌青的脸上满是密布的阴云，简直比吃了一大口苍蝇还要难受。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也纷纷补刀。 “天啊，一次播种六行，这岂不是又赢了？” “呵呵，人家又是耕地又是播种，连这都赢不了，看来岁丰商行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可不是，口口声声东西比人家好，结果呢？看来商行里也不缺骗子……” 薛大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愤然对人群怒吼： “你们说谁是骗子？有种再说一次，知道得罪我岁丰商行会是什么下场……啊哟，痛！” 一只拳头，毫不留情地终止他的发飙，将他打得一个趔趄。 薛仟后退一步，勉强站稳，捂着伤处怒视着楚嬴，目呲欲裂：“你他妈……” “休想转移视线，你还没认输呢！” 楚嬴冷漠的表情，让薛大少瞳孔一缩，想起了昨晚被对方支配的恐惧，生生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绞尽脑汁，希望想出一个摆脱困境的方法，忽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大气的笑声： “哈哈……本府听说，有人在这里测试最新的农具，不知是何宝贝？” “待本府见识一下，若是真有利于社稷，本府定会亲自上表，为其向朝廷请功。” 人群分散，处理完春祭收尾工作的韩常山，带着大小官吏笑着走过来。 看到这位东蓟知府后，薛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丢开楚嬴冲上去，恭敬弯腰道： “知府大人，在下薛仟，乃是岁丰商行的一名主事，有事相询。” 韩常山看了看他，收敛笑意：“原来是薛公子，不知你想问什么？” 薛仟轻吸口气，道：“敢问大人，之前颁布的春祭之间，不准行凶打人的命令，可还有效？” 知府大人愣了下，缓缓点头道：“今日乃春祭后最后一天，时间还没过去，当然有效。” 注意到他脸上的乌青，明白似的发问：“薛公子这么问，莫不是遇到了犯禁之人？” “没错，大人，在下要状告此人，无视大人的命令，公然行凶伤人，数次殴打于我！” 薛仟指着楚嬴，脸上写满复仇的畅快，他虽然对付不了楚嬴，但，借刀杀人也是一样的。 韩常山顺势看过去，神情一呆，收回视线，看着他一脸古怪地问道： “你确定，要状告此人？” 第253章 福星和灾星 “没错，知府大人请看，在下脸上的伤，就是被这小子打伤的，还请大人为在下主持公道！” 薛仟特意撩开垂落的头发，露出自己乌青的脸，一脸悲愤和痛苦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经受了多大的摧残。 实际上，他此刻的心里正洋洋得意。 告倒了楚嬴，不仅能报昨晚的一箭之仇，还能避免下跪磕头的羞辱，可谓一石二鸟。 不得不说，这位东蓟知府来得还真是时候！ 韩常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薛仟当成了福星，看了眼楚嬴，又将薛仟脸上的伤瞧了瞧，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薛公子，本府是颁布过命令不假，不过，主要是为了预防大恶，可你这伤势，顶多就算点皮外伤……这不太好办啊。” 他的手在肚皮上缓缓划圆，故意沉吟片刻，劝道：“这样，反正你伤得也不重，不如由本府做个和事老，让你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大人何出此言？” 薛仟急切之下，咄咄逼人道：“衙门既然颁布了政令，就该依法行事，岂能因为伤情轻重，就区别对待？” 韩常山脸色和声音同时一沉：“什么区别对待？政令是本府颁布的，该怎做，难道本府还没你清楚？” 薛仟见状，忙收敛了敛气势，弯腰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怕大人一时心软，反让恶人逍遥法外。” 韩常山冷笑道：“恶人？你说他逞凶打了你，本府又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面之词？” “这个简单。” 薛仟直起腰，斜眼看着楚嬴，故意怂恿道：“大人只需将这小子抓起来，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招供。” “严刑拷打？” 这话一出口，不仅韩常山惊了，连他身边的大小官吏也纷纷目瞪口呆。 严刑拷打当朝皇子，这家伙，真敢想啊！ 见韩常山不说话，薛仟继续煽风点火：“大人，不用考虑了，这家伙故意在春祭期间行凶，显然没把您放在眼里。” “对付这种恶徒，就不能心慈手软，各种刑具轮流上一遍，保证他连三岁尿坑的事，都给你招出来。” 韩常山深深看了他几眼，表情从惊讶化作严厉：“你还让本府给这位公子上刑？” 薛仟呵呵一笑，左右张望一下，忽然压低声音：“大人不必这般严肃，你也知道，在下是岁丰商行的人。” “只要这事办得妥帖，相信，商行上面那些人，也会称赞大人秉公执法。” “多谢薛公子提醒，说起来，本府差点都忘了岁丰商行这茬。” 韩常山同样呵呵笑着，给随行的衙役一个眼色，下令道：“把人抓起来！” “大人英明！” 薛仟脸上得色愈浓，这就对了，关键时刻，还是岁丰商行的名头罩得住啊！ 双手叉腰，幸灾乐祸地朝楚嬴看去，一脸讥笑道：“小子，你完了，这下知道，和本少为敌是个什么下场了吧？” “知道，喏，就像你现在这样。” 楚嬴诡异的笑容，让薛大少心生纳闷，正疑惑这家伙为何不怕，两只手臂忽然被人擒住。 一左一右，两名衙役将他捉住，双手反剪，又一人上来掏出麻绳开始捆绑。 “你们……你们有病吧！抓我干什么？抓他啊！抓那小子才对……” 骤然成了阶下囚，薛大少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变，一边挣扎，一边叫嚷。 这时，一道威严十足的断喝炸开：“住口！” 薛仟被吓得一哆嗦，寻声看去，只见韩常山声色俱厉道：“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介平民，竟敢忤逆犯上，谋害当今皇子，薛仟，你可知罪！” 洪亮的声音在田野上空回荡，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别看韩常山平时腆着肚子一脸随和，真正爆发出来，还是能让许多人打心底感到害怕。 良久，薛仟从惊骇中恢复过来，望着知府大人，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扯动嘴角： “谋……谋害皇子？哪位皇子？我……我怎么不知道？” “呵，除了这位皇子，还能有哪位？” 韩常山摇摇头，丢下他径直走到楚嬴面前，拱手微微躬身：“见过大皇子殿下。” “轰……” 薛仟仿佛被雷劈中，眼前骤然一黑。 无穷的恐惧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张牙舞爪，瞬间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只听扑通一声，薛大少一下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地望着楚嬴，口中犹自不敢相信：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他……他怎么会是皇子……” 韩常山略带怜悯地看着他，这位薛家少爷，但凡中午祭祀的时候出现，只怕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他又哪知道，薛仟正是因为被楚嬴打了，害怕在太多人面前丢脸，才没参加中午的祭祀。 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都认不出楚嬴的身份。 韩常山叹了口气，抬了抬手：“带走！” 一听到这两个字，还在失神的薛仟，瞬间清醒过来，神色惊恐到了极点。 被一边拖着，一边凄声求饶：“殿下，殿下我错了，求殿下饶过我这一次，殿下……！” “放心，不会有事的，顶多每样刑具轮流来一遍，死不了的，记得要坚强。” 楚嬴这番带着戏谑的‘安慰’，让薛大少越发恐惧，悲催地望了眼韩常山，这哪是福星，分明就是灾星啊！ 忽然，他身体筛糠般抖了两抖，脑袋一垂，竟然昏了过去。 浅褐色面料的裤裆中间，还出现一块泅湿，肉眼可见地迅速扩大。 这厮……竟然直接吓尿了。 楚嬴扫了他一眼，没有丝毫同情，只能算是他自作自受。 不过，相信以韩常山怀柔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对此人下狠手。 想到这，楚嬴懒得理会，回头看着四周弯腰行礼，大气都不敢出的老百姓。 他轻轻吸了口气，轻咳两声，抬手示意众人起来：“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等人站起来差不多了，他才又朗声道：“今日之事，大家不必过多联想，本宫只是想借此试卖一下新式农具，并非有意节外生枝。” “说回正事，刚才我们这曲辕犁的效果，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如今，本宫再亲自作一回保。” “凡购买曲辕犁后，一年以内出现毛病，免费换货和退货，不知大家，可愿尝试购买否？” “我要买！” “我也要买……” 话音一落，人群中爆发出潮水般的声浪，一边倒地支持楚嬴的产品…… 第254章 和山寨版抢时间 “快！快返回市场，去抢犁耙！” “没错，这曲辕犁可是个好东西，晚了，就抢不到了。” “哈哈，还有大皇子殿下亲自作保，不买的是傻瓜……” 人们在见证了曲辕犁和耧车的神奇后，纷纷向集市涌去，浩浩荡荡。 这个时候，楚嬴反而轻松了，将事情丢给苏立和郝富贵，让他们先一步回去主持生意。 而他自己，则是在东蓟府官员的陪同下，优哉游哉慢慢往回走。 北国四月的旷野，已经披上了一层诱人的新绿，宛若铺开的巨大地毯。 近前的春草、花树，远处的屋舍、修竹，无数绚烂缤纷的色彩，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平坦的大地上，一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绿遍山野白满川，人间四月最难闲……又到了一年耕种忙碌的日子啊！” 走了一阵，韩常山忽然发出一声感慨，张嘴看着楚嬴，几次欲言又止。 楚嬴看在眼里，笑道：“韩大人有话直说无妨。” “多谢殿下，实不相瞒，殿下的曲辕犁，今日实在令下官大开眼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谈事情之前，韩常山先送上一记马屁，略微促狭地笑道： “所以，恳请殿下，下一批造好的曲辕犁，能不能优先供给我东蓟府。” “韩大人担心误了农时？”楚嬴洞若观火。 “民以食为天，稼樯者，国之本也，下官也是想让百姓们能多一点收获。” 韩常山坦然点头，长叹道：“下官也知道，这么做的确有些自私，曲辕犁都被我们买走了，其他人肯定会有意见，不过……” “韩大人错了。”楚嬴打断他的话，语气略带戏谑，“你该不会以为，仅凭你们东蓟府，就能把东西买断货吧？” “怎么，这般精巧的东西，殿下还能大量制造不成？”韩常山一脸诧异。 “为何不能？总之，这事本宫答应了，你放心，其他人要买一样有货。” 楚嬴将事情定下，却没有解释原因。 倒不是他怕泄露商业机密，而是觉得，即便说了，韩常山等人也听不懂。 譬如说，他设计出的简易车床，可以让普通人代替技艺精湛的木匠，制作出合格的犁耙零件，大幅度提高生产效率。 而有了普通人的参与，就可以进行规模化生产。 不说要多少有多少，起码单凭东蓟府一家的量，是绝对不可能买断货的。 “这就好。” 韩常山松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拱手道：“对了殿下，下官还有一事必须说。” “何事？” “殿下有没有想过，将这曲辕犁，献给朝廷？” “献给朝廷？” 楚嬴微微皱眉，不置可否。 “殿下，下官这么说，非是要断你财路，其实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韩常山说完，见楚嬴没吭声，继续解释道：“殿下试想一下，如此耕种利器，献上之后，工部一定会大力推广，这可是造福苍生后代的大好事啊！” “而且，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一定会对殿下大为褒奖！” 他忽然双眼眯起，露出几分郑重道：“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曲辕犁，虽然新奇，但要仿造的话其实并不太难。” “一旦今日被人买走，事后仿造出来，抢先一步献给朝廷，恕下官直言，到时殿下只怕悔之晚矣。” 说到最后，忍不住长叹道：“不过，若是经由工部推广，殿下这方面的生意，只怕又要少赚许多，所以，一切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生意的话，只怕未必。” 楚嬴缓缓摇头，对于自家产品，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说他们是开天辟地第一家，改进生产曲辕犁的厂家，先天拥有品牌优势。 光是规模化的生产模式，将成本压到最低，就能依靠薄利多销的价格优势，熬死绝大多数纯手工的木匠和作坊，阻止他们抢生意。 况且，楚嬴他们制造的曲辕犁，犁头用的可是顺城目前独有的渗碳钢，坚硬耐磨，远超那些粗制滥造的铁犁头。 一旦农夫们用久了，发现两者的区别后，八成还是会选择顺城制造。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大楚太大了，仅凭楚嬴一家的实力，市场是占不完的。 做人胃口不能太大，总得给别人留一点汤喝。 除此之外，什么专利保护，禁止山寨统统都是扯淡。 这个时代，就没有专利版权这一说。 所以，曲辕犁在不久后被仿制出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考虑到这个后果，楚嬴也觉得，与其让别人把曲辕犁献上去，还不如自己赚取这笔功劳。 他从不指望，来自那位冷酷父皇楚云天的赏赐。 但，若能借此改善一下容妃的处境，又何乐而不为呢？ 念及此，楚嬴对着韩常山拱了拱手，感激地道：“多谢韩大人提醒，这曲辕犁，待本宫回顺城之后，定会尽快抽个时间将其献上去。” “呵呵，下官也是顺带提一嘴，关键还是殿下厉害，竟能造出如此神物。”韩常山谦虚笑着，一脸叹服。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经走回市集。 “殿下！大殿下过来了！” 看到楚嬴出现，一群衣着富贵的商人忽然冲过来，围住他七嘴八舌说开了。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刚才在下想买一批曲辕犁和耧车，没想到，竟然卖完了！” “是啊，殿下，我们大老远来谈生意，您至少先给匀个几百套现货吧？” “没错没错，大家有钱一起赚，殿下，在下也想要一批现货……” 楚嬴望着这群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商人，一个都不认识，不禁面露疑惑：“请问诸位是？” “启禀殿下，他们都是来自东澜国的客商。”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楚嬴扭头看去，果然见到了王琦的笑脸。 短短四个月，一半的时间都在大楚东澜两头跑，让他年轻的脸庞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风尘气息。 略微深刻的线条，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的成熟和稳重。 “回来了吗。” 楚嬴嘴角上扬，露出欣慰的笑。 他之前交代了王琦一点特殊的任务，如今对方返航回来，时间刚刚好，终于可以实施一早的计划了…… 第255章 生意人的内卷 接下来，在王琦的介绍下，楚嬴和这些来自东澜的客商依次认识。 “哈哈，没想到，诸位竟会不辞辛劳，来到我们这种小地方进行考察，本宫欢迎之至，这也是贵国和我大楚友谊的体现……” 作为东道主，楚嬴在见完面后，礼节性地发表了一番简短的欢迎词。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能在这种地方认识殿下，也是我等的荣幸！” 东澜诸商附和着，双方寒暄了一阵，先前那几人，又迫不及待将话题扯到曲辕犁上。 一人抢先行礼开口道：“感谢殿下能理解我们的不易，不瞒殿下，在下恰好在经营农具。” “若是殿下将这曲辕犁的代理权交给我，我保证，一定和殿下平分收益。” 平心而论，代理商和厂家平分利润，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让利。 只是，此人话音刚落，又有一人捋须嗤笑起来：“好个平分！黄老板这算盘打得可真精。” “众所周知，我东澜乃鱼米之乡，这曲辕犁一旦卖过去，必定销路广阔，对半分，黄老板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人顿了顿，也转身对着楚嬴长揖一礼：“殿下，不妨将这桩买卖交给在下，在下只要三成利润，如何？” “呵呵，黄老板，谢老板，做人可不能太贪婪啊。” 还没等楚嬴给出反应，第三个人紧接着站出来：“两位只说我东澜，却不说，此物还可卖予海对岸的高陵，南边的山越、东夷，乃至南海百国。” “刚才的比试，大家都亲眼目睹，此等稼樯神物，又有如此大的市场，便是想亏本都难……殿下，若是交给在下经营，在下还能让利半成。” 其他两人瞬间不爽了。 “周老板，做人要厚道，你名下有船队，自然可以不在乎这半成，我们小门小户，岂能和你相提并论？” “呵呵，谢老板这话言不由衷啊，据在下所知，你们的实力，可并不比我周家弱多少。” “好，既然周老板都舍得，在下又有什么舍不得，殿下，我只要两成利润。” “说我不地道，黄老板这又怎么说……那我只要一成半。” “我就要一成！” “……” 三人争得面红耳赤，一边排斥地瞪着对方。 这等穷乡僻壤，好不容易才发现一个暴利的项目，坚决不能让别人分走这杯羹。 卷起来了啊！果然不管什么年代，做生意都不容易……楚嬴佯装咳嗽两声，制止他们，劝道： “几位，不必争论，这曲辕犁的生意，本宫自有安排，绝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 “而且，不止是这些农具，本宫家里，还有几样好东西，利润也不低，届时，几位不妨考察明白了，再做选择。” “还有几样？！” 这下子，不仅是三人大吃一惊，其他老板同样倒吸口凉气。 他们还以为，除了铁皮炉和蜂窝煤，能遇到这曲辕犁，已是天大的幸运。 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这一趟，极可能来对了啊！ “殿下……” 这群东澜商客回过神，纷纷兴致勃勃地围上来，吓了楚嬴一跳，慌忙抬手制止： “好了好了，眼下还没回顺城，这些生意之后再说，大家难得来一趟，不妨好好放松，领略一下我北国的风土人情。” 言讫，将王琦拉到一旁耳语：“怎么回事，本宫只是叫你贩运货物，何以引来这么多客商？” “殿下，卑职也没料到，奈何，他们执意要来，尤其那位金澜商会的俞会长，他们商会在东澜影响力很大，开罪不得……” 王琦小声解释着原因，却不是楚嬴要的答案，这时，那位两鬓霜白的俞会长忽然走过来。 但见他俯身双手作揖，目光温润，对楚嬴笑道：“大殿下，在下受人之托，有事相告。” 楚嬴摆手示意王琦离开，回以笑容：“原来是俞会长，俞会长请说。” 俞东来左右看了看，似有顾虑，伸手指向一旁：“这里不太方便，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楚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移步与他一起脱离人群，站在三丈之外。 “这下，俞先生可以说了吧。” “实不相瞒，殿下，在下此次率队前来，完全是公主殿下的授意。” “公主，哪位公主？” 楚嬴眨了眨眼，有点迷糊的样子。 “自然是施施公主。” 俞东来深深看了他一眼，给出答案。 “宋施施？” 楚嬴呆了呆，脑中浮现一名女扮男装的少女形象。 京城一别已有三个多月，这丫头竟还对我念念不忘，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吧？ 我好像体会到了做大帅哥的烦恼，哎，这该死的魅力！ 定了定神，楚嬴轻咳两声，看着俞东来问道：“原来是东澜郡主让你来的，不知郡主阁下所为何事？” 俞东来迟疑了下，压低声音：“公主上次，通过王公子传达的消息，得知殿下被楚皇派往顺州。” “公主说，毕竟和殿下相识一场，不能眼看殿下身处困境，于是特命在下前来，想要打听个究竟，顺带看看，能不能帮上殿下的忙。” 不错嘛，这妞还挺仗义……楚嬴对宋施施的印象有了一定改观，开玩笑道：“她让你帮忙，本宫现在缺银子，她也能帮吗？” 俞东来坦白道：“这正是在下要说的，公主说了，若殿下手头实在不宽裕，只要数额不太大，都可以借贷给殿下，不过，公主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还真有这种好事……楚嬴愣住了。 “公主说，殿下每借贷一笔，必须写首诗给她作为凭证。”俞东来说话时，表情透着几分古怪。 楚嬴也有点蒙：“给她写诗？” 俞东来点头：“没错，公主说，以殿下的绝世才华，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不是难事，身为知识的搬运工，我不生产诗词，但我有一座巨大的文学宝库。 只不过，盗亦有道，搬运工也是有节操的。 这些煌煌巨作里，每一句话，每一首诗，无不是文坛先辈们的心血结晶。 我岂能为了三瓜两枣，就这般轻易作践？ 于是，楚嬴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一笔贷款一首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顿了顿，忽又用商量的语气补充道：“要不，三笔一首？实在不行，贷两笔写一首也可以，不能再少了。” “……” 俞东来张大嘴巴，若是宋施施此刻在此，必然能想起，当初似曾相识的情景…… 第256章 我请大家吃龙肉 是夜，风清月白，星垂野阔。 趁着这般好天气，急着做生意的东澜客商们，找到楚嬴一商量，决定连夜出发返回顺城。 大河寂静，四野无声，唯有船桨划开波浪的潺潺水声。 “感谢各位的大驾光临，本宫今晚很高兴，值此良辰美景，本宫想邀请诸位，共同分享一道罕见的美食。” 眼下正是晚饭时间，楚嬴特意将这些客商邀请到大船上，准备联络一下感情。 目前，他麾下无论商业人手还是渠道，都还不够看。 想要将工厂生产的大量货物顺利卖出，乃至迅速回款，少不得要有这些人的支持。 尤其，东澜靠海，水运便利，是一个农业和商业都很发达的国家。 和这些人合作，前景广阔。 “哈哈，殿下真是客气，在下走南闯北，见过的美食也不算少，还真想看看，能被殿下称作稀罕的美食，到底是何奇物？” “没错，能来这北国，已是难得，若还能吃上一回稀罕美食，也算是不枉此行！” 众人被楚嬴的话勾起兴趣，无不一脸好奇。 “哈哈，诸位放心，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大家可曾听过，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楚嬴刚问完，有人便略带失望地叹道：“殿下这道稀罕美食，莫不就是驴肉？” “恕在下直言，殿下，这驴肉虽然少见，且味道诚然也是极美，但，要说稀罕，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呵呵，周老板误会了，本宫压根就没准备什么驴肉，本宫今晚，请大家吃龙肉！” 楚嬴豪迈的话语，让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 “龙肉？世上有这种东西？” “如何没有，诸位且随本宫出来。” 楚嬴将众人请出船舱，刚一踏上甲板，这些东澜客商无不面色大变，震撼莫名。 只见宽阔的甲板上，横亘着一头庞然巨物，恐怖的身长，甚至有一截尾巴还搭在船舷外面。 船头两边灯笼的照射下，这头巨物显露出狰狞的外形，脖颈处破开一个大洞，还在缓缓滴淌着血水。 哪怕已经气绝身亡，依旧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不是别物，正是被楚嬴一炮轰杀的那头恐怖巨鳄。 “嘶……” 夜幕下，大船甲板上一片倒吸凉气。 楚嬴当先走到巨鳄尸体前，转身面对众人，朗笑道：“如何，诸位可曾吃过这个？” “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般巨大？” “不会真是龙吧？” 显然，这群东澜来的富商，似乎也没几个人见过这种生物。 那个家里有船队的周老板，在仔细观察许久后，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这个，莫非就是……鼍龙？” “不错，此獠正是鼍龙，周老板莫非见过？”楚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人。 周老板苦笑着摇摇头：“让殿下见笑了，我要是见过这玩意，非得吓死不可。” “就是麾下跑船的伙计，有人曾下过南洋，据他说，咱们大楚很南边，才有这种凶物。” “不过，就算有，最多也就长到成人大小，似这般吞象之躯，只怕已经通神，也只有南洋大泽里，或许才能寻见，的确称得上罕见。” “这么说，此物确实可以称龙了？”一旁的同伴问道。 “鼍龙鼍龙，既然沾了个龙字，可不就是龙吗？”周老板仍旧一脸震撼。 “我的天，原来真的吃龙啊，我还以为殿下是在开玩笑。” “太好了，我这辈子还没吃过龙肉，今晚正是适逢其会，有口福了！” “这种好事，一生只怕就这么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尝尝滋味。” 众人摩拳擦掌，目光炙热地盯着死掉的巨鳄，有人好奇之下，忍不住问道： “敢问殿下，这么巨大的一头鼍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被人杀死的？” 楚嬴还没来得及出声，一旁的胖子太监已经忍不住嘚瑟起来：“呵呵，不错，杀它的不是别人，正是我家殿下。” 众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楚嬴在他们心中的印象，直线抬升数个等级，无不惊叹连连。 “殿下真乃神勇无双也！” “是啊，独自屠灭这么大一头鼍龙，古今绝世名将，也不过如此吧？” “不敢当，本宫也只是仗了武器之利而已。” 楚嬴谦虚地摆摆手，回头觑了郝富贵一眼，低声埋怨道：“就你多事。” 什么威猛堪比绝世名将，这种赞誉他可不想要，传出去了，只会平白招来麻烦。 顿了顿，下巴指着准备好的刀具，吩咐道：“你不是庖厨吗？这东西交给你了，带人将肉割下来，给客人们现烤。” “殿下放心，这个奴婢擅长。” 郝富贵自讨了个没趣，忙屁颠颠地补救，带上两名助手，举着刀，在鳄鱼身上一阵划拉。 半晌过后，回头一脸苦逼地望着楚嬴：“殿下。” 楚嬴皱皱眉：“你又怎么了？” “这……这玩意皮太硬，奴婢划不开啊。” 楚嬴呆了呆，正要派出晁逊，这位力气够大。 却见米雅蹦蹦跳跳上前，从胖子太监手中接过刀，耍了个刀花，俯身下去说道： “郝公公，你这样不对哦，鼍龙最柔软的地方是下颚和腹部，应该从这里下刀……” 少女一边说话，一边示范，只听一阵轻微的刺啦声，鳄鱼的腹部应声而开，露出晶莹嫩白的肌肉。 “好好，还是米雅姑娘聪明，瞧咱家笨手笨脚的，咱家还是生火好了。” 郝富贵松了口气，让两名助手给米雅帮忙，自己则将烧烤的炭火生起来。 待火光燃起，再摆上楚嬴特制的烧烤架。 没过多久，一阵滋滋油响，空气中飘满了浓郁的肉香，令所有人垂涎欲滴。 对于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一顿。 月下烧烤，美酒好肉，宴会正式开始。 “好香啊！” 秋兰小口撕下一块烤肉，一边咀嚼，一边望着乐此不疲的米雅，小脸充满好奇： “殿下，米雅的动作好熟练啊，她不会以前就解剖过这个吧？” “谁知道呢，不过有一点本宫可以确定，她和这头鼍龙一样，应该是从南方来的。” 楚嬴将米雅望了望，并不想去深究对方的身世，也许到了一定时候，一切自己就揭晓了呢？ “不说这些，她目前无家可归，以后，就让她暂时跟着你一起做事吧。” 楚嬴想了想，做出安排。 “嗯。”秋兰轻轻点头，忽然来了句，“也要让她跟殿下一个房间住么？” “这个本宫倒是没想过，你觉得呢？” “不行！” 小侍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商量余地。 第257章 先生夸我了 船队在黎明时分抵达顺城。 一夜奔波，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疲倦。 楚嬴做主，休息一天，让王琦带着东澜商团一行前去客栈休息，改日议事。 而他自己，这一天下来，也几乎什么都没干。 楚嬴信奉一个原则，劳逸结合，有时候，人连轴转，把自己逼得太紧，未必是件好事。 上午的时候，先睡了一场回笼觉。 吃过午饭后，让人将李乡、晁和以及王小蛮三人找过来，打算考较一番功课。 前两者还好，都按照楚嬴的要求看了书，也记下了部分内容。 轮到王小蛮的时候，楚嬴将她招到近前，蔼声问道：“最近先生都教了些什么？” “三字经。” 小豆丁脱口而出，一双大眼睛望着楚嬴，看不出丝毫紧张。 “背一段来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昔孟母，择邻处，子不教，断机杼……” 背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就这么一点？”楚嬴有些诧异。 “先生只教了这么多啊。”小豆丁理直气壮。 “不可能。” 楚嬴不相信，以城东那位张夫子负责的品性，这么些天，绝不可能就教这么几句。 他重新审视了小豆丁一会儿，道：“张夫子只教到这，你就不奇怪吗？” “奇怪啊，我还问过他呢。”王小蛮答道。 “问什么？” “就是断机杼这里，我当时很奇怪，那个孟子不好好学习，他娘为什么要把布剪断呢？” “那是因为，孟母想要提醒他，不能荒废学业，不然，就会像那张布一样废掉。” 楚嬴下意识解释道。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小豆丁点头道，“所以，我又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剪断布呢？多可惜啊，就不能剪断别的什么吗？” 楚嬴一愣：“这谁知道呢？可能她当时顺手，又或者气糊涂了？” “看来殿下同样不知道呢，所以，我又问先生，孟子家是不是很有钱，所以才不怕浪费啊？” 怎么越问越奇怪？……楚嬴感觉棘手：“呃……他们家住过坟地附近，应该不算有钱吧？” 小豆丁摇头反驳：“不对，要是没钱，他娘为什么可以连搬三次家呢？” “这……”楚嬴头开始疼。 “还有殿下，孟子小时候，明明爬坟头，学小贩，还逃学，为什么先生却把他当榜样呢？” “明明我没有他那么顽皮，先生为什么处处都训斥我呢？这不是不公平吗？因为他是圣人，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吗？我还想问……” “打住打住。” 我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张夫子只教这么多了……楚嬴揉了揉眉心，道：“你对张夫子也是这么问的吗？” “是啊，殿下你不是说，不懂要多问吗，我一连问了二十多个问题呢。” 小豆丁一脸骄傲。 “然后呢？他全都回答你了？”楚嬴张大嘴巴。 “那倒没有，不过，先生夸我了，说：你这女娃太聪明，我教不了你，然后……然后……” 小豆丁低下头，两根食指绞在一起，迟迟没有后续。 楚嬴察觉到不对，声音略沉：“然后什么？说！” 小豆丁一脸无辜，诺诺道：“然后先生就昏倒了，所以，我好几天都没去学塾了。” 楚嬴当时气血就不稳了。 这叫夸你吗？ 人都给你气晕了好吗？ “你……你还真是勤奋好学啊！” 楚嬴瞪眼看着小豆丁，打又舍不得，骂又不忍心，所有恼火最后都化作一声憋闷的叹息。 “罢了罢了，你这女娃天生不走寻常路，都怪本宫，太想当然了一些。” 楚嬴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可惜，他设计的学院还在规划中，只能多委屈那位张夫子一阵子了。 让秋兰和米雅将三人领走，顺带，把从三河镇买来的小礼物交给他们。 过了一会儿，楚嬴又叫来郝富贵，着他备上一份厚礼，往张夫子府上走一趟。 到了第二天，东澜商团一行人如约而来。 生意场上，时间就是金钱，这些人一刻都不想多等，只想早点看到楚嬴说的赚钱项目。 “本宫已经知晓各位的来意，既然大家都想参观项目，那就出发吧。” 马车早已备好，楚嬴仍旧坐上自己的驴车，晃晃悠悠半个时辰，一行人到了白石滩工业区。 作为这次东澜商团的领队，俞东来被第一个请下马车。 平心而论，若不是宋施施的意愿，他压根就不想带队来这个地方。 就像发达国家的有钱人，突然要前往第三世界。 在俞东来看来，顺城不仅是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个随时都可能丢掉小命的混乱之地。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合作机会？ 别看这一路上，他总是风轻云淡，沉稳随和，其实内心一直充斥着各种担忧。 而且，越靠近顺城，这种担忧就越强烈。 然而，真正抵达顺城，经历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却动摇了。 穷得鸟不拉屎？ 或许。 昨日他曾私下在顺城里转了一圈，的确见到过不少残破的，未曾修葺的建筑。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落后地区那种脏乱差。 相反，无论大街小巷，还是沟渠河道，全都保持着一定的干净和整洁。 这种强烈的对比，甚至在东澜国都不多见。 就他所知，那些繁华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和表面光鲜格格不入的肮脏和恶臭。 而且，来这之前，他早就听无数人说起过，顺城民不聊生，白骨露於野。 可，真正当他走在街上时，哪怕刻意搜寻，也很少看到那些流民和乞丐。 至于所谓的奄奄饿殍，更是一个也找不到。 还有他最担心的安全问题，似乎也不成问题。 至少他单独走了半天，从不曾碰到有人前来骚扰挑衅。 而且，城内的居民，也都是各行其事，个个看起来都平和有礼。 这让俞东来内心大为触动。 明明是一个地处边疆的混乱之地，又穷又危险，如今在楚嬴治下，竟然隐隐呈现出太平盛世的征兆。 他明白，这座城市，已经今非昔比！ 第258章 财富密码 有了头一天逛街的愉快经历，俞东来对今天的考察更加充满期待。 白石滩工业区。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一种概念。 他很想知道，楚嬴所谓的赚钱项目，到底会是以怎样的方式呈现？ 当他走下马车后，整个人当时就呆住了。 只见脚下，一条几十米宽的开阔大道，用砂石夯实平整，一直绵延到千米开外。 如此宽阔的道路，寻遍整个东澜，恐怕也只有王宫南门外的朱雀大街可堪一比。 然而，顺城只是大楚的一个地方小散州啊！ 这规模，简直恐怖如斯。 这还不止，在道路两边，各自还有十余米宽的绿化带。 尽管目前里面还光秃秃一片，但光是这种整齐划一的布局，就让人眼前一亮。 绿化带后面，便是一排排鳞次栉比的简易厂房。 毕竟建设时间太短，这些厂房大多还没完工，但，已经能从巨大的规模中，看到建成后的恢弘景象。 即便是现在，上千名工人在工业区内，乒乒乓乓搞建设的画面，对这些东澜客商依旧是不小的冲击。 “好多人啊，我生平见过最大的作坊，人数都不及这里的三成。” “如此繁荣，这就叫工业区吗，原来是要建这么多作坊。” “什么作坊，这叫是厂区，没听人殿下说吗，比作坊大多了，乖乖，真气派！” 俞东来身后，随之下来的客商们，接二连三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诸位请看，我们此刻所站的这条路，就是白石滩工业区的工业大道。” 苏立今日也随行而来，充当向导，作为工业区建设的全程参与者，他对这里，比楚嬴还要熟悉。 “请大家随我来，这两边是预留的绿化带，应殿下的要求，将来会种上花草树木，改善空气。” “请往这边转，接下来，我们考察的第一站，是顺城冶炼厂，这里主要加工铁矿，冶炼成钢铁……” 在楚嬴和苏立的陪同下，俞东来一行拐进最近的一家工厂，崭新的厂房，看起来也是才刚刚建成。 还没进去，大门上面，一幅巨大的红色横幅，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横幅上书：顺城冶炼厂全体同仁，热烈欢迎东澜商团一行莅临指导调研。 “莅临？我喜欢这两个字。” 现场不少富商，下意识挺了挺胸口，觉得倍有面子。 “诸位请。” 随着苏立再次邀请，俞东来一行人走进了冶炼厂。 没走多远，前方一排敞开的厂房下，十余只两米多高的炼钢炉，排成整齐的一排，冒着青烟，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滚滚热浪，便是离着老远也能感受出来。 俞东来一边参观，一边听着苏立的介绍，越听心中越震惊。 这十余只炼钢炉，仅仅一天时间，就能出六七百斤钢，两千多斤铁。 这样的产量，简直堪称恐怖。 要知道，整个东澜国一年的铁产量，总共也不过才三百万斤左右。 光是楚嬴这个冶炼厂，产量就快接近五分之一了。 最让他震惊的，还不是产量，而是一种被楚嬴叫作镔铁的钢锭。 这种镔铁制作的刀剑，不仅锋利，还坚硬无比，有人叫随行的家丁用带来的匕首测试。 测试结果是，匕首断裂，而镔铁打造的钢剑，除了一个极为细小的缺口，几乎完好无缺。 而且接下来，又继续测试几次，结果依然相同。 这只能证明，这里炼制的钢铁，品质远远超出了市场上的普通钢铁。 “嘶……这镔铁如此坚硬，若是弄回去打造成兵器，岂不是对付倭寇的神兵利器？” “是啊，这些年我东澜一直饱受倭寇之苦，对方所依仗的，不就是锋利的倭刀，如果我们也有同等武器，还怕他何来！” “敢问殿下，这镔铁钢锭价值几何？若是合理，在下想采购一些。” “我也要！我也想买……” 这些东澜客商，个个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钢锭的巨大价值，竞相下单。 大有一言不合，又开始竞价搞内卷的架势。 这回，连俞东来自己都按捺不住，想要进来分一杯羹。 自古盐铁都是属于暴利，更何况，还是质量这么好的镔铁。 一旦他们能从楚嬴这拿到现货，只需倒手一卖，利润起码还能翻好几倍。 如此躺着赚钱的买卖，试问，谁能禁得起这种诱惑？ “诸位稍安勿躁，目前，这里生产的钢铁，本宫自己也很需要，只能少量出售。” 楚嬴的话让众人感到失望，但，很快又燃起希望。 但见楚嬴带着他们，来到工厂另外一处地点。 指着一处紧临水槽的巨大装置，上面装满了各种大型木质齿轮，结构相当复杂。 在装置下方，还有一个巨大的料斗，连着转轴，里面安装了铁制的破碎装置。 “大家请看，这是我们冶炼厂的矿石破碎机，利用水力驱动，目前尚未组装完成。” 楚嬴颇为骄傲地介绍着，毕竟，这水力破碎机，可是他死了很多脑细胞才设计出来的。 “一旦我们装机成功，目前的钢铁产量，还可以再提高两倍，届时，一定可以满足大家的需求。” “什么？还可以提高两倍，天啊，这冶炼厂的产量也太夸张了！” “是啊，这些钢铁和木头装置，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真是奇哉！怪哉！”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在下不急，就等下一批钢铁好了……” 为了细水长流，不给楚嬴留下坏印象，这些人在获知产量后，又变得一团和气。 俞东来望着装置边上，侃侃而谈，游刃有余的楚嬴，心中早已震撼得无以复加。 只是一个冶炼厂，就能带来难以想象的庞大财富，接下来，不知还会有怎样的惊喜？ 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了第二站。 精盐加工厂！ 果然不出俞东来所料。 这一次，他们发现了更大了的财富密码，一个个欣喜若狂！ 第259章 一锅鲜菇汤 “诸位，这里就是我们顺城的精盐加工厂。” 进了大门之后，苏立忙不迭将王秀珠介绍给众人：“这是在下的大侄女，名叫王秀珠，负责这间加工厂，接下来，就由她来为大家讲解。” 说完忙闪到一边，擦了擦汗，和楚嬴相视苦笑。 这群看到赚钱项目，就走不动路的商贾，是真不好伺候啊！ “诸位贵客，请随奴家过来，奴家会为你们讲解精盐提纯的大体流程。” 王秀珠经过楚嬴几个月独当一面的锻炼，举止之间，都流露出一股干练的味道。 单凭这点，就让这些腰缠万贯的大佬不敢小觑。 “呵呵，那就麻烦王姑娘了。” “姑娘请说，我们只管听着……” 接下来，当这些人在王秀珠的带领下，亲眼看到，白花花犹如糖霜的精盐被制出来后，彻底炸了锅。 “这，不会吧，这些极品精盐，真是用岩盐制成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王秀珠听着这些议论，笑着纠正道：“确切的说，不是制成，而是提纯。” “提纯？”俞东来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忽然想到什么，飞快问道，“王姑娘的意思，海盐经过提纯，也可以变成这种精盐是吗？” “嘶……” 其余商贾对视一眼，忍不住纷纷倒吸凉气。 若俞东来的推测是真的，那么，这一票大家都发了啊！ 东澜临海，自古以来就是盛产海盐的地方。 只可惜，海盐虽然勉强可以食用，但相较于精盐，品质还是差得太远。 不仅口感粗粝，杂质众多，而且，因为盐类化合物太多，味道也不纯正，往往咸中带涩，发苦。 一句话，体验极其糟糕。 当然，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盐商想要改变。 只不过，改来改去，效果一直都不理想 可现在，这群来自东澜的商人却看到了希望。 这家工厂，既然连有毒的岩盐，都能变成极品精盐，那将品质更好的海盐提纯，又有什么难的呢？ 单凭这一点，双方就有无限合作可能。 想象一下，一船船粗粝苦涩的海盐运来这里，等到回返之时，就变成了一船船的极品精盐。 这里面，得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而这么大的利润，唯一需要花费的，只是来回个把月的船运时间，无论怎么看，这都绝对值得的。 众人眼巴巴望着王秀珠，只等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以。” 言简意赅，没有让他们失望，这群东澜人瞬间欢呼雀跃。 贩盐可是他们的本命，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卷到底！ 坚决不退让！ “殿下，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合作，价格好说！” “还有我殿下，我家好几个盐场，若是可以，我想邀请王姑娘共议改良之法。” “缘分啊！没想到在这北国一隅，竟能遇到王姑娘这么灵秀的女子，不知姑娘能否赏脸，和在下一起吃个饭？” 包括俞东来在内，这群东澜客商，各自施展浑身解数，全都参与了进来。 甚至，还有人当面打起了王秀珠的主意。 好在，王家妹子跟着楚嬴混了几个月，人也变机灵了，任凭这些人各种示好，只当没看见。 一群人吵吵嚷嚷，最后，又是楚嬴出来保证，会和所有人合作，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好容易过了精盐厂这关，到了五金农具厂，各种新鲜出炉的先进农具，又让这群家伙看花了眼。 于是照例，又一次卷起来。 内卷如此严重，这群人非但没有半点忧色，反而一个个抑制不住地一脸激动。 这次顺城之行，简直像进了宝山，遍地都是黄金，发财了！发财了啊！ …… “卧槽，东澜这群家伙，一个个见钱眼开，简直跟疯了一样！” “这次就算了，下次谁再让本宫陪同参观，本宫就跟谁急！” 楚嬴结束一天的任务，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将自己丢进梨木椅子。 四周安静下来，耳朵里依旧回荡着各种阿谀奉承之声。 这都是拜东澜商团所赐。 今天参观完工业区之后，东澜一行人，在他耳边叨叨就没停下来过。 就像一群烦人的苍蝇，围着他转啊转，各种如潮马屁纷至沓来，差点没给他灌成脑积水。 万幸，煎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楚嬴手指敲了几下案几，气息疲惫：“秋兰，给本宫泡杯茶。” 正在做刺绣的秋兰没有起身，抬头抿唇一笑，复又低下头去：“殿下不妨稍等一下。” “怎么，连倒杯茶都不行了？哎，本宫这主人做的……着实可怜啊！” 楚嬴摇摇头，自怨自艾，被秋兰抬头丢个白眼：“可怜什么啊，两个人伺候殿下一个，这都不满足。” “两个人？” 楚嬴怔了怔，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高挑的倩影，捧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瓦罐，埋头跑进来。 冲到楚嬴面前，‘乓’的一下，将瓦罐放下，再将烫红的手指抓住两边耳垂，不停轻轻跺脚。 “米雅，你这是干吗？” 楚嬴抬头，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莽撞少女。 “啊，殿下，我昨天跟着秋兰，学会了煲汤，今天特意煲一罐给殿下，就当报答那晚的救命之恩。” 米雅说着，找来一副碗和勺子，小心地给楚嬴盛汤。 “本宫的救命之恩，可不是这么好偿还的，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心，本宫甚是高兴。” 难怪不倒茶，原来知道炖了东西……楚嬴看了秋兰一眼，又含笑对米雅点点头。 然后端起碗，刚喝一口又放下来，包着嘴，神情略微古怪，拖了好久才勉强咽下去。 米雅见状，蹙了蹙眉：“怎么了，殿下？不好喝吗？” 楚嬴回想起入口时那股腥臊味，露出一丝苦笑：“这味道，说实话，真的一言难尽。” “不可能啊，我都是按照秋兰教的做的啊。” 米雅一脸疑惑，转而看着秋兰道：“秋兰，你不是说这个菇汤很鲜甜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没放错什么东西？”秋兰抬头问道。 “怎么可能，就那么几样，怎么会错？”米雅确定地摇摇头。 “是吗？拿来我尝尝。” 米雅将汤碗端过去，只见秋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整张脸唰一下就青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咽下去的时候，郝富贵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兴师问罪： “米雅姑娘，你煲汤就煲汤，放着松茸不用，炖我的驴鞭干什么？” “噗……！” 小侍女脸色迅速由青转黑，一口热汤喷薄而出，化作漫天水雾，喷得郝富贵满头满脸。 “哈哈……” 米雅看着狼狈的二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楚嬴在一旁看呆了。 第260章 银子总是不够花 一锅驴鞭汤，差点没把秋兰的胆汁呕出来。 数落了米雅几句，这回小侍女亲自示范，总算炖出了一盅正宗的菇汤。 “这次可学会了？下次可别那般莽莽撞撞了。” 秋兰端着菇汤走进房间，一边还不忘回头叮嘱米雅。 “也没多莽撞啊，不就是放错了一样东西，都怪它俩长得太像了。” 米雅吐了吐舌头，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 “你还说！” 秋兰嘴里唔了声，又开始犯恶心，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转过头，才发现苏立和王琦就坐在楚嬴旁边，三人正聊着什么，礼貌性地笑道：“苏先生，王公子。” “二位姑娘有礼。” 苏立还好，只是对她和米雅含笑点头。 而王琦，一看到秋兰，就想起曾经对人家的冒犯，表情略微尴尬，忙起身拘谨地一礼。 “好了，坐下坐下。” 楚嬴摆摆手，趁小侍女放下菇汤，拿碗盛汤的工夫，吩咐道：“老苏和王琦都还没吃饭，再添两副碗筷。” “这……这怎么好意思？” 王琦还从来没和皇子一起吃过饭，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一顿饭而已，王公子不必紧张，反正这汤殿下一个人也喝不完。” 秋兰看他紧张的样子，淡淡掩住笑，叫米雅去厨房再催几样小菜，独自张罗开了。 楚嬴任凭她去安排，回头又谈起了正事，对王琦道： “对了，王琦，趁这会儿还没开饭，你将这次从东澜运回的货物，大致报来听听。” 王琦点点头，清了清嗓音道：“回殿下，按照您的吩咐，这回一次将剩余的五千石粮运回。” “另，还有粗布一千匹，牛皮五百张，米酒两千坛，风干的海鱼五千斤，一百多头耕牛。” 顿了顿，又添了一句：“除此之外，还有殿下特意交代的两样东西，春耕的种子，大约三千余石，还有五百斤晒干的海肠虫。” “很好，这么多东西，难为你还能凑齐。”楚嬴听罢点点头，又道，“这些加在一起，大概要多少银子？” “回殿下，加上运费，需要一万五千两。”王琦老实答道。 “这么多！” 一旁的苏立皱起眉头。 作为顺城的实际管理者，他比谁都清楚州府当下的财政状况。 楚嬴的摊子铺得太大了。 不仅要建设白石滩工业区，投入各种设备，还要组建军队装备武器。 同时，顺城的市容市貌和民生这块，他也没有忽略不管。 街头巷尾，那些以往司空见惯的流民和乞丐，几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而是实打实的巨大财政投入。 自从吴狼死后，顺城地下世界群龙无首，楚嬴趁机展开了好几场打黑除恶行动。 不仅将州衙那些徇私枉法的衙差换了个遍，还将大部分帮派头目抓起来，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剩余那些并非罪大恶极，诚心悔过的混子，经过惩戒，和一部分还拥有劳动力的流民乞丐一道，被安排到矿上和工业区做工。 至于那些丧失劳动力，又或是染了重病的流民乞丐，则统一送进新设立的善堂。 虽然未必治得好，但，这些人起码能有碗饭吃，有个栖身之所。 综上，这三个项目，无论哪一个，都是一只巨大的吞金兽。 三者同时展开，加上楚嬴时不时派人外出天价采购，可谓是花钱如流水。 楚嬴先前从三大家族那敲来的三四万两银子，看起来很多，这段时间花下来，目前也没剩多少。 若是，再把这一万五千两的账单一付，立刻就要捉襟见肘。 一想到这个，苏立就头疼得厉害，迟疑道：“殿下，你看这笔账单，能不能想办法拖一拖？” 老苏你变坏了啊，竟然想要白嫖！ 换作以前那块茅坑里的石头，面对如此巨额账单，只怕就算勒紧裤腰带，将自己勒成蜂腰状，也绝对不可能欠他人哪怕一个子的。 对于苏立的转变，楚嬴很是欣慰，近朱者赤，这都是自己的功劳啊！ 不过没等他开口，王琦就将苏立的提议否决：“只怕不行，苏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之所以能运回来这么多东西，是有原因的。” “东澜那些商家，都是看在殿下皇子的身份上，再加上东澜世子一力作保。” “若是我们不能按时还款，先不说那些商家作何感想，首先有损的就是殿下和世子的声誉。” 苏立扯了扯颔下短须：“可是，殿下最近和东澜商团谈生意，一旦谈成，势必又需要大量采购原料。” “尤其是铁矿，仅凭顺城那几个商人的渠道，已经不足以供应，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购买矿洞。” “可，若是付了这笔账，手上没了银子，我们又拿什么和人家矿主去谈呢？” 王琦不禁犯了难：“这我就没办法了，不过，如果殿下真要买矿洞，卑职倒是可以想办法凑几千两。” 苏立摇头长叹道：“太少了，一个好点的铁矿洞，最起码也得好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 这个价格，连小富婆秋兰都给吓到了。 苏立坦然道：“这还是保守的，若是按照殿下的计划，将来冶炼厂扩大，一个矿洞都未必够用。” 小侍女暗暗咋舌：“那得需要多少银子啊？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多钱？” “可不是。” 苏立摇摇头，似乎想将眼前的烦恼甩掉，端起秋兰刚泡的茶，扭头看着楚嬴：“不知殿下可有办法了？” 楚嬴沉吟片刻：“无妨，先把账单付了，后续缺钱的事不需要太过担心。” 熟悉他的苏立一听，忙放又将茶杯放下，讶然道：“莫非，殿下又有了什么主意？” “主意谈不上，不过，如果不出意外，有一笔几万两的现银，差不多也该到了。” 楚嬴抬头望着窗外，默默掐算着时间。 “几万两银子！哪来的？怎么卑职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立坐不住了，惊得一下站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嬴。 “坐坐，别这么激动，这几万两，其实是我们一早赚来的，很快你就知道了。” 楚嬴示意他坐下，嘴角噙笑，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忽然提了个不想干的事： “你们说，我们开一家酒楼怎么样？” 第261章 海的味道，我知道 “开酒楼？” 众人一脸诧异，都被楚嬴天马行空的思路搞蒙了。 前一刻还说缺钱，这下又要花钱开酒楼？ “是啊，民以食为天，光让大家干活也不行，还得给他们一个消费放松的地方，这样经济才能流通。” 楚嬴也不管屋里的人听不听得懂‘经济’，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绘声绘色描绘道： “本宫想拉金丽馆入伙，打造一个集餐饮、娱乐、休闲、住宿为一体的综合娱乐场所。” “将它做大做强，建立连锁品牌，将来开遍大楚的大小城市。”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带动地方就业，还能丰富百姓的生活，还有银子可赚，一举多得……你们觉得怎么样？” 还有一个重点他没说，那就是，可以依据这些酒楼，建立情报网络，获取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个看起来临时起意的决定，其实，已经在楚嬴心中酝酿了很长时间。 只是…… 综合娱乐场所？ 连锁品牌？ 带动就业？ 殿下到底是在讲什么？ 几人无不茫然望着他，脸上全是大写的‘懵逼’二字。 良久，回过神来的秋兰，将楚嬴望了好一会儿，奇怪地道：“殿下是要建一座，比金丽馆还大的妓院么？” 其他人忙点头表示同问。 “什么妓院，忒也不文雅，会所，会所懂吗？斯文人的事，怎么能叫妓院呢？” 楚嬴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照殿下这么说，这两者之间还有区别咯？”小侍女小嘴微翘。 “当然有区别，譬如会所嫩模和发廊小姐，那能是一个档次吗？”楚嬴打个比方反问道。 “……” 秋兰头上接连冒出一排问号。 会所嫩模和发廊小姐又是什么？ 楚嬴看她的样子，也不好再继续，当即转移话题：“好了好了，说太深你们也不明白，总之，本宫决定先开一家酒楼试试。” 顿了顿，左右问道：“你们觉得，开酒楼什么最重要？”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一会儿意见后，一致认为，菜品最重要。 “说到菜品，就离不开厨艺精湛的厨师。” 苏立最后做了总结：“可但凡有些本事的厨师，都不会呆在顺城这种地方，殿下想要开酒楼，只怕很难请到好的厨师。” “请那么好的厨师干吗？” 楚嬴撇撇嘴，望着正好送菜进来的郝富贵，遂笑道：“富贵不是经常说，曾在御膳房掌勺吗，这酒楼的菜品，以后就由他负责了。”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殿下！” 郝富贵闻言，手一哆嗦，差点把菜都打翻，急忙摆手推辞。 “怕什么，你一个宫廷御厨，难道还搞不定一家小小的酒楼？”楚嬴修眉斜斜一挑。 “这……这，殿下，奴婢该死，奴婢欺骗了殿下，其实奴婢在御膳房，就是……就是个配菜的墩子。” 胖子太监哭丧了脸，连忙要下跪请罪，被楚嬴伸手拦住，无所谓道： “墩子就墩子吧，反正这里也没第二个人比你更会做菜，这酒楼厨师长的职位，暂时就由你兼着了。” “还是不行，殿下，就奴婢的手艺，当个家常饭还成，要是开酒楼，只怕食客吃了头回，就不想来第二次了。” 郝富贵虽然喜欢吹牛皮，关键时刻还是拎得清的。 若是酒楼因为他开垮了，先不说负责，至少奖金这一块，他是一个铜板都别指望了。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胖子太监从内到外都是拒绝的。 楚嬴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乞求，坚持己见：“别想撂挑子，说了让你做，你就得做。” 想了下，又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本宫有办法，让你的厨艺瞬间大幅提升，做出人人喜爱的美食。” “这怎么可能？” 郝富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他的天赋，再厉害的方法，只怕也没法一下将厨艺提高。 不仅他自己不信，就连一旁的苏立等人，也觉得楚嬴是在信口开河。 “你们好像都不相信？” 楚嬴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视线最后落在王琦身上，道：“王琦，采购的那些样品，今天都带过来了吧？” “回殿下，除了耕牛，其余货物，卑职都带了一些过来。”王琦询问道，“需要卑职让人全都送进来吗？” “不用，一样就行，把海肠虫拿进来吧。” “海肠虫？” “你觉得奇怪？” “殿下，卑职一直不解，这海肠虫长相丑恶，东澜沿海的百姓一般都拿来喂鸡，又或钓鱼，从未听说有谁敢吃这东西。” 王琦起身行礼，没有隐瞒：“因为不吃，所以很少有渔家贮藏，这次的五百斤干货，也是卑职跑了许多家，好容易才收集到的。” “卑职很想知道，殿下到底想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楚嬴笑了笑：“本宫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将东西取些进来，自然就会明白。” 王琦若有所思，亲自出去，取了一些海肠虫的干货进来，引发了秋兰和米雅的好奇心。 “这就是海肠虫吗？还真像烤干了的肠子呢。” “要不怎么叫海肠呢。” 楚嬴笑笑，让郝富贵找来一个石臼，用捣杵将干海肠研成粉末。 捻了一小撮在鼻尖闻了闻，不错，味道很正，没有变质。 这东西磨成粉有什么用吗？ 众人全都安静地守在旁边，满脸好奇地望着这一幕，想问又怕打扰到他。 楚嬴磨完之后，让每人盛上一小碗菇汤，喝一半剩一半，随后问道：“什么味道？” “鲜。” 众人异口同声，都觉得十分美味。 楚嬴又让他们各自倒入半碗白开水，和剩下的菇类混在一起，再喝一次。 “这次呢？”楚嬴又问。 “寡淡无味。” “只剩一点点鲜味了，不太好喝。” 众人发言大同小异，愈发搞不懂楚嬴想做什么。 但见楚嬴点点头，忽然端着石臼站起来，再次询问他们：“知道大海的味道吗？” “……” 齐齐摇头。 “没关系，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楚嬴从石臼里捻出一些海肠虫的粉末，每个人碗里都洒上一点，语气透着鼓励： “自己和一下，再喝喝试试。” 这可是虫子磨的粉末啊！ 秋兰、苏立和王琦几人望着手里的汤，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有点膈应。 正犹豫的时候，那边郝富贵已经端起碗，闭着眼，义无反顾地灌进嘴巴。 不喝不知道，这一喝，郝富贵瞬间睁开眼睛，放射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咕嘟嘟……” 胖子太监完全停不下来，一口气喝干，酣畅淋漓地呼出口气，大声赞美： “鲜！真鲜！为什么会这么鲜？老天，咱家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鲜美的汤。” 霎时间，两行幸福的泪水沿着胖乎乎的脸丘滑落，一只手用力握成拳头，闭眼感动不已地道： “海的味道，我知道！” 第262章 化腐朽为神奇 一碗菇汤兑白水，只是加了点海肠粉，就把郝富贵给好喝哭了。 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苏立、秋兰和王琦等人惊诧莫名。 几人再次对视一眼，犹豫了下，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将汤碗送到嘴边。 须臾间，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 “好鲜！我明白了，这海肠磨的粉可以提鲜！” “太好喝了！这鲜味，竟然比刚才的鲜菇汤还浓郁。” “这就是大海的味道么，爱了爱了！” 众人的反应，全都在楚嬴的意料之中。 这个时代的科技，可没有谷氨酸钠，也就是味精的提取技术。 也就是说，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头百姓，吃的东西基本都是原汁原味。 顶多也就加点盐、醋、酱油等简单调料。 这么吃的话，健康是健康，但，食物的鲜美程度就差了很多。 而海肠虫，恰恰体内含有丰富的谷氨酸钠，只需晒干磨成粉，便是天然的生物味精。 有了这个，任何食物的鲜美度都可以大幅提升。 换句话说，哪怕只是一个很平庸的厨师，也能做出诱人至极的饭菜。 在楚嬴前世那个世界，最后那个皇朝的末期，沿海就有人凭着这一手，鱼目混珠进宫做了御厨。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将海肠看作食物，更别说晒干磨碎，拿来当佐料提鲜。 大抵不同世界的人类，都拥有着相似的审美观。 海肠虫这玩意的长相，实在丑恶得有碍观瞻，所以，楚嬴如今这个时代，竟然也没人发现该虫的秘密。 这也是楚嬴执意要让郝富贵这个半桶水，管理酒楼后厨的原因。 如此绝密的配方，偏偏来路又这么简单，自然是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能避免泄漏出去。 靠着这一手，楚嬴有绝对的信心，自家的酒楼……不，会所，能够在餐饮和娱乐界占据一席之地。 “看来大家都明白了，这海肠粉确实可以提鲜，这下子，还会有人觉得请厨师是个问题吗？” 待众人放下碗，楚嬴也将石臼放下，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嘴角勾起自信的笑。 “没想到，殿下竟还懂食物提鲜之法。” 苏立对楚嬴的见多识广深感钦佩，如实道：“有了这海肠粉，随便一个厨师，只怕也能做出不逊京城名厨的美味，哪还需要四处去寻好厨师。” 郝富贵连连点头，脸上写满惊艳：“不错不错，原来殿下说的提高厨艺，指的竟是这个，如此一来，奴婢就有信心多了。” “呵呵，本宫哪懂什么提鲜之法，只是少年时，恰好在宫中看过一本烹饪书籍而已。” 尽管楚嬴不喜欢大楚皇室，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借助皇家的身份，确实可以省却不少麻烦。 遇事不决，皇家秘学……简直就是完美的借口。 回复完苏立，侧过头，又对郝富贵说道：“既然你说有信心，那联络金丽馆，以及酒楼前期筹备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顿了顿，楚嬴又象征性征求其他人的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不反对吧？” “修建酒楼倒是没什么，不过殿下，我们目前可能没这个余钱……” 苏立实话实说，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宫都说了，银子的事，无须担心。” 楚嬴说完，又看着郝富贵问道：“刚才本宫说的，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栽培，不惜为此肝脑涂地、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九死一生……” 实在不能怪郝富贵，骤然被托付重任，深得殿下这般‘器重’，自然要趁机表达一番耿耿忠心。 楚嬴连忙抬手阻止他，简直不忍卒听：“行了，本宫是开酒楼，又不是开殡仪馆，你就当行行好，千万别以身殉职。” “……”郝富贵。 很快，菜上齐了，晚饭正式开始。 为了进一步体验海肠粉的效果，楚嬴征得众人同意，将每样菜都撒上粉末。 事实证明，生物味精的称号果非浪得虚名。 经过提鲜后的饭菜，令所有人胃口大开，纷纷直呼海肠粉永远滴神。 宾主尽欢。 饭后，楚嬴将苏立和王琦叫到书房，三人一直谈到掌灯时分，天已经麻麻黑，才结束了这次会面。 并非是筹集银子，又或是建设酒楼等细枝末节的事，这次谈的是正事。 一个楚嬴和苏立反复商讨了很久的事情。 分配土地。 自从吴狼被消灭之后，顺城所的掌控权，就彻底落入了楚嬴手中。 这其中，卫所下辖的军田管理权，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军田，光是吴狼和其爪牙瞒报侵占的，就有两万亩出头。 加上后续清算出来的，以及一些抛荒多年的田地，一共有两万四千多亩。 如此庞大的田产，光靠军户所里剩余的那些老弱病残，根本就种不过来。 而且，所里但凡有点劳动力的，不是在服兵役，就是被安排去做了工人。 所以，他和苏立一合计，决定干脆将这两万多亩田地，低价租给那些失地之人。 本地人优先，剩下的，再分给那些愿意种地的流民。 按照一户四口之家，可分三十到四十亩地算起，这些军田，足可以惠及八百户家庭。 这已经相当于顺州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如果再算上工业区吸纳的人数，两者覆盖了绝大多数无业者。 基本解决了每个人的吃饭问题。 可以说，为了能让顺城百姓全面脱贫，楚嬴可谓是操碎了心。 别看只是分个田地，数学随便一算，就能得出谁谁谁，该分配多少亩。 事实上，这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是评估田地优劣，还是统计无地人口，又或是核算分配的优先级……每一件事，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这里面情况极为复杂。 一旦处理不好，还可能得罪某些本地势力。 不过庆幸的是，王琦前往东澜这段时间，经过楚嬴和苏立的努力，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 如今，王琦将种子和耕牛买了回来。 东风已到，是时候，让那些没有土地的穷苦大众，感受一下久违的喜悦了…… 第263章 穷人最可欺 城南五里，老槐村。 一大早，罗家两兄弟便离了家门，朝着村北边的地主黄四爷家大步而去。 兄弟俩大哥叫罗大成，中等身材，弟弟叫罗大勇，要高出一头，身体也稍微壮实一些。 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身穿短褐，上面打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 春日乡野的清晨，远处树林里还弥漫着雾气，路旁草叶上也挂着寒露。 冰凉的晨风扑在身上，竟有一丝丝刺骨的味道。 两兄弟只穿一件单薄的短褐，难免有些受不了，被冻得不时搓动胳膊。 只是在他们略显沧桑疲惫的脸上，却洋溢着一层久违的喜悦。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给黄四爷干了三个月的活。 按照约定，今天便是支付工钱的日子。 这不是兄弟俩第一次给人当短工。 事实上，他们干这一行已经七八年了。 自从那年，两人的爹罗老根进山打猎，摔成重伤之后，为了给他治病，家里变卖了所有土地。 饶是如此，在花光所有积蓄后，也仅仅是保住一条命，却从此落下终身残疾。 家里没了田地，父亲又失去劳动能力。 为了维持生计，彼时还是少年的两兄弟，不得已只能选择四处给人做工。 一开始，两人也幻想着，凭着自己吃苦的能力，努力拼搏几年。 等攒够了钱，再重新买块地，这样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 曾经，他们为之辛勤劳作过的乡绅土豪家里，这些年间，一座座朱阁楼台不断拔地而起。 反观他们囊中的积蓄，却始终原地踏步。 别说买地了，连家里行将倾圮的茅草屋，都拿不出多余的钱来修缮。 多年来，两人辛辛苦苦挣钱，却只够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偶尔攒下几个子，最后也全都化作药汤，进了那残废老爹的肚子里。 就像掉进一口看不见顶端的深井。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想要爬上去，关键时刻，总是会被命运扯住后腿。 越努力想要改变，就越是什么都没改变。 用现代时髦的话来说：“你再努努力，拼一把，老板就能开豪车住上大别墅啦。” 可，人家变得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变好了吗？ 如此煎熬了七八年，两兄弟总算认清了现实，选择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低头。 如今，他们已经不再奢望什么良田大宅，娇妻美眷。 每天累死累活之后，能找个地方躺平，再喝上一口肉汤，呷二两浑酒，便已是他们最大的梦想。 只是目前看来，这个梦想仍旧太过遥远。 “大哥，上次我们吃上肉，还是年关的时候，今天拿了工钱，能不能去城里割点荤腥？” 眼看黄四爷家的大宅近在眼前，罗大勇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向老大提议。 “二弟想吃肉？”大哥罗大成犹豫了下，笑道，“眼下还不知道能得多少工钱，要不等领了钱再说？” 罗大勇不以为然，撇嘴道：“再少也是三个月的工，还能连顿肉都吃不起？” 罗大成为难地叹口气：“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不能只顾自己，再说，家里柴米油盐也不多了，哪样都需要钱。” “哥，你别说了，是我嘴贪，不该想这些，你就当我放了个屁，甭当真就是。” 罗大勇面有愧色，被老大看到，拍了拍他肩膀，欣慰地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毕竟隔了三四个月，偶尔吃顿肉也不是不行……” 罗大勇猛一下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大哥：“哥，你说真的？” 罗大成一脸老实地笑：“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一切得等采买之后，有剩余才可以。” “放心，两个人，三个月的工，肯定有剩，太好了！终于有肉吃了，还能喝肉汤……！” 罗大勇高兴得不行，迈开大步，当先跑进黄家大门，罗大成跟在后面，笑着摸了把脑袋。 正当他也准备进门的时候，只听一阵‘哎哟’痛呼，竟是弟弟罗大勇被几个家丁拿木棒打将出来。 “二弟，你们干什么？” 罗大成吓了一跳，慌忙冲上去制止：“住手！你们看清楚，我们是罗家兄弟，前两天还在这里做工……我们今天，是来找黄老爷领工钱的！” 话音刚落，一个讥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呵呵，你们还有脸来要工钱？” “黄老爷？” 罗大成望着缓缓走出来的中年员外，皱眉一脸疑惑不解。 中年员外有双小眼睛，睨着罗家兄弟，脸上的轻蔑愈浓，盛气凌人道： “你弟弟前日收工当天，打碎我一只花瓶，那可是我黄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就凭这个，我没找你们算账已经很不错了，你们竟然还敢找我要钱。” 他捋须冷冷一笑，继续咄咄逼人：“怎么着，穷人就可以不要脸了？穷人就可以不讲理了？总之，那三个月工钱，你们是休想了。” “趁我还没发火，识趣地，赶紧滚，不然别怪我黄某人对你们不客气！” 挨了一顿打的罗大勇不干了，揉着胳膊站出来辩解： “你胡说，明明就是个普通花瓶，当时你家丫鬟都说了，不要紧，到了你这，就成了传家宝，你骗谁呢？” 黄四爷将眼一瞪，抬下巴道：“哪个丫鬟说的？你叫出来我认一下？” 罗大勇无计可施，恼火道：“人是你家的，我怎么叫得出来？” “叫不出来？叫不出来你就是胡说八道，就是污蔑造谣，我今天还非得给你一点教训不可。” 黄四爷脸色一沉：“来人，给我将这小子绑起来，既然他不服气，那老爷我今天就和他好好算一算账。” “黄老爷，不要啊，我替我弟弟认错，求你放了他……” 乡野小农，连土地都没，哪惹得起这种地主豪绅。 罗大成一个劲求情，却被黄四爷一把推开，双手叉腰，当面啐骂道：“呸！两个罗家的穷鬼崽子，还想骑到老子头上，给脸不要脸。” “我把话撂这，今天罗老根要是不亲自过来赔礼道歉，休想我放人！” 落魄穷人最可欺，黄四爷赖了工钱还不算，还想再趁机敲一敲罗家的竹竿。 没有钱不要紧，两个免费壮劳力也是不错的…… 第264章 喜从天降 一个时辰后，罗家兄弟的父亲闻讯而来。 枯瘦的脸，佝偻的身形，一件又脏又旧的灰袄，四面破洞挤出的棉絮，同样是脏兮兮的颜色。 老人拖着一条残腿，一手拄着木棍，另一只手被大儿子搀扶着，缓缓挪到黄四爷面前。 黄四爷抬着下巴，睨着父子俩，神态傲慢至极。 “爹！你来干什么？” 大门一侧，被绑在拴马柱上，身上残留着几道血痕的罗大勇，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地喊了一句。 “闭嘴！咳咳。” 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光是吼出就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罗老根颤抖着将木棍在地上敲了敲，忽然弯下腰，爆发一串剧烈的咳嗽。 老人没有去看被鞭打过的二儿子，强撑着站起来，丢开木棍，对着黄四爷颤巍巍双手作揖： “黄老爷，咳咳，都怪小儿……小儿不懂事，求你大人大量，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哼！” 黄四爷翻了个白眼，理也不理，只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 “黄老爷啊！” 苍老的声音充满哀求。 黄四爷这回总算有了反应，也只不过是冷冷一笑： “呵，今天这事，左村右邻都看着呢，你罗老根随便求几句，我就把人放了，我黄四还要不要面子？” 扑通一声，罗老根双膝跪地，连连作揖：“黄老爷，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高抬贵手，咳咳，求求黄老爷！” 身后的大儿子一下慌了，忙弯腰想将他扶起来：“爹，你为什么要下跪，快起来！” “你也给我跪下！” 老人挣脱罗大成的手，非但不起身，还让后者跟着一起跪下。 “爹……”罗大成显然不情愿。 “我叫你跪下！”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老人似乎动了真怒，老大终究不敢违逆，缓缓跪了下去。 “爹！大哥！你们……你们起来啊！别管我，不要给这种人下跪！” 栓马柱上，罗大勇不断挣扎，怒睁的双眼中，愧疚的泪水泉水般不停涌出。 都怪自己，是自己不争气！ 如果，那天不是马虎打碎了那支花瓶，今天何至于此啊！ “黄老爷，我和成儿都给你跪下来，求求你，发发慈悲，求求你了……” 一老一少，无视怒吼的老二，不停作揖向黄四爷乞求着。 穷人的困境，往往就是这般卑微而又无助。 “哈哈哈……都说人老成精，还是你罗老根聪明，好，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黄某人今天就饶过这个小兔崽子。” 黄四爷哈哈大笑，伸出手，一名家丁顺势递上一份契约。 审视一遍，又掸了掸，他笑着蹲下来，将契约拿给罗老根看：“不过呢，事情是完了，账咱们还得算清楚。” “你小儿子，打碎了我一支祖传花瓶……嗯，你那什么眼神，要是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碎片可还都留着呢。” 得到了罗老根否定的答案后，黄四爷继续说道：“这花瓶呢，也不贵，也就百八十两银子……你别急，我知道你们赔不起，不过，可以做工慢慢还嘛，你说是吧？” “话是这么个理……可，可这得还到什么时候？” 罗老根面露绝望，这是要两兄弟，一辈子都卖给黄家的节奏啊。 “这我不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总之，你们欠了债，就别想赖账！” 黄四爷把脸一板，甩了甩手中的契约：“这是你们欠债的契约，赶紧签字画押吧，要不然，咱们就去州衙走一遭。” 他阴恻恻一笑，连威胁带欺骗：“嘿嘿，我可是听说，朝廷对付欠钱不还的无赖，向来都不会心软，打板子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吃牢饭。” “你家老二年纪轻轻，说不定还有大好前途，我想，你应该不愿意看到，他在大牢里度过下半辈子吧？” 乡野农夫，哪懂什么律法，一听欠债不还的下场这么严重，登时就慌了神。 “别别，求求黄老爷高抬贵手……我们这就签，这就签还不成吗！” 罗老根颤抖着手，第一个按下了手印。 接着，是两兄弟的手印。 契约成。 黄四爷满意地让人收起来，再不想理会这三名穷鬼父子，赶苍蝇般挥了挥手： “行了，走走走……记得三天之后，过来这里上工，敢不来的话，下场你们应该清楚！” 父子三人相互携着，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满肚子欢喜而来，以为能够拿到工钱，没想到，不仅一个铜板没有，最后还落得负债累累的下场。 这一个早上的遭遇，让三人本就寒透的心，越发对这个丑恶的世界感到失望。 可，再失望又能怎么样呢？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只要还有口气在，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啊！ 一路上，罗大勇越想越不忿，望着沉默的家人，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 “爹，大哥，这次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们管我干啥，就不该签黄家那契约！” 老大看着他幽幽道：“我们不签，黄四爷能放了你？” “大不了，那么多债我一个人背呗！让他把我送官，我还不信了，一个破花瓶，真能赔那么多钱！” 罗大勇梗着脖子道。 “你啊，咳咳，还是太年轻，事情哪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从回来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罗老根，终于开口，无奈地叹口气，接着，咳咳嗽嗽地向两兄弟解释这其中的利害。 身为槐树村的大地主，这位黄四爷在本地颇有影响力，和周围的地主乡绅交情匪浅。 罗家兄弟本就在这一带四处打工，若是惹怒了黄四爷，他诚心作祟。 只消给那些乡绅地主带句话，败坏一下两兄弟的名声，只怕以后，他们赖以谋生的途径就没有了。 如今，虽然认了这笔债，但只要手不停，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么说，我们为了有口饭吃，就要一直免费给黄家做牛做马一辈子吗？” 听完父亲的讲述，罗大勇悲愤且不甘地质问道。 罗老根沉默不语，身为老大，罗大成只能代为安慰弟弟： “想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我们能像从前一样，有自己的田地，那样或许还有翻身的希望。” “自己的田地？” 罗家父子不约而同露出希冀之色，俄顷，又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他们的田地早就买了，如今，家里除了三间快倒塌的茅草屋，再无多余的一寸土地，哪还有什么翻身的希望？ 就在这时，前方道路上，一个同族的甲首迎面朝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兴奋地挥手： “老根！大成！大勇！……大喜事，天大的喜事，殿下分田地了，族里把你家报了上去……速去城里，速去！” 第265章 不负恩义勇参军 大皇子殿下，竟然要给没田的穷人分田耕种！ 刚刚从甲首同宗那听到这个消息时，罗家三父子全都蒙了，完全不敢相信。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除了开国太祖时代，全国统一分过一回。 之后的一百八十年里，不能说大楚其它地方没有，但至少顺州这个地方，是从来没人听说过的。 以至于，三人都怀疑此事的真实性。 罗老根半晌回过神，上下将那甲首望了望，半信半疑道：“老六，你不会是故意来消遣老哥的吧？” “哎呀，你……你家穷得锅都快揭不开了，我骗你有啥好处？” 那甲首急得直拍大腿，忽然拉住罗大勇，道：“反正，你家的情况早报上去了，衙门那边今早来了消息，三口人，三十亩地啊，连我都眼馋！” “就算你不相信，你让老二去看看总可以吧，万一你们不去，分给了别人，你后悔都来不及。” “什么？三……三十亩！” 罗老根一下不淡定了，这比他们之前卖地时还多了十余亩。 按照六七亩地养活一口人算，三十亩地种下来，每年还有不少盈余。 这么算了算，还完黄四爷的债，似乎也不是没指望。 “快快，咳咳……老二，去，快去城里，要是真的，死也要给我抢一份田回来，咳咳……” 罗老根顾不得咳嗽，给罗大勇下了死命令，只恨腿脚不利索，不能亲自进城一趟。 …… 顺城州衙。 大门外面，两排衙役分列，手执水火棍，将街上看热闹的百姓，牢牢阻在十丈开外。 纵然如此，仍旧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纷纷望着场中，议论不停。 “传言竟是真的，大皇子殿下真的给穷人和流民分田地了，这些人真幸运啊！” “这算什么，自从殿下管理顺城后，大家伙都有活可以干，连街上讨饭的都不见了，搁以前，谁敢想这种好事？” “可不是，殿下真是菩萨心肠啊！今后咱顺城，一定会越来越好……” 来自百姓的赞叹，让近前执法的衙役们不由挺直了身板。 目光纷纷望向大门台阶上的正中间，无不是一脸崇拜和与有荣焉。 那里，楚嬴平静地端坐案后，左右坐着秋兰和米雅两名侍女。 两女手里捧着一份份契书，每次只要苏立念到某人的名字，那人上前，她们就会递出契书，让对方签字画押。 一式两份，双方各取其一。 待完成之后，领取了田地之人，无一例外，必定会在退下后，恭恭敬敬给楚嬴磕三个头表示谢恩。 本来，楚嬴并不喜欢这种排场，感觉自己坐在那什么都不做，就是一摆设吉祥物。 况且骨子里，他接受不了穷苦大众给自己磕头。 只不过，苏立却不这么认为。 在他看来，一方面，上下尊卑之礼是为惯例。 另一方面，楚嬴身为皇子，亲自参与授田仪式，可以向百姓传达对农耕的重视。 也能让这些分到田地的穷苦人家，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运。 “户主牛二毛，家中四口人，俱已成年，分田四十亩，请户主上前签定契约，下一个，槐树村，罗老根家准备……” 眼看排在自己前面的老农，欢天喜地地跑出去，罗大勇一脸喜滋滋，同时长松口气。 太好了，终于轮到自己了，看样子田地还有不少。 刚开始，他并没抱太大希望，结果一路打听，来到州衙前，才发现甲首老叔没有骗人。 罗大勇当机立断，上前验明正身，随后，便被安排在了排列的队伍中。 此刻，终于得偿所愿。 “多谢殿下……！” 前方牛二毛磕头离开，轮到罗大勇，被叫出列，苏立再次核对身份后，高声宣布： “户主罗老根，家中三口人，俱已成年，分田三十亩，请户主签约，下一个……” 三十亩，真的是三十亩！……罗大勇激动得不行，接连深吸几口气，走到上首案前。 “罗大勇？罗老根的二儿子是吗？签字吧。” 对面，秋兰和米雅各自递出一份契书。 “那个……我，我不识字。” 罗大勇低下头，摸了摸脑袋。 对面两名少女实在太漂亮了，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把头抬起来。” “啊？哦。” 秋兰望着他黑里透红的脸庞，不禁抿唇一笑，打趣道：“一个大男子，害什么羞，若让你参军打仗，这样可是会被瞧不起的。” “哦，知……知道了。” 罗大勇脸上臊得越发厉害，也不知道怎么按完的手印，浑浑噩噩退下，连磕头道谢都忘了。 本来就不是强制的，又没人提醒他，等走出人群后，他才一下反应过来。 “糟了！还没给殿下磕头……完了完了，这下还不得被当作忘恩负义之人？怎么办？怎么办？” 罗大勇一拍大腿，急得满头大汗地转圈，感觉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鄙视。 “咱老罗家的人，咋能干这种事，回去准得挨爹的大耳刮子，不行，必须回去把头磕了……” 罗大勇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回去一趟，不能白受人恩惠。 奈何刚靠上去，就被几名衙役挡住，说什么都不让再进去。 “这……” 罗大勇犯了难，四下张望着想找个空隙溜进去。 蓦然，在他之前验身份的不远处，看到一处招募士兵的地点。 联想起大皇子殿下身边，那名侍女刚才的话，罗大勇明白过来，原来殿下在招募士兵。 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契书，他几番犹豫，终于下定决心走到招募点，对那名打着瞌睡的招募人员道： “那个，这里在招兵对吧？你看……我这样的合适吗？” “唔，合适，相当合适！我观你骨骼惊奇，身高体长，正是我们炎煌卫需要的人才！” 等了半天，终于来人了啊……崔肇微阖的眼缝骤然撑开，双眼放光，顺势将一张招募状拍在案上：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炎煌卫的待遇在顺城绝对一流，伙食俏，住宿好。” “新兵一个月三两银子，转正之后，粮饷翻倍，训练打仗立功另有高额赏金，保你一人当兵，全家不愁……你还在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现在就签字吧！” 说完不由分说抓起罗大勇的手，大拇指涂上墨，往招募状上用力一按。 然后，顺势握住对方的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欢迎加入炎煌卫，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同僚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罗大勇。 第266章 炎煌卫 半天下来，罗大勇完全懵逼状态。 稀里糊涂就领了田契，稀里糊涂就参了军，然后稀里糊涂回到家。 “哈哈，田契，真的是田契，三十亩地……多谢殿下，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罗老根干枯的手捧着田契，喜极而泣，大儿子罗大成，也兴奋得手足无措。 反倒是罗大勇，这会儿倒是显得异常平静。 待两人平复情绪，他忽然对着罗老根缓缓跪下，凝哽道：“爹，儿子不孝，可能以后没法再留在家里了。” 老人吓了一跳：“勇儿，你跪下干啥？还有，不能留在家里是啥意思？” “爹，儿对不起你，儿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报名参了军。” 罗大勇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将在城里发生的一切讲述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一走，家里缺劳力，父亲会不开心，没想到，老人只是喟然一叹，抬了抬手： “起来吧，这是好事，殿下给我们的恩情，咱们这辈子只怕都很难还，你去做他的兵，多少算是报答吧。” “这么说，爹你是同意了？”罗大勇一脸诧异。 “不同意又能咋的，咱老罗家的人，一口唾沫一颗钉，你既然按了手印，就去认认真真当好一个兵。” 罗老根手中木棍一拄，面色严肃道：“记住了，做了殿下的兵，不准贪生怕死！不准临阵脱逃！更不准给我们老罗家丢脸！” “爹你放心，儿都记住了！” 罗大勇终于放下心中石头，又想起了什么，起身道：“对了，就算我去参军，耕田的事，爹和哥你们也不需要太担心。” “衙门说了，这次不仅给分田，还会给我们大家种子，农具，军人家属，还可以优先使用衙门的耕牛。” 他越说越兴奋：“你们不知道，当兵的饷银可不少，一个新兵每月足足三两银子。” “到时候，有我贴补家用，加上这三十亩地，不出几年，就能还掉黄家的债。” “之后，我们就可以起几间大宅，给大哥找媳妇，伺候爹你安享晚年！” “好好好！多亏了殿下，我老罗家总算时来运转，爹就等着你们出息的那一天！” 罗老根抓住小儿子的手，脸上全是欣慰和憧憬的表情。 “希望那一天快点到吧。”罗大成高兴地笑道，“本来我还觉得，老二走了，家里就我一个劳力，不好张罗，如今，衙门什么都帮咱们安排好了，我就放心了。” “弟弟你只管你当兵，以后家里的事，交给为兄就好，其他都不必理会。” “多谢大哥。” “谢他干嘛，最该谢的还是殿下。” 罗老根突然撑起身体，转身望着堂屋中央简陋的神龛，心血来潮道： “快，快趁着都还在家，咱们给殿下做一块长生牌，早晚供奉，感念恩德！” “对对对，这可是大事……”两兄弟立刻行动起来。 …… 隔了一天，罗大勇依约来到顺城所报道。 在查验完身份后，他被一名吏员领到一间大堂里呆着。 没过多久，陆续又有几个人进来，年纪都不大，应该是和他一样的新兵。 又在大堂里等了半个时辰，先前那名吏员终于进来，将他们集合在一起，统一带到一座巨大的庭院里。 到了这之后，通过这些‘临时队友’口中，他才得知。 这里竟是前任顺城所千户，吴狼的私人庭院，也是其最后丧命的地方。 据说，这个庭院很豪华，景致也很精致美丽。 然而罗大勇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传说中小桥流水，池榭山石的江南园林景致。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为开阔的草场。 草场上面，有大片的沙地，铁制的单双杠，很多东西他都认不出来。 只觉得有的像是一堵墙，有的却只是一根长长的木头架在半空，还有壕沟，绳网……各种各样，琳琅满足，看得人目不暇接。 草场边上，还盖着一排敞房，里面放满了刀枪剑戟等各类战争杀伐的武器。 除此之外，地上随处可见，一些散落的石锁、铁球、又或是兵器什么的。 尽管绝大部分罗大勇都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些很可能和他们平时的操练有关。 这么多新鲜又奇怪的东西，饶是性子较为木讷憨实的他，也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在这里，他们又见到了其他新兵。 这一批招募的士兵，加起来竟有上百之数，也不知花了崔肇多大功夫。 他们被聚集在一起，整齐排列，似在等待什么。 没多久，一名身穿铠甲，脸带威风黑铁面具的将军铿锵而至。 此人气势极强，视线透过面具，缓缓扫过全场，中气十足地道：“恭喜各位，成了我炎煌卫的候选成员。” “虽然，你们已经通过第一关筛选，但在这里，我还要对你进行一次更加严格的选拔。” “唯有通过者，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炎煌卫……现在，都看好了，由我来给大家示范一遍！” 接下来，罗大勇和其他所有新兵一样，呆呆看着那名教官，脸上写满了震撼。 但见那人匍匐爬过沙地，起身后一刻不停，又徒手翻墙，极速冲过平衡木……他的动作娴熟而迅捷，如一头奔驰的黑色猎豹。 那一身沉重铠甲，对他来说，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好厉害！这将军是谁？” 强者总是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和崇拜，这名将领也不例外。 当他用极短的时间，就跑完整个军事障碍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只可惜，他们还没看到这人的容貌，就被赶鸭子上架，开始了试跑选拔。 这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障碍，真正跑了之后才知道，远没有想象那么容易。 一会儿爬高，一会儿爬低，来来回回几次，就被折腾得喘不过气。 罗大勇生平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疲惫和煎熬，途中好几次都想要放弃。 好在，多年的艰苦磨炼，让他咬牙挺到了最后，顺利通过了选拔。 等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起点之后，才发现，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这样的淘汰率，让他暗自心惊，自己到底，进了怎样一支队伍？ “恭喜你们，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正式的炎煌卫了！” 对面的将领缓缓将黑铁面具取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孔，嘴角噙笑，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罗大勇呆了呆……这人，不就是大皇子殿下吗！ 第267章 为美好的生活建立信仰 一位如此年轻的‘将军’，忽然出现，诚然是不多见。 选拔通过的十个人，内心震撼的同时，又不免对楚嬴的来历感到好奇。 “都给我站直了……看好了，这位就是大皇子殿下，也是我们炎煌卫效忠的对象！” 这时，同样身穿铠甲的崔肇走过来，公布了楚嬴的身份。 众人瞬间肃然起敬，努力挺直胸膛，脸色紧绷，有几人甚至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 入伍第一天，就见到了传说中的顺城之主。 除了激动，更多则是不可避免的紧张感。 “大家不必紧张。” 楚嬴抬手示意这群新兵放松，毫不做作地和气笑道：“如今，你们便是本宫麾下的兵了，正好，本宫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他轻咳几下，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依次掠过：“你们觉得，参军是为了什么？” “为了杀敌！杀北原上的蛮子。” “我觉得好男儿就该征战沙场，从军报国！” “为了吃上饱饭，俺家很穷。”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很快轮到了罗大勇，努力迎上楚嬴的视线，支吾：“我……我是为了报恩。” “报恩？”楚嬴露出一丝兴趣。 “殿下之前，送了三十亩地给我们，让我一家有了活命的机会，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前来投军报恩？”楚嬴了然，笑了笑，“那三十亩可不是送的，只是以极低的价格交由你们耕种。” “都一样，反正……反正是我们老罗家占了大便宜，说起来，小人该死，那天忘了给殿下磕头。” 罗大勇说着，双膝一屈，就要跪下将‘欠账’补上，却被楚嬴抢先一步拦住： “停！不许跪！” 罗大勇只得又站起来，呆呆望着他：“殿下……” 楚嬴抬了抬手，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朗声道： “本宫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家里分了田？也不知道你们有几个是来报恩的？” “但，有一件事你们必须记住，这本就是本宫和衙门制定的计划，而不是对你们的施舍和怜悯。” “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怕面对本宫，不需要跪的时候，坚决不准下跪！” 他缓缓迈开步子，边踱步边灌输道：“膝盖，代表着一个人的骨气，有骨气的人，从来不会缺乏胆气！” “若是凡事都下跪，这个人的骨头必定是软的，便是身体再强壮，上了战场也注定会是逃兵，这样的人，我炎煌卫不需要！” 深吸口气，视线再次扫过全体人员，高声道：“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众人为他气势所慑，小心翼翼地应道。 “大声点，本宫没听清楚！” “记住了！” 这次声音大了不少。 “再大声点！” “记住了！” 众人放开顾忌，齐声高吼。 忽然觉得，这种全新的体验意外的令人感觉酣畅淋漓。 在此之前，他们还只是一群乡野农村的泥腿子，便是见到本地一名乡绅员外，也会表现得唯唯诺诺。 此刻，他们竟能在皇子殿下面前这般高声。 可别小看这点变化，这些人吼完之后，个个目光精亮，气势赳赳，这对他们胆气的提升，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至少以后，再遇到那些土豪乡绅，他们应该不会主动低头了。 罗大勇脸色微微涨红，用力握紧了拳头。 心中一遍遍提醒自己，要改变，自己现在是皇子殿下的兵，不能给殿下丢脸！ “这就是本宫今天特意过来，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这时，楚嬴又开了口：“虽然你们参军的目的各有不同，但其实都有一个目的……为了建设更美好的生活！” “建设更美好的生活？” 这群新兵蛋子面面相觑，似乎不能理解。 “没错，无论是守护本宫，守护大楚，还是守护顺城，又或守护家人，其实，归根结底，大家都是为了自己，或是家人，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在努力，难道不是吗？” 楚嬴这番话，一语惊醒梦中人。 “殿下说得没错，俺来参军，就是想为家里人能减轻负担。” “我也是，我想杀敌立功，当上军官，光耀祖宗！” “我虽然只是一个人，也想靠这个谋个前程……” 众人越说越明了，这些不同的想法，可不就是同一个目的，为了建设更美好的生活而努力吗？ 不愧是殿下，三言两语，就能将大家的心声表达出来！ 心中越发拜服。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挺现实，这其实无可厚非。” 楚嬴不出意料地笑笑，忽然正色道：“那么，从今以后，我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也是本宫，以及炎煌卫为此终身奋斗的信仰！” 顿了顿，朗声道：“大声告诉本宫，我们的信仰是什么？” “为建设更美好的生活而奋斗！”众人齐声。 “大声点！” “为建设更美好的生活而奋斗！” 没有信仰的军队，是没有军魂的。 而没有军魂，再强大的军队，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对于这些新招收的炎煌卫，楚嬴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建立信仰的精神。 什么？ 为什么不是解放全人类？ 为什么不是为老百姓服务？ 很简单，任何脱离了时代背景的超前改革，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灾难。 贸然实施，只会误国误民。 当年王莽就是太激进，犯了这种错误，最后终于达成，集开国皇帝和亡国之君于一身的罕见‘成就’。 再说，楚嬴也有自己的顾忌。 真要提出这些个口号，只怕……活不过三章啊！ “不错，为建设更美好的生活而奋斗，不仅为我们自己，也为顺城百姓，更为了我大楚的子民！” 楚嬴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循循诱导：“所以首先，本宫要求你们每个人，必须是一个正直善良，勇敢无畏的人！” “正直良善，才不会恃强凌弱，勇敢无畏，才敢于挺身而出，同任何强大的敌人作斗争！” “做到这两点，你们才算一名合格的炎煌卫，也是本宫为之骄傲的存在！” 楚嬴将崔肇叫上来，最后交代道：“为了让大家能有个更清晰的认知，全体站直。” “接下来，有请崔千户，给大家具体讲解，我炎煌卫的规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鼓掌！” “哗哗……” 掌声雷动，楚嬴很欣慰，这群新兵，终于有了点前世军人的样子…… 第268章 军中生活 仅仅一个上午，罗大勇的精神面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皇子殿下的训话，是那么鼓舞人心，导人向上！ 而崔千户随后宣讲的军纪，更是将殿下的爱民如子体现得淋漓尽致。 罗大勇深受鼓舞和感动，暗暗发誓，要努力训练，争取早日成为殿下口中合格的炎煌卫。 唯有如此，才能回报楚嬴的恩情。 整个上午，罗大勇训练得十分积极，结果还不到中午，就已经饥肠辘辘。 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不会抱怨，习惯性地默默勒紧腰间裤带。 在家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每天从来只吃两顿饭，想来军队里也是如此。 他望了望天色，趁着歇息的空隙，准备去喝水的地方灌几口凉水，以便撑到下午。 结果…… “哐哐哐……” 伙房那边忽然传来一阵铜锣声，伴随伙夫粗犷洪亮的嗓门：“新兵，开饭了！过来吃午饭！” “什么，这个时候就能吃午饭？” 罗大勇和好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来都是一天两顿饭的穷苦出身。 正犹豫着，被一道通过选拔的同僚拍了拍肩膀，热情邀请道：“哥几个，都愣着干嘛，一起吃饭去？” “这……吃这么早，晚上饿了咋办？”罗大勇憨憨地问了句。 “哈哈……”那名新兵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笑了，随后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不会挨饿的，我可是早就打听过了，一旦选上炎煌卫，每天最少可以吃四顿。” 他比了几根指头：“早中晚，以及深夜各一顿，其它时候，若是肚子饿了，随时可以去伙房加餐。” “还有这种好事？”有人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我说兄弟，眼界提高点，咱们都成了殿下的兵了，还能被亏着？” 那人拉住罗大勇，边走边催促：“走走走，都跟着我，你们要不信，一会儿进了伙房问一问就知道了。” 这个新兵没有说错，罗大勇等人进了伙房一问，还真是一天四顿饭打底。 众人乐坏了，殿下对大家也太好了！ 一天至少吃四顿，每月还有三两银子，这种待遇，他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等到端到饭菜之后，大伙又一次惊呆了。 除了不限量的米饭供应，每个人还有一枚鸡蛋，两个馒头，一碟红烧肉，一碟酱排骨，以及一碟看着油汪汪的炒青菜。 “这……这是过年吃的吧？难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众人对视一眼，一边咽口水，一边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对于他们这些穷人来说，这样一顿饭，除了过年，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 太奢侈了！ 这个时候，伙房里不止这群新兵，还有不少回来吃饭的老兵。 听到他们的议论，又看他们不敢动筷子，有人叼着馒头走过来，感同身受地开口道： “是不是不敢相信！没错，这就是咱们炎煌卫一日三餐的待遇，放心吃吧，多吃几顿，你们就习惯了。” “什么？一日三餐都是这样的！” 新兵们有些昏头，这待遇也太幸福了吧，天天过大年啊！ “别大惊小怪的，我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觉得是在做梦，后来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那老兵声音透着感激和骄傲：“听说咱们炎煌卫的伙食，是殿下亲自定下的，任何人都不准改动。” “今天这几个菜，只是一般，等着吧，后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不仅顿顿有肉吃，还会换着花样吃……罗大勇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这哪里是来当兵，分明就是当地主老爷来了。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坐下抓起筷子，菜一入口，满脸幸福地拍案叫绝： “太好吃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跟着这样的殿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这辈子也值了！” 这话立刻得到边上一群老兵的热烈响应。 “上刀山下火海算什么？不管是谁，敢动殿下，都得先踏过老子的尸体！” “没错，老子当了一辈子兵，就没见过比殿下更慷慨大气的人，能做殿下的兵，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反正我这条命，从今以后是交给殿下了，换了别人，打死老子都不答应……” 也许是受到这些老兵的刺激，片刻后，也不知哪来地勇气，罗大勇忽然挺胸说了句： “这有什么，不仅是你们，我们这些新兵，同样会为殿下拼命！谁也别觉得自己了不起！” “没错，拼命谁不会，我们也会效忠殿下……！” 其他新兵反应过来，纷纷拍着胸口表态，那些老兵非但不觉得是挑衅，反而报以阵阵喝彩。 “好！你们这一批的不错，好好吃饭吧，以后，大家就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 气氛瞬间融洽起来，双方开始互相攀谈，了解身份，罗大勇随着同伴一起坐下。 望着眼前的食物，目光有片刻呆滞，这是他生平见过最好的饭菜。 他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将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立马便被浓郁的肉香和细腻鲜美的口感所征服。 太好吃了，这不就是殿下说的美好生活吗？ 他忽然想起家中的老父和大哥，心中百感交集，很想亲自告诉他们。 自己在这里过得很好，相信在殿下的治理下，不久，父亲和大哥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一家人的日子变好了，有人却不乐意了。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槐树村。 黄家大院。 黄四爷左等右等，却没能等来罗家兄弟两个免费的壮劳力。 一怒之下，差人前去查探，才知道，楚嬴推行均分田地，罗家运气爆棚，竟然分了三十亩地。 罗老根和罗大成让查探的人带话，那百两银子他们认账，但，不会以做工的方式偿还。 他们打算，通过种地的收入，还清这笔莫须有的债。 最主要的是，如今正是春耕季节，他们才分了田，根本没空前去黄家做工。 “岂有此理！他罗家要春耕，我黄家难道就不春耕？一家子无赖，一点信用都不讲。” “他们不来，我黄家的田怎么耕得完？无耻！无耻至极！哪有这样做人的？” 得知消息的黄四爷，当场破口大骂，来回踱了一阵，琢磨过来，一拍大腿： “不行，必须联合其他人，一起去找大皇子讨个说法，凭什么给这些穷人分田？” “田都分给他们了，没了人手，我们的田谁来耕种？殿下可曾替我们考虑？不公平！太不公平！” 第269章 土豪劣绅齐登场 说做就做，黄四爷立刻派人出去，联系其他本地的乡绅和地主。 在他看来，如今城东建工业区，大量壮劳力都被吸引过去，导致种田的人手欠缺。 如今，楚嬴再来分田这么一出，剩余的壮劳力也被吸纳。 这段时期，其他的乡绅地主，应该也和黄家一样，很难雇到足够的长短工。 雇不到人，就没法耕地，耕不了地，粮食收入就会大幅下降。 如此一来，大家就有了共同的利益诉求。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 他们这群人，平日本就联系紧密，如今又遇到同样的困境，稍一推波助澜，便一拍即合。 “民以食为天！没人耕地，粮食欠收，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 “没错，走走走，我等联合起来，一起去城里找殿下，不信他不给个说法！” 一群本地的地主乡绅，打着为国着想的幌子，浩浩荡荡抵达顺城衙门外。 “咚咚……” 明明没有冤情，鸣冤的鼙鼓却被擂得震天响。 这般有恃无恐，显然有备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运气好的缘故。 楚嬴这两天，因为要和苏立谈顺城之后的发展，恰好就在府衙里，被堵个正着。 “有意思，本宫给穷人分点地，竟然把土豪劣绅都给炸出来了，有些人啊，明明自己多吃多占，为什么就见不得穷人过好一点呢？” 接到一名衙役的通报后，楚嬴喟然一叹，放下草拟的发展规划图，冷笑道： “把人放进来，本宫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何依仗？又想讨个什么说法？” 待衙役一走，苏立迟疑了下，劝道：“殿下，来者不善，这些乡绅地主，虽然地位不高，但在本地的影响力，却是不可小觑。” “尤其，他们现在又联合在一起，若是纯心找事，还真不好应付，所以，殿下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放心，本宫知道轻重，走吧。” 楚嬴起身，两人一起去往前堂，刚到大堂，迎面一大群衣着富贵的人也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黄四爷为首的一群地主乡绅，很快认出楚嬴，象征性地弯腰一礼。 有态度轻慢的，只是稍微欠了欠身便算蒙混过关。 楚嬴对此也不在意，随便扫了这群人两眼，不咸不淡地问道：“诸位堂鼓敲得这般响，可是有什么冤情？” “回殿下，我等确有冤情。” 别看这伙人来势汹汹，真等楚嬴开了口，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黄四爷也是看到迟迟没人应声，不得已作为代表站出来。 “何冤？”楚嬴斜了他一眼。 “冤从殿下而来。” “说清楚。” “殿下可知，你此番开山挖矿，建厂招工，又给没地的穷人分田……多搬措施下来，如今，还能留在乡间的壮劳力，已经越来越少。” 黄四爷一副惨兮兮的口吻：“不瞒殿下，我们这里每户名下，都颇多田产，耕种起来需要不少劳力。” “可如今，人手这般紧俏，继续下去，恐无人耕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啊！” “是啊，殿下，粮食乃社稷根本，若是放任这种情况不管，今秋顺城粮食必然大量减产，于国也好，于殿下也罢，都是大大的不利啊！” 又有一名乡绅劝道，颇有些危言耸听的味道。 楚嬴佯装听明白地点点头：“所以说，你们是说家里田太多，无人耕种了？” “没错，还请殿下想个法子，至少，也为我们大家匀一点能用的人手出来。” 黄四爷假惺惺请求道。 “匀一点人手？”楚嬴嗤笑，嘴角浮出戏谑，“依本宫看，用不着吧。”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见他伸出手，一个一个点指过去： “瞧瞧，你们这么多人，哪一个不是白白胖胖，皮光水滑，这么健壮的身体，不去锄地多可惜啊！” “……” 这群乡绅地主全愣住了。 好一会，黄四爷回过神来，语气简直不敢相信：“殿下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我们自己亲自下地干活？” 话音一落，其他人瞬间炸了锅。 “岂有此理！我等是什么身份？我朱家六代地主，良田千亩，凭什么还要亲自下地？” “呵呵，鄙人乃贡生身份，岂能操持贱业，与那庄稼汉为伍？平白辱没了身份。” “可不是，我家有的是银子，若还亲自下地耕田，还不得被人给笑死！” 楚嬴将一切看在眼里，摊开手，佯装无奈一叹：“这么说，你们都不愿意亲自耕田了？” “殿下，话不能这么说，什么身份的人，就做什么身份的事，大家各司其职，才是正道。” “是啊，穷人不给我们耕田种地，他们还能干什么？离了我们，他们就得饿死。” “不错，殿下还是将分出去的田，都收回来吧，真的，不能对穷人太好，只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才能不停干活……” 这群人说到激动处，异口同声对楚嬴表面行礼，实则施压道：“求殿下收回分发的田地！” 楚嬴表情越发戏谑：“若是本宫不肯呢？” 对方纷纷皱起眉头，不等他们开口，楚嬴继续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穷人就该给你们种一辈子地，凭什么？我大楚哪条法令规定，穷人就只能种地的？” 黄四爷听他语气不对，忙辩解道：“在下知道殿下同情这些穷人，可，他们就算不给我们种地，迟早也会给其他人种地。” “再说，他们帮我们种地，又不是没有报酬，而且粮食多了，对整个国家也是大有裨益。” “哦？既然对国家有益，为什么你们却不种啊？为什么不叫你爹你娘去种啊？” 楚嬴一语道破：“因为，你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瞧不起穷人。” “觉得他们就该做牛做马，供你们予取予求，你们可知道，他们为何会变穷吗？” “多半是因为他们太懒！” 黄四爷振振有词地表达偏见：“只有懒惰的人，才会不求上进，世间所有的财富，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我相信，若是这些穷人，每天都按照我们的要求，认真努力地干活，迟早有一天……” “迟早有一天，你们这些员外老爷，可以赚更多的银子，住更好的大宅，买更漂亮的美婢！” 楚嬴强行打断他，接过话一顿嘲讽：“正是你们这种不劳而获的人，占去了太多的土地和资源，才导致普通百姓越活越难，越活越累！穷人越来越多！” “实话告诉你们，本宫分出去的那些田地，也就仅能保证那部分人的生存。” “就这，你们仍旧看不惯，仍吵着让本宫收回，你们可知，这世上还有良知二字？” 他深吸口气，抬手指着门外，脸上全然没有半点表情的冷漠： “既然你们那么在意身份，那，本宫就以皇子的身份通知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第270章 地主阶级的劣根性 楚嬴一道毫不留情的逐客令，让这群土豪劣绅的脸色，全都为之一变。 黄四爷脸上凝着一层暴雨，像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乡绅，便是前任州官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面对楚嬴的强势，他也只能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恼怒道： “殿下，我们诚心而来，只为商议解决问题，何必这般不留余地？” “呵呵，本宫若是不留余地，你觉得，你们能进得来衙门大门吗？” 楚嬴转到上首位置坐下，端起茶杯，垂下眼皮：“现在，问题已经解决，本宫不同意……你们可以请便了。” 端茶杯，就意味着再次逐客。 黄四爷脸色愈发阴沉，抛出杀手锏：“殿下这般草率行事，就不担心秋收过后，田税大减，收不上吗？” “你是说自己准备逃税？”楚嬴抬起的眼眸，深邃如潭。 “家中地都没人耕种，又哪来的粮食交税？”黄四爷扯扯嘴角，机智地躲过这个坑。 “所以，你还是不想缴税？” “没钱怎么缴？就譬如殿下，一旦缴不上今岁的田赋，恐怕，光是省城那关就不好交差吧？” “好不好交差又如何？你还真当本宫是吓大的？” 楚嬴不屑地嘴角一扬，放下茶杯，干脆把话挑明：“顺州总共三万多人，每年田赋顶天了一万多两。” “你可知道，本宫为了发展顺城，这三个多月来，已经投入了多少银子？” “多……多少？” 黄四爷怔了怔，他对这方面还真没什么概念。 楚嬴其实也没计算过，只能看向苏立，后者略微回忆了下，道：“银子加上其他材料投入，前后已经不下六万……算上后续的投入，十万两只怕都不够。” “什么！十万两都不够？！” 黄四爷和身边的人无不张大嘴巴，难掩惊讶。 这个数目，对于他们这种地主豪绅来说，也绝对是笔庞大的天文数字。 难怪人家楚嬴，敢不怕他们联合起来抗缴田赋。 人家只三个多月，就扔出去这么多银子，哪还会把区区一万多两放在眼里。 大不了，人家自己掏钱补窟窿就是。 楚嬴低头喝起茶来，对这群人懒得再加理会。 事到如今，最具威胁的杀手锏宣告失败，这群员外老爷们的无力和尴尬可想而知。 他们彻底黔驴技穷了。 “殿下……” 黄四爷和其他人一阵面面相觑，仍不甘心地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立见机拦住。 没给什么好脸色，沉声道：“还请诸位离开，切勿打扰殿下！” “你……” 黄四爷瞪眼看了他几秒，奈何楚嬴当面不敢放肆，只能甩动衣袖，转身给其他人使个眼色，闷声道：“我们走！” …… 一行人走出衙门，脱离围观者的视线，终于有人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不仅没解决问题，还把殿下给得罪了，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是啊，殿下不同意，就找不够耕田的人，再拖下去，眼看就要误农时了……” 一群人越说越担心，最后齐齐揪住黄四爷这个始作俑者，望眼欲穿： “黄四爷，今天这事的主意，可都是你想出来的，你倒是再想想办法啊！” “慌什么！他大皇子不同意又如何，难道，我们就不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黄四爷微眯的眼缝中泻出一缕幽光，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思考，这会儿终于理出些头绪来了。 见状，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那我们该从哪方面下手？” 黄四爷阴测测笑道：“嘿嘿，这还用问，大的惹不起，小的那些破落户，还不好对付吗？” “黄四爷的意思是……” “其实有一件事，我们一直都忽略了。” 黄四爷示意人群围拢，望了望街道两头，压低声音：“想想，那些没有土地的穷鬼，就算忽然得到一块田地，他们也未必种得上，不是吗？” “我明白了，他们还需要耕牛、种子和农具，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有人反应过来，拍手叫绝。 “不错，就凭那些个穷鬼，几个家里能有这些东西？到头来，还不是要找上我们。” 作为掌控大量土地的地主豪绅，毫无疑问，这群人也几乎垄断了本地一半的农资生意。 不仅许多农户会向他们购买农资，那些没有土地的佃农、贫农，更是严重依赖于他们的供给。 就拿种子来说。 这个时代，土地因为贫瘠，又缺乏各种肥料，农作物的亩产量可谓低得发指。 一亩地种植水稻，遇上风调雨顺的好年成，能有个两百多斤就已经顶天了。 一般情况下，也就一百多斤的产量，也就是一石多点。 而要收获这一石多点，光是播种，就得洒下近乎产量一半的种子，产出比大约是一比二。 这就导致，一个成年人，要养活自己，一年起码要耕种七八亩地。 而这么多的田地，所需要的种子，可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对于一般的贫穷人家来说，吃饱都成问题，根本没可能储藏这么多种子。 所以，他们要种地，往往只有一个途径——向当地的地主和乡绅们借贷。 黄四爷一脸得意，目光缓缓从其他人脸上掠过，充满暗示地笑道： “所以，当那些分了田的家伙，又或是他们的亲戚，前来借贷之时，大家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当然，那还用说吗。” 众人心照不宣，各自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 到了这一步，再傻的人也已经看明白了。 要想让罗家兄弟那样的穷人，乖乖回去给他们做工，乃至高价租赁他们的田地，成为奴隶般的佃农，有个最直接的办法。 那就是，断掉这些人种田所需的农资，不答应他们的任何借贷请求。 如此一来，没有农资，那些人便种不了田。 到时候，为了活命，无论他们情不情愿，都得重新回到原来不堪回首的生活。 然而，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却遭遇了他们都没想到的情况…… 第271章 大恶人的反击 接下来的几天里，事情的走向有些诡异。 难得联手一次的地主乡绅们，左等右等，硬是没能等到一个上门借贷的穷人。 明明正是春耕的时候，搁在往年，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这些破落户破罐子破摔啦？” 眼看着继续拖下去，就要错过农时，老爷们终于坐不住了。 他们虽然家资丰厚，也禁不住田地就此撂荒啊！ 众人一联系，再次聚首黄家共商对策。 “这不太可能吧，你们说，会不会是大皇子，还给那些破落户分了其他东西？” 众说纷纭，一名地主老爷，提出自己的设想。 “呵呵，一人十亩地不够，还发种子农具等，这得花费多少钱？天底下有这么慷慨的人？” 又一名员外听他这么说，不禁嗤之以鼻。 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人宁愿自己吃亏赔钱，也要拿去帮助一群穷人。 损己利人，图什么啊？ 那地主老爷凝眉看着他：“如果不是，那你说眼下他们是个什么情况？” “这我哪知道？谁会没事去关心一群泥腿子。” 那员外不屑地耸了耸肩，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黄四郎，一拍大腿： “就是这个，没错，或许我们真该去看一看，而不是坐在这里瞎猜。” “出去看看？看谁？” 众人齐齐望着他。 “我倒是知道一家，分的田离咱槐树村较近，择日不如撞日，走走，大家一起前去调查一番！” 黄四爷说这话时，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罗家父子的形象。 众人觉得这话有理，或许，就是他们太自恃身份，不肯去和那群穷人接触，才导致了现在的被动。 此番前去，正好解决这个问题。 槐树村东边三里地。 半个时辰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出现在这里。 这个地方，已经出了槐树村，临近一处衰败的军户聚居点，因此分布着大量军田。 远远望去，一马平川的田野里，星星点点，到处都是忙碌耕种的人群。 众人举目四眺，没花太多功夫，便在近处的一块田里，发现了罗家父子劳作的身影。 令黄四爷没想到的是，明明都快穷得揭不开锅的罗家父子，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罗大成走在前面，一手扶犁，一手牵着耕牛，将板结的土壤犁开。 而他爹罗老根，则是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腰上系了个布袋，正埋头往地里下种。 不远处的田埂上，还搁置着几样农具，钉耙、锄头、除草的弯刀应有尽有。 这样的配制，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富农家庭。 “怎么回事？他们家怎么会有耕牛？还有种子和农具，都是哪来的？” 黄四爷脸色微变，收回视线，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随行的一群同伴，沉声道： “你们确定，真没一个人借贷过农资？” “老黄，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怀疑我们有人背着给这些人借贷？” “怎么可能，黄四爷，我们要真这么干，还上门找你商量干吗？” “就是，我们又何尝不想知道真相……” 众人的反应不似作伪，让黄四爷心中疑窦稍释，想了想，干脆将罗家父子喊到田边。 “罗老根，你们这头耕牛，还有种子农具，都是哪来的？” 上来就单刀直入，黄四爷姿态强势，显然并不把这一对父子放在眼里。 罗老根瞅了眼这群土豪劣绅，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敢问，用手背擦了擦汗，黧黑的脸上挤出一缕笑容：“黄老爷，我们老罗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借来的。” “跟谁借来的？”黄四爷继续无礼地问道。 “跟殿下借的……” 罗老根不敢隐瞒，将楚嬴一揽子分田惠民的政策，给这群人普及了一遍。 “什么，不但分田，还免费借耕牛，借种子，给农具？” “这……这，大皇子他图什么？这样子做，起码得亏上万两银子！” “就是，这么好的事，与其便宜这些破落户，还不如给我们更有用……” 这群本地的地主乡绅听完之后，一个个又是震惊，又是痛心疾首意难平。 平心而论，这些农资交给他们处置，确实比交给一群穷人更有效益。 他们搞不懂，楚嬴堂堂一国皇子，为何竟连这么简单的计算都不会。 思来想去，最后又回到之前的困惑。 这位大皇子殿下，这般不计回报地扶持穷人，到底图什么？ “罗老根，你老实告诉我，殿下免费借你们这么多东西，秋收缴税之时，肯定不便宜吧？” 黄四爷想不通，只好继续打听。 “这……黄老爷有所不知，殿下给咱们定的税，虽然高了一些，但是，比起给你们做佃户的租子，却还要低六七成的。” 罗老根说着，脸上自然流露出感激之色，落在黄四爷等人眼里，却没来由一阵心悸。 他们这群人，和佃户之间实行的七三分粮，他们得七成，佃户得三成。 楚嬴此举，也就比朝廷规定的田赋高了一点点，但比起他们来，可以说待遇好了十倍不止。 这对他们这些地主豪绅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比我们的租子低六七成，那岂不是所得之粮，只需缴纳两成就行了！” “田税定得这么低，和白送有什么区别？照这样下去，以后我们的租子也得跟着降！” “降租子都算好的，就怕那些穷鬼食髓知味，以后都不愿意种我们的地，那就麻烦了！” 一群人忧心忡忡，私下一合计，无不对楚嬴的行为恨得牙痒痒。 这大皇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你把好人都做了，那不显得我们全是一群大恶人？ 天可怜见，他们只想做一个‘德高望重’的乡绅，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家乡的土地上……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行！必须阻止此事，决不能放任这事继续！” 众人很快达成共识，还是用之前的办法，对付不了楚嬴，就从这些泥腿子身上下手。 只是，究竟该如何下手，却又一时犯了难。 这时，黄四爷忽然想起之前讹来的欠条，瞥了眼两父子，阴恻恻一笑： “有了，不如，我们来一招杀鸡儆猴！” 第272章 借机发难 全然不知灾祸临头的罗家父子，眼看这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还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 “既然诸位老爷不问话，那……我们就去忙了。” 父子俩告声罪，正准备下田，却见黄四爷一个眼神，两名随行的家丁立刻上前将人截住。 “黄老爷？” 罗家父子对视一眼，不安地看着黄四爷。 “呵呵，罗老根，还耕什么地，忘了你们欠我一百两了？” 黄四爷缓缓踱出来，指了指耕牛和那些农资，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东西，我暂且扣下了，等你们回去凑够一百两，再来取回去吧。” “这……不能啊！” 罗老根一下慌了神，急忙喊道：“黄老爷，我刚才都说了，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扣不得的，求求你……” 他瘸着腿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名家丁抓住后颈，扯了个倒栽葱。 “爹！你们凭什么动手打人！” 罗大成忙冲上去扶起他爹，握紧拳头，就要拼命，却被老头一把抓住，摇头示意他别冲动。 满腔悲愤的罗大成，只得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抬头质问道： “黄老爷，我们都说了，那笔债我们将来会还，你为何还要这般强抢？” “什么强抢！小兔崽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黄四爷一脸警告地瞪着他，理直气壮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凭什么要等你们以后还？” “至于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自己借的，那不关我的事，谁叫你们欠我银子？想要回去，自己想办法去。” “你……” 罗大成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咬住牙齿。 罗老根没有放手，小声在他耳畔道：“不要冲动！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回去，找你弟弟，他如今是殿下的兵，说不定，能请到殿下为我主持公道……” 这话看似有些道理，实际上，却高估了罗大勇的地位。 作为一名新兵蛋子，高高在上的皇子，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事实上，除了入伍的第一天，罗大勇见过楚嬴一面，之后数天，便再不曾接触过。 以至于，当罗大勇得知家里出事的消息，根本没想过借助楚嬴的力量。 一来，双方确实不熟，不便贸然相求。 二来，经过数天的训练，罗大勇骨子里，已经开始产生一种身为炎煌卫的骄傲。 在他看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一个人处理就行，还不值得惊动楚嬴。 于是，他请了半天假，和前来报信的大哥一起返回家中，决定靠一己之力来解决。 只是半日之后，却不见他返回军营的身影。 这事很快传到崔肇耳中，找到楚嬴，如实禀报，要求增加一条惩治逃兵的措施。 “不是我说，殿下给的参军待遇，在整个北疆只怕都是独一份。” 崔肇气不过，决定追究到底：“就这，那个叫罗大勇的小子居然还跑了，不给他一点教训，只怕以后会有更多人把参军当儿戏！” “这个不急，你说那个罗大勇是逃兵？何以见得？”楚嬴不紧不慢递给他一杯茶，示意他消消气。 “这还用说，请了假直到现在都不回营，不是逃兵是什么？”崔肇闷闷地灌了一口水。 “难说，没准，他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呢？” “一个新兵蛋子，他家就在顺城南边几里地，能有什么意……” 他忽然闭上嘴巴，视线转向门口。 但见一名府衙的衙役匆匆进来，见到两人后，放缓脚步，来到楚嬴身边抱拳一礼： “启禀殿下，衙门那边，有群本地乡绅，绑了一名军营的弟兄告状！” “据说，那名弟兄是殿下手下的兵，所以，苏先生特命卑职过来，请殿下去一趟。” “本宫手下的兵？” 楚嬴沉吟了一下，能称作他手下的兵，只有炎煌卫，但，这个军队的名字，目前还没有宣扬出去。 没等到他确认，崔肇眸光一动，抢先问那衙役：“你知不知道，那名被绑士兵的名字？” “好像叫……叫什么大勇？” “罗大勇！” “对对对，就是这位罗兄弟。”那衙役终于记起，连忙点头。 “殿下，看来卑职刚才的确误会了，这其中另有隐情，这一趟，请容卑职跟去看看？” 楚嬴答应了崔肇的请求，带上晁逊，三人跟随那名衙役，一起赶到衙门。 刚一进大堂，楚嬴的脸色便略微一沉：“原来是你们！” 只见大堂下首，站着黄四爷等十余名乡绅，在他们前面，还站着一个高瘦青年。 和这群老爷们光鲜的外表比起来，这名青年的情况，无疑要凄惨很多。 五花大绑，制式的衣衫破碎，浑身都是染血的鞭痕，连脸上都没能幸免，半边脸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强行支棱着眼皮，看起来无比虚弱，但就是倔强地不肯倒下。 仅凭这一点，就赢得楚嬴三人的好感。 见到楚嬴现身，黄四爷等人对视一眼，齐齐迎上来行礼，脸上挂着假笑： “正是我等，不曾想隔了几日，竟又和殿下见面了，正是荣幸之至。” “是吗？”楚嬴淡蔑一笑，扭头看了罗大勇一眼，道，“人是你们打的？” “不错。” 黄四爷站出来，拱拱手，迎着楚嬴的目光，看不出半点畏惧：“在下知道，此人是殿下的兵，不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此人擅闯我黄家宅院，欠债不还不说，还行凶伤人，在下不得已，只好让人将其制服，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楚嬴牵了下嘴角：“那既已经惩完了，还把人带来这里干吗？” “殿下是在开玩笑吗？”黄四爷反问道，“这罗大勇犯了这么多事，岂是一次小惩大诫就能抹平的？” “我黄四身为顺城一等良民，面对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为了伸张正义，自然要将他送官法办！” 黄四爷说到这，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得意，对着楚嬴再次郑重一礼： “有请殿下，还有苏先生，务必严惩罗大勇！” 其他乡绅地主紧随其后弯腰附和：“务必严惩罗大勇！” 楚嬴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这是……开始逼宫了啊！ 第273章 脱罪的希望 “老苏，此案的经过真是这样吗？” 楚嬴自然不可能，仅凭这群地主乡绅的一面之词，就对罗大勇定罪。 他想听听苏立的看法。 苏立从他进来时，就一直守在旁边，闻言，打横两步来到他近前，脸色沉凝地叹道： “殿下，事情经过确实和黄四说的基本一致。” “已经审过了？”楚嬴又问。 “审过了，罗大勇也承认了，据他说，当时……” 苏立遗憾地看了眼罗大勇，将详细的事情经过缓缓道出。 从罗大勇打碎黄家传家宝，被迫欠债开始。 再到罗家的农资被黄四爷扣下，罗大勇收到家人被欺凌的消息，一怒之下请假返家。 当时，罗大勇虽然愤怒，但还分得清轻重，只是想去黄家讨个公道而已。 奈何人善被人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斗得过黄四爷这种老狐狸？ 不出意外，到了黄家之后，面对各种侮辱和挑衅，罗大勇最终还是没忍住，和对方发生了冲突。 可想而知，这下正好落了人口实。 于是，黄四爷再无顾忌，光明正大将人绑起来，叫人用鞭子，将罗大勇狠狠虐了一顿。 然后扭送衙门，公然要求法办，借刀杀人。 可怜的罗大勇，不仅没能要回耕牛和农资，反而还坐实了一堆罪名。 “殿下，罗大勇明显是被人坑了，不会真凭这个就定他的罪吧？” 一旁的崔肇听完之后，面带渴求地望着楚嬴，希望能赦免掉罗大勇。 毕竟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既然没有逃跑，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没等楚嬴说话，苏立在边上摇了摇头，叹道：“这事只怕不容易，虽然他被人诱导了，但，进黄家却是他自己的决定。” “而且，最关键的是，连他自己都承认做了这些事，这几乎等同于认罪。” 这话一点没错，国法如山，证词似铁，不是谁想不认就能不认的。 一旦黄四爷咬死不松口，此事想要扭转，几乎比登天还难。 “老苏说得不错，不过，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没有责任。” 楚嬴认同地微微颔首，即便是皇子，有些规则也必须遵守，但见他转身看着黄四爷，道： “黄四是吧，罗大勇诚然确实有错，但，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农资引发。” 一刹那，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本宫很想知道，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抢夺本宫借出去的物资？” “呵呵，殿下错了，在下可不敢抢夺殿下的东西。” 黄四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呵呵笑道：“在下当时对罗家父子说的，是暂扣他们的农资，而不是据为己有，所以，何来抢夺一说？”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又自信地补充了一句：“那罗家父子就在外面，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他们进来对质。” 楚嬴冷笑：“这和抢有什么区别吗？” 黄四爷笑道：“当然有区别，只要殿下一句话，在下随时可以将物资交还。” “但有句话在下必须说在前头，若是殿下再借给他们，在下还是会进行暂扣，直到他们还清债务为止。” “哦？若是他们还不清，你还不让人种地了？”楚嬴略带戏谑道。 “那请问殿下，要是人人都不还我黄家钱，我又拿什么请人种地呢？” 黄四爷反问，脸上挂着淡淡的讥讽：“奉劝殿下一句，还是不要岔开话题的好。尽早给罗大勇定罪，才是秉公执法、公正无私的最好体现！” “没错，罗大勇罪大恶极，请殿下务必严加惩戒！” “法不容情，不能因为他是殿下的兵，就能逃脱追责……！” 其他乡绅们再一次纷纷力挺，群情如山，给楚嬴施压。 “呵呵，让我给罗大勇定罪？凭什么？真当我看不出你们的目的？” 楚嬴丝毫不受他们影响，心中冷笑连连。 他早就看出来，这群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表面上针对罗大勇，实则包藏祸心，暗地里都是为了对付他。 确切的说，是对付他给贫民分田的这一政策。 这群人故意以债务为借口，强行扣下贫农手中的农资，明显是对他的一次试探。 一旦他想不出一个有力的方法，制止这种行为。 以这些人的手段，必然会想方设法让大量贫农欠债。 从而，光明正大扣留这些人的农资，使其有地无法种，最后只能乖乖继续为他们做牛做马。 什么？ 颁布命令不准这些人扣留农资？ 谁敢这么做，就让贫民们报官告状？ 县官不如现管！ 本就是穷人，还欠人家的债，面对这种村霸似的地头蛇，注定只会被吃得死死的。 私下只需稍稍一威胁，有几个敢反抗告官的？ 不过，这世上总有拎不清的愣头青，要说绝对没有，也不太现实。 譬如眼前这个一头扎坑里的罗大勇。 这群土豪劣绅之所以联手要求将他治罪，就是为了杀鸡儆猴，给那些不安分的贫农看。 当这些人看到，连皇子麾下的人，都落得这个下场，注定失败的结局，还有谁会不识趣地去反抗？ 如此一来，楚嬴分配出去的田地，许多就只能撂荒，好好一个惠民政策，就被这样被弄崩了。 这就是地主阶级，永远都站在劳苦大众的对立面！ 身为政策的制定者，也为了顺城底层贫民能过上好日子，楚嬴当然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 所以首先，就不能轻易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必须想个办法，帮罗大勇洗脱罪名，可是，他已经承认犯了事，又该如何脱罪呢？ 左思右想，楚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从本人身上入手。 楚嬴走到虚弱的罗大勇跟前，略作思量，问道：“罗大勇，你如此反抗黄家，必然是遭遇了不公。” “告诉本宫，你手中，可有对方的把柄？又或是，受到了哪些冤屈和不平？” 罗大勇一开始没反应，好一会，才勉强睁开糊满黑红血痂的眼皮，望着楚嬴虚弱开口： “殿下，小……卑职，卑职没黄家的把柄……” 楚嬴一听，心下顿时一沉，没有把柄，那脱罪的希望无疑就更渺茫了。 就在他都准备放弃的时候，罗大勇大概是不甘心，又强撑着添了一句： “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我们欠黄家的一百两，其实是被逼的，可能……可能并没有那么多。” 楚嬴听到这，眼睛倏忽一亮。 这笔债可以说是整件事的源头，若是这里面能做一做文章，搞不好此事还有希望！ 第274章 机智一笔黄老爷 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改变的关键。 楚嬴发现问题后，继续追问道：“为何是被逼的，你说清楚一点？” “因为，卑职……卑职打碎黄家的花瓶，一早并没有人说那东西值钱……” 气息虚弱的罗大勇，强行打起精神，将那天讨薪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讨薪不成反欠债，白嫖怪也没这么狠啊……楚嬴扭头看向黄四爷，忽然心生一计，佯装不忍地道： “黄四，人家两兄弟好歹给你干了三个月活，你不给工钱也就算了，还逼人家倒欠你一百两。” “至于吗？就因为罗大勇打碎一支花瓶？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是什么，黄四爷表示自己没有这种东西。 还以为楚嬴已经黔驴技穷，才对他打良心牌，假惺惺叹了口气：“殿下，这事一码归一码，老实说，我也很同情罗家父子。” “但是，那花瓶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不仅价值不菲，也寄托了我黄家人对先人的哀思。” 他又狠狠瞪了一眼罗大勇，变得义愤填膺起来：“可如今，它却被此人无缘无故打碎，让我黄四沦为不肖子孙，此事，在下岂能轻易善罢甘休！” 楚嬴点头哦了声，复又问道：“不过，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罗大勇打碎的花瓶，就一定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古董呢？” “是不是祖上传下来的，在下能不清楚吗？殿下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对天发誓！” 黄四爷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丝毫不怕行迹败露。 他甚至还打算，楚嬴继续追查的话，就将那堆还没扔掉的花瓶碎片拿来作证。 反正对于瓷器一类的鉴定，是古是新，是贱是贵，全凭行家的一张嘴。 先不说，顺城能不能找到这种鉴瓷的行家。 大多数时候，这些行家因为见识和经验的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可能大相径庭，甚至完全相反。 你说是古董的物件，他可能说是新的仿品。 你说外形丑陋一文不值，他偏要说造型罕见价值连城。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根本就没有一个权威的统一标准。 况且，即便真是权威人士，一样有看走眼的时候。 谁就能证明，他们说的一定正确？ 照着这个扯皮，可以永远扯下去。 这也是黄四爷有恃无恐的原因。 只要一口咬定，花瓶是祖上传下的古董，无论楚嬴找谁来鉴定，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到最后，他手里有罗家的欠条，而楚嬴又没办法证明债务是非法的，始终还是要给他一个交代。 大约楚嬴也想到这层，沉吟片刻后，用商量的语气道： “好吧，就算花瓶真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可罗大勇，毕竟是本宫的兵。” “他虽有错，也是错在年轻气盛，所以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是在向自己示弱吗？ 黄四爷抑制不住一阵得意，质疑道：“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包庇，难道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给其他豪绅一个眼色，众人齐声行礼： “请殿下秉公执法，坚持正义！” 楚嬴眼角余光扫了这些人一眼，毫不动怒，哀叹道：“谁说本宫要徇私包庇，本宫只是怜其从军不易，想替他减轻一点惩罚。” 他顿了顿，转身看着黄四爷道：“这样吧，他的那一百两欠债，本宫替他偿还，人交给本宫从轻发落，如何？” “当真？” 黄四爷表面大吃一惊，暗地里却欣喜若狂。 一百两对于他们这种小地方的土豪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反正，他们今天试探楚嬴，杀鸡儆猴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果还能再多一笔横财，那无疑再好不过，俗话说，不要白不要嘛。 不愧是地主家的吃相，还真是来者不忌啊……楚嬴一看鱼已经上钩，马上又提了个条件： “当然，不过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谁知道那你家那花瓶值不值这个价。” “这样吧，你让人把那些碎片弄来些，本宫看一看，再定价赔偿不迟。” 黄四爷心中一突：“殿下难道还会鉴别瓷器？” “略懂一二，毕竟本宫刚刚及冠，经验和见识都还欠缺火候。”楚嬴笑道。 “原来如此……既然殿下不放心，那在下就让人立刻送碎片过来。” 黄四爷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资深鉴定师就好，不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 趁着黄四爷派人回去取碎片的工夫，楚嬴将罗老根和罗大成父子叫进来。 给罗大勇松了绑，在一旁椅子上歇着，由两人暂时照料。 顺便，又向两父子询问了一遍事情经过。 “殿下，这黄四分明就是仗势欺人，你怎么能答应替小儿赔偿，这不是白白便宜他们吗？” 罗老根讲到最后，义愤填膺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黄四爷听到之后不干了，指着他警告道：“罗老根，你说谁占便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手上可还有你们的欠条呢，怎么就仗势欺人了？” “好了，不用吵了，此事本宫已有决断，多说无益，等结果吧。” 楚嬴制止的话语，让黄四爷越发得意，所谓的结果，可不就是给自己赔银子吗。 一个好时辰之后，花瓶碎片被送到衙门。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仗势欺人，黄四爷连同欠条一起交给楚嬴，得意一笑：“请殿下过目。” 楚嬴先是看了看欠条，表示认可，接着又拈了几片碎瓷，刚看了几眼，立马倒吸口凉气。 “嘶……这，这……” 只见他对着碎瓷一脸震惊，忽然如梦初醒一般，赶紧轻咳两声掩住表情。 放下瓷片，语气不太自然地干笑道：“算了算了，咱们还是照着欠条上来赔吧，这是一百两……” 说着飞快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黄四爷，似乎想尽快了结。 然而，这番诡异的举动，任谁看在眼里，都会闻到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黄四爷不出所料的没有伸手，而是凝眉看着楚嬴，狐疑道：“殿下莫非，认出了这碎瓷的来历？” 一个见钱眼开的乡下土豪，哪识得什么陶瓷，更不会去在意这些玩意。 老实说，这个花瓶，当初怎么买进黄家的，黄四爷根本就不清楚。 不过如今看楚嬴的反应，这花瓶，貌似大有来历的样子。 如果真是这样…… 霎时间，黄四爷的内心活络起来，贪婪就像燎原野火一样熊熊燃烧。 一百两就想摆平，没门！ 第275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事情似乎正在顺着黄四爷期望的方向发展。 “殿下莫非，认出了这碎瓷的来历？” 他的质疑刚一提出，鬼使神差的，楚嬴忽然接了一句：“不错……” 下一秒，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须臾又放开，摆手呵呵笑道： “不不，本宫刚才一时口快说错了，呵呵，其实本宫孤陋寡闻，并没有认出这瓷片的来历……你还是快将银票收下吧。” 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反而让黄四爷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眼珠一转，决定搏一把。 但见他抬手拒绝那一百两的银票，故意沉下脸来，哼哼道： “殿下当在下是三岁小儿吗？既然认出了此物来历，这一白两的赔偿，自然是不作数的。” “不作数？凭什么不作数？你这不是不讲信用吗？” 楚嬴有些恼火地接连发问，末了，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你也认出了这花瓶的来历？” “呵呵，殿下这话说得，此物乃是我祖上传下，在下怎么可能不知道它的来历？” 黄四爷呵呵一笑，表面一副休想骗我的自信笑容，实则心里屁都不懂。 不过没关系，这丝毫不妨碍他吃楚嬴的炸胡。 这就好比赌博，最关键的底牌，自己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以为你有就行了。 果然。 楚嬴貌似相信了，指着罗家父子问道：“既然你知道来历，就应该知道它的珍贵，为何却只要罗家父子赔一百两？” 黄四爷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脸皮都快挤成一朵菊花，心中暗道赌对了，这下发财了啊！ 此时此刻，他已经对花瓶的贵重深信不疑，得意洋洋道：“殿下有所不知，在下既为一方乡绅，自然要带头挑起积德行善的担子。” “我也是可怜罗家父子不易，难以偿还，才宁愿自己吃亏，一再降低赔偿数额。” 顿了顿，看着楚嬴笑道：“可殿下不同，刚刚大家都听到了，殿下口口声声要照价赔偿。” “既然如此，在下岂敢违了殿下之意，所以这赔偿价格，自然需要重新斟酌。” 好一个又当又立的‘大善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楚嬴心中冷笑，面上却皱起眉头：“那你想本宫赔多少？” 黄四爷摸不清价格，又不想吃亏，巧妙地将皮球踢回去：“在下不想让殿下为难，既然殿下认出来了，还是殿下自己报个数吧。” “这……”楚嬴犹豫了下，比出三根手指，“三千两如何？” “三千两？！” 在场乡绅老爷们无不失声惊呼，满眼都是羡慕嫉妒。 黄四爷幸福得都快昏倒了，但他不能倒，楚嬴随口就报三千两，这说明价格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用力深吸口气，黄四爷强行稳住情绪，淡蔑一笑：“三千两，就这？” “怎么，你嫌不够？也是，景窑出产的瓷器，一件上品，怎么也得超过五千两。” 楚嬴皱了皱眉，又多竖起一根手指：“那就四千两，就算是景窑的，毕竟东西都碎了，本宫这个价格已是极为公道。” 四千两！……黄四爷哆嗦了下，呼吸似乎又有些不顺畅了。 但他还不甘心，强喘了几口气，抚胸一口咬定道： “五千两！既然殿下也知道，景窑的上品如此珍贵，而我黄家又仅此一件，照价赔偿才叫公道。” 楚嬴不太情愿地道：“不是吧，那么容易就被人接触打碎了，你确定你家真的只有一件？” 黄四爷此刻已经红了眼，干脆信口胡诌道：“不敢欺瞒殿下，在下家中瓷器虽多，但，祖上传下来，又是产自景窑的瓷器，确实只有这么一件。” 说到这，声音带着悲腔：“此乃祖宗之物，在下不敢作践，还望殿下原价赔偿，也好稍微告慰我黄家祖宗的在天之灵。” 谁知…… 楚嬴默默将银票放回袖子，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本宫能问一下，这支花瓶，在你家传了几代吗？” “这……这，在下只知道是景窑出产，传了几代倒是没听长辈说起，毕竟年代久远，应该……至少百年以上吧。” 黄四爷十分狡猾，他不知道景窑建于什么年代，害怕收藏时间上对不上，于是含糊报了个百年以上。 在他看来，这么值钱的瓷器，百年以上肯定是错不了的。 至于是一百年，还是二百年，又或是九百年，这其中可以回旋的余地就大了。 满以为这样回答万无一失，却不想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眼后，忽然脸色一沉，寒声道： “来人，给本宫将这黄四，还有他身边一干兴风作浪的余党，全部抓起来！” “轰……” 左右衙役听到命令，潮水般涌了上来，将黄四爷等人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 “这，这……殿下，我们可是犯了什么错吗？” 这群土豪劣绅无不脸色大变，惊惧莫名，有人忍不住颤声问道。 黄四爷还以为自己要价太高，惹怒了楚嬴，连忙高呼道： “殿下，是我地错，是我太贪婪，五千两我不要，四千……不，三千两，就按你说的赔偿就行了，还望殿下高抬贵手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三千两？” 楚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忽然仰天大笑三声，俄顷低下头，嘴角裂开一道讥讽：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那个景窑，乃隆景十六年所建，也就是前任先皇在位时期，距今不到三十年。” “而且，所产瓷器，多为贡品，价值最高也不过数百两……明白了吗？” 黄四爷和他的小伙伴们瞬间面如死灰。 三十年前才建成的景窑，试问，成品如何能流传上百年？ 最多能卖数百两的瓷器，试问，又哪里来的几千两天价？ 这一刻，仿佛醍醐灌顶，黄四爷悟了。 什么景窑，什么价值几千两……统统都是假的，都是楚嬴故意引导，提前给他挖的坑。 只可惜，他财迷心窍，竟然顺着对方的话术，一步步踩进坑里。 如今真相大白，他们兴师问罪的底气，自然也随之瓦解。 “扑通！” 黄四爷骇然欲绝，两股战战，只觉得双脚软得厉害，终于支撑不住，带头跪了下去…… 第276章 统统吐出来 先主动让步麻痹对手，再趁其松懈之际巧妙设套，最后请君入瓮，让对方一步步自己踏入陷阱。 不得不说，作为挖坑小能手，楚嬴可谓将黄四爷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真相大白。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黄四爷拿了一件假古董，诓骗罗家父子签下百两欠条。 这本身就是一种欺诈，是犯罪行为。 以至于，被楚嬴当场揭穿后，无计可施的黄四爷，立刻就给吓跪了。 “哈哈……假的，我就知道，那……那只是个普通花瓶！” 躺在椅子上的罗大勇看到这一幕，精神头似乎都好了些，尽管浑身是伤，脸上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终于，全家人再不用背着莫须有的债务过日子了！ “请殿下为我罗家做主！为小儿做主啊！” 罗老根回过神来，激动之余，对着楚嬴就要下跪乞求，却被后者一把拦住，道： “老丈不必如此，你儿子是本宫的兵，就算你不说，本宫也会讨要这个公道！” 放开老人，楚嬴甩了甩袖子，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凌厉的目光从黄四爷等人身上缓缓扫过。 凡是被他视线扫中的土豪劣绅，无不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一个个心里后悔不迭。 他们敢对罗大勇动用私刑，以及前来兴师问罪的前提，就是黄四爷作为债主的天然正当性。 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尽管律法不允许，但债主对欠债人做一些过激行为，一般来说衙门是不会插手的。 可谁能想到，黄四爷这个所谓的债主，竟是靠欺诈的手段。 失去了这层正当性，那他们今日的一切所作所为，自然也就触犯了律法。 换句话说，只要楚嬴不放弃追究，他们每个人都难逃严惩！ 首当其冲的，就是黄四爷这个始作俑者。 楚嬴的视线最后落在此人身上，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道： “黄四，你好大的胆子，欺诈罗家父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欺到本宫头上来了，你自己说，本宫该如何治你的罪？”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求殿下开恩，殿下……” 黄四爷此刻早就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匍匐在地上，一个劲求放过。 “呵呵，你有什么不敢的？” 楚嬴嗤笑道：“为富不仁，恃强凌弱，欺诈勒索，动用私刑，矫言伪行，挑拨教唆，忤逆犯上……这一条条，你有哪条没有做过？” “小人，小人错了！” 黄四爷面如死灰，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按照大楚律疏，你所犯的罪行加起来，说句不好听的，杀头的资格都够了……” 楚嬴刚说了半句，就把黄四爷吓尿了，裤裆泅湿，一股腥臊味弥漫而出，凄声喊道： “不不，殿下饶命！饶命啊！” 一众土豪劣绅见状，无不瑟瑟发抖，内心惶恐至极。 推人及己，黄四爷要杀头，他们只怕也难逃重罚。 念及于此，不约而同以头抢地，霎时间，整个大堂全是‘殿下饶命’的哀嚎声，就跟哭丧一样。 “都在叫唤什么！本宫只是说了黄四足以杀头，又不是真要杀了他！” 楚嬴出声将哭嚎压下来，正色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你们都是初犯，本宫可以法外开恩一次，不过……” “不过什么？只要殿下能饶过我等，什么都好说！” 黄四爷急忙开口询问，其他人纷纷点头，眼巴巴望着楚嬴，一个个求生欲爆棚。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所犯之事甚重，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以儆效尤。” 楚嬴清了清嗓子：“这样吧，你们每人缴一笔罚金，金额的话，就按黄四欺诈罗家的五倍来算。” “五倍……那不是得交出一百五十亩地？”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一群人，此刻无不是一脸肉痛和犹豫的表情。 一百五十亩地可不算少。 他们这里拥有田地最多的，也不过千八百亩，大多数，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这等于是去了他们一半财产。 “怎么，不愿意？” 楚嬴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本宫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若不是念在你们是本宫治下子民，你们以为，本宫会这样草草了事？” 顿了顿，他将双手一摊：“当然，你们非不愿意，本宫也没奈何，那就准备全家充军，家产充没吧。” 迅哥儿长大后说，要开窗先拆屋。 楚嬴深以为然，譬如用在这时，就再好不过。 这群土豪劣绅，一听到全家充军，家产充没八个字，最后一丝侥幸终于破碎。 “愿意，愿意，殿下，我们愿意缴纳罚金，要是田不够，可不可折成银子？” “银子也行，按照市价，一亩地十到二十两不等，折中算，就是两千两银子。” 楚嬴目前手头正缺银子，自然来者不拒。 不过，他稍微把地价抬高了一些，也算是给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一个教训。 按照他的猜想，即便这些人家底丰厚，能一次拿出这么多银子的，估计一半都没有。 毕竟，一个县太爷一年的俸银才几十两银子。 两千两现银，除了京城，任何地方都能算得上大户人家了。 顺城毕竟太过偏僻，池子小了，又能养出几条肥鱼来？ 若不是这十来个倒霉鬼，被黄四爷挑唆，正好撞在枪口上，他也未必会罚这么重。 如今，这群地主阶级受到了震慑，想来今后，再推行分田到户，就容易多了。 “我等认罚，多谢殿下宽宏大量，多谢殿下……” 事已至此，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赶紧磕头谢恩。 虽然折了大半家产，好歹还剩不少，做个富家翁还是没问题的。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以后再想不劳而获，骑在穷人头上作威作福，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黄四爷心中长松口气，隐隐还有些窃喜，在这群土豪劣绅中，他算是家底最厚的那一撮。 这些罚金，对于其他人是伤筋动骨，对于他，也就三成的损耗，尚可承受。 只要还有本钱，凭他剥削穷人的手段，迟早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而且，这群同伴此番一蹶不振，失去这么多本地竞争者，未必就不是他黄家的机会。 嘿嘿，这杀千刀的傻瓜皇子，还真以为，帮那些破落户伸张了正义？ 任你机关算尽再聪明，到头来，还不是成全了我黄老爷！ 从危机中窥得机遇的黄四爷，正得意之际，耳边忽然传来楚嬴的声音： “黄四，你是大地主对吧，知道本宫玩斗地主最喜欢干什么吗？” “斗地主？”黄四爷一脸懵逼。 “本宫喜欢加倍。”楚嬴自顾自说道。 “加倍？” “不错，看来你意识到了，你是首犯，罚金得加倍，唔，还有一顿板子……本宫很公道吧？” “……” 黄四爷心头猛地一紧，仿佛听到了未来破碎的声音，又惊又怕，眼一黑，直挺挺栽倒下去！ 第277章 八字真言 “啊哟……殿下饶命！饶命……啊哟！” 大门外面，不断回荡着黄四爷杀猪般的惨叫，伴随着阵阵凄声求饶。 与此同时，另一个同样很惨的人，却在大堂里获得了崔肇的赞扬：“好样的！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不愧是我炎煌卫的兵！” “统领大人……别说了，你教我们打架必须要赢，结果卑职却输了，是我给咱们炎煌卫丢了脸。” 罗大勇强行撑起上半身，却把视线撇到别处，发自内心感到无地自容。 “不不，打架那个，我也就随口一说，你一个才训练几天的新兵，面对一群人，打不过很正常。” 崔肇拍了拍他的肩膀，目中透着欣赏：“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你却没有临阵逃跑。” “而且被抓住之后，情愿挨鞭子，也不屈服他们的淫威跪地求饶，光是这两点，我崔肇就敬你是条汉子！” “大人……” 罗大勇这才挪回目光，意外地看着他，目露感动，鼻头隐隐有些发酸。 “好了，别一味纵容，治军需从严，军中非儿戏，士兵请假离营，过时不归，按律应当如何？” 楚嬴目光停留在崔肇脸上，不给他躲闪的机会。 崔肇一番踌躇，道：“士兵离营不归，延误在一日之内，当罚十军棍，扣一月粮饷……不过，若是初犯，只需领一半的罚即可。” “那就罚一半。” 楚嬴扭头看着一身血渍的罗大勇，这个样子，十军棍肯定是不行的，遂决定道：“扣你一个月粮饷，你可有不服？” “没，没有，说起来，卑职还要……还要感谢殿下，否则，那笔一百两的债，我们家还不知道……得还到什么时候。” 罗大勇强撑着对楚嬴抱拳一礼，倒像是占了多大便宜：“多谢殿下，替我们一家主持公道，这一个月粮饷，卑职认罚。” “认罚就好，倒不是本宫不讲人情，须知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身为军人，犯了错，就必须承担后果。”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很不错，只是记住，以后再遇到这类不公之事，行动之前，先通知崔统领。” “炎煌卫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体，是一家人，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 “你若应付不了，还有老崔，老崔也不行，还有本宫。” 他轻吸口气，一脸正色道：“总之，我们的宗旨只有一个，炎煌卫，绝不能轻易被外人欺辱，你们就是本宫的脸面，明白吗？” “卑职……卑职明白！” 罗大勇神情激动，不管楚嬴这话有几分真假，但这种有人做后盾的感觉，的确令他心中一暖。 身边的罗老根和大儿子对视一眼，满脸欣慰，打心底为罗大勇感到高兴。 能加入这样一位殿下的麾下效力，真是一种福气啊！ “嗯，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老崔，带他去疗伤吧。” 楚嬴再次看了一眼罗大勇，摆摆手，转过身，打算回后堂和苏立继续勾画未来。 刚迈出半步，就被崔肇拦住，搓了搓手，一脸局促地笑道：“殿下，有件事，卑职得向你汇报一下，这疗伤的话，就得去医馆……” 眼看他顾左右而言他，熟知其秉性的楚嬴，瞬间心中了然，顿住脚步，道：“又缺银子了？” “嘿嘿，还是殿下英明。”崔肇一记马屁精准又到位。 “本宫记得，这两个月，给你的零花怎么也有上百两，怎么花得这么快？” 楚嬴皱了皱眉，这厮向来颇有节操，唯一的嗜好就是拯救失足妇女。 这是遇到金镶玉了？还是被人仙人跳了？还是金屋藏娇了？ “都不是。”面对楚嬴的疑惑，崔肇刻意压低声音，“殿下，你不是让卑职打造一群精兵吗？” “这精兵要想练成，首要的就是大家情谊深厚，相互信任，才能浑然一体，配合无间。” 崔肇说到这，露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最近队伍人数增加较快，比较混杂，卑职为了联络好大伙的感情，时不时就得亲自掏腰包请客，所以就……呵呵。” 明白明白，男人三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 三大铁占了其二，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铁，这是老铁。 一群老铁聚在一起，想来战斗力必然噌噌的往上涨，难怪时不时要去找女支团体交流战斗经验。 毕竟，老铁最爱扎芯了！ 可是，我要的是那方面的精兵，而不是这方面的精兵好吗！ 楚嬴不免有些担忧，据他所知，顺城的失足妇女并没有多少。 一个人去拯救，还能说是节操高尚，一群人去拯救……这特么是要出人命啊！ 不行，必须坚决杜绝此事……楚嬴抽出刚才那一百两交给崔肇，叮嘱道： “省着点花，最好能控制次数，少去几趟。” 崔肇喜滋滋将银票揣好，忽又叹了口气：“殿下，我也想，可就怕兄弟们不答应啊。” 哪个兄弟？是你下面那个，还是你下面那群……楚嬴同样叹道：“所以，本宫才希望你们做出改变。” “这怎么改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不……殿下给想个办法？” 崔肇不愿亏待弟兄，又把皮球踢回来。 楚嬴扯了扯嘴角，略带讥诮地道：“这事全凭你们自己，本宫能有什么办法，实在不行，赐你们八字真言。” “哪八个字？” “性盛至灾，割以永治。” “……” 崔肇望着他眼中淡淡的讥讽，呆滞片刻，忽觉下面某位小兄弟通体一凉。 回到后堂。 楚嬴和苏立继续讨论起顺城的发展方向。 苏立将一叠楚嬴制作的设计图放下，揉了揉眉心，看着他感叹道： “旧城改造，拓宽街道，成立学院，建造商业街……不得不说，殿下的才华，任何时候都这般让人折服。” “只是，这其中提到，需要用到大量建筑材料，还有许多钢铁，不说前者，便是这钢铁，目前我们的矿源就大为不足……” 苏立说到这，似想到什么，皱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开：“对了，殿下，你们之前说的购买矿洞，可有眉目了？” “暂时没……” 楚嬴刚要回答，一名衙役忽然出现在门口，恭敬行礼道： “启禀殿下，白石滩王老实和王秀珠父女求见，说是和什么收购矿洞有关，需要殿下定夺。” 楚嬴和苏立下意识对视一眼，还真巧！ 第278章 我来试试 金丽馆。 面对一桌子美酒佳肴，王黑挞紧握筷子，却怎么也没心情夹上一块。 面色沉郁，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隐隐透着不爽。 包厢里充斥着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除此之外，还有男女快活放浪的嬉笑声。 就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年轻的锦衣男子，身后站着两名家仆。 此人脸上有两处淡淡的淤痕，也不知是在哪磕的，不过，这丝毫不妨碍他此刻的放纵。 “不错不错，虽说你们顺城这鬼地方，穷是穷点，远不如我东蓟府富庶，但这风月场的姐儿，不得不说，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年轻男子仰躺在圈椅上，被馆里两名姿色上等的姐儿簇着，左拥右抱，一副色与魂授的模样。 说得兴起，大嘴径往一名姐儿面前凑过去：“哈哈，来，美人，给爷再啵一个。” “庞大官人你好坏，对面老人家还坐着呢，忒也不知羞。” 那窑姐也是个机灵的，知道王黑挞他们一群人设宴，是为了拉此人谈生意，特意提了一嘴，算是帮王黑挞一把。 听她这么说，男子总算抬起眼皮看了王黑挞一眼，满脸不以为然：“怕什么，他们要是不乐意，也不会请我到这来了，那……那什么，你说是吧？” “俺不叫那什么，俺叫王黑挞。” 王黑挞本就不太好看的脸，又沉下几分，幸好他天生皮肤黧黑，这才没被人看出来。 老实说，若不是王老二和侄女一起去寻殿下，需要留一个人在此应付场面，他才不想面对这个东蓟府来的小子。 这家伙就是个好色胚子，还特别目中无人！ 论年纪，自己明明都可以给他做爹了，言行之间，竟然一点尊老爱幼的礼数都没有。 也就是这小子来自东蓟府，手底下又掌控着几处铁矿洞，正好有他们冶炼厂急缺的资源。 换作是其他人，以他的暴脾气，早就拍桌子走人了。 王黑挞深吸口气，强忍着把一套乱披风锤法呼对方脸上的冲动，一边暗自告诫自己大事要紧，一边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站起来。 “庞公子，老二他们有事暂时回不来，俺替他们敬你一杯，这出售矿洞的价格，还望你能再酌情考虑一下……” “行了，有什么好考虑的，一口价八万两，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嘿嘿，有的是下家找我们谈。” 那年轻男子连酒杯都没摸一下，摆摆手，全然不把王黑挞的敬酒当回事。 王黑挞端酒杯的手用力握紧，略带火气地道：“不对吧，据俺打听，一般的铁矿洞，也就六七万两的价格。” “你出价高别人这么多，还不肯让步，哪像有诚意谈生意的样子？” “你这老头，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诚意？” 庞姓男子不乐意了，将两边的姐儿推开，稍微坐直身体，用手将桌子敲得‘咚咚’作响，有恃无恐道： “你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求我买矿洞，不是我求你们，怎么定价，当然由我说了算……谁叫我东蓟府的铁矿品质好呢，你说是不是？” 王黑挞哪受得这种鸟气，啪的一巴掌拍桌上，吓了对面一跳，怒道： “放你的狗屁！什么是不是，俺老王只知道，东西再好，价格也得公道。” 顿了顿，瞅了眼那两名窑姐，又开始骂起来：“不想卖，就别给老子在这混吃混喝！老子活了五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来妓馆，你以为请你不花钱啊？” “你，你……你敢赶我？要不是那……对，那王老实再三邀请，你以为本少稀罕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庞姓男子豁然起身，指着王黑挞放话道：“实话告诉你，本少能来这让你们请客，那是给你们面子。” “你去东蓟府问问，多少人想请我一顿，我还没工夫搭理呢，哼哼，还真以为我占了你们多大便宜一样。” 他一脸不屑，忽然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连顿饭都舍不得，还买什么矿洞，只怕买了也付不起账，走走，我们走！” “大官人留步，大官人这是要抛下我们么？” 两名事先得了任务的窑姐，一看他要离开，赶紧缠上去，施展手段想将人留下来。 奈何，庞姓男子铁了心要给王黑挞一点颜色看看，以便为后续谈判能争取更多主动。 在两女身上最后揩了把油，眼角余光看着王黑挞，趁机借题发挥：“乖宝贝，本少也不想，可人家不乐意，本少哪能拉下脸再赖在这，乖，咱们下次见。” 男子推开两个姐儿，正要走人，却被王黑挞抢先一步拦下。 “怎么，害怕了，也对，你们那什么冶炼厂，花了这么大功夫把本少请来，如今却被你弄砸了，害怕也正常。” 庞姓男子冷笑，还以为王黑挞真害怕了，摇头叹道：“可惜，已经晚了，本少不想听你道歉。” “记得告诉你那些同伴，今天这事我记下了，若是还想谈这笔买卖，下次，就拿出更多诚意。” “谁要给你道歉了？想的美。”王黑挞撇撇嘴，指着一桌子酒菜，“小子，你不是不占便宜吗，麻烦走之前，把账付一下。” 老王头的思想很单纯，不能做赔本买卖。 既然生意谈不成，自然不能放任这小子白吃白喝兼白嫖。 只是，庞姓男子就不干了，脸颊抽搐道：“凭什么？这桌酒菜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少废话，要不是为了和你谈生意，我们才不会安排这一桌，还有这俩姑娘……就你享受最多，你不付账谁付账？” 老王头振振有词。 “我说你还要不要脸，明明是你们请客，哪有让客人来付账的道理？” 庞姓男子脸色越发难看，指着王黑挞威胁道：“我警告你，赶紧滚开，继续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 身后两名家仆，一左一右走上来。 王黑挞毫不惧色，冷笑道：“咋的，还想拆了俺这把老骨头？就怕你们前脚动手，后脚就走不掉了。” “你个老东西，唬谁呢！连东蓟府本少都横着走，就顺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最大不过知州，谁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 庞姓男子话音刚落，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要不，我动一下试试？” 第279章 互相体谅 “谁？本少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插……！” 庞姓男子最恨自己要教训人的时候，有人不长眼地冒出来，充当正义之士。 一般遇到这种烦心事，他都会采取同一种手段，将对方一并收拾掉。 譬如眼下，他就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杂音很不爽。 霎时间，双眉竖起，目光化作冰冷的刀光，朝着门口狠狠扫去。 下一秒。 只见他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世间最可怕的东西，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难以抑制地倒退三步。 “你你你……你……！” 有人说，人生每一次不期而遇的重逢，都是一次惊喜。 但，那是在遇到喜欢之人的前提下，倘若不喜欢，甚或感到害怕，那便不是惊喜，而成了惊吓。 庞姓男子做梦也想不到，竟会在这种地方，遇到他最不想遇到的人。 尽管来此之前就知道，此人是这里的最高主宰。 但他只是受邀前来谈一笔生意，怎么也不该和这种大人物，有第二次交集才对。 谁曾想，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竟就这么发生了。 他的脸上布满惊骇，残留的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终于回想起了那日红船画舫上，被此人支配的恐惧。 “你？” 楚嬴缓步而入，嘴角噙笑，望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婊婊的画舫上，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的家伙。 东蓟知府的小舅子，庞俊。 看到楚嬴挑眉的样子，庞俊这才反应过来，忙站稳身体，诚惶诚恐地作揖行礼，声音发抖： “不不，不是你，小小……小人见过殿殿……殿下。” 仿佛老鼠见了猫，哪还有刚才半点作威作福的嚣张。 “别紧张，坐。” 楚嬴一进房间，就掌控了主动，摆摆手，示意其余人不用行礼，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 “多……多谢殿下。” 庞俊又是一礼，小心翼翼坐在他对面。 楚嬴将他上下打量几眼，笑道：“没想到，东蓟府的铁矿是你在掌控，那事情就简单了。” 东蓟知府的亲戚，掌控当地铁矿资源，楚嬴一点不惊讶，开门见山道： “直说吧，本宫想在你们那买一处矿洞，你开个价吧。” “原来，他们都是殿下的人。” 庞俊看着跟随楚嬴进来的王老实和王秀珠，又看了眼王黑挞，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买卖矿洞这种生意，因为很少见，利润空间一般都很大。 来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钓到了大鱼。 如今看来，他似乎才是被钓的那条鱼。 情知今天跑不掉了，庞俊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不瞒殿下，小人手中虽然掌握着几处矿洞，但，其实并非全是小人的产业。” 废话，你倒是想有这么多产业，一个小手套，吃得下吗。 楚嬴理解地点点头，道：“然后呢？” “小人希望殿下能够体谅，小人要的价格，是许多人商量后的结果，所以……”庞俊踌躇道。 “所以，还是八万两？”楚嬴接过话。 “这，这……要是殿下诚心买，也不是不能少一些。” “痛快点，能少多少？” “七……七万五千两。”庞俊抱着一丝侥幸给了个数。 “一下少了五千两，看来本宫的面子，倒是挺值钱啊？哈哈。” 楚嬴左右看看身边的人，一脸笑意，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 庞俊也跟着干笑几声，情知这个报价有点虚高，已经做好了对方还价的准备。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楚嬴笑罢，当即拍板：“那就七万五千两，就这么定了。” “……”庞俊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就定了？ 他都做好了再降一万两的准备了，结果，楚嬴竟然连一次讨价还价都没有。 这就是身为大楚皇子的格局吗？ 看着大气，实则愚蠢，大抵是为了彰显身份，才拉不下脸皮讨价还价吧？ 天底下竟有这种傻子！ 不过，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呢？ 明白了……人傻钱多速来！ “真定了？”为了预防楚嬴反悔，庞俊特意等待了一会，最后起身道谢，“多谢殿下体谅，小人感激不尽。” 心里乐开了花，这一单做下来，又能赚上一大笔！ “应该的，毕竟，大家谁做买卖都不容易，彼此体谅才能长久。”楚嬴摆摆手，风轻云淡。 这时候还在装，大傻子……庞俊暗地一阵鄙夷，表面却深以为然地点头道： “确实确实，就应该互相体谅。” 楚嬴笑了笑，眼底闪过一道异芒：“你也这么觉得？那太好了，现在，轮到你体谅本宫了。” “体谅……殿下？” 庞俊一愣，望着他脸上戏谑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表情，咋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不错。”楚嬴对他勾了勾手指，似笑非笑，“本宫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对于我们这种皇家子弟，什么东西最重要？” “是……权利？”庞俊试探道。 “不对。”楚嬴轻轻摇头。 “是财富？” “也不对。” “那是……” “是颜面，代表皇家的颜面。”楚嬴坦陈道。 “对对对，就是皇家的颜面，身为皇子，首先就得维护这个。”庞俊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 楚嬴颔首，又道：“看来你也同意，那你说，为了维护皇家颜面，那些冒犯了本宫的人，是不是应该施以惩戒？” “应该，确实应该。”庞俊一不注意被带进沟里。 “那好，把你的手指全都伸出来吧。” “伸手指干吗？” “切手指啊，你不是刚刚也同意了吗，任何冒犯了本宫的人，都应该施以惩戒。” 楚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切切……切手指？！” 庞俊惊骇欲绝，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不错，是你说的，动你的手指，你冒犯了本宫，本宫只是遵循你的意愿。” 当着他的面，楚嬴掰起了手指头：“在本宫的地盘上，威胁恐吓本宫的人，这是其一。” “本宫进门之时，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这是其二。” “金丽馆乃本宫所护，享受完服务不认账，想白嫖耍无赖，这是其三。” 他掰下第三根手指后，皱了皱眉：“唔，暂时就这三条吧，老晁，把刀给本宫。” 晁逊将腰刀递上，楚嬴顺势拔刀出鞘，刀身上反射的寒光，刺得庞俊瞳孔一缩。 但见楚嬴手握近半米长的锋刃，对着庞俊温和一笑：“好了，一共三根手指，是你自己来，还是本宫帮你？” “……”庞俊大腿根一抖，忽然很想上茅房。 第280章 不讲价只砍价 “殿殿……殿下，这种玩笑可……可开不得。” 庞俊双腿颤抖个不停，牙齿也在上下打架，整个人都快哭了。 明明楚嬴笑得舒朗和煦，和窗外明媚的春光交相辉映，然而落在他眼里，却宛若恶魔微笑一般瘆人。 尤其是楚嬴手中那把腰刀，又长又利，别说切手指了，切脑袋都绰绰有余。 杀鸡用牛刀……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开玩笑？本宫和你很熟吗？” 楚嬴嘴角浮出戏谑，两根手指并拢，缓缓划过雪亮的刀身，安慰道： “别怕，这刀很光滑，磨得也很锋利，想必切起手指来，定然丝滑顺畅，等你感觉到痛的时候，手指早就掉了，这可比钝刀割肉舒服太多了。” 顿了顿，看了眼快吓尿的庞俊，叹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亲自动手了，也罢，就让本宫帮你一把。” 他边按揉胳膊，边起身走到庞俊跟前，兀自道：“自从上次砍了吴狼的脑袋，本宫已经好久没用刀了，这胳膊都有点僵了。” 不由分说，将对方的手腕抓起，一本正经道：“一会本宫下刀，你可千万别躲，不然，本宫手生，保不准会多切下一点什么。” 听听，这是人话吗？ 说好的三根手指，这就要变卦了！ 本就吓得不轻的庞俊，此刻更是体若筛糠，惊恐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别啊，殿……殿下！” 楚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乞求，将刀高高举起，脸上再无半点表情，只剩一片冷漠。 这架势，哪像是在切手指，分明是要砍脑袋的节奏。 “来了，嘿！” 只听楚嬴吐气开声，手中长刀瞬间落下。 他的刀很快，但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刀才走到一半，庞俊已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疾手快抱住楚嬴大腿，痛哭流涕道： “殿下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殿下，给小人一次机会，求求殿下……” 楚嬴刀锋停在半空，为难道：“这……不行啊，自古君无戏言，本宫代表的，可是皇家的颜面，谁让你要胡乱冒犯。” 大难临头之下，庞俊的脑子反而变得灵光起来，口齿也清晰了： “都是小人的错，不过，小人听说，朝堂上的大人们，有时不慎冒犯了天颜，缴纳一笔银子即可免罪，也请殿下给小人……给小人一个机会。” “哦？”楚嬴佯装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你还知道议罪银，也罢，既如此，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 将刀收起来，接着问道：“你打算，用多少银子恕罪啊？” 庞俊今天栽了这么大个跟斗，已经学聪明了，满腔委屈却又不得不讨好地道： “这……这不该是由殿下决定的吗？” 终于上道了……楚嬴给周围人一个搞定的眼色，回头一拍手，对庞俊璨然一笑： “看看，早这样不就对了嘛，皆大欢喜，何苦来哉？” “是是是，都怪小人之前鬼迷心窍，直到此刻才幡然醒悟，这都多亏了殿下的……的当头棒喝。” 庞俊连连点头，由内到外都不敢有丝毫不满。 他真怕了。 “呵呵，不用谢，大家本就是生意上的伙伴，互惠互利，相互体谅都是应该的嘛。” 楚嬴摆摆手，仿佛真帮了庞俊一个大忙似的，沉吟片刻，转入正题： “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来三根手指，对你肯定无比珍贵。” 待庞俊点头后，他才又郑重地道；“所以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一根手指一万两吧，怎么样，本宫这份尊重份量够足吧？” “……” 庞俊整个人近乎石化，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一根手指一万两，三根手指就是三万两！ 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万金之躯的一天。 可是，怎么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庞俊心在滴血，欲哭无泪，这是杀人诛心啊！ 好几次，他几乎想要冲动一回，大吼与其如此，不如给个痛快。 我，庞俊，堂堂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绝不屈服于强权的淫威之下！ 正想到激昂之处，脸上忽然被人拍了拍，栗然一惊，才发现楚嬴近在咫尺的脸，皱眉道：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本宫这份尊重，份量足不足？” 庞俊反应过来，忙挤出讨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足足，太足了！” “那你还一副哭兮兮的样子干嘛？” “我这是……这是感动，对感动，小人这辈子都没遇到过殿下这般份量的尊重，太重了！” 庞俊哭丧着脸。 “无妨，本宫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会尊重人，以后你多接触几次就习惯了。”楚嬴呵呵笑道。 庞俊立马不敢哭了。 一次都伤筋动骨了，再来几次，还有活路吗？ 越想越害怕，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庞俊慌忙起身，硬着头皮对楚嬴请求道： “殿下，按照之前商议好的价格，矿洞七万五千两，扣去三万两，还剩四万五千两，能不能……将剩余这部分，现在就结给我，也让小人回去有个交代？” 八万两的价格，转眼变成四万五千两，几乎被腰斩，比市场价还低了两万不止。 可以说，是有史以来卖得最便宜的矿洞。 王黑挞、王老实、王秀珠等人，纷纷一脸钦佩地望着楚嬴，无不惊为天人。 一点不讨价还价，就取得这样的成就，不愧是殿下，总是处处出人意料。 然而他们竟想不到，还有更出乎意料的。 只见在庞俊提出现结之后，一直游刃有余的楚嬴，竟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低头摸了摸鼻子。 须臾之后，又将头抬起来，无奈一叹：“实不相瞒，本宫现在手里，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这……这恐怕不行，已经便宜了那么多……还望殿下，也替小人想想！” 庞俊一脸乞求地摇着头。 他已经是吐血大甩卖，如果连仅剩的成本都拿不回去。 从今以后，只怕就算有韩常山的庇护，他也休想再在东蓟府混得风生水起。 这回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允许楚嬴白嫖。 楚嬴沉吟片刻，问道：“对了，你这趟生意，可以在外面呆几天？” 庞俊犹豫了下，道：“大概十天左右。” “那好，你就在这等十天，十天之内，本宫一定凑齐银子给你。” “可是……万一时间过了还没银子呢？” “那咱们的购买协议就作废。” 楚嬴这话让王黑挞等人急了眼，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看到他平静的神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与他们相反，庞俊却是大喜过望。 如果协议真作废，就意味着他不用亏本卖矿洞，那几万两的损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只需要等区区十天，就能扭转局面，这太划算了，急忙开口将约定坐实： “好！君无戏言，咱们一言为定！” 第281章 该来终究要来 “殿下，恕卑职直言，你刚才……真不该定下这个约定。” 好不容易才谈下一处便宜矿洞，苏立实在不想因为付账的问题，导致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见楚嬴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急得直皱眉：“殿下可别轻忽，十天时间，四万多两银子，叫我们去哪筹集？” “是啊，工业区那边，几个厂子才刚刚远转，要见到效益，起码也要两个月之后。” 王老实和王秀珠父女深以为然，也跟着担忧起来。 只有王黑挞似不以为然，粗嗓门大咧咧道：“怕什么，放心，十天之后，这矿洞肯定得归咱们！” 众人一听这话，都好奇地看向他，王秀珠目露期待：“难道大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我？嘿嘿，俺一个大老粗，能有啥办法。” 王黑挞愣了愣，熊掌在脑袋上摸了一圈，将视线转移到楚嬴身上，嘿笑道：“不过，殿下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的……” “本宫也没有。” 楚嬴坦陈道，让王黑挞尴尬地张大嘴巴。 “不过，我们可以再等等，没准，银子自己就上门了呢。” 留下一句令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话，楚嬴不再多说，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返回各司其职。 不久，苏立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张拜帖，交给楚嬴，面色似乎有些凝重。 “殿下，燕云总督那边派人来了。” “终于来了吗，算一算，吴狼死了都一个多月了，他再不表示一下，本宫都要以为他打算各安其事了。” 楚嬴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翻开拜帖，缓缓念道：“按察使司的一名主事，管韬？” 苏立在一旁解释道：“此人职位不算高，不过听说，他在入职按察使司之前，曾在总督府里担任职务。” 楚嬴眸光一动：“这么说，他有两重身份。” 苏立点点头，将自己打听到的说出来：“不错，表面是朝廷官员，实则却是总督的人……听说此人心高气傲，连许多燕云省的府主都不放在眼里。” “每到一处，必有当地知府亲自出面迎接，隆重接待……他此次前来我们顺城，殿下是否抽空也安排一下？” “不必了，人家是来兴师问罪的，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楚嬴将拜帖合上，嘱咐道：“明天你随便应付一下就行，他若执意要求，本宫可以见他一面，不过，得让他自己过来。” 斗法又开始了。 从一开始杀掉吴狼，楚嬴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不说吴狼作为燕云总督的一条狗，突然被宰，主人肯定要讨个说法。 单说他将周光吉和李泰赶走，州衙三大主官全部空缺，这么一块蛋糕，是个人都不会放过。 目前来说，楚嬴还摸不清那位燕云总督的具体态度，但有一点他很确信，双方是敌非友。 如若不然，上次狼牙寨进攻顺城，他写信向都司求援，对方也不会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能让都司的人，无视一位皇子的安危，要说背后没有位高权重的总督大人授意，楚嬴打死都不信。 如今，对方派人过来，他又怎么可能会去亲自迎接？ 一来，性格使然，二来，这也是一种示弱的表现。 对于强权者来说，你越是示好妥协，非但换不来对方的善意，反而会令对方越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所以，楚嬴直接选择了无视，交给苏立随便处理一下就行了。 第二天，那名叫作管韬的按察司主事如约而至。 一共五个人，除了他本人，还有四名负责护卫他安全的虞侯，算是轻车简行。 这其实并非他个人的意愿，而是受官阶规格所限。 就管韬自己而言，他是一个喜欢讲排场的人。 譬如每次在燕地出巡，地方上的官吏，无论大小，都会提前出城数里迎接，声势浩荡，煊赫热闹……这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然而今天来到顺城，一切却令他大失所望。 没有官吏出城迎接，没有百姓夹道欢迎。 甚至，直到他们验明正身进了城，顺城州衙都没有派出哪怕一个人来充当一下向导。 街上的行人也是各走各的，和他们形同陌路，压根就不知道这有一位来自省城的官老爷。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以至于，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抵达顺城衙门后，面对出迎的苏立，管韬没给半点好脸色。 苏立也不在意，简单客套几句，便邀请管韬一行进门休息。 “不必了，本官身负要事，想先见见大皇子殿下，这里之后再来！” 管韬大手一挥，颐指气使道：“现在，带我去见大皇子！” “也好，既然管主事要去见殿下，在下就不留了，来人。” 苏立将一名小吏支给他，转身进了衙门，竟然连半分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 管韬望着他进去的背影，脸上横肉一阵抽搐。 这顺州衙门上下，居然如此轻慢，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羞辱。 “岂有此理，本官走了这么多地方，如此无礼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补充一句‘给我等着’，斜眼睨着那名小吏，表情有些可怕：“大皇子在哪里？” 小吏缩了下脖子，指着西面诺诺道：“那……那里。” “那你还不带路！” 管韬猛一甩袖，怒火中烧地下了台阶，重新坐上来时的马车。 一刻钟后，楚嬴在客厅里接见了他。 趁着两名小侍女上茶的工夫，楚嬴将这名燕云总督的心腹打量了一遍。 略显油腻的中年男子，一双吊梢眼，嘴巴紧瘪，看似严肃，实在给人一种傲慢无礼的感觉。 等秋兰和米雅放好茶退到一边，楚嬴手指轻点几下案几，这才缓缓道： “不知管主事不辞辛苦，从省城来到这里，执意要见本宫，到底所为何事？” 上来就开门见山，懒得弯弯绕。 管韬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抬了抬下巴，直直望着楚嬴，目光凌厉： “总督大人让下官带句话……殿下你可知罪！” 第282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该来的始终会来，既然逃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容应对。 面对管韬的质问，楚嬴平静地端起茶杯，吹开茶末，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然后，才又重新抬眼看着管韬，淡淡笑道：“你说本宫有罪，不知罪从何来啊？”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你杀的吴狼，乃是都司卫所治下千户，朝廷命官。” 管韬正色道：“按照朝廷的规矩，即便此人真的犯了死罪，也要先经过都司审理，再由刑部和大理寺核准，才能明正典刑。” “在此之前，不管是谁，都没有私自擅杀的权利，更何况，吴狼到底有没有犯这么重的罪，都还两说。” 他越说语气越严厉，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殿下一不通知都司，二不上报朝廷，仅凭一人好恶，就将此人斩杀，已然触犯了大楚刑律，这岂非是在犯罪？” “听着似乎有点道理。”楚嬴放下茶杯，“不过，法律不外乎人群，吴狼在顺城倒行逆施，鱼肉百姓，惹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此事顺城人尽皆知。” “本宫杀了他，并非是为一己私利，实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此乃师出有名。” 他的思路清晰，缓缓收敛笑意：“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管主事可能不知道，吴狼不仅对下残暴，对于本宫，也一直大不敬。” “不仅屡次以下犯上，还在本宫揭穿他的罪行后，伙同一帮叛逆公然造反，图谋不轨，妄图杀害本宫！” “如此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想如今，有些人不能正视根源，反而一叶障目，为其张目……” 他顿了顿，定定将管韬看了几秒，别有深意地道：“管主事你说，这事是不是令人费解得很呐？” 管韬皱了皱眉，刚端起的茶杯复又放下，避重就轻道：“殿下，我们讨论的好像是合不合规的问题，不是吗？” 楚嬴略微戏谑地反问道：“所以，为了合规，哪怕吴狼向本宫拔刀想向，本宫也只能坐以待毙，对吗？” “这……” 管韬微微一愕，心中十分费解。 来此之前，他可是被燕云总督告之，这位大皇子在冷宫里关了十年。 整整十年，一对母子，几乎是与世隔绝。 按理说，哪怕此人再聪明，长期缺乏与外人的沟通，至少也该不善言辞才对。 可眼前这个青年，思辨之敏捷，条理之清晰，连他都有种跟不上的感觉。 甚至，因为常年跟随燕云总督的缘故，他也曾经见过另一位行三的太子。 和这个受尽他人嘲讽贬低的大皇子不同，那位太子殿下，可是人见人夸的人中龙凤。 无论才貌人品，俱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然而，此刻在管韬心中，楚嬴的举止气度，却隐隐有种压过太子的感觉。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太轻敌的缘故。 管韬只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深吸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重又质问道： “好了，就算殿下是迫不得已，那，周光吉和李泰的事又怎么说？” “他二人是朝廷钦定的官员，负责牧守一方，却在殿下的逼迫下，不得不辞官回乡？” “便是总督大人，想要这么做，都得收集证据，再行通报吏部，敢问殿下，哪来的权利？” 楚嬴摇了摇头，坦然道：“本宫确实没这个权利。” 管韬略微讥讽道：“原来殿下也知道，下官还以为，殿下有了封地，就觉得能在里面为所欲为呢？” “管主事说笑了，本宫即便再无知，基本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楚嬴笑道：“不过有一点，本宫不赞同，你说是本宫逼迫他们请辞，请问，证据呢？” 管韬嘿然冷笑：“这还用得着证据吗？殿下没来顺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吴狼、周光吉和李泰三人也相安无事。” “结果殿下一来，顺城立马鸡飞狗跳，不仅吴狼死了，那两人也一起请辞。” “世上哪有这么碰巧的事，试问，不是殿下逼迫，又能是何人所为？”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嬴大笑三声，看着对方，脸上写满轻蔑，“一切都是好好的，管主事说这话都不会脸红的吗？” 管韬脸色微沉：“脸红什么？” 楚嬴忽然起身，整了整衣摆，缓缓踱开步子，正色道：“你知道本宫初来顺城时，见到的是怎样一幅画面吗？” 不等管韬开口，他兀自继续说道：“大街之上，百业萧条，人居之处，墙塌屋倾，满地饿殍，累累寒尸。” “褴褛充于街巷，哀哭遍及坊里，百姓衣不蔽体者，十之五六，面有肌色者，更是七八成之多。” “更可恶的是，还有一帮地下世界的愚凶，甘做豺犬，助纣为虐，和吴狼联手镇压顺城百姓，只手遮天，导致人人敢怒不敢言！” 说到最后，楚嬴已经走到管韬面前。 微微俯身凑到他跟前，质问的目光，仿佛极北之地的万年坚冰，刺得他眼中生疼，缓缓道： “那时候，每一个本该充满希望的早晨，顺城都会有几十上百具尸体被清理出去，有老人，有青年，还有几岁的孩童。” “活着，仅仅是像猪狗一样活着，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而官府老爷们……毫无作为。” 楚嬴冰冷的双目，忽然流露出浓浓的讥讽，语气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就这，你却说一切都是好好的？你的良心，真不会痛吗？” “我，我我……” 管韬呼吸一滞，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慌乱起来。 却见楚嬴抬手压了压，忽又笑起来，语气也化作轻松：“好了，不用解释，但凡是人，都会有恻隐之心，本宫相信管主事还是有点良心的。” 什么叫还是有点良心……管韬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没错，下官惭愧。” “不必惭愧。”楚嬴站直身体，朗笑道，“如今的顺城，没有那群祸害，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相信管主事一路进城，也都看到了。” “呵呵。” 管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路行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走马观花，只能附和地点点头。 “所以，可见并非本宫逼迫周光吉他们辞官，而是他们力有不逮，自认为愧对朝廷，愧对百姓，才最终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吗？” 楚嬴脸上的笑容越发和煦，语重心长地道：“听说管主事曾追随总督大人多年，想必才智远胜一般人，可千万不要受了小人蒙蔽啊！” 第283章 无惧，挑明立场 “殿下言之有理……” 对于楚嬴的劝诫，管韬下意识又要点头。 忽然心生警觉，总督大人给自己布置的任务，可不是来变相帮对方洗白的。 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 若楚嬴不服软，后续又怎么逼他让步？ “咳咳。” 管韬连忙咳嗽两声，再次板起一张扑克脸，拱了拱手： “多谢殿下提醒，不过，下官有没有被小人蒙蔽，下官心里很清楚，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倒是殿下，这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就能证明是正确的？” “不是不需要证明吗？” 楚嬴笑笑，不等管韬反应过来，嘴角的讥讽越发扩大：“你看，你说本宫这是一面之词，你刚才那个，何以又不是一面之词了？” “那不一样！”管韬理直气壮道，“下官的推测，是经过多方论证推敲，合情合理。” “什么合情合理，没有证据，那就是信口雌黄。” 楚嬴手握周光吉和李泰的把柄，丝毫不担心他们反水，故意将脸色沉了沉： “除非你能将他二人找来，当面对质，否则，你这就是对本宫的污蔑。” “下官可没有这个意思……”管韬自然不会承认。 “没有这个意思？”楚嬴戏谑道，“照你的说法，本宫是不是也可以合理推测……” 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燕云总督勾结吴狼，祸害地方，鱼肉百姓，徇私枉法，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他每念一项，管韬脸色便难看一分。 念了几项之后，管韬终于忍不住，手按案几站起来，满面怒容看着楚嬴，质问道： “还请殿下打住！总督大人一向守身持正，清廉刚直，一心只想报效朝廷，为国为民，绝不是殿下说的那种人。” “呵，你倒是忠心护主。”楚嬴目光也冷了几分，讥讽道，“那请问，他若不是那种人，难道本宫是？” 楚嬴从来不相信官场里能有什么白莲花，尤其是，做到封疆大吏这一级别。 从之前都司拒绝救援顺城，这个燕云总督的形象，就已经在他心中定型了。 听了楚嬴这番话，管韬隐隐压制不住怒气，咬着牙道：“总督大人不容污蔑，还请殿下慎言！” “他不容污蔑，本宫就可以任人污蔑？” 楚嬴同样面罩寒霜：“你这到底是双标呢？还是威胁呢？”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在例行公事。” 管韬脸色越发阴沉难看，想拿公事的名义压一压楚嬴。 “那现在你例行完了，是不是可以请了？” 楚嬴根本不吃这套，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懒得再搭理的样子，吐出两个字： “送客。” “且慢，下官还有一件要事和殿下商量。”管韬拒绝离开，表情恼怒中透着一缕焦急。 现在知道谈正事了，呵，和我玩弯弯绕……楚嬴抬手阻止侍卫用强，道：“本宫时间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 “那下官就长话短说……直说了吧，总督大人说，可以对殿下一切所作所为既往不咎，但有一个前提。” 管韬刻意顿了顿，无奈发现楚嬴根本不为所动，只能憋屈地继续讲道： “那就是，守御所千户的职位，以及周光吉和李泰二人留下的位置，希望殿下不要插手，总督大人另有安排。” 大小通吃，这胃口真不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楚嬴喝了口茶，问道：“若是本宫不答应呢？” “总督大人能坐到今天的位置，相信他在朝中的势力，殿下多少应该清楚。” 管韬作揖缓缓道：“大人说了，殿下的身世特殊，最好量力而行，不要等撕破脸，事情闹到了朝堂上，届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言外之意，别人不知道，我燕云总督还不知道吗。 你楚嬴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惹了我，事情给你捅到朝堂上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不是什么大话，以燕云总督的地位和势力，针对其他皇子，或许还差点火候。 但，要对付楚嬴，却是绰绰有余的。 “告状吗？”楚嬴嘴角挑起一丝莫名笑意，略一沉吟，“那你听好了，回去告诉他，本宫在宫中连续丢了十年脸，再多丢一点，也无甚妨碍。” “倒是总督大人，位高权重，积威多年，万一不小心闹个灰头土脸，那脸可就丢大了。” “殿下不答应？” 管韬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看来，楚嬴完全没资本和燕云总督为敌，哪来的勇气说这种话？ 目光接连变幻几下，他再次皱眉提醒道：“殿下可要想清楚后果！” 楚嬴面容平静：“你觉得本宫是傻子吗？” “其实……”管韬不甘心，斟酌了一下，“大人说了，也不是不能商量，比如，若是殿下愿意付出额外一点代价，他可以让出判官一职。” “哈哈……” 这话只换来楚嬴讽刺的大笑，正当管韬莫名其妙之际，但见楚嬴忽然止笑，语气骤然严厉： “他关道成，是把朝廷官位当自家地里的白菜吗？他想让谁坐上去，谁才能坐上去？” 这个关道成，自然就是燕云总督，楚嬴毫不客气地道：“本宫倒是想问问，他是在吏部挂了职？还是入了内阁甚至做了皇帝？” “朝廷命官的职位，他想要就要，他谁啊？要不要本宫这个皇子的位置，也一并拿了去啊？” “这，这……当然不是，大人向来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 管韬吃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鬓角罕见渗出了丝丝冷汗。 平心而论，朝堂上的这种利益交换，乃至假公济私，卖官鬻爵的现象，都是一种公开的潜规则。 虽然没有那么频繁，但确实时有发生，而且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奈何楚嬴这番发飙，虽然有小题大做，借题发挥之嫌，但处处都踩在一个理上，让管韬无法反驳。 只能暂时示弱申明总督大人的忠心，心中憋屈可想而知。 “既然不是，多说无益，你且回去告诉关道成。” 楚嬴定睛看着他，气势凌厉无双：“顺城，不仅是本宫的封地，也是楚家的土地，更是数万百姓的家园。” “有本宫在，谁也别想打这里的主意，谁敢伸手，本宫就砍谁的爪子！” “……” 管韬脸色阵青阵红，不停转换，心中简直不敢相信。 这小子，这是真打算和总督大人为敌……怕不是疯了？ 第284章 专业的报复方式 春光明媚，碧空万里，大街上行人如织，吆喝声不绝于耳。 如此繁华街市，若不是知道这里就是顺城，管韬几乎以为回到了省城燕都。 “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繁华了？走了半天，竟然连个乞丐流民都没见着……” 这并不是管韬第一次来顺城，方才急着见楚嬴，一行人行色匆匆，还不觉得。 此刻，从楚嬴的住所离开，得了空闲，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顺城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短短时间……这怎么可能？” 哪怕心中对楚嬴百般不爽，管韬也不得不承认，楚嬴治下的顺城，确实比在周光吉和吴狼治下，强出太多倍。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能藐视总督大人的本钱！” 想到吴狼和周光吉，就想到关道成交代的任务，毫无疑问，这次谈判失败了。 他管韬走了那么多地方，谁听说他是燕云总督的心腹，不得多给几分面子？ 唯独这一次，在楚嬴面前碰了个灰头土脸。 “可恶！区区皇家弃子，怎的如此无礼！竟敢无视总督大人，活该被撵到这种鬼地方……！” 管韬心中的怨念，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难洗尽，越想越气愤，不由握紧了双拳。 这时，随行一名虞侯察言观色，上前劝道：“主事大人，久气伤身，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左右望了望，又看了眼天色：“眼下不早了，我们今日的落脚之地都还没着落。” “落脚之地？” 管韬怔了怔，心中的怨念更大了。 老实说，他此行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以往不管他走到哪里，当地官员，无不是提早就将一切安排好了。 譬如这个时间，即将临近中午，他早就被人请到某处雅苑，各种美婢舞姬，美酒佳肴轮番招待上了。 哪像现在，茶都还没喝一口，就被楚嬴撵出来。 不安排筵席吃喝也就算了，连个住处都没有，这分明是一天都不想让自己在这多呆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管大人一阵怨天怨地之后，将脚一跺，甩袖做出一个决定：“随我去顺城衙门。” “好主意！大皇子不给面子，那就去找顺城衙门，谅他们也不敢晾着咱们。” 又有一名虞侯拍手叫好。 “本官倒是希望他们能有这胆子，嘿嘿。” 管韬嘿嘿冷笑，眼下他正好有火没地发，对方真要这般不开眼，那他也不会再客气。 不过在他看来，顺城衙门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小。 奈何，老天爷似乎听到了他的话，于是选择了成全他。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一行人到了衙门，但见空空荡荡，四下无人，连鬼影子都碰不到一个。 找了半天，才在大门角落里，寻到一个靠着墙打瞌睡的守门老役。 管韬上前将人踢醒，询问原因，那老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回这位大人，人当然是都回家了。” “回家了？怎么可能？没有人，万一有人来告状怎么办？”管韬觉得不可思议。 “那就推到明日，今日休沐，后堂只留了一名吏员，专门负责记录案子，大人要有事，只管寻他去，小的对这个一窍不通。” 那老役慢腾腾爬起来，脑袋伸进值房看了眼漏壶，回头叫道： “哟，都快中午了，大人，今日伙房关张，小人得去街上糊弄一顿，若是没其他事，小人就告辞了？” “去吧去吧。” 管韬厌烦地挥挥手，待人走后，望着空旷的前庭，越想越窝火，胸中怒气值噌噌往上窜。 休沐，好一个休沐！ 迟不休息，早不休息，偏偏今天集体放假。 更可气的是，明明自己一行刚才来的时候，衙门的人还都在。 这才一眨眼工夫，竟然就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不用说，主人不在，让人安排伙食和住处，自然也就成了空想。 这顺城上上下下，是存心要和自己过不去啊！ “大人，这下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出去吃了饭，再回来从长计议？” 有人刚提议，就被管韬怒声否决：“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我们这会儿要是灰溜溜退走，指不定得被多少人笑话。” “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去后堂，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以为我管韬是好相与的！” 管韬带着人，果真在后堂寻到一名留守的吏员，正埋首案牍。 此人十分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嘴上没毛，自然不被管韬放在眼里。 “你叫什么名字？可知道档房钥匙在何处？” “你是……”年轻吏员眼中透着警惕。 “这位是按察司的主事大人，管大人，上午还来过衙门，见过你们那位苏先生！” 不等管韬开口，一旁的虞侯已经抢先替他介绍，并摸出一枚腰牌表明来历。 “原来是主事大人！” 年轻吏员连忙起身行礼，露出见到大人物时，诚惶诚恐的样子。 “嗯？” 管韬微微颔首，看着他不说话。 年轻吏员一下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卑职金恩，新进衙门为吏，方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见谅。” 没错，此人正是金丽馆老板娘的义弟，金恩。 上次他在应对狼牙寨一役中，立了大功，显示出了老练沉稳的一面。 楚嬴欣赏他的才能，事后曾询问金姨，可否让他为自己效力。 两姐弟后来一番商量，觉得金恩脱离了山寨，年纪又不小了，也是时候谋一份正当的差事。 于是，便答应了楚嬴招揽。 如今，此人出现在这里，不出意外，应该是被楚嬴安排来锻炼的。 至于衙门集体休沐，苏立为何会单单将他留下，那就没人知道原因了。 对于金恩的自我介绍，管韬直接忽视，道：“本官问的是这个吗？本官是问你，档房钥匙在哪？” 金恩也不恼怒，小心问道：“不知大人要档房钥匙干吗？” “事关机密，本官为何要告诉你？” 管韬将脸一板：“别给我说你不知道，衙门各班钥匙，向来不准带出去！” 果然，在他的逼迫下，金恩没敢隐瞒，将档房钥匙交了出来。 管韬又叫金恩带路进入档房，打开房门，吩咐随行的虞侯：“找到近期的账本，统统给我搬出来！” 四名虞侯对视一眼，目光了然，不愧是主事大人，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第285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按照大楚的官阶职能。 各省按察司，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和监察职能。 有了这些职权，也就代表按察司的人，有权调阅下辖地方各州府的刑名卷宗和收支账目。 一旦查出蛛丝马迹，就可以动用自身权利，对地方衙门相关人等采取措施。 这便是此刻管韬采取的报复方式。 一个楚嬴不给面子也就罢了，毕竟人家再不济也不是皇子，不容易下手。 但这群顺城衙门的人，本身官身没多高，却也跟他玩这出，管韬自然不会姑息。 你们顺城衙门不是大皇子的人吗？ 老子惹不起他，还收拾不了你们几个喽啰？ 等我查出你们的罪证，看我怎么狠狠打他的脸！ 因为常年追随燕云总督，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浸染久了，见多识广的管韬，一直奉行一个想法。 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看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一个个道貌岸然，开口天下为公，闭口人间清流。 在他看来，除了寥寥几个刚直之人，再没有一个经得起细查。 只要有心，这些人身上都能搜罗出一点罪名来。 至于地方衙门，缺乏朝廷和竞争对手的监督，那就更是不知道乱成啥样了。 尤其是顺城这种穷山恶水之地，天高皇帝远，要说这里的官吏没问题，打死管韬都不信。 他准备查出一点罪证来，将这群人统统收拾掉，出口恶气，顺带给楚嬴一点颜色看看。 刑名卷宗之类的官司，管韬不太擅长。 但他曾长期做过总督府的管家，做账查账方面是把好手，于是决定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他要查账，查顺城衙门的经济问题。 他要让楚嬴知道，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主事，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账来！” 管韬于后院一间厢房内端坐，大手一挥，意气风发，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四名虞侯得令，各自抱着半人高厚厚一摞的账本，哼哧哼哧蹒跚走入房间。 “这么多账本……好！甚好！” 根据查账小能手管韬的经验，账本越多，说明做的账就越复杂。 为什么要把账做这么复杂呢？ 自然是为了掩盖不可告人的秘密……越是复杂，问题就越严重。 虽然这么多账本，的确令人感到头疼，但，却也坐实了这个衙门里藏有大问题。 管大人大喜，搓了搓手，就像隔壁咖喱哥发现了一堆牛粪，24k纯钛合金狗眼已然闪闪发光。 “大人这么激动，难不成，已经发现了问题？” “那肯定啊，以大人的能耐，这些牛鬼蛇神哪瞒得过他的眼睛。” “哼！一群地方土老帽，竟敢如此怠慢我等，活该栽个大跟头，痛快啊！” 四名虞侯放下账本后，一个个喜上眉梢，同仇敌忾，觉得终于可以出口恶气。 “放心，他们逃不了的，别的本官不敢夸海口，但论起这查账的本事……嘿嘿。” 一切无需多说，管韬自信的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顺城衙门，完蛋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我管大人说的！ 然后，自信满满的管大人，顺手取来一本账册，刚一翻开，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几名虞侯察言观色，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道：“大人，怎么了？这账册不对吗？” “这账册……” 管韬露出一脸荒谬的表情，瞪着眼又翻了几页，最后无奈抬头喊道： “刚才那个……对，金恩呢，金恩在哪里？把他给我叫过来！” 无人响应，四名虞侯翻遍庭院，也没有看到人影，一群人唯有大眼瞪小眼。 直到半个时辰后，金恩才又晃晃悠悠出现在后堂，笑呵呵进屋问好：“管大人，听说你在找卑职？” “你刚才去哪了？”管韬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卑职看中午了，出去打了个尖……不可以吗？”金恩呆呆的样子。 妈的，我们在这饿着肚子寻了你半天，你居然跑出去一个人吃饭？ 还讲不讲武德了？ 管韬眼角抽搐几下，下意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 早上急着赶路，他到现在还没怎么吃过东西呢，忽然觉得腹中有些虚。 不过，正事要紧，等查了账，傍晚再出门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强行咽下刚分泌的唾沫，管韬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抓起账本问道： “看下这个，你确定这是账本，而不是其它什么杂书？” 金恩瞅了一眼，点头道：“没错，这就是账本啊。” “你说什么，这是账本？你欺负本官读书少还是怎么的？”管大人怒了。 “可是大人，这就是我们衙门的账本啊。”金恩没有改口。 “胡说！账本是长这样的吗？你自己看看上面的鬼画符，整个大楚，有谁认得出来？说，是不是你故意骗我们？” 管韬依旧不肯相信，瞪眼看着金恩，气势汹汹，唾沫星子四溅。 但见他手指点着的地方，赫然是一行行整齐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加减乘除等运算符号。 这对楚嬴来说，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管大人来说，却是一脸抓瞎的未知符号。 认都不认识，还查个屁的账啊！ 面对他的质疑，金恩依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回答原封不动：“卑职发誓，这就是账本。” “砰！” 管韬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抓起账本，几乎怼到金恩脸上，气得脸色通红： “好，你说这是账本，那你把上面的字给我念出来！” “大人难道忘了？”金恩一脸诧异。 “忘了什么？” “卑职是新进的吏员。” 金恩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些字，其实是由殿下传授给苏先生，再由苏先生，有选择地教给六班的吏员。” “整个衙门里，掌握这种字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卑职资历尚浅，大人觉得，苏先生会传授我一个新人吗？” 理由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听完他的讲述，管韬呆呆说不出话来，忽然手一松，账本掉落，整个人随后失魂落魄地坐倒在椅子上。 顺城衙门完不了！ 神仙还没来，他们就已经取得了胜利。 先前还自信满满的管大人，此刻目光呆滞，脸上烫得厉害，只觉得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一下又一下，简直痛不欲生。 眼前仇恨那么大，本想查账装一下，奈何自身没文化，唯有卧槽加泥马！ 第286章 人不如狗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你要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你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和千辛万苦得到辟邪剑谱的岳不群一比，管大人无疑更惨一些。 “可恶！我还不信了，就那么几个人，还能全用这个记账！” 在经历了没文化的鞭笞后，管韬仍不死心，打算进行最后一搏。 就算皓首穷经，也要从堆成山的账本里，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这么多账本，他就不信了，几个堪堪掌握那种符号的人，能全部记录得过来。 说不定，这里面就有其他不会的吏员，采用传统方式记账。 因为四名虞侯识字不多，管韬将他们都轰出去，只留下金恩帮着一起翻找搜寻。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阿拉伯数字的简便性，以及快捷性。 虽然档房内负责记账的只有几人，但，采用这种比传统方式快了好几倍的记账方式。 其实完全足够他们应付。 以至于，这一搜寻就搜到了傍晚。 两人硬是没找到一页管韬想要的东西。 期间，管韬自然是全神贯注，但，金恩有几分认真，就只有天知道。 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户，投射在书案上，映照出仅剩的寥寥几本账册。 忙碌了大半天，眼看就要收工，管韬的脸上却不见半点喜悦。 反而，夕阳中的人影，神情颓然，眼袋下垂，双目布满血丝，整个人近乎被掏空一样。 饶是如此，他依旧上了发条似的，魔怔地翻着最后的账本，口中喃喃重复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哗哗……” 翻书的声音越来越快，某个时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啊啊！” 一声大吼，心情跌落谷底的管韬终于爆发了，整个人拍案而起，将仅剩的几册账本扫落在地。 他高举双手，状若疯狂地对着窗外大吼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憋屈。 受了一肚子气，费了半天心血，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他不甘心！他想报复！ 那个天杀的大皇子，他为何会发明这种该死的文字！ 天杀的啊！ 金恩默默捡起散落的账本放好，连劝一句都欠奉，只当没看到一样。 直到，一阵咕噜噜的闷响不断出现，管大人发泄的吼叫才渐次消停下来。 “可笑，枉我管韬行走一世，竟在小小的顺城栽了跟头……” 几分钟之后，他似乎终于恢复正常，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袍，转身直直看着金恩。 早收拾好一切的金恩，静立一侧，见状抬了抬眼皮：“大人？” “哼，大皇子，还有你们顺城衙门……很不错！” 管韬从鼻孔里哼了声，虽然是在赞扬，言语中却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怨念。 “多谢大人夸奖。” 金恩就像没听出来似的，竟然还笑了。 “愚蠢。” 管韬一脸鄙视，刚低声吐出这两个字，肚子又咕咕响了起来。 这才想起，已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想到这，胃里就饿得跟猫抓一样难受，越想就饿得越厉害。 他恼火地摸了摸肚子，抬头吩咐金恩：“本官饿了，想上街吃点东西，你带路。” “是，大人请。” 金恩一只手扣在袖筒里，另一只手拉开房门。 阳光从他背后打进来，投下长长的影子，看不太清他此刻的表情。 管韬没看他，甩了甩袖，刚走到门口，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不由摇晃几下。 “大人小心！” 金恩眼疾手快，忙上前用手托住他的后背，关切道：“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对比方才，似乎殷勤了不少。 “放手！本官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只是一天没吃饭，饿得有点眼花。” 管韬压根不领情，站稳身体，当先走出门。 那四名虞侯，此时早已不知所踪，管韬只当他们肚子饿了自己先出去了。 催促金恩跟上，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街。 此刻天将傍晚，晚霞满天，大街两边的食肆酒楼，映着霞光，勾勒出最生动的市井烟火景象。 荤腥小菜，粗瓷浊酒，三五友人对坐，吆五喝六，好不酣畅痛快。 省城来的管大人，是有身份的人，自然看不起这些浑浊恶劣之处。 许久，找了一家相对不错的酒楼，当先独自走进去。 金恩望着他的背景，站着没动，既不进去，也没离开。 果然。 片刻后，大门里忽然爆发口角，管韬竟被人赶出来，气其败坏地对老板嚷道： “敢不做我的生意……你可知道我是谁！信不信让你从此做不成生意？” 那老板也是个不怕事的，挥毛巾一个劲赶人：“我管你是谁，不做你生意还犯法了？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你……好好，不卖就不卖，又不是什么高档地，我还不在这吃了！” 管韬恨恨地指了老板一会儿，眼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最后一甩袖，叫上金恩，转身去找下一家。 和这种市井之人较劲，平白辱没身份。 然而，他就像中了诅咒一样。 去了第二家酒楼，一样被人赶出来，双方吵得很凶，还差点动了手。 第三家，第四家……家家如此，似乎每个人都看他不顺眼，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到了这个时候，管韬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可惜，他始终找不到原因。 接连又碰了几次壁之后，眼看已经无酒楼可去，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走到街边一处烧饼摊。 “给我来两个烧饼。” 管韬望着黄酥酥的烧饼，一边狂咽口水，一边掏出银子，隐隐有些紧张。 走了一大圈，又和人连吵几架，他现在饿得更难受了，身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 不管什么，只要能垫肚子就行。 “好勒，客人稍等。” 万幸，这个卖烧饼的没有像先前那些人一样拒卖，反而一脸生意上门的喜悦。 这才正常嘛……管韬刚松了口气，旁边一个算命的老头，忽然上来，将他前后打量几眼，随后在摊主耳边一阵小声嘀咕。 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 当老头嘀咕完，卖烧饼的摊主蓦然脸色一变，对着管韬横眉竖目地摆手道： “走走走，没烧饼了，不卖了，赶紧走！” “你……” 又出啥幺蛾子么？……管韬望着他，又望了望算命老头，心中十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然而，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不想继续耗下去，一咬牙，打算和这摊主刚到底。 指着锅里滋滋作响的两个烧饼，怒问道：“你说没烧饼了，这又是什么！” “这不是烧饼，你看错了。”摊主开始睁眼说瞎话。 “你当我眼瞎，这就是烧饼，我的烧饼！” “我又没卖给你，凭什么就成你的了？” “我不管，总之做出来了，这烧饼就是我的，银子不少你，快给我！” 管韬憋不住了，还没出锅就上手去抢。 “你你……好，给你是吧，给你，统统给你！” 这下把摊主惹毛了，一气之下，抢先抓起两个烧饼，扔给一条正好路过的流浪狗。 那狗眼放绿光，大口一张，还在半空就稳稳将烧饼接住，冲摊主摇摇尾巴，欢快地跑开了。 “这，这……！” 管大人死死握紧双拳，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内心彻底崩溃，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浊泪。 这顺城有诅咒，不该来，真不该来！ 人不如狗！人不如狗啊……！ 第287章 太极拳练一练 天刚蒙蒙亮，整座城市都还没从沉睡中醒来，城西小院中，楚嬴已经早早推开门，独自来到庭中。 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味道，微寒，凉丝丝的沁人心脾。 年轻的大皇子，站在一株桃树下，无视花叶上滴落的残雨，对着空气轻轻吸了几口。 少顷，但见他忽然沉肩坠肘，双手平举虚抱，缓缓打出一套动作来。 他的姿势舒展而顺滑，时而旋身提掌，时而双手划圆，时而又将脚掌滑过满地残红的地面。 一招一式，如淙淙流水，如迎风摆柳，极具美感。 一套打完，东边已经出现鱼肚白，万道霞光从云层后冉冉跃起，即将把光明洒向大地。 “呼……”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朝霞，楚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刚擦了擦汗，边上就传来晁逊的赞叹声：“殿下刚才打的是什么拳，竟是这般赏心悦目？” “起来了。” 楚嬴看着走进来的汉子，露出随和的笑容。 自从他招揽晁逊做保镖，方便起见，这一家人也搬了进来，目前在前院住下。 作为练武之人的晁逊，早晚练功是一种常态，起这么早，楚嬴一点都不意外。 “这叫太极拳，本宫也就学了一点皮毛，花拳绣腿而已，比不得你一身真功夫。” 不想晁逊一听这话却摇摇头，认真地道：“不对，殿下这套太极拳，看似迟缓松散，实则举轻若重，凝而不发，分明就是一套刚柔并济的上乘功夫。” 看看，什么叫专业？ 果然行家的眼力，就是非同一般。 这套太极拳，其实是楚嬴前世在军中时，上级特意请来高人传授，让他们用于修复身体暗伤。 因为特种兵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每一次伤势恢复，都会在体内或多或少留下一些暗伤。 一开始，这些暗伤不多，对人的影响也很小。 但，随着长年累月的积累，就会成为隐患，一旦爆发，将对伤者的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对于这种情况，常规的治疗手段几乎无能为力，只能通过打这种太极拳，缓慢调理恢复。 尽管楚嬴知道这套拳法不俗，但他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对武功方面可谓一窍不通。 如果不是晁逊此刻点出来，他还不知道，那位高人传授给他们的拳法，竟是满满的干货。 可笑当时一帮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还将这个与广场舞相提并论，一度表现得兴趣缺缺。 “你说上乘武功？” 楚嬴沉吟片刻，摇头长叹道：“听着唬人，不过在本宫这里，也就是练一练强身健体而已。” “强身健体？”晁逊跟着长叹道，“也确实，习武需得从小打好基础，殿下如今的年纪，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阶段，练习任何功夫效果都不会太好。” 想了想，又安慰了一句：“不过，功夫增长贵在坚持，虽然殿下起步晚，但只要长年累月坚持下去，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成就。” “但愿吧，其实，本宫对于练功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早起随便锻炼一下。” 楚嬴哂然一笑，并没有因为错过习武期而感觉难过。 晁逊皱了皱眉，惋惜道：“那可惜了，这么好的拳法，若是传承出去，那该有多好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嬴蓦然眸光一动，拍手自言自语道：“不错，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呢？” “殿下想到什么？”晁逊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将太极拳传出去啊。”楚嬴喜道，“本宫最近，正和老苏计划恢复卫学，再和州学合并，重振我顺城文脉。” “新的学院必然要广纳弟子贤才，届时，本宫把这个作为广播体操来锻炼，想必效果一定不错！” “广播体操？”晁逊持续懵逼中。 “咳咳，就是一套大众功法，嗯……你把它理解为锻炼身体就行了。” 楚嬴赶紧咳嗽几下，忽又皱起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道： “只不过，本宫虽然会太极拳，但毕竟公务太多，分身乏术，若是能有个人学会后，帮忙教导就好了。” 晁逊神色一动，几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你有话要说？”楚嬴见状，主动询问。 “不瞒殿下，其实，卑职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担心，殿下不肯同意……” 晁逊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挥手打断：“有什么不答应的，说，到底是谁？” “正是拙荆。” “红英大姐？！” 楚嬴诧异地看着他，随后敛了敛表情，问道：“难不成，红……嫂夫人还会功夫？” 晁逊老实点头：“红英祖上是镖局出身，确实会些拳脚，在吕梁的时候，还被有的人称作三绝娘子。” 楚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饶有兴致地道：“那比起你来如何？” “自是不如，不过，相差也是极为有限……” 极为有限，那不就是相当厉害……晁逊的实力，楚嬴是清楚的，能被他说成相差极为有限，想必梁红英的身手，肯定异常了得。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楚嬴喟然一叹，实在很难将那个，动不动就拎着自家儿子的耳朵，施展狮吼功的家庭主妇，跟一位巾帼女侠联系起来。 不过，他相信晁逊不会骗人，遂将手一拍：“很好，就是嫂夫人了，以后学院体育锻炼这块，就交给她负责了。” “可是，殿下，红英她……她是女儿身，如何能轻易抛头露面？”晁逊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在这个礼教深重的时代，一介女子出门做事，可是一种普遍的忌讳。 “女子怎么了？本宫的新学院，奉行有教无类，只要符合条件，无论男女，皆可入学，请个女教官怎么就不可以了？” 楚嬴却对此不以为然，眸光明亮地道：“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在本宫这里，女子未必不如男，她们，同样能顶半边天！” 话音刚落，一个沉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慎言，这话一旦传出去，可就大祸临头了！” 第288章 不卖食物的诅咒真相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 苏立在提醒完楚嬴之后，疾步从月亮门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金恩。 “你们怎么也这么早过来了？” 楚嬴和晁逊结束谈话，一起将视线移过去。 “殿下，先不说这个。”苏立上前将楚嬴一把抓住，凝眉道，“殿下刚才关于女子顶半边天的话，可是发自真心？可知道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楚嬴若有所思，迎着他的目光道：“确实发自本宫真心，有什么不对吗？” “殿下可知我大楚奉行至圣先师之学，最重伦理纲常，男尊女卑，不允许任何人僭越。” 苏立皱了皱眉，肃然道：“这话若是被传到朝堂上，立刻就会成为他人攻讦殿下的借口。” “最可怕的是，天下读书人，无不将这一家的规矩奉为圭臬，殿下说这话，也是在得罪他们。” “那你呢？”楚嬴非但不担心，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立，笑道，“你也是读书人，本宫这话，也冒犯到你了吗？” 苏立一听，当场愣住了，竟真露出认真思索的神色。 片刻后，开口说道：“若是来顺城之前，卑职或许真会觉得不高兴，觉得殿下侮辱了圣贤，颠覆了治国的纲常根本。” 顿了顿，他忽又摇摇头：“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尤其跟随殿下，见识了许多上进女子，现在的话反而……” 毕竟是正统儒门出身，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后续虽然没说，结果却已不言自明。 “那就行了，只要你不这么觉得，其他人怎么想，随他们去吧。” 楚嬴瞅了晁逊和金恩一眼，笑笑：“况且，这庭院里就我们几个人，谁又会将这话透露出去呢？” 话音刚落，金恩已经俯身抱拳，一本正经道：“殿下放心，卑职发誓，绝不对外透露半分。” 晁逊随之点头：“卑职也一样。” 我又不是要杀人灭口，你们这么急得表忠心干嘛……楚嬴似乎有点意识到说那句话的严重性。 不想纠结这个，干脆转移话题：“对了，你和金恩这么一大早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那个省城来的，就没跑到衙门去，继续刁难你们？” 省城来的，自然是指管韬，楚嬴言语中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回殿下，卑职和金恩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苏立见他提到管韬，上前一步，在他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离开了？卯时出的城？这么快！” 楚嬴听完略微有些吃惊，旋即嗤笑一声：“本宫还以为，他起码能坚持个两天，真没想到啊。” 顿了顿，将两人都看了一眼，目露好奇：“对了，你们用的什么撵人手段，这般奏效？” 苏立回头看着金恩：“具体过程卑职也不太清楚，这就要问金恩了。” 眼看金恩即将开口，楚嬴看了眼天光，摆摆手：“不忙，你们还没吃早餐吧，一起进屋，边吃边聊。” 一行人进了客厅。 没过多久，秋兰和米雅将做好的早点和米粥送进来。 众人就着早餐聊开了。 谈到管韬昨晚被饿哭时，金恩没有隐瞒，揭秘了顺城所有商贩，为何都不卖前者食物的原因。 他将剩下半碗粥喝完，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捏住两角，轻轻抖开。 众人齐望去，但见这布帛很轻很薄，略微透明，应该是纱质的材料，上面赫然用朱笔写着八个红色大字。 吴狼同伙，顺城之敌。 “……彼时，守门的六叔已将四名虞侯骗走，那管大人翻了一下午账本，临出门时，头晕眼花，卑职就上前扶了他一把，趁机将这布帛贴在他背上……” 完成了这一步，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 孤身一人，浑然不觉的管大人，背着鲜红的八个大字，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是那么显眼。 以顺城百姓对吴狼恨之入骨的仇恨，但凡那些商贩识字，一看他竟是吴狼的同伙余孽，谁还会卖吃的给他？ 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个卖烧饼的小贩不识字，结果，还被旁边算命的给搅黄了。 心态彻底崩了的管大人，还以为中了什么邪门的诅咒，心里慌得要死。 当晚就打定主意，今日一早必须返回燕都。 “待他吃不上东西，失魂落魄返回衙门之际，卑职再寻个机会，偷偷将布帛揭下来，如此便神不知鬼不觉……” 金恩的这个手段，令在场众人又是好笑又是佩服。 没想到，背后贴纸条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也会有派上大用场的时候。 若是被管韬知道，他居然是被人用这种方式吓回了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晕过去？ “不错，能随机应变，不拘泥于固定形式，金恩，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待金恩讲完之后，楚嬴一脸赞赏地鼓励道：“如今你在衙门，记得跟着苏先生好好学，尽快掌握各种流程，不久，本宫对你将有大用。” “多谢殿下的器重和栽培，卑职一定会奋发上进，绝不辜负殿下的厚望。” 金恩将布帛收好，弯腰抱拳一礼，看似平静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激动。 楚嬴摆手示意他坐下，这时，苏立忽然开口道：“殿下，卑职有个问题，我们这样将管主事撵回去，会不会得罪整个按察使司，以至得不偿失？” “放心，你都说了，他是燕云总督的人，连公文都没一封，说明他是私下代表关道成过来的。” 楚嬴心中明净似的，嗤笑道：“毕竟，若是按察司接手，此事肯定会传回朝廷，届时，他关道成再想安插自己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确实。” 苏立本身也有官场经验，稍微一点就明白过来，片刻后又皱了皱眉，无奈叹道： “可惜，自古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虽然没有得罪按察司，但和燕云总督的梁子，只怕是结下了。” 顿了顿，又向楚嬴道：“这燕云总督权势滔天，若是处心积虑想要针对我们，往后势必艰难，不知道殿下，可有什么对策？” “本宫确实做了一些布置。” 楚嬴望着窗外的一方晴空，目光平静而深邃，淡淡吐出八个字：“合纵连横，借力而为。” 第289章 铁血雄关 四月末，人间芳菲已尽，万物迎来最蓬勃的生机。 顺城周边的田野里，嫩绿的青苗在农夫们的辛勤栽种下，舒展着快活的身姿。 白河起伏的波涛中，一群溯流而上的白鱼，在渔舟的追逐下，竞相逐浪跃波，溅起一朵朵密集的水花。 城市里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白石滩的工业区，也开始如火如荼。 一切看起来都生机勃勃，然而距离这里两百里之外的西面，拒北关外，又是另一幅场景。 肃杀，灰败，荒凉……仿佛四月席卷北国的春风，从未光临过这片灭绝一切的山原。 暗沉的天幕如同凝固的血液，吸引来无数嗜血的乌鸦，在云层下低低盘旋。 天穹的下面，是一处刚刚结束战斗的修罗场。 横七竖八的尸体，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大地，画面惨不忍睹。 天空中不时响彻一声撕裂的唳鸣，有乌鸦俯冲下来，试图叼走死者洒落的血肉。 可惜，每每冲至一半，便被下方一支军队惨烈的气势所激，吓得又折返回去。 这是一支来自拒北关的大楚骑兵。 一张张染血的年轻脸庞，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有生以来第一次杀敌的亢奋和紧张。 显然，他们是一群新近训练出来的新兵。 当他们得到消息，北匈人又来进犯，这次需要他们出关迎敌时，每个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 尽管怕得要死，他们还是在那名叫卢定方的守备将军带领下，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关门。 当兵杀敌，这就是军人的天职，他们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唯一能做的，只有祈求上天眷顾。 北匈人这一次的进犯，前所未有的猖狂。 出关不到十里，他们就在这处斜谷里，撞上了一支数量几乎相等的北匈伺候。 身处山谷，意味着两边无路可逃，而掉头逃跑，一旦被衔尾追杀，只会死得更快。 双方的将领显然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不约而同拔刀，向前一指。 杀！ 震天的嘶吼响彻云霄，刀出鞘，马蹄声踏碎山谷。 毫无准备的双方，仿佛两波高速奔涌的灰色狂潮，迎面狠狠撞在一起。 霎时间，波浪破碎，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群初出茅庐的新兵，在恐惧和求生的本能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纵然如此，每个人心中还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一方不会是北匈人的对手。 对方是马背上的民族，天生比楚人弓马娴熟！ 对方野蛮嗜血，个个都是恶鬼下凡，刀兵过处，天下无敌！ 北匈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太多关于北匈人的可怕传闻，在大楚军中流行，且，几乎人人都深信不疑 今次……多半在劫难逃。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他们却惊讶地发现，情况，似乎在向着和自己想法相反的方向发展。 他们和对面的战损比，竟是高达一比三，乃至一比四五的压倒性优势。 己方居然占优！还是大优！ 这怎么可能？ 新兵们心中简直不敢相信，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并非对方不勇猛，也并非对方不厉害，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占了武器上的便宜。 大楚骑兵们发现，他们手中新配发的朴刀，就跟被天神祝福过的一样，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往往和北匈士兵交锋没几个回合，就把对方的弯刀砍断了，对方没了武器，自然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尽管，这其中有对方武器材质太过低劣的缘故。 但，仅仅几刀就把对方弯刀砍断，如此强悍的朴刀，已经堪堪称得上削铁如泥四个字。 仗着武器之利，以及守备将军卢定方的勇猛，这群拒北关的新兵，意外的首开得胜，取得了一次大捷。 两百多个北匈骑兵，除了寥寥十余个逃出生天，几乎全都葬身在这片谷地。 而原本胜率极低的他们，却仅仅只付出了牺牲五十多人的代价。 “将军，这一战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还要继续追击吗？” 打扫战场的时候，一名副官兴奋地来到卢定方跟前，抱拳请示下一步的动向。 “不用了，我们的任务只是索敌，清除近处的威胁，如今对方伺候损失这么多，短期之内，应该没胆子再靠近关门。” 年轻的守备将军，一身染血的甲衣，为他平添了几分肃穆威严。 将视线从满地的尸体上收回，最后落在手中的朴刀上，一直冷冽的眼神，罕见露出一丝惊奇。 纵然经历了刚才的大战，招架敌方攻击百余次，还砍碎了二十余具身体。 三尺刀身，依旧锋芒逼人，除了刃口上几处细微的卷曲，竟是再无半点缺损。 “好刀！” 夹在臂弯，用袖袍缓缓将刀身残留的血渍擦净，卢定方收刀入鞘，扭头吩咐副官： “传令下去，此番打扫战场，除了收敛将士们的尸骨，我军朴刀，共两百六十四柄，务必尽数寻回，哪怕断了，也要给我捡回来。” 平心而论，这个命令有些刁难人了。 不过好在，他们新配的武器质量出奇的好，一场大战下来，总共也就断了两三把，没过多久就收集齐了。 此时已近黄昏，一道残霞浮现在天边，给铺满阴云的暗沉天空，添加了一笔冷酷的血色。 回首来处。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一座雄关，仿佛天外飞来的巨城，峥嵘崔嵬，气势磅礴。 正是大楚北疆两座军事重镇之一，拒北城！ “收兵。” 眼看天色不早，端坐在马背上的年轻将军，拂开被血浆粘在脸上的发丝，最后看了眼战场。 一声令下，攒缰绳调转马头，带领队伍返回城关。 前脚刚走，霎时间，无数乌鸦和秃鹫尖啸着俯冲下来，展开了一场饕餮盛宴。 生命的意思，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从来都是一文不值。 这并非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自古两国交战，无论将军还是士兵，都是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譬如现在，对于镇守关门的将领来说，比起今日出关士兵的生死，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第290章 关上之人 巍峨的城关上，极目远眺，百里关原，尽收眼底。 山风在城头放肆地呼啸，猎猎招摇的旌旗中央，一名略显苍老的身影面对北方，静静矗立。 老者穿一身常服，尽管已不再年轻，腰背却挺得笔直，风将他的衣衫吹得紧贴，露出宽大的骨架轮廓。 “咳咳……”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株沉寂千年的古松。 唯有偶尔咳嗽时，才会看到他的双肩在微微颤动，给人活过来的感觉。 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同样不再年轻的嗓音关切说道：“总兵大人，你有暗疾在身，这里风大，实在不宜久站。” “无妨，吹面不寒是春风，又不是冬天，咳咳，偶尔吹一吹，倒是惬意得很。” 高大老者咳嗽几声，抬手指着北方关外，沙哑的声音透着坚定：“再说，将士们正在外面和敌人拼命，身为当家人，老夫岂能不在这里看着？” 说罢，又发出一串猛烈的咳嗽。 “大人！”前来劝说的参将面露忧色，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抱拳，“还望大人保重身体。” “无妨，老夫这把老骨头，一生征战沙场，活到现在，早就够本了。” 拒北关总兵姚忠摇摇手，不甚在意，回头看着参将，布满皱纹的双眼异常明亮，以拳抵唇： “咳咳，对了，你着急赶过来，莫非是关道成那边有动静了？” 顿了顿，放下手补充了一句：“是不是上次他欠咱们的那批粮饷，这次终于送来了？” 听到燕云总督的名字，那参将下意识哼了声，强压着火气道： “恕末将直言，大人，你就是把关道成想得太好了，这种一朝得志的小人，压根就指望不上。” “你知道下面人找他去催饷的时候，他怎么说？” 参将终究免不了露出气愤的表情：“他说朝廷在云州和北匈交战，国库已经捉襟见肘，他麾下的钱粮，也被征集了一部分发往并州，让我们再等等。” “真是笑话，谁不知道他关道成自从做了燕云总督，手底下刮了无数油水。” “呵，他自己成天穷奢极欲，却扣着我们的粮饷不发，一拖就是半年多，十足的小人嘴脸！” “好了，你说的老夫又何尝不知。” 姚忠长叹道：“只是，我们在这里戍边，后勤军需……咳咳，还得靠他周转供应，得罪了他，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参将恼火地嗨了声，一巴掌拍腿上：“那也不能让他这般欺负，这么久不发饷，下面的将士们都快有意见了。” “再等等吧，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云州离这里并不太远，北匈军队最近频频进犯我拒北关，明显是在施压，防止我们前去云州支援。” 老者写满沧桑的脸上浮现一缕忧色，沉吟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近期之内，云州应该会爆发一场大战，朝廷在那边，压力确实不小。” 他忽又叹了口气：“可惜，我军如今后勤欠缺，不然，老夫必定要准备数千精骑，随时前往支援。” “大人说的是……可惜，我等一心守土，忧国忧民，奈何朝廷却放任小人当道，哎！” 那参将无奈一声长叹，似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对了，大人，这次粮饷没要到，倒是有人免费送了我们一批物资。” “免费，还有这种好事。” 任是姚忠久经世故，也觉得这事颇为稀奇，不禁问道：“是谁送的？” 参将指了指东方：“东面，顺州，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姚忠愣神片刻，似终于回忆起来，奇道，“可是十年前，随容妃一起被禁冷宫的那位殿下？他怎么会在顺州？” “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好像是被陛下封到这边来的。”参将如实道。 “我大楚疆域辽阔，何处不可封，偏生封到这苦寒之地，这位大皇子殿下……看来也是个苦命人。” 姚忠说到这里，脑补出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穷孩子形象，又叮嘱道： “难为大殿下千里迢迢来到顺州，手底下不宽裕，却还想着支援我拒北关守城将士。” “虽然他送的物资可能没多少，但毕竟也是一份心意，回头，你记得派人送份回礼过去。” 那参将诧异地望着他，半晌才为难道：“大人，这回礼可能……可能不太好回。” “你这是什么话，我拒北关库房再空，莫非连份礼物都备不起了？” “还真备不起。” “到底咋回事？” “因为大殿下送来的物资并不便……” 宜字还没说出来，一阵甲叶的摩擦声由远及近，一道威猛身影三步并作两步，意气风发地来到两人面前。 “末将姚胜前来复命，见过总兵大人，还有谢参将。” 来人行完礼，站直身体，眉目间依稀和姚忠有几分相似。 奈何脸上不时流露出的倨傲，却让他少了一股乃父的沉稳和大气。 “姚将军回来了，看将军神采奕奕，此番出战，想必应该是有所斩获吧？” 整个拒北城，除了姚忠，就只有这个参将谢雍，最熟悉姚胜的脾气。 一语点破了姚胜得意的原因。 “哈哈，还是谢参将最了解我。” 姚胜被说中心事，登时不再掩饰，哈哈大笑，对着他爹姚忠抱拳得意一礼： “启禀总兵大人，末将此番率队出城索敌，遭遇敌方百人骑兵队。” 他故意顿了顿，才接着道：“我部经过一番鏖战，歼敌七十余，俘虏六人，还获得五十二匹战马，尽已悉数带回。” “好！果真虎父无犬子，姚将军一出关就旗开得胜，此番收获颇丰，可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谢雍等他报完，赞了一句，又对姚忠抱拳道贺：“姚将军又立战功，将来势必前途无量，恭喜大人，培养出如此麒麟儿来。” “行了，什么麒麟儿。” 姚忠似乎并不认同，脸色平静，理所当然的语气： “带着三百多精锐，骑着拒北城最好的战马，穿着最好的装备，若是连百来个敌人都打不赢，那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这无疑给姚胜泼了一盆冷水，脸色一僵，不太服气地道：“父亲这么说，不就是看重那个卢定方吗。不过在我看来，他也没多大本事。” 望着晦暗的天空，嘴角浮出讥笑：“此刻天都快黑了，孩儿已然凯旋，他那一支却连影子都还看不到，弄不好，可别永远都回不来了吧？” “不可能，卢将军本领超群，领兵作战也是一流，怎么会回不……” 谢雍闻言，下意识进行否定，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叫道：“糟了，他们这时还没回来……难道是殿下送的东西出了问题？！” 第291章 以为是劣质，结果是极品 傍晚的山风吹在身上，微冷，谢雍的心里更冷。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知不觉，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姚忠见他神色不对，联想到他说的糟糕，微微皱眉： “你在说什么？殿下送的东西有没有问题，和卢定方他们还没返回有什么关系？” “大人，此事确实有关系，也是末将疏忽。” 谢雍没有隐瞒：“大人有所不知，殿下送来的物资里，有一批武器。” “说来也巧，这批物资刚到，卢将军就派人来催武器，末将当时不知道他将领命出关，以为他是为手下新兵讨要。” “于是，没经过武器检测，便让兵曹官，给他们每人配了一把殿下送的朴刀。” 他说到最后，神情愈发变得不安：“此刻想来，此举大为不妥，万一这批武器材质太次，他又带着一群新兵，一旦遭遇北匈军队，恐怕就……” “恐怕就得凶多吉少。” 这话忽然被姚胜接过去，瞅了眼他的总兵老爹，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武器不行，又是全队新兵，谁来都没用，不会真像我说的，英勇无敌的卢将军这次危险了吧？” 知子莫若父，姚忠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揶揄，目光化作利剑朝他劈落，冷漠道： “你很希望他出事？” 姚胜一脸轻佻地笑道：“怎么可能，爹觉得孩儿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吗？” “你叫谁爹？” 姚忠话一出口，姚胜脸色瞬间僵住，讪讪改口：“总……总兵大人。” 姚忠深深看了他一眼，低斥道：“既然知道我是总兵，也该明白你的身份，身为我拒北关的将士，理应和同僚肝胆一心，同舟共济，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是，爹……不，总兵大人教训得是，末将知错了，末将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说出心中的担忧而已……” 姚胜喏喏地点头道歉，不过，到底有几分诚恳，就只有他知道了。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自己很开心。 此番出关，他已有所斩获，而卢定方到现在还没回来，多半是遇到了麻烦。 两人年龄相仿，又同是守备将军，在他心中，一直视卢定方为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 以往，纵然是借助他爹的光环，也改变不了，处处被卢定方压一头的命运。 如今时来运转，他终于迎来了一次翻身仗。 那种万年老二，终于有机会骑在第一名头上的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也不枉他冒着被姚忠发现的风险，动用关系，将一群新兵换到卢定方手底下。 没想到，这么凑巧，卢定方竟会在今日被派出去索敌。 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等过了今天，看谁还敢说，他姚胜永远比不上卢定方？ 正得意着，忽然听到姚忠轻咦了声，指着关外远处：“那是不是卢定方他们，老夫眼神不太好，你们谁看得清楚，过来瞧瞧仔细？” “末将看看。” 一听到卢定方三个字，姚胜先是一愣，旋即快速靠近城头，放眼望去。 就像一碗无比美味的牛肉面，吃到一半，你才发现里面冒出几只苍蝇。 姚胜此刻就是这种心情，双手扒在墙头上，难以置信地道：“真是卢定方他们！怎么可能？他们竟然回来了？” 姚忠皱眉望过来：“你好像不希望他们回来？” 姚胜嘴角扯动：“没……没有的事，呵呵。” 队伍入关后，卢定方第一时间被唤上城楼。 修长的身材，一身染血的黑色甲衣，面容英俊冷漠，年轻的将军从容来到姚忠面前。 见过礼之后，总兵大人直接开门见山：“适才进门，老夫观你的队伍颇为雄壮，似多了不少战马，可是和姚胜一样，遇到了敌人？” “是啊，卢定方，我这次可斩杀了不少北匈蛮人……你那边又如何啊？那些新兵遇到敌人，没吓得尿裤子吧？” 姚胜将刚才报的数字又重复了一遍，洋洋得意，想和对方比比战功。 “新兵确实战力不足，不过我们还是胜了。 卢定方向着他点点头，转又对姚忠一抱拳：“启禀大人，此番我部与北匈一伺候部队遭遇，展开死战。” “共歼敌两百一十二人，获战马两百余匹，另有金银若干，我军阵亡五十一人，受伤三十多人。” “嘶……” 听完他的报告，姚忠和谢雍对视一眼，下意识倒吸口凉气。 一群新兵，遇到等量的北匈骑兵，竟然打出这样的战损比，简直堪称奇迹！ 自认便是换了他们亲自带队，也未必比卢定方做得更好。 “你说谎！你们一群新兵，还带着劣质武器，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么多北匈人？” 姚胜不相信，一口咬定卢定方作了弊，就跟他亲眼看到似的。 “你说劣质武器？” 卢定方看着煞有介事的姚胜，沉默片刻，忽然缓缓将腰间的朴刀拔出来。 泠泠如水的光滑刀身，映出三张错愕和戒备的脸。 “卢定方，你这是做什么？” 谢雍脸色沉了沉，一边质问，一边隐隐拦在姚忠前面。 不想，姚忠却示意他不必紧张，蔼声对卢定方说道：“你别见怪，姚胜也是觉得，你们这一仗胜得太过蹊跷，才有此怀疑。” “正好，老夫也想问问，你们究竟是靠着什么办法，才杀了这么多敌人？” “就靠这把刀。” 卢定方一如刚才的平静，揭开兜鍪，扯下几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含气轻轻一吹。 气流过处，发丝尽断。 “嘶……吹毛断发！好刀，真是好刀！” 这一幕令三人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谢雍尤其赞不绝口，末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敢问卢将军，这口宝刀，你是从哪弄来的？” 卢定方眼中露出古怪，疑道：“这刀不是大人你批准下发的吗？我们队伍里，人手一把。” 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抚过刀身，如同女子抚摸最珍视的绸缎，他的声音充满感慨： “正是仗着此刀无坚不摧的锋利，末将等人才能绝境逢生，一举战胜北匈伺候。” “说起来，还要多谢参军大人，不吝赐下此等宝刀，如若不然，今日这一战可就难说了。” 谢雍惊呆了，原来自己发下去的劣质武器，竟是极品装备！ 这特么亏大了啊，心好痛！ 良久，才哭笑不得地喃喃道：“不必，谢我干嘛，你应该谢的人是殿下。” “殿下？” 卢定方愕然，殿下是谁？ 第292章 慷慨得吓人 苍蓝暮色下，长刀被一双手擎在半空，刀刃对准苍穹。 这双手粗大而又沉稳，一如它们主人熬炼半生的气质，岁月洗练的目光中流露出惊叹和喜爱，如果注视着心爱的情人。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落下，锋刃上流淌过幽暗的光晕，缓缓凝于刀尖一点。 刀身之上，依稀可见蜿蜒逶迤的纹路，极细，极密，如流水，如云烟。 光是这异于普通刀剑的独特材质，就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 “果真是把好刀！” 总兵大人手捧长刀咳嗽一阵，视线始终停驻在上面，不肯挪走：“谢雍，此刀……可有名字？” “回大人，有名……的，据说，此刀……镔铁所造，殿下称之为……朔风刀！” 山风掠过城头，参将大人的嗓音被风扯得稀碎，听来断断续续。 强劲的气流去势不减，下一秒便撞在刀身上，被锋刃切开，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嘶鸣。 仿佛北风卷地，亡魂嚎哭，充满了肃杀冰冷的味道。 “朔风刀？朔风，北风起，万物折……好名字啊！” 姚忠又发出一声赞叹，爱不释手地将刀身摸了又摸，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将其还给卢定方。 见到总兵大人这副模样，卢定方对这把刀越发珍惜了，端详几眼，小心翼翼还入刀鞘。 姚忠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叹道：“年轻就是好啊，骑最快的马，使最好的刀，痛饮敌血，纵横大漠。” “想当初，若是老夫也能有这样一柄刀……咳咳。” 他止住咳嗽，终究还是忍不住对谢雍道：“谢参将，虽然老夫已经许久没有上阵杀敌，但不时也会怀念当年铁马冰河的岁月，这朔风刀……应该已经不多了吧？” 谢雍见他绕来绕去，干脆替他把话挑明：“大人也想要一把这种刀？” “咳咳。” 总兵大人的咳嗽声突然剧烈起来，半晌，才轻吸口气，言不由衷地道： “老夫可没这个意思，毕竟上阵杀敌的健儿们，更需要这个，不过，若是还有剩余……” 谢雍无语地看着他，都说老小孩，当年最讨厌别人说废话的总兵大人，如今也学会了绕圈子，当下决定道： “大人不用说了，等明日，末将就让兵曹那边给你送几把过去。” “这，咳咳，这不太好吧，毕竟比起老夫，将士们更需要……” 老大人似乎想要推迟，却见谢雍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好，既然大人这般说了，这刀还是留着吧。” 话音未落，姚忠连忙抬手阻止：“别啊，别别……”一边恼火地给谢雍使眼色。 我就假装谦虚一下，你还当真了，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咋还一点眼力都没有？ 或许察觉到尴尬，总兵大人又咳嗽几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道： “一把，一把就够了，毕竟，如此宝刀，想来也不会有多少……”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谢雍嘿嘿一笑：“大人这回可错了，就这朔风刀，殿下一共送了我们八百把。” “什么？八百把！” 不仅是姚忠，连带边上的卢定方和姚胜也大吃一惊，为楚嬴的大手笔感到震惊。 “怎么可能，这朔风刀，一把能顶三四把普通朴刀，二十两银子都未必买得到……” 姚忠说话间，看向卢定方和姚胜，二人认同点头，接着又道：“八百把刀，挨边都两万两银子了，这天下间，谁人舍得？” 姚忠这话不假，在这个冶炼技术严重落后的时代，每一把好刀都可遇而不可求。 尽管朔风刀，比起传说中的名刀还略有差距，但，质量已经相当接近。 若不是考虑它的数量很大，单卖一把，绝对不止二十两银子这么低的价格。 所以，两万两的价格，还是往少了说。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楚嬴因为解决了冶炼问题，打造这种刀的镔铁，要多少有多少。 八百把朔风刀只算成本，真正的价值也不过两千两。 就像姚忠说的，谁舍得平白送别人两万两银子，皇帝都没这么大方，楚嬴又不傻，自然也送不出来。 以至于，不明真相的总兵大人心中一时不敢相信。 “大人，末将说真的，除去发给卢守备的，目前库房里还剩五百多把朔风刀，大人若是不信，随时可以去查验。” 别说姚忠不信，谢雍此刻也有种馅饼砸头上的晕乎感。 想了想，一口气将了解到的全说出来：“不止这八百把刀，殿下还送来了两千石粮食，以及三千两劳军银……” 眼看一个接一个的馅饼掉下来，姚忠、卢定方和姚胜彻底蒙了。 良久，姚忠才蠕动有些干涩的嘴唇，难以置信道：“这么多东西……全都免费？” “免费。” 谢雍点头，旋即露出苦笑：“所以末将方才才会说，大人若是想回礼，只怕回不起。” 当然回不起，快两三万两的东西，拆了他姚忠这把老骨头，只怕也拿不出来。 “嘶……”姚忠深吸口气，冷冽的空气刺激肺部，又爆发一串剧烈咳嗽。 “大人……” “爹！” 其余三人一脸关切。 “无妨，老毛病了，咳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待姚忠咳完，反而冷静下来，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你们说，殿下突然送我们这么多东西，究竟图的什么？” “这……”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姚胜不以为然地道：“能图什么，我们又不可能投靠他，没准，人家真是好心白送的呢？”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可是上万两的物资，你还真以为，天下有这种白食可吃？” 姚忠瞪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卢定方，叹息着摇摇头，回头对谢雍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末将也不清楚，这位大皇子殿下，毕竟在宫里禁了十年，恐怕，谁也不清楚他的为人。” 谢雍想了想，提议道：“光在这瞎猜也没用，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派人前去和他接触一下。” “接触？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姚忠想都没想，撇头看着卢定方：“卢守备，你今日也算承了殿下的恩，准备一下，过几天，去顺州一趟拜访殿下。” 卢定方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选中，愣了下，随即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抬头望着东方的天幕，心下也很好奇，能送出这么多朔风刀的人，究竟是怎样的风采？ 第293章 脏点……葬点银子 太阳当空照，花儿都谢了。 四月的尾巴就像无情的鞭子，只在人间轻轻一挥，无数花朵便随之纷纷凋零谢幕。 小院青石板的地面上，桃花、海棠、玉兰……数不清的各色花瓣零落堆叠，铺成一张绚丽的地毯，绮丽浩瀚而又寂寞无依。 满地残红，一庭暗香。 伴随着这一次花朵的集体凋零，往日缤纷多彩的小院，也似在一夜间暗淡了下来，失去了不少生气。 就连一大早起床的楚嬴，也觉察到不对，望着绿植茂密的庭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定定站了半晌，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 此刻暮春的太阳已经高高爬过屋脊，自己却竟然连早饭都还没吃。 这就很离谱了！ 往日这个时候，秋兰早已经将早餐备好，端到屋子，只等他梳洗完后便可享用。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不伺候他梳洗也就是算了，该吃早饭的时间，这妞居然玩起了失踪。 想到这妞，又想到另一个妞，四下望了望，好像米雅也不在。 “人都跑哪里去了？难道是偷懒？” 一切堕落的根源，都是从懒惰开始的……楚嬴对此深以为然，觉得必须找到两名小侍女，进行认真且深刻的批评。 年轻人，大好年华，怎么能不认真工作呢？ 劳动人民最光荣，为了想要的明天，一定要不负韶华努力拼搏！ 你们要是不努力，我这个殿下，还怎么过上人人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不行，身为主人，我一定要把你们从危险的歧途拉回来！ 深感责任重大的楚嬴，双袖甩在身后，走下台阶，开始在庭院里转悠。 大约老天也被他的认真负责所感动，所以，几乎没怎么费工夫，他就发现了两名小侍女的行踪。 庭院东面的一块假山石后面，两个月白色的娇俏身影，蹲在花坛里面窃窃私语。 “秋兰，把花瓣收集起来，埋在土里，真能像你说的那样，会得到花神的祝福吗？” 说这话的是米雅，一边心不在焉地扯着一根狗尾草，一边好奇问道。 “当然，可灵了，这还是我娘亲告诉我的，当年……” 秋兰脚边放着一包收集的花瓣，握着花锄正在刨坑，说到当年两个字时，忽然停下来，似有片刻失神。 很快，她眨了眨修长的睫毛，跳过这段：“哎呀，反正你学着我这般埋花就行了，别偷懒，一会儿殿下该起来了，还得去给他准备早餐呢。” 话音刚落，一个感动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原来你没忘啊，太好了，本宫就知道……不愧是本宫最看重的人。” 就像受惊的小白兔，两女听到声音后，惊得一下站起来，转身望着楚嬴，下意识将花锄藏在身后。 “殿下……” 秋兰相对镇定，掩在裙下的脚稍微挪了挪，正好挡住那包花瓣。 这样的小动作，岂能逃过楚嬴的眼睛，轻叹道：“好了，别藏了，不就是葬个花吗，还怕本宫笑话不成？” “葬花？” 秋兰神思缥缈，只觉得这个两个字意境好美，对比起来，她说埋花就显得俗不可耐。 “不是吗？” 楚嬴看着她，视线顺势滑落到她脚下。 “是，是的。” 眼见藏无可藏，小侍女只能点头承认，脸色绯红，仿佛两块剔透无暇的红翡： “奴婢这样做，殿下不会觉得像个呆子么？” “呆一点也挺好。”楚嬴别有趣味地看向另一个小侍女，“米雅，你说是不是？” “啊，是是……” 还以为犯了什么错的米雅，一个劲点头，并且‘机智’地试图转移话题：“殿下刚才说葬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个故事，也如你们一般葬花的女子，想听吗？”楚嬴笑道。 “嗯嗯。”米雅举着一把花锄，一脸期待，“她最后受到花神的祝福了吗？” “你听听不就知道了。”楚嬴笑笑，酝酿了一下，缓缓启开醇厚的嗓音，“那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奇女子，她叫林黛玉，拥有世间第一等的才情……” 红楼梦林黛玉的结局，众所周知，楚嬴也没有试图改变故事走向。 当听到他讲到最后，林黛玉非但喜欢的男人娶了别的女子，自己还因生病怄气芳年早逝。 米雅啪一下将花锄扔地上，心有余悸地道：“不埋了，不埋了，怎么花神保佑，反而还给人保佑死了？” 又将秋兰的花锄抢过来一并扔了，劝阻道：“秋兰，你也不准埋花了，这个不吉利。” “能有什么不吉利，小时候，我可是被花神救了一命呢。” 秋兰说着又蹲下去，捡起花锄继续刨坑，口中喃喃道：“如今葬花，就权当是报恩吧。” 听她这么说，楚嬴立刻竖起大拇指：“不错，本宫就喜欢你这种知恩图报的性格，世风日下啊，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一通彩虹屁吹完，话锋突然一变，搓着手道：“对了，你小时候还有没有被别的神仙救过？比方说，财神爷？” “财神爷？”小侍女面露疑惑。 “是啊，你看，若是财神爷也救过你的话，你为了报恩，这个坑里是不是不单要葬花，还要葬一堆银子？你听本宫说，春天你种下一堆银子，到了秋天就能收获……” 楚嬴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哎呀，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本宫也是为了你着想。” “这样吧，财神爷不缺钱，你随便葬点银子应付一下……一千两，别瞪我啊……好吧五百两也行，你能不能放轻松一点？” “……三百两，三百两总行了吧？还不行，那就一百两，再少的话，就是对财神爷的侮辱！” “应该是对殿下的侮辱吧？”秋兰抬头，嘴角挂着熟悉的轻笑，“殿下又缺钱了？” 胡说，本宫这种顶级皇二代，名下产业开遍白石滩，整个顺城都是本宫的地盘，会是缺钱的人吗？ 楚嬴双手合十，可怜兮兮道：“秋兰大小姐，本宫扛不住了，好歹施舍一点香火钱成吗？” “香火钱？” “是啊，明日初一，法隆寺开山，本宫和寺里有约，必须要去一趟。” 楚嬴一阵唉声叹气兼且忿忿不平：“以本宫的身份，第一炷香的头彩八成是跑不掉的，这个没法白嫖，想必价值定然不菲，这群贼秃，真特么会赚钱啊！” 第294章 朔望开山门 五月初一。 按照从古至今延续千年的传统，这一天吃朔望斋，也是百姓们进庙烧香的日子。 北国的春天，总是来得比江南稍晚一些。 及到四月，冰雪才算彻底消融。 而山里的气温，因海拔更高的缘故，春天还要更晚，自然冰雪也多融了一段时间。 如此到了五月，山顶的白皑总算没了踪影，泉鸣溪涧，鸟悦松林，山中春光一片大好。 眼看通往山上的主路终于顺畅，因冰雪封闭了好几个月的法隆寺，立刻阖寺上下一起出动，轰轰烈烈大开山门。 北疆的日子不好过，在北疆当和尚的日子，更不好过。 除却大雪封寺的时间，一年能赚香火钱的日子，总共也就半年多一点。 时间紧，任务重，全寺上下两百余人嗷嗷待哺，不抓紧时间冲业绩怎么能行？ 主持不思禅师一早就在大雄宝殿召开会议，传达了达摩院的会议精神。 不惜一切代价，收割……呸呸，服务好进山烧香的一众善信。 发扬普度众生的慈悲情怀，将每一名香客都当作佛陀，潜心侍奉，恭敬谦卑。 尤其在推销佛经、佛牌、檀珠、佛像等物方面，更要悉心总结往年失败的经验和教训。 要放下面子，舍去色相，破除嗔念，拿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气概。 只要有气概，香客成乞丐。 绝不允许有人随意造次，影响了法隆寺的财……不，是立寺一百多年的声誉。 一句话。 今年法隆寺上下，是连续喝粥，还是每人每日三个斋菜，就全看这一铺了。 至于会不会有香客上山，这个寺里倒是没人担心。 这里有一个问题，为何古代每到王朝更迭的乱世，总会莫名其妙冒出一堆宗教？ 譬如，太平教，明教，白莲教，天理教等等。 这就说明，越是混乱地方的百姓，越是渴望信仰和精神寄托，也越是对宗教趋之若鹜。 刚好，顺城所处的位置就毗邻常年战乱之地。 一年到头，时不时就会窜进来一群来自北方的郎，将这里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法隆寺中的香火想不旺盛都难。 要不然，就这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再加上一群不正经的和尚，这座寺庙凭什么能屹立一百多年？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见法隆寺建寺的初代方丈，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 当然，坊间也有零星传闻，据说这位方丈是半路出家，念不好经，和同行抢不过饭碗。 最后走投无路，被迫跑到鸣泉山上结庐为舍，忽悠一群不懂佛的边民，才有了如今名声远扬的法隆寺。 不过，传说太半都是穿凿附会，和法隆寺的建寺碑文也不相符，能不能作为证据，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几十年前，有段时间，这种说法在顺城甚喧尘上。 不过，自从法隆寺一群和尚下山，跑到始作俑者家中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这个传言就此戛然而止。 也是无心插柳，因为这件事，本地官府看到了该寺武力的强大，想引为助力，于是生起了结交的心思。 有了官府的背书，法隆寺从此开始蒸蒸日上，及到如今，终于攒下了一份不错的家业。 不过，这份家业对于寺庙高层来说，显然还不够厚实，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山门，就邀请楚嬴去烧头一炷香。 可想而知，这个地处边疆寂寂无名的寺庙，在迎来一百多年来最尊贵的客人后。 一旦宣扬出去，声势必将更上一层楼。 用楚嬴的话来说，这群贼秃，是真特么的很会赚啊！ 奈何，他不去还不行。 这其中，除了偿还法隆寺支持他干掉吴狼的恩情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这么说吧，哪怕没有法隆寺戒律堂首座的邀请，单凭后面这个原因，此番他也必须要进山一趟。 考虑到今天进山的香客会很多，为了造成不必要的惊扰，楚嬴决定此行一切从简。 轻车熟路地扮成一名普通富家子弟，楚嬴带上秋兰、米雅、晁逊和两名装扮成家丁的亲卫，一起离开小院。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眼前停着一架熟悉的驴车。 郝富贵一副管家模样，正执着驴耳朵，胖脸贴在上面嘀咕着什么。 那驴仰着脑袋，一双躁动的黑眼珠左顾右盼，脚下还不安分地踏着蹄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他说话。 “你在干什么？” 楚嬴走下台阶，疑惑地问道。 “殿下。”郝富贵连忙转身，一脸谄媚地笑，“没什么，这闷驴也不知为啥，最近总有点太欢实，奴婢嘱咐它，一会拉车时安分点。” 他话刚说完，那驴忽然唏律律嘶鸣一声，摇头甩尾，看起来精力十分旺盛。 秋兰在一旁看了会，皱皱眉：“这驴看着怎么有点暴躁，殿下，安全起见，要不我们换匹马吧？” “暴躁一点才有力气，咱们今天走的可是山路，秋兰姑娘不妨多担待点。” 郝富贵一边笑着，一边用力在驴背上捋了几把，似乎是希望它安静一点。 楚嬴也笑道：“确实没必要换，别担心，这头驴之所以会这样，只是因为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郝富贵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交配的季节，连驴都开始发情了，我的貂蝉又在哪里？ 楚嬴幽幽一叹，心中默念我的貂蝉在腰上，启唇道：“不错，它可能需要一个伴侣。” 郝富贵一时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地道：“它……它只是一头驴，殿下又是怎么……知道它内心的想法的？” 牲畜发情这种事，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不好？ 楚嬴瞄了眼郝富贵的裆部，不想打击他，没有解释：“反正本宫就是知道，别问这么多，你是不可能会懂这些的？” “为什么会不懂？”郝富贵下意识问道。 “因为你已痛失良机。” “……”郝富贵。 第295章 皇子失驴，焉知非福 果然不出楚嬴所料，今天进山的人特别多。 通往鸣泉山的道路上，前所未有的热闹。 随处可见穿着整洁的人，携老扶幼，手挎竹篮，里面盛放着各种香烛贡品。 这些人或独身，或三五成群，或走路，或乘车，连成松散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本来以为出门早，不会遇到太多人。 眼下香客越来越多，为了避免半路拥堵，也为了赶时间，身为车夫的郝富贵，只能不停挥动鞭子。 加速，再加速。 楚嬴的限量版驴车，以恐怖至极的20迈高速在山间风驰电掣！ 然后，如愿以偿地被所有人甩在了后面。 龟兔赛跑，为什么是乌龟取得了胜利？ 那是因为兔子半路睡着了。 驴车上山，为什么没有跑过两条腿的人类？ 那是因为驴子……它当然没有半路睡着，它只是半路忽然消失了。 当然，说成是逃跑了也未尝不可。 或许是被郝富贵的鞭子声吓到了，又或是发情的牲口本身力量爆种。 总之，谁也没想到，刚进山不久，那头驴子靠着几颗大槽牙，竟然嚼断了缰绳。 然后丢下众人，一头扎进旁边的树丛，不见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一头驴子，价值几十两银子楚嬴还是亏得起。 只是，这厮倒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却把他们扔在了半山腰。 眼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法隆寺还有二十里，这可让楚嬴一行犯了难。 倒不是他自恃高贵，不屑于像那些平头百姓一样，选择一双腿来安步当车。 主要是，驴车上还拉了一批礼品，是用来进寺打点用的。 身为堂堂皇子殿下，又是本地主宰，第一次拜访人家的山门就两手空空，楚嬴可丢不起这个人。 可就眼下这种情况，若是继续守在这里。 此番礼物诚然是丢不了，但他的这张脸肯定是丢定了。 足足等了一刻钟，仍不见一辆马车路过。 自以为搞砸了的郝富贵，气得直拍大腿，嘴上还不忘问候那头驴的祖上三代亲属。 一旁的秋兰瞥着他，目光从头到脚将他滤了一遍，三分恼火三分讥诮道： “郝公公骂一头驴，岂不是对牛弹琴，这不就是你说的有力气吗？果真好有力气……奴家算是见识到了。” “这这……快别说了，咱家也不想这样啊！” 郝富贵又急又气，望着秋兰，脸上是求放过的表情。 楚嬴见状，帮忙说了一句：“是啊，秋兰，别为难富贵，是本宫低估了那家伙发情时的威力。” 小侍女双手叉腰，又扭过头没好气地看着他：“殿下就这点错吗？刚才出门时，到底是谁否定了奴婢换马的提议？” 什么叫引火烧身？ 这就是了。 “呃，的确是本宫的错，是本宫考虑不够周全……” 楚嬴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这是插嘴的时候吗，只能先把小侍女的火气化解掉： “不过，你也别太生气，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日本宫失驴，未尝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米雅在一旁惊喜地叫道：“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那头驴啊。” “哪里？” 楚嬴一阵诧异，赶紧走到米雅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米雅指的是他们刚才来时的路，那头驴子，不知为何竟跑了回去。 此刻的它，身边跟着两头毛皮水滑的母驴，正沿着原路欢快地朝这边跑来。 那又是摇头又是甩鼻子的动作，分明是在向众人炫耀它的战果。 “看看，本宫刚才说什么来着，咱家驴随便出去逛一圈，就拐回……捡回来两头母驴，这就叫塞翁失马……” 失而复得的一幕让楚嬴十分开心，回头对着秋兰一挑眉，没办法，哥运气就是这么好。 哪曾想小侍女看也不看他，而是指着那两头母驴皱眉喃喃道：“殿下，好像不对劲，你看……” “什么不对劲？” 尽管心不在焉，楚嬴还是将视线挪过去，然后，整个人也有些傻眼了。 刚才离得远还没注意，此刻，三头驴跑近他才发现，那两头母驴的身上，竟各自驮着两口木头箱子。 箱子不到一米长，体积不算太大，上面用牛筋绳匝了好几圈，一边一个搭在驴背两边，中间用粗麻绳连着。 尽管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但从两头母驴的速度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挺沉。 一公两母三头驴在众人面前停下。 那公驴迈开蹄子，挤到楚嬴和郝富贵中间，一边在两人身上磨蹭，一边打着响鼻，像是在为自己邀功。 “你还得意了，拐了人家的东西，一会要是被人找上门来，指不定把我们当成盗匪呢。” 郝富贵又是瞪眼又是跺脚，却拿这头活宝公驴毫无办法。 这时，秋兰听了他的抱怨，走过来，看了眼那两头母驴道： “是啊，殿下，这可是一桩麻烦事，我们要继续留在这等原主来吗？” “留什么留，东西是他们主动送的，哪能怪到我们头上。” 楚嬴毫不担心，吩咐郝富贵和晁逊他们把驴车重新套好，继续赶路。 秋兰不解其意：“主动送的？” “当然。” 楚嬴回应完，走到重新套好缰绳的公驴跟前，张开五指按住它的脑袋揉弄，大声赞叹道： “干得不错！一次拐回两个不说，还自带嫁妆，总算是给本宫长了一回脸，这门亲事，本宫同意了！” “……” 秋兰水润的唇角微微抽搐，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明明很荒谬的逻辑，为什么从殿下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的理所当然呢？ 一行人清点好东西，继续上路。 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处茶铺。 说是茶铺，其实就是个露天茶摊。 一张帘子，用几根竹竿挑了，下面支几只简易的炭炉，坐上水壶，再在外边摆上几张桌椅，齐了。 见这里环境不错，山明水秀，距离法隆寺也不远，加上还有不少香客在此歇脚，楚嬴也下令让众人休整一下。 等他下了车，一行人还没靠近茶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断喝： “兀那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我们的牲口和货物，还不快统统交出来！” 第296章 当面揭穿 喊话的是一名壮汉，头戴结巾，褐袍下一圈肚腩将布料撑得紧绷，显得不伦不类。 凶悍的神色，让他看起来不像普通百姓，倒像是哪个有钱人家豢养的管事。 在他身后，还有一彪人马，十来个的样子，正簇着一名骑马的蓝袍青年大摇大摆走过来。 这群人一看来路就不一般，顿时吸引来茶铺中无数诧异的目光。 众人看着他们的同时，也在偷偷打量其他歇脚的香客。 都想知道，那个像管事的壮汉刚才那声贼子，到底针对的是这里哪个人？ 答案很快揭晓。 这彪人马出现之后，马不停蹄，径直向着楚嬴他们这边走来。 那壮汉更是一马当先，提前在楚嬴他们落座前将人截住。 啪一巴掌拍在桌上，瞪着眼，态度嚣张：“都他妈装聋呢！爷跟你们说话，听不见吗？” 楚嬴一行交换了个眼色，齐齐看向驴车边上的两头母驴，表情透着一丝莫名古怪。 秋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多便宜可捡，看看，正主找上门了吧。 尽管知道对方是冲那两头母驴而来，但，这种说话方式，却让楚嬴很不喜。 双目微阖，没等他开口，郝富贵已经抢先有样学样，在桌上拍了一巴掌，不甘示弱道： “哪来的莽夫！敢在我家少爷面前充爷爷，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我家少爷是……” “咳咳。” 一阵及时的咳嗽声，是楚嬴提醒他保持低调。 胖子太监立刻改口：“是……是最讲礼仪的读书人，就你这粗胚，也配和我家少爷说话，滚回去，叫个知书达礼的来！” 那壮汉大怒，指着郝富贵的鼻子叫骂：“奶奶的，敢羞辱爷爷，有种你再说一次？” “什么叫有种再说一次，没种就不能说吗？你看不起谁呢？” 早就鸟净弓藏的胖子太监，同样感受到了羞辱，登时大骂还以颜色： “你个挨千刀的夯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莽夫，烂屁眼的贼杀才，猪鼻子里插大葱的臭象拔……！” 厂公不发威，你拿我当阿拉丁狗蛋。 郝富贵好歹也和宫里一群心灵扭曲的阉人共处数年，论起骂人，可谓久经熏陶，又岂是这种粗汉可比？ 一朝火力全开，便教那壮汉哑口无言。 气得全身血压飙升，脖子上青筋蹦跳，一张脸眼见着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你竟敢……” 面对连珠炮的郝富贵，壮汉完全回不上嘴，咬着牙反反复复就那几个字。 直到，背后传来一个不爽的声音：“废物！” “少爷……” 壮汉连忙转身，望着马背上蓝袍青年嫌弃的目光，喏喏地不敢说话。 “郑彪，你说你丢不丢人？” 蓝袍青年冷哼一声，半是讥讽半是训斥道：“身为我乔家的管事，平日在下人跟前，你不挺威风的吗。” “怎么到了这外面，随便碰到个人，就能把你骂得嘴都还不上？” 壮汉一脸羞愧：“少爷我……” “好了，不必解释了，滚一边去，这事我来处理。” 将壮汉斥退，蓝袍青年勒马上前，视线从楚嬴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毫无半点礼数地问道： “你们这里谁做主？” 郝富贵一顿嘴炮羞退郑彪，战意正盛，斜眼瞥着马背上，抄手冷笑道： “凭什么要告诉你，就你这态度，也叫知书达礼？” 那蓝袍公子脸色瞬间沉了沉，反唇相讥：“我乔鸿是否知书达礼，还轮不到一群贼匪说三道四。” 他抬手指着那两头母驴，沉声道：“回答我，那两头驴，你们怎么得来的？” 郝富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镇定，哼道：“你管我们哪来的，反正我们不偷不抢……” 话还没说完，就被蓝袍青年强行打断，脸颊一颗大黑痣随着冷笑不停抖动： “你也好意思说不偷不抢，我看是来路不正才对，实话告诉你，这两头驴是我们的。” “别想否认，至于它们为什么会在你们这里，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给郝富贵辩解的机会，挥手下令：“来人，将那两头驴给我牵回来。” “少爷……” 郝富贵有点不知所措，回头征询楚嬴的意见。 其他人也看着楚嬴，表情不约而同有些憋闷。 这驴本就不是自己的，还给对方也无可厚非，但对方态度如此恶劣，搁谁就这么还回去，心里也不会舒服。 “看我干嘛，虽然我这人不喜欢包办婚姻，但人家家长不同意，也只能任他们棒打鸳鸯了，只是可怜了咱家小黑……” 小黑自然是那头公驴的名字，虽然不甚惊艳，但作为牲口能有个称呼，也能看出楚嬴对它的喜爱。 不过，再喜爱也不能帮着做贼不是，楚嬴只能叹了口气，向它投去同情的目光。 小黑似也有所感应，望着蓝袍青年派来‘抢老婆’的几名仆役，急躁地打起响鼻，蹄子也不安分地在地上刨着。 奈何它被驴车的缰绳和车辕困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那几人靠近母驴。 两头母驴感受到它焦急的情绪，也终于有了反应，闪过对方的围堵，掉头躲到马车另一边。 “妈的，这两头畜生，竟然还挺滑溜……围上去，这次不能让它们跑了。” 郑彪也在围堵之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催促身边其他仆役重新上前。 只是，还没等他们再次展开行动，本已放弃的楚嬴忽然改了主意：“等一下。” 郑彪等人下意识停住脚步，诧异回头，那蓝袍青年皱眉看着楚嬴，斥道： “我们只是要回我们的驴，难不成你还想从中作梗？” “呵呵，从中作梗不敢当，不过，你说这两头驴是你们的，恐怕还有待商榷。” 楚嬴话一出就，首先是郝富贵和秋兰等人糊涂了。 殿下刚才，不都已经默认了驴是对方的吗，怎么这会，又说不是对方的了？ 那蓝袍青年目光闪烁了两秒，忽然冷冷一笑，眼神如洞窟冰锥般阴冷：“你胡说八道什么！” 抬手指着山下，倨傲地道：“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乔鸿是什么身份，不是我们的驴，我会亲自来向你讨要？” “是吗？”楚嬴抱着手嗤笑道，“既然是你们的驴，那你告诉我，它们为何会如此害怕，连让你的人靠近都不愿意？” “……”乔鸿和他的一众手下无不变了脸色。 第297章 小老弟很能扯 楚嬴一个小小的问题，竟让乔鸿等人哑口无言。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效果，只因这个问题从逻辑上讲，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乔鸿说驴是你们的，那你们人驴之间应该很熟悉才对。 就像自家的狗面对主人，只会摇头甩尾，唯有面对陌生人时，才会拒绝对方靠近，乃至威胁的汪汪叫。 可为何，两头母驴看到你乔鸿的人，却仿佛怕生一般，非要躲着你们呢？ 答案只有一个。 名侦探杰克苏西—尼古拉斯—柯南嬴的一双钛合金狗眼，早已看穿一切……这两头母驴的主人，另有其人。 或许，那个人乔鸿认识，但，绝不会是眼前这伙人。 一旁的其他旁观者，也纷纷点头，觉得楚嬴这话大有道理。 再看向蓝袍青年一行人，眼中顿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你……你别信口开河，我怎么知道它们为何要躲，可能是走丢了受了惊吓……” 蓝袍青年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辩解的话语也给人外强中干的味道。 以至于他越是如此，人们露出的狐疑就越重，未免夜长梦多，他只能加紧催促道： “郑彪，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两头畜生牵了，随我离开！” 楚嬴一个眼神，晁逊和另两名家丁装扮的亲卫瞬间冲上去，将郑彪几人拦住。 “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你别不识好歹，多管闲事！” 乔鸿见状，抓起马鞭指着楚嬴，愤怒的脸上写满了警告，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楚嬴自然不会被吓住，无奈摊开手一叹：“你当我想多管闲事，可惜，这两头驴不是你们的，我自然不能让你们抢走。” “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乔鸿怒极反笑：“你能有什么面子？我警告你，招子放亮一点，有些人，你惹不起！” 楚嬴又是一叹：“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那没办法，我也只好不给你面子。” 那边的郑彪早已失去耐心，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发泄，大喊道： “少爷，和他费什么话，他们就这点人，教训一顿就好了，时间不早了，一会还得上山见大老爷。” “说的也是，小子，这是你自找的，怪不了别人……给我上，我看谁敢阻拦我们抢驴！” 眼看双方一触即发，一声女子的娇叱远远传来：“谁敢抢我家牲口，可别怪奴家不客气！”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碧蓝天幕映衬的山路对面，一道娇夭身影跨马而来，长发如飞，白的骏马，红的披风，仿佛冰海雪崖上怒放的红梅。 英姿飒爽，冷艳如火。 在她身旁，还有几名头戴毡帽，腰间裹着皮裘的男子，同样骑着马，极力跟上她的速度。 再后面，则是一列长长的队伍，有马有驴，驮着大包小包各种物什，由一群同样穿着皮裘的人小心驱赶着。 楚嬴在那群牲口里，发现有三四头驴，和那两头母驴一样，驮着同样规格的木头箱子。 看起来，这群人才是那两头母驴的正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乔鸿脸色黑到了极点。 奇怪的是，茶铺里的客人看到这群人，脸色竟也不太好看。 甚至，有些人还显得十分惊慌，起身结了茶钱就走，似乎根本不敢继续在此逗留。 “殿下，这群人的装扮，明显是北边草原的，不会是北匈人吧？” 郝富贵在楚嬴耳畔小声嘀咕着，语气透着忐忑。 “别自己吓自己，北匈人入了关还敢这般招摇，不是找死吗？多半是别的什么草原部落。” 北方草原上，生活的可不只是北匈人，大大小小的部落多了去了，有的甚至还是北匈的敌人。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对于这部分不愿与北匈为伍的草原部落，大楚朝廷多是以拉拢或者安抚为主。 所以，有时候会向他们开放互市，乃至放一部分这些人入关展开交流。 至少在北疆一带的边境地区，大楚百姓见到草原民族并不算一件稀奇事。 甚至很多边境百姓的祖上，就是这些迁入关内的草原民族形成的。 只不过，虽然大家同出一脉，但北原上的艰苦生活，造就了这些草原民族彪悍到近乎野蛮的性格。 说白一点，就是不容易和他们讲道理，遇事不决，往往拳头解决，极易酿出祸端。 对于久经中原文化熏陶的边民来说，尤其不喜欢和这群关外蛮子打交道。 若是没有利益往来，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主动搭理，甚至为了避祸，往往会选择绕着他们走。 在楚嬴看来，红衣女子这群人，八成就是这类草原民族。 而且，听她的大楚话，字正腔圆，应该没少和关内打交道。 “唏律律！” 不过几个眨眼，红衣女子一行就抵达茶铺外边，纷纷勒住缰绳。 “又是你！先前就是你们捣乱，惊走了我们的驴，现在又想将它们抢走，原来是早有预谋！” 红衣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额头皎洁，覆着一枚嵌绿松石的华胜，皮肤瓷白细腻，宛若牛奶浸泡一般。 丝毫没有草原女子的风霜侵蚀，反倒更像是水灵动人的南国姑娘。 她停住马，漆黑的杏眼第一时间锁定乔鸿，粉面含威，仍不减美艳风情。 当面被揭了现行，乔鸿不禁恼羞成怒，反呛道：“什么早有预谋？明明是你们的畜生冲撞了本少的人，你还想倒打一耙？”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大楚的地盘，如今更是大皇子殿下的封地，知道大殿下的威名吗？” 乔鸿有恃无恐的样子，借着楚嬴的名声恐吓道：“吴狼你们该知道吧，之前在顺州这里一手遮天，方圆百里无人敢惹，结果怎么样，被殿下咔嚓……一刀枭首！” “我告诉你们，大殿下眼里可揉不得沙子，更不容许有外人欺负到咱大楚百姓头上。” 他故意顿了顿，阴恻恻一笑：“你们这群北蛮子，要是敢在这里耍威风，嘿嘿……想清楚，后果自负！” 小老弟，挺会扯虎皮的嘛，只是，你打着我的名头各种唬人，给冠名费了吗？ 楚嬴看着气焰嚣张的乔鸿，清了清嗓子：“那个，你怎么知道大殿下就一定会护着你？帮亲不帮理，大殿下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这话一出，就跟掘了乔鸿祖坟一样，当即沉下脸，目光一剜，大声斥道： “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诽谤大殿下，小子，你就等着大殿下拿你是问吧！” “……”楚嬴扯了扯嘴角，竟无言以对。 第298章 这事不妥当 眼看楚嬴不说话，乔鸿还以为他被自己震住了。 得意一笑，扭头看着红衣女子，眼底闪过一道惊艳，很快又收敛心神，嗤道： “这位姑娘，在下言尽于此，你若继续污蔑，那我们也只能去顺城衙门，请出大殿下评评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们敢吗？” 红衣女子皱了皱浓黑发亮的眉，和其余几名骑马的汉子交换一个眼色。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汉子，桀骜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屑，斜眼瞥着乔鸿冷笑道： “别被他吓着，我看多半是狐假虎威，人家堂堂大楚皇子，会为了两头驴出面给我们评理？那未免也太掉价了。” 这话说得在理，看来这闲事我是不能插手了……楚嬴捏着下巴想了想，为了不掉价，干脆带着人坐进茶棚。 好戏还是要喝着茶看才有意思啊。 他有预感，这个乔鸿这般嚣张，多半不会轻易罢手。 红衣女子在听取了几人的意见后，思索片刻，摇头道： “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里我们本就不熟，再说，还是法隆寺地界，万一传到主持耳朵里，那就不好了。” 那桀骜汉子不服：“怕什么，这事我们占着理，便是教训他们一顿，又能如何？” 红衣女子无视他的意见，回身对乔鸿道：“好，我们给大殿下一个面子，今天这事不与你计较，不过，那两头驴和货物，你必须还给我们。” 果然不出楚嬴所料。 见红衣女子准备息事宁人，乔鸿反倒不干了，抬起下巴轻笑道：“那可不行。” “你什么意思？”红衣女子凝目。 “你说呢，你们不计较，本少可没答应就这么算了。” 乔鸿抬了抬袖袍，指着那两头母驴，理所当然的口气：“你们今天冲撞了本少，害本少受了惊吓，这两头驴和货物，自然得留下当作赔偿。” “你……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红衣女子急了。 “嘿，真是好笑，一个草原女蛮子，竟然说我不讲道理？”乔鸿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你！”红衣女子咬住朱唇，“要是我不给呢？” “那简单，本少自己会抢，你们可想清楚，这里是顺城，一旦闹大了，可别指望有谁会来帮你们。” 乔鸿有恃无恐，言外之意，事情闹大了，自己有人帮忙，绝不会有对方好果子吃。 面对他的威胁，红衣女子罕见沉默了，勒住缰绳的指节越来越白。 那桀骜汉子见状，怒哼道：“萧玥，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一点都不像你，我早说了，对于这种人，教训一顿就老实了。” 红衣女子强忍着怒气，凝声道：“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此行我们是来谈生意的，而且身负重任……” “管那么多干嘛，以咱们的身份，岂能被这种无耻之徒骑在头上，你不动手，那就让我来！” 桀骜汉子似不受女子约束，拨马上前一步，指挥队伍里的人去将驴抢回来。 “好大胆子，一群蛮子，敢在我大楚撒野，给我打！” 乔鸿也不是好相与的，当即召集一众下人发动攻击。 “少放屁！大楚了不起啊，有种咱们就来比比谁的拳头硬！” 桀骜汉子轻蔑一笑，根本不把对面一群人放在心上，将马鞭往鞍上一插，赤手空拳跳下马背。 随行几名汉子，也纷纷翻身下马，双方二话不说，瞬间碰撞在一起。 别看他们只出动了几个人，对上乔鸿一方的十余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凭着彪悍的体格和身手，只一会工夫，就揍得对方哭爹喊娘，全无还手之力。 “你……你们，好好好，你们这群蛮子给我等着，今天这事，本少和你们没玩……我们走，快走！” 事情完全超出了乔鸿的预料，没想到他都扯出了大皇子，对方竟还敢还手。 而且，对方打架的实力着实不俗。 他手底下的一群废材，除了郑彪能和对面过几手，其他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好汉不吃眼前亏。 气急败坏的乔鸿，脑子却很清醒，没有选择死磕，撂完狠话调转马头直接开溜。 早已鼻青脸肿的郑彪等人，一看他都跑了，自然也不甘人后，跟着撒丫子跑路。 “哈哈……” 眼看敌人落荒而逃，这群草原汉子顿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三分得意，三分嘲讽。 那桀骜汉子笑罢，不知是处在兴头的缘故，还是有意为之，竟回头当众啐了一口，不屑地道： “呸！不愧是大楚人，果然个个外强中干，只会耍嘴皮子，哪比得上我草原男儿！” 这通地图炮，瞬间让在场所有楚人脸色为之一变。 红衣女子萧玥觉得他太不知收敛，凝眉低叱了声：“于康！”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桀骜汉子看了女子一眼，回头将目光扫过众人，拱手看似道歉实则挑衅道： “不好意思，诸位大楚的乡亲，在下刚才一时心血来潮，说话难听了点。” “不过，大楚有句话叫作覆水难收，在下说出的话，肯定没法再收回去，那样太虚伪。” 他的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所以，有谁若是觉得不舒服，又或是不服气的，咱们可以比划比划。” “若是在下输了，届时，再连本带利给诸位磕头道歉，如何？” “这……” 茶铺里的人们互相交换着眼色。 不少人握紧了拳头，耻辱、憋屈、愤怒、犹豫、畏缩……各种表情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 见此，于康脸上的轻蔑愈盛。 其余几名汉子虽然没那么明显，但也是相似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萧玥怕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会坏事，连忙催促道： “行了，别再浪费时间了，一会儿进了寺里，还有重要的人物要见，赶紧将驴牵回来，该上路了。” 话音刚落，从帘子下面传出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姑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牵走我们的驴，是不是有欠妥当？” 第299章 谁说覆水难收? 山腰上忽然吹过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茶铺的帘子也跟着摆动，犹如上下起伏的波涛。 人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双手交叉搓动手臂。 也不知是被风吹入薄衫降低了体感温度，还是因为楚嬴的这个笑话实在太冷。 纵然是再没眼力的人，看到萧玥一行的队伍后，也不会认为那两头母驴与他们没有干系。 楚嬴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在众人看来，只能视为搞事。 尽管不是在于康挑衅的当口站出来，但这时冒头总比没人强，好歹也算还以了颜色。 在场不少热血未凉，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大楚人，纷纷为之一振，当场在心中给楚嬴点了一键三连。 果然我泱泱大楚，从不缺慷慨悲歌之士！ 只是慷慨后面加上悲歌二字，多少还是显露出，他们对楚嬴没太大信心。 毕竟，萧玥一行除了这几个骑马的大汉，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人的队伍。 相较起来，楚嬴这边满打满算就七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娇滴滴的姑娘家。 实力悬殊啊。 萧玥望了楚嬴许久，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提醒道：“你看清楚，这是我的驴。” “没错，你的驴就是我的驴。”楚嬴理所当然，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倒过来也一样。 “为什么我的驴会是你的驴，你凭什么这么说？”萧玥皱眉，越发觉得他不可理喻。 “这可不是我说的。”楚嬴伸手指着还未上马的于康，轻笑一声，“是他说的。” 于康愣了下，沉声斥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驴是你的？” 楚嬴笑道：“不是吗，你刚才说过覆水难收，没错吧？” 于康道：“是又怎样？” “那不就结了，既然水泼出去收不回来，那丢掉的东西，被我捡到了，只当泼出去的水就好，你们凭什么还想要回去？” “那是因为东西找回来了。” “是找回来了，可那是你们找回来的吗？” 楚嬴这话一出口，于康顿时愣住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想了想，干脆直接摊牌：“谁找回来的重要吗？反正都是我们的东西，我们要回来天经地义。” “那你这是不讲理了？”楚嬴有意误导。 “我就不讲理你能怎样。”才打跑了乔鸿，于康丝毫没把楚嬴放眼里。 “那好，那咱们就按不讲理的来。” 楚嬴故意胡搅蛮缠，指着两头母驴：“你说那两头驴是你们的，你叫它们一声，它们答应吗？” 于康冷笑：“废话，畜生如何听得懂人话？” “真的听不懂吗？” “听不懂。” 于康不耐烦地重复道，周围蓦然响起一阵哄笑。 见到楚嬴脸上的戏谑后，才反应过来，怒视着他，表情略微狰狞：“你骂我是畜生？” “谁骂你了，是你自己说听不懂的，关我什么事？”楚嬴一脸无辜。 “你……我看你也想尝尝，刚才那群家伙挨揍的滋味了！” 于康哪会信，恼羞成怒的他双拳紧握，就要冲上去，却被萧玥一声娇叱喝止： “够了！刚才已经破例了，你还想得罪多少人，真以为这里是草原，可以任你横行无忌？” “我……” 于康脸色青红转换，双拳几度握紧又松开，最后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声，瞪着楚嬴咬牙切齿道： “好，就当我们叫不应那两头驴，你说它们是你的，难道你就能叫应了？” “你是不是傻？”楚嬴露出关爱智障的表情，“都说它们是我捡到的，我叫不应它们不是很正常？” “你……在给我设套！” 于康怒极之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掉了进了对方的话术陷阱。 这家伙不断给自己设套，只要按照他的节奏走，横竖最后都是他有理。 大楚人，果真大大的狡猾！ 想到这，于康决定从另一方面证明，指着队伍里其它驮木箱的驴，道： “看到没有，它们驮的是一样的木头箱子，如此相似，你敢说这不是我们的驴？” “驮着木头箱子就一样了？”楚嬴嗤笑道，“那你还和它们一样长着鼻子、眼睛、耳朵和嘴巴呢，我能把你归为他们的同类吗？” 又是一阵哄笑，茶铺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刚才还拐着弯骂对方是畜生，这下直接就当面嘲讽对方是头驴了。 众人心中解气的同时，也对眼前这位俊逸青年越发钦佩起来。 “你……你有种再说一次！” 于康表情因愤怒而扭曲，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发誓，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侮辱过。 若不是担心坏了萧玥的大事，他真想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再一点点撕烂那张嘴。 楚嬴仿佛没看到他的可怕表情，讥笑道：“怎么，证明不了，所以恼羞成怒，打算搞人身威胁吗？” 被这一激，早已气糊涂的于康瞬间脱口而出：“谁说证明不了，那木头箱子里有……” “于康！” 萧玥再次娇叱，锋利的眼神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一个激灵，眼底闪过一丝后怕，整个人竟诡异地冷静下来。 楚嬴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目光瞟向驴背上的木头箱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哦？箱子里有什么？” “这位公子别多想，那些箱子里只是些简单货物，还有……还有一些银两，毕竟财不露白……” 这次于康识趣地没有说话，换了萧玥来回答，也不管楚嬴信不信，飞快转移话题： “不说这个，奴家看得出来，公子其实也是认同驴是我们的，若不是于康先前的冒犯……” 她只是点到为止，轻吸口气，面露诚恳地道：“还请公子据实相告，需要什么条件，才肯将驴交还给我们？” 楚嬴抚掌笑道：“我就喜欢姑娘这爽直的性格，一万两，你们有吗？” 红衣女子和一群草原汉子全都傻眼了。 草原上的生活本就不富裕，多买几口铁锅都得拿牛羊交换，还被关内一群奸商不断压价。 一万两，对于他们来说，几乎等同于天文数字。 “拿不出来吗？那我们就换一个条件。” 楚嬴自然是故意为之，若不漫天要价，人家怎么会答应接下来的条件？ 清了清嗓子，看着于康，露出一丝莫名笑意：“我也不难为你们，他不是说覆水难收吗？我现在再问一次，真的难收吗？” 言外之意，就是让于康将之前侮辱大楚人的话收回去。 只是，如此奇耻大辱，于康岂能轻易就范？低头咬着牙，想装没听见。 奈何，萧玥一声轻咳，破灭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以此女在族中的身份地位，正要动真格的，他是没办法抗衡的。 怀着满腔悲愤，缓缓跪了下去，额头触地，他的声音屈辱而又艰涩： “对不起，大楚人不是孬种，个个都是好样的，是我……错了！” 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大楚人，不约而同挺了挺胸膛…… 第300章 佛爷爷的庙不好进 据说这世上有一种极为难得的爱情，叫作一眼万年。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在脑海里和你度过了余生。 其实之所以难得，多半应该是一种幻觉。 不过是大脑有预谋地分泌出荷尔蒙，间接通过欲望所支配的一场生理冲动。 说白一点，就是馋对方的身子，俨然在世颜狗一枚。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男女之间的交往，往往没有想象中的这般纯粹。 譬如说对待感情坦诚的态度，有时，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动物。 小黑在嘶鸣，急促而狂躁的声音近乎于咆哮。 它仿佛看出来，刚寻到的伴侣要离开它了。 两头母驴的情绪也表现得十分不安。 它们也不想离开小黑。 以至于，当和楚嬴的矛盾化解，萧玥派人上前准备物归原主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两头母驴似乎认定了小黑这头‘驴界吴彦祖’。 任凭两名草原壮汉抓住缰绳，四蹄牢牢盯着，死活也拽不动，还一个劲往驴车靠。 两人就像拔河一样拼命角力了一阵，实在吃不消，只能呼唤同伴。 又上了两个，还是不行，直到增加到第三个人，才勉强拖得动一头。 这样下去显然不行，萧玥凝眉片刻，抿了抿枫红色的唇，主动找上楚嬴，掩住尴尬道： “这位公子，不知你们此行可也是前往法隆寺？” 楚嬴抿了口茶，视线落在她诚挚且娇美的脸蛋上，点头道：“不错。” “那……能不能请公子一行，和我们结伴上路？” 不等楚嬴开口，这位草原女子解释道：“不瞒公子，一来，我们此行也是去法隆寺，刚好顺路。” 她瞥了眼一公两母三头犟驴，似有些头疼：“二来，那头黑驴是公子家的，看这情况，若公子不肯动身，只怕另两头也不肯离开。” 才闹了不愉快，这么快又被邀请结伴上路，饶是楚嬴也有些不适应。 放下茶杯，抬手将眼前的高山流水指了一圈，笑道： “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萧小姐何必这么急切，不妨坐下喝杯清茶，再慢慢上山不迟。” “这……叫公子失望了，我等确实没这么多时间。” 萧玥眼底隐隐露出一丝焦急，郑重拱手：“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楚嬴沉吟道：“可我们这茶才喝到一半……” 萧玥默然片刻，掏出一粒银子放在桌上，再次诚恳道：“拜托公子了，此间事了，之后奴家必有重谢。” 重谢二字引起了楚嬴的兴趣，半开玩笑地笑道：“如何重谢，莫不是，要将那木箱里的东西分与我一两件？” 这话一出口，萧玥俏脸明显僵了下，一道蕴含怒气的声音突然闯进两人的交谈。 “你别做梦了！” 才被教训了的于康，似乎并没有汲取教训，恨声道：“小子，我警告你，休想用你刚才威胁我的手段，来对付萧玥！” 他接着哼了一声：“若不是这里就在法隆寺脚下，萧玥又不想继续节外生枝，你以为，你刚才真威胁得了我？” “实话告诉你，我磕头道歉只是给萧玥面子，这回可就不同了。” 他又近前了一步，用冷酷的嗓音威胁道：“你要是敢拒绝，耽误了我们的正事，就算是她，也休想阻止我报一箭之……” “够了！” 萧玥冰冷的眸子瞪着他，打断道：“要我说几遍，你别插嘴！” 于康脸色愈发难看，这次没有让步，登时抬高音量：“那你说怎么办？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我……”萧玥张了张嘴，咬下银牙，“总之，这次族中让我做主，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好，不管就不管，这小子油盐不进，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说动他。” 于康怒哼一声，甩袖走到一边。 萧玥不去看他，平静地深吸口气，微微屈身拱手给楚嬴致歉：“不好意思，公子，于康他也是关心则乱，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嬴看了她几秒，觉得这妞人品还不错，起了恻隐之心。 直接一拍大腿站起来，叹口气：“好吧，看姑娘也算知书达理，适才也算帮了我们一把，在下姑且就随你们走一遭。” “多谢公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萧玥忙又下拜，风从她耳后的缝隙穿过，撩动发丝轻舞，倒映着湖水般的瞳，湖面上漾着难言的喜悦和感激。 “大名不敢当，萍水相逢，在下姓楚。” 楚嬴礼节性地拱拱手，既不亲昵，也不疏离。 “原来是楚公子，请。” “萧小姐请。” 两方人马合为一处，一起向着山上的寺庙进发。 公驴小黑这回不叫唤了，一路上和两头母驴耳鬓厮磨、恋奸情热，连带着驴车也跟着颠簸了不少。 只是苦了楚嬴，被迫欣赏了一段兽与兽。 哪怕阅片无数的老司机，面对没有素人女性角色的演出，也只觉得索然乏味。 好在最后这段旅途很短，糟心只是暂时的。 本来楚嬴一直以为，到了法隆寺，一切就会好起来。 没想到，更糟心的事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回吧，今日蔽寺大开山门，主持方丈有贵宾要见，谢绝一切访客。” 暖日长空，苍山佛寺，古意盎然的山门牌坊下，一名负责接待的知客僧，神情恹恹地将拜帖交还给萧玥，没有替他们引路的打算。 这副轻慢的态度，顿时惹怒了于康，指着边上鱼贯入内的香客，上前理论： “你这和尚……这些平头百姓都能进去，怎么反倒将我们拦在外面？” “这些都是进庙烧香礼佛的香客，当然无妨。” 那知客僧将他上下打量几眼，轻笑一声：“可是你们要见的是主持方丈，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自然得另当别论。” “你说什……” 于康还要说话，被红衣女子拦住，态度恭敬地合掌道： “这位大师，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有故人从大雪山那边来，相信不思主持知道后，一定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和尚不耐烦打断：“我说女施主，你咋听不明白呢？” “都说了，主持今日有贵客要见，顶尊贵顶尊贵的贵客，你是吗？” 萧玥哪知道什么顶尊贵的贵客，张了张殷红的小嘴，一时答不上来。 这时，身后驴车上传来一个明朗的声音： “她不是，我才是，速去通知不思主持，就说贵客已到，该出门迎客了。” 第301章 那就一起出来迎接吧 世上有句扎心话，常被家风谨慎的长者用来教育后辈。 人穷休入众，言轻莫劝人。 就是说，和人说话时要注意身份和受众，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好的效果。 倘若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再真实的话语也会沦为笑柄。 譬如此刻，当那名从驴车下来的俊逸青年，说自己就是主持方丈等待的尊贵客人时。 可想而知，众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名背对山门而立知客僧，在经历短暂的错愕后，再看楚嬴时，凌厉的眼神中写满怀疑。 而萧玥和于康一方的人马，要么神色诧异，要么就是一脸轻蔑和讥讽。 这实在也怪不得他们。 堂堂法隆寺主持等待的贵客，乘坐的居然是一辆破驴车。 这就跟声称自己是某地首富的人，上人大开会，却开着一台三蹦子一个道理。 你敢信？ 于康侧过身，斜眼将楚嬴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脸色飞快沉下来，斥道： “我说你能不能别添乱！你以为人家大师是傻子，你说是主持的贵客，就领你进去了？万一惹怒了人家怎么办？” 萧玥也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楚嬴，声音微凝：“楚公子，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这位大师慈眉善目，相信奴家只要讲清楚，他定会通融的……” 两人无一例外，都没有相信楚嬴的话，只当他是在吃知客僧的炸胡。 面对他们俩质疑和劝告，楚嬴无所谓的笑笑。 掸了掸绣着玄纹的袖口，走到那知客僧面前，大大方方拱手一礼：“大师，在下并非胡说，你只要进去通禀一声，就会知道真相。” 顿了顿，看着身边拾阶而上的一众香客，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今日贵寺香客如潮，在下不想太过叨扰，烦请提醒一声主持，无须太过隆重，低调迎接便可。” 那知客僧听他这么讲，沉默一会，声音听不出喜怒：“施主，你觉得贫僧是傻子吗？” 楚嬴皱了皱眉，不等他解释，知客僧抬手指着下山的路，陡然粗鲁一喝： “小子，趁佛爷没发火，赶紧给我下山去，敢在这里冒充贵客，真当我法隆寺可欺不成？” 于康在一旁幸灾乐祸，撇嘴道：“自取其辱，活该！” 楚嬴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仍停在知客僧身上，语气微微沉凝： “你法隆寺可不可欺我不知道，不过，你又没进去禀告，怎么就知道我是冒充的？” “哼！这还要禀告？每年来我山门处，谎称认识主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难不成贫僧每个都通禀一遍？” 知客僧一副你休想骗我的表情，恚怒道：“小子，佛爷在此接客数载，是真是假一眼就能分辨。” “再警告你一次，休要继续矫言诓骗，且速速下山，不然，可别怪佛爷不客气！” 米雅看不下去，叉腰怒怼道：“你这大和尚好没道理，我家少爷好生和你说话，你这么凶干什么！” “就是！”郝富贵也跳出来帮腔，怒斥道，“要不是你们主持邀请我家少爷，请我们我们还不来呢。” “赶快滚进去禀告，不然，耽误了你家主持的大事，事后唯你是问！” 两人这般嚣张，把一旁的萧玥可急坏了，怕会坏事，忙向楚嬴求助： “楚公子……” 楚嬴并不阻止：“无妨，闹一闹，没准结果会更好呢。” “可……”萧玥越发急上眉梢，于康见状，怒视着楚嬴，又一次斥道，“姓楚的，赶紧叫你的人闭嘴，别得罪了大师，把我们也连累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本就脸色发青的知客僧，反倒将他们当成一伙的，重重冷哼一声： “哼！你们休在这里一唱一和，实话告诉你们，今天只要有佛爷在，你们这群居心叵测之徒，一个也别想进我山门！” 于康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又回头怒瞪楚嬴：“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楚嬴只当他是空气，懒得理会，又踏上一阶阶梯，缓缓开口道：“大师真不愿进去通禀？” 知客僧怒目圆睁：“滚开！” 楚嬴面色微沉，平静的嗓音有了强硬的成分：“如果，我们非要进去呢？” 知客僧拉开拳架，威胁道：“你可以试试！” “那就试试，老晁！” 社会我晁哥，人强话不多。 一听到楚嬴的命令，登时拾阶而上，对着知客僧抱拳道：“大师，得罪了。” “好啊，你们还真敢在我山门撒野，也好，今天佛爷就给你们一个教训！” 这知客僧能在这守山门，自然是个练家子，自忖一个打十个还是不成问题。 没曾想，才对晁逊出了一拳，他就跌入下风，对方给他的感觉，仿佛在面对戒律堂那位武力高强的首座。 甚至，还要更强。 结果不出意外，只是三两拳，他就被晁逊揍趴在地上，四肢摊平，就跟一只晒蔫的蛤蟆似的。 由于差距实在太大，给萧玥和于康他们一种错觉，这个和尚似乎一点都不能打。 “你……你怎么会这么……” 和尚吃痛地趴在地上，艰难抬起头，望着晁逊，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你不是说有你在，我们进不了山门吗？现在呢？” 楚嬴重新走回来，负手居高临下看着他，淡然的表情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你别得意，我们寺里，有的是人能对付你们！” 知客僧满脸羞愤，死死攥紧拳头，终究有山门做靠山，并没有就此被吓住。 “呵，我知道你们寺里能打的不止你一个，所以，才让老晁揍了你一顿。” 楚嬴嗤笑着转过身，望着下方不远处，一座专门做香客生意的客栈。 山风吹起他的长发，嗓音化作威严：“一会儿进去告状时，告诉你们主持，就说我很不高兴。” “不让我进去是吧，我还就不进去了，告诉他，除非阖寺上下出来迎接，不然，今天你法隆寺，别想赚走一个香火钱！” 说完吩咐一声，带着其余人朝着下方的客栈而去。 萧玥呆呆望着他的背影，许久回过神，看了看上方的寺庙，又看了看爬起来正在拍灰尘的知客僧。 犹豫一阵，终是不敢贸然闯入，挥手带人撤走：“我们走，跟上楚公子他们。” 第302章 小姐肚里也能撑 待两拨人马走后，那知客僧忽然站直身体。 目光闪烁两下，无视周围香客诧异的目光，转身走进牌坊后一处隐蔽的小树林。 浓密幽暗的枝叶间，一双隐藏的眼睛撤离，从后面悄悄转出一个人来。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在乔鸿身边的管事郑彪。 知客僧看到正主，回身打量一阵后方，加快脚步走到他跟前，嘴角抽痛地双掌合十： “郑施主，小僧依照乔公子的要求做了，还望施主据实已告……嘶！” 郑彪看了眼知客僧嘴角的淤红，拱手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师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刚才的事如实告之少爷。” “而且，大师拼着挨打也要将这群人挡在外面，就冲这个，事后少不得要给大师再加点汤药费。” 挨打两字，让知客僧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不过，想到能得到更多银子，又挤出一丝开心的笑容：“多谢郑施主……其实，贫僧这么做，并非一己私心。” “主要还是响应住持方丈的号召，为蔽寺多增加一点收入，毕竟你也知道，我法隆寺僧多粥少……” 这就是又当又立了，同样喜欢私下‘创收’的郑管事如何不明白，也不揭破，只是笑着点头： “明白明白，为了贵寺的存续，大师真是用心良苦！” 他忽然顿了一下，目光穿透一片低矮的树丛，望着下方不远处的客栈，道： “对了，方才那姓楚的小子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也忒狂了，大师莫非真要禀告住持方丈，全寺上下一起出迎？” “哼！一个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小僧若真按他说的做，唯恐污了方丈耳朵。” 提起楚嬴，知客僧下意识摸了下受伤的嘴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郑彪一看有戏，看似询问实则怂恿道：“不禀告方丈？他们将大师打成这样，难道……大师就这样算了？” “郑施主何出此言，佛爷还有三分怒火，更何况是修行不到家的小僧。” 那知客僧扭头望着下方客栈，目光阴沉，咬牙切齿道： “小僧是不会去禀告方丈，但，并不代表就不禀告别人！敢在我法隆寺山门前行凶，这事……没完！” 啪的一声，地面上枯枝毫无征兆地被踩成粉碎。 …… 客栈内。 身姿飒爽的红衣女子带人一踏入大门，就看到楚嬴在店家的招待下，斜靠椅子悠然喝茶。 女子皱了皱黑亮好看的眉，不明白事到如今，此人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据她的事先了解，这法隆寺可并不好惹。 若是楚嬴一行打完人，趁机远遁也就罢了，毕竟今日香客众多，法隆寺未必腾的出手。 可，这处客栈距离寺庙最多一里路，等于是在对方眼皮底下，人家能善罢甘休才怪了。 念及于此，萧玥迈开脚步想要上前提醒。 突然，一个人影抢先冲了出去，不得不又把步子收回来。 “姓楚的，你看你干的好事，都说了别连累我们，这下好了，不仅你们进不去，连我们也进不去了。” 于康气势汹汹冲到楚嬴面前，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你知不知道，你耽误我们多大的事？” “我把话放这，今天你若是不给个交代，休想我们会善罢甘休！” 别看他表面窝火，实则内心高兴的不行。 之前楚嬴在半山腰茶铺前逼他下跪道歉，让他丢了那么大个人。 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 面对他的诘问，楚嬴眼皮抬也不抬，端着茶杯，姿态淡蔑地轻笑一声： “说得好像没有我，你们就能进去一样。” “哼！没有你，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明明是你们搞砸了，还想抵赖不成！” 于康继续咄咄逼人，就跟一只烦人的苍蝇似的，终于激起楚嬴的一丝烦躁。 停下吹茶的动作，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打一架？” “呵，打就打，就你们这点人，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于康大喜，就是要对方主动挑衅，他才好师出有名，正要叫人，却被萧玥三两步上前阻止。 “于康，你别胡闹，我们现在和楚公子他们在一条船上，大家理应同舟共济。” 于康含沙射影道：“你这么想，人家可未必。” “我说，你又不是我家隔壁旺才，你怎么知道我未必是这么想的？”楚嬴冷笑道。 听他这么说，萧玥脸色轻松不少，对于康道：“你看，楚公子也没有否认，说明我们双方并非不可以合作。” 说到最后，忽然鬼使神差问了句：“对了，不知那位能和公子心意相通的旺才先生，又是何人？” 老实说，楚嬴刚才在山门前的表现，实在荒唐到了离谱的程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那位旺才也在这里，萧玥觉得没准就能通过对方，了解楚嬴的真实目的。 只是…… “哦，我忘了解释，旺才不是人，它是一条狗。” 楚嬴放下茶杯，抱歉地摊了摊手：“每次我路过隔壁门口时，一旦它向我呲牙，我就捡起一块石头，它便不敢再吠叫了，因此我说，它最了解我的想法。” “……”萧玥殷红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抽搐。 于康反应过来，瞬间大怒，这已经是楚嬴第二次戏耍他，面红脖子粗地威胁道： “狗日的大楚崽子，你真以为我不敢宰了你！” “住手！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退下！” 眼看他准备动手，萧玥粉面含煞，及时喝斥阻止。 “我……” 于康与她目光碰撞几秒，终究还是不敢造次，狠狠瞪了楚嬴一眼，负气走到一旁坐下。 萧玥长出口气，回头对楚嬴拱手，眉间凝着一片阴郁和威严： “楚公子，实在抱歉，于康乃我部才俊，性子傲了点，奴家也不好约束。” “不过，也请公子嘴下留情，莫要再继续激怒他，这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是威胁吗？ 楚嬴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哈哈，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小姐肚子里……也能撑得下在下这条嘛。” 见萧玥皱眉，轻咳两声，恢复正经：“好吧，看在小姐一再歉让的份上，今天，在下就保举你们入寺如何？”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个嚣张的大笑： “哈哈哈……还想进寺，我看你们今天，连下山都难！” 第303章 乔大少的回马枪 “哈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诸位，想不到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客栈门口，一彪人马组成长长的队列，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都到了大堂中间，还有不少人留在门外，人数之多，粗略一数起码四五十个。 这种阵势，让萧玥和于康等人纷纷皱起眉头。 等看清为首之人后，更是脸色大变，于康第一个惊呼出声：“是你！” “呵呵，你觉得除了我，还能有谁？” 一身蓝袍的乔鸿，目光慢悠悠扫过堂中，最后停留在于康身上，得意且讥讽地道： “怎么，刚刚才打了我的人，不会以为本公子就这么算了吧？” “不怕告诉你，我乔鸿长这么大，还从没像刚才那样被人欺负过，既然你们惹到我，自然得付出代价！” 于康知道对方来者不善，面色有些凝重，于是用起了激将法： “找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出来咋俩比划比划？” “哈哈。”乔鸿大笑三声，一脸戏谑地指着自己的脑门，“你觉得，我是一个白痴吗？有人不用，干嘛要和你玩单挑？” 他顿了顿，扫了眼楚嬴一行，表情越发得意：“本公子之前数过了，算上他们，你们一共也不过三十个人。” “所以，我特意带了近乎你们一倍的人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 如此嚣张的气焰，按照于康先前的脾气，早就该爆发‘亲切问候’对方的直系女性家属。 然而此刻，他却咬着牙没吭声，哪怕脸色分外难看，也没有主动将事态升级。 这全是因为，乔鸿一点没说错，他们人太少。 不到三十个，那是算上所有人，包括队伍里负责照顾牲口，和看管物品的人。 实际上，此刻他们萧氏部在这处大堂里的人马，只有十个不到。 哪怕算上楚嬴一行，也才十五六个，人数几乎是四倍的差距。 可想而知，一旦爆发冲突，这样悬殊的人数比，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于康尽管也很嚣张，但还不至于连这点都拎不清楚。 看到乔鸿洋洋得意的模样，他的心里越发憋屈得紧，正不知如何应对，旁边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有什么惊喜和意外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法隆寺山门口的那个知客僧，应该是被你收买了吧？” “呵呵，你倒是挺聪明。” 乔鸿将视线挪到楚嬴身上，更加不放在眼里，轻蔑地道：“不过收买还不至于，只因我族中长辈喜欢礼佛，常来此烧香，一来二去，自然也就和对方熟识了。” “所以你一句话，对方就乖乖替你办事，拖延时间让你去摇人，啧啧，不愧是vip待遇，你家长辈，一定捐了不少香火钱吧？” 对于楚嬴话里的讥讽，乔鸿毫不在意，反而引以为荣，道： “不错，你猜到又怎样，羡慕还是嫉妒？想进去吗？想的话就求我啊！” “你不是说你不是白痴吗？” 楚嬴忽然学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说什么？”乔鸿脸色微沉。 “我是说，既然你不是白痴，怎么会提出这么不切实际的要求？我们求你，你就会放弃报复吗？” 楚嬴勾起戏谑的眼尾，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哈哈……好！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乔鸿微微一愣，继而抚掌叫好，眼中却是一片猫戏老鼠的戏谑和冷酷： “你说的没错，哪怕你们现在求我，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嘿嘿，谁叫你们一个个不长眼睛，竟敢惹到我乔鸿头上，这就是代价！” 楚嬴笑而不语，身边其余同伴也是一脸淡然。 和他们相比，萧玥一行心情却愈发沉重，红衣女子沉吟片刻，上前拱手凝声开口： “乔公子，方才是我们不明白公子的身份，才导致了两次冲突的误会。”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只要公子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可以支付一笔银子作为补偿。” 乔鸿阴恻恻一笑：“支付银子？呵呵，你们一群草原蛮子，能有几个钱来补偿？” 萧玥强忍着恼怒，再次恳求道：“还请公子宽宏大量，我们……我们并不想在大楚境内惹事。” “呵呵，你们当然不想了，我早听说了，朝廷此次为了对付北匈，提防有人两面三刀，下令严管边境互市，非和大楚亲近者，不准开放贸易。” 乔鸿当场揭穿了红衣女子一行的顾忌，脸上的戏谑扩大： “只要你们今天敢在这大打出手，一旦传开，下次只怕连关门都进不来了，我说的没错吧？” 萧玥柳叶似的眉竖起，蕴含怒容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半晌才咬着唇一字一顿道： “那乔公子到底想要什么？” “嘿嘿，实话告诉你，我乔家累世商贾，并不缺你们那点银子，不过，本公子还是有个喜好……” 乔鸿先卖个关子，片刻后，还是露出狐狸尾巴。 看着萧玥的目光化作暧昧，缓步靠上去，将鼻尖在女子身前嗅了嗅，一脸轻佻的赞道：“好香！” 萧玥苍白的脸上血色又涌起几分，后撤一步，眼中有冰霜凝聚：“还请乔公子自重！”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问我到底想要什么的吗？” 乔鸿站直身体，略微恼怒地望着萧玥，干脆不再掩饰，道： “好，本公子现在就明确回答你，我就要你，大楚女子我玩过不少，像你这般标致的草原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嘿嘿。” 他也不管萧玥答不答应，说完转过头，又朝着秋兰和米雅一指，嘿笑道： “还有这两名女子，只要你三人同意，一起将本少伺候好了，本少就考虑放过其他人，如何？” 话音一落，三女几乎同时将脸一冷，异口同声道：“你做梦！” “哟，一个个还挺有性格，你们以为，你们不愿意，本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乔鸿飞快退后几步，同时大手一挥：“给我上！将这三个女的给我抢过来！” 第304章 少爷有令，滚! 轰的一声，随着乔鸿一声令下，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的人马瞬间塞满大堂。 吓坏了的客栈老板，有心阻拦，却成了第一个炮灰。 “各位，冷静，本客栈经营不易，还请……”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推倒，最后更是被挤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是这几个人刚才打了我们，大家跟我一起上，弄死他们！” 这种报仇的欢乐时光，身为管事的郑彪怎么可能错过，带着人手第一时间扑向于康等人。 “妈的，和他们拼了！” 眼看躲无可躲，于康等人终于被激起凶性，大叫一声，硬着头皮迎战。 由于人实在太多，有些人挤不进去，于是便将目光投到楚嬴他们这边，个个不怀好意。 “一帮蠢货，这边人少都不知道过来，平白让我们捡个便宜。 “谁说不是，哥几个一起动手，先把那两个女的抢过来再说，正好过过手瘾，嘿嘿。” 几个喜欢专挑软柿子捏的乔家仆人，自以为捡了个大便宜，盯着秋兰和米雅，眼睛放着绿光。 一边满脸淫笑，一边张开双臂左摇右晃地围上去，满是滑稽的光景。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妓寨里和窑姐嬉戏呢。 只是下一刻。 “啪啪……！” 一阵木块掉落的声响，萧玥一人一记，连椅子都拍散架了，强行将这几人拍翻，回头对楚嬴急声道： “这里危险，楚公子，你们快退到二楼上去！” 一边说，一边拿仅剩的两条椅子腿，继续迎战下一波敌人。 看她动如风雷，身手敏捷，身为女子独战三人不落下风，分明就是练过的。 饶是如此，如此彪悍的风格，还是让楚嬴眼前一亮。 这就是草原女子吗，看着挺温和，打起架来简直就是狂野小母马！ 怎么办，我忽然想起来，我其实是个爱骑马的人。 楚嬴起身看了她几秒，不太好意思离开：“可是，萧小姐，我们上去了，这里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怎么应付不了？看你们也不像……能打的样子，留在这才是添乱！” 萧玥打退两人，抽空回了一次头，鼻息咻咻：“这次是我们……连累了你们，你们先上去躲着，等事情平息……再出来。” 回身啪一下，椅子腿敲在一个男子小腿上，那人顿时嗷嗷惨叫着往后蹦。 那些乔家的仆从见状，更多的人扑了过来。 双方进入胶着状态。 眼看局势越来越混乱，秋兰有些担心，小声询问楚嬴：“殿下，这位萧小姐人还不错，我们真不帮帮她么？” “帮……是肯定会帮的，不过，还得先看看再说。” 楚嬴朝着于康那边望了望，这家伙刚才一再污蔑他，令他心里很是不爽。 难得乔鸿歪打正着替他教训此人，这画面太美，楚嬴实在不忍心提前破坏？ 且让他再多挨几拳。 至于萧玥这边，因为敌人不多，暂时还用不着担心。 “砰砰砰……” 混战还在持续，如此又过了几分钟，各种喝骂和惨叫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这意味着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整个大堂跟经历了一场风暴似的。 桌椅倾倒，杯盏破碎，满地狼藉，简直触目惊心。 不过令楚嬴欣慰的是，乔鸿的人果然不负众望，成功将于康等人给打趴下了。 一群草原汉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披头散发，鲜血染红了衣襟，唯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尚有气息。 毕竟人命关天，嚣张如乔鸿，也不敢真正下死手。 饶是如此，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三十余人受伤的代价。 从这一点来说，于康他们区区几个人的战力，已经算是十足的强悍了。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哈哈……妈的，继续狂啊，你们在茶铺那不是挺厉害吗？给本公子再狂一个看看啊？” 确定对方失去了战斗力，乔鸿终于有胆子走上去，在于康身上连踢几脚。 听到对方吃痛的闷哼后，越发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俄顷，又冷哼一声，转身看在还在负隅顽抗的红衣女子，手指抹过嘴角，再次露出淫邪的笑： “不错不错，就是这股子野蛮性子，越反抗才越有味，本公子就好这一口！” 蓦然，视线注意到萧玥身后的楚嬴，戏谑一笑：“都给我上去，把这女人擒下，我还想和那位仁兄，好生掰扯掰扯先前的事。” 听到他这么说，萧玥情知逃不掉，心里后悔没将其他人也叫进来。 奈何事已至此，心灰意冷之下，临时作出一个决定，咬牙对楚嬴道： “楚公子，你们还是逃吧！奴家怕是走不掉了，只能……留下来帮你们挡一挡。” 她的语气透着绝望：“只求你下山之后，能将今日之事，尽快通报给顺州衙门……” 话音未落，只听乔鸿哈哈笑道：“怎么，还想指望顺城衙门来救你们？” “你可知，顺城衙门听令于大皇子殿下，而我家中长辈，正好就在殿下麾下做事，是殿下倚重的心腹之一。” 话一出口，萧玥脸色更白了，楚嬴脸却变黑了。 姓乔的心腹？我特么怎么不知道？ 这家伙简直是张口就来！ 这是乔鸿第二次当着他的面，对他进行抹黑，之前那次，是在茶铺的时候。 楚嬴发现，这家伙一旦遇到稍微有点棘手的问题，就会把他扯出来当虎皮。 坚决不当地方恶势力保护伞的楚嬴，决定要和他划清界限，淡淡开口道： “老晁，还有三十来个，你们三人能行吧？” “卑职一个就行，他们二人，留在殿下身边保护更为稳妥。”晁逊压低声音回道。 “那好，随你，这群人很烦，让他们滚！”楚嬴下达命令。 晁逊身如铁塔，气机凝而不发，迈步走到萧玥前面，一人直面所有人，声如洪钟大吕： “我家少爷有令，让你们统统滚出去！” 第305章 通通扔出去 滚出去！ 出去！ 去…… 时间仿佛凝固，整个大堂里，唯有晁逊洪亮的声音在回荡。 这片安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后便被一阵哄堂大笑打破。 “哈哈哈，你一个人，要我们统统滚出去？呸！你以为你是谁啊？” “哟哟，难不成你还想一个人对付我们这么多人？你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赌债吗？” “有种你来试试，看到那些蛮子什么下场了吗！” 这帮乔鸿的爪牙还以为，晁逊在宣告完之后，楚嬴会有什么大动作。 结果等了半天，还是只有晁逊一个人直挺挺站在最前面，再没有第二个敢上来。 就这？ 看着高大威猛，实则孤家寡人一个，又如何和他们这么多人抗衡？ 不仅他们不信，就连萧玥脸上也是一片绝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楚公子，都叫你们逃了，你这又是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晁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多一个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个无谓的牺牲……” 那边躺着的于康，不知何时睁开了肿胀的眼睛，破裂的嘴角扯起一个惨淡的笑。 不知是在嘲笑自己此刻的遭遇，还是在嘲笑楚嬴自以为是的荒唐举动。 连他们一群部落最彪悍的汉子联手都败了，就派出一个人，能济得了什么事？ 这不是搞笑吗？ 全程目睹这一幕地乔鸿，瞥了眼晁逊，满脸轻蔑地笑起来：“姓楚的，没想到你还挺有种的，竟然不趁机逃跑。” “不过，就这一个人，还想学人家英雄救美，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老晁，你听到了，告诉他们，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楚嬴唇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这边刚说完，那边晁逊立刻让萧玥退后。 出于无奈，萧玥只能暂退，想看看这个大个子究竟想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一步停稳，忽觉眼前一花，晁逊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对方人群中间。 直到，他双手一出抓住两个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顿时大呼小叫地围上去。 晁逊神龙般的人物，岂能被一群普通人围住？ 他的速度身法极快，一手一个，就像拎小鸡崽似的，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腾挪，闪到门口，直接将两人扔了出去。 “嘶……这家伙有点本事，大家一起上！” 哪怕是普通人，这一刻也看出了晁逊的不凡，打算集中人数堆死他。 这个办法诚然确实不错，奈何，他们高估了自己，却又低估了对手。 但见刚有几个壮汉自告奋勇扑到门口，晁逊已经鬼魅般返回人群，又抓起两个人丢出去。 他用的是巧力，并不会伤人性命，但飞出去摔个重重的屁墩，那滋味一时半会也不好受。 约莫是扔人扔出瘾了，接下来，晁逊一直重复这一招。 扔一对。 再扔一对。 再再扔一对……如此循环往复，似无休无止。 让这群人抓狂的是，他们明明知道晁逊只用这招，可无论如何就是防不住。 结果这么扔着扔着，连续扔了二十多对之后，乔鸿忽然一下傻了眼。 人……没了！ 偌大一个大堂，除开刚才那些受伤提前离开的，剩下能站着的，全被晁逊一个人给扔了出去。 有的不止被扔了一遍，甚至两遍，三遍……最终执着熬不过屁股上的疼痛，还是选择了放弃。 此刻，大堂里孤零零只剩乔鸿一个人，真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人呢？都特么死外面了吗？赶紧给我进来，滚进来！” 乔鸿是真吓着了，拼命咆哮，奈何门口闪过几道身影，看见晁逊后，又退缩了。 “妈的，你们敢不听我的命……” 乔鸿见状，差点下巴没掉到地上，再想骂，忽然有种不祥的预兆降临。 他的表情一僵，缓缓转过身，眼帘中果然倒映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 那大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离地面，乔鸿顿时慌了神，冲着楚嬴大喊： “小子，你想干什么？叫你的人放手！我的大伯，可是大皇子殿下的心腹，你怎么敢……” “闭嘴！大皇子怎么了？大皇子了不起啊！” 楚嬴打断他，强行一波敌我不分的输出：“别说是你，就是你那什么大伯来了，胆敢这么无礼，我也照样扔他出去！” 乔鸿神情呆滞，张大了嘴巴：“你，你连殿下都……都不怕？” 楚嬴又好气又好笑，懒得与他多说，摆摆手：“扔出去。” 这还算乔鸿运气好，若不是考虑到一会法隆寺会来人，想给对方留个好点的印象。 楚嬴还真不想如此简单就罢休，权且记下，等回去再和这个乔鸿慢慢算账。 “啊！” 门外传进来一声惨烈的尖叫，譬如菊花爆满山的凄厉。 风从堂中穿过，隐隐带着哽咽，想来乔鸿总算体验到了平沙落雁式的痛快。 等了一会，无人入内。 楚嬴看着狼藉的地面，又看了看于康等人，收回视线对萧玥缓缓道： “好了，那伙人短时间内不敢再回来，叫你的人别装了，都起来帮忙收拾屋子。” 萧玥诧异地看着他，张开殷红的小嘴：“你……你怎么知道？” 这种装成重伤的法子，还真是他们部族自古传下来，用于引诱猎物放松警惕的一种技巧。 于康等人一看，演不下去了，只好坐起来，擦拭血渍和伤口，一边忍痛好奇地望着他。 这种低劣的伪装，在我这种高阶特种兵眼中，破绽百出……楚嬴佯装不懂，皱眉道： “知道什么？你的人把这里搞成这样，难不成还要我的人帮你们收拾？” 这话刚好被客栈老板听见，立刻冲上来诉苦，被萧玥一枚银锭欢天喜地地打发了。 少顷，又将外面的人招进来，加上客栈伙计，和于康等人一起收拾大堂。 安排完一切，萧玥到楚嬴面前俯身作揖一礼： “总之，无论如何，感谢楚公子今日仗义出手相救，还有这位晁壮士，若是没有两位，只怕今日……奴家真的感激不尽！” 说话时，她偷偷看了眼晁逊，此人刚才出手时，完全把她给震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楚嬴身边竟有这样恐怖的高手。 她的心中万分庆幸，乃至还有点后怕。 幸好楚嬴脾气不错，若是换一个人，被于康那样挑衅，只怕他们二十多个人一起出手，都不够晁逊打的。 想到这，她忽然开始好奇楚嬴的来历…… 第306章 不期而遇 毕竟询问别人身份这种事，终归是一件失礼的行为。 萧玥不方便询问，却在心中，给楚嬴贴上了非比寻常的标签。 常言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这又让她想到了，先前刚进客栈时，楚嬴说过的一句话——看在她道歉的份上，会保举他们入寺。 这在当时看来像是一句笑话的承诺，此刻，却点燃了萧玥心中失望的余烬。 她犹豫了下，似有些难以启齿：“敢问楚公子，你刚才说，会保举我们入寺，真的可以吗？” “怎么，你们还想进寺？” 楚嬴视线越过她，望着门外：“刚才那群地头蛇你们都看到了，虽说短时间他们不敢进来。” “但时间一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叫一群人来，我要是你们，趁早离了这是非之地。” 红衣女子凝眉片刻，脸色略显无奈：“此事奴家如何不知，可，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便是再危险，也不能离开……” “哦？” 楚嬴将她言犹未尽，眸光微微一动。 果然，萧玥又叹了口气：“况且，今日进山，我们另与他人有约，要在寺外见上一面，谈笔生意。” “方才进客栈之前，奴家已经差人单独去请人了，地点就定在这里。” “哦？” 楚嬴哂然一笑：“这么看来，我们还得再继续相处一会了。” “继续相处一会？” “是啊，不瞒你说，我们也在这里等人。” 萧玥秋水般的眸子一动：“法隆寺？” 楚嬴颔首笑道：“不错，我要保举你们入寺，自然得先见到寺庙的人。” 萧玥脸色一僵：“可是，公子刚才在山门打了那个和尚……” 她蓦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嬴道：“难道，公子是故意打人的？” “什么叫故意，这叫计谋，不打他一顿，戒律堂那群秃驴如何肯出来？” 楚嬴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让萧玥错愕不已，心中刚燃起的一点希望，转瞬又熄灭殆尽。 这人脑袋到底怎么想的？ 打了人家的人，还惹出戒律堂，明明是闯了大祸好不好？ 怎么还敢说保举自己等人进寺庙？ 收回思绪，萧玥脸色转为凝重，好心提醒道：“公子，此法行不通的，会出大事的，你们……还是快走吧！” “有意思，刚才我劝你，这会你又来劝我。”楚嬴不以为然，“只是，你们都不走，我们为什么要走？” “这怎么能一样，刚才是我们人不够，才会陷入被动，好歹也有还手之力，可这法隆寺却不同。” 萧玥顿了顿，踌躇道：“据我听说，这寺里可是有僧兵的，比起刚才那群乌合之众，不知厉害多少倍。” “奴家只怕，便是有这位晁壮士相护，公子几人也未必能保证平安。” “打不过，可以讲道理嘛，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以理服人。” 楚嬴嘴角绽放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想来他们一群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也必是愿意的。” “公子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会愿意？”萧玥皱眉，觉得这话有欠妥当。 “萧小姐也不是他们，为何就知道他们不会愿意？”楚嬴反问。 “总之，公子听我一句劝……” “好了，多谢小姐好意，不过，小姐还是先担心你们自己吧。” 楚嬴抬手，扭头朝门外瞧了一眼，萧玥旋即放轻呼吸，果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有人在叫小姐。 “看来萧小姐的客人先到一步，在下就不打扰了。” 楚嬴看了看才收拾好的大堂，又望了望没有一个人的二楼，吩咐其余人： “走吧，我们上二楼喝茶去。” 一行人刚在二楼坐定，门口便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是一名戴着员外帽的中年胖子，以及一名目光精明的蓝袍老者。 其余几人，气势虽不似两人这般明显，但看穿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 原本楚嬴对这群人并无任何兴趣，毕竟，偷看人家的交际圈很犯忌讳。 可是，并非每个人都能忍住这种好奇。 譬如这群人刚一进来，耳旁便响起郝富贵一声轻‘咦’，随即低声惊呼： “殿下，快看，怎么会是他们？” “富贵，偷窥别人谈话可不是好习惯。”楚嬴端起茶轻声提醒道。 “殿下，奴婢也见过这些人呢。”小侍女也在这时出声。 “秋兰，女子要矜持，须知非礼勿视。”楚嬴放下茶杯谆谆教诲。 “殿下，好像卑职也……”晁逊望着下方，迟疑开口。 “去掉也，你确实见过他们。” 刚才还在一本正经教育下人的大皇子殿下，此刻视线已经穿过栏杆，径直投在下方的胖子和老者身上。 一边摸着下巴频频点头，一边勾起戏谑的笑： “啧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他们，都说有钱人喜欢往寺庙里跑，果然是有道理的。” 郝富贵好奇地道：“为啥有钱人都喜欢往寺庙跑？” 楚嬴有心考较：“你就不能自己想一想？” 郝富贵一阵抓耳挠腮，表情忽然舒展开来：“奴婢知道了，一定是为了求财！” 楚嬴轻笑：“你见过哪家正规禅院，会供奉财神爷的？” “那……又是因为什么？” 胖子太监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只觉自己的大头和小头一样空空如也。 实在不想见他苦苦思索的模样，秋兰抿唇笑道： “公公何必想那么复杂，这进寺庙，大多数人除了求佛祖保佑，就只剩求个心安。” “为什么要求个心安？” 郝富贵显然没怎么进过寺庙，脸上仍是茫然无知的表情。 楚嬴看着下方目光不移，兀自接过话：“谁知道呢，有可能，他们赚的一些钱来路有问题吧？” 看似不确定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却给人一种盖棺定论的感觉。 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炙热，嘴角戏谑的弧度在一点点扩大，似是发现了什么。 熟悉他的几人不由默默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一般殿下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又有人要倒霉了。 会是哪个倒霉蛋呢？ 第307章 扯大皇子虎皮 经过楚嬴的观察，这间客栈大堂，显然已经被人包起来。 收获不菲的老板一脸笑眯眯，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奈何此时的气氛却不太和谐。 “什么，还要再压三成价格？” 谈判桌上，红衣女子灵秀的眼中蕴含着怒气，柳叶眉也随之竖起： “戚老板，当初我们联系的时候，约定的可不是这个价格，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呵呵，萧小姐又不是第一天经商，应该明白，生意场上，本就没有固定的价格。” 那头戴员外帽的胖子倚着靠背，喝口茶笑眯眯道：“再说，此一时彼一时，而今边关互市是个什么情况，萧小姐应该心知肚明。” “上关堡这条商路，不知多少人眼馋，我们也很难做主，少不得要多方打点，最后剩到我们嘴里，也就一口吃的啦。” “怎么可能很难做主？” 对于他的话，萧玥流露出怀疑之色：“你们之前不是说，成了大皇子殿下的心腹，顺城的生意都由你们说了算吗？难道都是骗人的？” 胖子脸上的不自然一闪即逝，和其余人交换一个眼色，回头堆起笑容： “我们骗你干嘛，自从顺城三大家族离开，殿下就将这里的生意交给了我们，此事千真万确。” 顿了顿，忽又长叹一声：“其实，我们也不想压价，可有些事你不知道，殿下刚刚掌控顺城，一切百废待兴，想要有所成绩，这都需要……” 他搓了搓手指，给了萧玥一个你懂的表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这都是那位殿下的意思。”萧玥微微皱眉。 “我可没有这么说，毕竟事关殿下的声誉，我们都是本分的商人，知道的自然也有限。” 胖子将杯子放下，目光闪烁的撇向旁边，恰如其分地将欲盖弥彰四个字表现出来。 “岂有此理！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眼看楚嬴被人胡乱污蔑，秋兰不能忍，就要冲到栏杆边和对方理论。 不料，却被楚嬴一把拉住，小声道：“冷静些。” 小侍女有点不爽：“殿下难道就不生气么？” “生气啊。” “那殿下还纵容他们扯虎皮？” “扯虎皮有什么不好，让他们扯，他们不扯，本宫怎么好意思开口管他们分赃……不，分钱？” 所谓捉贼拿赃，中途破坏人家的生意，和事后人赃俱获比起来，哪个更爽？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侍女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偃旗息鼓。 那胖子将楚嬴抬出来做挡箭牌之后，萧玥无计可施，脸色有些阴郁。 权衡很久，才用商量的语气道：“戚老板，三成委实太多了，难道，就不能少一点吗？” “这……还请萧小姐体谅我们的难处。” 胖子丝毫不肯松口：“你们萧氏部家大业大，麾下人口比我们顺城也少不了多少，多让点利，亏不了的。” 另一个蓝袍老者也点点头，没有笑容地道：“还请萧小姐认真考虑。” “还考虑什么，此事，奴家断无答应的可能！” 约莫是两人指甲太狠，萧玥感觉上了贼船，一怒之下，反而变得强硬起来。 起身看着两人，冷冽的气息犹如霜雪中的蔷薇：“奴家倒是要问问两位，哪有刚定好价，就出尔反尔的。” “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和你们谈生意，你们却这般耍赖，莫非真觉得我萧氏部好欺负不成？” “萧小姐不必动怒，一切好商量，好商……” 一看对方动怒，胖子不想闹得太僵，挤出笑假意安慰起来。 不想，那蓝袍老者却是一声冷哼：“戚老板何必与一个丫头虚以为蛇，浪费时间。” 他顿了下，霸道地对萧玥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三成，一厘都不能少。” “凭什么？这生意我们不做了行不行？”萧玥怒道。 “啪！” 蓝袍老者拍案而起，目光冷峻，气势越发强大，一字一顿：“那可由不得你！” 红衣女子面若寒霜，杏眼圆睁，压抑着火气向着旁边看去。 只见胖子将茶杯捧在嘴边，装没看见，其他商贾也是一个个目光游移。 她的脸色顿时一沉，知道对方这是不打算让步的节奏。 别看她长相美艳，宛若一朵娇滴滴的玫瑰。 实则身为草原儿女，又是族长之女，这朵带刺的玫瑰，从小就是个被娇惯的倔脾气。 本来她千里迢迢跑来大楚，不惜放下身段，乃至委曲求全，只想为部族发展出一份力。 没想到，这些顺城商人实在太过险恶，上来就给她挖这么大个坑。 这生意没法做了。 倔脾气一上来，萧玥也管不上什么部族利益，和蓝袍老者目光交锋几秒后，忽然坐下，寒声道： “今天还就由我了……于康，送客！” 没等于康带人上前，那蓝袍老者冷冷一笑：“怎么，想赶我们走，可以，这次带来的货交割完，我们自会离开。” 萧玥怒极反笑：“生意都没谈成，还想要我们的货，你觉得可能吗？” 老者直接威胁道：“那你就是存心要和殿下做对了？” 萧玥沉默片刻，强自道：“世上凡事讲个理字，我就不信，大皇子殿下是个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人！” 说得好，美女，就冲你的这份信任，我必须坚定地挺你……楚嬴心中老怀安慰，默默给萧玥点了一百二十个赞。 只不过，这话却惹怒了蓝袍老者，怒哼道：“好！你要讲道理是吧，我就跟你讲道理！” 转身对着门外高喊：“鸿儿，给我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满身污渍的人影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怎么又是你？！” 萧玥大吃一惊，眸光渐渐冷下来。 于康等人表现也没好多少，见到此人之后，先前受伤的部位又开始抽痛起来。 “哼！你们没想到吧。” 乔鸿揉搓着腰椎，得意一笑，仇恨的目光从萧玥等人脸上一一扫过。 扫完后，愣了两秒，不敢相信又扫了一遍，随后沉声喝问萧玥：“怎么就只有你们，还有的人呢？” “什么还有的人？”萧玥没反应过来。 “你敢装不知道，刚才扔我出去那个大个子，还有那姓楚的小子……” 因为楚嬴他们在二楼坐的位置较深，从下往上看，还真不容易注意到。 他搜寻了一阵没见到人影，担心仇人跑了，慌忙上前提醒蓝袍老者： “大伯，就是这群人打了我们，还有一个姓楚的小子和他的几名手下。” “你和殿下关系好，一定要借助他的势力，将这伙人统统抓起来，给侄儿报仇啊！” 第308章 和尚上门了 乔鸿的这一嗓子，让萧玥和于康等人无不变色。 上午的阳光穿透窗棂的格子，落在他们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震惊之余，萧玥终于明白，为何这群顺城商人要临时变卦压价了。 这一切，或许，并非来自什么殿下的要求，而是，单纯地因为他们惹到了乔鸿这个地头蛇。 “原来，你们竟是……叔侄亲戚！” 良久，略微平复下来的萧玥，定定看着蓝袍老者，启开朱唇，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忽然有些害怕。 乔鸿的大伯，既是主导他们合作的豪商，又和那位大皇子有密切关系。 这样的人，尽管只有一个，但能带来的危害，却远远超过了带着五十多人来寻仇的乔鸿。 或许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对于她不甘又愤怒的语气，蓝袍老者只是淡蔑一笑：“不错，你不是要讲道理吗，那我们就来讲道理。” 顿了顿，气势汹汹地问道：“你和你的同党，无视我大楚律法，公然行凶，欺压良善。” “仅仅今日，就打伤我侄儿，和他的手下共计五十多人，此乃重罪，你怎么说？” “那是……因为他事先想抢我们的东西，而且，最先挑衅的也是……” 阳光的映衬下，红衣女子苍白的脸显得那么柔弱，还没辩解几句，就被蓝袍老者打断： “你不想必说了，老夫不想听任何解释。” 萧玥据理力争：“可这就是真相。” “真相又如何？别忘记，这里是大楚，而你们……是草原人。” 蓝袍老者一针见血地揭示出一个残忍的真相：“试想一下，如果老夫拉你们去顺城衙门见官，请出殿下观审此案。” “你们觉得，殿下是会站在我们大楚人这边，还是会不顾名声，去偏袒你们几个草原蛮子？” “别想着逃跑，你们现在可是在大楚境内，一旦上了通缉榜，这辈子都别想再回去了。” “你……” 萧玥苍白的脸上血色几乎褪尽，紧握的指节寸寸发白，鲜红的披风，宛若心中燃烧的火焰。 然而，她终究不敢让烈焰吞噬了理智。 蓝袍老者说得没错，这场冲突一旦见官，身份使然，十有八九都是他们输掉官司。 最后被关进大牢，落个人财两空的凄惨下场。 没人想要这种结局，萧玥更不想，于是她接连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问道： “那……你们想要怎么样？” 胖子和其他商人没说话，嘴角噙笑，一齐看向蓝袍老者。 今天这个压价三成，本就是蓝袍老者为他侄儿出头，临时做的决定。 本来他们还以为不会成功。 不过，此刻萧玥已经被逼入墙角，除了妥协几乎没有别的办法。 这种趁火打劫的幸福时刻，自然要由始作俑者来做主。 “两个条件，第一个，将你们本次带来的货物留下，就当是打伤我侄儿的赔礼。” 蓝袍老者第一个条件，就差点让萧玥无法接受。 但一想到见官后，事情没准会变得更糟，犹豫许久，最终咬牙选择了接受： “可以，就当我们遇到了劫匪……不过我也有个条件，第二个条件不能再这么苛刻！” “哈哈……放心，第二个条件可以说，和你们没多大关系。” 一直给人阴沉感觉的蓝袍老者，罕见露出得意且畅快的笑容。 经过他们早先的观察，这群草原蛮子带来的货物，怎么也值个几千两。 按照规矩，他可以分走近乎一半，试问如何能不开心？ 只见他笑完之后，又恢复一张扑克脸，清了清嗓子：“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交出那个姓楚的小子一行。” “这不可能。” 这群商人势力庞大，又有皇子撑腰，萧玥不想连累楚嬴他们，没敢往楼上看，胡乱找了个借口： “楚公子他们已经离开了，根本不在这里。” 只是下一刻，就被乔鸿轻松识破，斥道：“你说谎！我的人一直在周围监视，根本就没看到任何人离开这家客栈！” 萧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蓝袍老者望着她，阴恻恻一笑：“萧小姐是聪明人，你交出货物，我们便不会再为难你，何必还要为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我们真的看到他们离开了啊，至于乔公子的人为何没发现，这奴家就不知道了。” 反正再怎么解释也没用，萧玥抿了抿唇，干脆将错就错，继续装傻充楞。 见她还不承认，蓝袍老者将脸色沉了沉：“看来萧小姐是要一意孤行了，也好，你不说我们就自己找。” 顿了顿，别有深意道：“只不过，一旦被我们找到他们，届时，就不止是让你们赔点货物就完事了。” “你……” 萧玥眸中怒意一闪即逝，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和耻辱感。 怪不得父亲常向她吐露，世上人心险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只可惜，这不是在他们萧氏部族的草原上。 不然的话，这几个大楚商贾别说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只怕见了面，连抬头正面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几番犹豫，正不知该如何抉择，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绵密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来了不少人，忽然，三个身影抢先大摇大摆冲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三个年轻和尚。 一高一矮一清秀，高的像竹竿，矮的似冬瓜，唯有清秀的面容俊美，一脸佛缘深厚。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三个外形天差地别的人，是怎样组合在一起的，除了滑稽，还是滑稽。 “是谁！是谁打伤了本寺的守山之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知道法隆寺由我们戒律堂罩着吗？谁干的？出来！给佛爷我出来！” 一进门，矮冬瓜纳德和尚就拉开马步，双手叉腰，对着空荡荡的大堂一顿嘴炮轰炸，甚是过瘾。 在他身边，身高体长的拜灯和尚正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一如既往地昏昏欲睡。 而观海和尚，则是将目光在两拨人马身上来回巡睃，先暗中观察，谋定而后动。 声音传到二楼，楚嬴掸了掸衣袖，让米雅将茶水添满，含笑捧起茶杯： “终于来了，似乎都在找本宫……也好，等喝完这一口，是时候见见老熟人了。” 第309章 拆啦警告 突然闯进来三个和尚，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正经。 正常人见到的第一反应，多半是怀疑和耻笑。 然而，从始至终不可一世的顺城商贾们，却不敢怠慢，纷纷放下茶杯站起来。 就连强势的蓝袍老者，也第一时间丢开了萧玥一行，和胖子打头迎上去。 “原来是戒律堂的大师，我等本要去寺里烧香，因半道有事耽搁，不期竟在这里与三位提前相遇，实在幸会至极！” 和对待萧玥一行比起来，这样恭敬乃至讨好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不过，对方好像并不领情。 纳德和尚将眼珠一斜，神色充满戒备：“你们谁啊？少和我们套近乎，想进寺烧香不给钱是吧？门都没有。” 一听到对方想要白嫖香火，瞌睡虫的拜灯和尚飞快撑开眼皮，将一众商贾扫了几扫。 下一秒，歪着头靠近纳德和尚，道：“我咋觉得，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是不给香火钱的样子？” “我看你是睡久了脑子不清醒。”纳德和尚哼哼道，“没人比我更清楚，越有钱的人，就越抠门，小师叔你说是吧？” “阿弥陀佛。” 观海和尚抬起溪水般的眼，一脸慈悲平和，望着面前集体表情抽搐的顺城商贾，礼数周全地合十一礼。 “贫僧这两位师侄修持浅薄，一向喜欢妄语，诸位施主莫要介怀。” 和其他两人比起来，这位智商就在线多了，先试探对方的身份：“听诸位方才的口气，似乎，认识贫僧三人？” “观海大师难道忘了，当初，我们可是一起在殿下麾下效力，共诛吴狼此獠。” 蓝袍老者靠近一步，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是啊，当时大师一卦算天雷，轰塌吴狼的宅院大门，引得千人震惊，至今想来，仍让在下心驰神往啊！” 胖子商贾也在一旁提醒，表情带着小意，宛若见到高人的恭敬和崇拜。 “哦，原来诸位也是为殿下效力，如此说来，你我岂不是缘分匪浅。” 观海低头念了声佛号，趁机掩住浮上眉梢的喜悦。 熟人好啊，熟人的钱最好赚了。 知道对方是一路人之后，淡泊宁静的观海和尚，瞬间切换到热情的销售员模式。 借着楚嬴这层关系，各种循循善诱，成功忽悠这群有钱人，预定了进入大雄宝殿烧香的资格。 这一顿操作，让纳德和尚和拜灯和尚看傻了眼。 凭心而论，进入大殿烧香，和在外面烧香究竟有什么区别，他们委实也不清楚。 但有一点他们却知道，这个进殿烧香的噱头，一下就为寺里创收了好几百两。 不愧是小师叔，总是有办法广开财路，高山仰止啊！ 眼见观海和尚业绩再创新高，两名师侄羡慕得流口水的同时，不甘落后的信念越发坚定了。 “我们为什么要抢先跑过来？哦，对了，是要堵住那个打人的小子一伙，晓以利害，化干戈为玉帛，趁机敲上一笔……” 深感责任重大的纳德和拜灯对视眼，眼睛双双化作铜钱的形状。 飞快上前，将又开始推销起长寿灯的观海和尚拉到一边，于耳畔小声提醒： “小师叔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什么目的？” 一心只想搞事业的观海和尚，心思还停留在如何忽悠这群商贾上面。 两个师侄心中齐齐咯噔一下。 小师叔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蹬掉自己，一个人吃香喝辣吗？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纳德和尚气抖冷，嘴里嚷嚷道：“小师叔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说好了大家一起冲业绩，让本寺再次伟大，你却只想一个人出风头！” 拜灯和尚难得严肃起来，义正言辞道：“说得没错，我们一直是盟友，应该加强同盟关系，而不是为了个人私利，破坏这种关系。” “一个人吃独食，背后捅刀子，都是很可耻的行为，必须坚决抵制！” “你俩到底在说什么啊？” 观海呆呆望着他们，几乎以为是被妖怪附体，如此片刻后，忽然一拍脑袋，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终于想起来了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小师叔不会抛下我们不管！” 纳德和拜灯和尚同时眼睛一亮，眼中闪动起欣慰且感动的泪花。 “我刚才向他们兜售长寿灯时，忘了还可以附带佛牌，你俩且等上一等。” 观海话一出口，两名师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赶紧将他按住，低吼道： “不是这个啦！我们是来逮人，敲诈……咳咳，化干戈为玉帛的，再不动手，首座师叔他们就要杀来了！” 观海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还有这笔横财等着自己。 据被打的知客僧说，让下人动手打他的那名公子哥，身边还跟着两个如花美眷的侍女。 这般做派，多半家底殷实，再不将人逮住敲一敲，一旦观岳带人过来，就彻底没机会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观海和尚当机立断，向更早入场的一众商贾，询问打人者一伙的下落。 经过他一描述，再结合乔鸿血泪控诉的现身说法，双方很快明确了一件事。 他们要找的凶手，竟然是同一个人。 什么叫天赐良机？ 什么叫在最对的时间，遇到最对的你？ 本来在法隆寺眼皮底下搞事，蓝袍老者和胖子等人，心里多少还有些没底。 现在好了，大家利害一致，正是同仇敌忾的时刻。 扫了一眼边上如临大敌的萧玥一行，蓝袍老者冷冷一笑，对着观海拱手道： “实不相瞒，观海大师，凶手很可能就在这客栈之中，奈何却被这群草原蛮子隐藏起来。” “任凭我等一再警告，他们就是不肯吐露实情，大师你看，应该如何是好？” 这是要借刀杀人啊！……观海也不笨，在没弄清萧玥一行的身份前，不想和他们贸然冲突。 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四下看了眼，问道：“那为何不问此地的老板？” “那老板早不知道躲哪去了，我等如何向他询问？”商贾中有人反问道。 “那还不简单，在我法隆寺地界，包庇本寺要犯，还敢躲着不出来，嘿嘿。” 观海和尚侧过脸看着两名师侄，意味深长地笑道：“纳德、拜灯，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当然是逼这老板出来！”纳德和拜灯异口同声。 “他要是不出来呢？” “那就把这家客栈拆啦！” 两人心领神会，一起将双手拢在嘴边，威胁地朝着楼上脸红脖子粗地大喊： “拆啦！拆啦！拆啦……拆啦！” 不久，一个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来：“‘china’挖了你们家祖坟了？值得你们这般歇斯底里？” 第310章 异常三人组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并不高，就像两个人面对面谈话的正常语调。 若说非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戏谑。 起先，大喊‘拆啦’的两个和尚还不以为然。 甚至，纳德和尚还抽空回敬了一句：“关你屁……” 同时伸出手指，指向声音的来源位置，借此向说话人给与禁言警告。 只是，话还没说完，手指也刚刚指到一半，须臾间，他的脸上骇然失色，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来不及太多思考，矮胖和尚连忙将右手肘向后弯曲，顺势将萝卜粗的手指塞进自己大张的嘴巴里。 就像给水龙头加上一枚塞子，瞬间将后续即将喷薄而出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你……你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嘬手指，恶心！” 近距离见到这一幕的拜灯，一脸嫌弃，看到纳德不停给他使眼色，不明就里地愈发愤怒： “你还敢瞪我！还瞪！说你两句怎么了？小师叔你来评评理……小师叔？小师叔？” 接连几声没将观海和尚喊答应，拜灯纳闷不已，下意识撇头看过去。 但见观海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正物我两忘地诵着一段经文。 专心致志的模样，简直比主持方丈拿着戒尺亲自监督还要认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明明念的是清心咒，不知为何，反而越念脸颊上的汗珠淌得就越欢实。 拜灯越发迷糊了，这才刚进五月，虽说窗外阳光明媚，但怎么也不该热成这样啊。 “小师叔，你是不是体虚……” 本想表达一下关怀，说到一半拜灯才发现，观海合十的右手，最后一根小指突兀地动起来，似乎指着一个方向。 楼上？ 他怔了怔，想起刚才那个声音，顺势朝上看去。 刺啦啦一道惊雷火闪劈在头顶，拜灯和尚看清一切后，宛若醍醐灌顶，终于明白前因后果。 二话不说，赶紧学着小师叔双手合十，口中喃喃有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度一切苦厄……” 瞬间，师叔侄两人一起沉浸在佛法的海洋不可自拔。 这突如其来的奇葩一幕，倒把胖子和蓝袍老者一行人搞蒙了。 不好打搅两人诵经，转而看着嘬手指的矮胖和尚，蓝袍老者佯装没看到，拱了拱手：“这位大师，敢问观海大师他们这是……” 纳德和尚呆呆看了他一眼，拔出手指，带出一串晶莹的口水，呲溜一声又吸回去。 抹了把嘴巴，眼角余光看着楼上那道熟悉身影，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没什么，是我们寺里的……功课，对，功课时间到了。” “贵寺这功课……咳咳，不得不说，三位大师还真是严于律己，呵呵。” 蓝袍老者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和精彩，只好干笑了几声。 忽然，他被乔鸿一把抓住胳膊，另一只手指着二楼上，恨声道： “大伯，就是他，就是这小子的人打了我们的人！” 乔鸿告完状，又伸出手去扯纳德和尚，口中兀自道：“大师，打伤你们法隆寺看门大师的，也是……” 他望着楚嬴，眼中新仇旧恨一并涌现，转又变成幸灾乐祸。 天底下竟有这种蠢货，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他仿佛已经看到楚嬴一行的悲惨下场。 还有萧玥，等解决了楚嬴这个最大的障碍，再来好好炮制这个草原烈妞。 满心得意的他，刚刚抓住纳德，矮胖和尚便效仿另外两人，双手合十，沉入无边广大的佛法海洋之中。 不得不说，这有些扫兴，不过，终究只是一幕小插曲。 乔鸿不以为忤，没关系，三个和尚暂时不出手，他身后还有大伯可以做主，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他放开纳德，又猫戏老鼠般睨了一眼边上的萧玥一行。 对于楚嬴的突然出现，萧玥完全没有准备，又是丧气又是惋惜，蹙眉道： “楚公子，这里明明这么多人，你为何……为何还要出来？” “出来不好吗？” 楚嬴站在二楼走廊上，隔着栏杆对她淡淡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楚嬴还没到捅了篓子，要让别人替我承担的地步。” 萧玥如水的眸子凝滞片刻，看了眼对面的一众商贾和尚，不敢有丝毫松懈，声音透着紧张： “可是，你应该知道，一旦出现，就再也走不了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乔鸿放声大笑，戏谑的目光在楚嬴和萧玥他们身上来回巡睃： “哈哈，你们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敢得罪我乔鸿，今天让你们统统在劫难逃！”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人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萧玥，但她的难看和蓝袍老者的难看却不是一回事。 只见她缓缓阖目，再睁开时清亮之中已是一片坚决，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领着族人拦在场中，一边催促道： “楚公子，你今天帮了我们不少，奴家无以为报，趁戒律堂的和尚还没到，你们赶紧走吧，我们替你们挡着！” “多谢萧小姐好意，我们不会走的。”楚嬴露出一丝诧异，接着笑了笑。 “楚公子！” 萧玥陡然提高的音量有些尖锐，不明白这个当口，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无妨，此事，交给我来解决就好了。” 楚嬴的举动让萧玥越发绝望，却见他说完这话后，便将视线移到乔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你说要让我们在劫难逃？” 他又将目光看向后面的蓝袍老者，明明一脸笑意，眼中却流露出令人战栗的冰冷和威严，缓缓道： “你问一下身后，他们会答应吗？” “哼！这有什么答不答应的，大伯，还请……” 乔鸿嗤笑一声，转身想请蓝袍老者出马，刚回过头，一阵呼啸声骤然袭来。 “啪！” 一只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颊下，将他打得陀螺般转了一圈，半边牙槽都有些松动。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耳边已经传来大伯前所未有的严厉喝叱：“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给殿下磕头请罪！” 第311章 杀猪盘 这一道响亮的耳光，让几乎所有人都呆了一呆。 便连沉浸在佛法的海洋，无法自拔的三个和尚，也不吝透过眼缝，对乔鸿投去一缕同情的目光。 更不消说萧玥一行，无不一脸莫名其妙，有种打开了薛定谔家猫盒子的感觉。 原本他们都以为，蓝袍老者会为了侄子挺身而出，将楚嬴狠狠教训一顿。 结果，蓝袍老者的回应，竟是反手一耳光，差点没叫乔鸿怀疑人生。 如此截然相反的结局，任谁都会是一脸懵逼。 好在下一秒，蓝袍老者紧随而至的喝叱，终于让这些人弄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站在二楼，玉树临风，轩华如盖的俊逸男子，蓝袍老者将之称为殿下。 “殿下？……等等！” 萧玥小手捂住嘴巴，困惑的眸子逐渐有神，很快迷雾散去，露出一汪微微起澜的清澈秋水。 这位楚公子，竟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顺城大皇子！ 没错，她绝不可能猜错。 方圆上百里，不，哪怕上千里，有资格被称为殿下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个人。 念及于此，再次看向二楼那道身影时，眼中多了一份恭敬，心中却少了一份担忧。 真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啊！ 和她的轻松比起来，于康就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先前可没少质疑和得罪楚嬴，一旦人家寻个由头报复，他今天只怕插翅也难逃。 不过好在，眼下还有一个更狂妄的倒霉蛋，替他吸引了火力。 乔鸿捂住五根手指印的淤红脸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呆呆将楚嬴望了一望，又皱眉望着蓝袍老者，一脸无法接受现实的凄惶模样：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大伯，他怎么会是殿下，这不可能……” 楚嬴望着下方失魂落魄的身影，毫无怜悯，声音语调不高却别有一番威严： “乔荣，你们乔家就是这样教育后辈的？连一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乔荣，自然就是蓝袍老者的名字。 当初为了对付吴狼，楚嬴曾和这帮商贾有过联手。 这乔老头和胖子戚宝山，便是他们之中最有名望，也是实力最雄厚的存在。 乔荣一听这话就知道楚嬴动了真怒，眼底闪过一道忧色，当先跪下来磕头求情： “求殿下开恩，小人这侄儿并非顺城之人，也是初来乍到，不认识殿下，才闯下大祸，还请殿下开恩……” 眼看乔鸿还直愣愣站着，不由大怒，一把将他拽住吼道：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跪下磕头！我乔家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祸害东西！” 这下乔鸿终于如梦初醒，紧接着就是坠入冰窖的遍体生寒，以及大祸临头的深深恐惧。 不敢有丝毫抗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声音因害怕而扭曲变形： “都都……都是小人无知，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冲撞了殿下，求殿下开恩，饶过我这一次，小人一定痛改前非……！” “饶过你？呵呵，你自己说，本宫有没有给过你机会？” 楚嬴仰天长叹口气：“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越发变本加厉。” 他眯眼看着那道瑟瑟发抖的身影。 就在几分钟前，对方还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嘴脸，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欺男霸女的惯犯，真会痛改前非？ 忽悠鬼呢？ 楚嬴表情冷漠，平缓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乔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侮辱本宫，请问，你让本宫怎么饶了你？” 乔鸿身体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一张即将腐朽的白纸。 紧紧收缩的瞳孔里，除了恐惧，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砰砰……” 他再次磕头，越发用力，额头不久便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色，声音也更加惶恐凄然： “求殿下饶命！小人知罪，知罪了啊！” 楚嬴不为所动：“既然知罪，看在乔荣的份上，本宫不要你性命，打断四肢，以儆效尤！” “不！不要，不要……大伯，大伯啊！” 一听到打断四肢，变成一个残废，乔鸿差点没吓昏过去，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乔荣大腿嚎哭起来。 “混账，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就叫报应！” 乔荣恼怒地骂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开始为他求情：“殿下，小人这侄儿确实有太多不对之处，可，他既已知罪，这惩罚能否稍稍……” 他点到为止，匍匐下去，对着楚嬴拜下：“还请殿下，看在上次剪除吴狼，小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放过侄儿一马。” “呵呵，你和本宫谈功劳？”楚嬴嗤笑道，“本宫就问你一句，吴狼仓库里值钱的东西，难道，是本宫搬走的？” “这……”乔荣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楚嬴早料到这个结果，看着乔荣缓缓道：“你们搬空仓库，拿下顺城市场，又获得精盐代理权，还有出塞经商之权。” “这其中哪一样，本宫给你们的回报不是绰绰有余？本宫不欠你们一分一厘，所有，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宫提要求？” 乔荣的嘴巴无声地翕动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的确，楚嬴给了他们太多，让他们短期内身家暴涨数倍，再多的功劳和苦劳，也足以全部抵消。 人家不讲情分，也是情有可原。 摆平了这个人之后，楚嬴趁热打铁，故意将怒火烧到其余商贾身上，斥道： “还有你们，戚宝山，你告诉本宫，什么时候你们都变成本宫的心腹了？” “殿下你……你刚刚都听见了？” 胖子商贾听到这话，前后一联系，顿时大惊失色，脑门上浸出一圈白毛汗。 “你说呢？” 这个杀猪盘，差不多该收网了！……楚嬴瞧准机会，先是看了眼萧玥他们，继而露出眼含冷意的瘆人微笑。 一边拍手，一边似褒实贬地赞道：“真是好手段！扯着本宫的虎皮，在外面捞黑钱，一个子不给本宫，还让本宫替你们背黑锅。” “高，实在是高！到底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你们说，本宫该怎么‘表扬’你们呢？” “扑通……” 就像下饺子一般，这群商贾纷纷跪地，一个个汗出如瀑，神色惶恐到了极点。 戚宝山惯会见风使舵，第一个扯起刺耳的嗓音干嚎： “殿下，我等知错了，我等认罚，愿意赔偿殿下的一切损失，求殿下开恩啊！” “嘘，小声点。” 楚嬴俯身压在栏杆上，于唇间竖起一根食指，轻声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在这杀猪呢。” 第312章 宽宏大量大皇子 “你们也知道，本宫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替人背黑锅这种事，其实倒也无妨。” “只不过呢，你们招呼都不打一声，这就有点过了，毕竟侵犯了本宫的名誉权。” “若本宫不施以惩罚，让顺城百姓怎么看？让大楚子民怎么看？又让天下人怎么看？” 掌控局面后，楚嬴一顿吹毛求疵，借题发挥，最后望着戚宝山等人，幽幽叹道： “其实，惩戒并非本宫的本意，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下次不可再犯，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殿下说得是……” 被人抓了现行，戚宝山和乔荣等人哪敢反驳，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那就好，这么这么着吧，念在你们是初犯的身上，一人交一千两罚银，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一切水到渠成，楚嬴当场提出‘小小’的条件。 “一……一千两？！” 这群人可不比之前的三大家族，除了戚宝山和乔荣，无论财富地位都逊色一大截。 平白交出一千两，绝对算得上大出血。 一时间，个个愁容满面。 “怎么，你们好像不愿意？” 楚嬴可不管这么多，故作懊恼地叹道：“嗳，看来本宫错了，当初真不该赶走三大家族。” “至少，人家被罚银子时，从来都是乖乖认罚，反观有的人……本宫很心痛啊！”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更黑了。 这哪是懊悔，分明就是在威胁好吗。 若是他们表现还不如三大家族，只怕以后很难再在这混下去了。 念及于此，相互交换一个苦涩的眼神，最后由戚宝山带头匍匐下去，选择妥协： “殿下且息怒，我等认罚，认罚总行了吧！” 楚嬴足足看了他们十来秒，才仿佛后知后觉般，忽地粲然一笑，双手隔着栏杆虚扶： “不错，快快起身，难得诸位能够理解本宫的一番苦心，知错能改，还是我大楚的好子民！” “多谢殿下。” “我等一定铭记殿下的教诲……” 众人陆续爬起来，一个个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里真是后悔不迭。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叫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若是知道谈判会是这种结果，就算打死他们，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趁火打劫。 楚嬴随后下楼，吩咐郝富贵，将这些人挨个记录，以防事后有人被漏掉。 就在这时，一副落魄狼狈模样的乔鸿，飞快膝行到他跟前，又一次砰砰磕头，惶惶不安道： “殿下！小人，小人也可以知错能改，求求殿下，给小人一次机会……！” 楚嬴仍旧不为所动，淡淡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之前做什么去了？” 乔鸿翕张着苍白焦枯的嘴唇，正不知如何作答，大伯乔荣再次出声替他求情： “殿下，法律不外乎人情，再说，乔鸿乃舍弟一脉单传，还请殿下开恩啊。” 他咬了咬牙，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殿下不肯给小人面子，那请问，此事可不可以也交罚金？”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楚嬴沉吟道：“也行，那就罚五千两吧。” “五……五千两！这也太……” 饶是家底殷实的乔荣，一听这话，脸上横肉也跳了三跳，脸色随之下沉。 不等他说完，楚嬴便已将他打断：“别嫌贵，当初三大家族之一，那个陈家大少，和你侄儿一样挑衅本宫，就是罚的这个数。” “可……” “别可，想本宫给你打折，可以，不过，他的腿也得跟着打折，你愿意吗？” 楚嬴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吓得乔鸿一哆嗦，赶紧又抱住乔荣的大腿哭嚎起来。 “你！你个混账东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见他这副贪生怕死的窝囊模样，乔荣仰天长叹三声罢罢罢，最后低头对楚嬴双手作揖： “殿下，这五千两，我乔家付了，还请殿下，莫要再为难这混账东西。” “好说好说，本宫从始至终就没想过为难他，不过……” 楚嬴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有一点，只要银子到位，一切都好说。 他故意停顿一下，将视线挪到萧玥身上，若有所指道： “欺负人家半天，总得给个说法吧？不然人还以为，本宫治下就是这般龃龌。” “是是。” 蓝袍老者长松口气，一脚踢在乔鸿的屁股上，骂道：“还不滚过去，给人家萧小姐道歉！” 乔鸿如梦初醒，连身都没起，连滚带爬地跑到萧玥面前，老老实实拱手道歉：“萧小姐，今天这事……” “好了，你不必说了，既然殿下都饶过你，奴家再揪着不放，反而显得小气，还望乔公子以后好自为之吧。” 萧玥压根就不想和这种人继续虚以为蛇。 将披风和衣襟细细整理一番，越过乔鸿，移步来到楚嬴面前，按照大楚的礼节双手长揖一礼： “原来楚公子便是大皇子殿下，请恕奴家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多谢殿下仗义相助，大恩大德，萧玥定当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她站起身来，眼角余光向后掠去，声音陡然转为清冷：“于康，还不过来给殿下请罪。” 一直心里打鼓的于康，一看终究躲不过去，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来跪下，声音简短而沉重： “小人有罪，请殿下责罚。” 楚嬴微微挑了下眉，还没想好下一步，早有准备的萧玥，已经启唇帮着求情道： “于康是我族一位有威望的耆老的孙子，还请殿下饶过他这一次。” “作为罚金，我们可以将这次带来的货物，全数送给殿下，只不过……可能达不到五千两的要求。” 先前乔荣拿向大皇子告状相威胁，强行昧下萧氏部的货物。 但此刻，楚嬴亲自经历这一切，所谓的威胁，自然也就成了空谈。 于是，很自然地被萧玥反悔，转又送给楚嬴，用来填补于康捅的篓子。 谁知，楚嬴竟抬手表示拒绝：“这些货物本宫不要。” 一听这话，萧玥和于康瞬间变了脸色，心里再次打起鼓来。 难道，这位殿下不打算善罢甘休？ 第313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殿下，于康他就是性子直了些，绝非有意冒犯……” 于康的家族，在萧氏部中有些影响力，无论如何，萧玥不能让他交代在这里。 只是，她一再这般卑微求情，反而激起了于康的一丝傲气，冷哼道： “萧玥，你不用再求了，反正求也没用，一人做事一人当，随他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梗着脖子看向楚嬴，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楚嬴皱了皱眉，看着他有些想笑：“你在强行给自己加什么戏呢？” “加戏？” “就是自以为是。” 楚嬴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以为你谁啊？本宫还对你要杀要剐？一个小喽啰，你愿意，本宫还嫌掉价呢。” “你……你不追究了？” 于康这次却没生气，反而露出诧异的表情。 萧玥同样呆了呆，蹙眉望着楚嬴：“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本宫不要你们的货物，并非是针对谁，只是单纯想和你们合作共赢。” 楚嬴俊逸潇洒的脸上，漾起令人信服的笑意。 “合作共赢？” 萧玥细细咀嚼着这一句，和于康对视一眼，回头道：“所以，殿下是想和我们做生意？” 这话一出口，戚宝山坐不住了，也不管楚嬴就在当面，硬着头皮提醒道：“萧小姐，这生意……明明是我们先谈好的。” “可你们不是谈崩了吗？” 萧玥还没还口，楚嬴已经抢先一步，脸上挂着戏谑。 “可，可……” 胖子商贾可了半天，可不出来，满心苦涩和焦躁，下意识将乔鸿瞪了一眼。 “都是你这颗老鼠屎，要不然，大家今天哪会遇到这么多倒霉事？” 刚受到社会毒打的乔鸿，低着头喏喏不敢还嘴，一旁的乔荣也是脸色阴沉得厉害。 至于其他商贾，有一个算一个，也没好到哪去。 楚嬴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想着给个教训就行了，拍拍手，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别担心，老实告诉你们吧，本宫并不是要抢你们的生意，而是想统筹整合资源。” “统筹整合资源？” 众人齐望着他，似懂非懂的样子。 “简单点说就是，生意你们可以照做，但，必须在本宫计划的范畴内采购和销售，以免引起过度浪费和恶性竞争，扰乱顺城经济……” 眼看一个个越听越茫然，楚嬴果断终止了解释，揉了揉眉心，换了个方法： “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这东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等过了今天，你们和萧小姐来见本宫一趟，到时候，本宫再与你们详说。” 戚宝山和乔荣一行，等会本就有进寺烧香的打算，而萧玥也想见不思方丈一面。 既然大家都没空，自是一拍即合。 这事押后，楚嬴想起此行的正事。 转身看着三名假装置身事外的和尚，勾起戏谑的眼神，上下观察一阵，清了清嗓子： “咳咳，观海、纳德、拜灯？” 没反应。 三人组依旧跟那扮塑像。 也不知道是害怕惹祸上身，还是真的沉浸在佛法的海洋无法自拔。 还给我装……楚嬴灵机一动，想出个主意来：“谁第一个睁开眼睛，给他十两银子……” “我！殿下，是我！” 拜灯和尚一个激灵，瞬间回魂，冲上前准备领赏。 刚抬起脚，就被纳德和尚一把拽住，强行挤到前面，嘴里不忘嚷嚷道： “殿下，是我，我才是第一个睁眼的，这十两银子应该属于我！” “放你的罗汉屁！明明是我第一个，想抢我的钱，门都没有！” “谁抢你钱了，就你这瞌睡虫，还第一个睁眼，说出来谁信？骗谁呢？” “我呸，你才是骗子！大骗子！” “呸呸呸，你骗子，你全家都骗子！” 一高一矮两个和尚从一开始的争论，火速升级到拉扯，再到互喷‘花露水’。 就像两只发怒的斗鸡，吵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边上陡然一声呵斥： “岂有此理，你俩还不住手！” “小师叔……” 事实证明，观海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一发话，两人顿时偃旗息鼓，一起小心翼翼望着他。 “没出息！区区十两银子，就让你俩忘乎所以，洋相百出！” “寺里的大师父们，平日都是怎么教你们的！忘啦？都忘啦？！” “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人生二十难，为首就是贪！” “我辈出家人，更当戒除五毒，清净六根，观金钱如粪土，视权势如浮云。” “看看你们现在，如何对得起大师父们的谆谆教诲？又如何对得起贫僧的苦口婆心？” 观海和尚一开口就是连珠炮，将两名师侄喷得狗血淋头。 最后做出总结：“总之，收起你们的心思，远离这些黄白之物，切不可心存贪念。” “否则，迟早会堕入地狱，尝尽千般浑浊，万种煎熬，苦苦不得解脱！你们想尝试吗？” “不，不想！” 两个和尚摇摇头，擦干脸上的口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小师叔教训得好，区区十两银子，怎能撼动我们的向佛之心？惭愧啊惭愧，小师叔作证，从今以后，我们一定……” 两人这边还忙着发誓，那边观海已经走到楚嬴面前，单手合十，露出皎洁的笑： “殿下，实不相瞒，刚才第一个睁眼的人，其实是贫僧才对。” “……” 纳德和拜灯的声音戛然而止。 二人僵硬地转过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隐隐带着不满。 “小师叔，你不是说，贪财是五毒之首吗？”拜灯和尚竖起眉头。 “不错，还会堕入地狱！”纳德和尚咬牙重重点头。 察觉到两名师侄不善的眼光，观海清秀的脸，瞬间化作悲天悯人的姿态，长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也是为你二人着想啊。” “你俩修行浅薄，心志不坚，难免为钱财所惑，与其如此，倒不如由贫僧替你们承下这份因果。” 嘴里说着，已向楚嬴生出手掌，眼底露出白嫖的窃喜：“还望殿下兑现承诺。”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恍惚中，楚嬴仿佛又看到了京城里的那个白衣和尚，以为自己在第三层。 但他显然忘了，人上还有人。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不好意思，本宫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谁第一个睁开眼睛，给他十两银子，这钱，由最后一个睁开眼的出。” “……”观海和尚嘴角抽抽。 第314章 一个都不放过 九重沙门开宫殿，万家黎庶拜朱颜。 烟如衮云经幡绕，紫光照入鸣泉山。 大皇子楚嬴的到来，宛若一轮紫日照耀金银台，开法隆寺百年未有之盛事。 整座山头，都仿佛变得金光四射起来。 但见通往法隆寺正门的百米台阶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男女老少，密密麻麻。 从最下方一直排到正门位置，没有任何一点多余的空隙。 石砌台阶的尽头，早有一位身披红色袈裟的白眉老僧，带着一群和尚疾步迎下来。 “阿弥陀佛，老衲不思，见过大皇子殿下。” 白眉老僧来到楚嬴近前，郑重合十一礼：“殿下依约远道而来，实令蔽寺蓬荜生辉，老衲不胜感激涕零。” 身后众僧，也随之合十行礼，一派庄重肃穆。 这老和尚白须白眉，慈眉善目，没有观海三人组的奇葩跳脱，也没有观岳首座社会人的刺青花脖。 算是楚嬴见过的，最正经的一名法隆寺高僧。 收回观察的目光，楚嬴也礼数周到地拱手回礼：“方丈大师不必客气。” “一直听说大师乃是一位得道高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景仰。” 先礼后兵，恭维一句后，望了望天色，发出一道惊呼： “不好，日头都这么高了，又有这么多香客进寺，不知大师，可还为本宫留着第一炷香？” 不等老和尚开口，又接着叹道：“实不相瞒，方丈大师，本宫原本是打算按时入寺的，奈何先前在山门前，出了一点变故。” 他对着面前一群和尚，以及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面有愧色地道歉： “都是本宫的错，害得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抱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连续两个不好意思，看似道歉，实则是在向不思方丈发难。 老和尚比谁都清楚，楚嬴之所以拖到现在还没入寺，大半问题，都出在那名知客僧身上。 如今，人家责任最小的大皇子殿下都主动道歉了。 那么，你们法隆寺这边，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决口不提法隆寺任何过错，但，却逼得不思方丈不得不重视，这便是楚嬴的高明之处。 并非楚嬴睚眦必报，事关他一方之主的尊严。 当时他们被那知客僧拒之门外，可是有不少过往香客都看到了。 若是不当面找法隆寺要个说法，这事一旦传开，将来还让他如何服众？ 他消灭吴狼，赶走周光吉，放逐三大家族，打击土豪劣绅……这些事情，除了本身的必要性，何尝又不是为了立威。 只有确立自身的权威，将顺城上下拧成一股绳，才能最快将封地经营成铁板一块。 不然的话，随便一个人都敢不鸟你，发布的命令也被人当成狗屁和笑话。 如此一盘散沙，这顺城，也没必要发展了。 所谓人老成精，更何况主持着这么大一间寺庙的不思方丈，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楚嬴的弦外之音。 深深看了楚嬴几秒，老方丈一声轻叹，无奈中透出一丝赞许：“当初观岳回来，与老衲诉说殿下剪除吴狼的事迹，对殿下大为推崇，老衲本还有所怀疑。” “不期今日一见，殿下之心智策略，竟比老衲所思还要高明许多，实在令人佩服。” 老和尚又是合十一礼，随风飘飞的雪白长眉下，古井无波的双眼忽地一凛：“将人带出来！” 身后戒律堂首座观岳和尚眯着眼，给手下两名弟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年轻武僧迅速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那知客僧被两人拖了出来，双腿打战，脸上全是惶恐之色。 “方丈，我……我错了，我错了……” 当看到楚嬴，且得知他的身份之后，知客僧更是吓得亡魂皆冒，不停向老和尚求饶。 不思方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对楚嬴道：“殿下，可是此人？” 楚嬴目光刚移过去，那知客僧见风使舵，转又扑到他的脚下凄声求饶： “殿下，小僧错了，是小僧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高抬贵手，求求殿下！” “看来这位大师已经知错，既然如此，本宫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之辈，方丈大师你看，不如就饶过……” 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楚嬴不想和法隆寺搞僵关系，准备趁机卖个面子。 谁知…… “殿下不必为他求情，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法隆寺，自然也有我法隆寺的规矩。” 不思方丈面无表情，沉吟片刻，问道：“观岳，按照寺规，身为守门人，不分青红皂白便驱赶本寺贵客，目无尊卑，狂妄乖张，该当何罪？” “回方丈，按照寺规，当打五十戒棍。”观岳和尚竖掌如实道。 “那就罚他在这里打完。” 不思方丈没有半分姑息的样子。 不理会知客僧的大声求饶，捋顺飘飞的胡须，抬手对楚嬴做出邀请的动作，再次恢复和颜悦色： “这第一炷香，一直为殿下留着，且请殿下跟随老衲移尊大雄宝殿，请。” “大师请。” 这老和尚，似乎不简单啊！ 楚嬴不动声色跟在不思方丈后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刚迈上一级台阶，身后便传来棍子落下的闷响，以及知客僧的惨叫。 人们看向楚嬴的目光，也随之越发敬畏起来。 楚嬴没有食言，在他们一行进入寺庙的同时，萧玥等人也被一并带了进来。 上完第一炷香之后，一直被拦在外面的香客们，终于有机会涌进来。 与此同时，楚嬴和萧玥一行则被请到了内院的厢房喝茶。 当然，作为百年来最尊贵的客人，少不了有不思方丈带着其他几院首座一起作陪。 双方一阵寒暄，确立了未来的友好互助关系。 气氛很融洽，趁着机会，楚嬴好事做到底，将萧玥一行介绍给这群寺庙高层。 本以为，双方第一次见，这群和尚最多敷衍一下。 岂料，在听到萧玥一行的来历后，观岳首座竟发出一声低呼：“什么，你们竟是巫桓三部的人？” “不错，不思方丈，家父名叫萧广泰，经常向晚辈提起你和法隆寺的过往。” 萧玥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匍匐下去，对着不思方丈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副恭敬的模样，就像在膜拜神灵，随后抬起头诚恳请求道： “不瞒大师，最近我族遭遇各种困境，还请大师，能替我萧氏部指点迷津！” 第315章 楚嬴的真实目的 常言道，人生无常。 因无常，而生迷茫，乃至失去方向，于是便需要信仰。 又因为见识和处境的不同，每个人的信仰也各有不同。 外院大殿前，无数青烟在阳光下缭绕升腾，交织成玄妙狂热的气氛。 数不清的人流手持香火，争先恐后拜倒在一尊尊佛像之下，无比虔诚。 然而，又有多少人会去思考，这些口不能言的泥塑木胎，是否真能实现自身的祈愿？ 与之相比，有的人第一次进入山门，就拜对了真佛，这无疑要幸运聪明得多。 阳光穿透树叶，筛落的光斑透过窗户，洒落在老和尚和红衣女子之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立一跪，构成一幅对比强烈又分外和谐的画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目光各自变幻了几下，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默契交流。 这两人认识？ 一旁默默观察的楚嬴摸着下巴，思量片刻，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两人这模样，应该是法隆寺和萧氏部彼此熟知。 那么问题来了，一家大楚境内的百年寺院，为何和塞外部落走得这般近？ 而且，看萧玥五体投地的样子，对老和尚不是一般的恭敬。 再一联想，这寺里就没几个正经和尚……楚嬴看了眼不思方丈，忽然对法隆寺的来历产生了兴趣。 白须白眉的方丈大师，将萧玥端详许久，念声佛号，轻轻抬起手心：“原来是萧广泰族长的女儿，萧小姐快快请起。” 待女子起身，随即悠悠一叹：“说起来，萧族长确实是老衲的故交好友，只不过，老衲已不问俗事多年，只恐帮不了萧小姐的忙。” “不会的，以法隆寺的声望，只要方丈法师一句话，相信那些人定会……” 萧玥求助心切，眼看就要说漏嘴，被一名般若堂的和尚喝止：“萧小姐！你们今日私自来此，本就于理不合，还请慎言！” 说话间，此人将眼角余光扫向楚嬴一行，萧玥瞬间一个激灵，忙欠身道歉： “对不起，大师，是晚辈太过鲁莽，以至差点忘了规矩……” 什么规矩，不就是想保密吗？ 楚嬴见他们遮遮掩掩，明显不想让自己一行人听到，不想自讨没趣，上前对着老和尚拱了拱手： “方丈大师，本宫忽然来了兴致，想让贵寺的人带着四处转转，不知大师允否？” 老和尚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会心微笑：“殿下想要参观，蔽寺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多谢了，观海……大师，麻烦请你为本宫作个向导。” 楚嬴唤了一声，也不管观海愿不愿意，背起双手，当先转身出了房门。 “这……” 观海对楚嬴向来心怀畏惧，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不思方丈，腆着脸央求道： “方丈师父，我们寺里能当向导的多了，弟子想留在这，聆听师父教诲。” 老和尚定定看着他：“你何时这般好学了？” “弟子一向视学佛为唯一真谛。” “唔，这样吧，明日你拉的香客，香火钱可留一半。” 不思方丈话音未落，观海和尚已经兔子般跳起来，眼冒金光绝尘而去。 “殿下稍等，小僧愿为你竭诚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什么唯一真谛，能有孔方兄香吗？ “小师叔，等等我们！” 两个跟屁虫紧随其后追出去。 待人走后，房门立刻被关上，出来两名僧人守在外面。 随后，屋内传出一阵讨论之声，却是不同于大楚话的晦涩语言…… …… 禅院内。 殿阁重楼，草木葳蕤。 楚嬴一路听着观海三人组滔滔不绝的解说，信步而行，含笑不语。 直到转入一处僻静的小院时，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无人，忽然顿住脚步。 “殿下，怎么停下来了？再走几步，就到了本寺老祖坐禅留影之处。” 观海和尚见状，还以为他感觉无聊，连忙恭维几句： “此等圣地，一般人我们可不会开放，也就殿下这般尊贵的身份，才有这个资格……” “观海。” 楚嬴打断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佛经：“还记得你送本宫的这东西吗？” “《娑婆本草经》？！” 观海和尚一声惊呼，半晌，掩住眼中的不舍，干笑两声：“呵呵，当然记得，此乃奇书，世间只此一本，还望殿下一定要珍藏好。” “哦，这么珍稀？”楚嬴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为何当初本宫说它不值钱时，你一点都不辩解？” “因为……因为……” “因为此乃手写，或者说，是一个人对生平所见植物的记录，所以没法判断价值对吗？” 楚嬴开口替他回答，缓缓笑道：“既然你继承了这本书，由此可见，写书之人和你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吧？” “回殿下，写这本书的人，是小僧的师父。” 面对楚嬴犀利且深邃的眼神，观海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干脆老实交代了。 “你师父？不思大师？”楚嬴明显愣了一下。 “不，是小僧的前任师父。” “前任师父？怪不得……妙极，实在妙极。” 楚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抚掌笑起来：“既如此，想必你前任师父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你一定跟着他到过不少地方吧？” 观海和尚顿时瞳孔一缩，像是什么秘密暴露了一般，竟露出几分防备： “殿下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本宫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你也不必急着否认。” 楚嬴负手缓缓踱开步子：“你当初在京城玩的那些戏法，以及后来在黑山矿场装神弄鬼的手段，涉及一些物理和化学常识。” “一般来说，大楚国内很少有人会懂这些，只有去过不同地方，乃至不同国家的人，才可能学会这些东西，不是吗？” 观海和尚脸色凝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殿下……什么都知道了？” “不，关于你的秘密，本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除了一件事。” 修长的手指将佛经一页页翻开，楚嬴抬眼，郑重而坦诚地望着他道： “事关千万人福祉，还请你不要有任何隐瞒。” 第316章 经书里的玄妙 楚嬴此次来法隆寺，一直怀揣着两个目的。 首先给法隆寺站台还人情，此事目前已经完成。 剩下的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目的，终于在此刻揭晓出来。 小院内树影婆娑，清幽静谧，习习微风吹过，唯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某个时刻，楚嬴停下来，将书页面对观海，指着上面工笔描画的植物，三分忐忑三分期待地问道： “这株植物，你可见过实物？” 见他这般重视，郝富贵、秋兰、米雅和晁逊等人也不禁好奇看去。 只见他指着的地方，是一株直杆无枝的作物，宽平大叶，有点像粽子树，又有点像高粱。 茎干上结着不知名的柱状果实，尖的一头还留着一绺长发般的缨子。 一圈看下来，几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认识的。 显然，大楚境内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这种植物。 想到这，几人也学着楚嬴，将目光聚集在观海身上，隐隐带着某种期待。 观海沉默了一阵，终是点点头：“见过，这东西叫作……” “叫作苞米，也叫玉米。”楚嬴直接打断道。 “可是，书上不是这个名字……” “这你不用管，就当是本宫重新替它取的名字好了。” 楚嬴抑制不住露出一丝喜色，果然，自己猜对了，接着翻到下一幅图，又问：“这个呢？” “没见过。” “没关系，下一个，这个呢？”楚嬴继续核对。 “这个见过，叫作……” “这个叫落花生，不错不错，这个呢？这个认识吗？”楚嬴已然喜上眉梢。 “嗯，这个也见过。” “这叫辣椒，太好了，终于有机会尝一尝阔别已久的火锅了！” 楚嬴默默咽了口唾沫，接着又翻了两三页，问完之后，将经书轻轻合上。 整理一下思绪，对观海说道：“好了，这部本草娑婆经里，已知有七种植物，是我大楚没有的东西。” “其中，你见过实物的一共有三种，分别是苞米、花生和辣椒。” 他刻意顿了顿，坦诚道：“这么说吧，或许对你而言，这三种作物并无甚稀奇，但对本宫而言，它们无一不是作用巨大。” 树荫下，他看着观海，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肃穆： “本宫不问你曾经去过哪些地方，但请你如实告诉本宫，这三种作物，从何处可以得到？” 没错，这才是楚嬴此行最关心的事。 只要弄到这三种作物，尤其是苞米，顺城的粮食生产，将会更上好几个台阶。 可别小看这个，粮食的多寡，往往可以决定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命运。 有粮就有人，人多力量大。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浮云。 “殿下，真不问小僧之前的行踪？”观海和尚大为诧异。 “废话，本宫问你，你就会老实交代吗？”对于这家伙的滑头，楚嬴深有体会。 “嘿嘿，小僧可不敢诓骗殿下。” 观海摸了摸头上的青茬，尴尬又不失感激地笑笑，心思很快又活络起来，试探道： “对了，请问殿下，小僧若是说出这三种植物的下落，不知是否……会有一定的奖励？” “一万两，如何？”楚嬴言简意赅，清楚明了。 “一……一万两？！” 观海舌头打结，纳德和拜灯也在一旁喷出重重的鼻息。 这一票，赚大了啊！ “小师叔，别犹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答应殿下，你的观海听涛阁就有望了。” “没错，小师叔，你此刻的一小步，将是我们实现伟大梦想的一大步。” 两名师侄不断怂恿，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 楚嬴一点不急，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 事实上，若不是担心钱太多三人驾驭不住，他都想再给加一点。 毕竟，一旦他真能获得这些作物，如此巨大的贡献，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别说区区一万两，便是给个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两的奖励，也不算过分。 “回殿下，小僧想好了，就照两位师侄说的，小僧……小僧答应了！” 接连深吸几口气，又掐了自己一把，观海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将事情落实，又花了几秒辨别方向，然后指着一条通往寺庙后院的小路，道： “殿下，请随小僧这边来。” “去那边作甚？嗯，难道？” 楚嬴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哈哈笑道： “哈哈……好！走走走，快快带路。” 一行人来到后院，眼前豁然开朗。 海蓝色天空的映衬下，远处是一截只剩山尖的皑皑雪峰。 近处雪水潺潺，山地平坦，一块块翠嫩欲滴的田畦分外喜人。 “殿下，这便是本寺的菜园子，位置稍微偏了点，不过土地肥力尚可，你说的那些……” 楚嬴此刻哪还有心思听他介绍，心思早飞到那三样作物上去了，一边敷衍地点着头，一边远眺搜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右手方向的一块地里，见到了一排高高的绿色植物。 直杆无枝，碧绿修长的叶子随风摇摆，一枚枚留着红缨子的果实，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长势良好。 正是楚嬴心心念念的苞米。 这还不止，随着山风将大片绿叶吹开，露出下方一丛丛红艳艳的颜色。 一枚枚，一簇簇，像仙人指，像美人蕉，鲜艳而又火辣。 在这两种作物的周围，还有大片不起眼的滕草，椭圆形的叶子，一枚挨着一枚，矮小而又茂盛。 “玉米！辣椒！花生藤！哈哈……真的！果然这三样东西都是真的！” 见楚嬴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观海也是与有荣焉，趁机讲起这些作物的来源： “小僧的前任师父，不仅写了本草娑婆经，还会力所能及收集一些种子。” “因此小僧这里也留了一些，所以，他老人家圆寂后，小僧为了纪念他，便将一部分种子洒在这里……” “一部分？！” 楚嬴忽然转过来，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头，眼冒绿光：“还剩多少，本宫统统高价收购！” 第317章 端午二三事 五月初五，端午。 一大早，小院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们在楚嬴的指挥下，洒扫庭院，摆案设坛，拿着点燃的艾草，一间挨一间地往屋子里跑。 五月是毒虫出洞的季节，用艾草烟熏房间，可以有效驱赶这些毒物。 熏完之后，再在门外挂上菖蒲和艾草，预示这一年百邪不侵。 至于女人们，梁红英大姐主动请缨，在厨房为了大家熬制防病的艾草水。 而秋兰和米雅，在为大家编好五彩丝线，和缝好香囊后，又展开了另一项重要工作——包粽子。 提前一天泡好的翠绿粽叶，从水盆里捞出来，柔软滑腻，韧性十足。 将叶子折成漏斗状，再把泡发好的糯米，混着甜枣、红豆、花生仁和红糖倒入里面。 多出来的叶子封上口，用细细的麻绳缠了，便成了一只四棱四角，翠绿喜人的粽子。 这时，只要再装进梯笼，放锅里一蒸，立刻就是一道喷香可口的美食。 早就按捺不住的楚嬴，一看大家都没空，干脆自己在院里支口锅，搬来柴火，当起了蒸粽子的烧火师父。 “殿下，你会把握火候吗？” 一旁的秋兰，边包粽子，边好奇看着他。 “这个需要什么火候，差不多时，剥一个尝尝不就知道了。” 楚嬴显然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美其名曰从不拘泥于形式。 踩断一截枯枝，扔进火塘，观察一阵火焰后，回头对秋兰和米雅说道：“对了，一会留几片粽叶，包几个咸粽来吃。” “咸粽？” 两名小侍女对视一眼，俱是茫然之色。 “不会吧，你们连咸粽都不知道，难道都是甜逆？” 楚嬴略微吃惊，将做咸粽子的方法告之，没想到却换来秋兰的撇嘴： “奴婢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包肉的咸粽子，想想都奇怪，殿下的喜好还真是……” 一时想不出好的形容词，米雅忽然补了一句：“真是异端。” “没错，就是异端！” 秋兰给米雅一个赞许的眼神。 “胡说，谁说粽子不可以吃咸的？你们甜党才是异端，咸党赛高！” 秋兰和米雅对视一眼，吐了吐小舌头，都觉得殿下今天脑子又有点瓦特了。 午饭开始前，别人都在祭祖拜神，唯有楚嬴特立独行，站在檐下，望着京城方向发呆。 一别四个多月，想必母妃应该没少担心吧？ 也是时候报个平安了。 这顿饭吃得格外热闹，苏立、崔肇、金姨一家、王黑挞一家、王老实父女，孟村长一家……就连马莽也被邀请过来。 一大群人在院里坐满好几桌，宾主之间毫无架子，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人间清欢，莫过于此。 与此同时，因为大皇子殿下事先有令。 黑山煤场，白石滩工业区，以及江南庭院——如今的炎煌卫驻地，全都放假一天，薪资照算。 尽管如此，这些地方的工人和士兵，却没有几人趁机回家。 因为，上面一早就宣布，今日殿下将大摆筵席，和大家共度端午节日。 此时已近中午，白石滩工业区一侧的广场上。 数百张临时赶制，造型粗糙的木头桌子，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地排开。 上千名工人在各自工厂主事的安排下落座，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笑逐颜开，人声鼎沸。 场面一度闹哄哄。 “没想到啊，俺活了大半辈子才知道，给人家干工，还有这种好事。” 某张桌子上，一名黑老汉摸着脑袋，惊叹不已：“不仅给放假，还给工钱，还要请咱大伙白吃一顿……这，咋就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同桌另一名工友呸了声，接过话：“我说，你咋能拿殿下和那些抠门的铁公鸡比？” “那些大老爷们，恨不能咱们一个个光干活不拿钱，哪有什么良心。” “也就咱们运气好，碰上了殿下这个好东家，这才有了好日子过，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没错……说得好！” 这话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叫好，有人趁机感慨起来：“若不是殿下，俺一家人现在还在街头讨饭呢。” “如今好了，不仅有份体面的工作，还有住的地方，家里的吃穿用度也不愁了……这一趟逃荒来顺城，真是来对了啊！” “什么来对地方，你得感谢多亏遇到了殿下，要是没他灭了那吴扒皮，咱顺城百姓哪会有好日子过？” 有人大笑着反驳道：“若是那样，别说讨饭，你们一家能不能活到现在都还两说。” “是啊，你我真的应该好好感谢殿下，这份大恩大德，只怕大伙一辈子都偿还不完……！” 无数人对楚嬴心怀感激，正说得起劲，正北面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登上几个人影。 这几人都是工业区次一级的负责人，王黑挞一行去了楚嬴那边赴宴，这里就由他们负责。 工人们都比较自觉，看到这些人出现，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 “咳咳，诸位工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今日这场筵席是谁掏钱与大伙共度节日。” “我们几个呢，虽然是主事，却也和大家一样，从前是群苦哈哈，大道理不会讲，今天就长话短说。” 高台上，几人最中间的一名主事，手里拿着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用尽力气喊道： “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从今以后，当团结一心努力工作，为咱们白石滩工业区，也为殿下尽心效力。” “当然，身为主事，个别人的小毛小病，我们都可以容忍，唯有一点……” “谁要是敢做出愧对殿下的事！我们第一个不轻饶了他，大伙可记住了？” “记住了，就该这样！……换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这种人！” 下方回应十分热烈，几名主事对视一眼，笑着将大手一挥：“多谢大家捧场，现在，开席，让我们一起感谢殿下。” “感谢殿下……！” 声浪如潮，响彻云霄。 一盘盘美味佳肴流水般端上来，有酒有肉，量大份足，摆满了每一张桌子。 尽管比不上城里知名酒楼菜肴的精致，但对于这些穷苦人来说，这已是此生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空飘满了食物的香气，以及人们满足的赞叹声。 这样的世道，能在这里为殿下效力，此生足矣！ 第318章 细雨归田园 端午节刚刚过去，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便不期而至。 顺城周边的田地刚下完种，急需一场雨水浇灌，给农作物提供成长的养分。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便显得尤为幸运和珍贵。 雨水从后半夜开始下，到了早上仍没有停止的迹象，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 大街上空无一人，檐角上滴雨的瓦片，拐角处深邃的巷弄，墙根木板上攀爬的褐色苔藓…… 无数平日里不起眼的景致，这一刻在静谧的雨幕中，都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雨水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变成涓涓细流，从铺着石板的街面缓缓淌过。 啪的一声，一只脚踩在上面，溅起水花，打破了街上长久的寂静。 梅花油纸伞下，楚嬴飞快抬起脚。 低头看了眼打湿一半的鞋面，苦笑一声，又选择另一边没有积水的路面继续前行。 “殿下，街上人都没有，我们这时出来逛街做什么呀？” 秋兰举着油纸伞小心翼翼地跟上，白衣飘飘，明媚娟秀，仿佛仕女图中走出来一般。 在两人身后，还跟着米雅和晁逊，这几乎是楚嬴平日出门的标配。 “不是逛街，我们去炎煌卫军营那边一趟。” 楚嬴交代了一句，没有回头，继续留心着脚下。 “下雨天去军营做什么？他们又训练不了。”秋兰明媚的眸子还是不解。 “我们又不是去监督他们训练的。”楚嬴摇摇头。 “那我们去干吗？” “我们去播种。” …… 是真正去播种，想歪的自己面壁。 到了军营，雨还在下，崔肇披着滴水的蓑衣，带上几名手下一起迎接。 “怎么样，老崔，本宫让你准备的事，都弄完了吗？” “殿下请跟我来。” 崔肇对着他身后几人点点头，转身带路。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片开垦的农田边，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在雨水的清洗下，绿油油地发亮。 “殿下，这里以前是一片花园，如今已经被我们平整出来，松了土，起了沟陇，排水的沟渠也连通了。” 崔肇紧走几步，指着一处还没种东西的田地为楚嬴介绍，末了，忍不住好奇问道： “殿下，你特意让卑职准备这么一块地，难不成是想……自己亲自种一点蔬果吃？”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卑职觉得，殿下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在我们军营里，不乏种地的好手，只要殿下一句话，想吃什么种不出来。” “本宫想吃番茄炒鸡蛋，想吃土豆烧牛肉，想吃酸辣红薯粉，你们能种吗？” 楚嬴连报三个菜名，将崔肇弄得一脸懵逼，挠了挠头：“啥番……番豆，还有红薯……怎么卑职从来没听过？” 周围其他人也点头，表示同样不明觉厉。 “你当然没听过，本宫刚才说的每一样农作物，我大楚都没有。” 看着众人脸上惊讶的表情，楚嬴心中了然，问道：“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我泱泱大楚，疆域纵横数千里，物华天宝，竟然要什么没什么？” 不等有人回应，他继续叹道：“其实，这个世界之大，远超你们的想象，物产之多，也并非你们可以知道。” 楚嬴顿了顿，决定趁机给众人科普一段，望着崔肇一行：“就拿水稻来说，这里有谁知道，一亩地最多能出多少斤稻谷？” “回殿下，卑职家曾一亩地收获了两石谷物。” “两石算什么，我见过亩产三石的。” “嘶，三石，这么高！那水田一定是上上品吧？” 崔肇身后，几名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然而说来说去，最后也没有亩产再超过三石的了。 “看来大家都是农家出身，不错，按照你们的常识，一亩地最多能出三石粮食，这已经是极限了。” “三石，就是三百多斤，不超过四百斤粮食，没错吧？” 楚嬴目光缓缓扫过这群士兵，声音在雨幕中飘荡：“可是，你们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几种粮食，可以达到亩产万斤。” 他的语调不高，却仿佛一道雷霆劈落，连雨水都要震碎一般。 安静。 绝对的安静。 一时间，菜园旁唯有飘零的风雨声。 “亩产万斤？这怎么可能？呵呵，殿下，你不会是在开玩……” 半晌过后，崔肇忽地猛吸口气，尽量显露轻松的神态。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楚嬴打断，嘴角浮出戏谑：“你觉得，本宫会和你们开这种玩笑吗？” “这，难道是真的？！”崔肇内心简直不敢相信，声音化作凝重，“若真有这东西，那得养活多少人，说是社稷至宝都不为过。” “确实堪称社稷至宝，谁若是得到这东西，谁的国家就能人口大增。” 楚嬴点头缓缓道：“而有了足够的人口，距离开疆拓土，统一天下还会远吗？” “嘶……” 风雨中，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对于楚嬴的秉性，崔肇如今已算是极为熟悉。 联想到楚嬴让他们平地，又忽然说出这番让人震撼莫名的话，他忽然福至心灵。 死死看着楚嬴，失声叫道：“莫非，殿下有这种天材地宝？” “唰！” 所有目光瞬间穿透雨幕，汇聚在油纸伞下的那道身影身上，像是期待着什么。 “本宫要真有这种东西就好了……” 楚嬴摸了摸鼻子，看到众人失望的表情，忽又将话锋一转： “不过，大家也别失望，虽然没有这些高产作物，但，本宫还是寻到了一些其它的宝贝。” 他转头看着晁逊，道：“老晁，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家伙都看看。” 晁逊点点头，从宽阔的肩膀后面解下三只布袋，鼓鼓囊囊，看样子得好几十斤。 如此重物，被他一只手轻松拎着放在地上，解开口子，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些是……” 崔肇等人立刻围上来，纷纷朝往里面瞧去，却一个都认不出来…… 第319章 播种希望 “这些是苞米、辣椒和花生的种子，每一样都有大用，尤其是这苞米……” 面对众人的疑惑，楚嬴趁热打铁，将三种农作物的特性仔细讲述了一遍。 对于花生和辣椒，众人还没觉得有什么。 听楚嬴的说法，可以用来种了换钱，一旦打开销路，比种主粮更划算。 可惜很多农户家的地，全种粮食都不一定吃饱饭，又有多少余田去种这东西？ 然而，当楚嬴讲到苞米时，每个人的呼吸却都急促起来。 “苞米的亩产并不高，大约和水稻差不多，但，它有一个许多农作物都无法比拟的优势，就是耐旱，不挑地。” “也就是说，不管是在沙地、旱地、还是山林里，它都可以成熟，而且，还不需要人精心照料。” 楚嬴说到这里，有意启发众人，挑眉一笑：“如何，大家想到什么了？” “如果殿下说的是真的，这苞米任何地方都可以成活……那岂不是，到处都可以开荒种地？” 良久，有人反应过来，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说得没错，此物，便是我顺城发展的关键。” 楚嬴肯定地点头道：“目前为止，我顺城土地之贫瘠，可供耕作者，不过十之一二。” “可若是有了这苞米，据本宫估计，顺城周边那些荒地山丘，至少可以再开出三四倍的土地。” “届时，我们就算不向外面买一粒米，也能养活三万人，五万人，乃至十几二十万人口。” 在楚嬴看来，粮食自给自足这只碗，还是要牢牢端在自己手里才稳妥。 靠着向外界去买，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先不说极易受制于人，一旦遇到个天灾人祸，又或是卖家粮食减产，自己也得跟着倒大霉。 如果说，白石滩工业区给了他发展的信心。 那么，眼下这些苞米种子，就是他坚持走下去的底气。 等过个两三年这东西推广开来，大面积种植，估计枪炮工艺方面也该有所提升。 到时候，如果大楚面对的外部环境，还是如当前一般恶劣，乃至更甚。 他这个要枪有枪，要粮有粮的‘地方军阀’，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势必会大大加强。 而他之前离京时，向容妃许下接走她的誓言，也有很大机会变成现实。 当然，这一切目前为止都还只是他的计划。 至于中途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那就只有天知道。 一听这苞米这般神奇伟大，崔肇忍不住大声赞叹：“神物！这苞米绝对是社稷神物！” 他又激动又兴奋，催促楚嬴：“殿下还等什么，既然有种子，何不将它推广出去，让家家户户都种上。” “除此之外，还可以献给朝廷，绝对大功一件，届时，殿下母子早日团圆，也不是不可能。” “本宫也想，可惜啊。”楚嬴长长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崔肇不解。 “可惜，这苞米种子，总共也就这么多点，最多能种两三亩地，根本就没法推广出去。” 楚嬴指着地上的布袋，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 “就……就只有这点？” 崔肇扯了扯嘴角，失望中夹着尴尬。 “可不只有这点，要不然，本宫何必让你在这犁块田，准备先培育一波种子。” 楚嬴一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样子。 “难怪，原来殿下是来育种的，卑职还以为……” 许多年前，崔肇也曾有过稼樯的经验，稍一动脑，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估计楚嬴选在江南庭院这处地方育种，也是为了方便观察，以及确保种子的安全。 这种造福万民的社稷神物，定然是不能有所闪失的。 想到这，崔肇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赶紧咳两声，给几名手下下达命令： “你们几个，赶紧带人去收集东西，务必最短时间内，在这里搭建一座简易房屋，日夜轮流看护社稷神物，不可懈怠！” 等众人应是，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传令下去，其他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时候，坚决不准靠近此地，一旦有人违反，军法严惩！” 见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楚嬴不禁有点好笑：“用不着这样，这东西很好养活。” “那不行。” 崔肇坚决摆手，一本正经道：“此乃社稷神物，再怎么谨慎对待也不为过。” “殿下放心好了，人在苗在，只要弟兄们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任何人靠近这块地！” 还挺押韵……楚嬴一阵无语：“别激动，这还没苗呢。” “种下去总会有的。”崔肇笑着搓了搓被雨水打湿的手掌，踌躇道，“殿下……卑职有个请求，请问，卑职可以一起下田帮忙播种吗？” “好好的兵不练，你下田干嘛？”楚嬴愣了下。 “殿下不知道？” 崔肇愕然片刻，说出心中想法：“这可是古今未有的社稷神物，将来必定要载入史册，卑职若这时候下田，成为第一个为国育种之人，那么将来……” 将来你一定会那啥尽人亡……楚嬴心中吐槽一句，直接打断他：“所以，你还想留名史册？” “呵呵，不瞒殿下，卑职只是个小人物，这辈子也没太大追求，更没想过要名传后世。” 崔肇深吸口气，坦然道：“不过，没想过不代表没想法，既然机会落在眼前，卑职若不争取一下，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不错，很有崔肇的风格，无论吃喝嫖赌，从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播种玉米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挖个两寸深的小坑，洒三四颗种子进去，盖土，浇水，完事。 楚嬴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行，那你下田吧。” 谁知话音刚落，周围一叠声地纷纷请求道：“殿下，卑职/奴婢也有一个请求……” 都是‘热爱劳动’的人啊！ 楚嬴感动坏了，抹平抽搐的嘴角，干脆将手一挥：“算了算了，本宫一视同仁，都下田，都下田行了吧。” 斜风细雨中，一个个身披蓑衣的身影，在田间欢快地忙碌着。 播下种子，也播下明天的希望…… 第320章 顺州学院 雨还在下。 晦暗天色的映衬下，三重飞檐的门楼更显庄严肃穆。 老旧的木质屋檐被雨水浸湿，散发着陈腐的霉味，下方则是一尊颜色黝黑暗淡的神像。 一手持朱笔，一手持墨斗，单腿撑地，另一条腿高高抬起，似舞非舞的样子。 但凡有点学问的人，都能认得。 魁星点斗。 这是一些讲究气派的学府的标配。 寓意着院内的学子，将来可以一路高中，成就一番事业。 再往下，大门口两侧的巨大圆柱上，刻着一副劝学修身的楹联。 大约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字上面的颜色已经斑驳剥落。 但凑得近了，还是可以见到，上面残留着金漆的色彩。 可以想象，许多年前，这座学院的辉煌盛况，想必前来求学的学子也是络绎不绝。 只是不知，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衰微的地步，连大门都没人修葺一下。 “看不出来，我们这座学院，曾经似乎也很有牌面的样子？” 雨幕下，楚嬴站在秋兰撑起的油纸伞下，望着门楼上‘顺州学院’的牌匾，表情有些诧异。 “那是因为，百多年前大楚开国不久，这座书院曾出过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旁边两三步间隔，苏立撑着伞摇头轻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唏嘘。 楚嬴前往军营附近播种的时候，曾事先通知过他，所以，中途他便赶来汇合。 一方面，他想要见识一下，能让楚嬴如此重视的种子，到底是什么奇物。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州学的事。 顺州地处帝国北疆，位置偏远，百姓困顿，典型的穷山恶水之地。 这也导致，大楚建国一百八十年来，一直鲜少有身怀大才的学士来此教化，以至常年文脉不昌。 至如今，不仅同处一地的卫学关停了，就连这座唯一的州学院也越来越没落。 偌大一个书院，连院正、教习加上学子，总共也不过两掌之数。 人数少到如此地步，几乎已经成了摆设。 众所周知，一个地方经济发不发展，和人才有着很大的关系。 而优质的人才，都来源于优质的教育。 所以，了解此间情况的楚嬴，一早就和苏立计划，要将顺城的教育搞起来，重振州学和卫学。 不过，楚嬴所谓的教育，和苏立理解的又不同。 按照楚嬴的说法，他的教育理念是普及基础学问，学以致用，主要用于培养有知识的产业人才。 这对传统的官本位教育路线，几乎是颠覆性的挑战和革命。 苏立毕竟是传统教育的受益者，一开始，他并不同意，两人为此争论过无数次。 但，随着白石滩工业区的建设和发展，苏立最终被楚嬴一点点说服了。 一切的真理都来自于实践。 在亲身参与过工业区的建设后，苏立渐渐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工业区的工人虽多，但绝大多数人都是文盲。 导致许多需要一点技术含量的岗位，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而且，随着工业区的建设越来越完备，工厂运转规模的扩大，这种趋势越发明显。 若是放任这样下去，将会严重制约整个工业区的生产。 搞不好，最后甚至会因为摊子铺太大而崩溃。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作为破产方，楚嬴和州衙肯定是掏不出钱来救济的。 届时，上万人吃不起饭，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就是缺乏高素质产业工人的悲哀之处，就算给你工厂和设备，你也搞不成工业化。 参考对象——隔壁咖喱国。 于是，在经过好几天反复思考后，苏立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内心。 答应楚嬴，和他一起来劝说院正，扩大州学，改革教育，走另一条道路。 什么，为什么不强行命令院正？ 州学是隶属朝廷的教育机构，性质类似于衙门。 楚嬴虽然贵为一州之主，但真正的职权，也就只能收收税，练几个兵，顺带监督一下衙门的风行。 至于朝廷事务，他是没有资格插手的，至少明面上没有。 而苏立，也只是顺城州衙的临时管家，本身没有朝廷的任命，也就是不具备合法性。 之所以他坐镇州衙这么久，也没人有意见。 一来是朝廷那边，接任人的任命还没下来。 另一个就是，他本身就是进士出身，又在六科任过职，资历上足以堪任。 再加上，他在顺城百姓中风评一直不错，又有楚嬴支持，这才镇得住明里暗里的一些人。 但不管怎么说，管家就是管家，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这种对州学大刀阔斧的改革，没有院正的同意，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 “了不得的人物？” 能让苏立称呼了不得，立时勾起了楚嬴的兴趣。 苏立捻了下颔下被雨水溅湿的短须，扭头看着楚嬴，道：“殿下可听说过张敬直？” “你是说……开国之后的那位内阁首辅，张阁老？” 楚嬴呆了呆，回过神来点头道：“若是这位，确实当得起不得这三个字。” 对于这位张敬直张阁老，但凡了解大楚过去的有识之士，就没有一个不知道的。 尽管楚嬴十岁之后被幽禁冷宫，但在之前，一样也听闻过不少张敬直的传闻。 这位虽然不是开国首辅，但绝对是大楚一百八十年来，可排进首辅前三的存在。 其在位时，尽心辅佐当时的楚皇，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统筹税收，鼓励商业，公平教育等等。 不仅大大增加了朝廷税收，还促进了各行各业的发展，为其后几十年的盛世，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后世之人一提起敬直公，无不是赞誉敬佩有加。 想到这些，楚嬴再看这座学院时，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幽幽叹道： “想不到，如此偏僻穷困的地方，竟也出过如此煊赫的大才贤者。” “是啊，正是因为出了此人，顺城才被彼时的大楚陛下撤县改州，以兹奖励。” 苏立讲解道：“据州志记载，这座学院，也是那位张阁老募钱修建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谁能想到……”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俄顷，将感慨抛诸脑后，伸手邀请道：“殿下既已来了，也别站在雨中，我们还是进去吧。” “那就进去……但愿，此行顺遂。” 雨伞下，楚嬴颔首，撇头看了眼大门一侧的院墙下。 这般天气，那里竟停着两辆马车，风雨中，隐约可见车厢上印着暗色的字……埻化书院？ 第321章 倒霉最是下雨天 勤文堂。 院正傅温此刻的心情，便如窗外的凄风冷雨，一片晦暗冰凉。 一切都源于眼前不期而至的一行人——隔壁东蓟府埻化县书院的一群人。 身为一州学府的院正，傅温自然有自己的一些渠道。 他早就听说，最近两个月来，埻化书院有群人，总是喜欢往附近的州县学院跑。 这群人打着交流的幌子，实际却是想踩着同行上位，趁机壮大埻化书院的名声。 虽说这种做法太过功利，容易招人反感。 但不可否认，今年埻化书院学子的整体实力，确实有这个资格四处招摇。 根据傅温得到的消息，目前为止，起码已经有五家学院，全都栽在了埻化书院的手下。 不得不说，这个实力，堪称强悍。 不过即便如此，傅温一开始也并不担心对方会找上门来。 道理很简单，顺州学院虽然规模比埻化书院要大，但，经过持续一百多年的衰落，早就失去了曾经的辉煌。 如今的双方，无论是师资、财力、学生数量，全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就连他傅温这个院正，顶天也只是个举人身份，连进士都不是，拿什么和人家比？ 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会来挑战他们这样一个破落户。 然而，这个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想法，却在今天，如同走廊台阶上砸落的雨滴，彻底摔成了粉碎。 对方来了。 不但来了，还选在这样一个鬼天气。 这群让人讨厌的家伙，就连下雨天，也阻挡不了他们招摇的脚步吗？ 对于他们的到来，傅温自然谈不上欢喜，只是出于礼节将人请进门。 很快，他便发现，这群来自埻化书院的人里，有一个他的旧识，此人名叫公羊酋。 当初两人一起进燕都城应试，一起考中举人，在拜访某些要员时多次有过碰面。 于是就此认识，算得上是同年。 有了这层关系，作为领队之一的公羊酋，一进门就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 拉住傅温，对着顺州学院各方面指指点点，横竖总能挑出一些毛病来。 时不时再拿埻化书院作一下对比，言语中流露出满满的优越感。 这副轻慢的态度，自然激怒了顺州学院的教习。 有人当场还击反驳，却不料，就此掉入了埻化书院预先设好的陷阱里。 这公羊酋明显是故意为之，见对方不服，正好趁机使出激将法。 一阵唇枪舌剑的交锋之后，双方教习谁也不服谁，那怎么办？ 让名下学子来一场比试！ 一方蓄谋已久，另一方骑虎难下，到了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没用了。 尽管知道结果必输，但为了保住仅有的一点颜面，顺州学院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比试规则很简单。 双方各出三名学子，继承教习老师刚才未尽之辩论交锋。 按照现场抓阄的结果，一边出命题，另一边辩论，辩赢对方为胜。 为了确保公平，双方在经过一炷香的准备之后，才开始正式进入比试阶段。 纵然如此，结果却依然没有任何悬念。 顺州学院目前的学子里，满打满算才只有两名秀才，不得不找了一名童生充数。 反观埻化书院，不仅出战的三人全是秀才不说，且，其中还有一名府试的廪生。 所谓廪生，就是秀才中最优秀的一等人才。 不仅每个月都可以得到朝廷免费粮米的补助，过年过节，还有银子可拿。 这种人不出意外，中举基本板上钉钉，便是再进一步，成为进士也有很大希望。 如此学霸顶配，对付顺州学院临时组建的杂兵，几乎是碾压性的优势。 更让傅温心里哇凉一片的是，那个名叫蒋天琪的廪生都还没出战，比试就已经分出结果。 对方仅凭前两名秀才，就已经连下两城，驳得这边一秀才和一童生哑口无言。 这其中，诚然有对方四处挑战久经锻炼的原因。 但更多还是，对方学子本身的实力，就碾压了顺城学子一头。 饶是顺州学院的几名教习知道最后会落败，也没料到，竟会结束得这般迅速。 对方简直是摧枯拉朽，完全不给一点机会。 只看那两名顺城学子阴郁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们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外面仍然阴雨连绵，潮湿的空气钻进整个房间，令人的肌肤微微生寒。 窗台上趴着的一只大白猫，身体缩成滚滚的一团。 从浓密的毛发中露出两只碧色的瞳仁，正慵懒地打量着房间里一切，似乎不明白气氛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那几名顺州学院的教习，一个个目瞪口呆。 不时抬起袖口，擦着两鬓并不存在的汗水，依旧无法缓解内心的焦虑和耻辱。 “呵呵，原来这就是当年辉煌一时的顺州书院，也不过如此嘛。” “此一时彼一时，这种地方，能出一个敬直公已经是烧高香了，你还真当是什么风水宝地啊！” “可不是，本来还以为这趟会遇到点难度，没想到，竟这般不堪一击……” 轻松获胜之后，埻化书院的学子在公羊酋的眼神暗示下，立刻开启了各种嘲讽模式。 这还得了？ 傅温脸色瞬间沉下来，可碍于身份，不好和一群后辈见识。 几名顺州学院的教习握紧拳头，青筋跳动，又是气愤又是不甘，奈何也没办法下场。 还好，这届的学子虽然才学不行，骨气多少还保留了一些。 那个还未比试就已经输了的秀才，好歹也是学院第一，享受惯了各种仰视的目光，自然无数接受这种蔑视。 满腔不甘的钟琰火气上涌，怒视对面一帮埻化学子，咬牙道： “你们得意什么？不过赢了区区两局，凭什么就认定我顺州学院一无是处？” 唰地一下，无数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冷漠、不屑、嗤笑、嘲讽、蔑视，让钟琰瞬间涨红了脸。 他一怒之下挑衅道：“有本事，我们再来一场，能赢了我，才算你们真有本事！” 对方一行人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公羊酋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得逞的阴笑。 不怕你不服，就怕你不比……对方终于入套了！ 这时，窗台上那只大白猫，忽然支棱起脑袋望向外面的雨幕，似乎察觉到什么…… 第322章 好大一个饼 顺州学院年轻学子第一人，钟琰，一怒之下向埻化书院继续发出挑战。 这下正中公羊酋的下怀。 将眼前的年轻人上下打量一遍，公羊酋淡蔑地笑笑，用了一招欲擒故纵： “年轻人，你们都已经输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和我们比试？” “哼！输得只是学院，我又没有输，再说，只许你们挑战我们，就不能换我们挑战你们吗？” 钟琰一口气说出心中想法，连带信心也提升了不少，又冷冷补充了一句：“还是说，你们已经黔驴技穷，根本不敢应战？” “笑话！就凭你，还没有让我们不敢应战的资格。” 对面名叫蒋天琪的廪生一声低斥，和公羊酋等几名教习对视一眼，眼中透出莫名笑意。 撩开衣袍，傲然踏出一步：“也别说我们占你们便宜，既然你不服，那我就破例和你再比一场，只不过……” 他顿了下，视线转移到傅温等人身上，戏谑道：“就怕有些人害怕输得太难看，不敢让你继续比下去啊。” 钟琰脸色沉了沉，转头看向傅温等人：“院正，几位教习……” “我们倒是很想支持你，只是……” 几位教习犹豫了下，为难地看向傅温，说到底，还是对钟琰没有太多信心。 傅温面色沉凝许久，这才又抬眼对钟琰道：“钟琰你……真有把握？” “难道没有把握就不比了吗？” 到这一刻，钟琰已经无路可退，拱手强自道：“院正，所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匹夫尚且如此，我辈读书人，胸中自有正气，理应迎难而上，岂有退缩之理？” 别看他这话掷地有声，其实有赌博投机的成分。 若是赢了，不仅可以出口恶气，还能为自己和学院争光添彩。 将来必将更加受到院正和诸位教习的器重，就算以后不能高中，前途也是光明一片。 而要是输了……老实说，对方虽是廪生，但他自认为自己这个顺城第一秀才也不差。 全力以赴的话，未必就没有机会。 就算最差的结果，又能损失什么呢？ 丢脸？还能丢到哪去？ 想到这，钟琰再次对着傅温郑重拱手一礼：“还望院正成全。” 傅温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好，那你就代表我顺州学院，再和他们比一场，无论输赢，我们全院上下都会以你为荣！” 钟琰大喜，有了这句话，他就更能轻装上阵。 正要应下，忽听公羊酋忽然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傅院正竟会将比试当作这般儿戏，你是答应了，请问，我们答应了吗？” “怎么，不是你们提出……” 傅温话还没说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定定望着蒋天琪，渐渐皱起了眉。 他总算明白公羊酋为何会突然讥讽，对方放话再比一场的人是蒋天琪。 可，哪怕蒋天琪是廪生，终究只是小辈。 按照大楚尊师重教的规矩，长辈教习在场的情况下，哪轮得到他一个小辈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就是说，这场比试，只要埻化学院一句话，完全可以不作数。 然而，顺州学院上下都放了话，等于将尊严都压上了，若是不再比下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为了学院的尊严，傅温只能压下被戏耍的怒火，沉声道：“不知公羊兄，要什么条件才能再比一场？” 都是千年狐狸，对方来这一手，傅温怎么会不明白。 不外乎是想趁机捞点好处。 双方心知肚明，公羊酋也不再遮掩，抬手指着大堂正中的一块匾额，一字一顿： “若是你们输了，我们要这个！” “不可能，这是敬直公的真迹，乃是本院至宝，岂能轻易送与他人？” 傅温望着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的紫檀匾额，脸色愈发阴沉，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打掩护。 埻化书院的真实目的，十有八九就是这块张敬直的真迹牌匾。 这便是他们拼着脸皮不要，也要以大欺小，跑来这里‘踢馆’的原因。 公羊酋早就猜到傅温会拒绝，嘿嘿笑道：“傅院正先别忙着拒绝，在下还没说完。” “你我都知道，这块牌匾，是敬直公赐予你们书院，用于劝导后辈教习和学子们勤奋上进。” 他往前踱了两步，用审视的目光直直看着傅温：“可是，你扪心自问，你们顺州学院做到了吗？” 不等傅温开口，他又斩钉截铁道：“没有！若是你们真能做到，如今这里，也不会沦落到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地步。” “这块牌匾保留在你们学院，只会让敬直公蒙羞，也会让他对后世学子的警示失去意义！” “所以，与其让此物继续留在这明珠蒙尘，不如，让它出现在更好的地方发挥作用，如此，才是对敬直公的尊重。” 公羊酋咽了口唾沫，对着东面拱了拱手：“今幸有北乡侯鼎力支持，使我埻化县文脉昌盛，书院求学者日众。” “院中百余学子，比之贵院，多出十几倍不止，这些人，比贵院学子，更需要敬直公的真迹激励。” “相信敬直公在天有灵，见到贵院顺应大势，也会欣然含笑，傅院正觉得呢？” 一番话，将傅温说得羞愧难当，内心已然动摇，脸色也越发难看： “此事，纵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计……” 公羊酋笑道：“在下还忘了说，若是我们输了，非但不要牌匾，还会送给贵院三千两银子，以资教化，如何？” “三千两？！” 这下，傅温和所有教习都不淡定了。 他们接手顺州学院以来，远有吴狼周光吉克扣预算，近有楚嬴和苏立的无暇顾及，常年入不敷出。 一直以来，全院上下都过得很清苦，都是没有银钱惹的祸。 否则的话，以一州之学，定然不会才招收这大猫小猫三两只。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耻辱。 可如今，一个天大的机会突然摆在他们面前…… “如何，牌匾虽好，却不能当饭吃，有了这三千两银子，贵寺没准就能重现当年辉煌。” 公羊酋看出了对方的心动，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蛊惑：“届时，你们自可来我埻化书院，若有本事，再将牌匾赢回去就是，本院绝不抵赖，如何？” “这……院正！” 这话让一众教习更心动了，纷纷目光炙热望向傅温，就连钟琰也不例外。 傅温此时也是心猿意马，几乎丧失思考能力，僵持片刻，随即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只比一场，一场定输赢！” 第323章 白猫不是猫 “这一场，由埻化书院一方出题。” 抓阄的结果很快出来，由蒋天琪出题，钟琰作答。 “钟琰，努力，好好对待这一局！” 顺州学院的教习们亢奋异常，一起为钟琰鼓劲。 这一幕落在埻化书院一行人眼里，却纷纷露出讥笑之色。 “放心吧！” 钟琰自信一笑，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 特别是，赢了之后能得到三千两，更是让他心潮澎湃。 届时，自己怎么也能分润一部分吧？ 想到这，他的精神越发专注起来，缓缓对蒋天琪说道：“出题吧。” “看样子你觉得自己有机会？也好，就出个一般的和你玩玩。” 蒋天琪抱手走到房屋中间，嗤笑一声，这才指着南面窗台上的白猫：“请问，这是什么动物？” 屋内有片刻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算什么题目？ 送分题？ 这不就是一只猫吗？ 唯有公羊酋和另一名领队交换一个眼色，露出莫可名状的笑意。 钟琰也感到错愕，盯着白猫看了好一会，不敢相信对方会问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 他舔了舔嘴唇，迟疑道：“你确定问的是这个？” 蒋天琪嗤笑道：“怎么，你不认识？那你大可以认输。” “谁说不认识，不就是一只猫吗？” “你确定是猫？” “呵呵，你什么意思，你让大家伙来说说看，这不是猫是什么？” 钟琰用力眨了眨眼，确定没瞎，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蒋天琪继续侮辱他的智商：“你错了，这还真不是猫。” 话音一落，傅温和学院一众教习无不皱眉，连他们都有些糊涂了。 光天化日之下，明明一只大白猫趴在那，它不猫，又能是什么东西？ 这小子打算胡搅蛮缠吗？ “胡说八道，这就是一只猫！你输了！” 钟琰不想继续无意义地扯皮下去，逐渐失去耐心。 “我没输。”蒋天琪忽然问道，“我问你，猫是什么东西？” “猫……猫不就是长这样的动物。”钟琰皱眉道。 “好，就当你说得是对的，除此之外呢，猫还有什么特征吗？”蒋天琪继续问。 “还有什么？没有了，长这样就是猫。” “那好，我问你，猫是白色的吗？” “当然不是，猫的颜色可多了，黄黑灰白……谁知道呢？你问这些奇奇怪怪的干嘛？” “没什么，照你的话来说，猫不是白色，只要长成这样就是猫对吗？” 没等钟琰反应过来，蒋天琪指着大白猫笑道：“那就奇怪了，这东西长得虽然像猫，可它却是白色的。” “白色的怎么了？”钟琰有点被绕晕了。 “你说只要长得像就是猫，可这白猫长得像猫的同时，却有不同于猫的白色。” 蒋天琪一本正经道：“也就是说，它比猫多了一种特征，具有两种特征，双方特征都不相等，所以，白猫不是猫。” “白猫不是猫？”钟琰张大嘴巴，一脸荒谬的表情，“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猫。” “可我用你的话，已经证明了白猫不是猫，你继续这般强词夺理，岂不是诡辩？” 蒋天琪抱着手，一脸戏谑。 “胡说，明明是你在诡辩，白猫怎么可能不是猫，明明是你……？” 钟琰还想辩解，用求助地目光看向傅温等人，似乎想让他们帮忙作证。 不料，视线刚移过去，就发现一排异常难看的脸。 顿时，胸口如遭重击，脸上血色褪尽，身体晃动，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他终于回过味来，对方虽然是诡辩，但却给出了合理的论据，而自己却没有任何证明方法…… 痛苦地闭上眼，他的双拳死死攥紧，整个人陷入颓败之中。 到了这一步，事情，似乎已经无法挽回。 只差‘认输’二字，便彻底结束。 “哈哈，终于想明白了吗？一道如此简单的题，都要想这么久，你是有多么愚不可及？” “就这，还敢称作顺城第一秀才，这点道行，在我们敦化书院怕是只能垫底。” 胜负已分，目的达到，蒋天琪再不掩饰对顺州学院的轻蔑，一边狂笑，一边不停嘲讽。 “你知不知道，其实今天我是不想来这的，毕竟，杀鸡焉能用牛刀？” “老实说，和你这样的蠢货交手，完全就是对我的侮辱，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他打住话头，抬头看了眼天道酬勤的匾额，又是冷冷一笑：“也不知道你们破落成这样，哪来的脸，留着这么一块好东西？就你们也配？” “一个学院都废物成这样，可想而知，顺城多半全是一帮未开化的蠢货，大家说是不是？” “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埻化书院学子们肆无忌惮的大笑。 “岂有此理，你们……！” 顺州学院这边上下无不脸色发青，傅温气不过，想找公羊酋理论，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明劝暗讽： “傅院正何必和小辈一般见识，难道，还嫌今日脸丢的不够？我劝你消消气，一会还得摘匾额呢……” 傅温一愣，似才反应过来将要失去匾额了，瞬间整张脸血色上涌，捂住胸口连退三步，口中惨然道： “悔矣！悔不当初啊！敬直公在上，是我傅温无能，愧对先贤！愧对学院！一时贪念，以至于匾额即将失去……” “喵……” 窗台上，大白猫忽然整个站起来，摆动几下身体。 周身雪白的细毛随着凉风轻轻飘摇，同时，送来一个年轻且自信的声音： “不用担心，这块敬直公的匾额失不了，今天，谁也别想将它从顺城带走！” “谁？” 众人惊疑之间，房门忽然被推开，楚嬴一行将伞收好后走进来。 “殿……” 傅温定定看了楚嬴几秒，又揉了揉眼，似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正要行礼，却被楚嬴暗中摆手制止，径直走到埻化书院一行人面前，望着蒋天琪，声音平静： “在下姓楚，也是顺州学院一员，不巧刚在门外，听到兄台对我顺城人有颇多误解。” 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钟琰，继续道：“正好，不如就由我换下他，继续和兄台讨论一下，白猫……到底是不是猫？” 第324章 我打的不是人 半开的窗户忽然吹进来一股冷风。 那只白猫一个激灵，眯了眯眼，转身轻盈地跳到地上。 它似一点都不怕生，径直跑进人群中间，在两名小侍女的脚踝边来回蹭啊蹭。 “真可爱，喵喵，来……” 米雅似乎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满心欢喜地蹲下来，伸出双手，一边学猫叫。 那白猫就像通了人性，顺势跳进她的臂弯，被她起身抱在怀里，呼噜呼噜打起了盹。 “秋兰你看！” 米雅献宝一般将白猫送到秋兰跟前，后者喜不自胜地抚摸上去，口中直呼‘大懒猫’。 望着眼前两名小侍女，浑然忘我撸猫的样子，楚嬴莞尔一笑，回头对蒋天琪道： “这下好了，看得更清楚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开始了？” “你？” 面对他的横插一杠，蒋天琪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一阵，继而轻蔑一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试？” 他撇头看着钟琰，讥讽道：“难道这位顺城第一秀才没告诉你，比试已经结束了，他……输了。” 楚嬴佯装不知，转身问钟琰：“你输了吗？” “我，我……” 钟琰紧攥的十指节节发白，当众承认失败，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 楚嬴等待了几秒，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摆手道：“好了，你不用说了，就告诉我一句话，你认输没有？” “这，这倒还没有，不过……” 输就是输，哪怕再不甘，身为读书人，也总不能不认账。 只是，还没等钟琰说出后半段，楚嬴再次打断他：“行了，没说出这三个字，就代表这场比试还没有结束。” “不是，这不是……” 钟琰吞了口唾沫，强行将‘抵赖吗’三个字咽回肚子，底气不足地朝蒋天琪那边看了一眼。 这样胡来，人家能同意才怪了。 果然。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想抵赖不成？” “没错，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学院已经输了！” “哼，才学不行也就罢了，如今连脸都不要了，怪不得会衰落至此！” 埻化书院一众学子，瞬间就被激怒了，对着楚嬴各种口诛笔伐，连带顺州学院也被冷嘲热讽。 傅温的脸色阵红阵白，奈何，他是现场唯一见过楚嬴，知道其身份的人。 也因此，纵然楚嬴再无理取闹，他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吃瓜，同时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非礼勿视，非礼勿闻。 然而，楚嬴偏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理直气壮地道：“没有输就是没有输，你们叫得再欢，也只是无能败犬的狂怒罢了。” “你说什么！” “骂谁是狗呢！” 埻化书院一行尽皆横眉怒目。 “啪啪”现场忽然响起一阵掌声，是蒋天琪在拍手冷笑，“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输不起还倒打一耙的人。” 他踱出两步，凑近楚嬴跟前，眼尾上挑：“你确定你是读书人？而不是无赖？这般输不起，你不嫌丢人吗？” “丢不丢人我不知道，你说我倒打一耙，那你拿出证据啊，证明你赢了？” 楚嬴迎着他轻蔑的目光，语气平静。 “哼！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在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蒋天琪冷哼一声。 “有眼睛就能证明？” 楚嬴指着米雅怀中的白猫，脸上浮出戏谑的笑： “这东西在大家眼里，明明就是一只猫，不也被你说成不是猫，既然如此，你的证明自然就不成立！” “……” 蒋天琪整个人愣住了。 不止是他，连他身后的公羊酋也愣了片刻，再看向楚嬴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子，似乎，比那个叫钟琰的还要难对付的感觉。 “想清楚了？” 仿佛没有看到蒋天琪逐渐阴沉的脸色，楚嬴有理有据地道： “如果你非要说，众人所见就是真实，那钟琰刚才反驳的话就不能算错，如此，那便是你输了。” “若是你不认为自己输了，那反过来，这场比试我们学院也没有输，因为当事人，他还没有认输。” 蒋天琪冷冷一笑：“就他现在这样子，不认输和认输又有多大区别？” “区别大了，他不认输，没准是在思考对策呢？又或是故意拖延时间，就为了等我来结束比试呢？” 楚嬴一副教育晚辈的口吻：“年轻人要记住，做人，不要太自以为是。” “哼，说我自以为是，我看是在说你自己吧！” 蒋天琪终于怒了，指了指楚嬴，一撩下摆，站得笔直，就像在等待别人挑战的王者，沉声道： “你姓楚对吧，想和我玩？好，那我们就来继续比下去，看谁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自以为是？” 他顿了顿，指着那只白猫：“就这白猫非猫一题，凭你们顺城人的榆木脑袋，只怕想破天，也想不出破解之道吧？” “呵呵，何须那么麻烦，要辩倒你这个理论，其实很容易。” 楚嬴右手五根手指握在一起，缓缓伸出去问道：“你说，这是什么？” “拳头？” 蒋天琪一脸莫名其妙。 刚回答完，一缕气流扑面，瞳孔中倒映的拳头迅速扩大，直至填满他的所有视线。 “哎哟哟哟哟！痛痛痛痛！” 蒋天琪被打中一只眼眶，踉跄着退后两步，口中连声叫唤。 等站稳后，用手遮住受伤的那只眼睛，大骂道：“你有病啊！你凭什么打人？” 楚嬴却摆出一副受到污蔑的愤慨模样：“我看是你有病吧？你凭什么说我打人？” 蒋天琪脸上横肉抽搐两下，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怒之下，挪开遮挡的手，露出眼眶乌青泛紫的滑稽光景：“还想狡辩，这就是你打人的证据！” “哦。”楚嬴更靠近一些，假装仔细观察的样子，“好像确实受伤了，不过，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代表你打人！”蒋天琪咬牙切齿。 “可你不是人啊。” “你骂我不是人？” “不不不，你看啊，人是两脚直立的动物没错吧？” 楚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对蒋天琪说道：“而你呢，虽然也是两只脚走路，却长了一张不同于任何人的脸。” “按照你的说法，这就比人多出一个特征，既然如此，你当然就不是人，所以我打一个不是人的东西，有问题吗？” 楚嬴说完，又是一拳砸在对方鼻子上…… 第325章 白猫是猫 蒋天琪做梦都想不到，白猫非猫辩到最后，竟变成了他蒋天琪不是人。 如此荒谬绝伦的观点，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奈何楚嬴似乎认定自己打人有理，一边频频老拳招呼上去，一边口中高声呵斥： “呔！你这个不是人的玩意，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跑到这里耀武扬威？” “还不速速显出原形，不然的话，别怪小爷今日要替天行道……！” 这期间，拳头就没有停过。 蒋天琪虽然嚣张，本质上却是一介文弱书生，哪经得起楚嬴长期锻炼的拳头。 勉强用手遮挡了几下，便再也扛不住，被楚嬴一顿暴揍，抱着脑袋嗷嗷惨叫。 “岂有此理！辩不过就打人！这就是你们顺州学院的作风……快，快上去把人拉住！” 事情超出了预料，公羊酋大怒，一边指挥人上前拦截，一边回头怒视着傅温： “傅院正，这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这……”傅温一脸为难的苦涩表情，“这事我们也不想，再说，再说此人其实是……” 他忽然闭上嘴巴，指着楚嬴他们那边，急声道：“先不说了，还是想办法救下贵院廪生要紧！” “嗯？” 公羊酋下意识回头，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派上去拉架的人，竟被楚嬴带来的人拦住了，根本靠近不了。 不仅如此，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楚嬴，下手更重了，口中骂个不停： “肚子里有点墨水，就敢侮辱我顺城百姓，谁给你的勇气，我叫你猖狂！叫你仗势欺人！叫你白猫非猫……！” 楚嬴之前在窗外默默观察时，就恨得教训一下这个狂妄自大的蒋天琪。 此刻逮着机会，自然毫不手软。 只是可怜了蒋天琪，不到几分钟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援手，终于控制不住情绪。 那媲美二师兄的浮肿脸颊上，瞬间流下两行晶莹的泪水……他竟被打哭了。 “楚……楚兄，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错了，求你别打了，打人是不对的，真不对……” 蒋天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连连摆手求饶，只差没跪在地上。 “打人是不对，可我打得又不是人。” 楚嬴又是一耳光，继续帮他脸上‘增光添彩’。 并非楚嬴得势不饶人，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目的。 “啪啪啪……” 持续又挨了几巴掌之后，蒋天琪已经接近崩溃，凄声叫道：“别打了！求求你，我真的是人，真的是人啊！” “不，你不是人，如果你是人，白猫就应该是猫！” 楚嬴这话，让蒋天琪一愣，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他的目光一阵变幻，想要保持沉默，奈何楚嬴的拳头很快又将他拉回现实。 周身火辣辣的疼痛和巨大的耻辱，让他再次哭求放过。 “想要我住手也可以，告诉大家，白猫是不是猫？” 楚嬴忽然回到正题，这便是他打人的目的。 有些事，与其自己费尽心思去举证，倒不如让对手老老实实说出来见效。 “白猫，白猫……” 蒋天琪表情挣扎，到了这一刻，依旧不想自毁长城。 这片刻的犹豫，没等来奇迹，倒又换来楚嬴几记老拳，痛得他龇牙咧嘴，嗷嗷乱叫。 “说，白猫是不是猫！”楚嬴声音陡然抬高。 “白猫它……嗷嗷嗷，痛痛痛，手太重，求你下手轻点，轻点！” “我问你它是不是猫？” “白猫它，它虽然……嗷呜呜，别打了，要死人了！” “是！还是不是！” “嗷呜呜……是！是是，白猫是猫，真的是猫！快停手，求你了，快停手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楚嬴不讲道理的铁拳专政下，蒋天琪只坚持片刻便彻底缴械投降。 “这就对了嘛，早承认多好，恭喜兄台，你终于正式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人了。” 楚嬴果然信守承诺，蒋天琪一承认白猫是猫，立马就收起拳头。 并且，还亲自将人扶起来，帮忙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脸和煦如沐春风的笑容。 毫无疑问，这场白猫非猫的争论已经尘埃落定。 这样的结局，是傅温和一众学院教习们万万没想到的。 原本这场失败已经板上钉钉，所有人都绝望了。 没想到，大皇子殿一顿简单粗暴的操作，化腐朽为神奇，瞬间力挽狂澜。 众人心中震动的同时，无不对楚嬴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尤其是傅温，心里长松口气。 敬直公留下的匾额终归还是保住了，总算避免了他落下千夫所指的骂名。 换句话说，是楚嬴保住了他的名声。 读书人名节最重要，这可是份天大的恩情。 反观埻化书院众人，一个个脸色阴沉，就跟吃了一大口米田共一般。 甚至，还有人埋首掌中，似乎觉得蒋天琪没骨气的表现，连带自己也丢了脸似的。 不过，蒋天琪可不管这些，书院护不住他，他自然要展开自救。 目前他虽然在埻化书院进修，但也只是将其当做跳板而已，又不是真的卖身给了对方。 以他廪生的身份，去哪个地方学府求学人家会不欢迎？ 没必要为了保住一点书院荣誉，就自己一个人吃下全部的苦头。 至于今日这段仇怨…… 他小心翼翼看了楚嬴一眼，眼底深处的怨毒一闪即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蒋天琪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今日暂且吞下这个哑巴亏，等以后高中，有了官身，再来慢慢找回场子不迟。 不过，他虽然不急，有人却早已按捺不住。 寻到机会的公羊酋，气势汹汹地对楚嬴展开诘问： “姓楚的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胆敢当着我们的面，打伤我们书院学子。” “如此暴戾乖张，就不怕我们现在就拉你出去见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嬴将他打量一眼，抱着手轻笑道：“何必还要出去见官，在这里见，不一样吗？” “什么……在这里见？” 公羊酋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下一刻，傅温便亲自为他揭晓答案。 带着几名教习走到楚嬴面前，再叫上一众学子，毕恭毕敬拱手下拜： “比试已经结束，尔等，随我一起见过大皇子殿下！” “大大大……大皇子殿……殿下？！” 公羊酋骇然失色，舌头忽然打结，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26章 感谢神助攻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傅温一语道破楚嬴身份之后，屋内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先前对楚嬴出言不逊的那些人，脸上无不是支离破碎的表情，透着难以名状的惶恐和苦涩。 谁能料到，这个中途横插一杠的年轻男子，竟就是顺州的实际主宰。 就这，还威胁拉人家去见官。 试问在这顺城地界，哪个人有这胆量？ “瞄！” 一声猫叫打破沉默的空气。 似乎察觉到不对，大白猫抬头将众人瞧了瞧，又跳了下来，擦着墙根从门口溜了出去。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殿下请罪！” 后知后觉的公羊酋，心中涌起一股后怕，说完连忙对着楚嬴屈身拱手，姿态卑微： “殿下恕罪，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若是早知道殿下的身份，大家断不会这般轻率，以至惹怒殿下。” “请殿下恕罪！” 身后学子也纷纷低头请罪，一个个战战兢兢。 其中，又以蒋天琪脸色最难看，害怕中夹杂着憋屈，心中简直日了狗了。 这个暴力狂，居然还是个皇子！ 老天爷在上，别说他目前还只是个秀才，就算再进两步有了官身，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妈的，这顿打算是白挨了啊。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是，事情接下来，并没有往他们预想的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面对他们的集体认错，楚嬴只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行了，用不着请罪，埻化书院对吧……说起来，本宫还要感谢你们。” “感谢？” 埻化书院一行抬头面面相觑。 “是啊，本宫正琢磨和傅院正商量一下，扩充一下咱们学院，手头正需要一笔资金……” 公羊酋知道，他说的是输了支付三千两银子的事。 嘴巴抽抽几下，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不好意思，殿下，我们此行来得匆忙，一时可能凑不出三千两，你看……” 平心而论，他们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压根就没想到会输。 这三千两银子，更多是为了得到牌匾所下的诱饵，有信口开河的成分。 谁曾想，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强行吞下这枚苦果。 “没关系，你们一共带了多少，先交一交，不够的话，咱们再立个字据……” 楚嬴摆手，表现得十分豪迈大度，却让埻化书院一行人心中大骂mmp。 这是一点面子不给，要掏空大家六个钱包的节奏啊！ 公羊酋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好召集众人，一阵扣扣索索，最后凑了一百多两。 “就这……行吧，就当是接下来十天的利息了。” 这堆碎银子，楚嬴显然是看不上的，让傅温叫人收了，回头对公羊酋说道。 “利息？”公羊酋脸色表情宛如晴天霹雳，讷讷说不出话来。 “怎么，天底下欠钱哪有不算利息的？” 楚嬴理所当然的语气：“一个月十分利，比起九出十三归，本宫已经很良心了，你觉得呢？” “我，我……” “别我了，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如早点回去筹钱，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只限一个月，你们可要好自为之。” 说话间，秋兰将拟好的字据递过来，楚嬴顺手交给公羊酋，淡淡笑道： “君子贵诚，签个字吧。” “……” 公羊酋握笔僵立许久，最终只能闭目长叹，咬牙签字画押。 “之前早就听闻殿下在三河集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远胜常人，我等今日受教了，殿下请。” 做完这一切，公羊酋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下来。 最后看了一眼正中间的古朴匾额，对着楚嬴再行一礼，带着其余人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门外飘零的雨幕，似又凄冷了几分。 “多谢殿下仗义出手，今日若不是殿下，恐怕我顺州学院……不知殿下冒雨前来，所为何事？” 眼看对手狼狈而走，傅温没有迟疑，赶紧又来到楚嬴跟前，一通感谢，询问来意。 “本宫不是说了吗，和你商量一下学院扩充的事。”楚嬴含笑答道。 “学院……扩充？” 傅温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踌躇道：“殿下确定，不是在和在下开玩笑？” 眼下，整座顺州学院，连他在内，一共才三名教习，两个秀才，四个童生。 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人气还不如城东张夫子开的私塾。 就这般凄凉光景，还扩充学院？ 哪来的资金？ 又哪来的生源？ 这次楚嬴没说话，苏立从一旁走出来，斟酌着解释道： “傅院正，殿下没有骗你，我们目前，想要对咱们顺城的教学对象和方式，来一次变革。” “变革？”傅温微微皱眉。 “不错，这是保证金，傅院正若不信，可以先将这个收下。” 楚嬴趁傅温愣神之际，将三千两欠条塞到他手中，然后拉起傅温的手笑道： “傅院正，本宫这次变革，全是为了顺州百姓，这里不太方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傅温若有所思地将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亲自引路。 三人接着去了学院的后堂。 新旧思想的碰撞，注定了这将是一场漫长的谈话。 从下午未时开始，一直持续到酉时，不知不觉，外面的雨都已经停了。 天上的阴云渐渐散去，后堂的光线却一点点暗淡下来。 就在一名守候的童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忙把灯点上，客厅的门忽然吱的一声开了。 楚嬴和苏立迎着霁色的黄昏走出来，门内传来傅温老成持重的声音： “本来，此事老夫不该答应，但今日若非殿下，我顺州学院必然蒙受奇耻大辱，大恩大德，焉有不报之理？” “既然殿下执意要试一试，老夫这把老骨头，姑且就陪着二位折腾一次吧。” “傅院正如此深明大义，那是再好不过，如此，本宫便多谢了。” 楚嬴回身和苏立对着屋内一礼，再转过身，身上不禁洋溢着一股成功的喜悦。 本来他们还以为，儒门循旧的传统根深蒂固，此行必然要吃一回闭门羹。 结果…… 不得不说，这次真是多亏了埻化书院的神助攻啊！ 第327章 这里来的自信 说干就干。 第二天，楚嬴就派人将苏立请来。 准备拨给他两千两，用于学院的扩建和翻新。 楚嬴的心情很好，最难的一关打通了，接下来，就只管放手施为。 只要这第一波人才培养出来，后续的发展和城建项目，就可以陆续提上日程。 届时，顺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必将成为整个大楚都为数不多的繁华之地。 在大楚的版图上，刻下最耀眼的名字。 奈何，有人却并不如他这般乐观。 “殿下，只剩三天时间了。” 这是苏立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眉峰微蹙，面色凝重，眼底不经意会流露出一缕忧色。 “怎么，东蓟府的那家伙，又跑到你那撒泼打滚去了？” 楚嬴指了指旁边，示意他坐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苏立上前坐下，忍不住苦笑道：“可不是，他说我们实在给不出银子，就趁早取消契约，他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倒是想得美。”楚嬴嗤笑，又补了一句，“不是还有三天吗，一切按契约办事。” “可是……” 见他这般自信，已经有点焦头烂额的苏立，含蓄地问道：“这三天过去，我们真付得了这笔巨款吗？” 所谓巨款，就是楚嬴之前买矿洞的那笔钱。 一共需要四万五千两银子。 他和庞俊约定十天付清款项，一旦逾期，对方可以单方面取消这笔不划算的交易。 目前，只剩三天时间，他们却还没付给庞俊一个铜板。 苏立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给楚嬴算账： “目前，连同之前那群乡绅地主的罚款，以及戚老板他们主动缴纳的罚银，我们手中，一共也就一万多两银子。” “前几日端午，为了犒劳和奖励工人，又花去上千两，剩下一万两出头，还差着三万多两呢。” “这个本宫当然知道……” 楚嬴手指轻敲着案几，久久沉吟不语。 苏立见状，不得不提醒道：“时间不多了，殿下，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 “如若不然，一旦缺乏铁矿石，后续的生产没法跟进，工业区就真的成了空壳子。” “本宫也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殿下总得告诉卑职，你一直说会有办法，可这信心又是从何而来？” 楚嬴沉默骗了，忽然吐出三个字：“狼牙寨。” “狼牙寨？”苏立不解。 “不错，你可还记得，当初本宫要杀吴狼时，他曾经向本宫求饶。” 见苏立点头，楚嬴颔首继续道：“而他给出的条件，就是拿五万两换命，不过，本宫没同意。” “所以说……”苏立神色一动，心中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所以，这证明，吴狼至少还有一笔五万两的银子。” 楚嬴微微颔首，替他说出来：“当时，他碉楼里的宝库，已经被百姓抢光了，而他依旧自信可以拿出五万两。” “这就说明，这笔五万两的银子，被他藏在了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莫非就是狼牙寨？”苏立一下反应过来。 “不错！”楚嬴忽然拍手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其实一开始，本宫并不关心这笔银子藏在何处，本来也没打算要。” “只是后来，狼牙寨忽然冒出来给吴狼报仇，本宫忽然记起银子的事，于是就想，这笔钱会不会就藏在那里？” “这其实很好理解，吴狼虽然是燕云总督的爪牙，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将银子藏在外面，正好可以避开燕云总督的视线。” 他顿了顿，忽然笑起来：“于是，本宫就打算拉拢几个内鬼问一问。” “若真有此事，正好在灭掉狼牙寨的同时，还可以收下这笔横财，岂不两全其美？” 他一口气说完，又坐回椅子，端起茶水慢慢啜了一口。 “原来还有这事，怪不得……” 苏立终于明白楚嬴自信的来源，若是真弄到这笔银子，矿洞之困的确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距离狼牙寨覆灭都半个多月了，到目前为止，似乎依旧没人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想到这，苏立不免又忐忑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殿下的猜测验证了吗？” “验证了，那笔银子确实在狼牙寨。” 楚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转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这笔银子，被吴狼藏在一处坚固的洞穴里，为此，还打造了厚厚的石门。” “想要打开石门，需要三把钥匙，而这三把钥匙，分别在三个人身上。” 他沉吟片刻，给出答案：“据后来投靠的段奎和黄三两交代，这三个人，分别是吴狼、高横，以及山寨管钱的三当家，赵申。” “前两者已死，最后一个在逃，等于三把钥匙全不见了，所以……”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立一脸惋惜：“所以，石门打不开，这五万两其实只能望梅止渴？” “这倒也不至于，毕竟石头又不是钢铁，花点时间凿一凿，终究还有能凿穿的。” 楚嬴摇头道。 “可是，这已经凿了半个多月了，却还不见成效……” 苏立皱了皱眉，面色显出几分凝重。 远水终究救不了近火，正寻思着，是不是重新商量一个办法，郝富贵忽然急匆匆进来。 胖子太监面有喜色，也不避讳苏立，笑道：“殿下，你一直等的狼牙寨的人，来了。” “哦，终于来了吗？” 日啊，再拖几天，大姨妈都得直呼内行……楚嬴表面云淡风轻，暗地里却长松了口气。 天知道他听说还有三天时，心里是多么慌得一笔。 只不过，身为主公，再大的困难，他也不能乱，必须要给下面人信心。 “太好了，有了这五万两，大事成矣！” 苏立比楚嬴还激动，当即站起来，对郝富贵拱手道：“麻烦公公，赶紧将人请进来。” “这咱家还能不知道，苏先生别急，人已经在门口了。” 郝富贵得意一笑，转身对外面拿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楚嬴和苏立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段奎和黄四两联袂而入。 两人相互交换一个眼色，沉默片刻，双双跪在地上，黄四两哭丧着声音道： “殿下，是小的们没用，辜负了殿下的重托！” “……” 楚嬴和苏立对视一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28章 黑吃黑，真的黑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先起来说话。” 楚嬴端坐好，清了清嗓子，望着跪地的二人询问道。 “这……小的，小的有罪，小的不敢起来。”黄三两神情战战兢兢。 “小的没用，还望殿下责罚！”段奎也没有起身。 “你们……呵呵，就算要惩罚，也总要让本宫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楚嬴被这两人气笑了，苏立见状，上前抬手劝了一句： “两位还是起来吧，殿下并非你们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还是先把事情讲清楚再说。” 段奎和黄三两对视一眼，这才缓缓起身，依旧弯着腰，根本不敢和楚嬴对视。 经历了上次狼牙寨歼灭战，两人在面对楚嬴时，总有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不是身为山匪的老鼠见猫，更像是……凡人面对君王。 楚嬴哪知道两人这些想法，并不急躁，摆了摆手：“坐下喝口茶再说。” 两人依言坐在最下首，屁股堪堪挨了半个椅子。 一会儿米雅端来茶水，楚嬴这才打破沉默，缓缓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对米雅点头致谢，随后对视一眼，段奎叹了口气，由黄三两来交代： “回殿下，最近……最近我们山寨，遇到了一桩大麻烦……”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自从上次北城门一战，高横和赵申一党被一网打尽，狼牙寨如今只剩一百来人。 尽管段奎和黄三两人极力封锁消息。 但，狼牙寨在顺城大败，损兵折将，实力大降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这就坏事了。 要知道，乌头山附近百余里的连绵大山中，可不仅仅盘踞着狼牙寨这一窝山匪。 自古靠山吃山，遇路吃路。 守着沙河古道这条北上的贸易秘径，但凡有点本事的，谁还不想沾点油水。 于是沙河古道就像一条鲜美的鳝鱼，身上寄生了好几伙大大小小的山匪强盗。 而狼牙寨，就是这些寄生虫里最强壮的那条。 过去，狼牙寨因为有实力，又有背景，他们吃肉，其他山匪顶多跟在后面捡点残羹冷炙。 就这，还不一定每次都能吃到。 日久天长，这些人自然就对狼牙寨心怀不满。 奈何实力不济，只能一天天这么忍着。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的狼牙寨，不仅实力大减，连带背后的保护伞，据说也丢了性命。 这对其他山匪来说，无疑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而且，就算没有这一茬，光是狼牙寨所在的乌头山的位置，就足以引起无数人垂涎。 这就和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一个道理。 只不过，这个‘三岁小儿’毕竟曾经是一方霸主，其余山匪也怕他们是在故意示弱，扮猪吃老虎。 于是，谨慎起见，这几伙强盗竟选择了联手，一起向狼牙寨逼近。 彼时，狼牙寨上下，正在全力开凿石门，所以便对周围放松了警惕。 等到最后发现不对的时候，对方已经推进到寨子对面的山头上，双方相聚已不到十里。 更夸张的是，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对方竟不知何时起了一座山寨。 那山寨大门两边的墙壁，就地取材用石头砌成，虽然不高，却坚固异常。 段奎和黄三两带人向对方发动了几次进攻，强攻、偷袭，都没能摧毁那墙壁一星半点。 反倒他们自己，一直损兵折将，战斗力越来越弱。 “实不相瞒，殿下，如今山寨里早已人心惶惶。” “大家都说，对方人多势众，一旦那寨子建好，大部队汇合，就是我狼牙寨彻底覆灭之时。” 黄三两说到这，眼底闪过一道恐惧，差点又跪下去，忙起身向楚嬴乞求道： “殿下，如今能救我们大家的，就只有你了，还请看在我等忠心投靠的份上，救救山寨吧。” “恳请殿下出手，若狼牙寨得以保全，今生今世，小的定然做牛做马以报！” 段奎随之站起来，俯身抱拳，表情认真且严肃。 楚嬴目光从两人脸上一扫而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那几伙乌合之众，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倒也不至于，放在以前，我们自然不怕他们，可是现在不同。” 这回是段奎说话，声音有点低沉：“狼牙寨如今元气大伤，就凭我们百来号人，要对付七八倍以上的敌人，基本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事关生死存亡，你们才想起来求本宫。” 楚嬴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那你们有没有想起过，本宫请你们做的事啊？” “……” 段奎愣了下，和黄三两交换几个眼色，回头略微惭愧地道：“殿下说的，可是那五万两银子？” “没错没错，就是这五万两银子，你们可凿出来了？” 楚嬴还没开口，苏立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若凿出来了，这次可有运来？” “这……恐怕要让苏先生失望了。” 段奎面有难色，苏立顿时有了不妙的感觉，只听他接着郁闷地道： “就连我们也没想到，那赵申，竟将银子藏在好几座石窟里。” “这些石窟，每间都有一道石门隔开，我们凿了这么久，也就凿穿了一间。” 他向苏立抱拳致歉：“今日虽然运来了，可距离五万两银子，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好，呵呵。”苏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知这次，两位一共运来了多少银子？” “只有……几千两。”段奎张了张嘴，似有些难以启齿。 “这……” 苏立撇头看着楚嬴，脸上全是苦笑和叹息。 却见楚嬴看了看他，又看向另外两个人，想了想，问了一句： “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拖慢进度，为的，就是让本宫前去救场吧？” “不，绝对没有的事，那些石门是真的坚固，殿下若不信，可以亲自前去一试！” 段奎微微色变，赶紧解释道。 黄三两更是吓得再次跪在地上，惊慌无助的样子： “殿下在上，我们对殿下真是一片忠心，绝不敢耍小心思，求殿下明察啊！” “好吧，本宫姑且就相信你们一回，这桩因果，本宫接下了。” 见两人神态不像作伪，楚嬴权衡片刻，将事情答应下来，两人顿时大喜，叩首称谢。 “这并非只是为了你们。” 楚嬴抬头望着门外长空，喃喃低语：“本宫不久会和人做一笔大生意，正好肃清这些宵小。” 第329章 先取一个小目标 楚嬴所说的大生意，可不是夸大其词。 譬如，刚让段奎和黄三两退下不久，大生意就上门了。 “萧玥，见过殿下。” 不同于前日鸣泉山上的装扮，年轻女子今日，换了一件大楚款式的对襟袄裙。 藏青色的缎面，略显宽松的体态，以及刻意盘起的头发，都为她平添了几分庄重和正式。 这个楚嬴很能理解。 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谈生意嘛，男女都一样。 都喜欢将自己往成熟了打扮，免得让对方瞧出自己阅历浅薄的跟脚，从而小看了自己。 “萧小姐请坐，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不必客气。” 楚嬴手一抬，秋兰亲自出马，将萧玥领到上座，米雅随即奉上茶水和果盘。 萧玥感激地冲她们点点头，坐下之后，四下打量了几眼，恭维道： “真没想到，殿下身为一国皇子，万金之躯，起居之处，竟是这般简单朴素，这般境界，等闲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啊！” “呵呵，萧小姐过奖了，其实本宫也想换漂亮的大房子。” 楚嬴笑笑，长叹道：“可惜这赚钱就像卖经书，明明本宫这里有真经，偏偏却遇不到取经人。” “没有交流，就没有买卖，买卖越少，本宫的钱袋就伤得越深，哎，谁能了解本宫的无奈？” 年轻女子知道，这是楚嬴在发出交易的信号，赶紧坐直身躯，爽朗笑道： “殿下不用难过，那是那些人不懂殿下的好，像奴家，就愿意做殿下的取经人。” 楚嬴忽然有些激动的样子：“是吗？你准备取多少？” 萧玥奇怪地看着他，迟疑道：“奴家家底不深，取多少，不该是看殿下的意思吗？” “谁说的，你到底深不深，还得由本宫的标杆来决定。” 楚嬴一脸真诚：“我们不妨先定一个小目标，每次取经额度不得低于一个亿，怎么样？” “一个亿？！” 萧玥朱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宛若一朵艳丽的玫瑰：“殿下说的，应该是铜子吧？” 穿过镂空窗棱的光线，投在她傲人的胸口，构造出立体且性感的光影，让楚嬴嘴巴有点发干： “难不成你还想要金子？” 萧玥呆了呆，总觉得楚嬴这话不怀好意，深吸口气，努力不去想太多： “不瞒殿下，就算换成铜子，也是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交易量，奴家只怕力不从心。” “无妨，力不从心的时候，就来找本宫多交流，本宫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好与人交，善解人衣。” 楚嬴呵呵笑道：“再说，做生意嘛，讲究个细水长流，这又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而是一年的交易量。” “萧小姐要是害怕一个人吃不下，可以多找一些人加入进来，大家一起深入浅出地交流合作，岂不美哉？” 他顿了顿，表情认真了几分：“再说，这对你们部落地位的提升，应该也很有好处，不是吗？” 萧玥诧异地看着他，目光渐渐坚定，像是被说动了，正色道：“那，殿下想要什么？” “羊毛，战马，皮革……这三样越多越好，其余的，本宫会让戚宝山他们临时采购。” 楚嬴一口气说出三样东西，端起茶喝了口，见萧玥张嘴欲言又止，了然地笑道： “至于你们能得到的东西，除了正常的交易价格外，只有一个。” 他放下杯子说道：“获得这边认证资格的人，可以随时通过上关堡，进入顺城贸易，如何？” 不得不说，最后这句话对萧玥太有吸引力了。 她之所以冒险进入大楚境内，就是因为边境互市越来越困难，监管和限制越来越多。 甚至，有被彻底禁止的可能。 为了族群的延续，她才不得不找寻另一条互市的路径。 草原上的日子很苦，尤其是种不了粮食的地方，全靠牛羊换取生活物资。 离开了互市，他们连生存都很困难。 而楚嬴这边，只要获得认证，就可以无限期入境贸易。 这对萧玥来说，无疑是她最需要的。 而且，必须获得顺城认定这一条，也为她挡住了很多竞争者，从而保证了她的利益。 “多谢殿下，奴家答应了，如果殿下方便，我们这会就可以签订契约。” 萧玥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喜不自胜，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红色，赶紧起身鞠躬道谢。 直到现在，她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谁能相信，此行法隆寺，竟然会遇到这种好事？ 半路随便碰到个人，居然就是大楚皇子，而且，还给了她这么大的帮助。 若是，那天继续和戚宝山他们谈下去，恐怕打死都没这待遇吧。 萧玥又是后怕，又是庆幸，心中对楚嬴充满了无限好感。 “可以。” 对于她提出签约，楚嬴当即点头答应。 看似她占了一些便宜，实则这次交易，楚嬴也没有吃亏。 能和一个同体量的万人部落进行长期贸易，对于楚嬴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 倒不是他看上往对方那边卖货，主要是，搭上萧氏部，从此就有了一个稳定的原料产地。 毕竟，他需要的羊毛、皮革和马匹，数量太大，可不是一般的小部落能承受得起的。 而这三种东西，每一种，都对楚嬴有着巨大的作用。 皮革和马匹就不说了，除了装备军队，也可以用于日常生产和运输。 主要还是这个羊毛。 羊毛可以纺织成高级面料，而纺织行业，哪怕到了现代社会，依旧是一个劳动密集型的行业。 也就是说，干这一行，需要很多很多工人。 只要利用好这点，楚嬴就可以依靠羊毛纺织，吸纳大量人口前来顺城，而不用担心他们会找不到活路。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弄出简易好操作的纺织机。 这方面楚嬴早有打算，蒸汽机暂时他还搞不出来，不过，水利纺织机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楚嬴随后又将王黑挞父子请到小院。 正事结束，是时候和山里的强盗们，来一场‘美妙的邂逅’了！ 第330章 好管造好枪 “……事情就是这样，本宫急于剿匪，奈何敌众我寡，所以，这次需要把大炮带上。” “自上次本宫从三河镇回来之后，让你们重新改良炮管，到现在，也不知道进展如何？……” 在见到王黑挞父子后，楚嬴开门见山，直接与两人道明因果，决定启用最新型的大炮。 说是最新型，其实，就是上一门小钢炮的2。0版本，也就是改良版。 老天爷是公平的。 一切风光无限的装逼背后，往往都意味着另一场苦逼的付出。 譬如，花呗一直爽，还款愁断肠。 上次在三河镇，别看楚嬴一炮灭鼍龙，威风八面，其实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那一炮过后，他就彻底萎了。 嗯，别瞎想，和某种生理功能无关，是那门小钢炮遭遇了冲动的惩罚，炸了。 炮膛位置，炸出一圈细密的裂纹。 尽管没有当场炸膛，但肯定不能二二三四，再来一次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老实说，既在楚嬴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毕竟是第一次制造土炮，对于钢材的质量，他心中也没底。 而意料之外，则是小钢炮的寿命问题，测试一发，实战一发，一共两发就报废了。 这种速度，纯情小处男见了都要默默流泪。 基于此，楚嬴回来之后就找到王黑挞父子，让他们重新改良工艺和材料。 为此，他还提供了一套套管铸造技术作为参考。 所谓套管技术，类似于天冷穿衣服。 就是在原有的钢管表面，再裹一层厚铁皮，如果强度不够，就继续包裹一层。 在经过几层嵌套，管壁达到一定厚度之后，炮管会变得非常坚固。 如此一来，就算开炮时意外炸裂一两层，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不过，这种方法对锻造要求比较高，以冶炼厂现在的工艺，楚嬴也不敢报太大奢望。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还打算再给王黑挞父子一段时间。 “算算时间，也有段日子了，你们可曾将其造出来？实在不行，拿旧的充充数也可以。” 原来以为不会有好消息，谁知楚嬴刚一问完，王黑挞便得意地拍起胸口： “好叫殿下知道，俺们的管不但出来了，而且还又粗又硬，坚挺得很！” “什么，造出来了？” 楚嬴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王大锤，又问道：“真的？” “殿下，俺爹可没有骗你，不仅造出来了，还造了三门，就等着殿下去测试……” 王大锤看起来可比他爹可靠多了，话还没说完，楚嬴的手掌已经落在他肩上，大笑三声： “哈哈，好！不愧是老王家的手艺，从来就没叫本宫失望，有了这个，这次本宫剿匪的把握就大多了。” 他蓦然眼珠一转，打趣了王黑挞一句：“不过，老王刚才那句话，以后可别在外面胡乱声张。” “殿下放心，俺老王省得，绝不会泄密！”王黑挞自以为是地保证道。 “本宫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哪个？” “本宫是怕半夜有寡妇敲你家的门。” “……”王黑挞挠着脑袋，显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又粗又硬，老当益壮啊！……楚嬴也不解释，忽然有所察觉，转头看着王大锤。 见他张着嘴，欲言又止，沉默片刻问道：“大锤，你好像还有话要说？” “不瞒殿下，你之前传授给我们套管的铸炮方法，小人就想，能不能也用在枪管上……” 王大锤这话让楚嬴眼睛一亮，似乎察觉到什么，喜道：“当然可以，莫非……你那边也有了进展？” “小人花了些时间，尝试打造了一小段，不敢浪费，想先请殿下过目。” 王大锤说话间，将肩上的褡裢取下，伸出五根粗短的手指，从里面取出一截铁管来。 铁管约莫七八寸长，两只粗细，通体银亮反光，看得出来，曾被人细细打磨过。 楚嬴接到手中，入手颇沉，再竖直一看，果然有三层铁管，紧紧裹在一起。 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缝隙。 如此浑然一体，不仅达到了楚嬴要求的枪管标准，甚至，还略微超过了一些。 只要把后膛稍微改进，再加个枪托，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合格的火枪了。 “厉害了，大锤，这么精细的玩意都被你搞定了，不愧是本宫看重的天才！” 楚嬴拿着铁管，就像拿着一段至宝，翻来覆去地看，笑得合不拢嘴： “如此看来，咱们的第一批火枪，很快就要问世了啊。” 王大锤也很高兴，抓了抓脑袋，憨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按照殿下给的图纸，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琢磨和尝试呢。” “无妨，那些以后再琢磨，难得造出一截好枪管，本宫想先弄一把手枪玩玩。”楚嬴不在乎地摆摆手。 “手枪？”王大锤错愕了下。 “你不知道……哦，差点忘了，本宫怕太难搞不定，给你的是最初级的火门枪图纸。” 楚嬴笑了笑，很好地掩住尴尬，上前勾住王大锤的肩膀，循循善诱： “这样吧，既然你超额完成任务，本宫便再给你一个更具挑战的项目。” “什么项目？”王大锤下意识问道。 “燧发机关。” “燧发机关是做什么的？” “可以让咱们造出的枪威力倍增，更快，更猛。” “更快更猛？！” 王大锤眼睛一亮，隐隐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自从跟了楚嬴后，后者时不时就会拿出一些古怪的设计，让他尝试制作。 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往往结构精巧制作复杂，不但耗时耗力，还极容易失败。 尽管如此，他还是愿意乐此不疲地去尝试。 甚至，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为的只是打磨吃透一个小小的细节。 也因此，每一次的突破，都会带给他强烈的成就感。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在王大锤看来，这次的燧发机关，肯定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他的大锤又开始饥渴难耐了…… 第331章 拒北关来人了 其实，所谓的燧发机关，也叫燧发装置，主要用于燧发枪的制造。 这种枪是由一名法国钟表匠，从转轮火枪上改良而来。 传统的火门枪和火绳枪，开战之时，必须提前弄个火源，才能点火射击。 既麻烦又不好操控，一旦遇到潮湿环境，点火成功率更是会大大降低。 和它们相比，燧发枪直接就省略了这个步骤。 因为触发装置的独特构造，只需在机关上夹一块燧石，便能取代点火绳。 开火时，扣动扳机，利用弹簧的弹力，让燧石快速下击与挡针摩擦。 摩擦产生的火星钻进引火孔，点燃膛管内部的火药，就能顺利完成射击。 即战即用，简单快捷。 不仅节省了大量时间，还解放另一只手，确保了射击的稳定性和命中率。 要知道，在战场上，往往生死只在毫厘之间。 更快更稳的射击，就意味着比敌人更容易活下来，这已经十分接近现代枪械的构造。 这一点，从当初欧洲各国列装燧发枪两百年，就可见一斑。 只不过，看似一个小小的装置，需要的技术含量可不低，楚嬴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接下来，三人又就火炮的运输问题进了商讨。 因为王黑挞一再地加粗加厚，如今的小钢炮，已经升级为重钢炮。 比起最初版的重量，起码增加了一倍有余。 这样的重量，在燕山深处作战的话，到处都是崎岖的上路，再靠人力搬运不太现实。 楚嬴于是交代二人，想办法在两天内，给三门炮添加一副轮子，改装成野战炮。 而他自己并不会坐着干等，会先行带兵进山，和那帮山匪周旋一阵。 之所以是周旋，主要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员太少。 目前楚嬴手底下掌控的，一共也就五百余名士兵。 其中一半以上，名义上属于守御所麾下，承担城池和上关堡的守卫工作。 这一部分，不到万不得已，显然是不能动用的。 所以，这次进山剿匪，他打算只带自家的私人武装炎煌卫。 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目前仅有一百八十人左右。 按照规划，暂时分成五十名骑兵，一百名火枪手，三十名炮兵，后勤的话一个没有。 乍一看上去，这样的配制还挺科学，挺豪华。 奈何，目前除了骑兵的战马，无论是火枪还是大炮，没有一样到位。 而就算有马匹，因为大部分都是一个月的新兵，连适应训练都还勉强。 让他们骑马杀敌，鬼知道能有几分成效。 也就是说，这批炎煌卫的理想战力，目前只停留在计划中。 真实的情况，这次剿匪，只怕还得拿刀和山匪近身肉搏。 这就尴尬了。 本来就是一群新兵蛋子，人数还比对方少一大截。 据段奎和黄三两的消息，这批山匪联盟，起码有七八百人，无限接近一千之数。 对于一伙强盗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足以称霸一方。 只怕很多地方官府遇到了，主事人也要吓得大脑当场宕机。 而他们这边，即便加上狼牙寨百八十人，仍然不超过三百人。 至少三倍的人数差距，实力可谓悬殊。 这种情况下，假若一见面就硬碰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炎煌卫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周旋也是楚嬴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 既然明知道打不赢，为何还要将人派出去？ 很简单，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练兵不是过家家。 只会搞训练的士兵，便如温室里的花朵，永远经不住风吹雨打。 一支百战精锐，必须以铁和血来浇铸。 而这伙山匪联盟，实力上不弱，但比正规军又差了一些。 用来给炎煌卫当磨刀石，以战代练，正是再合适不过。 再说，不灭了这伙人，沙河古道的贸易又如何保证通畅？ 楚嬴让段奎和黄三两先行回去，只留下两三个人带路即可，打算次日一早出发。 就在炎煌卫上下紧张备战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开始拟定作战计划。 上一世身为特种兵兼教官，对于这种小规模集团作战，楚嬴颇有心得，再次实施起来可谓驾轻就熟。 不过，就在他分析敌我优劣时，小院却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末将卢定方，乃拒北关守备将军，奉总兵大人之名，特来拜谒大皇子殿下！” 黄昏的斜阳照在门口的男子身上，投下一尊修长的身影。 黑的长发，红的披风，银甲上镀了金辉，越发显得威风凛凛，气势不凡。 “原来是卢将军，请进。” 对于这样一个到访的陌生客人，楚嬴眼中却没有丝毫诧异，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观察片刻，心中暗赞好一条威风凛凛的汉子，笑着上前将对方请进来。 “不知卢将军突然到访，所为何事啊？” 双方分宾主落座，楚嬴上来就这么问了一句。 看似疑惑，实则心知肚明。 等了好些天，终于来人了，也不枉我往拒北关一次送了那么多物资。 毫无疑问，对于拒北关会派人过来，楚嬴是有心理预期的。 这是他在除掉吴狼之前，就已经想好的一步棋。 楚嬴一早就知道，吴狼是燕云总督的一条走狗。 宰掉这条狗，势必会惹到关道成，从而遭到对方后续的报复。 譬如，上次关道成派出管韬前来顺城，就是对他的一次挑衅和试探。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楚嬴几乎可以肯定，关道成很快就会有新的报复。 对方毕竟是一方总督，权势滔天。 而他如今羽翼未丰，面对对方持续的打击报复，十有八九讨不到好。 那该怎么办呢？ 借势，也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颗大树，自然就是拒北关总兵姚忠。 据楚嬴收集到的情报，姚忠和关道成，因为不是一个派系，一直都不对付。 又因为姚忠坐镇拒北关，牢牢把持着边境贸易这块肥肉，却连一颗油星子都不漏给关道成，导致双方矛盾不断加深。 近些年，双方的对抗，甚至已经逐渐摆到台面上。 虽说总兵比起来总督，权势终究还是差了些。 但，靠着朝廷里一批老伙计撑腰，姚忠也没被关道成沾到太多便宜。 对于楚嬴来说，此公无疑是一根理想的大腿，于是便趁机抱上了…… 第332章 恐怖的背景 可别小看抱大腿。 这个也是很考验智慧和决断的。 楚嬴也是让人打听了很久，再加上自己的分析，才确定姚忠是一个值得打交道的人。 这种人，一般讲究个礼尚往来，知恩图报。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次好几千银子的物资砸出去。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若是遇到一个吴狼这样性格的黑心总兵，多半就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如今，姚忠却派来了一名守备将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却正好印证了楚嬴的猜测。 对方这一举动，多半是对他有一定的期待。 这是好事，不怕鱼儿不上钩，就怕鱼儿不来。 只要有期待，就有他发挥的余地。 总之，拒北关总兵这根大粗腿，我楚嬴抱定了！ “实不相瞒，总兵大人差遣末将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殿下前日赠送的那批物资，解了我等燃眉之急……多谢殿下仗义资助。” 听到楚嬴问话，卢定方起身来到厅中，站直身躯，对着楚嬴郑重抱拳一拜，浑身甲片锵然有声。 楚嬴忙放下杯子，起身上前两步将其扶起，拍着他的手背笑道： “呵呵，卢将军不必如此，姚总兵为国戍边多年，劳苦功高，本宫也只是略尽一点绵薄之力，稍微帮衬一二，哪值得这般大礼。” “殿下不必过谦，这是代总兵大人行礼，接下来，请殿下受末将一拜！” 卢定方坚毅的脸庞浮现感激之色，抽回手，双膝轰然跪地，身体随之匍匐下去。 “砰砰砰！” 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楚嬴猝不及防，被弄到一脸懵逼，等对方起身才回过神来，讶然道： “卢将军……何故行此大礼？” “此乃感谢殿下救命之恩……” 卢定方将那日拒北关外遭遇战一事讲述出来。 那一战着实凶险，北匈伺候不仅人数和他们相当，还全是精锐老兵。 若非有楚嬴赠送的朔风刀之利，他和麾下那群新兵，还真有可能会交代在那座山谷中。 就算侥幸不死，也不会有后续杀敌立功的机会。 这么一看，楚嬴确实算得上救过他一命。 “原来如此，没想到，本宫和卢将军还有这样的缘分，那就更应该好生亲近亲近。” 楚嬴重新拉起卢定方的手，笑得愈发开心，恰好又是晚饭时间，便执意留他下来吃饭。 卢定方推迟不过，便让随行人员将回礼送进来，自己则陪同楚嬴饮宴。 晚宴上，楚嬴殷勤地劝酒布菜，几番寒暄之后，两人之间已然十分熟络。 又热情地劝了一杯酒之后，楚嬴放下杯子，趁机进入主题，道： “方才听卢将军说，本宫这批物资解了你们的燃眉之急，不知有何说法？” “这个，殿下……” 白色的烛光下，卢定方两颊已经微红，但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始终保持清明。 见他为难，楚嬴露出了然的微笑：“放心，本宫保证绝不会对外泄露。” “既然如此，末将便破例一次。” 卢定方捏着酒杯，几番犹豫后，将燕云总督拖延军资和守城将士粮饷的事，小声告知与他。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被北匈人知晓，拒北关如今仓库空虚，士兵们又对朝廷心怀不满，怨声载道。 一旦对方集中军力进攻这里，这座军事重镇能不能守住，都还是个未知数。 尼玛，如今云州战事吃紧，边关局势都已经到了如此凶险的地步。 有些人竟然还不忘克扣军饷，损公肥私、中饱私囊。 果然白嫖国家的银子就是香啊！ 这满门终裂的骚操作，就是我大楚精英的特色吗？ 为啥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原来如此，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楚嬴想到这，微微颔首，沉吟道：“对了，军饷和军资如此重要，姚总兵就没有向朝廷揭发此事？” “殿下也是宫里出来的，应该清楚，有些事，并不是揭发就能管用的。” 卢定方直直盯着杯子里面，接着一口喝干，摇头叹了口气。 楚嬴一个眼神，示意秋兰给他重新倒上，继续问道：“这么说，这位燕云总督来头可不小？” “听总兵大人说，此人背后，站着太子和陈王，哦对了，还有内阁的潘阁老，所以……” 卢定方摇摇头，又喝了半杯，实在说不下去了。 楚嬴能够理解，或者说感同身受。 这样的背景，简直就是叠了绝对防御，加法术免疫，加无限闪避的游戏大boss。 足以令任何人绝望。 楚嬴也是吓了一跳。 他事先并不知道关道成的背景，如今看来，和此人作对，比想象的还要棘手十倍不止。 也就难怪，人家敢明目张胆拖欠拒北关的军饷。 毕竟，拳头再硬，还能硬得过关系？ 自古保家卫国的边关大将，在皇帝心中还不如身边的太监亲近，这种事例，可谓比比皆是。 日了，怎么办？ 我竟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不知现在背个扫帚去总督府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 在线等，急！ 楚嬴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又一一被他否决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退让的余地。 一旦示弱，好不容易才夺到手的顺州控制权，必然要拱手让出去。 而失掉控制权，就意味着失去发育和壮大的基础，他将永世不得翻身。 可想而知，曾经对容妃的许诺，也自然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笑话。 这不是我要的未来！ 我楚嬴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母妃……我一定要让她永远脱离那座樊笼！ 熠熠烛光下，楚嬴五指攥紧，目光愈发坚定起来。 蓦然，他转头直直看着卢定方，后者若有所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卢将军，要不我们一起合作？” 楚嬴这回没有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犀利，精准。 “合作？” 卢定方皱了皱眉，酒杯停在唇边，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困惑。 “你不必如此，其实，你的来意，本宫很清楚，而本宫的想法，想必你们也知道。” 楚嬴继续毫无保留：“本宫直说了，可以和你们合作，但前提是，本宫需要你们表现出一点诚意。” “敢问殿下，什么诚意？” 卢定方缓缓放下杯子，不装了。 “很简单，你这次过来，一共带了多少人马？”楚嬴问道。 “五十人。”卢定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全是骑兵。”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你带齐人马，随本宫一起出城。”楚嬴大喜，当即拍板，似乎笃定卢定方不会拒绝。 “出城干什么？” “剿匪！” 第333章 有人抢经验 乌头山。 清晨的山岚还没散去，一场新的厮杀再次展开。 半山腰的一处荒地中央，两拨人马混战在一起，喊杀声穿透薄雾，惊动了整片山林。 “这么早就干上了，本宫敢打赌，对面山匪里，一定没有女人！” 距离战场不远的草丛后面，一双眼睛穿透缝隙，一边暗中观察，一边低声喃喃。 身旁全身伏在地上的崔肇，一听这话，忍不住撇过头望着楚嬴，疑道： “殿下怎么知道的？难道提前派人侦查过？” “这需要什么侦查。”楚嬴不屑，依旧望着场中，目光不移。 “难道不需要？”崔肇更茫然了。 楚嬴终于回过头，直直看了他半晌，崔肇被盯得浑身难受，忍不住皱了皱眉：“殿下……” “哎！” 一只手轻轻落在他的肩上，楚嬴先是叹口气，继而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斟酌道： “你最近，没怎么去金丽馆吧？” “……” 崔肇一脸懵逼，这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难怪会丢失老司机的直觉，你就没发现，这帮人精力太过旺盛了吗？” 楚嬴一语道破。 “那又怎样？” “这说明他们昨晚上压根没泻过火，可不就是没女人的单身狗吗。” “哦，原来如此！”崔肇恍然大悟，一脸佩服的模样，“不愧是殿下，竟然仅凭蛛丝马迹，就能发现这么隐秘的细节。” 顿了顿，忽又皱起眉头：“不过，对方有没有女人，和我们打退他们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楚嬴坦白道。 “……”崔肇嘴角抽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但很快，楚嬴又加了一句：“本宫这么做，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说完给崔肇一个眼神，眼尾余光瞟向身后。 没有什么军队是天生就不怕流血打仗的，楚嬴麾下这支新军也同样如此。 此刻，在两人身后，静悄悄地趴着一百八十名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相似的神情。 紧张、不安、焦虑、惶恐，同时又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亢奋。 这种情况，楚嬴前世见得多了。 绝大部分新兵第一次上战场，都会浑身紧绷，患得患失。 更有甚者，在目睹了血腥厮杀的场面后，还会吓得无法动弹，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 这个时候，一首轻松的歌曲，又或是一个适当的玩笑，便可以帮助他们缓解这种紧张的情绪。 其实，这并不能怪炎煌卫胆小。 谁让他们刚一进入乌头山的地界，就遇到狼牙寨和敌人在火拼，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楚嬴也是担心会出现上溯情况，才没有第一时间下令上前支援。 而是先选择在附近的乱草丛中蛰伏起来，仔细观察战局后，再伺机而动。 一来，事发突然，他们确实还没搞清楚状况。 再一个就是，楚嬴也想给麾下将士一个调整心态的时间。 这就类似于打预防针，提前给他们吃颗定心丸，免得一会冲出去白给。 “还是殿下想得周到。” 明白了楚嬴的意图之后，崔肇打心底对他感到佩服，同时，也产生了一点疑惑。 按理说，楚嬴从小到大困居冷宫，应该完全不懂领兵打仗的要领才对。 譬如战前缓解士兵情绪这一招，就算是很多兵书上，也不会有所提及。 楚嬴这个小小的举动，莫名地让崔肇生出一种感觉。 这位大皇子殿下，在知兵方面，似乎比自己这个正牌将领还懂得更多。 这就有点尴尬了。 “没什么，毕竟是一群新人，本宫不多操点心怎么行。” 楚嬴转过头，小心拨开眼前一人高的蒿草，将目光重新投向战场，还不忘小声提醒： “看样子，对方后续应该不会再有支援过来……吩咐下去，马上要冲锋了，让大家做好准备。” 崔肇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往后退出两步，忽然想到什么，打横靠过去两步： “对了殿下，一会卢守备他们也会出现参战吗？” “别想了，卢守备的人马本宫另有安排，反正这两天你是别指望了。” 听到楚嬴这么说，崔肇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悄悄爬到后面传达命令。 经过楚嬴的观察，目前，这场厮杀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尽管双方喊杀声依旧响亮，但比之先前，已经衰弱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惨叫和哀嚎，血泊之中，双方各自留下了十余具尸体。 看似势均力敌，然而，因为山匪联盟一方人数上始终占据优势。 一来二去，狼牙寨一方的劣势便开始慢慢放大。 眼看局势越来越糟，麾下弟兄又一个接一个倒下，带头迎战的黄三两心态已经濒临崩溃。 “他妈的！这帮龟孙今天吃错药了，一上来就这么多人！” “不行，快要扛不住了……殿下呢？不是说好了今天上午会带人来吗？” “殿下啊，你在哪里？你再不出现，狼牙寨就要凶多吉少了……” 但见他仰天悲呼几声，茫然四顾，依旧不见援军的身影，心下已是凉了半截。 局势越发危急，黄三两不得不当机立断，咬牙挥手。 “撤退！快撤退！随我返回山寨！” 这一嗓子，立刻惊动了对面的敌人，纷纷大叫着朝他扑过去。 “哼！想跑，可由不得你们，截住他们！” “哪里走，乖乖纳命来，杀！” “今日便要灭了你狼牙寨。” 敌人来势汹汹，黄三两和几名心腹还没撤出几步，便被团团围住，已然是岌岌可危的地步。 “完了完了，莫非今日真是天亡我也？！” 黄三两面如死灰，浑身哆嗦个不停，脸上更是看不到一丝血色。 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无法再袖手旁观，从草丛中站起来，举起手臂，意气风发： “时间到，全军出……” 蓦然，一声山岩般粗粝严酷的嗓音打断了他，在整个半山腰回荡。 “谁敢攻打狼牙寨，问过我乌云部的人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声女子的高声娇叱。 “滚回你们的老巢，否则，别怪我们下手无情！” 离此不远处，忽然出现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带着上百人浩浩荡荡杀进阵中。 楚嬴有些傻眼。 狼牙寨难道不止联系了我一个？ 这群半路杀出来抢经验的小号，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334章 蹲草丛，捡人头 “他妈的！居然中了狼牙寨的埋伏……弟兄们，给老子撤！下回再来弄死他们！” 正准备乘胜追击的山匪联盟，被这群裹着兽皮的蛮子围杀过来，须臾间便倒下六七个人。 带头的匪首大惊失色，担心被前后夹击，不得不发号施令往来路突围。 本已绝望的黄三两和一众手下见状，士气大振，立刻在前者的指挥下，纷纷掉头掩杀回去。 “哈哈哈……看到没有，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混战中，黄三两放声大笑，手中长刀对准敌人的方向，给众人打气： “大家别怕，乌云部的援军到了，随他们一起上，杀啊！别让敌人跑了！” 一嗓子吼完，黄三两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一路小跑到那对年轻男女跟前。 飞快将两人打量几眼，小心翼翼抱拳笑道：“在下狼牙寨二当家，黄三两，两位可是受大当家邀请而来？” “大当家？”年轻的男女一同皱眉。 “正是段奎段大当家。”黄三两解释道。 “原来是段奎那家伙，看样子我有点小瞧他了，没想到，他还竟还真当上了一寨之主。” 那身形魁梧的年轻男子，伸出强健有力的大手，在袒露出的半边黝黑胳膊上扫了扫。 低头扯起半边嘴角，似对段奎颇为不屑。 另一名年轻女子则要明事理得多，收起战斗的弓箭，对着黄三两抱拳还礼： “原来是二当家，不错，我们正是接到段奎大哥的求援，才赶来帮忙。” “小妹赛敏，他叫昂哥，是我们部落最骁勇的猎人和战士。” 听她介绍自己，名叫昂哥的年轻男子，再次扯了下嘴角，语气轻慢： “不敢当，也就比段奎那家伙强一点点而已。” “呵呵，是吗……” 见他似乎和段奎不太对付，黄三两只能陪着干笑两声。 就在这短暂的交谈时间，战场另一端又出了变故，有人大声惊呼：“不好！对方兵分两路突围，要被他们冲出去了！” “什么？”昂哥吃了一惊，气急败坏地下命令，“分兵！拦住他们！” “不可啊，昂哥老弟，我们人数本来就少，再一分为二，只怕两边都不讨好。” 黄三两脑子还算清醒，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听这话，首先就是拒绝。 在他看来，既然拦不住，放跑对方一路也无妨。 但凡吃下一路，都不算亏。 赛敏思考片刻，跟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二当家说得有理，还是集中进攻最好。” 然而…… 昂哥只是将两人扫了扫，视线停在赛敏身上，轻蔑地道： “你当我们乌云部的战士们，都像他们狼牙寨这帮废物一样，不堪一击吗？” 他压根没把两人的建议当回事，仿佛自己才是这场战斗的主宰，蛮横地指挥道： “给我分兵！分成两路截杀他们，快，违者严惩！” “你别这样！” 年轻女子眉间皱起，恚怒地盯着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这……” 黄三两望着两人，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无奈乌云部此刻人多势众，又占据战场的主动，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战局却不会因为他的妥协发生改变。 又是一阵拼杀，前方忽然接连传来一串惨叫。 片刻后，一名狼牙寨的帮众，浑身是血地跑过来，神色焦急地指着身后： “二当家，不好了，两边都快拦不住了，那群人就跟疯了一样，弟兄们死伤惨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狼牙寨如今家底薄，可经不住这般折腾……痛心疾首的黄三两气得直跺脚，发泄过后，赶紧对昂哥道： “老弟，别分兵了，赶紧将人集中，或许还能……”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昂哥打断，语气十分顽固：“集中什么，就这样打，我还不信他们能有三头六臂！” 黄三两脸上横肉一阵抽搐，偏生又发作不得，只得好言相商：“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也会吃大亏。” “不到最后，你怎知道就会吃亏？” 昂哥脸色冷峻，不为所动，就像一头倔脾气上来的蛮牛，气得黄三两差点怄出几片心肺来。 很快，年轻的最强猎人，就为他的一意孤行付出了代价。 “不好了，二当家，又折了五个弟兄！” “拦不住了，拦不住了，两边都快逃了！” “二当家，快想想办法，大家快要顶不住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传来，早已让黄三两气黑了脸，一句话都懒得回。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更怕的是，这个猪一样的队友脱还离实际，什么都不知道，上来就一通瞎指挥。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能有个锤子办法！ “可恶！怎么会这样？” 昂哥脸色也不好看，双拳死死攥紧，手背青筋跳动，忽然一口咬定： “一定是有人贪生怕死，不敢出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的！” 说完，撇头冷眼看向黄三两。 我草了你祖宗！ 狗日的，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面对对方的指着和甩锅，黄三两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眼角抽搐几下，眼看酝酿许久的‘问候’就要喷薄而出，前方战场边缘，忽然喊杀声震天。 只见那边，一支本已成功突围的山匪，还没逃出两步，便被一彪从草丛中窜出的人马截住。 这群人都作山民打扮，但却个个手中持刀，训练有素，出来之后，二话不说，见人就砍。 那群山匪猝不及防，就像割麦子一样，瞬间躺倒一大片。 就算有人想要反抗，面对对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也只是扔进洪流的小石子，溅不起任何水花。 “这又是哪来的援军？” 形式陡然转变，昂哥、赛敏和近处一些人吃惊之时，纷纷面露疑惑。 唯有黄三两，直直盯着不远处的战场，似想到什么，眼睛越发明亮：“这，这是……” 战场另一头，得到楚嬴只准收割外围，不准主动参战的命令，崔肇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酝酿片刻，看了眼还在场中浴血拼杀的‘盟友’，他忽然对楚嬴道： “殿下，他们打生打死，我们却在这捡便宜，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不地道怎么了？谁叫他们破坏本宫练兵？” 楚嬴语气很不爽：“既然他们敢半路抢经验，那就别怪本宫蹲草丛捡人头。” “……”崔肇。 第335章 你怎么不去送死啊? 战斗很快接近尾声。 尽管最后有楚嬴带人参战，奈何先前决策失误，仍然让山匪联盟逃掉了一路人马。 不过就算如此，狼牙寨一方还是赚了。 满地躺倒的伤员和尸体，除了少部分属于狼牙寨和乌云部，大部分都是山匪联盟的人。 这一战，他们起码折了好几十人。 天穹上，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山间的气温开始飞速攀升。 本就腥气扑鼻的战场，血腥味更加浓烈，吸引来大群的蚊蝇和吮血的动物。 楚嬴被熏得不行，留下队伍善后，掩了鼻子，当先带着崔肇、晁逊和几名亲卫来到黄三两几人跟前。 “站住！你们是哪来的？” 眼看一群陌生人走过来，昂哥脸色数变，上前一步将人拦下，一副审问的口气。 “不可，昂哥老弟，这位是殿……” 黄三两被吓了一跳，就要揭开楚嬴的身份。 却见楚嬴给他使了个眼色，立刻眸光一动，识趣地闭上嘴巴。 昂哥皱了皱眉，撇头看着他：“你说他是什么来着？” “呃……我是说，这位楚公子和你们一样，也是我们请来的援军，是我狼牙寨的贵客！” 黄三两脑子转得很快，见楚嬴上前，忙不动声色让到一边。 “我们是炎煌寨的，受狼牙寨两位当家邀请，特来助拳，你们又是哪来的？” 公子哥打扮的楚嬴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一身肌肉的猛男，气势隐隐凌驾其上。 毕竟是一国皇子之尊，却帮着一群山匪，对付另一群山匪，传出去影响不好，容易遭到他人攻讦。 是以，他并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还有他命令卢定方等人暗中隐藏，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眼前这个小白脸的眼神，让昂哥很不爽，冷哼道：“我们是这附近乌云山上，乌云部的人。” “乌云部？黄当家，你们不是说没有其他援军吗？” 楚嬴眼角余光一扫，黄三两立刻猫腰凑上去，笑呵呵地解释了原因。 “楚公子，这事确实有点意外……” 原来这乌云部，是乌头山附近一座姊妹山，乌云山中的山民，已经在这片山脉中生活了数百年。 这个部落是个小寨子，总共也就几百人。 大山里常年累月的艰苦生活，让乌云部的男人们，几乎人人都练就了一身狩猎的好本领。 兼且个个身强体壮，打起仗来自然也不在话下。 譬如，眼前这个昂哥，黄三两就曾听段奎说过。 此人为了磨练技艺，曾经独自出山北上，加入某个草原部族，和北匈人的劫掠部队作战。 连续数次战斗，仅凭他一个人，就干掉了对方好几十个人。 那时，段奎尚还是乌云部中的狩猎队队长，声威只在老族长和几位耆老之下。 然而，当昂哥磨练归来，携杀人之威第四次挑战段奎，终于将他这个队长击败，并且取而代之。 两人之间，至此便埋下了仇怨。 败在一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人手中，此事，被段奎引为平生之大耻。 他无颜继续呆在寨子里，没过多久便离开乌云部，独自出来闯荡。 恰好那时，他遇见了刚入山为匪不久的吴狼。 双方不打不相识，最后他成功获得吴狼的赏识，受邀成了狼牙寨的二当家。 不过，吴狼也防了他一手。 比如吴狼手下最强的骑兵，以及山寨的仓库，就从没交给他掌控过。 更多时候，他只是充当狼牙寨一块对外的招牌，也就是工具人的角色。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楚嬴，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眼昂哥，有意压低声音： “这么说，因为段奎和这个昂哥彼此不对付，所以他回去请援军的时候，你们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殿下明鉴，可不就是。” 黄三两也小声道：“小的估计，他们之所以来援，估计也是怕被人家占了这片山头，以后再难相安无事。” “应该是这样了，不过，你这称呼，注意一下。”楚嬴微微颔首，顺带提醒了一句。 “楚公子说得是。”黄三两反应贼快。 两人正交流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竟是那昂哥不管不顾走上来，冷冷盯着楚嬴，语气十分霸道： “差点忘了，我问你，你们明明人手不少，刚刚另一波敌人逃跑时，为何不去截住他们？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楚嬴抬头，一脸关爱智障的表情：“你难道没听说过，穷寇莫追，过犹不及的道理？” 当时那群山匪为了逃命，就跟疯狗一样，拼杀起来连命都不要了，这个时候的对手往往最为危险。 他是来练兵的，可不是来和人拼消耗的。 顺城兵员少，这里的每一个士兵，对他而言都很宝贵。 “哼！什么穷寇莫追，我只知道，当时你们若舍得几条人命，一定可以截住他们。” 昂哥十分不满：“只需拖延片刻，等我们杀过去，他们势必插翅难逃！” “呵呵，好一个舍去几条人命，既然你觉得卖队友天经地义，为什么不自己上去送死啊？” 楚嬴毫不留情，尽管在笑，眼中却全是冷意。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昂哥自从当年连败段奎三次，还从没被人这般羞辱过，当时脸就黑了。 但见他怒目圆睁，铁塔般的身躯，充满压迫感地踏前一步，隐隐散发出杀气。 晁逊见状就要上前，却被楚嬴摆手拦住，风轻云淡地笑道：“怎么，你不敢？既然不敢，你跟这放什么狗屁！” “你找死！” 昂哥大怒，铁扇般的手掌高高抬起，就准备一掌劈下，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 “你大可试试。” 楚嬴嘴角噙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如果这大块头非要一意孤行，不识好歹，他正好趁机出手，剔除这个不安定因素，掌控作战主动权…… 第336章 你不适合带兵打仗 双方争锋相对，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 最先出声的不是黄三两，而是一旁沉默许久的赛敏。 年轻女子抢在前面，伸开双臂，将争吵的两人阻隔开来。 及臀的乌黑辫子，嵌着绿松石的额饰下面，一双狭长的眼睛明亮而富有野性。 充满活力的矫健身躯，被一身紧身小皮甲包裹得鼓鼓的。 阳光下，女子宛若一支秋日里饱满的麦穗，浑身洋溢着成熟诱人的气息。 “赛敏，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别插手。” 昂哥见她忽然站出来，有些措手不及，却没有要就此罢手的意思。 “你们男人之间的决斗，我不想管，但是，阿爹将一百名寨子里的男人交给你，我就不得不管。” 女子不经意间，透露了自己乌云部族长女儿的身份。 她的脸色有些严肃，又看了楚嬴一眼，指着远处的炎煌卫，提醒道： “你看清楚，他们也有不少人，你非要乱来，只会两败俱伤，白白便宜那群外来的山匪。” 昂哥皱起眉头：“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平白无故被人羞辱吧？”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事后你们自己去解决，现在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 赛敏毫不退让，道：“总之，今天有我在，就不许你对楚……楚……” 她回头看着楚嬴，没有丝毫含蓄地问道：“你叫楚什么？” “在下楚嬴。” 楚嬴淡淡笑道。 “输赢的赢吗？” “不是，这字是另一种写法……” “好啦，除了输赢的赢，别的什么嬴我都不认识，你说了也没用。” 年轻女子很直率，打断楚嬴，回过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总之，今天有我在，就不许你对楚嬴公子出手。” 说完，挺了挺傲人的部位，示意自己可不是在开玩笑。 昂哥脸色沉了沉，似乎不太情愿，这时，黄三两又赶紧上来打圆场，陪笑劝道： “昂哥老弟息怒，我觉得赛敏小姐说得没错，眼下大敌当前，切不可做出亲者恨，仇者快的事啊！” 多一个人，话的份量又不一样，昂哥脸色变幻一阵，终于缓缓放下手掌。 依旧盯着楚嬴，语气不善地道：“算你运气，今天我就看在赛敏和二当家的面上，放你一马，下次小心点。” “呵呵，巧了，我也是看在这位赛敏姑娘，以及二当家的份上，才不想继续和你一般见识。” 论嘴炮，楚嬴可从没怕过谁，当场予以还击。 “你！” 昂哥火气窜上来一半又强行压下去，指了指楚嬴，不甘地一甩手，绕过他，用半强迫的口吻对黄三两道： “二当家，麻烦带下路，咱们回寨里赶紧制定杀敌对策……等灭了那帮家伙，我还要处理一点私事！” 黄三两一脸无辜地看向楚嬴，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屁颠颠上前带路。 “呵呵，有赖老弟多多费心，这边请，这边……” 待他们走远，赛敏吁了口气，转身对楚嬴抱拳道：“楚公子，刚才对不住了，还请原谅昂哥，他……其实，我也很厌烦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呵呵，姑娘都道歉了，在下若再追究，岂不显得小气。” 听她当面吐槽队友，楚嬴觉得这妞人还不错，笑了笑，表示不会再计较。 年轻女子感激地笑笑，将他打量一阵，忽又问道：“公子这身打扮，应该就是外面说的读书人吧？” “读书人？”楚嬴愣了下，“差不多吧。” 赛敏忽然收敛笑容，再次郑重一礼：“既然如此，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等楚嬴开口询问，她抬头继续道：“楚公子是读书人，应该不会打仗才对。” “所以，一会回到狼牙寨商议对策，还请公子能跟随我们，让昂哥来统一指挥。” 楚嬴看了她几秒，不禁有些好笑：“你是说，让刚才那家伙，来指挥我的人马？” “我知道，公子很难接受，但是，昂哥脾气虽然臭了些，却是我们乌云部的第一勇士，曾经又和北匈人打过仗。” 赛敏一本正经道：“以他的经验丰富，来指挥队伍，肯定比你一个书生要强。” 楚嬴被她这个观点逗笑了，略带戏谑道：“怪了，你怎么知道书生就不能带兵打仗？” “因为我阿爹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 赛敏露出请求的神色：“拜托了，楚公子，我们乌云部是小部落，这次为了支援这里，几乎把寨子里的壮男都派光了。” “若是因为指挥失误，死太多人，我们部落以后将会很难生存下去。” 好奇葩的理由，我竟无言以对……楚嬴想了想，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楚公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你可能不知道。” 赛敏诚恳道：“自从昂哥当上狩猎队长后，我们寨子，每次都能成功猎杀掉那些凶残的猛兽。” “连我阿爹都说，他是一名天生的战士，所以，比起楚公子你，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他的能力。” “那又如何？”楚嬴声音有些飘忽，“记住，我们的敌人是人，不是什么猛兽。” “这有什么区别，很多时候，一群人还不如一头猛兽厉害呢。” 赛敏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继续劝道： “就当我求你，楚公子，我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你要是不听，将来后悔可就晚了。” “呵呵，看来你是笃定昂哥指挥全局，会打赢对面，好，我们不妨先拭目以待。” 楚嬴依旧不置可否，只是摇头笑笑，带着晁逊和崔肇等人先走一步。 “楚公子，我真的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你是读书人，写写画画还可以，怎么能打仗呢？” 山路上，赛敏转身追了两步。 眼看楚嬴并没有留步继续讨论的意思，忽觉自讨没趣，只得又停了下来。 年轻女子望着对方的背影，越想越气，不由恼火地跺了下脚，不甘地嘟囔道： “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般目中无人？哼！不识好人心，就等着吃大亏吧！” 第337章 出师不利 狼牙寨。 聚义厅外，久违地站满了人。 炎煌卫、狼牙寨、乌云部、外加几个不知名小山寨的人马，一共四百多人。 这么多人，看似突然之间实力大增，实则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几方人马彼此望着对方，困惑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之所以会这样，皆因大厅里方才传出的争吵声。 争吵声很激烈，直到此刻才渐渐平息下来，似乎议题已经到了尾声。 “啪！” 大厅正北面的忠义牌匾下，昂哥一巴掌落在案上，豁然起身，粗着嗓门道： “都不用争了，总之，我意已决，今晚就去劫寨，一鼓作气消灭对方！” “不行！没听楚公子说吗？对方人多势众，上午才吃了一场败仗，肯定会加强警惕。” 紧临的下首位置上，段奎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看，见状再次表示反对。 又看了眼旁边靠着椅子，懒得再出声的楚嬴，将他先前反对的话又重复一遍： “而且楚公子说了，夜晚劫寨，山路漆黑，万一被中了埋伏，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哼！又是这套，我看分明就是你们心里在害怕吧？” 昂哥嘲讽的目光扫过楚嬴和段奎，振振有词：“就你们这样胆小如鼠，还做什么首领？” “对方既然打输了，十有八九，这会都吓得躲进了寨子里，正是趁胜追击的好时机，有什么好怕的？” “你说谁胆小如鼠？你怎么就知道对方全在寨子里？” 段奎胸口起伏几下，忽地也学着他啪一下拍案而起，将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倾泻出来： “昂哥，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以为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上来就想做老大发号施令？” 他看了眼楚嬴，当初一众援军进来时，他本想请楚嬴坐上主位。 结果，却被昂哥自作主张，捷足先登。 本来他当时就要发火，却被黄三两偷偷告知，楚嬴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这才强行压下火气，选择顺其自然。 谁知，昂哥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处要强，独断专横，妄图压所有人一头。 本是大家一起商量，结果成了他的一言堂。 对于他提出的深夜劫寨，楚嬴明确表示了几次反对，他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撇开可能得罪楚嬴不谈，便是段奎自己，也觉得风险极大，不甘心被这样赌博式裹挟。 若是能赢还好。 一旦中途出点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越想越气，段奎继续斥道：“我们只是以大局为重，才没有和你计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赶紧给我下来！那把椅子，无论怎么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你来坐！” 昂哥双眼瞬间如猛虎出匣，射出骇人凶光：“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夺主位？” “你搞清楚，我们是来支援你们的，怎么作战，当然有权自己决定，你们只需配合就好……怎么，不服气，那咱俩再来单挑一次？” “单挑就单挑，真当我怕你不成！” 身为狼牙寨大当家，段奎怎么可能没脾气，当即就要出去应战。 “哼！还真敢来，也好，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手下败将，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够了！” 正当昂哥也要下场时，赛敏忽然站出来一声娇叱，望着段奎，复杂的目光逐渐化作坚定。 “段奎大哥，小妹知道你曾经和昂哥有恩怨，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顿了下，目光扫过大厅：“不管你相不相信，目前这座大厅的人，论领兵打仗，应该没一个人比得过昂哥。” “所以，我支持昂哥今晚出击的决定。” 段奎诧异地看着她：“这是你的想法？” “是阿爹让我要相信昂哥，他是寨里最强的勇士，还有人比他更懂得作战吗？” 赛敏这话一出口，昂哥顿时笑开了花，瞥了眼楚嬴，半是得意半是讥讽地道： “诸位都听到了，在下的本事，都是一点点磨练出来的，不像有些文弱书生，只会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自己吓自己。”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几个小山寨的当家，道：“那么几位，现在轮到你们了，你们愿意支持哪边？” 作为狼牙寨曾经的附庸，这几个小山寨的实力并不强。 奈何唇亡齿寒，他们这次也是被迫而来，本以为商讨作战是神仙打架，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发言。 谁曾想…… 这种选边站的事，着实愁人啊！几个当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就按你们想的选，怎么有利就怎么选，不必考虑我们的感受。” 段奎看出了几人的心思，直接打消他们的顾虑。 那几名当家再次对视几眼，短暂沉默后，终于相继开口。 “既然大当家这么说，我们……我们选昂哥兄弟的计策。” “我们本来人就少，不趁夜放手一搏，这一战，越拖下去输的可能就越大。” “是啊，而且，比起楚公子这样的读书人，论打仗，还是昂哥兄弟让人更信服。” 答案让人失望。 和昂哥与赛敏一样，这几人就没一个相信楚嬴能力的。 毕竟，一个唇红齿白，温文尔雅美少年，一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肌肉男。 对比太过强烈，换一批人来选，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段奎和黄三两都沉默了，与此同时，昂哥却比谁都要高兴和得意。 “哈哈哈……段大当家，黄二当家，还有这位楚公子，你都听见了，六比三，你们输了，今晚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抓起茶杯猛灌一口，随后长笑着走出大厅，说不出的趾高气扬。 那几名当家一看气氛不对，找个整备的借口，也跟着离开此地。 偌大的大厅里，就只剩楚嬴和段奎两拨人，哦，还要加上一个还没离开的赛敏。 年轻女子深吸口气，走到楚嬴他们面前，抱拳一礼：“楚公子，段大哥，今日这事，实在抱歉。” “只是，事关许多人的性命，小妹才不得不选个最可靠的人。” “所以，你选了昂哥，你觉得他最可靠？” 楚嬴含笑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讥讽，轻微得不可捉摸。 “难道不是吗？”赛敏迎上他的目光，坚信自己没错。 “谁知道呢？” 对话结束。 是夜，昂哥、赛敏、黄三两和几名小山寨的当家，带着两百多人，趁黑偷袭山对面的山匪联盟。 激战半个时辰，大败！ 第338章 阔别多久的对手 夜幕下，几道人影站在山岗上。 和下方嘶吼震天的混乱战场不同，这里却是一片无人打扰的宁静港湾。 黑虎寨。 这是这座临时山寨的名字。 用会盟的几个山匪头子的话来说，此行是来攻打狼牙寨的。需得取个响亮的名号，才不至于堕了声威。 奈何一伙人都没啥文化，合计半晌，也想不出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雅号’。 最后，还是由前身是狼牙寨当家的某人提议，不如干脆叫作黑虎盟。 对方是狼牙，己方就称黑虎，现实中虎压狼一头，自是威风八面。 众大大佬俱以为然，欣然采纳。 于是这座群匪临时修筑的山寨根据地，也随了联盟的称号。 站在黑虎寨的最高点，借着下方一支支流动火把的照明，可以清楚地洞悉整个战局。 战局已经接近尾声，狼牙寨夜袭的人员正在疯狂败退。 夜风从山下吹来，零星的喊杀声和金属交鸣，被撕成一堆断断续续的碎片。 近处的火光下，金雕寨侯庆，野窝寨兀力骨，旋风寨石志高，三大匪首并十余伙小山贼头目，望着纷涌而出，乘胜追击的手下，尽皆得意大笑。 “哈哈哈……什么狗屁狼牙寨，还以为有多厉害，果然大不如从前了。” “段奎和黄三两那两个龟孙，就派这点人也想来劫寨，看不起我们黑虎盟吗？啊呸！” “妈的，上午输了，害老子担心半天，结果就这……这一仗打得真过瘾！” 骂骂咧咧许久，直到下方没了动静，群匪才渐渐平复下来。 一直在观战的金雕寨当家侯庆，忙又往前追了两步，穷尽目力，仍旧看不到战斗的场面。 他担心会出事，回身对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男子抱拳道：“三当家，外面这么黑，我们的人马追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一阵微风吹过，火把晃动，映照出一张精明奸诈的脸，嘴角噙笑，笑得仿佛一只黄鼠狼。 如果段奎和黄三两在这，一定可以认出这个人。 正是狼牙寨之前的三当家——赵申。 此人当初在顺城攻城一战中败北，侥幸逃脱，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混进了这群山匪联盟里。 看侯庆对他的态度，他在这伙人之中地位应该不低。 “呵呵，侯大当家请放心，据我得到的情报，狼牙寨现在人不多，能一次出来这么多，已经是极限。” “就算他们想要埋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这个可能性很小。” 赵申一脸自信地捋了捋胡须，忽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乌头山内，夜里毒虫蛇鼠出没，总归不如白天安全。” “况且，小心驶得万年船，对方已经败退，需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依我看，反正他们也逃不了，不如等到明天早上，再来商量返攻之策如何？” “三当家言之有理，这里你最熟，那我们就听你的。” 听完他的分析，侯庆和其余匪首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采纳了意见。 唤来一名手下，命令他去把人马叫回来。 等人一走，侯庆再次对赵申抱拳，哈哈笑道：“哈哈，说起来，今日全靠三当家，我们才能反败为胜，在下这边多谢了。” “是啊，多谢三当家，之后的进攻，还请三当家多多谋划……”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上前感谢。 “呵呵，诸位客气了。” 赵申抱拳回礼，恨声道：“可别再叫什么三当家，段奎和黄三两这两个叛徒，伙同顺城那狗太子，害死大当家。” “在下如今，已经和那狼牙寨势不两立！誓要为大当家在天之灵报仇！” 这一番话，立马博得众人一致叫好。 “好！真是有情有义！” “如此家义薄云天，实在令人佩服。” “三大家放心，我等一定替你杀掉那两个叛徒，助你夺回狼牙寨……” 赵申要的就是这种承诺，赶紧又回一礼：“多谢，后面仰仗诸位兄弟的地方还有不少，希望大家能多多配合我的策略……” “策略，难道……三当家已经有对付狼牙寨的办法了？” 有人听他这么说，面露期待地问道。 “是啊，三当家若是有计策，还请早些说出来，我等也好帮着参谋参谋！”侯庆也跟着提议道。 “其实，在下还真有三条对敌之策，不过，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目前，尚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火光下，赵申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 “还要等什么？” “等消息。” …… 不同于黑虎寨那边士气正盛。 吃了败仗回来的狼牙寨这边，可谓是一片愁云惨雾。 据说为了此事，聚义厅内，通宵灯火通明，段奎和昂哥一直争到了天亮。 不过，这一切楚嬴都没有参与。 尽管昨夜睡前，他就已经接到战败的消息，却依旧按部就班，没有打乱自己的生活作息。 楚嬴一觉睡到自然醒，洗漱完，吃过单独开小灶的早饭，这才打着哈欠来到聚义厅。 “哟，都早啊！” 一进门，面对一双双因熬夜而泛红的眼睛，楚嬴习惯性打了个招呼。 昂哥皱眉盯着他，手掌死死捏住椅子扶手，虽是一脸不善，却罕见没说一个字。 赛敏小拳头揉着困倦的眼睛，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神色既惊讶又羡慕。 情况都这么糟糕了，这个人竟然还能睡得着，这得心有多大啊？ 段奎和黄三两默默对视一眼，心中石头终于放下一些。 以他们对楚嬴的一点了解，只要这位爷还是这副神情，就说明事情问题不大。 “殿……咳咳，楚公子请上座。” 差点说漏嘴的段奎，赶紧咳嗽两声，站起来，准备这回请楚嬴坐上头把交椅。 “不用了，我又不是狼牙寨的大当家，坐这就行。” 楚嬴摆摆手，就近选了把椅子，撩开下摆坐下道： “好了，听说你们讨论了一晚上，应该已经有结果了吧？说吧，接下来怎么做？” 段奎看了眼其他人，上前郑重对他抱拳一礼：“楚公子，我们都商量过了，昂哥放弃指挥权，这次……希望由你来负责！” “呵呵，吃肉的时候没我的份，这会遇到硬骨头了，就想起我了？” 楚嬴含沙射影地讽刺了一句，敛了笑，手指在案上哆哆敲了几下，正色道： “想要我来负责指挥权也可以，不过，某些人不听好人言，是不是，应该先端杯茶来道完歉再说？” “……”昂哥当时脸就黑了。 第339章 带恶人楚嬴 聚义厅内，气氛忽然降到冰点。 人人都知道，楚嬴说的是谁，却都面面相觑，不肯挑明真相。 只有黄三两觉得，昨夜刚遭遇大败，此刻再这样搞，不利于团结，遂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楚嬴： “楚公子……” 刚起了一个开头，就被楚嬴直接打断：“二当家不用说了，自古为将者，当以身作则，功必赏，过比罚，方能令人信服。” 他瞥了眼昂哥，毫不客气的语气：“可有些人却独断专横，听不进意见，导致一次就害死好几十条人命。” “犯了这么大的错，没让他当众下跪受罚，我等已算是仁至义尽，罚他倒杯茶又怎么了？” 一句话，让黄三两讷讷说不出话来。 那些想趁机卖个人情给昂哥的小寨主，也觉得大有道理，纷纷偃旗息鼓。 不仅如此，他们极有默契的，又将目光投在昂哥身上。 “我觉得楚公子说得有道理，昂哥兄弟，你……你不如考虑一下？” “是啊，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们虽然是头领，多少也该表明一个态度吧。” 和这几人的谨小慎微不同，段奎就来得直接明了，对昂哥道： “昂哥，此事皆是因你而起，你要是还有担当，就麻烦把责任扛起来。” “哼！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扛？昨晚劫寨，你们的人马也参与了，难道你们就没责任？” 昂哥怒哼，啪的一声拍案而起，阴着脸，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你还好意思发火，我们确实有责任，但那也是为了配合你！” 段奎自然不会被吓住，也拿出狼牙寨大当家的威严，声音严厉地道： “败了就是败了，事实就在眼前，证明你是错的，楚公子才是对的，难道，你不该为此道歉？” 昂哥轻蔑地睨着楚嬴，忽然嗤笑起来：“就他，你确定我给他道了歉，他就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 “总要试试。” 目前敌众我寡，形势越来越危急，段奎也没敢把话说死。 “那就是不确定了？既然谁都一样，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交出指挥权？” 昂哥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显然，让出指挥权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一旁的赛敏咬了咬朱唇，上前两步，对众人抱拳道：“诸位，我希望你们……能再给昂哥一次机会。” 她的眼中充满真诚：“请相信我，昂哥昨晚的计划确实有些草率，但，经过这次教训，我相信，他一定会变得更加谨慎。” 她顿了顿，歉意地看了楚嬴一眼：“相反，这位楚公子，我们毕竟谁都没见过他指挥几百人作战。” “事关我等生死存亡，还请诸位当家想清楚，不是小妹对楚公子有偏见，只是一介书生，实在让人很难放心……” “那是你见识太短，自古书生领兵打仗多的去了，你还真相信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年轻女子的话音未落，就被楚嬴一句话怼得脸颊通红。 听他说自己见识短，赛敏不禁恼羞成怒：“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和你说话，你凭什么羞辱人？” “好心好意？抱歉，我还真没听出来。”楚嬴耸了耸肩，斜眼看着她，“我就问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会带兵打仗了？” “可是，我阿爹从不骗我，他这么说，肯定有道理。” “他有没有道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小蛮妞很不讲道理。” “你……” 赛敏这次不仅脸红了，连柳眉也竖起来了。 “怎么，不服气？” 楚嬴眼珠一转，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爹是乌云部族长，你才是你们这支队伍的实际带头人，对吧？” 赛敏轻哼道：“是又怎样？” 楚嬴打个响指，嘴角随之微微翘起：“那就对了，我们不妨打个赌。” 赛敏皱起的眉间转为疑惑：“打什么赌？” “就赌我，会带着你们打胜仗，而且，就在今天，如何？” 楚嬴中途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样子，仿佛胜利就和出门捡石头一样容易。 “你真有这本事？” 赛敏还是怀疑，身后的昂哥也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 “所以我才和你打赌，我要是赢了，从今以后，你们乌云部必须投入我的麾下，如何？” 楚嬴一开口就石破天惊，就连昂哥也被这番话震住了，狠狠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道：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想吃下我们乌云部？” “我没问你。”楚嬴看都没看他一眼，气得昂哥额上青筋直跳。 赛敏愣了好一会，才蹙眉摇头：“不行，这赌注太大，我恐怕做不了主。” “那可由不得你们。” 楚嬴颇有做恶霸的潜质，冷冷一笑，伸手指着外面：“如果你不愿意赌，我现在大可以带着我们的人马离开。” “你想清楚，你们昨晚损兵折将，紧靠你们如今区区两百人马，面对四倍于你们，且士气正旺的黑虎盟，无异于蚍蜉撼树。” “等你们一玩完，临近的乌云部将再无庇护，只能靠着一己之力对抗这些外来者。” 他早在昨夜接到战败的消息时，就已经洞悉这一切，此刻侃侃而谈，竟叫众人无法反驳： “指望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仁慈，恐怕连你们自己都不相信吧。” “所以，若是我不出手，你们乌云部十有八九，会迅速消失，敢问赛敏小姐，我说得对吗？” 这家伙是魔鬼吗？ 赛敏吃惊地望着楚嬴，忽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忍不住后退两步。 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只因楚嬴说的一切，正合了他们心中所想。 就目前的形势，哪怕加上楚嬴的人马，他们也没多少信心可与黑虎盟再次交锋。 若是楚嬴一走，那结果自然更不用说了。 楚嬴这番话，算是彻底拿出了乌云部的七寸。 赛敏脸上红白变幻一阵，睫毛眨动，快要哭了的模样，最终咬了咬牙，转头命令昂哥： “昂哥，给楚公子端茶道歉！” 第340章 有内奸 “楚公子，昨天是我不对，不该一意孤行，忽略你的意见……” 大厅内，昂哥双手捧着一杯茶，弯腰站在楚嬴面前道歉，阴沉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楚嬴此刻已经重新坐回椅子，面对近在咫尺的茶杯，抬了抬眼皮，声音透着揶揄： “怎么，你家长辈，就是这样教你给人道歉的？” “那你想怎样！” 昂哥抬头，目露凶光，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若不是赛敏是族长之女，有监督权可取他而代之，他岂会轻易接受这份屈辱？ “你这态度有问题啊。”楚嬴目光平静，忽又起身叹道，“算了，既然你没诚意，那我还是带人走吧。” “你……楚公子，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昂哥将茶杯捏得咯咯直响，须臾后，却将腰缓缓压得更低，几乎呈九十度。 “稍微好了一点点，不过，我依然没感受到诚意啊。” 楚嬴摇摇头，话里有话。 已经别无选择的昂哥，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怒火，猛一咬牙，扑通跪在地上，将茶举过头顶。 “我错了，对不起！” 满室寂静，人们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难掩对楚嬴的叹服。 仅凭几句话，就逼得先前还不可一世的昂哥跪地道歉，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自己等人，似乎小看了这位楚公子。 楚嬴垂目看了昂哥几秒，重又缓缓坐下，将茶端起来，不再理他，边撇着浮末边看着赛敏，道： “这么说，小姐是答应这场赌注了？” “敢问楚公子，我乌云部还有的选吗？” 赛敏这话，算是变相答应了，只是小脸上的神色，却是谁都看得出的憋闷和嗔怒。 “你说呢？” 楚嬴反问，笑着挑了下眉：“别这个表情，相信我，投入我的麾下效力，你们吃不了亏。” 他这人做事从不吃亏，此刻得偿所愿，自是一切好说。 赛敏轻笑一声：“公子这话，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样？” 楚嬴唇角挑起：“要赢还不容易……只不过，当前我们还有一件紧要的事得先做……” 他好像故意吊众人的胃口似的，说到一半，居然喝起茶来。 昂哥见状，心中如释重负，连忙冷着脸退了回去。 “楚公子，不知到底是什么紧要事？很重要吗？” 段奎和黄三两心里猫抓一样，对视一眼，忍不出催问道。 “是啊，楚公子想说什么，就快说出来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几名小寨主也是心痒难耐。 楚嬴一口气喝干半杯，这才放下杯子，抬起含星子的眸子，在厅内扫了一圈，淡淡吐出两个字： “锄奸。” “锄奸？” 众人面面相觑。 “没错，你们该不会以为，昨晚的惨败，真的是对方防守严密、料敌机先吧？” 根据楚嬴得到的消息，昨晚昂哥等人前去劫寨，刚刚摸到人家的寨门，就受到了四面埋伏。 以至于，队伍仓促应战，最后才会惨败而归。 经过他这一提醒，很快，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我就说，昨晚明明是我们去偷袭，为何却反被埋伏了？这太反常了。” “是啊，就好像他们事先就准备好，只等着我们过去一样。” “如果按楚公子所说，岂不是，我们这边有人提前给对方通风报信？” 自古叛徒都是被人唾弃的对象，对于重义气的绿林人士，尤其更为敌视。 这些人对于叛徒，不仅不会姑息，相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下手要多狠就有多狠。 所以，一听到狼牙寨里有内奸，一群寨主立刻就炸了。 “他妈的！原来是出了叛徒，我就说，怎么会败得这么惨，原来如此。” “狗杂种害死我们这么多弟兄，一定要揪出来，千刀万剐，方消我心头之恨！” 眼看他们越来越激动，黄三两担心事情不受控制，赶紧安慰道： “诸位，稍安勿躁，这都只是楚公子的猜测，不一定就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楚嬴手指敲击着案几，轻飘飘的一句话，颇给人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目前狼牙寨多方势力混杂，加起来也有三百多人。 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从这么多人中间，把一个或几个内奸揪出来，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眼下黑虎盟士气正盛，指不定啥时候就打过来了，肯定不会给他们太多审问的时间。 这无疑又极大地增加了难度。 众人将一件件困难说出来，都觉得这场锄奸运动很难有所收获。 “那是你们觉得，在我看来，事情远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只需两步即可。” 楚嬴身体往前倾，口齿清晰：“首先，我们可以排除一部分人。” “鉴于联系对方的内奸，极有可能是同为山匪的人，所以，我们和乌云部的人马，可以直接排除。” “这样一来，人数就少了一半，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甄别的环节……” “如何甄别？” 一个个望穿秋水看着他，都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只需准备一些墨汁，一块光滑的砖头，两位当家再找几个心腹配合一下就可以。” 楚嬴望着一脸懵逼的段奎和黄三两，当场布置任务。 “这，就这两样？楚公子……要不多弄点其他东西？”黄三两觉得东西太少，忍不住提醒道。 其余人也点头附和。 尽管不知道楚嬴想要干什么，但这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 “就这些，再多也没有用，麻烦两位当家过来一下……” 楚嬴将段奎和黄三两叫到身边，起身在他们耳畔一阵小声嘀咕。 “哼！搞得这般神秘兮兮，装神弄鬼，我还真不信了，你能揪出内奸来。” 见楚嬴不肯分享计划，昂哥觉得受到了轻视，加上刚才的屈辱，心中又忍不住腹诽起来。 俄顷，楚嬴交代完毕，段奎和黄三两尽皆眼睛一亮，拍着大腿赞叹道： “好！真不愧是殿……楚，楚公子，就是高明，这下那叛徒肯定遁形了！” “……” 众人越发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办法？ 第341章 原形毕露 “当当当……” 一大早，狼牙寨内便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包括几个小山寨在内，所有人匪众都被召集起来，黄三两当场宣布了出了内奸。 “什么，居然出了内奸，难怪昨晚会惨败。” “这可不是好事，我们本来人就比对面少，再出个内奸，这仗还怎么打？” “就是，二当家，内奸抓到了吗？” 人群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外围带人负责看守这群山匪的昂哥，见此情景，忍不住对身旁的赛敏嗤笑道： “你说这个姓楚的脑子是不是有病？这般大张旗鼓，岂不是打草惊蛇？这个样子，傻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内奸。” “可能……没准楚公子有别的办法呢？”赛敏不太确定地说道。 “呵，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仗着手下人多，虚张声势罢了……你等着看，我敢保证，他们绝对找不出内奸。” 昂哥冷冷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开玩笑，以他的聪明才智来做这事，都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是他看不起的楚嬴。 他仿佛已经看到，楚嬴在众人面前自惭形秽的样子。 到时候，便是他重新抢回指挥权的机会。 就在他幻想的工夫，黄三两再次敲响了铜锣，压下众人的议论，高声道： “让大家失望了，内奸暂时还没有抓住，不过，我们已经确认，此人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中间。” “什么？！”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黄三两反应很快，不等讨论声起来，连忙指着身后的聚义厅道： “大家不用太担心，我狼牙寨，最近得了一块宝贝，可以轻松辨认出谁是内奸，只需大家进去配合检测一下即可。” “现在，全部给我排好队，十个一组，依次进去检测。” 黄三两说到这，忽然脸色一肃，声音也变得严厉：“事先声明，胡乱打听者，违令不尊者，中途借口离开者……一律按照内奸处置，杀！” “就算是拉屎拉尿，没有检测完之前，你们也得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最后这两句话震慑力十足，场中迅速安静下来。 很快，第一批十人组入场。 十人一进门，便看到楚嬴、段奎和几名小寨主组成检测团，不免有些忐忑。 “不用紧张，那边有间小黑屋，里面有块宝贝，可以检测你们是不是内奸，只需进去用手摸一下就行。” “如果摸的人是内奸，掌心就会呈现象征污秽的黑色，反之，则不会有颜色。” 楚嬴将这十人随便扫了两眼，指了指房间一侧的暗门，为他们讲解流程。 那是扇孤零零的房门。 即便是大白天，里面也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丁点内容，深邃得就像通往阴间的门户，让不少人后背发毛。 “别怕，清者自清，只要你们不是内奸，绝对不会有事的……开始吧。” 楚嬴一个眼神，身旁的崔肇立刻站出来，笑着招呼众人：“各位，请跟我进房间。” 一行人面面相觑，虽然紧张得不行，最后还是跟他进了小黑屋。 几分钟后，他们又再次出来。 十个人，十只手，全黑。 按照楚嬴介绍的规则，等于是宣布，他们十个人全是内奸。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手心怎么会变黑？” “大当家，冤枉啊！你相信我，我不是内奸，真的不是啊……！” 一个个望着自己掌心漆黑的一团，吓得脸都白了。 更有人飞扑到段奎跟前，跪地大喊冤枉，想要自证清白。 “好了，别叫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清白的，不过，未免你们走漏消息，暂时都去偏厅呆着，不许出声！” 段奎看着十只黑色手掌，和楚嬴交换一个眼色，摆摆手，将众人打发到隔壁的偏厅。 “下一批。” 声音传出去，很快，第二批十人组进场。 这一次，同样是十个人手心全黑，同样被送进了偏厅里。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竟留下了一个人。 此人和段奎飞快交换一个眼色，忽然双手拢在嘴边，朝外面凄声高喊： “冤枉啊！大当家！你认错了，我不是内奸，求你饶我一命！” 段奎赶紧几步走到门口，隔着门，也朝外面严厉大喊： “好你个鲁老七，你手心检测完这么黑，还敢说你不是内奸？叛徒！来人，拖出去，择日斩首示众！” “大当家，冤枉啊！我不是内奸……！” 叫作鲁老七的男子，又假惺惺凄声吼了几嗓子。 随后，主动展开双臂，非常配合地，任由段奎身边的两名同伴将他拖出去。 一出大门，又开始了杀猪般的凄厉嚎叫。 可惜这里不是横店，不然就凭这演技，这哥们怎么也能混个特型演员吧？ 楚嬴最后望了眼被拖出去的男子，回头对段奎悄悄竖起大拇指，似乎在说，人选得不错。 段奎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就在两人默契的一切尽在不言中时，外面剩余的匪众可是吓坏了。 “那不是鲁老七吗？他过去可是大当家的心腹。” “什么心腹，这是内奸，叛徒，没看到都宣布择日斩首了吗。” “卧槽，连和大当家亲近的人都逃不掉，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群匪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尽管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内奸，但，大当家这般杀伐果断，还是让不少人变了脸色。 空气就像坠了铅块，越来越凝重了。 大厅内，接连又验了几批，仍旧全部手心染黑，没有一个例外。 “怎么可能，不应该啊？” 眼看可供检测的人越来越少，却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楚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内奸。 而段奎则是觉得，对方太谨慎，所以才没上钩。 就在两人几乎都快放弃之时，这一批十个人中间，终于出现了一双白净的手掌。 那人浑然不觉，甚至还为自己证明了清白沾沾自喜。 “呵呵，大当家，我两只手的手心都没黑，说明我不是内奸了吧？” 楚嬴和段奎长吁口气，相视一笑，看着他一起骂道： “妈的，终于逮到你了，孙贼！” 第342章 这就赢给你们看 事情到了这一步，楚嬴寻找内奸的方法已经呼之欲出。 就两个字，诈术。 再说简单一点，就是欺负狼牙寨的群匪没文化。 而没文化，往往就意味着愚昧。 楚嬴就是针对这一点，故意散布假消息，说山寨拥有测试内奸的宝物。 如此一来，很容易就能将这些人蒙骗住。 同样，他所谓的宝物，其实也只是在小黑屋里放块石头，上面淋满墨汁。 等到这些人分批被放进小黑屋，手摸石头测试时，掌心必然会染上墨汁变黑。 而若是真有内奸，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有很大可能会自作聪明，不去摸石头。 反正小黑屋里漆黑一片，就算他不摸，别人也很难发现。 这样的话，他的掌心就能始终保持干净。 凭此，就可以将内奸区分出来。 只是凡事没有绝对。 若是这个内奸就是头铁不信邪，非要去摸石头，那楚嬴这招也只好宣告失败。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 这个叫麻猴的内奸，显然没有那个胆子，拿自己的生死做赌注。 所以，他没摸。 于是暴露了。 尽管已经被识破，麻猴还抱有侥幸，第一时间跪地喊冤：“冤枉啊！大当家，二当家，小的冤……” “冤你麻痹！” 啪的一声，段奎一耳光扇飞他两颗门牙，接着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怒骂道： “好你个麻猴子，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昨晚我们劫寨被埋伏，是不是你通风报信？” “小人真的冤枉，小人没……” 麻猴一脸惨戚戚的模样，话还没说完，却见段奎将脸一沉：“你还不老实是不是？” 回身抽出一柄尖头刀，哆的一下插进麻猴两腿之间，差点没把他吓尿了。 段奎手握刀柄，俯身凑近麻猴，声音如刀锋一般冰冷瘆人： “你知道寨里的规矩，再不说实话，我们就从手指开始，一根一根慢慢切，手指切完，就从脚趾开始，然后是耳朵、鼻子、舌头……” 麻猴仿佛见到世上最恐惧的酷刑，双眼瞳孔剧烈收缩，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体抖个不停： “不，不要……我，我招，招还不行吗？” 段奎扭头和楚嬴交换一个眼色，这才将刀拔起，问道：“很好，既然是你报的信，先说第一个，谁是收买你的幕后主使？” “是……是三当家。”麻猴颤声。 “三当家……赵申？”段奎神色露出一丝诧异。 “就是他，三……赵申，是赵申暗中联系小的，说我要是不听他的，就要小的性命。” 麻猴说着又磕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当家饶命啊！小的也是被迫的……” “还真是那家伙，我就说，怎么这段日子有种处处被算计的感觉，难怪。” 段奎看向黄三两，两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赵申曾经是狼牙寨三当家，对乌头山周围的一切再熟悉不过。 如今他和黑虎盟联手，敌暗我明，对方可谓是如虎添翼，事情越发棘手了啊！ 两人的表情落在楚嬴眼里，目光若有所思，上前说道： “现在不是担忧这个的时候，我倒是很好奇，他当初侥幸逃得一命，不远走高飞，竟然还敢回来。”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麻猴，道：“你心甘情愿给赵申做事，应该不止是被威胁吧？他就没有给点甜头？” “什么……什么甜头？” 麻猴目光闪烁，故作不知地看向别处。 “看来我好像太客气了。”楚嬴叹了口气，回头道，“大当家，切只手下来。” 麻猴心头一颤，不等段奎有所动作，赶紧认怂：“别别别……我说，赵申确实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千两酬劳。” “一千两，嘶……狗日的，难怪你敢背叛山寨！麻辣戈壁！” 黄三两大骂一声，冲上来也给了他几脚，踩得他满地打滚，抱着头直叫唤。 “行了行了，我还有事要问，踩坏了你负责。” 楚嬴喝止黄三两，笑着将麻猴扶起来，还替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你别怕，今天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我保证，绝不会有人伤害你。” “当真？”麻猴半信半疑。 “我发誓！这下你该信了吧？” 楚嬴果真举起手掌，段奎和黄三两大感意外，慌忙道：“楚公子，你这是？” 看两人皱眉纠结的样子，显然是不大情愿放过这个内奸。 刚刚得到消息进来的昂哥，听到这话，把脸一沉，态度蛮横地哼道： “不行！你发誓有什么用，他害死我乌云部二十几条好汉的性命，就得以命偿命！” “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非要趁夜去劫寨。” 楚嬴撇头看着他，嘴角挂着冷笑：“若是他要以命偿命，那么，负有一半责任的你，是不是也该自戕谢罪啊？” “你……哼！你别自以为是，咄咄逼人，我是输了一仗，可你也没赢过啊。” 昂哥不敢和楚嬴讨论这个，机智地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今天就要消灭黑虎盟的一股力量吗？” 他看了一眼屋外，冷笑道：“这马上就正午了，却还一点准备没有，请问仅剩这半天，你要怎么消灭对方啊？” “我这不是正准备着吗？” “抓个内奸也叫准备？呵呵，别说一个，你便是再抓几个，又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我需要向你报告吗？”楚嬴声音转冷。 “你……” 昂哥脸色愈发黑了，一旁的赛雅忍不住蹙了蹙眉，提醒道：“楚公子，你这样备战可不行，别忘了，你我之间还有赌约。” “放心，输不了。”楚嬴不以为然。 “可你这样，很难不让人担心，你知道的，一旦被黑虎盟做大，大家都会遭殃，万一……” 赛雅面有忧色。 “放心了，真有万一，我会履行赌约，大不了以身相许，要上要下，悉听尊便。” 楚嬴看着她那双浑圆笔直的长腿，上下巡睃一阵，忍不住打趣道。 赛雅憋着火气，闷声道：“小妹没有在开玩笑。” “既然你没有开玩笑，那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在开玩笑？” 楚嬴收敛笑意，直直注视着她，语气充满强大的自信： “仅剩半天时间对吧，都等好了，我这就赢给你们看。” 第343章 看不懂的操作 楚嬴的豪言壮语，并没有赢来他人赞叹。 反而除了嘲讽，就是长吁短叹。 就连段奎和黄三两，也觉得楚嬴有些托大，没有看清形式，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皇子又怎样？ 也就对他们这群归顺之人有一定震慑力。 至于黑虎盟那群穷凶极恶的山匪，人家谁管你什么身份啊。 这一仗一旦打输了，最后一点本钱可能都没有了。 搞不好，连皇子也得被咔嚓掉，还是管杀不管埋的那种。 “楚公子，只有半天准备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 “呵呵，大当家这话没错，在下并不是反对，只是觉得需要从长计议……” 段奎和黄三两纠结半天，最后硬着头皮表示了质疑。 毕竟家底再少也是自己的，聊胜于无，一旦拼光了，再想东山再起可就难了。 “没什么好计议的，就这么定了，你们只管配合就行。” 楚嬴一句话结束讨论，段奎和黄三两对视良久，只能各自无奈苦笑。 昂哥趁机站出来，道：“姓楚的，这可是你说的，别说我们不公平，好，这次的指挥权就交给你。” “但我有言在先，万一这仗打输了，可别怪我们事后找你算账！” 他说完目光扫过其他人：“诸位寨主觉得如何？” “昂哥老弟所言极是。” 除了狼牙寨的人选择了沉默，其他人都表示支持。 说到底，楚嬴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在逞能。 得到了多数人支持，昂哥迫不及待回过头，对楚嬴得意一笑：“你都听到了？” 对于他的威胁，楚嬴只是嗤笑一声，没有理会，继续低头询问了麻猴几个问题。 当问完最后一件事时，楚嬴拍了拍麻猴的肩膀，笑道： “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才是这里做主的人，所以，想要活命，你得帮我再做一件事，做好了，回来重重有赏。” “什么事？楚公子只管说，只要能饶过小的一命，小的一定赴汤蹈火……” 就你还赴汤蹈火？……楚嬴继续不动声色地笑道：“很简单，帮我送一封信去黑虎盟。” “送信？” 周围不少人一听这话，顿时投来警惕的目光。 昂哥质问道：“姓楚的，你明知我们和黑虎盟不共戴天，还给对方写信，难不成是想通敌？” “我说你是不是蠢？我要通敌，还会当着你们的面说？” 楚嬴一句话，怼得昂哥满脸横肉直抽抽，看都没看他，对其余人道： “其实就是一封战书，约他们出来一战。” 话音一落，众人更加大吃一惊。 “不可，他们的人比我们多的多，我们怎么打得过？” “是啊，万万不可约战，这时自曝其短啊！” “若这就是楚公子的战术，恕我们没法答应……” 几名小寨主反对得最厉害，他们还以为楚嬴口口声声会赢，是有什么高明的战术。 如果是约战，那就等于硬碰硬，他们必然没有半分胜算可言。 “我看你是在找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听我的，再趁夜劫一次寨，反正内奸已经抓到了！” 昂哥这话得到不少人点头赞同。 却见楚嬴平静地道：“那可由不得你们，今天这仗由我做主，你们难道忘了？” “我们没忘，可那是刚才，现在我们不支持你做主。” “没错，与其让你带大家去送死，还不如听昂哥老弟的……” 反对声越来越大。 楚嬴全然不当回事，而是看着段黄二人，神情不怒自威：“大当家，二当家，你们支持谁？” “那还用说，肯定是……” 昂哥等人冷笑。 如此离谱的作战方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答应，更何况，是狼牙寨的两位当家人。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相继目瞪口呆，被现实狠狠打脸。 只见段奎在观察了楚嬴一阵后，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只得深吸口气，缓缓抱拳道： “在下，支持楚公子。” 黄三两紧随其后，点头道：“在下也一样。” “大，大当家，二当家，你们这是……” 好一会，有人回过神，刚要质疑，就听段奎正色道：“诸位，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语气缓和一些：“再说，我等绿林行事，讲的是一个道义，既然答应让楚公子指挥，又岂能出尔反尔？” 他见不少人似有意动，继续趁热打铁，请求道： “如果大家信得过在下，就请相信楚公子，相信他，一定可以带领我们渡过这一劫！” 事到如今，狼牙寨已无退路，只能选择牢牢抱紧楚嬴这根大腿。 只是，事情尘埃落定，昂哥几人被气得夺门而去后，段奎脸上的表情，却实在没有几分相信的样子。 “别愁眉苦脸的，这一仗其实……” 楚嬴刚想解释一番，忽又停下来，看着还跪在跟前的麻猴，示意手下人： “将他先带下去。” 等人离开，段奎朝外面看了眼，又靠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殿下刚才想说什么？” “本宫是想说，别担心，什么正面硬碰，你觉得本宫会是那么蠢的人吗？”楚嬴同样小声道。 段奎眸光一动：“难道，殿下另有良策……” “知道就好，此事不易过早泄露，现在，你可以安心配合了吧？”楚嬴笑着打断道。 “在下当然没问题，可是，麻猴那小子滑头的很，殿下就这样放他去送信，只怕他会一去不回。”段奎提醒道。 “这我知道，我就没想过他会回来。” “既然如此，殿下完全可差别人去送信，何必留这么一个祸害？这叛徒可是害死了我们不少弟兄。” “哈哈哈……放心吧，你以为，他去了那边，还能保得住性命？” 楚嬴自信的笑容，让段奎一愣，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殿下是说，他送完信就得完蛋？” 段奎心里越想越纳闷，麻猴和赵申明明是一伙的，只是送一封约战书，对方凭什么就会杀人？ 楚嬴看他皱眉，没有解释，反而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听说你们乌头山这，盛产乌头毒蛇，去抓几条给我送过来。” “……” 段奎愈发懵逼了，殿下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第344章 将计就计 一个时辰后，麻猴再次被带到楚嬴跟前。 “麻猴兄弟，咱们说话算话，喏，你去把这封信交给赵申，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楚嬴将约战的书信交给他，笑容和煦。 “当……当真？” 麻猴吃惊地望着楚嬴，一时竟不敢相信。 他本以为楚嬴之前说的那些，只是为了套他的话，一直为此惴惴不安。 如今看来，这个二愣子公子哥，似乎还真打算这么做？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趁机跑了？ “当然是真的，咱们混道上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一诺千金，你说是不是？” 楚嬴笑容不变，十分豪爽的模样。 麻猴窃喜，赶紧点头称颂：“是，楚公子说得好，就是这个理。” “那就对了，信你拿好了。” 楚嬴径直将信塞到他手中，又拍了拍他肩膀，嘱咐道：“送到之后，等赵申的答复，然后把消息带回来……” 他顿了下，从袖子抽出一叠银票晃了晃：“看到没有，只要你顺利做成，这三百两银子，就是你的。” “嘶……” 麻猴倒吸口凉气，直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银票，脸上写满贪婪，双手下意识往前伸。 楚嬴将手往后一缩，让他抓了个空。 “楚公子……” 麻猴眼巴巴望着银票，嘴角的哈喇子都流成了拉面。 “不是我不信任你，事情做完，这些自然就是你的，这是规矩，懂吗？” 楚嬴说着，又抽出一张三十两递出去：“不过呢，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小气人，这个，权当是定金了。” 三十两，对于一个麻猴这种底层山匪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赶紧一把抢过来，忙不迭地道谢：“多谢楚公子，你放心，小人一定把这事办妥贴。” 麻猴心里乐开了花。 他混了半辈子，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傻子。 以为这样就能收买自己？ 想多了，三百两银子，怎么能和一千两银子比？ 等捞完这一笔，他再重新倒向赵申，到时候，两边搂银子，足够下半辈子吃麻喝辣了。 楚嬴似乎无条件信任他，将他上下打量一阵，满意地点头：“这就好，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麻猴兄弟放心，只要你认真为我们办事，我和大当家他们，往后绝对不会亏待你。” “不错，过往的事随它过去，只要我们上下团结一心，就还是好兄弟！” 早就被楚嬴面授机要的段奎，也似乎忘记了仇恨，慷慨地表示原谅麻猴。 还命人取来一件厚实的新衣袍，亲自为麻猴换上，说是以示尊重。 前后如此巨大的反差，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别有用心。 麻猴也不例外，还以为两人想拉拢他，成为双面间谍。 心中得意的同时，又忍不住嗤之以鼻。 什么狗屁兄弟，还不是因为自己有利用价值。 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不过，看在三百两银子的份上，他不得不继续虚以为蛇，佯装感动地对段奎说道： “多谢大当家能够既往不咎，这次是小的鬼迷心窍，做错了事，小的认错。” “大当家请放心，今后小的再也不会犯了，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守护好我们狼牙寨！” “好！” 段奎眼眶微红，也似真情流露一般，用力拍了拍麻猴肩膀，道：“时间不早了，快去吧。” “那，小的可真就去了。” 麻猴看了眼中的书信，起初还有些担心，直到出了寨门，也没见身后有谁追出来。 终于确定，楚嬴和段奎没骗人，他们真的愿意放过自己这个内奸。 “哈哈……这两个白痴还真敢做，以为这样，老子就会乖乖听你们的？” 麻猴又走了一段路，忽然半道大笑起来，接着狠狠啐了一口： “呸！我麻猴是谁，谁强谁弱都看不出来？等三当家他们大军一来，你们就给老子等着灭亡吧！” 就在他洋洋得意，吐露心声之际，聚义厅内，段奎也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 “殿下，此事真的能成功吗？那赵申真会上当？” “凡事都有失败的可能，不用太担心这个。” 楚嬴并不隐瞒，吩咐道：“按照先前的计划，赶在傍晚之前，将一切准备妥当，我们随时准备弃寨。” “真要弃啊？” 已经知道计划的段奎，望着大厅内外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流露出不舍和唏嘘。 最后深吸口气，换作一副坚定面孔，转身出了大厅。 …… 麻猴到达黑虎寨的时候，刚过晌午。 几百名山匪酒足饭饱，在各自当家的指挥下，正准备趁着昨夜胜势，一举反攻。 听到他的陈述，赵申觉得事有蹊跷，不得不叫住几名当家，暂缓出击。 “你是说，你的身份明明已经暴露，段奎他们非但不杀你，反而还让你来送信？” 大堂内，赵申捻着山羊胡子，围着麻猴慢慢踱了一团，眼中全是审视的目光。 等转到麻猴正面，忽然将脸凑近，狐疑地道： “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他们这么放心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趁机跑了？” “小的……小的哪敢，小的其实也不太明白，可这就是事实啊。” 麻猴偷偷瞄了眼边上几名匪首，凶悍的气势，让他一句假话都不敢说。 赶紧探手入怀，将书信取出，小心翼翼递上去：“这就是书信，请几位当家过目。” “你没看过吗？”赵申接过信封，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眼睛。 “小的哪敢。”麻猴讪笑着低下头。 赵申又将他看了好几秒，这才转身，将书信取出，和几名匪首一道观看。 “呵，真是癞蛤蟆装蒜，好大的口气，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敢在山脚下和我们约战？” “是啊，就凭他们那点人马，明刀明抢，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不好说，赵申，你觉得呢，此事会不会有诈？” 几名匪首说着说着，便将目光聚集在赵申身上，面带询问之色。 赵申沉思片刻，忽然回头看着麻猴，似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异样，眼中闪着毒蛇般的幽光： “有没有诈，问问此人不就知道了？” 第345章 你就是叛徒 赵申一句话，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麻猴。 “三当家，你这么看着小的，干……干嘛？” 一下被这么多大佬注视，麻猴身上犹如针扎，瞬间紧张起来，连说话也磕磕巴巴。 赵申本就狐疑的眼睛，忽然眯起：“你好像在害怕？” “小的……小的只是受不住各位当家的威严。” 麻猴一边坦白，一边下意识擦了擦鬓角。 “真的？”赵申又将他上下打量一会，问道，“那我问你，段奎约我们山脚下决战，你觉得有没有诈？” “这个，小的就一个跑腿的，哪会知道这些。”麻猴苦着脸。 “真没说谎？” “小的怎么敢。” 赵申皱眉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那好，你先下去吧。” 麻猴点头应是，刚走了两步，忽又返回来，小心翼翼地讨好道： “不成啊，三当家，大当家那边，还等着小的回去传消息呢，您既然看了信，多少也给个回信吧。” 毕竟是三百两银子，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然而，被钱财蒙蔽了心智的他，却不知道，这是楚嬴故意挖的一个坑。 果然。 赵申一听这话，顿时起了警觉。 他先是一愣，继而又眯起双眼：“你要回去？” 麻猴没有察觉出异常，仍是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小的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三当家你啊。” “大当家说了，只要小的将消息传回去，他们就既往不咎，如此一来，小的就能继续卧底为三当家效力了。” “继续为我效力？”赵申扯起一个没有笑容的笑。 “是啊，说起来，狼牙寨那帮人也是傻子，以为放小的一马，小的就会感恩戴德倒向他们。” 麻猴嘿嘿冷笑：“他们哪知道，小的表面顺从，其实心里一直向着三当……” “啪！” 话还没说完，一个耳刮子便狠狠抽在他脸上。 麻猴被打得踉跄两步，捂住脸颊，一脸惊恐地看着出手之人：“三当家？” “哼！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你以为凭你能骗得过我吗？” 赵申脸上，此刻写满阴沉和愤怒，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麻猴惊呆了，诺诺道：“不是，三当家你误会了，小的不明白……” “呵，你会不明白？” 赵申冷冷一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袍： “一个被揪出来的奸细，人家非但不处置你，反而让你两头带消息，还说什么既往不咎。” 他的脸上满是嘲讽，一字一顿：“换作是你，你会傻到这么做吗？” “这这这，冤枉啊，三当家，他们这是为了收买我，但小的并没有背叛三当家啊！” 麻猴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替自己辩解。 奈何不止是赵申，连周围几个匪首也是满脸怀疑。 “呵呵，难说，有没有背叛只有你自己知道，毕竟人心隔肚皮。” “哼！我看这小子八成是心虚，不然干嘛还要回去？” “就是，这信分明是他们合伙使诈，小子，还不乖乖老实交代你们的阴谋？” 几人说得杀气腾腾，让麻猴愈发胆战心惊，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凄声道： “冤枉啊！真的冤枉啊，三当家，小的只是来送信，绝对没有背叛的心思，求三当家明察。” 他实在想不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 这就是楚嬴的高明之处。 明明是奸细，却不去惩罚他，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委以重任’。 如此手段，可以说，和狼牙寨以往的作风大相径庭。 不怪赵申等人多疑，换作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得不去怀疑两者之间的关系。 而一旦去想，就会发现可疑之处越来越多。 从而不知不觉掉进楚嬴预设的陷阱，很难会再去相信麻猴。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麻猴向赵申坦白一切的那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而那三百两银子，只是加重赵申疑心的一记诱饵。 “嘿嘿，你要是冤枉，那狼牙寨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岂不是更加冤枉？” 赵申根本不听麻猴的辩解，阴恻恻笑道： “我也不想怀疑你，可这么大的血仇，以段奎的性格，居然能放过你，你说奇不奇怪？” 不给麻猴继续解释的机会，他接着道：“好吧，就算他们不想杀你，但为了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打一顿总是免不了的吧？” “可你看看你自己，就只有脸上挨了一巴掌，这是不是太轻了？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还差你办事，还送你新衣……” 说到新衣二字，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视线在麻猴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喊道： “来人，把他这身衣服扒了，撕开来看看。” “三当家，小的身上，除了一点银票，并没有藏什么啊！” 麻猴委屈得不行，然而赵申叫来的手下哪管这些，强行扒掉衣服，刺啦几下就撕成了碎布条。 下一刻，一堆白色的棉絮掉落出来。 其中有几条黄色的棉絮，就像浸透灯油的棉芯，还带着潮湿，在一片白色中格外显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片状物，像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三当家，除了这些棉絮，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异常。” 两名手下，将破烂的新衣翻了个底朝天，最终一无所获，于是俯身下去准备收拾棉花。 “不许动！” 突然，一道声音喝止了两人。 只见赵申沉着脸走上前，亲自蹲下查看起来。 “这堆破棉花，莫非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匪首们觉得奇怪，纷纷围了上来。 “当然有问题，先说这几枚黑色的东西，这是乌头蛇的鳞片。” 赵申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将一枚乌黑的鳞片夹起来，展示给众人。 “乌头蛇？就是你们狼牙寨那片山上的毒蛇？” 这些匪首，早就通过赵申掌握了乌头山的情况，对于乌头蛇，自然也有一定认识。 这种剧毒之物，主要活动在乌头山周边一带。 据说，一条蛇的毒量，足可以杀死十几二十人，是令人谈之变色的存在。 “不错，如果我没认错，这几缕棉絮搓成的黄色棉条，闻之有股淡淡的腥气，应该是浸了乌头蛇毒囊中的毒液……” 赵申点头回应完，起身看着麻猴，声音如刺刀般冰冷无情：“麻猴子，事到如今，你还说你不是叛徒！” 第346章 借刀杀人 “冤枉啊！小的是被设计了……” 黑虎盟大堂中，麻猴脸白如纸，遍体生寒，完全被吓懵了，只知道一个劲磕头喊冤。 奈何此时此刻，哪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旋风寨当家石乐志，第一个冲上去，将他一脚踹翻，边踢边骂：“你他妈还冤？冤个屁！再嚎一个试试，老子弄死你！” 麻猴被踢得抱头惨叫，彻底失去辩解的机会。 金雕寨大当家侯庆扫了眼地上的棉絮，脸色略微阴沉：“还真是好手段，把蛇毒浸在棉絮里，通过衣服带进来。” “这要是咱们稍微松懈点，被他进到伙房往食物里下毒，只怕此番就要损失惨重了。” “哼！这帮狼牙寨的杂碎，不敢和我们正面过招，居然用这种下三滥招数。” 野窝寨的蛮子当家兀力骨，骂完冷冷盯着赵申，粗着嗓门道：“赵申，这小子是你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众人纷纷望向赵申，无一人说话，摆明了让他自己来处理。 “道上规矩，自古叛徒，三刀六洞，不在话下，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赵申不可能为了一个叛徒，而趁受这么多压力，毫不犹豫就将麻猴抛弃了。 “不！三当家饶命，饶命啊！” 一听要三刀六洞，麻猴直接吓尿了，不顾还在挨揍，强撑着高声求饶： “小的为你提供那么多情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过河拆桥啊！三当家……！” 强盗就是强盗，骨子里就是自私残忍的天性。 哪怕麻猴喊得再凄厉，赵申也无动于衷，只是冷着脸将手一挥，声音没有半分波动： “拖出去，行刑！” “赵申，沃日你祖宗！老子当初就不该相信你，我好悔，好悔啊……！” 怒吼渐远，很快变成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再之后，便彻底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一名手下进来汇报情况。 “还活着吗？”有匪首问道。 “死了。”手下如实回答。 若是段奎在这里，面对这一幕，一定会对楚嬴佩服得五体投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几乎是顺着他设计的剧本在走，整个脉络都有迹可循。 楚嬴利用了麻猴作为内奸，必然会对赵申吐露自身遭遇这一点，成功设计了这场借刀杀人的好戏。 当初，赵申本就是凭着心眼多，有脑子，才坐上了狼牙寨三当家的交椅。 一般这种人，大半都生性多疑。 于是，楚嬴故意针对他，来了一波反向操作。 通过优待麻猴，给赵申制造一种错觉，让他觉得麻猴可能已经倒戈，从而不可避免地生出疑心。 而疑心这种东西，就像春日里的野草，一旦发芽，便会不受控制地迅速疯长。 再后面的所有布置，不管是通过三百两引诱麻猴返回，还是在新衣服夹层里藏蛇毒栽赃，都是为了让赵申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对于一个联盟来说，最害怕的就是有一方出现叛徒，这会造成相互间信任的破裂。 所以，赵申肯定要给黑虎盟一个交代。 于是，楚嬴他们手不沾血，只是借着黑虎寨的刀，就除掉了麻猴这个内奸。 更重要的是，还顺带放了一个约战的烟雾弹。 此刻，这个烟雾弹开始起作用了。 “死了就好，以后大家用人，最好都注意一下。” 侯庆提醒了众人一句，目光扫向赵申手中的书信，皱眉道：“今天傍晚这场约战，你们怎么看？去，还是不去？” “当然不能去，看刚才那个叛徒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有诈！”石乐志一口咬定，当场表示反对。 “怕什么，管他有诈没诈，我们人多势众，只要他们敢现身，头都给他们敲烂。” 野窝寨当家兀力骨，拍了拍悬在腰间的铁棒，丝毫没把狼牙寨的残兵败将放眼里。 “两位说得都没错，不过，为了大家都好，还是得拿出个妥当的办法才行。” 作为这里势力最大的山寨首领，侯庆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将目光移到赵申身上，笑道： “三当家向来智计百出，不知你对此怎么看啊？” 赵申掩住难看的脸色，想了想，沉声道：“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顿了顿，皱眉将内心想法说出：“说不定狼牙寨的人，已经埋伏在那处山脚下，若是我们贸然前往，只怕要吃大亏。” 侯庆点头道：“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石乐志也跟着挺胸附和：“我早说了，不能去，果真英雄所见略同。” 话音刚落，就见赵申缓缓摇头道：“不，一定要去。” 侯庆再次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明明知道会被人家埋伏，我们干嘛要去冒这个险？” 石乐志将两人来回看了几眼，脸上全是不解。 “谁说我们要冒这个险？” 赵申和侯庆默契对视一眼，似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俄顷，赵申回头看着石乐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石当家的可别忘了，目前狼牙寨的人，远远少于我们。” “请问，如果他们为了对付我们，将人马全都埋伏在山脚，这个时候，他们留下的寨子会如何？” “那还用说，肯定很空虚……” 石乐志说到这，忽然醒悟道：“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趁他们埋伏我们的机会，去偷偷端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首尾难顾，是不是？” “没错，他们若想对付我们，就只能集中兵力，这样势必会导致后方空虚。” 赵申侃侃而谈：“所以，只要我们抓住他们这个弱点，就有很大可能拿下狼牙寨。” “为了万无一失，我们最好派人先去答应，再派一支人马，假装赴约，故意麻痹对方，这样机会更大。” “等到他们失去大本营，区区残部，没有寨子的庇护，弹指可灭。” 听他说完，一众匪首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对他本人赞不绝口。 “不错，这个计策好，大妙！还是赵当家脑子好使。” “声东击西，就依这个！” “赵当家高明！” “呵呵，诸位过奖了，并非在下有多厉害，实在是，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和陷阱，在下见的太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穿。” 赵申摆着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约战书，看似谦虚实则得意地笑道： “要怪，只能怪他们背后出主意的人，不幸遇到了在下，活该他倒霉吧。” 第347章 不想忍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被细密的枝叶剪碎，变成零落的光斑，悄然印在树下的人影上。 上百人潜伏的山林，鸦雀无声。 就连往日热闹的虫鸣，也似感受到紧张的情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地方，距离狼牙寨并不远，仅有数百米距离。 透过树叶的缝隙往下看，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寨子周边的情况。 尤其是大门外面连接的那条山路，只要有人靠近，远远就可以发现目标。 毫无疑问，此刻狼牙寨的人马，几乎都被楚嬴调出了寨子，埋伏在这片更高处的密林里。 此番举动，委实有些莫名其妙。 尽管事先通了气，还是有不少人表示怀疑，更甚至嗤之以鼻。 “我就搞不明白，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凭什么肯定黑虎盟的人会攻打过来？” 密林边缘，靠近楚嬴身侧的昂哥，望着空无一人的山路，觉得十分可笑。 见楚嬴不理他，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故意抬高声音：“再说，对方人多势众，真打过来，明显是留在寨子里防守更安全。” “你这样把人都拉出来，万一对方不上当，难不成让我们拿命去填？” 这话明显是说给周围的下属听的，果然，人群中立刻就起了骚动。 纵然楚嬴事先命令不准说话，还是免不了一些靠得近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不是说这场仗很好打吗，我还以为万无一失？” “是啊，要是没把握，还不如躲在寨子里，至少更安全。” “还说什么消灭敌人，怕不是我们被人家消灭吧？” 这就是统领山匪的坏处，除了炎煌卫，这些人永远不懂得什么是服从。 成功挑起众人质疑的昂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冷不丁一个声音传进耳朵：“看样子，你好像很开心？” 昂哥面容一僵，扭头看着楚嬴，收敛笑意，将下巴抬高：“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马上你就懂了。” 楚嬴表情冷漠，兀自问道：“崔肇，按照军规，战前妖言惑众，动摇军心，该如何处置？” 随行的崔肇看了昂哥一眼，走上来道：“视情况而定，轻的一百军棍，严重的话……当斩。” 这话刚说完，昂哥当即哈哈大笑，讥讽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还想用军规处置我？我们是匪，不是什么官军。” 他顿了顿，脸色和声音同时转为冰冷：“再说，我可是乌云部此行的首领之一，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他身边忽然站起来几名身材健硕的猎物，手按兵器，个个眼神不善地盯着楚嬴和崔肇二人。 大有昂哥一句话，立马动手的架势。 “昂哥，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叫你的人退下！” 一旁的段奎见状，沉下脸低声呵斥道。 赛敏也不想伤了和气，尤其黑虎盟还可能攻来，忙跟着制止道：“不可胡来！昂哥，大局不为重，你别在这个时候闹事。” 昂哥抱着手冷笑，目光一直在楚嬴身上：“什么叫我闹事，你们看到了，明明是他想对我动手。” “我今天把话撂这，这姓楚的要是不给我磕头道歉，休想我会善罢甘休！” “呵呵，要我给你道歉？”面对他的挑衅，楚嬴忽然笑了。 “没错，顺带把指挥权也交出来，明说吧，我不相信你，跟着你，只会全军覆没。” 昂哥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楚嬴抬头看了眼西边渐落的太阳，轻叹口气，语气平静却别有威严： “知道这两天，我为何一直忍着，不想与你计较吗？” “你想借助我乌云部的实力，我族战士个个骁勇善战，你若是得罪我，自然竹篮打水一场空。” 昂哥十分肯定地道。 然而…… “不，你错了，在我眼里，有你们没有你们，这场仗，我都能赢。” 楚嬴理所当然的语气：“之所以忍你到现在，是我不想和乌云部闹太僵，毕竟，好歹也是几百口人，眼下，我那边正缺人……” 顺州地广人稀，想要快速发展，短期之内必须补充大量人口。 但人口这东西，不碰上战乱，又或是大灾荒年，要想从别的地方拉来补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所以乌云部的几百人口，在楚嬴眼里就显得比较珍贵。 都是上好的劳动力啊！ “然而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为了这一仗的胜利，还是拿下你这个不安定因素为好。” 楚嬴没有将话说透，直接对身旁的晁逊下令：“老晁，将他绑起来，之后再来处置。” “你敢！” 昂哥怒目圆睁，威胁道：“我警告你，想动我，问过我身边的兄弟没……” 一阵狂暴的气流扑面而来，打断他的话。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瞬间出现一道身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闪电朝他抓来。 对方速度快得不似人类，昂哥连抵抗都不来及。 只见他脸色大变，堪堪往后退出一步，只盼身边一群好兄弟能帮忙拦一拦。 可惜他等来的，只有几声闷响和摔飞出去的惊呼声。 眼前那只手几乎没有停顿，下一秒便追上他，掐住脖子将他彻底制服。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尤其是赛敏等乌云部的人。 那可是昂哥啊！ 堂堂乌云部狩猎队队长，第一战士，曾经独自杀死十余名北匈人的勇猛存在。 连同他身边几名族中弟兄。 在姓楚的身旁那名保镖手中，竟像毫无抵抗力的鸡崽，连一招都没走过。 “你，你怎么会这么……咳咳，这么厉……” 昂哥望着晁逊，用力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表情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得罪了。” 晁逊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接过一名属下递来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捆了扔在地上。 昂哥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猛吸几口气，对着楚嬴大骂：“姓楚的，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我乌云部的报复？” “报复，乌云部真正的首领，一直是这位，不是吗？” 楚嬴撇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赛敏，笑了笑，忽又补充了一句：“拿只臭袜子，堵住他的嘴。” “……” 昂哥瞬间黑脸，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第348章 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处理了刺头，山林里又恢复了平静。 众人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阵营里，最强的一方，竟然一直是楚嬴。 几名小寨主不敢淌这趟浑水，都选择了沉默，偶尔看向楚嬴的眼神，也是充满忌惮。 赛敏也不敢和他起冲突，担忧地看了昂哥一眼，用请求的语气道：“楚公子，昂哥他是有不对，可大敌当前，能不能……” “不能。” 楚嬴断然拒绝道：“想让我放了他，等这一仗打完了再说。” 顿了顿，又冷静地添上一句：“当然，你们要真觉得心中不平，这一战也可以不参与。” “事关部族存亡，我们怎能不参与？” 赛敏不想放弃：“可是，昂哥他是一名强大的战士，多一个人，我们就多一份胜算。” “不用了，没有忠诚的战士，即便再强，也一文不值。” 楚嬴神情冷峻，全然不给机会。 赛敏气得跺脚，俏脸布满羞恼的红晕：“你这人……怎么比昂哥还霸道？” “嘿嘿，这算什么霸道，姑娘还没见识过，我家公子更霸道的一面呢，要不我给你讲讲？” 敢当着楚嬴的面这般调侃的，除了崔肇，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望着眼前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的男子，赛敏火气更大了，怒哼一声：“你也一样，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鸟！” 说完负气走到一旁。 “怎么能骂人呢？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好鸟？” 崔肇对着女子背影一阵嘀咕，回头正好对上楚嬴的眼神，压低声音问他： “那边也派人通知到了吗？” 崔肇知道他问的是卢定方那边，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忽然闭上嘴，视线移到一处灌木中。 那里面有条隐蔽的小路，可以直通他们这里。 下一刻，枝叶晃动，一个炎煌卫的传令兵从里面钻出来，在楚嬴耳边小声耳语一番。 “不错，再去周边探探，看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势力，跟在后方接应的。” 等传令兵一走，楚嬴立刻将一众首领聚在一起。 “来了，有四五百人。” “嘶……这么多，比我们多一倍的人，这是倾巢而出？” 几名小寨主最先稳不住，齐齐变了脸色。 “别慌，一切都在楚公子意料之中，只要我们按照事先安排的来，绝对不会输。” 作为大当家的段奎，先稳住士气，随后朝着楚嬴抱拳叹服道：“还真被公子言中了，他们竟真的不去约战之处，而是集中全力来偷袭这里。” “看样子，麻猴那小子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公子真是神了。” “神不敢当，我只是预判了对方的预判而已。” 恐怕赵申做梦也想不到，他又是杀麻猴，又是违背约战，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看似掌控一切，其实全是楚嬴给他挖的坑。 一旦他们带人前来偷袭，今天这场仗，基本也就注定了结局。 乌头山半山腰处，一支队伍正在全速前行。 长长的队列，犹如一条巨蛇。 最前方，赵申、侯庆、兀力骨、石乐志等黑虎盟匪首，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无不意气风发。 “哈哈，这一路上连个狼牙寨放风的都没见到过，看样子，他们果真将人马都派到山脚下去了。” 眼看狼牙寨已经在望，却依旧见不到一个人影，石乐志忍不住大笑起来： “蠢货，一群蠢货，这下子，咱们算是白捡了个大便宜，哈哈哈。” 其余匪首也是面有喜色，有人大笑着附和： “说得对，此番咱们极可能兵不血刃，就能将狼牙寨的那群余孽，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侯庆也在这时发言：“说起来，这次多亏了赵当家，不但识破对方的奸计，还知晓这么一条隐蔽山道。” “让咱们得以绕开山脚下的敌人，直捣黄龙，这一仗，当推赵当家的首功。” 众人没有意见，纷纷表示赞同。 “没错，这次的确是赵当家的功劳最大！” “等占了狼牙寨，打开仓库，那几万两银子，必须得多分赵当家一份！” “没错，功劳大的人，必须多分……” 显然，这群人知道狼牙寨的仓库存里，存放了大量银子。 这也是赵申孤身一人加盟他们，却能成为首领之一的原因。 这个情报，就是他提供的。 而且，他手中还掌握着打开仓库的关键，也因此，身边聚集了一批讨好他的人。 至于他自己，也想借助这次机会获得一部分财富，以图东山再起。 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哈哈，多谢诸位的慷慨，说起来，我们都得感谢狼牙寨那个出谋划策之人。” “若不是他，我们哪来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这都是他的‘功劳’啊！” 众星捧月，赵申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对手来。 身边众匪深以为然，也跟着大笑起来。 “没错，我等是该感谢他，天下竟还有这种‘好人’！” “只怕那个人，现在还以为我们中了他的计，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个蠢货，哈哈。” “哈哈哈，和我们斗，他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如此一路笑到狼牙寨前，终于惊动了山寨的守门人。 那人一看到他们，脸都吓白了，连滚带爬地从简易的塔楼上冲下去。 下一秒，大门后面响起一阵密集的铜锣声，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呐喊： “来人啊！敌袭！敌袭……！” 奈何报警声持续了半天，山寨大门依旧紧闭，竟不见半个人影冲出来。 而且，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除了敌袭的声音，整个寨子里似乎太安静了。 如此异常的情况，显然不是一句不敢应战就能解释的。 这再次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哈哈……这里面果然没人，大家还等什么，我们一起杀进去，杀啊！” 匪首们经过短暂商议，再不迟疑，随着石乐志一声高喊，四百多人瞬间汹涌上前。 看似坚固的山寨大门，只撑了几分钟便轰然大开。 仅有的几个守门人，也在放了几箭之后，眼看不敌，纷纷仓惶逃窜。 这更加助长了黑虎盟上下的气焰。 群匪一边得意狂笑，一边争先恐后往里冲，准备大肆劫掠一番。 令他们惊喜的是，寨子里竟然堆满了各种圆顶的粮仓。 密密麻麻，彼此间的间隔也不太大，似乎有数不尽的粮食。 “太好了，有了这些粮，今后咱们就能招揽更多弟兄，干更大的买卖！” 所有人都沸腾了，然而，当他们打开粮仓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第349章 风火起兮人心慌 “妈的，什么玩意，怎么这个粮仓里全是干草？” 最先打开粮仓的一伙山匪，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太差，刚嚷了一嗓子，接二连三的声音跟着出现。 “真晦气，这边的粮仓也是干草，不见半粒粮食。” “我们这边也是，他妈的，狼牙寨囤这么多草干嘛，难不成是养马的……” 随着越来越多人开始谩骂，匪首们意识到不对，纷纷找上赵申，想要问个究竟。 “这我哪知道，之前这寨子里，根本就没人堆这些枯枝败草。” 赵申也很纳闷，抓了半天头皮，随后瞅着最近的一处粮仓走过去。 其余匪首尽皆跟在后面，很快发现他叫来两名手下，从粮仓里抱了两捆干草出来。 这两捆草叶并非一类，而是乱七八糟什么植物都有，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都已经干枯。 赵申仔细查看了一会，仍旧不明所以，干脆动手在干草里翻找起来。 很快，第一捆被拆散一地，没有任何异样，他疑惑地皱了下眉：“好像没藏什么啊。” 迟疑片刻，又将手伸向第二捆。 这回似乎有了发现，只见他飞快抓起一束干草放到近前，死死盯着上面，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侯庆见他神色有异，赶紧轻声问道：“三当家，莫非这草有什么不对？” “草没有不对，只是上面沾了这个。” 赵申回过神来，神色慌张地捻起一小撮黄色粉末，翻转手指肚给众人看，颤抖的声音透着不祥。 “这是……硫磺！” 身为金雕寨大当家，侯庆也算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了这东西，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其余人一听，也是纷纷大惊失色。 只有兀力骨这个野窝寨的草原蛮子，屁都不懂，毫不担心地冷笑道： “什么狗屁硫磺，看把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这玩意很厉害吗？” “厉不厉害另当别论，关键是，它可以用来纵火。” 侯庆脸上透着强烈的戒备，眼珠飞快左右移动，手按刀柄，像是在预防什么发生。 兀力骨仍旧一脸懵逼：“纵火又如何？他们这又没人。” “可是……万一这是对方设的圈套呢？” 侯庆说完，众人齐齐望向赵申。 本想期待他说点什么，奈何这人此刻，竟像是中了定身术，完全呆住了。 他凝重万分地望着干草上的硫磺粉，就像丢了魂似的，半晌才终于艰涩地喃喃开口： “不可能，难道是我中计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咻咻咻，头顶上忽然传来阵阵撕裂空气的呼啸。 众人下意识抬头，就看到数道拖曳的火光划破长空，从外面飞进来，朝着寨子里急速下坠。 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这些火光一部分已经落在草垛粮仓上。 硫磺遇火即燃，加上粮仓内外全是干草，再被山风一吹，被点燃的一小块地方，火苗迅速蹿升，很快就蔓延成很大一片。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到一分钟，那些被点燃的粮仓，便变成一支支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炬。 “火箭！是火箭！” 烈焰周围，瞬间响起各种惊叫，映出一张张惊慌的面孔，纷纷四散远离。 只可惜，一切已经迟了。 “咻咻咻……” 天上射来的火箭越来越多，虽然称不上铺天盖地，但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倒也颇具威胁。 一些箭矢落了空，但更多的，则是像之前第一波一样，落在了草垛粮仓上，点燃了更多的‘火炬’。 更可怕的是，随着太阳下山，山风开始加剧，让群匪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 那些肆虐的火焰，在风的牵引下，终于不可避免地引燃了临近的假粮仓。 一生二，二生三……就跟病毒传染似的，越来越多的‘火炬’被连锁点燃，最后甚至还波及到了附近的房屋。 偌大的狼牙寨，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连空气都变得炙热滚烫，彻底沦为一片燃烧的火海。 如果从远处看，傍晚昏暗的天色下，这里的火光足以照亮整片山头。 可想而知，被困在里面的山匪们，此刻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哎哟，痛痛痛……烧死老子了！” “啊我的头发，怎么哪都是火？快闪，快，离远点！” “各位当家，不少兄弟都被烧伤了，火势越来越猛，我们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滚滚烟火之中，不断传出山匪们哭天喊地的惨叫。 除此之外，还有箭矢的呼啸声，仓库烧毁的倒塌声，人群杂乱无章逃跑的脚步声……现场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赵申！看看你干得好事，你不是说，狼牙寨现在空虚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妈的，你是不是狼牙寨派的奸细，故意引诱我们进入这片险地？” “没错，快说……！” 这群匪首之前谈利益时还好，此刻一旦涉及生命危险，立刻撕掉伪装，露出蛮横的一面。 他们一边狼狈地躲避着箭矢，一边对着赵申咆哮质问。 大有他一旦答不上来，就拿他是问的架势。 “这……这我哪知道？不过我发誓，我真不是什么奸细，只是没料到……” 赵申此刻的脸色无比难看，心中又惊又怕，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谁能想到，就在来这的一个时辰前，他和其他匪首，还在拼命嘲笑狼牙寨的幕后主使楚嬴。 说他脑子不好使，玩这种小孩的圈套，傻瓜都能识破。 结果，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竟然全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这是何等的讽刺和打击？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哼，放你的狗屁！你没料到，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这些人根本没几个愿意相信他，甚至兀力骨已经揪住他的衣领，怒目圆睁，就准备来个严刑逼供。 “胡闹！此刻万分危急，你们还有心情内讧，孰是孰非，就不能逃出去再说！” 就在这时，侯庆突然一声训斥，制止众人，随后用极严厉的目光飞快扫了一圈，似乎在警告他们。 接着，只见他拿刀劈开拦路燃烧的建筑，指着寨门方向，声音在烽烟中激荡： “大家都别慌！跟我一起杀出去！” 话音刚落，一阵浩大的喊杀声忽然传来，就像是呼应他一般。 然而，听到这个声音的他，却是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第350章 围城必阙 回应侯庆的，并非来自黑虎盟的山匪。 这帮人此刻正跟无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四处乱窜，哪有这么快就能集结起来 仔细一听就能发现，这些冲天的喊杀声，全部都来自寨子外面。 且，越来越近。 “不好！是狼牙寨的人，没想到他们埋伏得这么近。” 侯庆脸色变了几变，作为黑虎盟势力最大的人，理所当然地大声发号起施令： “都别愣着，一起冲杀出去，一旦被他们堵在这里面，我们都得完蛋。”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下其余匪首再不敢怠慢，纷纷亲自下去寻找下属，集结起来好逃命。 万幸这场大火还没彻底烧起来，杀伤力有限。 尽管烧伤烫伤的不在少数，但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并没有更多人葬身火海。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四五百人的队伍，硬是在短短几分钟内集结成功。 血色烈焰的映衬下，侯庆持刀坐在马上，冷峻的脸上布满杀气。 他一秒不敢耽搁，高喊一声‘杀’字，数百乌央央的山匪顿时怒吼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楚嬴一行早已等在外面，顺带还排好了阵型，准备守株待兔。 当看到这些山匪，密密麻麻潮水般从大门后的火海中涌出，楚嬴平静异常，只是抬手往前一指： “上，将他们堵回去……记住，别全堵死，留一条缝隙给他们逃命。” “遵命！” 炎煌卫第一个响应，崔肇作为领头，率先抽出刀，双手紧握地喊道：“跟我杀过去。” “杀！” 一把百八十人异口同声，有气壮山河之势，把身为盟友的其他人吓了一大跳。 官军就是官军，尽管他们还很稚嫩，却也不是这些个乌合之众可比。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狼牙寨和乌云的人马，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是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战斗毫无悬念地爆发了。 双方就像两股相向而行的狂暴洪流，在大门口甫一接触，立刻展开激烈的碰撞。 火光跳跃，鲜血喷涌。 数不清的怒吼和金属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篇死亡的乐章，一遍又一遍地演绎。 一方是为了报恩皇子，一方是为了活命，双方都铆足全力，誓要将对手覆灭才肯罢休。 只不过，凭着出色的训练，以及精良的装备，眼下炎煌卫牢牢占据了上风。 纵然如此，众人依旧不忘楚嬴的交代，严格执行命令。 在崔肇的带领下，每每逼迫敌人后退一截，他们总会有意无意留出一条通道。 这便给了黑虎盟的人机会，不少人通过这处破绽，突破了炎煌卫的防线。 之后他们面对的，就是狼牙寨和乌云部这些散兵游勇，没有配合，战斗力下降几个档次。 运气好点的，经过这轮拼杀，就能彻底逃离这里。 这一幕让段奎、黄三两、赛敏和那几个小寨主都大为不解。 段奎好几次看不过去，主动请缨，想去截住这些漏网之鱼，却都被楚嬴驳回，不留一点余地。 终于，在看到又有两个敌人逃走后，赛敏忍不住抿了抿唇，问道： “楚公子，俗话说，除恶务尽，放任这些人逃走，说不定将来又会形成祸患，为什么你不让段大当家出手呢？” 这话算是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不禁纷纷竖起耳朵。 楚嬴收起观战的目光，撇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为了大家好。” “这话怎么说？”女子眉间轻蹙，越发糊涂了。 故意放走敌人，这是哪门子为大家好？ “你不信？”楚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眼角逸出一丝笑意，“赛敏小姐可听过，围城必阙，网开一面的道理？” “什么城……城阙网子的，我……我不是很明白。” 赛敏下意识低下头，睫毛扑闪，勉强挤出一丝心虚的笑。 这个来自山野间的淳朴女子，似乎在惭愧自己没有太多学问。 其实，她光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忘了观察其他人。 如果她此时朝段奎他们看去，就能发现几张同样懵逼，渴求知识的脸。 楚嬴看了眼战场，局势还算稳定，这才回过头解释原因。 “这么说吧……”他斟酌了一会，以几人更能听懂的方式说道，“你们都打过猎吧？” “打过。” 众人一起点头。 “那我问一下，若是一只凶猛的野兽，被你们四面包围，而它本身又受了伤，你们觉得它最后会如何？”楚嬴又问。 “那还用说，受了伤的野兽最危险了，它肯定会拼命啊。” 乌云部至今保留着狩猎生活的传统，作为族长的女儿，赛敏最有发言权。 “赛敏小姐说的没错，我曾经就遇到过一头垂死的野猪，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消停，确实挺危险的。” 一名小寨主开口附和，段奎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那不就对了，野兽如此，况且是人。” 楚嬴抬手指着山寨大门，语气平静地道：“你们就不觉得，此刻突围的那伙人，就和受伤的困兽很像吗？” “这……还真是。” 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赛敏既惊讶又佩服地道：“我明白了，楚公子是怕他们被堵死后，看不到希望，从而困兽犹斗，选择和我们拼命。” “他们本就人多，若是再人人悍不畏死，说不定，最后失败反而会是我们。” 楚嬴含笑点头：“不错，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人一旦不怕死，所爆发出来的潜能，是相当可怕的。” “不过还好，世上不怕死的人终究是极少数，普通人，只要给他一点希望，哪怕虚无缥缈，他也不会轻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顿了顿，看着那些拼命想要逃出来的敌人，继续道：“譬如这些黑虎盟的人，本来他们是很难逃出升天的。” “可如今，我特意留给他们一个破绽，如此一来，看到同伴都能逃生，其他人自然也会纷纷效仿，再无心战斗，这对我们来说，会非常有利。” 尽管楚嬴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第351章 兵刀烈焰两重天 楚嬴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练兵。 和这个比起来，剿匪只能算是其次。 毕竟，燕山山脉这么大，山多林密，多几百少几百强盗其实影响不大。 不过既然要练兵，自然还是实战最佳。 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必须尽量控制好伤亡。 所以，楚嬴才‘贴心’地为黑虎盟打算，没有一举将他们往死里逼。 事实也证明，他的这个计策效果极好。 那些原本一心想着鱼死网破的黑虎盟山匪，在看到有人成功逃脱之后，不要命的决心迅速动摇。 尤其是，当越来越多的同伴倒在血泊中，更加加速了他们逃跑的心思。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而这样的心思一旦出现，他们便开始惜命，反击的力度也随之减弱许多。 也因此，顶在最前的炎煌卫，压力也和一开始有了天壤之别。 夜幕降临，冲天的火光映照在他们身上，衣甲染赤，刀锋见红，一个个多少有了些百战精兵的铁血之势。 这群大多数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杀到现在，早将之前的紧张抛之脑后。 取而代之的，是敢于和对手以命相搏的悍勇血性。 在崔肇的指挥下，他们一边进攻，一边掩护队友，进退有据，配合得当。 渐渐的，竟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靠着这种平时训练的战术，交战至今，除了少数人挂彩，炎煌还没出现一人阵亡。 反倒是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情况不太乐观。 比如狼牙寨、乌云部和那些小山寨的人马，因为战术混乱，已经倒了几十个。 不过，黑虎盟的人更惨，伤亡起码比这边多出一倍不止。 至少一百多人，已经失去战斗力。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随着火势的扩大，恐怖的火焰已经蔓延到大门附近。 眼看再用不了几分钟，火势就得吞噬整个黑虎盟的人马。 那些落在最后面的山匪，一个个被烤得哇哇大叫。 奈何大门被人堵着，他们纵使叫得再惨烈，也没办法冲出来，只能拼命往前挤。 这样一来，等于是和炎煌卫前后夹击，将黑虎盟前方进攻的人，彻底压缩成了一块‘人体饼干’。 这块人体饼干的人有很多，空间却很小。 所有人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导致前方反击的人越来越施展不开。 面对炎煌卫的进攻，几乎成了木头桩子，一刀一个小朋友，完全没有闪躲的余地。 “他妈的！后面的，挤死人了！” “给老子停下，不然谁也别想逃命。” “草泥马，谁还在挤，老子砍死你……！” 这几百山匪，本就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自私自利是为天性。 眼看环境越发对自己不利，为了活命，这群人残暴的本性终于激发出来。 “都给老子滚开！杀！”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将刀锋挥向身边的同伴，试图扩大活动范围。 总之，其他同伙很快就有样学样，纷纷调转枪头自相残杀起来。 这些人一旦不受控制，简直比最残忍的野兽还要凶残，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血腥。 “都他妈的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大敌当前，居然蠢到杀自己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侯庆、兀力骨、石乐志和赵申等人看傻了眼。 不过他们反应很快，立马高声呵斥想要阻止这场内耗。 只可惜，面对上百人的震天嘶吼，几人微弱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瞬间被掩盖下去，起不到任何作用。 随着他们无头苍蝇般各自为战，局面进一步失控。 前方还在艰难进攻，中间却开始了自相残杀，后面更是烈焰袭身，从火场中频频传出烈火焚身的凄厉惨叫。 这般景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虎盟距离崩溃，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怎么办？侯大当家？赵三当家？……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从一开始，就对这场仗很有信心的石乐志，此刻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睁大眼睛，脸上布满惊恐，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声向其他匪首求助。 奈何这些人基本也都是大老粗，哪有什么主意，只能又望向侯庆和赵申。 作为这支联盟里最聪明的两人，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有他俩才能想到办法。 可惜，赵申还沉浸在被当做叛徒的沮丧中，根本无心思考。 于是众人的希望，便只剩下侯庆这最后一人。 “别看着我，这个局面，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为今之计，你我唯有趁着天黑各自逃命，再去黑虎寨汇合……” “那里还留有三百多人，只要我们成功回去，将剩余之人全部召集起来，早晚一样灭了狼牙寨，以报今日之仇！” 天色完全暗下来，侯庆伏在马背上飞快说出自己的想法，他选择突围。 也不管众人采不采纳，就近召集一批人手，用刀指着炎煌卫一处薄弱处命令道： “跟着我，从这一起杀出去！” 这处破绽，他已经发现了好久，只要从这进攻，有很大几率可以突围成功。 至于被堵在这里的几百弟兄，抱歉，人太多的话，势必会被对方发现，从而堵住漏洞。 死道友不死贫道，侯庆果断选择了卖队友。 事实证明，这些义薄云天的匪首，平日里个个高谈大仁大义，其实姑且也只能当个笑话听听。 关键时刻，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 本来这群大佬就早想跑路了，此刻有了第一大寨主的示范效应，一个个彻底没了顾忌。 但见他们有样学样，并不大张旗鼓，只召集起身边最心腹的一批人马。 以最短时间交代完事情，紧追着侯庆一起冲杀而去。 不得不说，他们选择的时机非常好。 尽管狼牙寨内冲天的火光可以提供光亮，但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一旦离得稍远，终究还是看不分明。 而且，黑虎盟自身的混乱，已经波及到了炎煌卫这边。 面对陷入疯狂的敌人，他们不愿做无谓的消耗，只是结阵自保，这导致了他们暂时无暇他顾。 也正是这一个个原因叠加在一起，才没人注意到这群特殊的突围者。 最终，黑虎盟的这群匪首，除了极少数的倒霉蛋，大多都成功逃脱。 然而，被他们放弃的两三百手下，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352章 集体送葬 战争是残酷的。 从古至今，不管它被冠以多么高尚和正义的名字，其过程永远和美好不沾边。 无论胜负属于哪家，伤亡和牺牲都是不可避免的。 这不以为人的意志而改变。 譬如今晚乌头山上，火烧狼牙寨这一战。 这场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让第一次参与战斗的炎煌卫，见识到了什么是残酷。 事后经过统计，黑虎盟大约损失了三百多人。 除了被楚嬴他们消灭的一百多人，剩下超过一半的人，要么是被他们自己人杀死，要么就是葬身火海烧成了焦炭。 因为这部分不太好查验，具体数值，已经没法详细计算。 而楚嬴他们一方所付出的代价，则是六名炎煌卫的阵亡，以及二十余人的受伤。 这并不是全部，若是加上狼牙寨和乌云部等所有阵亡人数，光是死亡数就超过六十人。 一比六的战损比。 算得上是一场大捷。 楚嬴实现了他的承诺，不过，他却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开心。 他是皇子，也是炎煌卫的实际掌控者，但骨子里，他是一名重情义的军人。 对于士兵，有一种天生的喜爱。 所以，当他看到这群新兵，因为自己的原因，强行参与战斗，最后还牺牲了六个人，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不过，愧疚归愧疚，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生死战斗，是最能提高军队战斗力的途径，而他，需要这些炎煌卫迅速变强。 这无关对错，一切皆因身不由己。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这些牺牲者一个体面的送葬。 狼牙寨倒塌的废墟还在燃烧，火光已经逐渐减弱，勉强还能照出远处一群静默的身影。 相较于远处打扫战场的热闹场面，这里的气氛却显得庄重而肃穆。 夜风从遥远的山岗吹来，拂过宽大的石板，卷起草席的一角哗哗作响。 跳跃的火光下，六具身影躺在石板上，上面盖着草席，一动不动，如同熟睡一般。 来时一百八十人，此刻，还站在这的炎煌卫，只剩一百六十多人。 除了这六名牺牲的士兵，还有几个人伤势较重，没法来参加这场特殊的葬礼。 夜色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充满肃穆。 就在前一刻，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在为取得人生第一场大胜而欢呼雀跃。 然而，当楚嬴通知他们过来集合，亲眼看到这些阵亡的战友后。 他们心中那份获胜的喜悦，须臾间就被击得粉碎，很快消失无痕。 这六个人，之前可是和他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训练，一起吹牛打屁。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一个多月，他们彼此间却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谁也没想到，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竟会这么快就和大家作别，从此阴阳永隔。 一股悲伤的情绪，从每个人的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有人面色黯然，有人紧紧抿住嘴唇，有人低下头，悄悄擦拭眼角…… “列队！” 一声来自崔肇的喝令，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虽然众人还处在悲伤之中，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做出反应。 一百六十多人，迅速排成整齐的队列，只是相比之前，士气似乎低落了不少。 楚嬴暗自叹了口气，从一旁走出来，面对众人，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大家是不是很悲伤？很难过？实话实说，本宫也和你们差不多。” 楚嬴站直身体，正色道：“看看你们这六位同伴，相信现在，大家应该已经意识到战争的残酷和可怕。” “厮杀，流血，断肢，牺牲……作为士兵，这些统统无法避免，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所以，本宫想趁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还可以选择一次的机会。” 还没等炎煌卫们明白过来，他接着说道：“譬如，如果有人不想再面对死亡，可以放弃炎煌卫的身份，选择离开。” “你们放心，本宫绝不会怪罪谁，而且，还会给离开的人一笔遣散费，机会仅有一次，还请大家慎重考虑。” 没人开口，唯有风吹草叶的簌簌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楚嬴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深吸口气，扯起一个唏嘘的笑容：“看样子，大家似乎更喜欢做本宫的炎煌卫？” 众人一听这话，终于纷纷表态。 “殿下才知道，反正我自从做了炎煌卫，就从没打算离开过。” “我也是，殿下不必多想，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既然选择当兵，就早有心理准备。” “是啊，难得遇到殿下这般真心对大家好的主子，俺们这条命就交给殿下了。” “没错，一天是炎煌卫，一辈子是炎煌卫……” 一句句朴实而真挚的话语，让楚嬴心中倍感欣慰和自豪，揉了揉眉心，感动地赞叹道： “好！果然不愧是崔统领替本宫挑的兵，这才是我炎煌卫该有的豪情和气节！” 他顿了顿，忽然对着左右郑重拱手道：“今日本宫在此立誓，诸君皆不负我，我亦绝不负君！” “殿下，不可，哪有皇子向一群士卒行礼的，坏了尊卑规矩，遭人诟病就不好了。” 崔肇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出言阻止。 “无妨，虽说只是士卒，却也如本宫的家人一般，这一礼大家受之无愧。” 楚嬴这话一出口，顿时让所有人心中一暖。 让一个皇子说这种话，无疑是对他们的巨大褒奖。 遂一个个感激涕零地弯腰回礼，异口同声道：“多谢殿下，我等定当全心全意，效忠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家快起来，从此以后，本宫就仰仗各位了……现在，请大家列好队，跟随本宫为这六位弟兄送葬。” 楚嬴面容恢复肃穆，亲自上前，将被风卷起的草席重新为六人盖好。 然后退后三步，双腿并拢，如标枪一般挺直身体，右手掌用力在额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此番剿匪，他们是为国为民而牺牲，光风霁月，浩气长存，敬礼！” 一声令下，众人效仿他，齐齐向六名牺牲的战友竖掌敬礼。 他们并不懂这个敬礼有什么意义，但却不妨碍他们从中感受到。 这是大皇子殿下，在表达对牺牲战友的最高敬意。 从来没有一个天家皇子，会为了几个死掉的小兵，而纡尊降贵做到这一步。 每个见到这一幕的炎煌卫，都下意识挺直腰背，仿佛等待检阅一般。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充塞整个胸膛。 那是名叫骄傲的东西！ 第353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换山寨 临时葬礼结束。 楚嬴吩咐将六名战士的遗体收殓好，等明日回城时一并运回去，连同上百两抚恤金交给他们的家人。 若是没有家人，则在西山脚下，选一处风水上佳的好地，作为烈士安葬，以供后人瞻仰。 这般高规格的特殊对待，让这群炎煌卫越发自豪。 他们本来以为，只有在楚嬴麾下效力，才会有这么多远超同行的优待。 没想到，就连死后也会受到这种崇高的待遇。 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三观，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要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一群不起眼，经常被人看不起的小兵。 从古至今，这类人基本都没什么社会地位。 就连死了，也只是边塞草丛中，一堆无人收殓的枯骨。 而他们这些炎煌卫，又是何德何能，才配享有楚嬴这般真诚的高规格对待？ 这一刻，众人内心对楚嬴更加尊敬了，也更加坚定了为他效命的决心。 哪怕让他们为了楚嬴去死，很多人也会毫不犹豫。 随着大门外的战场被清理得差不多，楚嬴带着晁逊和崔肇，重新回到这里。 巨大的废墟之中，横七竖八倒塌着一堆堆焦黑的木梁，无数火苗还在上面顽强地攀爬。 近处明亮的光线，投射出几个晃动的巨大身影，正全都望着里面发呆。 以至于，楚嬴靠近他们也没有发现。 “哎，今早还是好好的一座寨子，没想到，转眼就烧成了这样，这还叫我们咋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受不了近处炙热的空气，黄三两抬袖擦了擦脸。 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对身旁的段奎大吐苦水。 段奎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幽幽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殿下定下了，我们总不能不执行。” “不过，要说怎么是殿下呢，舍一座寨子，换了黑虎盟三百多人，怎么看我们也不吃亏。” “是不吃亏，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咱们狼牙寨迟早不也得散伙？” 黄三两语气十分悲哀地道。 “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是吧，我们现在缺钱又缺人，就算想重建，也没有那个条件。” 正说着，一个声音半道插进话来：“谁说没条件？” “本来就是，你要说库房里的钱，那可不是我们……” 黄三两顺口接过话，刚说了两句，惊觉不对，连忙寻声朝后面看去。 这一看，顿时面露尴尬，讪讪笑道：“楚……楚公子。” 段奎和几名小寨主见状，忙也转身过来给楚嬴行礼。 尤其是那几名小寨主，态度比之前恭敬多了，不经意看向楚嬴的目光里，也全都是敬畏。 看样子，今晚这一战，楚嬴制定的战术，以及炎煌卫的强大战力，都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让楚嬴心中心生感慨，果然还是拳头大才好讲道理。 只可惜，今天天黑得太早，又是山路，不适合骑兵冲锋。 要不然，若是被这群家伙看到卢定方的骑兵，这会还不得跪下来唱征服？ 定了定神，楚嬴对他们点点头，接着看着段黄二人，沉吟道： “你俩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老实说，那里面的银子动不得，没办法匀一部分给你们搞重建……” 楚嬴说到这，两人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忧虑，却见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送你们一座寨子。” “送一座山寨？哪里？” 段奎和黄三两对视一眼，高兴之余又有些忐忑，害怕楚嬴是在给他们开玩笑。 “还能是哪里，喏，对面山头不是有一座现成的。” 楚嬴将眉间一挑，抬手隔着苍茫夜色，指着东面的方向。 尽管夜色深沉，看不清他指的是什么地方，但段黄二人却一起变了脸色，惊呼道：“黑虎寨？！” “没错，你们不是说，黑虎盟的寨子，比你们的寨子还大还坚固吗。” 楚嬴颔首笑道：“正好，人家建的这么好，我们要是不去占了，那该多可惜？” “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地方离这边又近，抢过来，正好省了重建的麻烦。” 黄三两嘿笑着拍手叫好，那寨子他带兵去的时候看过。 单从外观来说，确实比狼牙寨雄伟坚固，一旦成为据点，可谓是固若金汤。 不过段奎很快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不可，先不说黑虎盟只损失了一半人马，剩下的人数，仍旧比我们有优势。” 段奎摇头否决道：“而且，我们之前又不是没试过，那黑虎寨坚固异常。” “比如他们那两扇青冈木的大门，刀砍斧斫都凿不开，只怕我们全军覆没了，也不一定能打进去。” “是啊，差点把这个忘了。” 一听这话，黄三两顿时眉头紧皱，嘴里咝咝一直吸着凉气，半晌才对楚嬴道： “楚公子，这事十分棘手，要不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打进去给你们看。”楚嬴一口回绝，已然下定决心。 “可是楚公子，事情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容易，万一……”段奎皱眉，一脸担忧的样子。 “没有万一，今晚这一仗之前，你们不是也不信我能赢吗？结果又如何？” 楚嬴拿出刚刚发生的例子，以证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段奎半信半疑：“可是，公子今晚能胜，用的是将计就计，还用了火攻……” “如果我们要占领黑虎寨，必然就要正面攻打，以势压人才行。” “我以为，凭我们现在的人数，别说以势压人，正面硬碰硬将不会有半点机会。” “那只是你以为……我不要你以为，我只要我以为。” 楚嬴就像一个听不进半点意见的顽童，反复嚼别人舌根，嚷道：“我以为的结果就是，硬碰硬，黑虎盟输定了。” “敢问公子凭啥这么大信心？” “就凭这话是我说的。” 楚嬴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一声冷笑，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之前也有一个不相信我能赢的，至今还被绑着。” “事到如今，正好把这事处理了，顺带也该让赛敏履行承诺了。” 第354章 就是头铁 昂哥一路穿过人群，望着一堆堆篝火旁庆祝的身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片刻后，他被带到这处临时据点的中心。 这里燃着最大的一堆篝火，熊熊火光照亮周围，也驱散了山地夜晚的寒冷。 可以清楚地看到，几股势力的上层人物正围坐一起，同周围那些人一样，喝酒吃肉庆祝着胜利。 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味道。 很快，昂哥在火堆正北面，发现了那个令他怀恨在心的年轻身影。 一身月白色衣袍，半跏趺坐于草垫之上，星眸束发，高贵出尘，被簇拥在最中间，宛若众星捧月一般。 楚嬴手握一只酒杯，仿佛没有看到昂哥的到来。 一边优雅地小口啜着，一边和身旁之人小声交谈，兴致高处，不时发出一两声朗月般的笑声。 昂哥的目光瞬间化作凌厉。 在他脸色连续变幻数次后，强自挺起胸膛，主动往前走出两步，冷冷一笑： “没想到，居然还真被你打赢了，运气不错啊。” 热闹的欢宴顿时冷场，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酒肉，一起朝他看过来。 一阵夜风掠过，乱飞的头发钻进昂哥的嘴里。 他的双手被捆无法动弹，心中火气上涌，狠狠地呸了一声，面带挑衅地望着楚嬴，： “姓楚的，明人不说暗话，你让人把我带过来，无非是想显摆你的战绩，顺带奚落我？” 他再次冷笑道：“不得不说，你成功了，但是抛开这些，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楚嬴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酒杯，抬眼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好像忘了，我还没治你的动摇军心之罪？” 昂哥一愣，正要辩解，却被楚嬴抢先一步：“你用不着狡辩，谁能带领大家取得胜利，结果显而易见。” “所以，你之前一再质疑和阻挠，差点贻误战机，是不是，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哼！让我给交代，你少做白日梦了。” 昂哥扫了一圈所有人，有恃无恐道：“你们别忘了，我可是乌云部的人，并不是你们谁的手下。” 他顿了下，望着楚嬴沙哑且得意地笑出声来：“所以，除非你们能命令乌云部，不然，我有近百名弟兄在此，你们谁敢动我一下试试？” 像是为了回应他，不远处的几堆篝火旁，陆续站起来二三十条身影，无声地向这边集结。 “昂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收手！” “是啊，别忘了，黑虎盟还没消灭，我们现在还是一伙的，你想内讧不成？” 面对段奎等高层的呵斥，昂哥全然不当一回事，兀自嘿嘿冷笑： “嘿嘿，少自作多情，谁和你们是一伙的，当你们站在这小子身边时，咱们就已经是两路人。” 他扭动几下被紧紧捆住的手臂，继续道：“你们真以为，之前被你们绑了，是因为我怕了这姓楚的？” “实话告诉你们，我只是想着可能马上会开战，为我乌云部弟兄们的性命着想，才没有撕破脸皮。” 他再次踏前一步，径直威胁道：“如今此战已经了，没了顾忌，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姓楚的若是亲自过来给我松绑，再下跪道歉，咱们还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不然的话，我就是拼着让黑虎盟捡便宜，今晚也势必要和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这话一出口，段奎等一众当家无不变了脸色。 本来楚嬴打算明天一举消灭黑虎盟，他们就还在心头打鼓，觉得胜算不大。 若是此刻再与乌云部闹崩，一旦发生内战，整体战斗力起码得削弱大半。 真到那时，别说明天去讨伐黑虎盟，能不能保全自己恐怕都成问题。 段奎内心一下悬到嗓子眼，心道昂哥肯定是看到这点，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威胁楚嬴。 换作一般人也就罢了。 可惜，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何等存在。 看在同出一族的份上，又是自己的后辈，段奎动了恻隐之心，好心呵斥了一句： “昂哥，不可胡来！听我一句劝，别挑事，好好给楚公子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否则，你只怕会害人害己。” “好一个害人害己，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 奈何，昂哥根本不把他的好意当回事，径直嘲讽道：“敢情被羞辱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 他回头死死盯着楚嬴，语透杀意：“总之，他若不照我说的做，今晚这事没完！” 段奎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低吼道：“你这样一意孤行，会害了寨里的弟兄！” “住嘴，一个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资格教我做事！” 昂哥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段奎心里凉了半截，前者不再理他，而是再次看着楚嬴，道： “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和是战，全在你一句话！” “呵呵。” 对于他的咄咄逼人，楚嬴只是呵呵两声，慢条斯理喝了口酒，这才朗声说道： “赛敏小姐难道就看着大家内讧？这个时候，作为正主，难道就不该出来说两句？” 众人皆是一惊。 这才想起，乌云部还有一个主事人，不约而同向着一处角落看去。 不怪他们善忘，实在是作为一名女子，处在这么多男人中间，存在感太过稀薄。 等了好几秒，赛敏清脆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楚公子真是为难小妹了，恕我直言，昂哥有没有动摇军心，站在不同立场，这事还真不好说。” “小妹觉得，他虽有不对，也是一时因为面子迷了心窍，算是情有可原。但楚公子所言，同样合乎情理。” “要不，看在小妹面上，此事到此为止，过去的既往不咎，大家重新合作，如何？” 这话看似不偏不倚，实则，还是多少偏向昂哥。 不过，楚嬴也并非没有气量之人。 若是昂哥见好就收，出于拉拢的目的，他也不吝于卖赛敏一个面子。 奈何，世上总有些头铁之人，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355章 统统都要 “不行！这小子一再欺辱与我，我凭什么要和他罢手言和？” 对于赛敏的折中之法，昂哥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女子表情有一瞬的尴尬，很快化作恼怒，起身轻叱道：“昂哥，你清醒点，我这也是为你好，闹僵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不管，这是我的事，你别插手！” “我昂哥能走到今天这步，可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都能欺辱的。” 昂哥根本听不进去，仍旧不依不饶道：“今天，我势必要让这姓楚的付出代价。” “不然的话，我还有什么颜面立足天地之间？” 话音刚落，就听到楚嬴幽幽一叹：“赛敏小姐，你都听到了，不是我不给面子，有些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他抬了抬眼皮，将昂哥上下打量一阵，缓缓说道：“你很有种，不过可惜了，想要踩着我立足，那我只好让你立不了足。” 昂哥嗤笑道：“你可以试试。” 楚嬴嘴角也勾起一抹淡笑：“好啊，你刚才不是说，只有掌管乌云部的人，才能治你得罪吗？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他放下酒杯，上半身朝赛敏的方向挪了挪，问道：“不知赛敏小姐，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 赛敏踌躇片刻，缓缓点头：“不知楚公子，想要小妹兑现什么要求。” “直说吧。”楚嬴迎着她戒备的目光，“我要你们乌云部，全族归顺于我。” 还没等赛敏做出反应，昂哥率先大笑起来：“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你掌控乌云部的办法？”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谁给你的胆子，也想吞并我们乌云部？做梦吧！” 就连边上几名小寨主，眼中也流露出讥诮，觉得楚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吞并一个近千人的部落，那得拥有多大的势力啊？ 只看狼牙寨最巅峰的时候，都只能和乌云部相安无事，就知道要招揽这个部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唯有知道楚嬴身份的段奎和黄三两，看着这一幕，心中既震撼又觉得理所当然。 盖因他们知道，楚嬴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 他真有这个实力吃下一支部落。 楚嬴没理会昂哥的聒噪，视线还停留在年轻女子身上，缓缓道：“愿赌服输，不知小姐考虑得如何？” “楚公子，我真不知道你竟是这种要求。” 赛敏显然被楚嬴的胃口惊到了，还好她涵养不错，换作一般人，只怕当场就要和楚嬴翻脸。 我把你当合作伙伴，你却想做我的主人，换谁也不会感到高兴。 只见赛敏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中怒意，略显敷衍地道： “你实在高看我了，这么大的事，除非我爹和诸位长老同意，不然，仅凭小妹一人，万难做这个主。” 楚嬴无所谓地笑笑：“那好办，反正你们乌云部离这不远，明日一早，你派人回去给他们送个信，如何？” 赛敏脸色不太好看：“楚公子就不能换一个要求？” 楚嬴只当没听见，径直道：“只要你们归顺我，我可以尽量满足你们的生存需求。” 赛敏假装听不明白：“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楚嬴打个响指：“这么说吧，只要你们乌云部愿意迁徙出这片大山……” 他刻意顿了顿，道：“我可以让你们每个人，都过上顺城富足百姓家的体面日子。” 以他对这片穷山恶水之地生存状况的了解，这绝对是一个充满诱惑的许诺。 果然。 这话一出口，就让赛敏呆住了。 “嘶……” 就连昂哥身后，也有不少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倒吸凉气，隐隐有些心动。 他们乌云部世代躲避的这片大山，土地贫瘠，环境凶险，根本就不适合人类长期繁衍。 可想而知，生活水平恶劣到了什么程度。 别说过上顺城富足家庭的日子，就算和普通水平的百姓家庭比，他们也相差甚远。 能够过上楚嬴说的这种生活，几乎是他们阖寨上下，长久以来的共同夙愿。 只不过，赛敏很怀疑天上会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于是她定了定神，表情戒备地看着楚嬴道：“还请楚公子别再开这种玩笑。” 火光中，楚嬴迎着她的目光，一脸真诚：“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真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会相信的……段大当家，你也是乌云部出身，是不是应该给赛敏小姐一点小小的意见？” 段奎瞬间领会，起身走到女子跟前，目光带着暗示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赛敏疑惑地将他望了望，随即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篝火光亮能及的边缘。 没过多久，两人重新走回来。 段奎倒是没什么，可赛敏看向楚嬴的目光，却已经和先前迥然不同。 如果不是段奎再三保证，甚至赌咒发誓，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和一群山匪混在一起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南边百里之外的顺州之主。 当然，这人还有一个身份，更让她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大楚国，当朝大皇子。 对于他们这些帝国边疆的小部落来说，这样的存在，无疑是传说中的传说，一辈子都不可能产生交集。 可是现在，对方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这位殿下，似乎没有传说中大人物的盛气凌人，反而为人颇为坦诚。 不仅一心拉拢他们全族，还许诺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先前她自是不信，可现在……好像有点香。 赛敏背过手，偷偷掐了自己的手腕一把。 很痛，不是在做梦。 自己要不要答应呢？ 可先前才说了一个人做不了主，好后悔，能收回这句话吗？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楚嬴清朗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怎么样，这次小姐应该考虑清楚了吧？” 赛敏低着头有些尴尬地道：“恕小妹愚钝，真想不到，楚公子居然是……” 她识趣地打住，轻叹一声：“可是，我一个人同意也没用，毕竟，族中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放心，只要你同意，我保证你爹和族中那些长老，也一样会同意的。” 楚嬴一脸自信地笑容，心中如明镜一般。 这姑娘就是一块敲门砖，只要她倒向自己，就不愁敲不开乌云部的大门。 第356章 另辟蹊径 夜幕下。 篝火正旺。 近处炽热的火光烘烤着昂哥，非但不觉温暖，反而脊背上阵阵发寒。 眼看赛敏跟着段奎离开一会，回来后就对楚嬴大为改观，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心头萦绕。 情急之下，昂哥忽然出声打断两人的交谈： “赛敏，你和他说那么多干嘛，这家伙来路不明，看着就不像好人，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你别胡说，楚公子人很好，才不会骗人。” 赛敏纠正完，皱了皱眉，又对昂哥身后的乌云部战士训斥道：“还有你们，谁让你们聚过来的？” “没我的命令，谁敢对楚公子他们动一下手试试？都给我散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乌云部众人面面相觑，终究狩猎队长比不过族长之女的权威，只得悻悻散去。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昂哥，毫不顾及对方感受地说道： “赛敏，你难道被这小白脸给迷昏头了，居然胳膊往外拐，帮着一个外人来欺负我？” 赛敏没想到他会这么露骨，强压下怒气道： “什么胳膊往外拐，我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害大家白白牺牲在这，不值得。” “哼！你还说没被这家伙迷住。” 昂哥根本不听解释，满是揶揄的道：“难怪，无论我当初怎么追求你，你都不接受，原来喜欢外面的野男人，胃口挺刁嘛……” “你住口！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不客气！” 赛敏再也控制不住，眼尾上挑，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昂哥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怎么，我说得难道不对？做得出来，就别怕人说。” 他忽然话锋一转，恨声威胁道：“还有，别以为你是族长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 “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他日等我做了族长，咱们再来好生清算！” 一般来说，按照乌云部流传百年的规矩，当过狩猎队长的人，有很大机会将来会被推举为族长。 譬如赛敏的父亲，年轻之时，就是一名狩猎队长。 这也是昂哥一直这么嚣张的原因。 年轻女子越发愤怒，咬着银牙道： “别做梦了，你戾气这么大，又缺乏稳重，真以为族长是那么好当的？” “那又如何？像你爹那样畏首畏尾，就能当好族长？” 昂哥再不掩饰自己的野望，面色凶狠地低声咆哮： “他老了，还有那些个长老，这些该死的老东西，也不知道还霸着位置干嘛，他们早就该退位让贤……” 赛敏小嘴微张，失神地望着他，眼中全是陌生。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出言不逊之人，竟是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同伴。 “看到了吗，这才是他的真面目，现在，你还会阻止我对他进行处置吗？” 耳畔传来一道低声询问，赛敏被惊醒后，对着楚嬴歉然又无奈地笑道： “恐怕不行，虽然我这会也很恨他，但他是我们族中最强大的战士。” “将他交出来的话，会让乌云部战力大损，族中未必就会同意。” “这简单，你们归顺了我，还需要什么战力。” 楚嬴不以为然，吩咐道：“记得明早尽快派人回去，将你爹和那些长老都请过来，一起看看。” “看什么？” “看我们真正的实力。” 楚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毕竟，要让你们安心归顺，总得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保护你们，不是吗？” 赛敏嗯了声，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 不过，楚嬴处处想得这么周到，反而让她有了新的疑惑，不禁问道： “楚公子，我能问一下，你付出这么多拉拢我们，难道不觉得吃亏吗？” “呃……这么说吧，钱财方面的确吃亏，但你们投靠过来，却可以解决我的一个难题。” 楚嬴坦白道：“只是，这个难题我暂时不好说，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晁逊和崔肇等人，继续说道： “你们只要跟了我，从此就是我的人，我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你们一视同仁。” 楚嬴没有明说的部分，其实关系到他的私心。 按照朝廷的法规，像他这种坐拥一州封地的皇室宗亲，可以破例拥有一定数量的私兵。 只是众所周知为了国家稳定等原因，这个数量不会太多。 譬如楚嬴，撇开本地卫所的军户不说，真正可以建立的私兵名额，最多也不过五六百人。 这点军队，小打小闹还行，想要成为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一方诸侯，显然还远远不够的。 可是，一旦私军名额突破限制，又容易造成皇帝和大臣们的猜忌，引火烧身。 所以，楚嬴才想出拉拢外族归顺这一招。 大楚朝廷历来喜欢循规守旧。 对于归顺的外族势力，到底会给多少好处，一般还真没几个人清楚。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譬如，在给一些口惠而实不至的东西方面，朝廷往往就出人意料的大方。 因为这些外族绝大部分地处偏远之地，帝国行政的触手很难触及得到。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只要人数尚可，朝廷一般都会允许他们自成一卫，还会赐予一大堆武官头衔。 什么指挥使、宣抚使、镇抚使的，听起来一个比一个拉风，实则并没有什么卵用。 除了名义上是大楚的附庸，其他方面，从前是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 唯一的好处是，逢年过节，又或者实在揭不开锅时向朝廷求助，朝廷多少都会有点表示。 看似鸡肋，对于楚嬴来说，却刚好可以利用。 只要他成功收服乌云部这些人，再以他们的名义上书朝廷，请求归顺封赏。 十有八九，乌云部最后也会成为一家独立的卫所。 借着这个壳，楚嬴就可以突破私军上限，相当于多出两三千的名额，一旦有条件，就能大幅转化为实力。 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推说，这是乌云部的军队，和自己无关。 从而不必再担心，会因触犯朝廷规定而担责，又或引发楚皇的猜忌。 正是因为这里面涉及一些禁忌，楚嬴才没办法向赛敏明言。 不过，赛敏已经被他的真诚打动，不打算深究，而是感激地点头道： “我相信楚公子，不过，还是希望能将昂哥暂扣，等明天我爹和长老他们来了之后，再作定夺？” “可以。” 楚嬴应了声，缓缓抬头，望着南边漆黑苍茫的夜空，流露出一丝期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天时间已过，王大锤父子那边，应该已经改造结束了吧？ 第357章 黑虎盟的反击策略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阳光破开雾岚，从窗户射入房间，驱走了一夜的冰凉，却驱不走紧张的空气。 侯庆、兀力骨、石乐志、赵申等一众匪首，此刻齐聚一堂。 他们正在商讨昨夜的惨败，以及未来的应对之策。 不过，从他们一比一个还难看的脸上，可以看出，事情似乎不太顺利。 也不知过了多久。 “砰！” 脾气火爆的兀力骨，在无意揪下一撮烤焦的胡须后，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重重拍在交椅的扶手上。 但见他横眉竖目，死死盯着赵申，气势汹汹道：“妈的赵申！你自己看看你干的好事！” “说什么对方防备空虚，结果一去就被埋伏，害老子损失了一半的手下，你说这事该怎么算？” “这……” 赵申露出一张苦瓜脸，讪讪说不出话来，趁着这当口，其他人又开始口诛笔伐。 “没错，赵申，大伙都是听你的，才会遭遇惨败，你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老子死了那么毒兄弟，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算了。” “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你在心虚？其实暗中勾结了旧主……” 这群人越说越离谱，眼看一顶顶勾结敌人的大帽子扣下来，饶是赵申机智百出，也不禁冷汗直流。 “没有的事，在下可不敢勾结狼牙寨……不过我承认，这次是我分析不足，才会中了对方的圈套，这点我认。” 赵申提起这事，同样恨得牙痒痒，随后深吸口气，起身弯腰向众人道歉： “不过，请诸位再相信我一次，我向大家保证，下次一定会更加谨慎，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哼！说得轻巧，万一你又判断错了，害我们再输一场该怎么办？” 石乐志冷哼一声，表示出不信任的态度。 “没错，已经死了那么多弟兄，我们可消耗不起。” “呵呵，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好几个人见状，跟着一起附和。 赵申面有难色，犹豫许久后，咬牙道：“诸位不信？那这样，若是在下之后再出错，大家可自行选贤任能。” “至于给大家造成的损失，等打下狼牙寨，就拿我该分的那一份赔偿，如何？” 尽管嘴上这么说，他的心中却在破口大骂。 这群贪婪的家伙，分明是在借题发挥，想趁机吞掉自己那一份分润。 奈何他现在寄人篱下，就是想翻脸也有心无力，只能暂时顺从对方的心思。 果然。 他一说让出自己该分的那份，刚才还咄咄逼人的匪首们，瞬间就偃旗息鼓。 这群人交换一遍眼色，旋即不约而同望向侯庆。 经过昨夜指挥出逃一战，加上自身实力损失最小，侯庆目前，已经成了黑虎盟实际上的主导者。 所以一般遇到这种事，众人都得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但见他一直微阖的眼睛缓缓睁开，捋了捋颔下短须，望着赵申笑道：“常言道，人谁无过，难得赵当家如此深明大义。” “在下觉得，大家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准他将功补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在理，那我们就听侯大当家的，再相信他一次。” “不错，赵申，这次你可不能再带着大家吃败仗了。” 这群匪首也不是白痴，竹竿都敲完，自然见好就收，纷纷点头同意。 妈的，一群喂不饱的老狐狸！ 赵申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表面却是一副感激的模样，点头道：“多谢诸位当家的信任，你们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说完，又对侯庆抱拳一礼，道：“还要感谢侯大当家，不吝为在下说话。” 抿了抿嘴巴，又添了一句：“等拿下狼牙寨，在下一定会奉上一份重礼，以为酬谢。” “呵呵，赵当家有心了，在下只不过说了句真心话，哪里当的……” 嘴上客套，侯庆脸上却笑开了花，眼中流露出的表情，也是在赞赏赵申会做人。 只不过帮着说了一句话，事后就能拿双份，可把其他匪首给馋坏了。 可惜，谁让人家侯庆如今一家独大，他便们是再羡慕嫉妒恨，也是无可奈何。 只希望狼牙寨能多几个放银子的仓库，届时打进去之后，可以多分一点。 然而，无论是赵申，还是在场的侯庆等人，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关键。 那就是……若是灭不掉狼牙寨，又或是自己一方反被灭掉，又该如何？ 他们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众人划分利益已毕，正准备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一名探子忽然气喘吁吁冲进来。 “报，诸位当家，狼……狼牙寨的人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齐齐朝堂中看去，那探子被看得浑身发毛，赶紧又一次低头抱拳。 “此事千真万确，再有五里地，对方就打来了。” “这么快？！” 这下群匪再没人怀疑，取而代之是略显慌乱的神色。 昨天刚经历了一场艰苦血战，才隔了一晚上，居然又杀来了，对面那群家伙都不修整的吗？ 他们哪里知道，楚嬴深谙兵贵神速之理，加之队伍新胜，士气正盛。 自然要宜将剩勇追穷寇，不给他们调整和喘息的机会。 又是啪的一声，兀力骨第一个拍案而起，瞪着铜铃大眼朝外面叫嚣： “慌什么！他们来得正好！我们现在还有四百多人，比他们只多不少，正好一起杀出去，报仇雪恨！” “话是这么说，可昨晚我们才吃了败仗，谁知这是不是对方又一个圈套？” “是啊，还是别太冲动为妙。” 昨夜大败殷鉴不远，一些人表面不说，心中还是对楚嬴他们充满忌惮。 “诸位不必担心，我倒是赞成兀力骨当家的话，这是我们报仇的好机会。” 赵申这话让一部分人不解，有人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万一又错了呢？” 赵申从容笑道：“很简单，就一夜工夫，他们的手下也得休息不是，哪有足够时间布置圈套？” “他们不外乎是想携昨夜大胜之威，先下手为强，彻底打垮我们。” 他顿了顿，眼中的笑意转为讥讽：“可惜，他们的首领打错了算盘，殊不知急功近利，往往只会自取灭亡。”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营寨坚固，只要我们前期守住不给他们机会。” “很快，他们就会军心涣散，到时候，我们再一举反攻，凭着人数优势，此战，我们必胜！” 第358章 有本事打进来 黑虎寨前，是一片开阔地带。 为了预防狼牙寨偷袭，黑虎盟建立这座山寨时，特意将大门附近清理了一遍。 连一颗矮小的灌木都没放过，统统铲走，只剩一片光秃秃的褐黄色地表。 如此一来，一旦谁想潜伏靠近，都会第一时间暴露在门楼上岗哨的视野中。 类似于楚嬴他们这种大规模进军，还是大白天，自然就更没办法隐藏。 所以，当他们踏入这片禁地之后，毫无意外，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大门紧闭的山寨。 巨大厚实的青冈木大门，苍灰色石头垒成的高墙，以及门楼上手持长矛和利箭，一个个面带嘲讽的山贼守卫。 这一切无不在诉说，这座山寨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让楚嬴想起来了吴狼的江南别院。 两者之间，有不少相似之处，只不过，后者出于美观的考虑，适当牺牲了防御。 而前者，则更为粗犷和坚固。 楚嬴估算了一下，距离山寨大门还有200米的时候，下令全体停止前进。 当着对面山匪的面，不疾不徐摆开阵势。 山寨门楼上，兀力骨见状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呸，可惜了，真他妈狡猾！” 旁边一名匪首不明所以，问道：“兀力骨大当家，这有什么可惜的？” “一箭之地，你看不出来吗？” 兀力骨气恼地将手中的弓箭丢开，指着双方之间的空地，没好气地道： “对面指挥的人有点脑子，老子本来想先偷袭一个，锉一锉他们的锐气。” “结果，他们刚好停在百步之外，这他妈谁还能射得到，妈的！” “确实可惜。”又一名匪首惋惜地叹口气，将脖子朝外伸了伸，沉吟道，“对方好像想引诱我们出战？” 他忽又摇摇头：“这可不行，赵当家刚才说了，要先让他们来攻，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 最先问话的匪首皱眉摇了摇头：“对面这么狡猾，只怕不容易啊。” “有什么不容易的，看我的。” 赵申和侯庆等人，还在后方调度人马，所以这前面的事，暂时交由兀力骨几人负责。 只见兀力骨自作主张地踏出两步，贴着木头护栏站稳，上半身前倾，猛地深吸几口气，吐气开声： “哈哈，对面狼牙寨的龟孙们，你爷爷我兀力骨在此，一群软蛋，也想欺到爷爷头上来？我呸！” “你们要是识趣，就乖乖放下武器投降，叫你们的那些个当家进来，磕头认错，没准老子心情一好，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他嗓门很大，声如洪钟，每一段污言秽语，都清晰传遍楚嬴他们这方的上空。 这还了得？ 要知道，这里除了炎煌卫，其他人都是无组织无纪律，脾气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臭。 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王八蛋！” “老乌龟！” “我草你八辈祖宗……！” 不少人气得口吐芬芳，当即予以回击。 兀力骨也不甘示弱，拉上身边几名当家，以及周围的山匪，各种污言秽语，叫骂得更大声了。 “他妈的，老子可咽不下这口气，大当家，不如我们现在杀过去，宰了这群狗杂种！” “没错，弄死他们，看他们还叫不……” 随着骂战升级，段奎身边出现不少请战的声音。 奈何目前队伍是由楚嬴指挥，他才不会傻到去越俎代庖，只能打着哈哈安抚： “大家稍安勿躁，对面分明在故意挑拨，我们要冷静，从长计议……” 话还没说完，边上传来楚嬴的声音：“还从长计议做什么，就像大家说的，弄死他们。” “说得好，楚公子快下令吧，我们早就想冲上去了！” 这话顿时获得周围一群人的拥护，纷纷催促起来。 一身白衣如雪，英姿勃勃的楚嬴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手负后，望着前方门楼之上，笑道： “不急，正所谓先礼后兵，你们不妨一起告诉他们，给他们十息时间考虑，若不投降，我们可就动手了。” 众人听罢，当即异口同声恐吓起对方来。 声浪滚滚，气势磅礴，丝毫不把黑虎寨放在眼里。 这下把兀力骨彻底惹毛了，将腰间铁棒拔出，噔的往脚下一拄，如忿怒明王般咆哮道： “都他妈闭嘴！就凭你们这点人马，哪来的资格叫老子们投降，想动手是吧，有种过来啊！” 身边几名匪首也趁机各种嘲讽。 “没错，有种打进来啊，只怕你们没那个本事吧？” “哈哈哈，我们黑虎寨固若金汤，就凭他们，那不得打到猴年马月？” “何须猴年马月，只怕大门都攻不破，就一个个哭爹喊娘地逃回去了吧，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让狼牙寨这边骂声一片，主动请缨之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冷静下来，既然人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们就倒数十声给他们听听。” 楚嬴这话刚出口，还没传开，就听到一个轻蔑的笑声传来： “哈哈，事到临头，还在装腔作势，难不成数十个数，你们就能攻破人家的山寨？”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寻声看去，很快就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昂哥。 这家伙轻蔑的冷笑略显狰狞，嘲讽完楚嬴后，又扭转身体，对着身旁几名装束奇异的老者说道： “族长，几位长老，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赛敏自己蠢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被这姓楚的骗过来了？” 他的表情逐渐严厉，继续挑拨离间：“你们难道不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想要吞并我们乌云部？” 其中一名长得和赛敏有几分神似，装束最鲜艳的高大老者站出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叹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和大家一起来，想和……楚公子好生商讨一下。” “什么？你们居然真想投靠这小子？你们疯了？不对，你们一定是被这小子威胁了，对不对？” 昂哥先是脸色大变，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突然对周围乌云部的战士大吼道： “你们都还愣着干嘛，没看到族长和长老们被人威胁。” “现在，我以队长身份命令你们，拿起武器，将这姓楚的拿下！”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厉芒，这里是黑虎寨家门口，只要他成功挑起这场内斗。 到时候，黑虎寨必然不可能作壁上观，只等他们一杀出来，前后夹击，楚嬴今天想不死都难…… 第359章 拿来祭旗 昂哥一声令下，乌云部战士中果然出现骚动。 然而，还没等昂哥高兴几秒，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便终结了他的一切幻想。 “都住手。” 说话的是乌云部族长齐阿鲁，他的身份，可比昂哥高多了，族人自然不敢违背。 只见他将手掌缓缓放下，看了眼楚嬴，又看着昂哥，略显失望地叹道： “你想多了，我们既没有疯，也没有被谁威胁，而是，为了我族长远的利益打算。” “族长，你……你在说什么？” 昂哥像是被巨锤用力锤了一下，身体晃动，咬着牙道：“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难道不好吗？” “哪里好？是成天和毒虫猛兽打交道？是隔三差五防备出没的强盗？还是缺衣少药长年吃不饱饭？” 齐阿鲁一连问出三个问题，每一个都让昂哥为之语塞，脸色愈发阴沉。 沉默许久，他忽然沉声道：“就算再多不好，至少我们乌云部还在，选择投靠他人，我们这一族还会存在吗？” “只要大家能过上好日子，存不存在又有什么关系？” 族长齐阿鲁长叹一声，解释道：“当初本就没有什么乌云部，都是逃难进山的苦命人聚在一起，才有了我们这一族。” “如果祖先泉下有知，相信他们也会希望，我们这些后辈子孙能重新走出这片大山，你要理解。” “不，我不理解，我们乌云部自成一体，凭什么要投靠他人，你们这是背叛！” 昂哥心中仿佛有什么破碎一般，怒道：“明明都说好的，将来等你卸任族长，大家推举我来继任。” “可你现在这样做算什么？你身为族长，就能随意毁人前程？真是无耻！”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近于咆哮：“我不管，此事我不同意，绝不同意！” “住嘴！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族长说话？” “族长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你别犯浑，还不快给族长认错！” 几名随行而来的长老，望着失去理智的昂哥，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纷纷皱眉呵斥起来。 “哈哈，道什么歉？我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 昂哥瞟了他们一眼，怒极反笑：“还有你们几个老家伙，我看也是老糊涂了。” “族长他不为部落的传承着想，你们也跟着乱来，果然，乌云部就不该交到你们这群老东西手上。” “大胆，再胡言乱语，仔细事后族规伺候！” “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要不是这里是战场，我这会儿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几名长老勃然大怒，好在他们分得清轻重，并没有当场对昂哥施以惩罚。 只可惜，昂哥并不领情，反而满脸怨毒地嘲讽道： “呵呵，你们也知道这是战场，居然会被这姓楚的诓骗，真的傻到跟过来。” “你们真以为，凭着现在这点人马，就能攻破这座坚固的黑虎寨？” 他嘴角的戏谑逐渐扩大：“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吗？就算人家昨晚死了一批，依旧还是远超我们。” “一会人家反杀出来，只怕都轮不到我被惩罚，你们自己就先被人剁成肉酱了，怕了没？哈哈哈。” “你！你还笑得出来，我乌云部，怎么会出了你这个败类！” 几名长老痛心疾首地大骂，一边却下意识观察眼前的山寨，越看越是心惊。 这哪是临时建筑，分明就是一座防守严密，不畏刀劈斧斫的堡垒。 别说楚嬴他们这里只有三百来人，便是人数再多一倍的大楚正规军来了，只怕一时半会也难以攻破。 想到昂哥刚才的话，几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忧色。 刚想打退堂鼓，只见楚嬴清了清嗓子，嘴角噙笑，慢悠悠从一旁踱步而出。 “诸位长老不必担心，我既然请你们来观战，就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将视线挪到昂哥身上，道：“反倒是你们族中这位第一战士，事到如今，你们应该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请问，他这样一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屡教不改，严重动摇军心，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齐阿鲁和几名长老互相眼神交流一阵，连声叹息。 最后，前者摇摇头，微微躬身对楚嬴说道： “我们商量了一下，我等今日初来驾到，并不了解个中情况……所以，昂哥的事，一切任凭楚公子处置。” 楚嬴不动声色：“如果我想杀了他祭旗呢？” 昂哥和几名长老都是脸色一变，齐阿鲁沉默许久，最后绷着脸凝声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公子做主即可。” “不，老东西，你们怎敢出卖我！你们不可以这样，他凭什么杀我，凭什么……！” 再强大的战士，面对死亡终究不能淡定。 昂哥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死死瞪着楚嬴，双目充血发红，一边高声咆哮，一边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扑上来。 无奈早有几名炎煌卫得了崔肇示意，上前将他按住，当场镇压下去。 楚嬴淡淡扫了他一眼，道：“那就这么定了。” 这个昂哥，三番五次和他作对，一看就是那种桀骜不驯，包藏野心的家伙。 留着这种人，非但不好收服，反而最后容易养虎为患。 既然要接纳乌云部的人口，楚嬴自然要剔除，这个不安定的危险因素。 他之所以请乌云部族长一行过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此人，才好方便下手。 免得因为一个小人，弄得双方不欢而散。 “姓楚，你别得意，大不了老子先走一步。” 昂哥被镇压之后，仍旧不肯闭嘴，大肆嘲笑道： “反正你们也攻不进去，等他们杀出来，你是和我一样的下场，哈哈哈，老子在下面等着你！” “等我？先学会唱千年等一回吧。” 楚嬴一脸戏谑的笑道：“你真以为，我们拿这黑虎寨一点办法没有？” “也好，那就在处刑之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看看我们是怎么破城的……王大锤！” 楚嬴嗓音洪亮，最后这三个字一落，一阵马蹄和车轱辘声顿时从队伍后面传来。 声音很沉闷，一路碾过来，像是拉着什么极重的东西。 人群纷纷让开通道，下一刻，三匹马各自拉着钢铁铸管结构的车辆出现。 六只车轱辘中间，三根黝黑的炮管直指不远处的大门，威风赫赫，直欲刺破天空…… 第360章 一炮灭掉 “十！” “九！” “八……三、二、一。” 黑虎寨之外，所有人按照楚嬴的吩咐，一起大声倒数完十个数字。 在此期间，黑虎盟的人仿佛看白痴一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嘲笑之声。 无论是兀力骨等匪首，还是门楼上的小喽啰，全都没把楚嬴的威胁当回事。 等到对方数完，一看没有任何动静，兀力骨嘲笑得越发厉害，笑声在狼牙寨阵营上空回荡。 “哈哈，你们不是要灭了我吗？十声数完了，怎么我们还好好站在这里啊？” 他得意忘形地往前一站，高声挑衅道：“老子就在这，有本事，来灭了我们啊！” 其他小喽啰们见机也一起叫嚣：“没错，来啊！来灭了我们啊！” 正对面，楚嬴望着门楼上嚣张的人群，不怒反笑，轻轻一叹，随后对着崔肇说道： “你看他们叫得多欢啊，既然如此，我们怎么能不好好满足他们的要求呢。” “肯定要满足，毕竟殿下一直教导我们，要乐于助人。” 崔肇强行憋住笑，旋即看向三门炮车后面，声音转为严肃：“你们三个，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请统领指示。” 炮车后面的三名炎煌卫半跪于地，异口同声。 “很好，罗大勇，第一炮你来，记住你学的知识，瞄准门楼上，给我打准了！” 崔肇当即下令。 “遵命！” 接到命令的罗大勇，一开始还有些紧张。 不过，当他的手摸上大炮冰凉的金属管壁那一刻，脑海之中，之前所学的炮兵知识，居然自动浮现出来。 角度、方位、瞄准距离……所有步骤，都无比清晰，就像情景回放一样。 以至于，明明是第一次接触真实的大炮，他却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一出现，先前的紧张顿时被他抛诸脑后。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以及被强压在心底的一丝兴奋。 这可是三门大炮问世以来的第一响，意义非凡。 崔统领挑选自己来，无疑是对自己的最大肯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还有大皇子殿下，没有他，自己的命运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怕一辈子，永远都是给地主家耕地放牛的长工娃。 这一炮，哪怕是为了报恩，自己也绝不能失误！ 想到这里，罗大勇缓缓深吸了几口气，摒除最后一丝杂念，迅速将炮口调整到最佳位置。 “居然还在笑，看看这一炮之后，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望着门楼上仍在放声大笑的敌人，罗大勇心中也是冷冷一笑，旋即抓起火把，点燃了火绳。 “咦，对面有个人在摆弄那奇怪的铁筒，他想干什么？” 门楼上，并非没有人注意楚嬴一方，在看到罗大勇点燃火绳后，一名匪首忍不住好奇开口。 “管他做什么，难不成还能灭了我们……” 兀力骨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话还没说完，只听对面轰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穿金裂石，震动山河，彻底打碎了他后续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力量，化作炽烈的洪流，瞬间冲击到他身上。 然后，世界黑了。 “哗啦啦……” 这一炮不仅轰碎了兀力骨，还将门楼打掉了半边。 剩下的半边，在零星几根木头的支撑下，也只是多挺了几秒，随后便轰然倒塌。 无数断裂的木头和砖瓦倾泻而下，砸进大门里面，腾起巨大的烟尘。 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躲避的惊呼。 前一刻还巍峨耸立的门楼，眨眼间就只剩两扇光秃秃的大门，凭空矮了一大截。 “刚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门楼怎么塌了？” “兀力骨呢？他不是吵着要出来督战吗，人呢！人在哪里？” 山寨深处，刚集结完队伍的侯庆、赵申、石乐志等人，听到动静，立刻带人赶过来。 一到大门口，所有人都傻眼了。 先前用于防御的门楼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堆残砖断瓦的废墟，隐隐可见一些鲜红从下面流出。 大门两边的石墙上，此刻还站着不少山匪。 只是一个个都望着外面，呆如木鸡，就跟丢了魂似的…… 侯庆等人一连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只能派人强行从墙头抓几个人下来询问。 几个人逐渐回过神，眼中仍残留着震惊和恐惧，其中一人哆哆嗦嗦回答道：“兀力大当家，他，他……他好像死了……” “兀力骨死了？怎么可能？” 侯庆大吃一惊，像是想到似的，下意识朝那片废墟看去。 那人咽了口唾沫，指着倒塌的废墟，继续颤声说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反正只听见一声巨响，耳朵都快震聋了。” “然后……然后门楼忽然就塌了，兀力大当家也和其他人一起……一起埋在了下面。” “没错，就是这样……” 其余几人机械地点头，表示自己也没弄明白。 “也就是说，你们连门楼是怎么倒塌的都没看到？” 侯庆内心不敢相信，再次看向眼前的废墟，这次他看得更加仔细，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是……” 他绕过几人走到废墟跟前，蹲下来在里面一阵扒拉，最后拎起一根铁棒。 “这……这不是……” 在场不少人在看到这东西后，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只因这根染满鲜血的铁棒上，还残留着半截破碎的手臂，五指依旧握在上面没有松开。 这群人和兀力骨相处多日，自然认得这根铁棒是他的武器。 而这截断肢，想来多半也是其本人的遗骸。 老实说，他的死，对于这群长年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其实算不得兔死狐悲。 真正让侯庆他们骇然和不解的是，兀力骨在他们中间，也算勇武过人。 如今竟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不明不白地挂掉了。 这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袭击？ 难不成是见鬼了？ 就在侯庆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石墙上忽然传来一名山贼守卫惊恐的叫喊。 “完了，那个冒烟的东西……他们好像又要开始了！” 第361章 恰如彼时彼刻 安静。 绝对的安静。 这一炮不仅吓傻了黑虎寨的人，就连和炎煌卫同一阵营的人，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力也太大了吧！” “不仅能打响雷，能喷烟火，还将山寨的门楼都震塌了，乖乖……” 良久，狼牙寨队伍这边嗡的一声，仿佛炸锅一般。 人们窃窃私语，表情各不相同，错愕、惊讶、震撼、激动、骇然……总之，都对这三门大炮充满了好奇。 就连段奎这个大当家也没忍住，惊骇之余，忍不住靠近楚嬴小声询问道： “殿下，这东西居然能轰塌对面的门楼？这到底是何……” “此乃绝密，本宫不便透露。” 楚嬴适时打断他，不给他探究的机会，同样压低声音道： “你只要记住一点，安心为本宫效力，那便一辈子也不会有面对它的一天，明白吗？” “小的明白，殿下放心，从今往后小的只为殿下一人效力，此生绝不背叛！” 如果说，在这之前，段奎还存有一丝丝脱离楚嬴，自立山头的幻想。 那么此刻，在见识到大炮的威力后，他终于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种会喷吐烟火的铁筒，威力足可以摧金断石，开山破城，堪称战争神器。 更可怕的是，刚才轰塌门楼，还仅仅只是一发的效果。 若是再多来几门炮齐射，只怕他段奎就是有千军万马，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轰的。 如此恐怖的实力差距，试问，谁还敢背叛？ 这边段奎刚恭恭敬敬退到一边，那边昂哥气急败的声音便传过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姓楚的，你就这么想赢？说，你拉出来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威力会这么大……？” 此刻的昂哥，徒劳地咆哮着，连最后一点报复楚嬴的幻想都破灭了。 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楚嬴，神情因绝望而愤怒，已经扭曲到近乎癫狂的地步。 “一个将死之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嬴看都不想看他，此人已经被嫉妒和仇恨彻底摧毁了理智，留他一命，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该看的他都看了，拖下去，阵斩祭旗。” “姓楚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昂哥被人强行拖走，一路依旧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可惜，却没有一个人肯替他求情，包括赛敏和齐阿鲁等乌云部的耆老。 本来他们确实对昂哥抱有不舍，毕竟杀掉后，部族会少一名强大的战士。 可当这一炮轰出之后，他们和段奎一样，最后一点惋惜也消失了。 反而，更加坚定了投靠楚嬴的决心。 片刻后，有炎煌卫提着昂哥滴血的首级前来复命。 这一幕，将除炎煌卫外的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白衣胜雪的翩翩佳公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狠人，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思及此，不少人心中渐渐对他产生了敬畏。 那些议论大炮的声音，也随之迅速消失。 楚嬴扫了一圈，没想到杀个人还有这种效果，看来这旗是祭对了。 “这一炮打得不错，回去之后，论功行赏。” 清除掉昂哥这个毒瘤后，楚嬴回头就对罗大勇一通称赞，随后看着另外两名炮手，问道： “你们俩呢，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很好，这次瞄准大门，给我一起轰开它！” 眼前难以攻破的青冈木大门，让楚嬴想起了当初剿灭吴狼时，最终用火药才炸开的江南别院大门。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结局可想而知。 “轰轰！” 两道震撼寰宇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 山林震动，众鸟高飞。 烟火迸射间，黑虎寨那两扇坚不可摧的大门，宛若纸糊一般，瞬间炸裂成无数碎屑。 许多尖锐的碎屑去势不减，和炮弹组成恐怖的死亡洪流，继续撞入废墟后的人群中。 “啊啊啊……！” 瞬间，好几个山匪凄声倒地，有的被木屑穿胸而过，有的则被切割成了重伤。 一时间，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烟尘，简直惨不忍睹。 “他妈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身前的弟兄颤抖着倒下，饶是沉稳如侯庆，也忍不住开始骂娘。 然而，更让他想要口吐芬芳的还在后面。 刚才正是因为听到石墙上有人惊呼，他才事先留了个心眼。 等听到外面炮响，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第一时间趴在地上，刚好躲过一劫。 可当一切渐渐平息，烟尘散去，他终于有机会爬起来时，却发现山寨的大门不见了。 视线掠过杂乱不堪的地面，停在百步之外的尽头。 那里有一群人蓄势待发，正对他们虎视眈眈，双方视线透过洞开的大门，已然交锋在一起。 “侯大当家、赵当家，石大当家……他们要杀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大门被毁，最后的防御依仗也消失了，一些小寨主顿时慌了神，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还能怎么办，妈的，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只剩拼命这一条路了！” 侯庆一脸阴沉地拔出腰刀，作为金雕寨的老大，关键时刻，他并不缺狠辣和果断。 赵申今天的作战计划再次被打脸，不过，并不影响他继续出谋划策：“大家不要怕，那种巨响的攻击，杀伤范围很大。” “只要我们快速杀出去，和他们展开混战，他们就没办法再施展出来，除非，他们连自己人都不在乎！” “赵当家说得对！弟兄们，我们人数比他们多，一起杀出去，最后获胜的一定是我们。” 石乐志也随之激励士气，拔刀指向门外，大吼道：“都不要怂，随我们一起杀出去！” “没错，我们人多，只有杀出去才有机会。” “杀出去！杀杀……！” 在场的山匪士气迅速被调动起来，纷纷举着武器嘶吼。 一个个面容狰狞和凶狠，就像一群嗜血疯狂的豺狼。 “那就杀，冲啊！” 侯庆瞧准时机，身先士卒，长刀往下一挥，几百山匪的情绪瞬间飙到最高。 “吼吼吼……” 正当这帮人要冲出去的时候，一阵密集如战鼓的声音忽然降临，瞬间引起所有人的警觉…… 第362章 覆灭 “轰隆隆……” 那如战鼓般密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激流奔涌，又如电闪轰鸣。 赵申最先变了脸色，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这是……马蹄声！难道对面有骑兵？” “骑兵？这怎么可能？！” 侯庆和石乐志闻言心底都是一沉，下意识停下来，抬头朝着大门外望去。 出了黑虎寨门前这一大片的荒地，山岗往下，是一条并不太宽的土路。 路两旁杂草丛生，因为还是早上的缘故，昨夜凝成的露珠还未蒸干，吸引了不少小虫子。 天气不错，一只壁虎悄咪咪从洞穴里钻出来。 它爬上一枚茎干粗壮的草叶，正准备埋伏在上面觅食，忽然四肢立起来，往山路一头警惕张望。 下一刻，嗖的飞快跳下来。 还没等它躲进草丛，啪的一下，一只碗口大的马蹄从天而降，将它刚才栖身的草叶踩进土里。 一匹骏马疾驰而过，后续的马匹立刻又踩上来。 这只骑兵队伍就像洪流过境，马蹄飞奔，卷动尘埃，带起的气流将杂草都压得低伏下去。 “轰隆隆……” 他们一眨眼工夫便冲上荒地，毫不遮掩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黑色的皮甲，银色的刀锋，一个个魁梧修长，胯下战马也神骏异常。 虽然只有五十多人，却跑出了千骑卷平冈的气势。 这可把狼牙寨一群人看直了眼，人群里甚至出现了小规模骚动。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眼前这支不明来历的骑兵，光看这卖相和气质，就知道绝对非同一般。 尤其是为首一身亮银铁甲，目光坚毅的将领，气势更是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 他就像一柄锋利的绝世名枪，只看一眼，就让人过目难忘。 就在众人还分不清这些人是敌是友之际，那威风赫赫的银甲将领，却忽然放慢马速，目光朝着楚嬴这边看来。 “快！保护楚公子！” 从这群骑兵一出现，就一直暗暗戒备的段奎，还以为对方要对楚嬴不利。 他整个人如临大敌，立刻扯嗓子喊起来。 “喊什么喊，自己人。” 楚嬴白了他一眼，段奎差点没呛到，张大嘴巴喘气，心里却十分高兴。 没想到，殿下为了这一战，居然还调来了骑兵。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楚嬴昨夜言之凿凿，今天一定可以灭了黑虎寨。 本来他还在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万一一涌而出选择拼命，自己一方未必招架得住。 但现在有了骑兵，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冷兵器时代，骑兵可是公认的陆战之王，一旦冲锋起来，鲜少有步兵能挡得住。 这还是说的正规军，若是对付普通蟊贼，就更是不在话下。 这群来自军事重镇拒北关的正规军，被楚嬴一直隐藏到现在，就是为了彻底消灭黑虎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其他的，不管是炎煌卫练兵，还是刚才的大炮轰击，都只是起个辅助作用。 什么，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用卢定方的骑兵？ 楚嬴其实也这么想过。 不过，考虑到骑兵在山林里不好冲锋，而且，攻城拔寨也不是他们的强项。 所以，楚嬴最终决定将他们放在关键时刻出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楚嬴需要防备。 过早亮出骑兵，一旦被黑虎盟的人猜到身份，很可能会将他们集体吓跑。 到时候，还如何一网打尽？ 人家方圆几百里的强盗，难得团结一心变成一家人，不将他们整整齐齐送走，楚嬴委实良心会不安啊。 譬如此刻，就是送走他们的最佳时机。 楚嬴和卢定方早就约定好，三声炮响之后，卢定方就带着人马冲上来。 到时候，两人一起杀进黑虎寨，彻底荡平乌头山的匪患。 楚嬴抬头望着卢定方，双方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交流片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俄顷，只见楚嬴高举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就像发号施令一般，朝着大门内一指。 卢定方点头，旋即用力攒动缰绳，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再次加快速度，朝着大门里冲锋而去。 与此同时，他握刀直指门里面的侯庆等人，舌战春雷：“杀！” “杀……！” 以他为箭头，身后五十骑保持着冲锋的阵型，齐声大吼，杀气滚滚。 马蹄踏过，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如此威势，还没交锋，对面那些山匪的腿肚子就已经软了一半，纷纷下意识往后退。 “不许退！打起精神来，想活命，就和他们拼了！” 侯庆见势不对，试图力挽狂澜，咬牙带上自己的人马，身先士卒地冲上去。 其余匪首看着他，犹豫了一番，最后彼此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带人跟上去。 “叮叮当当……” 两方人马，瞬间交锋在一起，掀起一连串刀兵碰撞的声音。 没有势均力敌的激烈场面，有的，只是一边倒的屠杀。 交手不到一分钟，侯庆就悲哀地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支骑兵的战斗力。 对方的实力，对付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壮汉打小孩，毫无压力。 看似不过五十多人，但冲锋起来带给他们的压力，却几乎让人绝望。 就比如那个银甲将领，手中一柄血染的长刀，舞得快如闪电，人借马力，手下全无一合之敌。 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骑兵队在他的带领下，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直接凿穿了四百多人组成的防御。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集体调转方向，再次冲杀回来。 如此前后左右，反复冲杀，直到打垮所有敌人为止。 他们所到之处，一路鲜血喷洒，断肢残臂、以及破碎的兵器四处乱飞。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四下看去，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猩红。 再加上阵阵凄厉的惨叫和哭嚎，可谓货真价实的修罗杀场。 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四百多山匪，对上五十多正规边塞骑兵……大败。 “不愧是拒北关的正规军，这战斗力，啧啧……” 要说楚嬴不羡慕，那是假的，这五十人要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他相信，经过各种艰苦的锻炼，假以时日，炎煌卫也会如这般表现出色。 譬如现在，就是一个捡人头顺带涨经验的好机会。 “咳咳。” 楚嬴重重咳嗽两声，吸引注意力，对着一众炎煌卫发布命令：“都别看了，大局已定，直接杀进去，结束战斗吧。” 明明他只想叫炎煌卫上，结果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挥舞起武器冲了过去。 本就已经苦不堪言的黑虎盟，看到这个阵仗，无不心生绝望，两股战战，不少人当即跪下乞求饶命。 侯庆一看这个场景，痛苦地闭上眼睛，完了啊！ 第363章 毁约的上门了 兵败如山倒。 原本若仅仅是应付骑兵，黑虎盟的人咬咬牙没准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但，狼牙寨的全军出击，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宣告结束。 黑虎盟四百多名山匪，死的死，降的降。 事后统计，除了混乱中零星逃掉的十几个，几乎是全军覆没。 金雕寨侯庆被俘，野窝寨兀力骨被一炮轰杀至渣，旋风寨石乐志死于乱刀之下。 上到势力最强的三名匪首，下到不入流的强盗头子，要么伏诛，要么落网。 然而，唯独楚嬴最关注的一个人却没有消息。 “赵申呢？” 战场外围，楚嬴听完段奎和黄三两的报告，忽然问了一句。 “没看到……我们已经仔细找过了，似乎，又被他逃了，妈的……” 提起这个人，段黄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嘴里忍不住低声咒骂。 上次就算了，这次瓮中捉鳖，居然又让这家伙成功逃脱。 太特么打脸了啊！ “又逃了？”楚嬴愕然，旋即勾起一抹莫名笑意，“这家伙，难不成是锦鲤转世？” “锦鲤？” 段黄二人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人运气不错。” 楚嬴翕张着嘴，轻轻拂了拂袖口：“算了，左右他对我们也无甚威胁，而且……” 他抬头望着山寨深处的高大建筑，轻笑道：“他这次也算送了我们一份大礼，便让他再多逍遥一段时间吧。” 对方显然是把这里当作大本营了，这里面，说不定还藏着别的惊喜。 可惜，他已经没有工夫亲自探究。 将善后一事交给段奎处理，楚嬴随后叫上黄三两，重新返回狼牙寨库房区域。 这里位于山寨深处的天然洞窟，所以并未被昨夜那场大火波及。 “本宫今天，要打开这几间库房。” 楚嬴望着垂直岩壁上，几扇漆黑厚重的玄武岩大门，讲出此行的目的。 “可是殿下，赵申没抓到，咱们没有钥匙……” 黄三两同样望着库房大门，摇着头，一副愁眉不展的苦逼模样。 这狗日的玄武岩，也太特么硬了！ 这半个多月来，他天天组织人手，没日没夜地开凿，也只是挖穿了其中一间库房而已。 要在一天内，打通这么间，就是砍死他也办不到啊。 “要什么钥匙，别忘了，咱们有这个，不然你以为，区区几个蟊贼，本宫为何要费劲把这东西拉来。” 楚嬴反手指着身后的三门大炮，信心十足的样子。 “呃……对啊，小的怎么把这个忘了，这个……这个……” 黄三两一拍脑袋，说话却有些卡壳。 “大炮。” “对，就是大炮，此物有雷霆之威，没准还真能破开这些石门。” 黄三两连连点头，一溜小跑到了王大锤父子身边，三人叽叽咕咕商量一顿，正式清场开干。 楚嬴见状，带着晁逊和崔肇退到外围安静等待。 “轰轰轰……” 意料之中的巨响很快响起，一阵狂轰滥炸后，乌头山上复归平静。 结果没有让楚嬴失望，不久之后，黄三两的一名手下前来报信。 所有库房，全部轰开。 “很好，老崔，带上大家搬银子去。” 楚嬴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崔肇吩咐一声。 一听到搬银子，崔肇忍不住搓了搓手，假装为难地叹口气：“殿下，弟兄们才干了一仗，这会正人困马乏，又让搬银子……” “哦，你不想搬，行，换别人，老晁你去盯着。”楚嬴挑眉将他扫了一遍，当场就要换人。 “别别，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哪能不愿意，呵呵，卑职只是想说……” 崔肇眼看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立马急了，连连摆手，讪笑着表示同意。 “这不就对了。”楚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除了钱财之外，其它也要仔细搜寻，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卑职晓得。” 崔肇点点头，犹豫了下，讪讪开口道：“殿下，就……就这些？就没一点别的什么？” “行了，就你这点花花肠子，还好意思试探？” 楚嬴不禁笑骂道：“本宫哪次亏待过你们，好生去监督着，等回去之后，再论功行赏。” “太好了，卑职就知道，殿下宅心仁厚、义薄云天，定然不会辜负弟兄们的期望，卑职对殿下的敬仰，犹如滔滔……” “滚。” 楚嬴一直笑看着崔肇麻溜地‘滚开’，抬头望了望快到中天的日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还有多半天时间，应该来得及吧。” …… 翌日。 五月十八。 并非是什么特殊日子，但今天对于庞俊来说，却有特殊意义。 天刚破晓，庞俊就起床穿好衣服。 命店小二端来水，一顿拾掇后，离开客栈来到街上。 躲开街道两边洒扫的扫帚，一路来到街角的烧饼摊子，向摊主要了两张饼。 顺带埋怨顺城果然是穷乡僻壤，连卖早餐的营生，都远不如他们东蓟府多样化。 害他一大早出来，除了啃烧饼，就再没有其它选择。 不过，牢骚归牢骚，却丝毫没影响到庞俊的好心情。 一路叼着烧饼来到城西，照例敲响那扇每天必然会来敲一次的别院大门。 “咚咚咚。” “嘎……” 和平时一样，大门在响过三声之后，照例被人打开，照例从里面迈出一个娇俏的倩影。 在看清他本人后，少女照例蹙起娥眉，照例幽幽来上一句：“又是你？殿下外出未归，公子请回吧。” 秋兰说完退回门内，就准备将门关上。 不料这次她没成功，一只脚抢先卡在了门缝中间。 秋兰停下推门的动作，声音清寒：“你干什么？三天两头过来，有完没完？” “姑娘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大殿下和我有约，你当我想每天这么早过来？” 庞俊望着少女芙蓉般的脸，略微失神片刻，随后伸手推门想要进去。 “你……都给你说了殿下不在家，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秋兰一看他要进来，赶紧双手用力将门合上。 “躲债就躲债，骗谁不在家呢？” 庞俊压根不信，当面叫嚷道：“我不管，反正大家约好了，今天殿下若是付不出银子，咱们就终止矿洞的买卖。” “别以为躲着我，这事就能赖账，殿下要是不见我，我就把这事传得全城都知道，让他名誉扫地！” 说完将剩下的半块烧饼叼在嘴里，手脚并用地使劲往里挤，试图冲进去将楚嬴抓个现行。 毕竟秋兰是女儿家，力气小。 眼看大门就要被攻破，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大街上传来。 “你说要让谁名誉扫地啊？” 正在和秋兰角力的庞俊，闻声回头，瞬间张大嘴巴，半张烧饼啪一下掉在地上…… 第364章 顺城套路深 “殿殿殿殿……殿下，你怎怎……怎么回来了？” 晨光破晓，暮春的阳光照在庞俊身上，却没能让他感受到丝毫暖意。 反而两排牙齿不停打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呆呆望着那道年轻的俊逸身影。 眼神之里，充满了惊诧和敬畏。 门前小广场上，那人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沐浴在晨光下，浑身散发光芒，如同高贵的神祇降临人间。 晨风穿过街道，吹起他鬓角的黑发，吹动他周身雪白的衣袂，越发显得英姿勃发。 在他身后，一百多名战士肃穆而立，腰悬佩刀，斗志昂扬，没有一个路人敢于靠近过来。 光这气势，就让第一眼看到的庞俊，心底狠狠漏跳一拍。 太吓人咧！ 楚嬴薄唇勾起一丝莫名笑意，将他打量一遍，跳下马缓缓拾阶而上： “奇怪了，这里是本宫的家，难道还不许本宫回来了？” 他垂下眼帘，视线挪到庞俊踏入门槛的那只脚上，道： “倒是有些人，竟敢私闯本宫的宅院，这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没，没有的事，这只是意外……意外，呵呵。” 庞俊赶紧将那只脚收回来，也不敢再推门了，无处安放的双手显得无所适从。 “没有就好。”楚嬴视线继续移动到他脚下，忽然面色一冷，装作不认识地道，“这半块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望着庞俊，目光犀利：“当着本宫的面，往本宫家门口扔垃圾，你是在表达对本宫的不满吗？”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殿下你相信我，这不是垃圾，这是烧饼，是食物……” 庞俊连连摆手，为了证明，他一咬牙，竟将那半块满是灰尘的饼捡起来。 只见他撕下一块丢进嘴里，刚嚼没几口就变了脸色，忙又弯腰连呸数声，企图将嘴里的灰尘吐出。 卧槽，这话家伙还真是个狼灭……眼看对方这样，楚嬴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庞俊在吐了几口后，似乎清醒了不少。 擦干净嘴巴，起身疑惑地看着楚嬴，挠着头道：“不对啊，我记得我找来这里，好像不是为了干这些的？” 他忽然身体一震，恍悟道：“是了，殿下，我们之前不是定了十日之期吗。” 说起这个，他似乎一下有了底气，将半块脏饼丢到一边，对嬴扯着嘴角笑： “正好，今天十日之期已到，请问殿下，你承诺兑现的银子呢？” “银子在后面……” 楚嬴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庞俊嗤笑打断：“殿下是想出尔反尔吗？” 楚嬴有些错愕：“本宫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难道不是吗？” 庞俊反问道：“明明说好了十日之期，殿下却还想往后面拖，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难道，殿下为了四万五千两银子，连自己的信誉都不在乎了吗？” “你错了，本宫说的是那个后面……” “哪个后面都不行，自古君无戏言，既然殿下输了，还请依照约定，取消这次的矿洞交易。” 庞俊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心里舒服多了，觉得自己真是老天保佑。 一桩亏大本的买卖，竟在最后时刻刹住了车。 这真不能怪自己，谁叫你大皇子殿下自己不给力？ 便是打官司闹上布政司的衙门，横竖也是自己占着理。 “我说你是不是蠢？” 楚嬴被他一再打断，揉了揉眉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庞俊心头一跳，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怎么，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本宫是怒了，怒自己居然和一个白痴废话半天，简直浪费时间。” 楚嬴深吸口气，回头向将广场堵了大半的炎煌卫挥挥手，吩咐道：“都往边上让让。” 众人依言两边分开，下一刻，露出被他们挡住的几辆平板车。 每辆车上都放着好几口大箱子，被手指粗的麻绳牢牢捆着，码得整整齐齐。 “看清楚了，本宫说了，是这个后面，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后面。” 楚嬴指着车上的木头箱子，道：“喏，箱子里就是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四万五千两，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数。” “这……这……” 庞俊犹如被雷劈中，身体晃了晃，嘴里泛起阵阵苦涩。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神情有些呆滞地道：“就……就没有银票吗？” “能凑齐就不错了，难道本宫还要跑一趟省城，特地去给你兑银票？” 这么大的数额，也只有燕都大商会的钱庄，才有资格开据银票。 楚嬴当然不可能为这个去浪费时间。 要知道，为了赶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楚嬴昨天连收获都没怎么清点。 在凑齐四万五千两后，他就立刻带人装车往回赶。 整整近百里的路程，紧赶慢赶，昼夜不休，总算在今天早上顺利返回顺城。 为此，楚嬴一晚上没合眼，此刻困意已经开始渐渐袭来。 听了他的回复，庞俊稍微回过神来，脸上的苦涩却没减少分毫：“这么多箱子，如果没有银票，那得清点到什么时候？” “而且，我就一个人，也没法安全地运回去啊，殿下，你能不能……” “不能。” 楚嬴一边打着哈欠往里走，一边朝后面摆手： “反正银子本宫付了，交易完成，至于剩下的，哈……那是你的事，与本宫无关……本宫困了，得进屋先补一觉。” 楚嬴一走，庞静顿时愁上眉梢。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只胳膊忽然搭在他肩上。 只见崔肇十分自来熟地凑到庞俊耳畔，呵呵笑道：“庞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发愁。” “别的人在下不敢说，但我家殿下，绝不可能会昧你一分一厘。要不，他也不会连夜也要赶回来。” 崔肇在对方肩上拍了一把，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相信我，殿下他，对信誉可重视了。” 庞俊心中稍宽，感激地笑道：“多谢兄弟开导，果然哪里都有好人啊，只可惜，就算银子足够，找人运回去也是难事……” “这有何难，找我们啊！” 崔肇瞧准机会，用力一拍胸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们可以帮你将银子运回去。” 还有这好事？……庞俊大喜过望，咧开嘴正要表示感谢，只听崔肇继续道： “一万两的押运费是一百两，如此累加，走水路可便宜一成，走陆路的话比较危险，要贵一成，若是遇袭受伤，汤药费也不能少……怎么样，你选哪个？” “……” 庞俊嘴角抽抽，整个人欲哭无泪。 自己已经在矿洞交易上被狠宰一刀，如今，算上运费还要亏一大笔。 这特么，套路也太深了吧？ 不带这么坑人的啊！ 第365章 都想都想 到了第二天，按照约定，段奎、黄三两、以及乌云部一行，陆续抵达了顺城。 楚嬴一早就将苏立请到别院，两人一起先接见了齐阿鲁父女。 双方简单商讨了乌云部出山的流程，随后，由苏立带着他们前往城区和工业区进行考察。 待他们走后，楚嬴这才吩咐秋兰，将段奎和黄三两叫进来。 这两人，昨天一个负责清理狼牙寨的库房，一个负责搜罗黑虎寨的遗存。 如今联袂而来，想是这方面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米雅将先前待客的茶具撤下，重新端来茶水。 楚嬴着两人坐下后，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如何？结果已经出来了？” “回殿下……” 段奎和黄三两同时抱拳，又同时打住。 两人对视一眼，后者咂吧几下嘴唇，端起茶杯假装喝茶：“还是大当家先说吧。” 段奎点点头，也不推辞，再次对着楚嬴抱拳道：“殿下，不出你的所料，侯庆他们，确实在黑虎寨里修建了仓库。” “里面放了不少东西，有粮食、有皮革、药材、刀剑……” “这些本宫没兴趣知道。”楚嬴放下茶杯，摆了下手，“你就直说，有没有发现银子，有的话大概多少？” “有的。”段奎先是肯定地点下头，继而回忆片刻，道，“小的记得，现银大概有一万三千多两。” “若是其它东西也折成银子，应该还能多出三四千两的样子，请问殿下，需要小的安排人全部送来吗？” 一万多两？这算不算意外之喜？ 楚嬴心中小小激动了一把，笑着摆摆手：“不必了，将一万两银子运来就行。” “剩下的三千两，以及折算的那些东西，都拿去分给寨子里的弟兄们吧。” “当……当真？！” 段奎愣神片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嬴将修眉轻轻一挑：“怎么，本宫何时说话不算数过？” “不不，小的该死，小的不是怀疑殿下，只是不敢相信这么多钱……” 段奎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震撼，大皇子挥挥手，就赏赐下来六七千两银子。 以狼牙寨如今不到一百的人数，平均到每个人头上，至少也是七八十两。 相当于每个人都发财了。 这格局，比起吴狼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当初，吴狼将好几万贪墨的银子存在山寨里，可从没想过给大家分润一点。 自己真是跟对人了啊！ 念及于此，段奎飞快起身，一脸激动地对着楚嬴弯腰抱拳：“多谢殿下！” “殿下如此慷慨，我狼牙寨上下，今后一定誓死为了殿下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三两也被惊得洒了一手茶水，顾不得擦拭，赶紧也跟着起身表忠心： “没错没错，多想殿下厚赐，能为殿下效劳，真是我和大当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些就不必说了，你俩为人，本宫心中有数。” 楚嬴打断两人的奉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幽幽开口： “你们只需记住，只要没有干过丧尽天良之事，本宫一般不会计较出身。” “相反，本宫会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功必赏，过必罚……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两人忙不迭点头，心中彻底对楚嬴死心塌地。 “明白了就坐下吧，黄三两，该你汇报了。” 将将屁股挨着椅子的黄三两，赶紧又站起来，弯腰毕恭毕敬道： “回殿下，狼牙寨的仓库，主要是吴狼用来藏银子的，所以基本没什么物资。” 见楚嬴颔首，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这几个仓库，昨日小的清查了数遍，一共七万六千两。” “扣除殿下昨日运走的四万五千两，还剩三万一千两，小的已经差人陆续给殿下运来。” 还剩三万多两？ 看来吴狼这个小金库还真是厚实啊！……楚嬴心中窃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嗯了声颔首道： “不错，知道银子运来，该找谁交接吧？” “小的知道，之前秋兰小姐指点过了，找郝富贵郝公公就是。” “知道就好，这趟辛苦你们了，难得进城一趟，想去哪里放松，让富贵带你们去，去吧。” 楚嬴挥手间，将两人屏退，叫来秋兰和米雅吩咐道：“今天做几个好菜，本宫有客要请。” “殿下要在家里请客？真是难得呢，不知是哪位尊贵的客人？” 秋兰听闻这个消息，觉得十分意外。 一般不是楚嬴认可的人，是很少被请到家里来的。 “一位帅哥。”楚嬴道。 “是吗？”米雅杏仁般的大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问道，“有多帅？” “怎么，思春了？女大不中留啊，要不，本宫把这帅哥介绍给你做夫君？” 楚嬴望着米雅一点不懂矜持的样子，眉峰斜斜一挑，忍不住调戏起来。 米雅将丰润的红唇嘟起，傲娇地哼哼两声： “我才不要呢，他再帅，还能帅得过殿下？要是殿下做夫君，奴婢还能考虑。” “你这丫头，殿下说你思春了，果然没错，竟然连殿下的主意都敢打。” 秋兰秋水明眸一横，上前揪出她的后衣领就往外拖：“成天就爱做美梦，快醒醒，随我去厨房打下手。” “秋兰姐真是的，人家想想还不行啊，你敢说，你就不想殿下做你夫君……哎哟哟，别扯人家头发……” 堪堪到了中午，卢定方应约前来赴宴。 楚嬴领着下人亲自在门口迎接，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抱拳表示感谢。 “呵呵，一顿家宴而已，卢将军不必拘束，就当做自己家里一样。” 楚嬴笑呵呵上前携了年轻将军的手，就像多日不见的老友一样，一路将人请进屋内。 不知是不是错觉，卢定方一路行来，总觉得身后那两名容貌惊人的小侍女，似乎在对自己指指点点。 “果然很帅呢。” 米雅行走间频频点头，忽然挤到秋兰身边小声评道。 “我怎么不觉得，没有殿下清秀，也没有殿下年轻，差远了。”秋兰似乎看不上眼。 “哈，你还说你没有打殿下主意，果然我一试，你就露馅了吧！” “你个死丫头！敢设计我，明明就是你想，你想……” “对对，都想，都想……哎呀，咋又扯我头发！” 第366章 大腿要抱稳 家宴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吃完饭，换上茶水，楚嬴和卢定方分宾主落座，开始进入正题。 关于此次卢定方的来访，楚嬴知道是出于姚忠的授意。 对于一名位高权重的总兵来说，还不至于为了一点捐助，就专门大老远派一名守备将军前来答谢。 之所以这么做，八成还有一些其他要求。 而经过这次剿匪，卢定方也已经意识到楚嬴的精明，于是直接选择开门见山。 但见他整肃一下衣袍，起身郑重对楚嬴抱拳道： “大殿下，实不相瞒，卑职此次前来顺城，除了答谢殿下的慷慨赠与，还奉了总兵大人之命，另有所求。” “卢将军直言就是。”楚嬴早有准备。 卢定方点点头，问道：“敢问殿下，手中可有银粮兵器等盈余之物？” 原来是要借债啊……楚嬴立刻心领神会，笑道：“姚总兵想要多少？” 卢定方一愣，没想到楚嬴这么快就洞察了他的意图，定了定神，据实道： “总兵大人说，此番只是暂借，事后定然会慢慢偿还，如果可能，至少……需要一万两物资。” “一万两物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这会已是谈判时间，楚嬴自然不可能表现得太大方，故作为难地沉吟起来。 卢定方并不着急，按部就班地道：“此事总兵大人也知道，所以，特意让卑职转告殿下。” “还请殿下看在将士们戍边不易，以及社稷安危的份上，能够多一点通融。” “倘若事成，殿下就是拒北关全体将士们的大恩人，总兵大人也会永远铭记殿下这份恩情。” 这话份量可不一般。 一般到了姚忠这个地位，轻易不肯承别人的情。 可如今，他既然主动提出，就说明，已经做好了事后报答楚嬴的准备。 而对于一位朝廷总兵主动释放善意，只怕任何一位皇子都不会拒绝。 楚嬴，自然也不列外。 倒不如说，这正是他最想要的。 “呵呵，总兵大人言重了，其实，一万两物资虽然不少，但本宫紧一紧，还是能够抠出来的……” 目的达成，楚嬴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越发游刃有余： “不过，卢将军得明白，本宫虽然坐拥顺州，终究只是小门小户，能力有限。” “而且，为了给姚总兵筹集钱粮，本宫还需动用一些非常手段。” 他刻意顿了顿，长叹道：“届时，说不定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比如燕云总督什么的。” “请问卢将军，姚总兵他老人家，可愿同本宫一起承担这份因果？” 这一番话，就差直接点明，他的敌人是燕云总督关道成。 老实说，面对这种巨头，便是姚忠这一级别的总兵，很多人也会犯怵。 不过，卢定方似乎已经有所预料，再次抱拳道：“这个殿下请放心。” “大人说了，他已经到了耳顺之年，此生已无憾，所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呵呵，不愧是我大楚虎贲，姚总兵还真是豁达。” 楚嬴成功抱上大腿，高兴之余，忍不住关怀了一句：“不过，还请卢将军回去之后，替本宫转告姚总兵，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 “他可是我大楚栋梁，朝廷还指着他守好边疆，万望他老人家能够延年益寿。” 卢定方点点头，提醒道：“殿下，那这一万两借助……” “这还用说，本宫自然是答应了。” 楚嬴呵呵一笑，毫不隐瞒道：“本宫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卢将军你这次来得十分及时。” “本宫这里，正好也有一点事情，得麻烦一下姚总兵。” 他显然早有准备，伸手从案几上拿起来一份厚厚的文书，封得严严实实。 他起身走到卢定方跟前，将文书递出去，特意提醒道： “本宫的请求，都写在这里面，这封文书十分重要，麻烦卢将军将其带给姚总兵。” “殿下放心，卑职定会亲自将这个交到大人手中。” 卢定方接过文书，贴着胸口小心塞进怀中，又隔着衣服摸了摸，随后抱拳道：“殿下，最近关外局势比较紧张。” “卑职已来此多日，承蒙殿下盛情款待，可惜卑职实在不便久留，今请就此告辞。” “也好，卢将军心系边关，本宫也不便多留。” 楚嬴早有准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往门外走：“不过，昨日你和麾下将士，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所以，临走之前，本宫必须得送你们一点礼物，否则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这……殿下对我们已经够厚待了，卑职可不好再要什么……” “呵呵，要的要的，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 两人一路来到庭中，郝富贵已经带着两名车夫等在那。 在他们旁边，停着一辆载货的马车，马车里放着几口箱子。 楚嬴使了个眼色，郝富贵立刻叫上一名车夫，跳上去将箱子一一打开。 一件件精致的皮甲，一排排雪亮的银锭，一柄柄锋利的长刀，瞬间暴露在两人视野中。 “卢将军请看，这些就是本宫的答谢。” 楚嬴一边拉着卢定方上前查看，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皮甲用的是上好的牛皮，加了三层，防御比一般皮甲高出不少。” “还有这改良后的朔风刀，不仅加长了一些，重量还更轻便，更适合杀敌。” “至于这些银子，一共一千五百两，拿去分给麾下将士们，就当是本宫给的报酬。” “这……这太贵重了，殿下恕罪，卑职不能收！” 饶是卢定方生性沉稳内敛，还是被楚嬴的大方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拒绝。 这更让楚嬴高看一眼。 要知道，眼前摆出来的这些东西，几乎是每个士兵的梦想。 就没有几个人能够抗拒这种诱惑。 “什么不能收，你又不能代表所有人。” 楚嬴将脸微微一沉，语重心长地道：“再说，本宫送你们这些，可不止是为了酬谢，也是为了将士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多保全一个人，咱们大楚就多一份力量，难道，你不希望这样？” “这……”卢定方皱起眉头。 “没有什么这啊那的，男子汉何必婆婆妈妈，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就当是本宫额外的捐赠好了，这总行了吧？” 楚嬴好说歹说，卢定方几番犹豫后，终于下定决心，抱拳万分感激道： “如此，卑职便代替大家，多谢殿下的厚赐，今后若殿下有什么用得着卑职之处，请只管吩咐一声就行。” “好说好说。” 楚嬴连连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不容易啊，总算拉拢到了这位年轻的守备将军！ 今后他在拒北关，也算有了自己的耳目，如此姚忠这根大腿才能抱得更稳当啊！ 第367章 超越时代的武器 一连平静了几日。 这些天里，楚嬴大部分时间，都在指挥郝富贵改造装修酒楼。 因为酒楼的选址，和金丽馆位于同一条街。 他又经常收到金姨的邀请。 邀他过去坐坐，顺带请教一些金丽馆的后续转型事宜。 作为一名知识的播洒者，本着拯救失足妇女为己任，楚嬴自然次次都却之不恭。 什么？ 白日宣淫？ 可不能乱说，这种授人以鱼的事，明明就是知湿分子的高尚交流好吧。 奈何楚嬴存货堪忧，几日交流下来，明显感觉脑袋被掏空。 于是，果断给自己放一天假。 刚好这个时候，王大锤领着王小蛮前来拜访。 楚嬴许多天没有看到小豆丁，见面之后，很开心地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 忽然又想起另外两名弟子，干脆叫郝富贵跑一趟，将李乡与晁和也叫来。 三个小徒弟很快齐集一堂，一起给楚嬴行礼。 然而，除了李乡，另两个似乎都不太高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们三师姐兄妹，也有好些天没见吧，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楚嬴将晁和与王小蛮的表情看在眼里，略作思量，点了小豆丁的将： “小蛮，你来说，为什么不高兴？” “不是我不高兴，我是怕……怕老师你不高兴。” 王小蛮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尖碰啊碰，不时偷偷抬眼，观察楚嬴的反应。 楚嬴笑了，莫名问道：“为师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小豆丁可怜巴巴地道：“老师叫我们过来，肯定要考较功课，可是，人家都没……没准备好呢，呜。” 说到最后，小嘴一瘪，像要哭出来一般。 晁和赶紧点头附和，语带委屈：“是啊老师，我们还没准备好呢。” 什么没准备好，十有八九又摸鱼了吧？ 楚嬴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心思。 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坐直身躯，就要训诫一番。 可看到两人低着头惨兮兮的模样，尤其是王小蛮无辜的眼睛，水蒙蒙，又大又圆，却又打住了。 “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记住了吗？” 楚嬴长叹着摆了摆手，终究狠不下心来。 “多谢老师，记住了。” 小豆丁与晁和如蒙大赦，长松了口气。 李乡则望着他俩会心一笑，唇角旋起浅浅的梨涡。 “这下倒都轻松了。”楚嬴无奈叹道，“其实，为师今天叫你们过来，并非是为了考较功课。” 李乡睫毛扑闪，恭敬地行礼请教：“请问老师，那您叫我们过来是为什么？” “本宫是想……” 楚嬴正要开口，却见坐在一旁的王大锤，手里捂着一只盒子，几次张嘴，欲言而止的样子。 他想了想，对三个小徒弟说道：“这样吧，你们先出去玩会，等本宫和小蛮他爹谈完正事，再和你们细说。” 李乡三人怎敢不从，哦了声，老老实实离开了客厅。 刚一出门，王小蛮立马抬头抽了抽鼻子，晁和则是展臂深吸口气。 只见小豆丁擦干眼角，胖乎乎的左手往腰上一叉，右手飞快伸到晁和面前，略略抬起下巴： “看，我就说装可怜最管用吧，二师兄，你欠我的小鸟木雕呢？” 晁和脸上隐隐带着不舍，在被小豆丁直直盯了十秒后，终于受不了，选择缴械投降。 “喏，给你就是了，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玩木头。” 晁和掏出一只鹦鹉木雕塞进小豆丁手中，最后口是心非地添了一句。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小豆丁不以为然，将木雕用袖子擦了擦，顺嘴问道：“二师兄你不是小孩子，那你喜欢玩什么啊？” 听她这么一问，晁和忽然嘴角一挑，颇有点傲娇味道：“当然是玩真的。” “什么真的？” “真的鸟啊。” “真的鸟？呜哇，太好了，我也要玩鸟，真正的鸟……！” 王小蛮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忍不住欢呼起来。 “好吧好吧……你别扯我腰带，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晁和最初不同意，但架不住小豆丁死缠烂打，最后不得不答应下来。 三人前往临时的鸟巢，他边带路，边小声提醒道： “这鸟我刚捕到不久，还很怕生，你们一会可注意点，别将它放跑了。” “二师兄只管放心。” 小豆丁想都没有就答应下来。 “我咋觉得，你这样很敷衍呢？” 晁和回头看着她，眼皮忽然跳了几下，总有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 …… 三人离开后，客厅里再次恢复平静。 因为彼此熟的不能再熟，楚嬴懒得摆架子。 直接走到王大锤跟前，视线落在后者手中的盒子上，饶有兴致地道： “这里面是什么？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本宫送这个吗？” “呵呵，还是殿下英明。” 王大锤先拍了个笨拙的马屁，随后五指扣在盒子上，将盖子打开，一边憨笑着说道： “按照殿下的要求，小人将东西做出来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乎殿下的要求？” 盖子打开，露出一杆半尺多长的银色物什。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楚嬴整个人都怔住了，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这竟是一把长度类似于手枪的遂发火枪。 修长而银亮的枪管，象牙般细腻的弯曲枪托，除了造型略显古朴，整体外观还是很有质感的。 不需要点火，只需安上燧石，再扣上机关，轻轻抠动扳机就能发射。 堪称真正划时代的武器。 半晌，楚嬴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王大锤，喉咙有些发干：“你……真把这个做出来了？” “说实话，小人也没想到可以成功，期间各种切屑、打磨、热铆……零件要求的技能太复杂，一连失败了好多次。” 王大锤点点头，说起这事，一开始是眉头紧绷的状态：“尤其是殿下说的那个簧片，需要很强的弹性。” “小人反复尝试了许多种钢铁，忽然有次运气来了，才算有点眉目。” 说到这，他又抑制不住地变得激动，言语中透着自豪： “幸好老天爷保佑，直到昨日，小人终于成功做出最后一枚零件。” 他伸出双手，亲自将火枪取给楚嬴，咧嘴笑道：“殿下请看，这些我都已经组装好了，还特意用水牛角做了一个枪托。” “不错不错。”楚嬴拿着火枪仔细端详了一阵，忽然眸光一动，笑问道，“对了，你准备燧石了吗？” “燧石也有，殿下是要试枪吗？” 王大锤显然做了一番准备，又从盒子里翻出几片燧石来。 “试枪？也算是吧。” 听他这么问，楚嬴微微颔首，嘴角旋即勾起一抹微笑： “主要还是，本宫打算借此机会，给学生们上一堂别开生面的课程……” 第368章 鸽子这么可爱，刷点油烤吧 紧临楚嬴所住的别院北面，还有一座小院，双方只有一墙之隔。 这里是晁逊投靠楚嬴后，他特地买下来，送给他们一家居住所用的。 为了方便起见，楚嬴又叫郝富贵雇来工匠，在两座院子中间开了一道拱门。 平日里，考虑到梁红英在隔壁小院，楚嬴他们一般不会轻易过去叨扰。 不过今天，为了给三个学生上一堂别开生面的课，楚嬴破例一个人踏足了这边。 楚嬴一进拱门，就发现了小豆丁他们。 只见三人手里各自握着一把树枝弯成的小弓，正抬头望着院子里的一颗大树。 小豆丁望了一阵，忽然从脚下捡起一截烧火用的麻杆，搭在弓弦上。 她瞄了几瞄，嘿哟一声，将麻杆朝着树梢上射去。 可能是用细藤条拧成的弓弦张力不够，也可能是她的力气太少。 那截麻杆才飞了大树一半高，就已是强弩之末，随即轻飘飘掉落下来。 小豆丁不死心，屁颠颠跑过去，将麻杆捡起来，再次将之射上去。 结果自然只是前一次的重演。 不仅是她，李乡与晁和也各自射了一次。 按说以他们的力气，使用同样的弓箭，应该远超小豆丁的高度才是。 可两人射出的麻杆，却并不比小豆丁高多少。 这就奇怪了。 楚嬴站在门口观察了一阵，忽然轻吸口气，接连咳嗽了两声：“咳咳。” “老师？！” 三人一看老师来了，赶紧将弓背在身后，老实站好，略微不安地盯着脚尖 “咳咳。” 楚嬴继续咳嗽几下，随后缓缓踱进院子，不时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道： “晁和，你娘呢？” “娘她今天有点事，一早就出去了。”晁和不敢有丝毫隐瞒。 “那就是不在家了。” 楚嬴步子瞬间轻快了不少，几步走到三人面前。 看了看他们手中的简陋小弓，又抬头看了看大树上方，楚嬴不解地道： “为师看你们在这射来射去，你们是在比谁射箭更高？还是在做其它什么？” 李乡与晁和对视一眼，神情似乎有点尴尬，倒是最小的王小蛮脱口而出： “我们在射鸟呢。” 晁和没忍住低声纠正了句：“不是鸟，是鸽子。” “鸽子也是鸟啊。” 小豆丁歪了歪圆圆的脑袋，不明白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地提醒自己。 “鸽子？” 楚嬴得知关键，第二次抬头树梢上看去。 这次看得远比刚才随意一瞥仔细，果然，在最高处的枝丫之间，发现了一只鸽子的身影。 难怪一直射不中，站的这么高，弓箭还不行，能被射中才怪了。 楚嬴心中暗自摇头，忽然轻咦一声，眼放亮光。 趁着三小孩在这射箭，给他们上一堂先进生产力的课程，不正好附和我的目的吗？ 如此一来，哪还需要费尽心思引导他们听课？ 真是天助我也啊！ 定了定神，楚嬴靠近小豆丁一步，指了指树梢上面：“所以，你们是想将这只鸽子射下来？” “是的啊。”小豆丁天真的点点头。 “可是，我看你们的弓好像不太行啊。” “是呢，可我们没其他办法了啊。”小豆丁盯着手里的小弓直叹气。 “其实，为师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们将它射下来。”楚嬴故意卖了个关子。 果然，小豆丁立刻扑闪着大眼睛问道：“是什么办法？老师你快说呀。” “呵呵，这就涉及到，为师将要教给你们的知识。” 楚嬴招了招手，三个徒弟乖乖围了上来，只听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实不相瞒，不久之后，咱们顺城会改革州学，成立一所特殊的学府。” “届时，为师希望你们能够以身作则，成为那些新入学学子们的榜样，模范，带领他们尽快掌握技能知识。” 他将手依次在三人头顶按了按，道：“所以，从今天开始，直到开学。” “为师每天都会抽一点时间，亲自传授你们知识……今天的射鸽子，就权当是第一课了。” 楚嬴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又摸了摸下巴，挺直腰板，宛若真正教书先生的派头，道：“为师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不等李乡三人点头，他看了一眼树梢上的鸽子，嘴角挑起一丝弧度： “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射不到鸽子吗？” 仍旧没等三人说话，他便兀自给出答案：“因为你们手中的弓箭太无力，这代表着技术的落后。” “老师，这只是我们临时用树枝做的，肯定好不了……” 晁和无法接受他的评价，想要解释，却被楚嬴打断道：“不管用什么做的，这些都没有意义。” “总之，弓箭代表着落后的技术，只要学习了新的知识和技术，就能制作出威力远超过它的武器。” 楚嬴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将燧发手枪从身后拔出来，抬手对准树上的鸽子。 “老师，这是什么？” 李乡三人望着他手中的火枪，无不是一脸新奇。 “不要问，仔细看好了。” 楚嬴说着，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机括回弹，击锤落下，燧石碰撞火镰，擦出火花……一切都在瞬间完成。 然后。 “砰！” 一声轰鸣，枪口喷出一道蓝色的硝烟。 下一刻，几根断裂的枝丫和树叶簌簌落下，伴随着一只重物坠地的声音。 定睛一看，正是树梢上的那只鸽子。 被一枪毙命，羽毛染血，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李乡伸手掩住小嘴，小豆丁张大嘴巴。 晁和则是脸色大变，直愣愣地走过去蹲下。 他望着地上的鸽子，眼睛一眨不眨，空洞得似乎正游离在另一个时空，魔怔般低声喃喃： “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楚嬴没注意到这些，收回手枪，对着还在冒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 然后，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低头目光和煦地扫过三名徒弟，微微一笑： “看到了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帅吧？” 话音刚落，一旁传来晁和憋屈且惨淡的声音：“看是看到了，可是老师，为什么要打死我养的鸽子啊？” “啥？你养的鸽子？！” 楚嬴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忍不住抽抽。 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 “是的啊，老师，这只鸽子是二师兄养的，碰巧逃出来了而已。” 小豆丁冲楚嬴同情地点点头，上前拉住晁和，直直望着他手中捧着的鸽子，安慰道： “二师兄，你别难过，都怪老师不好，鸽子这么可爱，刷点油一烤就更香了……” “王小蛮，你在说什么？”晁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嗓子瞬间尖锐起来。 “不不不，我可没打它的主意，我是说，鸽子这么可爱，老师怎么忍心打死它呢？” 小豆丁像是那啥被发现，赶紧用袖子擦擦嘴巴，视线又落在死掉的鸽子上，良久讪讪道： “二师兄，你看，反正这鸽子已经死了，娘亲从小就教我，不能浪费食物，不如我们……” “食物？你还说你没打主意？该不会是你故意放它出来的吧？嗷呜……！” 晁和又干嚎起来，简直生无可恋…… 第369章 受邀去燕都 五月末。 暮春。 庭院之中，一树树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桃李枝头。 地里的禾苗节节拔高，白河边上的芦苇舒展嫩叶，雁息湖畔的柳树抽出新芽。 万物进入蓬勃生长的季节。 经过楚嬴和苏立等人的不懈努力，顺城的发展也渐入正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份来自燕都的文书打破。 接到文书的苏立，第一时间找上了楚嬴，将文书连同一封朱红鎏金边的请柬交给他。 随后，接过秋兰递来的茶水，坐下来耐心等待。 几分钟之后，楚嬴视线脱离文书，抬起头，将其随手放在一侧的案几上。 苏立见状放下茶杯，问道：“如何，殿下可要接受邀请？” “没想到，燕云总督居然会邀请本宫前去燕都，商议顺州新官接替之事。” 楚嬴笑容透出几分玩味，想了想，反过来询问苏立：“这件事，老苏你怎么看？” “此事，恐怕还有待商榷，毕竟，燕云总督送来的是私信，而非公函。” 苏立捻了捻颔下稀疏的几根胡须，若有所思道：“单是这点，就很难不令人联想。” “是啊，本宫一不是布政司的，二不认识吏部的人，州官接替，又岂是本宫能够做主？” 楚嬴将那封请柬拿在手中看了几眼，又将它丢在案几上，轻笑道： “此事何止令人联想，燕云总督的这封请柬，只怕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苏立神色一动，直直看了楚嬴几秒后，问道：“难不成，殿下发现了什么？” 楚嬴叹道：“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将一根手指点在书信上：“你也看到了，这是一封燕云总督给本宫的私信。” “既然是私信，那就证明，周光吉和李泰空出的位置，他想和本宫私下进行交换。” “交换？”苏立皱了皱眉，语气严厉，“岂有此理，官员任免，事关天下福祉，岂能因某些人的一己之私胡来？” “老苏你又来了，知道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吗？” 楚嬴笑容透着讽刺：“一个小小的千户都能只手遮天，人家可是堂堂总督大人，私下提拔几个心腹做官怎么了？” “你当年在六科任职的时候，那可是在朝廷眼皮底下，这种事你就见得少吗？” “……” 苏立当即语塞，脸色黯然几分，叹道： “卑职自然知道，这种事到处都存在，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视而不见……” 楚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道：“所以，你其实不希望，接替者是他关道成的人，对吧？” 苏立斟酌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其实，按理说，卑职如今连一官半职都没有，不该掺和这种事。” “但，顺城在殿下的心血灌注下，好不容易才重获新生，卑职只是担心……” 他皱着眉，几次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嬴会意道：“担心吴狼的前车之鉴，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担心你我的努力，会尽付东流水，本宫没说错吧？” “殿下明鉴，你我都知道，这些担心并非不无道理。” 苏立表情有些沉重：“毕竟，吴狼就是燕云总督的人，若是接任者也效仿他，最后倒霉的将会是整个顺州的百姓。” “所以啊，此次他找本宫去谈，本宫会尽量不让他的计谋得逞。” 楚嬴喟然一叹：“只可惜，顺州虽是本宫的封地，这里的官员任免却不归本宫管。” “所以，此番若是关道成一意孤行，只怕本宫能起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声：“若是真被他得逞，我们付出毁就毁了，只是可惜了数万老百姓啊……！” 他故意拖出长长的尾音，一边观察苏立的反应，眼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果然。 听到连他都没有把握后，苏立一下紧张起来，右手按住扶手，眉头紧皱道： “不行，殿下，为了顺州的百姓们，我觉得我们应该想个万全之策。” “就算我们不能阻止州官任免，但至少也要保证，燕云总督挑选的接任者，不会是吴狼那种贪婪残暴之辈。” 就知道你会有这反应……楚嬴太了解苏立的秉性了，佯装为难的样子，踌躇道： “话是这么说，可真要做成功，只怕没那么容易。” 苏立目光化作坚定：“事在人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应该全力以赴。” 见他成功入彀，楚嬴继续引导：“说得好，只是此事要成功，前方势必困难难重重，你我必须得有所准备才行。” “殿下不用担心，只要对顺州的百姓有益，再大的困难，卑职也不会退缩。” 苏立攥紧拳头，毫不动摇自己的信念。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确认道：“哪怕让你为此付出一切？” 苏立哂然一笑：“卑职孑然一身，一无家人，二无财产，便是付出一切又如何。” “好，这可是你说的。” 楚嬴手掌在案几上轻轻一拍，眼底露出莫名笑意：“你还别说，本宫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苏立眸光一动，身体往主位侧了侧。 “很简单。”楚嬴抬手将他一指，嘴角微挑，“由你来接替周光吉的职位。” 苏立有些没反应过来：“卑职现在，不就在代替周大人的职务吗？” “本宫说的是职位，不是职务……由你来做官，怎么样？” 不等苏立开口，楚嬴解释道：“你看，论学识，你是当朝进士，轮本事，你有任职六科的经验，又在顺城干了这么久。” “所以，于情于理，你都具备出任顺州主官的资格，不是吗？” “这……这不可能！” 苏立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先不说就算卑职愿意出任，燕云总督也不会允许。” “单说卑职如今仍是戴罪之身，哪来的资格出任一方主官？” “只怕朝廷那边，第一个就给否了，还平白惹人非议。” 然而他竟不知道，楚嬴其实早有准备，当下胸有成竹地笑道：“这好办，让你戴罪立功不就行了。” “戴罪立功？” 苏立一愣，呆呆望着楚嬴，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70章 戴罪立功? 苏立并不知道，楚嬴提议让他做官，并非临时起意，其实是‘蓄谋已久’。 楚嬴来顺城的初衷是什么？ 就是为了掌控这片土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进而凭此从楚皇那争得话语权，最后将母亲容妃解救出冷宫。 因此，好不容易拼出来的大好局面，他怎么会容忍被别人摘了桃子？ 自那次关道成派出家仆管韬，前来兴师问罪，最后却被气了回去，楚嬴就知道。 这位总督大人，绝不会轻易罢手，迟早会有下一波手段。 是以他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 目前，顺州最有诱惑力的，无非是四个职位。 顺州知州，同知，判官，以及一个守御所千户。 其中一把手的知州，已经好几年悬而未决，可谓吊轨至极。 在楚嬴看来，这其中，固然有朝廷调派的官员，苦于此地穷困危险，不肯前来。 但肯定也有燕云总督，害怕朝廷选派的主官不易受控制，故意在其中插手的结果。 譬如，周光吉身为知州同知，明面上能和吴狼平起平坐。 若是换作知州大人，吴狼就得被压一头，很大可能就没办法一手遮天。 所以，这个主官位置，这次八成也不太可能有人来接替。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其他三个职位。 又因为，楚嬴肃清了吴狼一党，导致如今的守御所，军户已经十不存三。 这其中，很多还是老弱病残，加之剩下的军田，都被楚嬴租给流民散户种了。 再扶持一个千户，非但手下无可用之人，刮不到油水不说，还得接手一个沉重的包袱。 换谁也不会干这种亏本买卖。 这样一来，事情已经显而易见。 燕云总督想要安插的职位，只能是知州同知和判官这两个位置。 而楚嬴，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两个位置，全都换成自己人。 实在不行，也得退而求其次，至少要有一个。 奈何楚嬴来顺城还不到半年，手底下可用的人才实在太少。 挑来选去，最后还是只有苏立一人可堪此任。 顺理成章的，楚嬴就开始了对苏立能力的培养。 譬如，代管衙门处理政务，是为了让他熟悉顺州各地的信息。 参与审理冤假错案，是为了让他在百姓之中获得民意支持。 裁换六班吏员和衙役，是为了让他培植亲近心腹，以便彻底掌控衙门。 事实证明，楚嬴没有看错。 接手衙门后的苏立，将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在百姓口中也是有口皆碑。 这也坚定了，楚嬴一定要将他扶上位的想法。 倒不是眼下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就算没有这封措辞咄咄逼人的来信，楚嬴近期也打算这么做了。 他这个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恩怨分明。 这段时间以来，苏立也算帮了他不少忙，总不能让人家一直无名无分吧？ 是时候有所回报了。 奈何，在听到楚嬴讲出‘戴罪立功’四个字时，苏立却是一脸困惑不解。 半晌，起身双手长揖一礼，面露感激： “殿下说的这个，卑职又何尝不想，奈何，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不如我们，还是想一想其他办法吧？” “不用想，你当主官，本宫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楚嬴摸了摸下巴，将他上下打量一阵，再次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 “你是不是又要说，戴罪立功的机会很少？” 楚嬴打断他，忽然别有深意地笑了：“其实，我们为什么不向后看呢？” 苏立疑惑皱眉，没等他开口，楚嬴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你协助本宫诛杀了祸国殃民的吴狼，这是第一件功劳。” 伸出第二根手指：“你协助本宫抵御狼牙寨来袭，最终剿灭山匪，这是第二件功劳。” “你参与改造顺城，规划工业区，分配田地，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是第三件功劳。” “还有本宫领兵入山剿匪，你坐镇后方，那次一举剿灭近千人，为地方除一大患，这也得算你一份功劳……” 说到最后，楚嬴语气越发肯定：“这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难道，还不够你戴罪立功吗？” 苏立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这……这也可以？” 楚嬴笑道：“铲奸除恶、保境安民，如何不是功劳？” “话虽如此，可是这里面……似乎还有个重要的前提。” 苏立并没有因此冲昏头脑，反而敏锐地发现了话里的破绽，皱眉道： “吴狼虽然被我们诛杀了，可一直到现在，这件案子都还没有定性，不是吗？” “若是燕云总督倒打一耙，替吴狼翻案又该如何？那其他所谓的功劳，不就都不存在了吗？” “其实，你说的这些，本宫也都考虑过。” 楚嬴一点不担心的笑道：“如果本宫没猜错，这次前往燕都，关道成十有八九会用这个来刁难本宫。” 苏立略微讶然道：“殿下既然知道，可有应对之策？” 楚嬴笑笑，从案几上拿起一本册子，起身走到苏立跟前，递过去：“看看这个。” 苏立忙也站起来，双手接过册子，还没翻几页，就已经变了脸色，凝声道：“这是……” “这是吴狼记录行贿的账本，前两天从狼牙寨的仓库里发现的，昨日才送过来。” 楚嬴没等他问完就已经主动开口，一边走回位置，转身坐下：“这里面，记录了好几笔吴狼给总督府进贡的账目。” 他顿了顿，喟然叹道：“只可惜，每次的经手人，都只是总督府的一名管事。” “一个挡刀的小角色，不过，虽然不能凭这个就定关道成的罪，但，让他沾一身骚还是有可能的。” 苏立没说话，缓缓点头，很认可楚嬴这个说法。 虽然收钱的只是总督府的一名管事，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种py交易，敢说和你燕云总督没一点关系？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言官们闹上一场。 若是让关道成的政敌来操刀，说不定，杀伤力还会更惊人。 楚嬴亮出这张牌，就是想给他信心，最后自信地笑道：“如何，这下你总该没什么顾虑了吧？” 苏立合上账本，深吸口气，目光坚定了许多，对着楚嬴拱手道：“既如此，若是卑职真能戴罪立功，自当遵从殿下的建议。” “别无他求，只为顺州的百姓，以及卑职和殿下的理想，努力争一争这个位置。” 楚嬴敛了表情，起身郑重拱手道：“如此，本宫便代顺州所有百姓，先谢过先生了！” 第371章 临行嘱托 天刚蒙蒙亮，许多人还没脱离被窝，城西别院里就已经忙碌起来。 今天是楚嬴南下前往燕都的日子。 所以，秋兰很早就带着下人开始准备。 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少。 几名新雇的家丁轮流抱上大堆大堆盒子包裹，不停地往门口马车里放。 “好了好了，本宫去谈个事情，几天后就回来，哪需要这么多东西，搞得跟搬家一样。” 眼看一辆马车都不够装，楚嬴忍不住一阵头大，不得不出面制止。 “那可不行，谁叫殿下出门不带上奴婢。” 正在指挥家丁们的秋兰，一双秋水明眸朝楚嬴看来，幽幽道： “万一殿下此行有个头疼脑热的，回头不定又得被谁戳耳根，说奴婢没伺候好殿下了。” 这话怎么跟小媳妇似的？……楚嬴听出了她话里的怨念，一声轻叹，凑近她耳畔道： “你当本宫不想带上你，只是，这燕云总督和本宫不对付，此行恐有危险，带上你一个女子，不太方便。” 秋兰一听到会有危险，先是一惊，继而半信半疑道：“真的？殿下不会是有意诓骗奴婢吧？” “本宫骗你干嘛？”楚嬴小声道，“你也知道本宫只是个皇家弃子，就这样，当初在宫里都好几次险死还生。” “如今出了皇宫，那些想置本宫于死地的敌人，只怕更加不会收手。” 小侍女脸上瞬间浮现浓浓的担忧，有点不知所措，忽然一把扯住楚嬴衣袖： “那怎么办？殿下，要不你还是不去燕都了吧？” 楚嬴笑了笑，轻轻掰开她纤细的手指：“看你说的，难道还能因为喝水会呛死人，咱们就不喝水了？” 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在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放心，本宫说的危险，并不一定就真会发生。” “只是，多留一个心眼，总不会是坏事，毕竟全是男人的话，做什么事，也能更方便一些。” 小侍女沉默片刻，随后点点头，关切地道：“那，殿下要答应奴婢，一定要安全返回。” “放心，本宫你还不知道，早有准备。” 楚嬴放开她的小手，顺势隔着衣袍在腰间一拍，挑眉笑道：“本宫有这个，专打敌人。” 秋兰在他胯部瞄了几眼，小脸噌噌蹿红，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是专打女人吧！” 说完轻哼一声，攥起粉拳，转身噔噔走进大门，头也不回。 “这又是在生哪门子气？” 楚嬴呆愣片刻，下意识又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犯起了嘀咕：“这玩意哪分男人女人，不都一样打吗？” 摇摇头，始终没想明白，忽听有人在说准备好了，他便丢下这个疑问，爬上前面一辆马车。 毕竟这次是出远门，去的又是总督府。 正式起见，楚嬴没有动用他往日里专门乘坐的驴车，而是换了一辆带车篷的大马车。 两匹马拉着，由崔肇亲自担任车夫，顺带居中指挥随行的三十名护卫。 这三十人，除了有几人是最初那十名亲卫，剩余二十多人，都是从炎煌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能手。 每人一身制式的武士服，内套皮甲，靴藏匕首，腰间一柄朔风刀，胯下高头骏马。 前后一字排开，端的是威风凛凛，令人不敢轻视。 这样的配制，比起他几个月前北上，诚可谓是兵强马壮，鸟枪换炮。 至于车厢内部，除了楚嬴，就只有晁逊和郝富贵两个人。 一个负责贴身保护，一个则负责跑腿处理杂物，确实连一个女眷都没有。 眼瞅着楚嬴上了马车，特地一大早赶来送行的苏立，上前和他眼神交流片刻，随后拱手叮嘱道： “殿下此去，还请多加小心，若事不可为，一切当以自身安全为上。” “至于顺城这边，殿下只管放心，卑职一定会精心看顾好的。” “嗯，本宫晓得，家里有老苏你坐镇，本宫还是很放心的。” 楚嬴说话间，将视线挪到旁边另一个身影上，掩住惊讶，呵呵笑道： “没想到，傅院正竟也会一早来此，可是也来为本宫送行的吗？” “这只是其一，卑职此番前来，其实还有一事要拜托殿下。” 顺州书院院正傅温的脸上露出拘谨的笑，看了眼苏立，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信件呈上： “卑职是听苏先生说，殿下今日一早要前往燕都，所以才特地前来，将这个交给殿下。” 楚嬴接过信件看了看，抬头看着他，目光带着询问：“这是……名帖？” “没错，这正是卑职的名帖。” 傅温微微躬身，解释道：“我顺州书院凋敝多年，殿下要重振州学，必然要广纳贤才，招揽一批才名兼备的老师才行。” “这封名帖里，附有四个家族的地址，都是燕都一等一的书香高门。” “届时殿下到了燕都，可抽空持卑职的名帖逐一拜访，请这四家主人举荐一些族中英杰，以改善书院缺乏贤才的困境。” 这不就是招聘老师吗？ 不错不错，好的学校，是应该配更好的老师……楚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将名帖揣进怀中，赞道： “还是傅院正细心，本宫就没考虑过这些，放心，这四家名门，本宫定会亲自登门拜会。” 顿了顿，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万一他们死活都不愿出人，本宫又当如何？” “殿下放心，卑职年轻求学时，曾和四位家主有过一段往来，彼此也算熟识。” 傅温愣了下，仍用确定的语气说道：“只要殿下持名帖上门，诚心相邀，相信四位家主，多少会给卑职一点面子。” “如此甚好，这次真是有劳傅院正费心了。”楚嬴哈哈一笑，终于放心下来。 “殿下过奖，在其位，谋其职，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傅温谦虚一礼。 楚嬴嗯了声，环视一圈，察觉到没有其他人想过来，当即向苏立和傅温拱手作别。 “殿下保重。” 崔肇等两人行完礼退到一边，抓住缰绳，啪的一声甩响马鞭。 “出发！” 队伍开动，车轮缓缓向着南门驶去。 时隔近半年，楚嬴终于离开自己的地盘。 谁也不知道，前路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第372章 你永远可以相信老司机 顺城距离燕都，共一百五十里的路程。 按理说，楚嬴一行全都骑马，紧赶慢赶，最多也就两天就该到了。 然而，等他们真正抵达燕都郊外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这一路上，遇到了太多的流民。 不同于楚嬴当初北上。 那时天寒地冻，除了冻死在路边的人，大多时候，外面其实看不到多少逃难的人。 然而如今，随着春去夏至，天气一天天变得暖和。 这些熬过漫天冬天的流民，便像五月纷纷出洞的虫子一般，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 尽管他们幸运地活了下来，但贫寒困顿的生活，也让不少人因此患上各种伤病。 譬如，楚嬴在半路就遇到一个村子。 因为村里人好，收留了几十名逃荒的流民，结果，全村上下都被传染了一种传染病。 楚嬴见不得这些善良的村民遭罪，临时停止赶路，决定帮他们一把。 还好，这种传染病不算厉害。 经过楚嬴再三尝试，以及村长等人的配合，患者们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 而楚嬴一行，则为此付出了三天时间，以及一车物资的代价。 又因为，要治好村民和流民们的病情，尚需大量药材，而村子里储备有限。 所以，楚嬴他们启程之后又多了一项任务——在返回顺城时，顺带替村里采购一批药材。 一连忙碌了三天三夜，楚嬴整个人精神都变得萎靡。 纵使一路颠簸，依旧不妨碍他大白天就在车厢里呼呼大锤。 也不知过去多久，楚嬴忽然被人摇醒。 睁开时，视线里出现郝富贵熟悉的胖脸，他支棱起身体，打了个哈欠问道： “富贵，啥事啊？” 郝富贵皱了皱眉，极力保持语气平静：“殿下，派去总督府报信的人回来了。” “是吗？”楚嬴又揉了揉眼睛，“对方怎么说？” “对方说，总督府里有事，所以，没空派人出来，让我自己进城前往总督府。” “哦，也就是说，他们不准备前来迎接了？” “没错，要奴婢说，这总督府的人也忒可恶了！” 郝富贵终究没忍住，变得忿忿不平起来：“殿下好歹可是皇子，他们竟然连起码的尊卑和礼仪都不懂。” “这要是换成其他皇子，去哪家总督府，哪个总督不得带上全家老小，亲自出城相迎。” 他说到最后重重冷哼一声：“这燕云总督倒好，家里再大事，自己来不了，难道下面的人也来不了吗？” “依奴婢看，这分明就是在给殿下你脸子看呢。” “连你都看出来了吗？” 楚嬴摸了摸鼻子，自嘲笑道：“看起来，本宫这个皇子，还真是没有半点威慑力啊。” 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被很多朝廷大员都不当一回事。 但，只要还有皇子这层身份上，这群大佬们当面还是得讲点礼数的。 像关道成这样给了请柬，却又完全无视的，还是有些出乎楚嬴的意料。 就像郝富贵说的，这是赤露露的打脸。 我邀请了你，等你到了家门口，却又故意不出来迎接你。 这种做派，换作哪个客人都会觉得是一种羞辱。 而楚嬴，自然也不例外。 这么快就出招，关道成，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楚嬴坐直身体，脸上仍保持着微笑，眼睛却渐渐眯起，忽然问郝富贵： “富贵，此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郝富贵义愤填膺：“奴婢觉得我们应该打道回府，既然燕云总督不给殿下面子，殿下何必又给他面子？” “事情哪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楚嬴摇摇头，叹道：“本宫一旦返回，定会被他看成是无能的表现，如此，只会让他更加变本加厉，再想。” 这话一点不假，试问，楚嬴连面都不敢和燕云总督见，还如何争夺州官席位？ 这一趟总督府，非去不可。 “呃。”郝富贵挠着脑袋，憋了好一会才开口，“如果一定要去，那……那也要他们亲自来接才行！”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让他们亲自来接。”楚嬴表示赞同。 “可是殿下，他们给的回信却说，不会有人来接咱们啊。”郝富贵不太乐观。 “他们不会来，我们还不会等吗？”楚嬴点拨了一句。 “殿下的意思，咱们不主动去总督府，先找个地方住着，等他们登门来请？” 郝富贵一拍巴掌，恍悟道：“好主意，反正咱们又不赶时间，那就比比谁更有耐心。” “比耐心好啊，关道成给本宫的请柬上可是写着，三天之后，就是关老太君七十大寿。”楚嬴若有所指道。 “那，咱们就等他三天。”郝富贵乐了。 “未必，说不定等不到三天呢？”楚嬴眼中泛着莫名光泽。 “莫非，殿下还有其它对策？” “这个还真不好说。” 楚嬴移到车窗边上，抬手掀开帘子，探出头朝着前方的雄城望去。 尽管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燕都，但眼前这座恢宏的城池，依旧带给他很强的震撼。 要是有一天，能有这样一座城作大本营就好了！ 不知何为，在看了一会之后，他的心中突然就冒出这种想法。 旋即摇了摇头，觉得太不切实际，他将脑袋收回来，放下帘子后对郝富贵道： “本宫有些累了，进城找一家好点的歇脚处，今晚就在那里过夜了。” 说完往后面一靠，用手掌撑住下巴，不到一会，便响起轻微的鼾声。 郝富贵将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忽然转向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晁逊，求助地望着他。 “郝公公……有事？” 晁逊被他看得有些不适，遂皱眉问道 “呵呵，其实咱家和殿下一样，只来过一次燕都，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道哪里有上好的歇脚处？” 郝富贵连连拱手：“听说晁队长之前一直游历四方，不知可曾了解这燕都城……” 晁逊苦笑抱拳：“公公高看我了，在下只不过是吕梁一介农夫，对这些繁华大城，也是一窍不通，要不，咱们进城打听看看？” 郝富贵下意识捏了把钱袋，有些抗拒地道：“晁队长你有所不知，听说这大城市鱼龙混杂，坑蒙拐骗者不计其数。” “咱们贸然去打听，白费银子不说，没准最后还会被人给卖了，不划算啊！” “那只能一家家找了，就是有点费时间……” 两人正犯愁时，前方布帘缝隙里，忽然挤进来一个人头，仔细一看，竟是崔肇。 只见他先是看了楚嬴一眼，随后看着两人，发出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声： “嘿嘿，两位这有什么难的，我来过这不止一次，想找好地方，问我啊。” 果然找地方，永远可以相信老司机！ 第373章 仙女的服务 楚嬴这次是真累坏了，仿佛身体被掏空。 自打在车上再次入睡后，后续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甚知晓。 迷迷糊糊进了城，昏昏沉沉下了车，最后恍恍惚惚进了店。 明明还是大白天，他却连歇脚处都没看清，就被人安排进房间补觉。 这一觉睡得什么香甜。 甚至，楚嬴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似乎来到了天堂，到处繁花似锦，纱幔飘飞，一朵朵粉红的云彩包裹在他周围。 在这里，他还遇到了一位看不清容貌的仙女姐姐。 这位仙女姐姐，并没有传说中的高冷，反而异乎寻常的热情。 一路上拉着他，为他介绍各种奇花瑞草，抚琴唱曲，揉捏按摩……总之，让他感受到了宾至如归的招待。 随着仙女姐姐服务的提升，两人之间越来越亲近。 最后，仙女姐姐一双芊芊柔夷攀上他的胸膛，再如流水般慢慢滑到他的腹部。 说是要解开腰带，帮他检查身体。 你妹，我一天五百个俯卧撑，三百个仰卧起坐，八块腹肌，完美身型。 就在刚刚还连续熬了三个通宵面不改色，这么棒棒的身体，还用得着你来检查？ 仙女姐姐的服务太过奇葩，楚嬴果断选择了拒绝。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对而停下。 卧槽，这是看不起谁呢？ 楚嬴决定严正抗议，奈何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怎么回事？ 楚嬴继续咆哮，情况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眼睁睁看着腰带被仙女姐姐一点点解开，再下去就要扒裤头，楚嬴顿时急了，连忙伸手去拦。 “咯咯，果然不出奴家所料，原来公子一直在装睡。” 一道酥到骨子里的娇媚声音，在他拦住对方的时候，忽然在耳旁响起。 紧接着，整个世界开始剧烈晃动，扭曲，崩解。 装睡？ 什么装睡？难不成我是在做梦？ 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楚嬴瞬间清醒过来。 一股好似兰花，却又带着些许粉腻的香味瞬间钻进鼻孔。 受这一激，楚嬴猛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女子的身影。 一身白衣，跪伏在他的大腿一侧，脑袋低垂着。 一头乌压压的长发披散下来，宛若世间最幽暗的绸缎，完全遮住了下方的面容。 以楚嬴躺下的视角，借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红烛，仅能看到一双苍白纤弱的手。 从水草般茂密的长发下面伸出，用力扯住他的腰带，被他用手挡住，触感冰凉冰凉。 妈耶，贞子？ 还是女色鬼要采阳补阴？ 纵然身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面对超越常识的一幕，楚嬴后背还是忍不住窜起一股凉气，浑身汗毛根根炸起。 不行，决不能坐以待毙，不然真的要被掏空了！ 他飞快蜷起一只脚。 不等那‘女鬼’反应过来，下一秒，一脚踹在她身上。 同时猛地从床上弹起，他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大喝一声：“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与此同时，那‘女鬼’一声惨叫，从床上直接跌落在地板上。 半晌，她才一只手扒着床沿，另一只手揉着胯部，呻吟着重新爬起来。 “还敢来？” 楚嬴大吃一惊，不过看这女鬼似乎战力一般，遂壮起胆子准备再补上一拳。 谁知，当女鬼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迷人脸蛋时，楚嬴瞬间愣住了。 “你……你居然是人？” 妆容艳冶的女子，畏惧地与他对视几秒。 见他迟迟不动手，忽然眼波一转，绽开娇媚笑靥： “公子说笑了，人家才不是人，人家就是鬼，是想和公子成双成对的风流鬼。” 她忽然翕开艳丽的红唇，轻咝几声凉气，再次揉了揉伤处，眼神越发迷离，冲着楚嬴娇嗔道： “哎哟，可痛死奴家了，公子真真讨厌，竟然喜欢玩这种游戏，也不事先和人家说一声。” 说完俯身下来，故意展露出宽松衣领中的一抹雪白，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 她就像一条美女蛇，扭动着曼妙的身躯。 一边搔首弄姿地缓缓爬行，一边用勾人的眼神频频朝楚嬴放电。 不时轻轻舔舐唇角，仿佛要将楚嬴一口吞了似的。 淦！人长得帅也烦啊！ 楚嬴前世可不是雏儿，到了这个地步，再看周围暧昧的环境，哪还看不出来。 自己这是，掉进了失足妇女综合就业服务中心啊。 诚然，眼前风骚妖冶的美女，尚还称不上妇女的年纪，且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上乘。 奈何楚嬴交友向来比较谨慎，对于要和一群陌生男子成为同道中人，委实敬谢不敏。 于是，在女子就要爬到他身上时，果断竖掌拦住对方，正色道： “姑娘，对不住了，在下今天身体不适，不想太过运动，嗯，你走吧。” “咯咯，没关系，公子放心，不用运动的，你只管像刚才那般躺下，剩下的，交给奴家就好。” 女子冲他抛了个媚眼，十指握住他的手掌，伸出舌头在指尖轻轻一舔。 卧槽……楚嬴抽风般赶紧抽回手，在被子上擦了擦，随后掏出一张银票，轻咳两声： “咳咳，这是一百两，在下想一个人静静，麻烦小姐另去招待他人。” 女子眼睛一亮，喜滋滋将银票收了，却不离开，仍旧媚眼如丝地看着他道： “银票奴家收了，不过，崔公子事先有交代，着奴家务必照顾好公子。” “公子只管睡，奴家在一旁伺候着，保证不让别人打扰公子。” 你妹，我就知道是崔肇那厮干的。 楚嬴心中暗骂一句，见她还不死心，担心又像刚才梦中一样，被这窑姐润物细无声，最后造成上亿亏损。 无奈又清了清嗓子，咬着牙，似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我只喜欢男人！” 美艳窑姐呆呆望了他几秒，忽然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贴心地道：“不瞒公子，奴家最喜欢男子间的断袖之交，好美好感动。” “公子在这稍等，奴家这就为你物色一位少年郎，再加上奴家，保管将公子伺候得欲仙欲死。” “……” 楚嬴嘴角疯狂抽抽。 下一刻，房间内传出狮子般地咆哮：“给老子滚！” 第374章 仙人跳? 房门大开。 伴随着美艳窑姐负气而走，晁逊的身影冲了进来。 他一进门，飞快四下扫了几眼，随后靠近楚嬴跟前，戒备地问：“殿下，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没啥，就是差点被偷走一个小目标。” 楚嬴正在穿戴腰带，头也不抬地应付了一句。 “一个……小目标？”晁逊疑惑地重复。 “嗯。” 楚嬴点点头，忽然记起晁逊不懂这个梗，整了整衣袍，从床上下来，轻咳两声： “咳咳，不说这个，崔肇那家伙呢？死哪去了？” 晁逊张了张嘴，似有点难以启齿，楚嬴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道： “怎么着，你还想替他隐瞒？不用说本宫也知道，这里是一处妓院，对吧？” 晁逊尴尬地双手抱拳：“不瞒殿下，此处正是叫作群芳院。” “群芳院……还真会找地方，老崔这是耗子掉进米缸里，天堂啊！” 楚嬴默了默，又问：“怎么只有你守在外面，富贵呢？他总没这个需要吧？” “回殿下，郝公公也被崔统领拉走了，说是带他也见见世面。”晁逊回道。 “呵，太监在这能见什么世面，就算见到了，还不是无计可施。” 楚嬴心里明镜一般敞亮：“依本宫看，他八成是拉富贵去结账的。” 晁逊呃了一声，不予置评。 “真是老司机，走到哪都不忘公款消费……他们人呢，带本宫去看看。” 倒不是对崔肇有意见，忽然出现在这个陌生地方，楚嬴也想熟悉一下环境。 他说完甩了甩袖子，当先走了出去。 前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走廊两边便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出来了出来了，就是他，刚才吼得很大声那个人。” “啧啧，就是他将群芳院的头牌之一，听香姑娘给轰出来的吗？真是稀罕啊！” “可不是，要是我有他这艳福，铁定和听香姑娘抵死缠绵，哪会做出这暴殄天物之事！” “呵呵，你倒想得美，也得人家听香姑娘看得上你才行啊，看此人一表人才，该不会，也是来见那位苏大家的吧？” 提到这位‘苏大家’，围观人群的谈兴似乎更浓了。 一名年轻嫖客点点头，赞同道： “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听香姑娘已经是这里仅有的几名绝色，能稳压她一头的，也只有那位苏大家了。” 另一人摇头嗤道：“哪有那么容易，别忘了，那位苏大家可是外来者，群芳院根本使唤不动人家。” “至于来这的客人，想见她一面，就更困难了。” “听说，要想见到苏大家，要么是受到邀请，要么必须达到一定地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又有一资深嫖客遗憾长叹：“管他真的假的，这规矩都快赶上天下三姝的默韵大家了，反正不是你我能接触的。” 这话等于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还兴致勃勃地讨论，转眼就化作冷清。 为了排遣心中的郁闷，众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楚嬴身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楚嬴望着这些围观者，一点没给好脸色，准备让晁逊将他们全部驱散。 “诸位，我家公子请大家让一让……” 晁逊上前刚一开口，走廊一侧的人群后面，忽然传来同样赶人的声音，只是更为蛮横： “没错，都给我闪开，本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俊才，竟敢欺辱本少最爱的听香姑娘？” 这声音一出现，那一侧拦路的人群瞬间起了骚动。 一边纷纷推攘避让，一边敬畏地朝身后看去。 “嘶，是周公子！” “还有听香，她也跟过来了。” “听说听香最大的恩客，就是这位周公子，这事只怕难以善了……” 从他们的表现中不难看出，这位周公子，不仅是群芳院的常客，好像来历还挺不简单。 一句话，这人很不好惹。 只不过，楚嬴可不会在乎这些。 别说他压根不知道，燕都有什么姓周的厉害人物，就算真有，还能大得过燕云总督不成？ 他连燕云总督都不怕，还会怕一个为窑姐出头的奇葩嫖客？ “老晁。” 楚嬴示意晁逊退回来，双手背在身后，静等这位周公子的到来。 几秒钟之后，人群经过一阵短暂的混乱，总算勉强闪开了一条通道。 一名三十上下的年轻男子，携着听香，外加两名家仆模样的男子走出来。 他似丝毫不在意公众场合，身上只披了一件敞开的白色丝袍，袒露出干瘪瘦弱的胸膛。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只酒壶，浑身酒气，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那种喜欢放浪形骸之人。 在见到楚嬴之后，这位周公子眯眼将他打量一阵，喝了口酒，这才回头慢悠悠问听香： “听香，就是这小子将你轰出来的？” “周爷明知故问，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再羞辱人家。” 听香将楚嬴看了一眼，声音充满怨气：“人家在群芳院这些年，也服侍过不少恩客，还从没遇到过这般粗鲁无礼之辈。” 她假装抹了几下眼角，嘤嘤泣道： “周爷，奴家不管，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奴家轰出来，叫人家以后还怎么见人？你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 “放心，你也算我半个女人，这个公道，我一定会为你讨回。” 周公子将听香好一顿安慰，再次看着楚嬴，冷哼道： “哼，今日若非本少在此和一些朋友相会，哪轮得到这小子来占你便宜。” 他松开听香，提起酒壶又喝一口，随后大摇大摆走到楚嬴跟前，盛气凌人道： “小子，想来你也听过本少和听香的关系。” “念你算是初犯，过去给听香道个歉，再赔偿她一笔银子，本少就放你一马，如何？” 这么大个妓院，难道还玩仙人跳？……楚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听香，平静地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正仰头喝酒的周公子，将酒壶放下，脸色也随之沉下来，沉声道： “你最好打听打听本少的身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一旦惹怒了本少，会有什么后果？” 第375章 送你一点颜色 面对周公子的公然威胁，楚嬴脸上仍看不出任何变化。 双方对峙片刻后，楚嬴忍不住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他顿了下，抬手指着听香：“照理说，这位姑娘既是你的老相好，我赶走她，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反而还要为她出头？” “呵呵，我觉得你理解有误，我们确实是相好，但，更多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 周公子轻蔑地笑道：“譬如，她给了我快乐，我就得给她依靠，懂了吗？” “懂了，意思就是说，你每次上她，其实都是不花钱白嫖的对吧？” 楚嬴这话一出口，周围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周公子。 有羡慕，有惊讶，有揶揄，更多则是鄙视和嗤笑。 毕竟，堂堂燕都周家大公子，家中应该也不缺银子。 若是每次嫖了群芳院的头牌却不给钱，在一些圈子里，可能是值得炫耀的谈资。 但在另一些圈子里，可就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无他，两个字——丢份。 周公子自然也懂这个道理，脸上横肉抽了抽，愤怒的目光扫向四周。 在警告完围观者之后，他的视线重新停留在楚嬴身上，恶狠狠地道： “小子，你少跟这胡说八道！本少还不至于差那几个逛青楼的钱！” “倒是你，本少已经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到底道不道歉！” 楚嬴无视他的凶狠，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怎么，你这么急着让我道歉赔钱，难不成不仅想要白嫖，还想从我这里讹一笔花销？” 他故意叹了口气：“你说你，都穷成这样了，还学人家逛什么青楼，装什么阔少，你丢不丢人？” “你放屁！你说谁穷？说谁讹你？我……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 周公子暴露了什么似的，气急败坏地叫嚷，双手在半空乱挥： “我周家诗礼传家上百年，每年光门下弟子的孝敬，都够你花一辈子，我会缺钱？真是笑话！” “呵呵，诗礼传家，却教出你这样的子孙。”楚嬴抱手嗤笑，“如此看来，只怕你们周家也不怎么样嘛。” “狂妄！你侮辱本少和丁香就算了，竟然还敢辱我周家门庭，本少今天非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周大少握住酒壶的那只手往前一挥，给身后两名家丁下了命令：“给我上，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 说完退到丁香身边，捏住她的小手，喝口酒得意笑道：“我这两个家丁可不一般，看好了，咱们马上就可以出这口恶气。” “嗯，奴家就知道，还是周爷最心疼人家。” 丁香顺势小鸟依人般偎在他怀中，朝楚嬴投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只是，两人还没得意三秒钟，便像是中了美杜莎的魔法，双双化作凝固的雕像，四目骇然。 原本，那两名强壮的家丁冲上来，晁逊都已经准备动手了。 但在楚嬴眼中，这两个杂兵实在没什么威胁。 刚好他锻炼了也有小半年，身体和最初在宫里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临时起意，叫住晁逊，选择了亲自出手。 一开始，晁逊还有些担心，以为楚嬴只会那慢悠悠的太极拳。 虽然答应，却仍然保持着含蓄待发的状态。 但是当他看到，楚嬴轻松躲过两名家丁的攻击后，目露惊讶的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 自家这位殿下，很不一般啊！ 前世身为特种兵教官，楚嬴打架的能力自是不必说。 他在躲过对方第一波攻击之后，只出了两招。 一拳一脚，快、准、狠。 效果就是，周家两名家丁连他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打趴在地上，哼哼着半天爬不起来。 “不好意思，太久没打架，有点没收住。” 楚嬴对着脚下二人歉意一笑，活动几圈手腕，随后越过他们朝周公子走过去。 他故意放缓脚步，一边掰着十根手指，一边咧嘴笑道： “周公子，你不是要教训我吗，轮到你出场了。” 周公子一介文弱书生，哪会什么打架。 楚嬴那口闪闪发光的白牙，在他眼里，就像看到史前凶兽张开獠牙巨口，吓得身体一个激灵。 只听啪的一声，手里的酒壶没有握住，掉在地上摔成粉碎，流出一地香浓的酒液。 这一声彻底将他拉回现实，望着楚嬴，两股战战，声音也跟着颤抖：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里是燕都，我可是周家……” “周家又如何……你不是想见点颜色吗，我这就成全你的梦想。” 楚嬴没有一点顾忌，上去一把将他扯住，抬手就是一拳，正中鼻梁。 “哎哟，痛死我了！” 这一拳打得周公子眼冒金星，身体往后一个趔趄。 好容易站稳，两股暖流从鼻子里流淌而下。 他下意识用手一擦，白色的丝袍袖口顿时浸染大片鲜红。 周公子脸色瞬间变青，仿佛失血过多马上要翘辫子一样，举着袖子惊呼道： “血！血，流血了……好多血！” “周爷，周爷你别怕，只是一点鼻血而已，不碍事，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听香也被吓了一跳，慌忙将他扶住，又是扯手绢给他擦拭，又是连声宽慰。 周公子这才稍微平复一些，紧紧抓住他的手，脸上仍是残留着恐惧，紧张地道： “真的不碍事？你可别骗我，从小到大，我还从没流过这么多血。” “你知道的，我周家这一房三代单传，要是有个好歹，可就断了香火，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去医馆……” “……” 周围的吃瓜无不一脑门黑线。 尼玛，要不要这么害怕，只怕没等你赶到医馆，鼻血就已经止住了。 “去什么医馆，趁着还没止血，多看看，这是不是你喜欢的颜色？” 走廊上的灯笼照在楚嬴身上，投出庞大的阴影，正好将周公子笼罩。 周公子栗然一惊，以为他又要动手，身体往后一缩，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关键时刻，反而是听香硬着头皮站起来，拦住楚嬴警告道： “公子，还请你适可而止！群芳院不是一般的青楼，不会容许外人随便撒野。” “而且，周公子还有许多朋友在此，事情一旦闹大，惹到了他们，只怕对公子也没有好处。” 第376章 谁还没几个救兵 “哦，我撒野不行，你们玩仙人跳搞敲诈勒索就可以？” 走廊上，楚嬴望着拦住自己的美艳窑姐，嘴角微挑，笑容透着淡淡的讽刺。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并没有想敲诈公子，只是周爷见不得奴家受委屈，所以才主动挺身而出……” 听香自知理亏，说起话来也显得底气不足。 “既然这样，那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跟这掺和什么？” 其实，以楚嬴平时的性格，遇到这种小角色挑事，教训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今晚他似另有目的，竟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双眼直视着听香： “我不管这是群芳院，还群芳楼，也不管他是周公子还是李公子，总之，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公子，此事是我们不对，求你高抬贵手，事后奴家一定请管事给你消费打折。” 听香看出了楚嬴的不好惹，打算退一步，息事宁人。 奈何有人却不这么想，只听她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周公子怨懑的声音： “什么高抬贵手，他愿意，本少还不愿意呢！” “周爷，你消消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现在可不是他的对手……” 听香怕他继续吃亏，回头相劝，却被他冷笑打断： “嘿嘿，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可有人是他的对手啊。” “……”听香茫然。 “嘿嘿，这还是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才想起，我还有朋友在此。” 周公子抓住听香的手笑了笑，回头看着楚嬴冷哼一声：“他们才两个人，我那些朋友，人数足够凑齐一桌，还能怕了他们？” 他说到这，目光迅速朝两边一扫，很快发现一个看热闹的绿帽龟公，命令道： “你，立刻去四海轩包间，将我们那群朋友全叫来！” “小的……遵命。” 那龟公点点头，畏惧地看了楚嬴一眼，转身一溜烟跑了。 见他离去，周公子心中大定。 转身看着楚嬴，抬高挂了两行鼻血的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却又怎么看怎么滑稽地威胁道： “小子，你都看到了，立刻跪下来，给我们道歉赔钱，或许本少心情一好，只对你小惩大诫。” 他哼哼两声，越发盛气凌人：“要不然，等我那群朋友到了，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可不保证能劝得住他们。”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对着晁逊耳语几句，后者随即从走廊另一侧离开。 “怎么，想逃，你也不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们逃得出去？” 周公子看到跑掉一个人，冷冷一笑，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的样子。 “谁逃了。”楚嬴略微戏谑地笑道，“你都叫人了，我当然也得让人去准备，你说是吧？” 周公子还以为他是准备赔偿的银子，忍不住大笑三声： “哈哈哈，算你识相，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不想等太久，否则的话，嘿嘿。”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久等的。” “那样最好！” 几分钟后，一群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匆匆赶过来，搭眼一数，竟有十人之多。 走在最前方的一名公子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隔老远就气势汹汹地问道： “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连周少都敢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周少只管指出来，放心，有弟兄们在，一定为你找回这个场子！” 其余公子哥纷纷应和，一个比一个嚣张。 “对，一起帮周少报仇！” “敢打周少，就是和我们作对！” “打断那小子的腿……！” 这些人一到场，周公子顿时有了底气。 他得意一笑，抬手指着楚嬴：“诸位，就是这小子干的。” 公子哥们这时已经注意到他袖子上的血迹，纷纷同仇敌忾地瞪向楚嬴。 “好多血！岂有此理，竟敢将周少伤成这样，大家一起上，弄死这小子！” “且慢。” 一群人正要冲出去，却被周公子抬手拦住，挺胸踏前一步，轻咳两声： “咳咳，实在对不住，我刚才忘了让那龟公多带句话，其实，这人已经被本少的气势慑服，选择了认输。” “慑服？这么快就投降了？” “不愧是周少，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我知道了，周少这一定是养出了我辈读书人的浩然之气，所以才能一举震慑宵小……” 一众公子哥听他吹嘘，信以为真，随之而来马屁滚滚。 “呵呵，诸位过誉了，区区小贼，不足挂齿。” 周公子愈发得意忘形，摆摆手，又看了楚嬴两眼，道：“其实呢，本少让诸位过来，就是想请大家见证一下。” 他再次指着楚嬴：“此人准备在这里给本少磕头道歉，你们帮忙看看，他跪的姿势标不标准？” “顺带，再帮本少参谋参谋，该给他施加什么惩戒才好？” “明白明白。” 这群人平时都在一起厮混，哪还看不出来，周大少这是准备借着楚嬴抖威风显摆呢。 他们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这种当众玩弄他人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啊！ “大家可想好了？我们先来让他道歉。” 周公子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越发不可一世，深吸口气，指着脚下对楚嬴命令道： “小子，还不过来下跪磕头？” 其余公子哥跟着呵斥：“没错，滚过来，下跪！磕头！” “下跪磕头？这个提议不错，我喜欢。” 楚嬴望着这群亢奋的人群，眼角余光看了眼去而复返的晁逊，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 再次望着对面，他抬手往前轻轻一挥，语气仿佛闲聊一般平静： “既然如此，你们就统统给我磕头道歉吧。” “呃……小子，你在说什么，我是让你过来下跪磕头！” 楚嬴的反应，让周公子呆滞片刻，随后沉下脸喝斥道。 一众公子哥也仿佛看白痴一般，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 “我没听错吧，他一个人，竟然让我们给他下跪？” “哈哈，这小子该不会是吓傻了，所以才变得语无伦次了吧？” “这家伙还没分清现实，敢叫我们磕头，他是认真的吗？哈哈……” 就在众人笑得最欢畅的时候，一阵密集有力的脚步声从楚嬴身后传来。 数十条孔武有力的身影，忽然挤开人群，从楚嬴身后冲出。 庞大的阴影，将周公子一群人全部笼罩。 他们瞬间笑不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之声…… 第377章 婊婊的敌人 风波很快过去。 “这位公子，在下知道您是有来历的人，本院经营不易，求您高抬贵手，就此打住，放过周公子他们这一回吧……” 群芳院中庭主楼最豪华的客房内，问询赶来的青楼负责人，弯腰杵在楚嬴身边。 一边替周大少他们求情，一边拿袖子擦着鬓角，不时再看一眼门口，发出一两声嗟叹。 在两人身旁，是默然站立的听香，螓首低垂，大气都不敢出。 楚嬴坐在檀木圆桌后面，小口抿着听香亲手冲泡的昂贵花茶，任凭负责人在耳旁絮叨。 在他对面，是大大敞开的雕花木门。 门内外密密麻麻跪着十余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垂头丧气，有几个脸上甚至还挂着悔恨的泪水。 不是别人，正是被炎煌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周大少等人。 此刻的他们，被按住动弹不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哪还有先前的半分嚣张。 一个个只在内心拼命祈求，只盼群芳院这位李管事，能说动楚嬴网开一面。 要不然，面对这群下手凶残的炎煌卫，他们真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无奈，李管事在楚嬴身边废了半天口水，依旧没有换来对方一个正眼。 气氛着实焦灼和尴尬。 李管事越说越窝火，终于忍不住沉了沉脸，语气也变得不再客气： “看来公子是油盐不进了，既然如此，还请公子开出条件，到底要怎样才会将此事揭过？” 这才对嘛，车轱辘话说得再多，哪有谈条件来得爽利。 楚嬴笑了笑，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茶，在听香面前的桌面上用指头点了点。 听香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颓靡的脸，不敢怠慢，忙上前拎起水壶给他重新注满。 趁着她倒水的工夫，楚嬴这才清了清嗓子，看着李管事缓缓开口道：“说起条件，李管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李管事表情有些僵硬：“此事……与在下何干？” “那就奇怪了，这位周公子带着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我那么久，贵院不见有人站出来。” 楚嬴接过听香送来的杯子，吹了吹热气，继续道：“怎么我的人刚一还手，李管事就马上出现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这……” 李管事皱了皱眉，最后喟然一叹：“公子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以公子的身份，相信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向来讲究看人行事。” “如果在下没猜错，公子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如此，院里自然不可能清楚公子的来历。” “而周公子的家族，一直是燕都的名门望族，不好开罪，所以……” 他说到这，对着楚嬴双手长揖一礼：“这次是我们的人眼拙，怠慢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公子愿意息事宁人，十天之内，公子在这里的所有消费，本院一律全免，如何？” “十天？还真是大方，可惜，我在这住不了这么久啊。”楚嬴笑着摇摇头，端起茶喝了一口。 李管事一怔，扫了眼门口那些炎煌卫，回头道：“那，连同公子的这些手下，吃住也一律免费。” 楚嬴抬眼道：“就这些？” 李管事拱手告饶：“还望公子体谅，在下只有这么大权限，毕竟打开门做生意，谁也不想血本无归不是？”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 “你这……” 李管事脸色很不好看，沉默半天，忽然掏出一张印有芙蓉花纹的请柬来。 几番犹豫后，还是咬牙递给楚嬴：“公子请收下这个。” “这是？” 楚嬴没有伸手。 “这是苏眉大家表演的邀请函，明日正午，苏眉大家会在天香阁献艺，公子可凭此前往观赏。” 李管事这话刚一说完，原本一直不吭声的周大少，忍不住惊呼出声： “嘶……你也有苏眉大家的邀请函？本少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一张，你这张又是哪来的？” “在下既是院内管事，自然也有自己的门道，周公子就不要多问了。” 李管事显然不愿多说，转头楚嬴解释道：“诚如周公子所言，要得到这样一张请柬，殊为不易。” “在下本来是想将其转送他人，赚份人情，今日迫不得已，只能用此换公子一次高抬贵手，还请公子千万应允。” 楚嬴本来对观赏大家献艺并不感冒，毕竟连天下三姝之一的婊婊他都见过了——虽然隔了一层面纱，始终没见过真容。 不过，眼下这两人如此重视这位苏眉大家的请柬，他不禁来了一丝兴趣： “这个苏眉，李管事能替我讲讲吗？” “公子不问，在下也要说的。” 毕竟楚嬴直到此刻仍旧没有伸手，李管事无法接受自己看重的东西，却在别人眼中不值一哂。 他望向窗外的夜色，目光逐渐飘忽，脸上随之浮现惊艳之色，幽幽道： “说起这位苏眉大家，其实是一位后起之秀，比天下三姝之一的默韵大家还要年轻几岁。” “每个见过她献艺的人都说，她的天资才情，绝不输默韵大家分毫。” “尤其近两年，苏眉大家频频现身各大名楼，声名鹊起，几乎能和默韵大家分庭抗礼。” “许多人都猜测，再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默韵大家天下三姝之一的名头，恐怕就得易主了。” 易主？这么说，婊婊遭遇了事业危机？ 嗯，我记得，婊婊当初离开时走的慧通河，好像就连接着这里。 这么说，婊婊如今很可能也在燕都？ 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这下有看头了啊！ 也罢，就让我见一见婊婊这个当世大敌，到底是个什么性感尤物？ 嗯，我可不是为了看美女。 开玩笑，我是那么浅薄的人吗？ 想到这，楚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连同分泌的唾液一起咽下喉咙。 接着瞄了请柬一眼，就像电影里快进一样，伸出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眼疾手快地将其抓住，一把揣进怀里。 然后恢复正常速度，再次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幽幽一叹： “其实吧，本宫对什么苏眉大家并不在意，不过，看在李管事这么真诚的份上，本宫卖你个面子，就勉为其难饶过他们这次吧。” 李管事呆呆望着空无一物的手，僵硬地扯动几下嘴角：“多……多谢……” 第378章 晓以利害 一切尘埃落定后，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试探。 “怎么，消失了这么半天，难不成还要本宫请你们进来？” 楚嬴话音一落，崔肇和郝富贵两人踌躇着从外面走进来。 “呵呵，都……都这么晚了，殿下还没睡呢？” 崔肇边走边一脸讪笑地搓着手，郝富贵则垂着脑袋，胆怯地跟在后面。 “呵，本宫为啥现在还没睡，你不清楚吗？” 楚嬴喝了口茶，抬头目光扫过两人，嘴角挑起一缕戏谑。 “这……这卑职哪知道啊？” 崔肇陪着笑，捅了捅身旁的胖子太监，企图祸水东引，道：“郝公公，你知道吗？” “我……咱家……” 郝富贵几番踌躇，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丧着声音对楚嬴说道： “殿下，奴婢知道错了，求殿下责罚。” “错在哪里？”楚嬴放下茶杯。 “奴婢错在，不该将殿下一人留在房间，跑去和崔统领一起寻欢作乐……” 崔肇大吃一惊，这胖太监果然靠不住。 刚才酒酣耳熟之际，还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结果转眼就把队友卖了。 崔肇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慌忙打断他，偷偷使眼色道： “公公你别乱讲啊，明明是你说的，受金姨相托，想代金丽馆学习一下群芳院的布置和经营。” “所以，我才好心带你出去考察一番，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郝富贵还以为他想甩锅，非但不配合，反而叫起冤来： “崔统领，你可别栽赃我，明明就是你说的要去见世面，硬拉着咱家跟去。” “殿下，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刚刚还给一群姐儿散了三十两银子呢。” 胖子太监说完心中不禁自鸣得意。 自己因为痛失良机，最多也就过过手瘾，崔统领可是把该过的都过了一遍。 占了那么多便宜，却想让自己一个人背锅，门都没有。 卧槽，猪队友啊！……崔肇当时脸就黑了，不甘心，一边继续朝他挤眉弄眼，一边佯装关切地道： “哎呀，郝公公你清醒点，你一定是酒喝多了，不然怎么会说这种胡话？” “谁胡说了，咱家酒量再不行，也不至于喝个几杯就醉了的地步。” 郝富贵信奉法责众则轻的原则，坚决要将崔肇拖下水，摆出义正言辞的姿态。 “还有，崔统领你别冲我挤眼了，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和你同流合污，一起欺瞒殿下！” 崔肇张大嘴巴，感觉下巴要脱臼了。 你妹，自己还是太浅薄了，这死胖子居然还会反向甩锅。 他觉得另一只膝盖也中了一箭。 一连深吸几口气，崔肇还想自我辩解，耳边忽然响起啪啪啪的巴掌声。 只见楚嬴一边轻轻鼓掌，一边起身走到郝富贵跟前，点头赞赏道： “不错不错，虽然富贵你平时能力差了点，可要论认清形势，还是比一般人强不少的。” “不像有些人，明明是个老司机，还非得立牌坊，做就做了，有什么好掩饰的。” 楚嬴说着转身看着崔肇，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你说对吗？老崔。” 崔肇跟了楚嬴也有不短一段时间了，自然清楚所谓‘老司机’的俚语含义。 闻言一声苦笑，低着头站出来，抱拳声音黯然道：“殿下，卑职也知道错了。” “哦，你不是去考察吗？倒是靠？还是插啊？”楚嬴调侃道。 “卑职错了，请殿下责罚。” 崔肇咬了咬牙，轰然一声单膝跪地。 楚嬴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眸光幽深，沉默了好几秒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是不是觉得，今天这事，本宫有些小题大做？甚至不近人情？” “毕竟，在顺城的时候，你们想做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本宫向来都不会干预？” “卑职/奴婢不敢。” 两人异口同声，心底却如他所言一般生出疑惑。 是啊，在顺城的时候，别说逛妓寨。 就算崔肇带上一票炎煌卫，去金丽馆玩集体轰趴，楚嬴也从来不会过问。 今天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火药了？ 两人想不明白，却见楚嬴给晁逊一个眼色。 晁逊立刻出门，四下查探一番，然后回头重新将门关上，自己则守在外面。 楚嬴见状，转身返回座位坐下，轻轻抬了抬手：“起来吧。” 待两人起身后，他这才解释道：“你们也别紧张，本宫并不是在生你们的气。” “只是想提醒你们，吃喝玩乐可以，但必须分清场合，记住，这里是燕都，不是顺城。” 郝富贵诺诺点头，崔肇则若有所思地问道：“殿下似乎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有些事，本宫即便不说，你们也应该清楚。” 楚嬴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这里是燕云总督的地盘，本宫和关道成，目前看来是敌非友，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崔肇皱眉道：“难不成，这燕云总督还敢对殿下不利？” “呵，本宫的出身你们都清楚，若是换一个皇子，相信他未必有这个胆量，可若是本宫……” 楚嬴一声轻笑，长叹道：“所以，本宫都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你们了。” “这位燕云总督手中，掌握着大量你我都难以想象的资源，就连拒北关总兵姚忠，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他顿了顿，提醒道：“这里是他的地盘，一旦他想对我们出手，将会有无数的门路，所以，我们最好凡事小心为妙。” “殿下说得是，是卑职疏忽了，忘了这趟出门的凶险，卑职该死！” 崔肇听完他的分析，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燕云总督既然连楚嬴的主意都敢打，对付他们这种小喽啰，恐怕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说不定在哪挖个坑，就把他们给灭了。 定了定神，崔肇忽然举起一只手，正色道：“卑职发誓，在返回顺城之前，绝不再碰一次女人。” 一旁的郝富贵见状，忙也把手举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出誓言，就被楚嬴飞过来一个讥诮的眼刀，问道：“你有吗？” “呃。”郝富贵惭愧地将手又放下来。 这时，崔肇似乎想到什么，焦急问道：“殿下，既然此行这般危险，难道，我们就没什么应对之策？” “谁说没有应对之策。” 楚嬴双眼凝注着房门，嘴角勾起别有深意的笑容：“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们两个，才让本宫想到一个办法。” 第379章 搞个大新闻 房间里。 听到楚嬴说多亏了自己两人才有办法，崔肇和郝富贵不由面面相觑。 没等他们提问，楚嬴便开始为他们解开疑惑，缓缓道：“还记得我们临时住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让燕云总督来迎接我们，好扳回一城。”郝富贵飞快道。 “不错，可你们想过没有？”楚嬴又问，“难道我们干等在这，他们就一定会来迎接我们吗？” “这个……” 崔郝二人又对视一眼。 这个谁知道呢？ 按照常理，对方就应该前来迎接。 可若是不来，好像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看来你们也看出来了，虽然这个可能性较小，但也并非就没有，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楚嬴目光明亮而深邃。 “主动出击？” “不错，主动找机会，将本宫受邀前来总督府的消息宣扬出去。” 楚嬴说道：“只要燕都知晓这事的人足够多，你们说，届时他们还敢晾着我们，不派人前来迎接吗？” 他刻意顿了顿，提醒道：“而且，老崔刚才担心的安全问题，也能一并解决了。” “想想看，人人都知道，我们是燕云总督请来的客人。” “一旦我们在这里出了意外，将来朝廷追究下来，第一承担责任的会是谁？” “当然是燕云总督。” 两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崔肇随后大赞一声：“妙啊！一箭双雕，这是赤露露的阳谋啊。” 只是兴奋不到三秒，忽又冷静下来，迟疑道：“可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将此事传的燕都人尽皆知？” “这就事关本宫刚才说的，多亏了你们。” 楚嬴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这家群芳院，应该是燕都最知名的妓院之一吧？” “确实，群芳院在燕都同行之中，算得上出类拔萃，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崔肇点点头，不禁好奇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拿银子试出来的。 那个听香美人，收了老子一百两银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换一般的窑姐，早就乐疯了好吗。 这种沉稳的素质，不是天上人间的高级货，你敢信？ 无奈这种当冤大头的经历，实在没什么好炫耀的，楚嬴于是含糊了一句：“本宫瞎猜的。” 他接着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正因为这里是知名妓院，才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你们想啊，这种高级场所，出入之人一般非富即贵，最差也得是满腹经纶的酸秀才。” “所以，只要我们找到一个机会，在这里大闹特闹一番，最后亮明身份，就能借着这些人的渠道，以最快速度将消息传播开去。” “对啊，大闹一场，闹得满城风雨，还怕别人不知道吗！” 崔肇一拍脑袋，满脸佩服：“不愧是殿下，这办法简单又有效，殿下你是怎么会想到？” 这还用想吗？ 只要在我前世那个自媒体时代生活过，谁还不会炒作一些热门话题？ ‘震惊！大皇子殿下默默等候燕云总督多日，始终缘悭一面，伤心之下怒砸群芳院……’ 这个话题，够不够爆点？ 够不够yy？ 真是直男见了要流泪，腐女见了要下跪。 “没什么，相比于普通人，本宫只是善于总结而已。” 听到楚嬴谦虚的发言，崔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又想到什么，诧异地望着他： “难道……殿下刚才对那个姓周的纨绔不依不饶，就是想将事情闹大？” “不错，可惜这里是中庭的客房，人本就不多，而那群纨绔又认怂得太快，加上还有个李管事苦苦相求。” 楚嬴摊开双手，无奈一叹：“所以，导致本宫后来找不到借口继续扩大事态。” 楚嬴是一个讲原则的人。 尽管他急切地想要制造一个大新闻，但，也得是以别人的挑衅为前提。 无缘无故就砸人场子闹事，这种无赖的行径，他委实做不出来。 崔肇心想果然如此，随之叹道：“是很可惜，那我们后面怎么搞？毕竟，这样送上门的机会可不多见。” “无妨，如果本宫没有猜错，最迟明天，应该就会有一个机会，你们只需按照本宫吩咐，提前做好准备……” 楚嬴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两盏幽幽烛光，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压在胸口上。 那里，隔着薄薄的衣衫，有一封难得的邀请函，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明日午时，前庭主楼，天香阁。 想必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名流贵族受邀前来吧？ …… 这一夜，楚嬴就着听香的这间接客室，独自一人休息。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进入六月，昼长夜短，按照他往日起床的习惯，这时候天应该还没有亮透。 然而现在，一觉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从镂空花窗射入的亮光，刚好落在他的脸上，稍微有些晃眼。 楚嬴打了个哈欠，用手虚遮在眼睛上方，坐起来呆愣片刻，随后开始穿衣下床。 作为这里最好的客房之一，房间里自然备置了一应的盥洗工具。 楚嬴洗漱完后，又对着妆台上的铜镜整好发冠，随后走到窗前，信手推开了窗户。 清晨的群芳院，安静得令人沉醉。 除了窗外树梢之上，几只晨起鸟儿的啾啾清鸣，四周再也听不到半点其它杂音。 谁能想到，直到昨晚深夜，这里依旧还是一片喧嚣浮华。 果然不愧是销精窟，姑娘们实在太敬业了，看来大伙昨晚不仅钱包空了，连囊中也变得羞射了。 要不然，这么一大早，又是这种脂粉地，怎么也该来个回马枪才对啊。 楚嬴幻想了下四周一片禽兽浪叫的情景，忍不住打个哆嗦，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这种地方啊。 定了定神，他将目光朝着更远处眺去，决定寻个幽静之地例行晨练。 很快，楚嬴就在后庭那边，发现一处绿柳绕提的池塘。 漾漾碧水旁边，零星坐落着几处小院，青瓦白墙，藤萝掩映，清净而优雅。 “好地方，就这了。” 楚嬴当下关好窗户，转身推门离开了房间。 第380章 谁稀罕你家小姐 楚嬴一路行来，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夜留宿在这里的客人们，果然都被掏空了。 这一路上，除了下楼时，看到两个洒扫的杂役，便再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接连穿过几道月亮门，又走过一条风雨长廊，最后顺利来到了目的地。 都说同一处景致，远近视觉各不相同。 此刻楚嬴离得近了，再一打量周围，果真另有一番气象。 但见池畔垂柳照影，芝兰环绕，水上绿叶相接，芙蓉初绽。 一带碧水形如翡翠，从小院的花坛中间蜿蜒流出，又有小桥流水，水榭假山。 晨风徐来，置身其中，宛如置身画卷。 “啧啧，不愧是知名妓院，这得多少男同胞的精血，才能堆积起来啊！” 楚嬴感慨完，简单搜寻一下，来到一处临水小楼下的空地上。 但见他整了整衣衫，屏息凝神，刚拉了一个太极起手式，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暗哑的弦音。 “古琴？” 楚嬴神色一动，下意识停顿下来。 那古琴响了一声之后，很快又传来第二声，陆陆续续弹了几个音调，应该是乐器的主人在调音。 此人显然对古琴极为熟稔。 简单调试之后，一段古朴清雅的曲调，便如高山流水般缓缓流淌而下。 琴声连绵，婉转悠远，有太古遗韵，一时间，楚嬴仿佛看到春江明月，沧海遗珠。 “这琴声，倒也应景。” 突如起来的琴声，非但没有让楚嬴觉得排斥，反而有种和太极拳相得益彰的感觉。 于是他沉下心境，缓缓舒展手脚，开始随着琴声的节奏打起拳来。 也不知是楼上弹琴之人技艺高超，还是他今天状态出奇的好。 打着打着，竟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待他一套拳打完，收功之时才发现。 眼前一丈开外，不知何时竟站了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手里挎个篮子，正好奇地望着他。 看她一身丫鬟打扮，应该是服侍这里哪位头牌小姐的。 少女见楚嬴停下来，下意识抬头望着他，有些惊艳地笑道：“继续打啊，你怎么不打了？” 楚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擦了擦额头，问道：“好看吗？” “当然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来这里练……” 少女诚实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呆住了。 下一秒，她一只手慌忙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指着楚嬴，眼里的表情跟天塌下来了一样，急声道：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是谁允许你进入水云居的？” “水云居？”楚嬴一愣，指了指脚下，“你是说这里？” “你……你竟然不知道？”少女一下反应过来，大惊失色，“这么说你是私自进来的，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楚嬴终于意识到什么，淡淡道：“你的意思，这里不能进来？” “当然不能进来，后庭这几处园子，除非得到院里的特许，否则，谁也不准进来。” 少女蹙眉道：“这里住的每一位姑娘，都是一等一的优秀。” “群芳院特意安排她们住在这里，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扰，能让她们专心磨练技艺。” “磨练技艺？不错，我觉得贵院这个安排挺好。” 不知道有没有铁杵磨成针的技艺……楚嬴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手： “姑娘也看到了，在下就在这练了会拳，并没有打搅到谁，就此告辞。” 他拱了拱手，就准备走人，却被少女上前伸开手臂拦住：“你别走。”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楚嬴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这丫鬟丝毫都不怕生的性子，放下手臂，转而双手叉腰，逼近楚嬴诘问道： “你说你只在这练了会拳，谁看到啦？而且，哪里不练，偏偏就在我家小姐楼下练……” 她的双眼眯起，里面闪烁着狐疑之色，气势汹汹地道：“说！你到底在打我家小姐什么主意？” 楚嬴愕然，继而笑道：“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连你家小姐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打她的主意？” “呵呵，但凡来这群芳院的人，对于我家小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少女丫鬟冷冷一笑：“你居然说你不知道？骗人也该有个限度吧！” “可我真没骗你啊。”楚嬴耐着性子解释道。 “呵呵，继续，你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口是心非，始乱终弃，敢做不敢认，我没说错吧？” 那丫鬟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眼神就像刷子一样，将楚嬴上上下下刷了几遍，最后嘲讽道： “看不出来，你这人长得衣冠楚楚，做出的事却是这般龌龊下流。” “姑娘慎言。”楚嬴耐心快磨光了，脸色微沉，“在下自知理亏在先，才不想与你计较，可不代表，就任你胡乱侮辱。” 说实话，这要是个男人，就凭这句话，楚嬴早一巴掌过去了。 少女并没有被吓到，继续有恃无恐地说道：“你倒是想计较，可是你敢吗？” “说，你是不是垂涎我家小姐美色已久，却又没资格接近她，所以故意偷偷潜进来，意图对她图谋不轨？” 你妹，我明明在打拳，你从哪看出我对你家小姐图谋不轨了？ 想象力这么丰富，做丫鬟屈才了，隔壁平行时空不讲逻辑的抗日神剧编剧，才是你的最佳出路。 楚嬴心中将丫鬟一顿吐槽，深吸几口气，尽量保持和颜悦色： “我都说你误会了，我要是对你家小姐图谋不轨，这会应该是在小楼最上面，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话音一落，少女脸色再变，娇斥道：“好啊，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这幢小楼共分上中下三层，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住在最上一层？说，你是不是事先踩点了？” 日了，你家小姐琴声从三楼传下来，你长了耳朵是摆设吗？ 楚嬴差点为之绝倒，仅有的一点耐心也消失了，没好气地道： “你少在这栽赃污蔑，就你家小姐那点才华，也就没文化的人把她当个宝，就算送给我，我还不要呢！” “你你……你说什么？” 那丫鬟张大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381章 扒一扒缺点 水云居畔，一男一女对峙。 “告诉你家小姐，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目中无人。” 楚嬴面对气抖冷的丫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道： “这世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多的是，连天下三姝都不敢自诩绝色，她算哪根葱？” 这番话对少女丫鬟冲击不可谓不大，整个人木愣愣的，就像傻掉一般。 她从来没有想过，被无数士子名流高高捧起，被她视为天上仙女一般崇拜的小姐。 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男人贬的一文不值。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嬴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犹豫一下，随即迈步绕开她准备跑路。 他是真怕了，这种脑回路清奇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然而，他刚越过丫鬟的身体，就被一把扯住胳膊，那少女十分泼辣，又拖又拽，还大声嚷嚷： “你别走！你个流氓给我说清楚！啥叫没有才华？你又算哪根葱？” “竟敢侮辱我家小姐，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就别想离开这！” “你！” 楚嬴眸光一冷，差点一巴掌抽过去。 手掌举到一半，又放下来，陈吸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道： “好，我就给你说个一二三，说完之后，你再这般胡搅蛮缠，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你说啊！” “你先放手。” “……” 少女警惕地看着他，几番犹豫，才渐渐松开他的胳膊。 楼上琴声还在不时悠扬，楚嬴理了理袖子，随手朝楼上一指： “关于才华，想来你家小姐应该长于音律，我们就拿她弹琴来说。” 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又垂目思索片刻，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对丫鬟说道： “你家小姐的琴技，我听了一些，时间有限，就暂且总结三大缺点。” “你还真敢说啊。” 少女本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愤怒的表情转为讥讽，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最擅长的就是演奏古琴一类。” “对于她的造诣，就连教导过她的天音坊总教习，都赞不绝口。” “看你年纪轻轻，又哪来的资格点评她？难不成，你还比得过天音坊总教习？” “呵呵，花花轿子人人抬，都在一个行当里混饭吃，不夸一夸教出来的徒弟好，难不成还砸自己的饭碗？” 楚嬴说完这话，也不管少女听没听懂，继续径直说道：“三大缺点，第一点，五音不全。” “我也不知道是琴的缘故，还是你家小姐懂得太少，弹来弹去，只有五声音阶。” 少女忽然抢白：“五声音阶怎么了？” 楚嬴一生嗤笑：“人人都道世间音律，只有宫商角徵羽五个基本音阶，实则除此之外，一般还有额外两个音阶。” “当然，这两个基本音阶，靠着五音两两配合，也能模仿一二。” “但终究不够圆融，每次一旦遇到旋律急转的当口，必然会有晦涩之处。” “你听你家小姐弹琴这么久，就没发现，她的曲子总有几个节点，听着很别扭。” “该上时上不去，该清亮时音色偏偏呈现暗哑，有时候一个长音还会因拨弦不够，而出现断续感……这些你难道都没发觉吗？” 少女丫鬟冷哼道：“我看你就是吹毛求疵，我家小姐琴艺高超，反正我是听不出来。” 好吧，脑残粉晚期综合征，尽量少交流为妙。 楚嬴轻吸口气，屈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个缺点，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止于技而绝于道。” “所谓古琴，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遂见初古人。” “古琴之音，又叫太古之音，弹奏它，就是与古人对话，非才学积淀深厚，人生阅历丰富者难以大成。” 他看着少女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家小姐顶多二十上下吧？” “这样的年纪，哪怕她天资再卓越，论人生积淀终究还差得远，又哪来的资格吹嘘自己的琴艺？” “又在胡说，弹琴而已，需要什么人生阅历？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弹琴也是一个道理。” 少女丫鬟这次依旧不认同，振振有词道：“一张琴谈上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难道还练不成么？” 楚嬴反问：“如果比谁弹的次数多谁就厉害，那这个世上的音律大家，应该都是弹棉花的，你说是不是？” “……”少女面容僵硬，竟无言以对。 楚嬴弯下最后一根手指，叹道：“这第三个缺点就是，年少不识愁滋味，却偏偏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和第二个缺点有些类似，你家小姐太年轻了，娇嫩得就像一朵温室里的鲜花。” “古琴之音，长于古朴、厚重、清雅、悠远……这些境界，都与一个少女的心境性格严重不符。” 他轻吸口气，又添了一句：“尤其还是一个，被众星捧月宠坏了的，任性骄横的美女。” “人与琴如此格格不入，试问，又怎么弹得出最高妙的旋律？” 少女丫鬟根本听不进去，就逮住他对自家小姐的评价说事，质问道： “你又没见过我家小姐，凭什么说她任性骄横？” 楚嬴瞟了她一眼，嗤笑道：“这还用说吗？有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教出什么样的下人，不是吗？” “你你你……你竟然骂我！” 丫鬟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死死瞪着楚嬴，差点没把篮子砸出去。 “我可没骂谁，你要是觉得自己不是这种人，就麻烦把路让开。” 楚嬴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我再重申一次，我对你家小姐不感兴趣，只是单纯来练个拳而已。” “现在，我练完了，想回去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 丫鬟望着他，几番蹙眉，最后还是一咬牙，让到一边。 “告辞。” 楚嬴连手都懒得拱一下，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得意什么，全都是装腔作势、信口胡扯，等我见了小姐，看她怎么拆穿你的伎俩！” 少女朝着他的后背翻两个白眼，又哼了声，挎好篮子，转身噔噔噔走进小院…… 第382章 水云倩影 珠帘、帷帐、焚香、插花，组成一间简约的闺阁，素雅却又不失妩媚。 女子临窗而坐，纤纤素手拨弄瑶琴。 缕缕清音伴着袅袅香烟穿透窗棂，飘摇而上，和晨风中律动的水晶风铃一起舞蹈。 女子背对着室内，青丝如瀑，晨光漫过她的身躯，裁剪出一副近乎完美的袅娜背影。 她的颈项纤细，双肩若削，一袭素净纱衣反射着朦胧微光，更显飘逸出尘，钟天地之灵秀。 琴声还在流淌，随着天光越来越亮，旋律开始由慢转快。 音符越来越活泼，越来越欢快。 就像平静河面上跳跃起浪花，将要随着激湍飞瀑从上空畅快地一跃而下。 琴声戛然而止，即将到来的高潮也随之中断。 十根莹润如玉的纤纤手指，一起按在琴弦上。 女子默了默，忽然开口，清寒的嗓音夹着一丝慵懒和妩媚：“进来吧。” 门口珠帘之外，怯怯转出一个身影。 少女丫鬟就像做错了事，低着头小声道：“小姐。” “绿珠，我应该说过，在我琴曲练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女子语调不高却别有一番责问的威严。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气不过，这才忘了小姐曾经的吩咐。” 叫作绿珠的少女丫鬟，隔着珠帘向女子认错，不敢有丝毫僭越。 “气不过？” 女子轻嗯一声，静待下文。 “是这样的小姐，刚才不知从哪钻出个蟊贼，没有特许居然混进了我们水云居。” 绿珠汇报道：“奴婢恰好将他撞见，就想找他问清楚，谁知他非但不老实交代，还……还……” 说到这里，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还什么？” “奴婢不敢说。” “哦？看来我这段日子，似乎对你太放纵了？”女主声音隐隐透出不满。 果然，一听她这话，绿珠立马变了脸色，慌忙道：“小姐，你误会了，奴婢只是怕说出来，会惹你不高兴。” “你到底说不说？”女子声音转冷。 “说说。”绿珠打了个激灵，嗫嚅道，“那个蟊贼说，小姐的琴艺太……太差，都没有登堂入室。” “嗯？！” “他……他还总结了小姐琴声里的三大缺点。” 少女丫鬟声音发虚：“不过在奴婢看来，他纯属就是胡说八道，小姐苦练琴艺十余载，怎么可能才刚刚入门。” 话音落下，室内静默片刻。 忽然，一直静坐不动的女子，双手离开琴面，缓缓转过身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一个拥有完美背影的女人，正面必然也是一位大美女。 这话用在这名女子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她有一张令所有世间男女心神荡漾的绝美脸蛋。 肌肤如玉，修眉婵娟，眸若点漆，皓齿内鲜，尤其身上空灵出尘的气质，简直就是九天神女下凡。 若是楚嬴在此，必定要感叹一句，此女之美，足以压过他前世见过的所有顶级女星。 恐怕名扬天下的天下三姝，也未必能及。 女子转过来时，本是低敛的妙目缓缓睁开，竟露出一双危危上挑的狐媚凤眼。 这双妩媚近妖的眼睛宛若神来之笔。 镶嵌在比列完美的精致脸庞上，清纯而又妩媚，端庄又不失热烈。 冰与火，素与媚，这些原本矛盾的元素，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统一与和谐。 硬生生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拉回了属于她的凡尘俗世。 女子修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俄顷，直勾勾望着绿珠，问道：“是哪三大缺点？” “小姐，那家伙就是胡说，你不必当……” 绿珠仍没有将楚嬴的点评当回事。 “说。” 女子打断她，言简意赅。 “是。”绿珠踌躇了一番，组织好语言，“他说小姐的琴声五音不全，说小姐阅历低，心境与古琴不合，得其形而不得其神。” “还说……还说小姐年纪轻轻，为赋新词强说愁。除此之外，还逐一给了点评……” 珠帘后面，少女丫鬟一五一十将楚嬴的话全部复述一遍。 说到最后，她有心为女子鸣不平，宽慰道：“小姐没必要往心里去，说话这个蟊贼，看样子也不比小姐大多少，顶多二十出头。” 他紧接着又冷哼一声：“哼，说小姐年纪轻轻没有阅历，说的好像他自己就有似的。” “满口胡言，搞不好他连琴都不会弹呢，又哪来的资格评论小姐？” 话音刚落，就听到女子一声轻叱：“闭嘴，你懂什么！” “小姐？！” 绿珠目露诧异。 自己可是帮着小姐说话，怎么反倒挨骂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惊讶的，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见一直四平八稳坐着的绝美女子，忽然起身，绕过案几，疾步走到窗边朝外面四下张望。 过了一会，她又转身走到帘门处，向绿珠道：“你说的那个人呢？是不是走了？” 绿珠不知她为何要问楚嬴的行踪，只愣愣点了点头。 女子秋水漾漾的眼瞳微微凝滞：“你为何不拦住他？” 绿珠迟疑了下，赶紧回道：“奴婢拦了，可是……可是那蟊贼根本不理奴婢，所以……所以……” 女子听罢又问：“那你还记得他的样貌吧？” 绿珠赶紧又点点头：“记得。” “那就好。”绝美女子眸光稍霁，叮嘱道，“记住，从今天开始，给我留意这个人，一旦发现他的踪影，立刻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绿珠点点头，猜到她一点心思，小心翼翼道：“可是，小姐不是还有正事吗，万一因为寻找此人耽误了……”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女子声音又一次转冷，顿了顿，和缓下来：“总之，这事你别忘了，该怎么平衡，我心里有数。” 她说完之后，将一只藕臂伸出珠帘：“拿过来吧，今早厨房那边又有什么？” “三鲜素饺、豌豆糕、水晶豆沙包……” 绿珠报了几个早点名，将篮子递过去。 “又吃素，这群芳院也不差钱啊，怎么吃点肉就这么难呢？” 女子嫌弃地鼓了鼓腮帮，默然片刻，这才不情不愿接过篮子，转身返回…… 第383章 一个打十个 别人逛青楼，都是被人拼命往房间里拉。 怎么轮到我了，就成了图谋不轨的蟊贼？ 那小丫鬟也不知道什么眼神？ 就哥们这一派玉树临风的皮囊，不知多少女人愿意倒贴嫁妆，还用得着当采花贼？ 真以为你家小姐是天上的仙女啊？ 楚嬴沿着长廊一路原路返回，想起刚才的烦心事，就觉得今天可能不太顺遂。 果然，在穿越第二道拱门之时，迎面撞上了一群年轻男子。 这群人都作才子打扮，在他出来之前，纷纷扒在拱门两侧朝里偷瞧，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至于他们的表情，大约就和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华府家丁集体偷窥四大丫鬟差不多。 是个男人都懂得。 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楚嬴不想打搅这群仁兄的雅兴，也没细看，走出门之后，便继续朝外走去。 无奈刚迈了没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这位仁兄，请留步。” 楚嬴本来想假装没听见，一个长着双死鱼眼的男子，已经率先一步将他拦住。 楚嬴停了脚步，拱手对该男子道：“这位兄台可是有事？” 死鱼眼没有回答，而是翻起更大的眼白，绕着他仔细打量了一圈，若有深意地笑道： “兄台看起来很面生啊？” 楚嬴无视他那双死鱼眼，赞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昨晚才在群芳院歇脚。” “歇脚？那就不是燕都本地的？” “是不是本地的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死鱼眼抬手指着拱门里面，皮笑肉不笑，“你一个新来的外乡人，按理说应该没有院里的特许才对，为何却可以进出这里面？” 这人忽然凑近，自来熟般说道：“兄弟是不是有什么门路，说出来，也让我们大伙沾沾光呗？” “这位兄台，做人要大气，孤芳自赏可不是个好习惯。” “就是就是，大家在这相识就是有缘，说出来，也好一起有福同享，你说呢？” 这些人一边说话，一边靠上来，隐隐将楚嬴围在中间，眉宇间透着不怀好意。 显然，如果楚嬴不‘老实交代’，这事可能无法善了。 呵呵，有福同享？我和你们很熟吗？……楚嬴岂能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丝毫不慌，摸了摸鼻子道：“要说门路，在下还真知道一个。” “是吗？快说！” 众人眼放亮光，纷纷催促。 楚嬴笑笑，转身指着来路：“喏，就在这里，直接进去就行，放心，不会有人阻拦你们的。” 喧嚣的气氛瞬间陷入沉寂，那死鱼眼脸色随之沉下来：“小子，你在耍我们？” 楚嬴似笑非笑道：“谁耍你们了？这里有门又有路，不就是你们想要的门路吗？” “你还说没耍我们，你明明知道，我们说的门路，不是指这个门路！”死鱼眼语气凶狠道。 “我真没骗你们，我就是从这进去的。”楚嬴道。 “你！”死鱼眼声音开始带着威胁，“看来，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又有几个人缓缓逼近，有人在中间阴恻恻笑道：“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须知一个人吃独食，可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楚嬴眼含戏谑，没有退后一步。 “哟呵，到这一步还敢和我们玩这套，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那人咧开嘴笑，眼中却是一派想要报复的冰冷欲望：“诸位仁兄，这小子如此不给面子，大家说该怎么办？” “嘿嘿，那还用说，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提醒人家干什么？万一吓尿了怎么办？” “那也是他自找的！” 边上几人嘿嘿冷笑，开始摩拳擦掌，显然是准备将楚嬴当拳靶了。 “小子，我再说一次，乖乖把进去的方法说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的话……” 死鱼眼似乎在这群人中最有威望的，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瞬间将楚嬴所有退路封死。 楚嬴左右随意扫了一眼，摊开双手，语气依旧平静： “那我也再说一次，门路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是你们自己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好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诸位，上，给他一点颜……” 你妹，这里的嫖客家里都是开染坊的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喜欢给别人一点颜色？ 楚嬴心中吐糟了，手上却没闲着。 趁着对方还没一起扑上来，刚才摊开的双手，顺势握成拳头，一拳一个，打向距离最近的敌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死鱼眼，他话还没说完，鼻子上就挨了一拳。 瞬间惨叫一声，忙不迭往后退开，一路洒下几点鼻血。 然后便是冲的最快那个，枪打出头鸟，说的就是这家伙。 被楚嬴一拳砸中下巴，呜咽了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下场比死鱼眼还惨几分。 这还是楚嬴有所保留，否则只这一下，此人下半生每天怕是只能喝粥度日。 一下子撂倒两人，对面依旧不肯停手。 楚嬴无奈，只能以最简练却又不会造成伤害的手法，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踢胫骨，打肋下……这些成天在妓院里厮混，早就被酒色掏得差不多的人，哪可能是楚嬴的对手。 不过两分钟，战斗就已经结束。 这群弱鸡，要么躺在地上，要么瘫坐着，都用一种骇然无比的目光望着楚嬴。 尤其是那个死鱼眼男子，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一枚鸡蛋。 尼玛，一个打十个，竟然还毫发无伤。 你敢信？ 当然，现场还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但和死鱼眼他们不是一路的，所以，有幸逃过一劫。 “在下刚才真是从这里进去的，几位不妨试试看。” 楚嬴整了整凌乱的衣袖，又好心给这几人指了指路。 “知……知道了，有劳……有劳仁兄提醒。” 几人齐齐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朝他拱手致谢，不感动，更不敢动。 “不客气，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楚嬴又在一旁的花台上，刮了刮脚底的泥沙，随后放下下摆，就准备走人。 这时，远远一道威严喝问传来：“大胆，谁敢在我群芳院内惹是生非！” 第384章 讹与骗 一声威严喝问，换在其他时候，绝对能令死鱼眼男子心头颤一颤。 只是此刻，传到他耳里却如闻仙音。 长年在此厮混的他，又怎能不清楚，这是群芳院的内院管事来了。 据他所知，这群芳院的背景可不一般。 便是燕都这个一省权贵扎堆的地方，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在这闹事。 他可不信，楚嬴一个外乡人，有能耐逃脱群芳院的惩罚。 作为‘受害者’，死鱼眼自是有恃无恐，对楚嬴幸灾乐祸地低低笑道： “小子，你完了，早不遇到，晚不遇到，偏在这时候被内院管事碰见，活该你倒大霉，嘿嘿。” 他飞快收敛笑容，将鼻血糊得满身都是。 然后一骨碌爬起来，以一副伤痕累累的凄惨模样，投奔向正在赶来的管事。 “救命啊！打人啦！杀人啦！这里有个外乡来的疯子，见人就打……” 中年管事疾步冲上来，将他扶住，怔了怔，脱口而出：“马公子，是你。” 显然，这管事对死鱼眼这个老嫖客很熟悉，片刻后，沉声问道：“马公子你没事吧？打人的疯子在哪里？” “在那边，就是他！” 死鱼眼看到这管事带了不少人，暗自窃喜，赶紧指着不远处的楚嬴，怂恿道： “那小子十分凶残，一会你们动起手来，可千万别留手，不然一定会吃大亏的。” 中年管事皱了皱眉，对他说道：“多谢马公子提醒，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他将死鱼眼交给一名手下照顾，继续道：“请你在这稍后，等我们拿下凶犯，再带你们一起前去治疗伤势。” “对对，肯定要治疗，哎哟哟，痛死我了，留了这么多血，起码也要二十两，不，五十两才能补得回来……” 死鱼眼一听要治伤，顺势躺下去，似乎指望趁机敲诈一笔。 奈何中年管事理都不理他，直接带人冲向楚嬴，一边飞快呵斥道： “小子，谁让你在此伤人，你最好站着别动，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李管事？” 楚嬴回过头笑笑，硬生生将中年管事的话堵了回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才低三下四央求过他的那位李管事。 “在下……在下听说有人在这里闹事，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 李管事表情讪讪，踌躇许久，望着地上呻吟的一群人问道：“这些莫非，都是楚公子的手笔？” “没错，他们都是被我打倒的，别担心，我留手了，没你想的伤得那么严重。” 李管事一听这话长松口气，接着又听到楚嬴道：“我知道你得要个交代，不过，这事可不是我挑起的……” 将整件事与李管事道明因果后，楚嬴径直问道： “就这样，虽然我没挑事，但人确实被我打了，你想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不是公子挑的事，他们挨打，只能算他们自己活该，至于公子擅闯后庭一事……” 李管事朝四周张望了一会，凑近压低声音：“既然没有护院发现公子，此事，就权当没有发生过。” “放心，这事我不会对外宣扬，但别人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楚嬴指的，自然是这些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的嫖客，李管事皱眉思索了一会，最后对他说道： “楚公子只管离去，后续，交给在下就好。” “那就多谢了。” 楚嬴笑着拱了拱手，心中对这个李管事生出一丝好感。 随后，就在死鱼眼等人吃惊的目光下飘然远去。 “这这……李管事，这是怎么回事？他打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院里就不管的吗？” 死鱼眼不敢拦楚嬴，但身为客人，拉住一个管事质问的勇气还是有的。 李管事呵呵一笑，语带讽刺：“管，怎么管？此事的前因后果，难道马公子不清楚？” “呃……” 死鱼眼神色不太自然，咳嗽两声，正色道：“李管事，话不能这么说，是，事情是我们引发的。” “可他没有特许凭什么擅闯后院？他坏了规矩，我们拦住他，难道不是为了贵院着想？” “谁说他坏了规矩？” 李管事迟疑了下，诓骗道：“楚公子确实没有特许，但他……他却受到了苏眉大家的邀请，自然可以出入这里。” “什么！苏眉大家邀请他？！他谁啊？凭什么被苏眉大家单独邀请？”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内心简直不敢相信，不少人感到心都碎了。 “这……这我哪知道，反正你们也是亲眼所见，这就是事实。”李管事一口咬定。 死鱼眼无法接受，嚷嚷起来：“我不信，万一他是偷偷溜进去的呢？” “哼！马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管事眼皮一跳，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佯装生气的样子：“难道你是想说，我们内院所有人，全都是玩忽职守的酒囊饭袋？” “连进去这么大个活人，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死鱼眼见他动了真怒，也不敢太造次，悻悻说道：“我可没这么说，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 李管事深吸口气，看着死鱼眼，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在下久闻马公子人脉宽广，相信今天中午苏眉大家的表演，公子应该有办法入场吧？” “呵呵，这是当然，想我马丰纵横燕都风月场多年，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那这些年岂不是白瞎了？” 提到这件事，死鱼眼顿时变得洋洋得意。 趁机显摆了一把，收获了周围不少的羡慕嫉妒恨。 “既然马公子会出席，那这事就简单多了。” 李管事顺势回到正题：“你想想看，那位楚公子既然受到了苏眉大家的邀请，想必至少会有一张请柬。” “所以，今日中午，马公子只要在天香阁见到了他，自然就证明在下所言非虚，你说呢？” “对啊，一切是真是假，中午自见分晓。” 马丰将手一拍，指着李管事道：“若到时候他没有到场，那事后，我们可得找你讨个说法。” “如若你敢不认，我们就将事情往更上了闹，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 李管事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呵呵笑道：“放心，在下定会认账，一切都依马公子所言。” 第385章 天香阁 楚嬴返回客房之后，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 譬如就在半个时辰前，中庭附近还是一片春日清晨的宁静。 除了树梢枝头上几只麻雀在打情骂俏，就连半个禽兽的嘿咻声都听不见。 而到了此刻，楼下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各种杂声。 尤其是，群芳院前庭大门口那边，隔着老远都能听见迎客的喧哗声。 就好像乡野小镇逢场赶集一般。 那些平日难得一见的贵客，今日竟似扎堆一样不停赶过来。 “看来这个苏眉大家的吸引力，还真是恐怖如斯啊！” “也不知道婊婊看到之后，会不会感觉压力山大？” “会不会临时杀奔过来？唔，这个可能性不大，婊婊还是很傲气的……” 时间就在楚嬴的思绪中一分一秒过去，永不停歇。 转眼间，中午到了。 按照请柬上的注明，每个受邀之人，若有需要，可带一名仆人入场。 楚嬴带着晁逊，一路询问，终于来到了号称群芳院最豪华的一处大厅。 天香阁。 此阁位于前庭主楼的三楼，从一侧延伸出去一座阁楼，两者之间通过虹桥连接。 阁楼本体装饰得富丽堂皇，处在一处巨大的花园里。 园内佳木葱茏，景观遍布，其精致繁华程度，比之水云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阁楼下方，长年被各种绮丽的花树包裹，团团簇簇，五彩缤纷。 有许多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馥郁的香气直冲天上，因而得名天香。 这一点，楚嬴在走过虹桥，正式踏足阁楼大厅时，有着很深的体会。 香气很好闻，可惜，绝对是花粉过敏症患者的噩梦之地。 不少初入天香阁的宾客，都会忍不住打两个喷嚏，但依旧不影响他们兴奋的心情。 楚嬴虽然没有任何不适，可看到这么多人都在打，也想入乡随俗打两个喷嚏以示庆贺。 他刚张嘴吸了口气，耳畔便传来一个诧异的声音：“你你你……你竟然真的来了！” 楚嬴寻声看去，略微错愕。 这不是早上被我揍过的那个死鱼眼吗？ 贴身短褐，青皮小帽，此刻的马丰竟然摇身一变，从一名纨绔变成了不知谁家的家丁。 楚嬴看了眼他鼻梁上的乌青，没有特意针对，语气平常道：“怎么，我能来你很奇怪？” 马丰难掩眼中的震惊，将他仔细扫描数遍，咽了口唾沫道：“你真的……受到了苏眉大家的邀请？” 楚嬴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略作思量，将请柬取出来，笑道： “当然，难不成像你一样，得给人家扮下人才能混得进来？” 这句话可谓正中马丰七寸，只见他瞬间涨红了脸，看了眼周围，咬牙低声警告道： “你少胡说，我是收到朋友的邀请，为了给他作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哦，这么说你并没有受到苏眉大家的邀请了？” 楚嬴眼中透着戏谑，又往他心口捅一刀。 “你，你……！” 马丰气得说不出话来，血压继续飙升，脸上已然快要涨成了一块猪肝。 “你别这么激动，早上才挨了揍，伤口没那么快愈合的。” 楚嬴大声劝道：“万一鼻血又喷出来，这回只怕你连家丁都扮不成了。” 看似好心，实则这一刀直接戳了马丰的肺管子。 果然。 听到他被人揍了，周围不少出入者按捺不住八卦之魂，纷纷将视线倾注在他身上。 好奇、诧异、嗤笑、鄙视、同情……各种毫不掩饰的目光，让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楚嬴，恨不得扑上去咬下对方几块肉来。 忽然鼻子一热，他伸手一摸，竟然又开始流鼻血了。 马丰顿时大惊失色，不敢再瞪下去，一阵手忙脚乱，堪堪止了血。 这时，一名年轻才子从大厅里走过来，看着狼狈的马丰，忙关切地问道： “马丰兄，你怎么了？是早上的伤势复发了吗？” “庆文兄多虑了，一点小伤，已经没事了，呵呵，有些人想激我出丑，可没那么容易。” 马丰摆摆手，抬头看着楚嬴，目光仇恨，逐渐上挑的嘴角发出挑衅的笑声。 这副神情似乎在说，老子又不是白痴，才不会轻易上你的当。 楚嬴抬了根手指一指：“是吗？你又流了。” “还……还没止住吗？” 马丰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现出恐慌。 他赶紧将藏匿在背后，一截沾了血的袖子抬起，在鼻孔下不停来回擦拭。 擦了好一会，连鼻头都红了，放下一看，不确定地道：“怎么好像颜色没变。” 楚嬴笑了笑：“当然不会变，我骗你的。” 噗呲！ 一剑封喉。 马丰忽然间开始浑身颤抖，神情恍惚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惨淡，眼眶中更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 太伤自尊了，这是把自己当小丑一样玩弄呢。 没脸见人了，不活了。 人间不值得！ “你你……我，我和你拼了！” 许久，回过神的马丰狠狠瞪着楚嬴，嘴皮哆嗦不停。 眼看他就要扑上去，却被那位庆文兄一把拉住，皱眉道：“马丰兄千万不可冲动，这里是苏眉大家表演的地方。” “你一旦乱来，不仅会得罪苏眉大家，还会得罪其他不少势力，以后，恐怕你马家将在燕都寸步难行啊。” 马丰栗然一惊，热血消退，紧随而至的是无限后怕。 他忙整了整衣袖，对那庆文兄拱手道：“多谢庆文兄提醒，若非你刚才及时出手，在下恐已铸成大错。” “呵呵，马丰兄无须客气。” 那庆文兄指着他身上的装扮，似松了口气：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于家家丁，你若有事，在下只怕也难逃干系。” 他用眼角余光将楚嬴扫了扫，一缕冷芒一闪而逝。 随后他转过身，对着楚嬴拱手笑道：“在下于庆文，虽然不知这位仁兄和马丰兄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今日愿意做东，诚邀兄台和我们一起喝上几杯，慢慢解除误会，一笑泯恩仇，如何？”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眼，心想反正也不清楚流程，倒不如跟着这人先看看。 遂点头笑道：“好啊。” “那好，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于庆文请教道。 “楚嬴。”楚嬴淡淡吐出两字，没有多余解释。 “原来是楚兄，请。” 四人一起入场，马丰故意落后两步，将于庆文扯住小声责怪道：“庆文兄，你怎么能这样，我和他明明就是仇人……” “马丰兄安心啦，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以为在下，真是要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于庆文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阴恻恻笑道：“放心，今日柳兄他们几个都在这里。” “嘿嘿，有柳兄坐镇，咱们给你报仇，一起玩死这个姓楚的小子不好吗？” 马丰瞬间眼睛一亮…… 第386章 一桌坏水 天香阁内，红灯高挂，雕梁画栋，一派金碧辉煌。 正对着大门的大厅深处，大红帷幔三面垂挂，下面是一方宽度三丈有余的巨大舞台。 舞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两名盛装女子一舞一唱，台下坐着一组乐班伴奏。 丝竹管弦相映成趣，整个大厅都沉浸在悠扬的靡靡之音下。 大楚有名气的才艺大家表演，往往都是惊鸿过隙，时间短的惊人。 绝不可能像楚嬴前世的个人演唱会一样，明星上台之后，一唱就是一两个小时候。 因此，在正主还没有登台之前，往往都会安排一些优伶逐一出场表演，以免扫了宾客们的兴致。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都是由低往高排。 越到最后出场的表演者，身份也就越高，越受达官显贵追捧。 譬如眼前这两名表演的女子，宾客还没到齐就已经登台，这就是属于咖位较低那种。 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过渡一下前期时间，顺带预热气氛。 饶是如此，已经到场的部分宾客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更有甚者，看到妙处还会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好，然后在表演结束时，派出仆人送上一两份赏钱。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代表着两个意思。 要么是打赏的宾客觉得表演者的节目不错，要么，就是觉得表演者的人不错。 考虑到是在群芳院这种风月场合，多半是后者出现的情况多一些。 而这个时候，台上的表演者一般也会有两种反应。 一是看不上打赏的宾客，但看在钱的份上，会当众说几句讨巧话。 若是时间允许，还会不吝再献上一点才艺以为回报。 再一个，便是看上了对方，也会当众发出邀约，引为今日的入幕之宾。 至于两人开了房之后，是一夜七次溶洞探秘，还是玩石头剪刀布一直到天亮。 此中真味，那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可以肯定，遇到第二种情况的宾客，众目睽睽之下，肯定倍有面子。 人是一种十分爱慕虚荣的动物，不管男人女人，都不例外。 于是，许多人为了享受这高光的一刻，往往会不惜代价砸钱来赢取台上女子的芳心。 而且，很有可能会出现，好些人同时看上一名女子，互不相让的情况。 一般出现这样一幕，是青楼高层最乐于见到的。 因为这就意味着，为了争夺这名优伶，这群宾客往往会来一次大出血。 最后不管是谁胜出，反正都是青楼大赚特赚。 只不过，凡事总还是有例外。 有时候，只靠银子来砸也未必就会取得效果。 尤其是对那些极负盛名的名伶来说，到她们这一步，开始爱惜羽毛，讲究的是品味和格调。 寻常一掷千金的暴发户，这时已经不一定入得了她们的法眼。 她们更喜欢的，是宾客送给她们的锦绣文章，诗词歌赋。 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一旦传唱开来，足以抵得上她们数年努力，让身价在瞬间倍增。 也因此，这群人更青睐于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世家子弟和知名才子。 恰恰大楚狎妓自古蔚然成风，许多恃才傲物的年轻才子，对于这些青楼名妓们也是趋之若鹜。 所以只要她们出现的地方，往往也会成为一帮才子比拼才华的场所。 就像今日将在天香阁演出的苏眉大家，她的层次，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名伶。 比之天下三姝之一的默韵大家，也只有一线之差。 以至于，今日能够有资格出席这里的人，大半身家不菲的同时，肚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墨水。 这其中，不乏许多年纪轻轻、文采斐然之辈，就等着在苏眉出场之时大放异彩。 楚嬴一路行来，走不到两步，总会见到一群文人士子相互问候。 言必称某某仁兄，久闻兄台才华惊天，令人闻风丧胆，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自己远不能及云云。 被问候的一方，也必然会连连否认，反说自己其实不如对方。 双方看似和风细雨，一个比一个谦虚。 其实，话里话外都暗藏机锋，背地里早已是一派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好浓烈的火药味，这难道预示了什么？ 楚嬴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掐指一算。 嗯，果然不出所料……今晚群芳院，必定穴流成河。 一朝京华红浪翻，又是亿万苍生劫！ 就在楚嬴暗自感慨，今晚注定又是一场亿万生命的浩劫时，前方领路的于庆文，忽然转过身来。 “楚嬴兄，到了，这边请。” 只见于庆文指着右侧一张坐了不少人的红木圆桌，冲他笑笑，随后拱手上前向一桌人见礼。 “见过明昭兄、不拘兄、荐仁兄……哈哈，我们没来晚吧？” “哈哈，庆文兄，马丰兄，你们总算来了……今日奉此盛会，再晚一点，只怕连座位都没了……” 在座众人纷纷起身还礼，有人还就马丰的装扮调侃一番，显然他们互相都是熟识。 这群人很快注意到了楚嬴和晁逊这两个陌生人。 一名神情倨傲的锦衣公子将两人打量一番，对于庆文说道：“庆文兄，这两位是？” “呃……这位是楚嬴楚兄，这是他的家仆。” 于庆文指着楚嬴，一边介绍，一边偷偷给锦衣公子使眼色： “方才楚兄与马丰兄在门口，发生了一些口角，在下想做个和事老，消弭这场冲突。因此，就邀请楚兄来我们这边作客。” 他背对着楚嬴，嘴角勾起仅有众人能见的一抹阴笑：“我们大家作为马丰兄的好友，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所以一会，大家可得替他多多向楚兄赔罪才是，诸位的意思呢？” 他这边话里有话，马丰那边则偷偷指着鼻子上的淤青递眼色。 这群人在一起厮混多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一个个看向楚嬴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只不过，这种异常只出现一瞬便被他们掩饰下去，纷纷露出热情的笑容。 “哈哈，原来只是这点小事，庆文兄放心，我等一定会替马丰兄好生赔罪，让楚兄感受到我们之间真诚的情谊……楚兄快快请坐……” 第387章 撕开伪装 那眉宇间凝着一股傲气的锦衣公子，笑着上前，亲自将楚嬴拉到身旁的一个空位上。 待楚嬴落座，他先是俯身给在座的同伴一个眼神暗示。 然后嘴角一挑，就近拎起桌上的酒壶，啪的一声，在楚嬴面前摆下一只半指深的酒杯。 “在下柳明昭，乃马丰兄的挚友，楚兄若不嫌弃，就让我第一个替他赔罪如何？” 锦衣公子看似在征询楚嬴的意见，实则全然没有顾及对方，径直拎起酒壶开始倒酒。 “这第一杯，还请楚兄赏脸。” 他将杯子倒满后，往楚嬴面前拨了拨，看似诚恳地邀请道。 楚嬴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将要满溢而出的酒杯，默然片刻，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他随后将酒杯放下，轻轻点头：“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柳明昭看着液面没有丝毫下降的酒杯，怔了怔，声音和脸同时一沉，“楚兄这是不给在下面子吗？” “为什么这么说？”楚嬴垂目问道。 “这还不明显吗？在下给楚兄倒酒，你为何不喝？” “我喝了。” “一杯酒纹丝不动，你这也叫喝了？楚兄这是欺我等眼瞎吗？”柳明昭声音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楚兄啊，做人要厚道，明昭兄好心好意给你倒酒，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是啊，楚兄，你可以不给大家面子，可你也不能这样欺负老实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加入到对楚嬴的声讨行列。 于庆文冲着身边的马丰得意地一挑眉，眼中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似乎在说，看着吧，说了给你报仇，大伙就绝不会食言。 “呵呵，还是庆文兄有办法……” 马丰小声道谢，看了眼陷入围攻的楚嬴，简直喜不自禁。 他的这群朋友，个个家世都不一般，尤其是柳明昭，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举人功名。 不仅是燕都知名的才子，柳父还在布政使司任经历一职，可谓实力显赫。 有这样的强援带着一帮朋友替他报仇，比他一个人能量不知大了多少倍。 他实在想不出，面对这样一股本地势力，身为外乡人的楚嬴能靠什么对抗？ 想着想着，马丰嘴角情不自禁泛起一丝冷笑。 这就是招惹自己的代价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楚嬴被当众玩弄出丑的下场。 可惜现实却是，面对众人的围攻，楚嬴仍旧安坐不动，甚至感觉不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但见他望着这群才子戏谑笑道：“好一个欺负老实人，到底谁欺负谁，诸位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你说什么？”柳明昭脸色冷下来。 “难道不是吗？” 楚嬴仿佛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冷霜，嗤笑一声，用手指弹了弹装满酒的杯子，挑明道： “你说这是第一杯酒，那就说明，之后还有第二杯、第三杯……” “如果在座其他人也学你这套，那我今天只怕都等不到苏眉大家出场，就得横着出去了，你说对吧？” 柳明面不改色道：“对又如何？轮流赔罪敬酒，本就是规矩，这恰恰说明我们对你的尊重。” “所以啊，为了回应这份规矩，即便明知你们想阴我，我还是喝了一口酒。” 楚嬴抬起头，一脸戏谑地笑道：“这恰恰说明了，我对你们也是尊重的。” 他顿了顿，嘴角的讥讽愈发扩大：“我想不通，既然我们彼此尊重，为何你们却还要发火呢？”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灌酒的计谋被楚嬴识破了，却仍装作理直气壮地矢口狡辩。 “哼！你这算什么尊重，你这分明就是在蔑视我们！” “不错，还说我们阴你，简直胡说，证据呢？” “不识好人心！” 柳明昭向来倨傲，岂会容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楚嬴的蔑视，神色愈冷，不满道： “看来我们一片好意，人家是不准备领情了，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楚兄请自便吧。” 这么说，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这一招很有心机。 如果是刚才，他这么做，其实效果不大。 反正宾客还没来全，楚嬴大不了换张桌子坐就是。 可是就这一会工夫，绝大多数宾客已经到场，大厅中每一张桌子都坐了人。 如果楚嬴这时再坐过去，就有鸠占鹊巢之嫌，换任何一个地方都会不受待见。 于庆文和马丰等人也看出来了，纷纷起哄想要撵人。 “就是，既然不领情，就别继续赖在这，扰了我们的兴致。” “看不起我们，就别和我们坐一桌。” “离开这，滚吧！” 对着这些杂声，楚嬴置若罔闻，端起酒杯终于又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位置！”马丰冷声道。 “你们的位置？” 楚嬴笑着放下酒杯，凑近朝红木桌面上瞅了瞅，又一次问道：“你凭什么说这是你们的位置？” “请问，这上面是刻了你们的名字？还是已经被你们提前预定过了？” 马丰张着嘴讷讷说不出话来。 于庆文见状，终于撕下伪装冷哼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桌被我们占了，当然就是我们的。” “是吗？”楚嬴用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敲，道，“那现在它被我占了，是不是也属于我，而你们，才是该走的一方？” “啥，你一个人，叫我们走？” “呵呵，小子，我看你脑子是坏掉了吧。” 众才子惊呆了，全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发出阵阵讥笑。 柳明昭冷冷看着楚嬴，转变称呼，当场威胁道：“小子，你不用胡搅蛮缠，我们人多，你人少，这事说到哪都是我们占理。” “你若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们就只能叫来这的管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继续呆在天香阁都成问题。” “你当我是吓大的……” 楚嬴毫不退让地迎向他的目光。 正准备让他将管事叫来试试，同桌一个自始至终都低头不语的瘦弱身影，忽然起身含蓄劝道： “诸位，你们别这样，请听我说一句，能不能让楚公……楚兄留下来？” “嗯？” 楚嬴莫名诧异，下意识朝这人撇头望去，竟有一瞬的失神。 这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谁？ 第388章 一面之缘 不同于一般的男子，这个为楚嬴求情的人身形略偏瘦小，五官也比较细腻柔和。 他长得唇红齿白，细眉细眼，配上一身修身圆领阑衫，活脱脱一名翩翩美少年。 此人一开口，几乎一桌人都愣住了。 似乎没有想到，本该属于他们‘一伙’的人，竟然会偏袒一个敌人。 “冯凌兄竟然想要留下这小子？” 半晌之后，回过神的柳明昭看了眼楚嬴，又看了看这少年，露出没有笑容的笑。 “你不会是在跟我们大伙开玩笑吧？” 其余人也点头表示认同，有人出口劝道：“是啊，冯凌兄，虽然大家今日才相识，但我们可是真心将你当作朋友。” “这小子欺负了马丰兄，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荐仁兄明鉴，在下并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只是因为……因为……” 美少年看着楚嬴，犹豫了一下，咬唇道：“因为这位楚嬴兄，其实是在下的一名旧识。” “所以，恕我不能容忍诸位当着在下的面，将楚嬴兄撵到别处去。” “旧识？” 劝人的那位荐仁兄皱了皱眉，咂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人家真是旧识友人，确实有充分的理由为楚嬴说话，他再劝说，就是陷人家于不义。 不过，这话对柳明昭似乎不太好使。 只见他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巡睃一阵，最后停留在冯凌身上，似笑非笑道： “奇怪了，两位既是旧识，刚才为什么见面却不打招呼？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少年冯凌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两声，尽量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 “呵呵，明昭兄想太多了，在下和楚嬴兄，真的是在旧识。” “只是上次见面太过匆忙，印象不深，以至于方才一时不敢相认。” 楚嬴本就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问道：“在下也觉得冯凌兄很面熟，就是想不起你我在哪里见过？” “呵呵，上回在下只是一名小角色，难得楚嬴兄还能对我有些印象。” 冯凌连连点头，转身对楚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拱手提醒道： “楚嬴兄可还记得，三河码头上，烟波画舫中，当时，还是在下将楚嬴兄一行请上船的呢。” “三河码头上，烟波画舫中？” 三河镇？仙鹤画舫？难不成是……楚嬴忽然想到什么，目光从少年脖颈处一扫而过，果然没有喉结。 我记得，婊婊身边好像有一个叫铃儿的侍女……唔，冯凌？风铃！ 你妹，我还以为婊婊高风亮节，原来也会刺探敌情……楚嬴重新抬眼看着冯凌，嘴角不自觉勾出一抹微笑： “在下想起来了，你就是当时默公子身边那位风铃兄，在下没说错吧？” 他故意点出默韵，又将冯凌称作‘风铃’，果然获得美少年的点头认同，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没错没错，楚嬴兄果然记起来了么？” 或许察觉到了自己的表现太过激动，她赶紧轻咳两声，强行敛了笑。 随后，抖了抖袖子，对着楚嬴正式一礼： “不期上次别，你我又在这里相遇，楚嬴兄，别来无恙。” “风铃兄也是一样。”楚嬴迎着她的目光还礼，之后问道，“对了，今日为何没有看到默公子？在下记得，风铃兄一向和他形影不离。” “我家小……咳咳。” 风铃差点说漏嘴，赶紧用呛声掩饰过去，惋惜叹道： “默公子无意前来，今日只是在下出于好奇，才独自一人前来，想要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苏眉大家。” 搞了半点，原来不是婊婊的主意。 不过，这小侍女竟知道为主人分忧，倒也满机灵的嘛。 楚嬴哦了声，点点头，斜眼看着柳明昭等人，疑道：“那你和他们？” “哦，是这样的，在下事先得到一张请柬，却不知如何使用。” “恰好这时遇到明昭兄，于是答应以帮他们带一人进来为条件，换他们与我联手……” “联手？” 楚嬴不解其意。 “没错，联手。” 风铃轻点螓首，朝着舞台那边看了一眼，道：“据说，这位苏眉大家表演时，长年都戴着半张面具。” “想要见到她的真容，除非在之后的才学比拼中脱颖而出，才有亲近的机会。” 明白了，难怪今天这里来了这么多文士。 我就说，这比例也太高了些，看来都是冲着最后一场表演来的啊。 楚嬴视线扫过全场，几乎每一桌都能看到三五文士，似有所悟，再回头看着柳明昭等人，嘴角浮出一丝玩味： “风铃兄，你别怪我多嘴，和人联手没什么，但你确定和这些人联手就能取得胜利吗？” “呃……” 风铃心中一声苦笑。 她又何尝没有怀疑过柳明昭等人的实力？ 奈何时间仓促，短时间内，也只有这群人愿意和她联手，她没的选。 还没等她解释原因，马丰已经拍案而起，怒视着楚嬴道： “你懂什么？若是连我们今天都不能取胜，其他人就更没有这个资格。” 他抬手指着柳明昭，目光崇拜地道：“我们明昭兄，可是燕都有名的英年才俊，年轻一辈，论文采，可以排进前十，试问这里有几个人可比？” “呵呵。” 柳明昭闻言抱起手呵呵一笑，重新恢复先前的高冷范。 马丰将手指挪了挪，又指向于庆文：“还有庆文兄，虽然比不过明昭兄，但也只是略逊一筹，依旧是燕都鼎鼎有名的才子。” “有他俩相助，我们今日未必就不能受到苏眉大家的青睐。” 他轻蔑地盯着楚嬴，话锋一转：“倒是你，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外乡人，想来也没什么名气，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们的能力？” “说得好！这就叫无知者无畏。” “我们这里好几个举人，放在大楚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有人敢于小觑，居然会被这样一个无知的人看不起，啧啧……可笑，实在可笑。” 众人纷纷挖苦楚嬴，有人趁机要挟起风铃来，道：“呵呵，冯凌兄，我们的实力你现在都清楚了。” “是不是，也该做一下选择了？你是选他，还是选我们和你一起？” 第389章 尼山雅集 这番要挟的话摆出之后，桌上忽然安静下来。 无论是柳明昭，还是于庆文和马丰，每个人都用一种自信且戏谑的眼神望着风铃。 他们在等待她作出选择。 选择他们，则大家还是朋友，可以继续共处一桌其乐融融。 选择楚嬴，那就意味着必须和他一起滚蛋。 他们很有耐心，也很自信，因为这种局面，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下一刻，风铃的话就狠狠抽了他们一巴掌。 “我选和楚嬴兄一边。” 风铃毫不迟疑的回答，让柳明昭等人面色一僵，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冯凌兄，看在你帮过我们一次的份上，在下想提醒你一句，你可清楚你在说什么？” 柳明昭压下心头恼怒，看着风铃，残留着惊讶的脸上好似挂了一层寒霜。 “有劳明昭兄提醒，在下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不同于这些人，风铃可是知道楚嬴底细的，让她放弃谁，也不可能放弃一个皇子。 她轻吸口气，拱手继续道：“不过，在下也没想过要和楚嬴兄脱离这桌。” “既然明昭兄说我帮过你们，还请诸位看在在下的份上，能让楚嬴兄就此留下来。” “不行！” 众人异口同声表示反对，全无商量余地。 “这算是过河拆桥吗？诸位就是这样答谢恩人的？”风铃气不过，讥讽了一句。 “当然不是，冯凌兄你可以留下，姓楚的必须走！”有人辩解道。 “可我非要和楚嬴兄共同进退呢？” “冯凌兄这是故意刁难我们吗？” “是你们一再咄咄逼人。” “我看是你不拿我们当朋友吧……” 双方争执得越来越激烈，已然引来周围不少好奇的目光。 柳明昭害怕继续下去会丢了脸面，不得不站起来阻止，低喝道：“好了，都不要再吵了，注意一下场合！” 他随后看着风铃，目光连续变幻数次，自作主张道： “这样吧，冯凌兄，我们可以让他留下来，但，你也必须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身上那本《尼山雅集》。” “嘶……” 柳明昭索要的话一出口，同桌的同伴无不纷纷倒吸凉气。 于庆文震惊地望着风铃，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红晕，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不会吧，他……冯凌兄身上居然会有《尼山雅集》！真的假的？” “嘘，小声些。” 经柳明昭提醒，于庆文立马意识到什么，赶紧朝四周张望一圈。 见没人注意到这话，他放心地拍了拍心口，收回视线重新看着风铃，已然带上敬仰，将声音压到最低： “莫非冯凌兄，其实是来自曲尼书院？” 曲尼书院？……楚嬴闻言心中一动，这座书院可了不得。 自从两千年前有儒圣夫子诞生以来，大楚这片土地，便一直是以儒学为主流传承。 到了今日，时移世易，尽管期间儒学曾诞生过许多学派。 但，核心的传承始终没有改变。 所谓天下书院千千万，唯有曲尼立鳌头。 就是因为，曲尼书院的最初建立者，就是先圣夫子他老人家。 一座流传了两千多年的书院，至今文脉不衰，是天下读书人心中共同的圣地。 能进入这座书院读书，对于每个读书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荣耀。 而对于曲尼书院的学子，每一个见到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心生敬意。 这种待遇，简单点说就是： 一个成绩平平的普通学生，碰到一个清华大学姚班的学霸。 可想而知，那会是怎样一种高山仰止。 正如风铃知道楚嬴的身份，楚嬴自然也知道她的底细。 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默韵身边这个小侍女，会是什么曲尼书院的弟子。 反而是柳明昭一心想要得到的《尼山雅集》，让他产生了兴趣。 暗想究竟是怎么样一本书，竟会引起这群才子这么大的反应？ “让庆文兄见笑了，在下也对曲尼书院充满了景仰，可惜今生怕是无缘了。” 对于风铃的回答，于庆文只是诧异了一瞬便接受了。 也是，像他这种闻名燕都的大才子，都无缘入读曲尼书院，风铃又何德何能可以入内？ 他甚至还有一些开心，佯装同病相怜地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顿了顿，回到正题，好奇问道：“既然冯凌兄不是曲尼书院的人，为何手中，竟会有《尼山雅集》这种珍贵的稀罕物？” “实不相瞒，这本《尼山雅集》，是我一位很有能力的朋友，从她一位友人处获赠。” 显然，风铃口中有能力的朋友，多半指的是天音坊主默韵。 她的小手下意识按在胸口处，为难道：“而我，只是借到手观摩，所以，并没有处置权，所以……” “呵呵，无妨，在下也只是临时借用而已。” 柳明昭一看不能得逞，想了想，干脆退而求其次，呵呵笑道： “刚才讨论合作事，听闻冯凌兄透露此物，在下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睹为快。” 他看了一眼楚嬴，又道：“在下可以答应你，一旦今日这场聚会结束，必定原物奉还。” “如何，只要你点头，这位楚兄就可以留下来。” 这个让步，不可谓不大，因而更加勾起了楚嬴的好奇心。 看到风铃似乎正在考虑，楚嬴略作思量，好心劝道：“别太在意，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选择拒绝。” 他转而望着柳明昭，轻笑道：“不过，我很好奇，这本《尼山雅集》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你这么想要得到？” “呵呵，看来你还真是没什么见识，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柳明昭先将楚嬴狠狠挖苦了一顿，旋即坐下喝口酒，这才缓缓开口道： “所谓《尼山雅集》，其实是曲尼书院内部一种手抄本的代称。” “专门用来记录曲尼书院文豪大师们的私下雅会，也会顺带记录他们心血来潮时，临时作的诗词楹联……” “这么说吧，谁只要得到这东西，今天最后的才学比拼，多半就能笑到最后。” 第390章 燕都大才子 “明昭兄，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们也要保证，接下来，不得再以任何理由驱赶楚嬴兄。” 经过几番商讨，风铃终于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认真交到柳明昭手上。 楚嬴好奇看了一眼，薄薄的一本小册子，装订简陋，芽色封面上没有任何书名。 果真只是一本纯天然的手抄本。 如果不看柳明昭他们热切期盼的眼神，任谁都不会想到此物竟会如此珍稀。 “冯凌兄放心，我们保证遵守承诺。” 柳明昭强压住激动的心情，双手在袖子上擦了擦，随后徐徐伸出手。 将要抓住册子时，他忽然别有深意地添了一句：“不过，这只是我们，若是别人非要赶走楚兄，那可怪不着我们。” 风铃手指下意识攥紧抄本，似有些犹豫。 不过转念一想，别人又和楚嬴没有嫌隙，又怎么会驱赶他呢？ 她于是点头表示了同意，但要求和楚嬴坐在一起，以免他被人暗中挑衅…… 柳明昭欣喜答应，回头不动声色给了其他人一个隐晦的暗示。 少顷，他与风铃交换完座位，轻吸口气，带着三分热切，三分好奇，还有三分郑重地小心翻开册子。 “啧啧，这……这就是《尼山雅集》吗？” 眼见东西到手，在座众人也迫不及待站起来，大有围上去一睹为快之势。 不过这样一来，太过扎眼，容易引起暴露。 还好于庆文见机得快，赶紧用咳嗽发出提醒，朝周围瞅了瞅，小声说道： “咳咳，大家稍安勿躁，如此珍品，明昭兄岂会独享，一会必然会传给大家品鉴，可不要因小失大。” “庆文兄言之有理，有理……” 众人一下反应过来，赶紧重新坐下。 只是眼神却时不时不受控制，总会朝着柳明昭手中瞟去，一派渴望之色。 柳明昭见状，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抬头安抚道：“诸位放心，就按庆文兄说的，等下我定会分享给大家。” “不过现在，且容我先找出一些奇诗绝对，一会碰到那几位大才子，咱们才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说到那几位‘大才子’时，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一股揶揄的酸味，显然和对方不太对付。 于庆文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惊喜地点头：“不错，今天如此盛会，袁敏行他几个一定会到场。” “嘿嘿，他们不是号称燕都四大才子吗，就看是他们厉害？还是咱们手中这本《尼山雅集》更高明？”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跟着笑起来，有人自信心爆棚。 “肯定是《尼山雅集》啊，这里记载的，可是尼山书院那些大师文豪们的作品，几乎不对外公布。” “就拿这里面的对联来说，传说许多对联，连出题人自己都对不出来，堪称绝对。” “咱们只要找准机会，随便挑个几题，就能让四大才子今日颜面扫地。”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不错不错，明昭兄重点找一找绝对，又简单又好记，咱们不如就用这个？” “好主意，正好让四大才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你妹，拿着外挂作弊，还能讨论得这么洋洋得意，你们这帮人也够无耻的。 楚嬴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交谈，鄙视的同时，不禁对那从未见过的四大才子报以同情。 倒不是他看不起所谓的四大才子，只是，和天下第一书院的那些资深教习比起来。 别说燕都年轻一辈才子，就是京城翰林院那些大学士，也不敢说自己在学问一道上能和对方比肩。 双方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然而，楚嬴同情的念头才刚生出不久，很快就被一件事打消了。 “燕都四大才子，袁公子、庄公子、丁公子到！” 一个尖锐高亢的唱名声突然从门外传来，正在推杯换盏的热闹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一刻，一群手持折扇、倜傥风流的年轻才子，迈着从容且自信的步子，春风满面地走进大厅。 这群人不止三个，而是有八九人之多，隐隐簇拥着最前面的四个年轻人。 “袁公子，上次春风楼一别，好久不见。” “丁公子，久闻大名。” “庄公子……” 他们一路行来，沿途不少才子文士纷纷起身，争相向他们拱手见礼。 前方四人中的三名才子，一一笑着拱手回应，遇到相熟的，还会短暂寒暄几句。 唯有一人满面傲然，一副天下同辈皆不入眼的高冷模样，把周围问候之人当作空气。 自始至终，这人的表情都是一坨万年不化的冰块，脑门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 楚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高傲的人，暗想就算是四大才子之一，也没资格这般目无余子吧？ 不过很快，他就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得知，这高冷才子，似乎不属于四大才子之列。 真正的燕都四大才子，只有前方回礼的那三人，还有一个似乎没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和三大才子并肩，甚至走在最中间的人，现场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 不过楚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风铃在看到此人后，竟吃惊地捂住了小嘴，似难以置信地低语喃喃着‘怎么会’之类的话。 看了一会，楚嬴觉得四大才子也不过如此，长得还没自己帅，遂很快没了兴趣。 正当他准备撤回目光时，忽然怔了怔，用力眨下眼，有些不敢相信地再次看向四人身后。 没错，确认过身份，是昨晚给他下过跪的人。 周子明！ 这厮昨晚虽然挨了一顿胖揍，但幸运的是恢复力还不错。 这才过了半天多，脸上就已经消肿，仅余的一点淤青也不影响观瞻，看上去更像自己不小心碰了那里。 看不出来，这家伙竟然和四大才子之三都交好，关系很硬啊，难怪连李管事舍了请柬都要护着他。 就在他观察对方的时候，像是有所感应，周子明也在同时看了过来。 在发现楚嬴后，周子明先是瞳孔一缩，继而面露冷笑和惊喜。 只见他紧走两步，赶上三大才子中的一位，拢着嘴，在对方耳边飞快说了几句。 那才子立刻停了脚步，朝着楚嬴看来，凌厉审视一番后，竟独自迈开步走了过来。 楚嬴长眼微眯。 有趣，这么快就来找麻烦了吗？ 第391章 杠上了 眼看那人过来，楚嬴端起的酒杯微微一顿。 正准备看看对方想玩什么花招，不料一个人却忽然起身将对方拦下来。 那才子似也没料到，下意识停下脚步。 他看着拦截之人，错愕了一瞬，轻慢地拱了拱道：“原来是于庆文于兄。” “呵呵，袁兄刚一入场，便直奔我们这边，即便要宣战，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于庆文显然是误会了，还以为对方针对的是自己一行，上来就用揶揄的口气挑明立场。 本来想找楚嬴要说法的袁敏行，众目睽睽之下，哪能容忍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挑衅？ 只见他修眉竖起，已然将替周子明出头之事抛于脑后，目光扫过在座众人，嗤笑道： “于兄何出此言？在下虽然忝为四大才子之一，可即便再不济，也还不至于自甘堕落到，要向诸位宣战吧？” 这话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哄笑，纷纷嘲笑于庆文的不自量力。 于庆文的同伴们一下被激怒，正要群起而攻之，却被柳明昭伸手拦住。 尽管他制止了同伴，本人却站了起来，隔着桌子桀骜却又不失风度地对袁敏行拱手道： “袁兄这话未免太狂妄了吧？即便庆文兄才学与你有些差距，却还不至于被你随意无视吧？” “再说，退一步讲，就算在下这些朋友都不值得你出手较量，在下总还是有点资格的吧？” 袁敏行扭头看着他，傲慢有增无减：“我当是谁，原来是上回春风楼文会上，输给在下的柳兄。” “怎么，今日适逢苏眉大家的演出，柳兄特意纠集这么多人，难道是想报仇雪恨？” 他斜了一眼楚嬴，笑道：“呵呵，难怪一开口就说什么我是来宣战的，看样子，昨晚之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柳明昭错愕：“什么昨晚之事？” 袁敏行皱眉看了他几秒，旋即冷冷一笑：“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承认。” “你不就是想借此激怒我们，好让我们当众向你们宣战，最后一举赢下我们，当众找回场子吗？” 他顿了顿，嘴角冰冷的弧度渐渐化作戏谑，长叹道： “只可惜啊，有些人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却从来没有认清过自己。” “如此自不量力，只怕最后适得其反，又要重复之前失败的教训了。” 这种当众赤裸裸的嘲讽，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柳明昭这个，自诩不输四大才子多少的人。 怒火中烧之下，他也不再去深究什么昨夜之事，当即不服气地傲然道： “求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袁兄又怎么能肯定，自己就一定能一直领先呢？” 袁敏行一挑眉，反问道：“哦，这么说，诸位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赢得苏眉大家的青睐了？” “是又如何？”一边的于庆文呛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于打败你们，只是顺便。” “呵呵，好个顺便打败我们，你们大可以试试，别说你俩……” 袁敏行满脸轻蔑，刻意顿了下，抬手从楚嬴开始一个接一个指了一圈，不屑且霸气地道： “就算是他、他、还有他……你们一起上，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懂吗？” 柳明昭阴沉了会脸，许是想到自己还有外挂，又轻蔑笑道：“事在人为，说不定，今天你们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呢？” 于庆文随之挑衅道：“就是，可别到时候，四大才子反倒成了笑话。” “笑话？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希望你们别再像上次一般不堪一击。” 袁敏行好笑地点点头，看了两人几眼后，唰一下展开扇子转身返回。 空气中，残留着微不可查的碎声在飘荡：“小小燕雀，可笑可笑……” “哼！狂什么，到底谁是燕雀，谁又是鸿鹄，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于庆文对着袁敏行离去的背影，怒哼一声，随后坐下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好似这样非常解气一样。 风铃没料到这两人会公然来这一出，忍不住替他们担忧道： “明昭兄，庆文兄，你们这样挑衅真的殊为不智，对方可是有三名四大才子呢。” “那又如何，以我们共同的才学，再加上《尼山雅集》，今日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于庆文十分不以为然，忽然斜眼看着楚嬴，讥讽道： “冯凌兄与其担心我们，不如担心一下，连尼山雅集都不知道的某人，会不会扯我们大家的后腿吧？” 风铃不由蹙起眉头，忐忑地看了眼楚嬴，正要开口帮忙说话，却听柳明昭轻笑道： “庆文兄你错了，我们只是答应冯凌兄，让这位楚兄留下来而已，可没答应过，和这种毫无真才实学之人成为同伴，不是吗？” 这话让几乎所有人眼睛一亮。 “没错，他可不是我们的同伴，一会交锋，对方要是指定他出战，咱们就用这个借口踢开他。” “好主意，这样即便他才学一般，也不会被对方有利用的机会。” “哼，若不是看在冯凌兄的面子，这种不学无术之人，哪配和我们坐一桌……” 在这些人看来，楚嬴连大名鼎鼎的尼山雅集都不知道，想来学识也非常一般。 为了避免被他拖累，他们众口一致，自私的将楚嬴打上了局外人的标签。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获胜之后，受到苏眉接待，也不会有楚嬴的份。 尽管这么做有些不太厚道，但却并不违反他们和风铃的约定。 眼看他们一个个沾沾自喜的样子，风铃无能为力，只能小声给楚嬴道歉： “对不起，楚嬴兄，在下也没料到……” “没料到他们这么无耻吗？” 楚嬴低低一笑，反过来安慰道：“别想太多，莫说他们最后能不能赢，就算赢了，我想见那个苏眉，谁又能管得了？” 风铃错愕片刻，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怎么差点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一位皇子啊！ 第392章 苏眉现身 按照名声越高，出场越晚的原则。 四大才子之三的到来，基本等于是宣告，今日宾客入场已经接近尾声。 即便因为某些原因有个把人不能到场，也已经无关痛痒。 按照规矩，人数一旦到齐了，正主也差不多该出场了。 台上跳舞的名妓也知道这个，尽管嫉妒，但为了讨好宾客们的欢心，仍刻意加快了表演的节奏。 一曲跳罢，还没等她讨赏，又或表示招揽入幕之宾，许多人已经等不及纷纷起哄。 “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快下台吧，大家都等着苏眉大家的表演呢。” “就是，赶紧下去，我们要看苏眉大家。” “苏眉苏眉……！” 名妓心里苦，忍不住妒火中烧。 自己好歹也是群芳院的招牌之一，就因为一个苏眉，忽然就变得不受待见了。 大家都是女人，凭什么？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她于是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不退场。 不管台下催促得有多急切多热烈，就是不让这帮被苏眉迷住的男人称心如意。 俄顷，一名家仆模样的少年，捧着一盘子银裸子端到她面前，礼数周全地道： “姑娘，我家少爷想早点见到苏眉大家，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那名妓本来是一万个不愿意，然而当她看清盘子里的银子后，一张俏脸顿时冰雪消融喜笑颜开。 但见她飞快将盘子抢在怀中，眼横秋波，朝着台下左右搜寻，娇滴滴地感谢道： “不知是哪位公子这般慷慨，还请不吝应个声，奴家也好下来当面感谢……” 一个年轻倨傲的声音，旋即在最前排的贵宾席中间响起：“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是说，你觉得银子不够？” 众人寻声望去，见到说话之人后，无不是一脸诧异，却又有种意料之中的理所当然。 这个大手笔撒银子撵人地，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和三大才子一起入场的那名高冷男子。 他露这一手，让其他尚有梦想的才子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此人出手阔绰，又和三大才子同一阵营，可谓要钱有钱，要才有才。 最关键的是，他本人长得还挺英俊，气质也很不俗。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几乎对所有世间女子都能构成致命的吸引力。 即便是万众追捧的苏眉大家，面对这样的男人，也很难说不会动心。 譬如这会台上的这位名妓，明明被高冷男子冷漠对待，非但不动怒，反而甘之如饴。 她痴痴看了男子好一会，随后回过神盈盈下拜：“奴家都听到了，多谢公子的赏，奴家这就下去。” 说罢又痴痴将男子看上一阵，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了舞台。 果然，这名妓退场后不久，一个传话的丫鬟突然出现在二楼，脆声宣布： “诸位，苏眉大家来了，接下来，便由苏眉大家上场表演！” 话音落下，全场欢呼。 “太好了，苏眉大家总算登场了。” “不虚此行啊，苏眉，苏眉……！” 叫着叫着，下一秒，大厅里就像是被施了禁言咒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台下一直没有断过的乐班，也在这时默契地停下了演奏。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二楼走廊两边，忽然各自冒出来一列年轻的粉衣女子。 这些粉衣女子，沿着走廊一路小跑，从二楼下到楼梯时，开始分列两边。 她们极有默契，每隔两三步就站立一对，从楼梯台阶上，一直延伸到舞台上。 在她们每个人臂弯上，都挎着一只花篮，花篮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 待她们站好阵型之后，那个传令丫鬟脆亮的声音再次传遍大厅：“苏眉大家到！” 一道玫瑰般艳丽的红色倩影，终于在人们的千呼万唤之中，悄然降临在二楼之上。 “苏眉大家，真是苏眉大家……！” 大厅内的宾客们激动了，纷纷压抑不住发出惊呼。 二楼上的女子，手抱瑶琴，一袭深红色长裙拖曳如云，云鬓高挽，肌肤胜雪，研姿丽态，气质出尘。 她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很特别，既有三月梨白的清雅高洁，又有六月玫瑰的妩媚热烈。 让人忍不住为之沉醉迷恋的同时，又会生出不容亵渎的神圣之感。 仅仅凭着艳丽妖娆的身段，苏眉出场就让无数人倒吸凉气，忍不住想入非非。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她轮廓完美的瓜子脸从鼻尖往上，偏偏戴着半张錾银的雕花面具。 尽管为她的气质多添了几分冷艳和大气，却也掩盖住了她最诱人的绝世芳华。 纵然如此，依旧挡不住众人对她的痴迷。 无数人目光炙热地望着她，一遍又一遍呼喊她的名字，状若疯狂，这让楚嬴联想到前世一个悲哀的群体——脑残粉。 “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苏眉的声音婉转而又妩媚，如寒冬里勾人的火焰，和她的外形一样充满诱惑力。 她一开口，大厅再次静下来。 但见她抱着长长的五弦瑶琴，站在二楼楼梯口，如怒放的一株凤尾花。 对着左右前方的宾客，各自颔首致谢：“多谢诸位贵宾今日前来捧场，苏眉荣幸之至，着实感激不尽。” “为表谢意，奴家接下来，会为贵客们演奏一首新编的曲目，技艺不精，如有差池，恳请大家斧正。” 说完她便轻移莲步，沿着楼梯徐徐拾级而下。 于此同时，乐班的奏乐再次响起。 苏眉就像谪仙临尘，脚步轻盈，体态曼妙，身后红色披帛轻轻飘摇。 在丝竹管弦的伴奏下，沐着漫天五色花瓣踩着红毯，一步步走到舞台中央。 当她放下瑶琴那一刻，就像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音乐再次一起消失。 因为这一刻，轮到她弹奏了。 只见她找好位置，于银丝蒲团上缓缓坐下，银色面具后面的双眸清泠无波，一派端庄肃穆。 酝酿片刻之后，她的一双芊芊柔夷终于缓缓按向琴弦。 众人屏息静气，一颗心也随之颤动起来，既激动兴奋又紧张不安。 激动兴奋的是，马上就可以听到苏眉大家天籁般的琴声。 紧张不安的是，这一曲之后，大家恐怕就不再是其乐融融，而是兵戎相见，刺刀见红了…… 第393章 曲终人不散 白雪乱纤手，幽泉洗客心。 忽将凝噎转，明月松竹声。 婉转流觞尽，又闻间关鸣。 谁识曲中意，相思满霜鬓。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大红舞台中央，一袭红衣风流的绝色女子，一出手便是天籁梵音，超凡出尘。 千回百转的琴声，带着一分魅惑二分惆怅三分清雅，仿佛是专为众生编织的红尘梦殇。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神情黯然，沉浸在伤感的愁绪中无法自拔。 “这声音好奇怪？还有……怎么有点熟悉？” 和这些人不同，楚嬴并非多愁善感之人，是大厅里为数不多还能保持清醒的人。 尽管他对音律一道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些观众的表现不太正常。 他们的反应太夸张了！ 不像是被优美的琴声吸引，更像是无法抗拒苏眉本人的魅力，从而沦为一群脑残粉。 嗯，怎么感觉比婊婊还邪门？ 这妞一定有问题！ 至于苏眉到底有什么问题，直到一曲终了，楚嬴也没想明白。 不过，他也不是毫无收获，比如通过琴声，他就发现了一件趣事。 苏眉这妞弹奏的琴声，和他早上在水云居听过的很像。 倒不是两者的曲子相同，而是她们的节奏，技巧，以及隐晦的瑕疵，几乎一模一样。 如无意外，这个苏眉大家，应该就是早上那少女丫鬟口中的小姐了。 我大概了解，为什么这妞看上去这么美，却无缘天下三姝了。 虽然楚嬴没有听过默韵的演奏，但想来在乐器一道上，坊主应该比苏眉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然的话，她凭什么能压苏眉一头？ 凭颜值？ 奈何这两人的真容楚嬴都没见过，只能选择将这一项搁置。 眼看苏眉一曲奏罢起身致谢，楚嬴忽然抬手轻拍了一下风铃的肩膀，小声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你可以放心了，这个苏眉，暂时还比不上婊……咳咳，你家小姐。” “真的？楚嬴兄为何这样认为？”风铃脸上一喜，下意识问道。 “没有什么为何，就是一种感觉……” 楚嬴话还没说完，斜对面的于庆文插嘴打断两人： “冯凌兄，跟这种无才之人有什么好说的，好戏要开场了，你还是准备一下吧。” 楚嬴微眯着眼不说话，风铃诧异看着于庆文，呆呆道：“庆文兄，你让我准备……准备什么？” “自然是比试文采啊。”于庆文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一会比试的话，说不定会需要你出手。” “啊？我是说过要联手，可没说是我……以我的才学……” 风铃一个小丫鬟，哪来多少才学，一听还要自己出场，不免就开始露怯。 谁知于庆文却自以为是地道：“放心，不到关键时刻，我们是不会让冯凌兄出场的……” 他冲风铃眨了下眼，压低声音充满暗示地笑道： “毕竟，像冯凌兄这种能拥有《尼山雅集》的人，定然身具大才，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在下了解，了解。” 你了解个屁，女孩子哪有什么大材，那是男人的专属好吗。 楚嬴心里吐槽一句，又将风铃看了眼。 这种事他不好劝，干脆端起酒杯，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多……多谢依庆文兄提醒，在下知道了。” 风铃踌躇了一会，对于庆文拱手一礼。 看样子，她还是不怎么放心楚嬴的话，非得自己近距离试探一番不可。 苏眉致谢之后，竟破天荒一字不说，径直返回了二楼房间。 人们无比怅然，正纳闷她为何今日一无所求，先前负责主持的那名丫鬟，再次现身在舞台上。 只听她清清嗓子悦声道：“诸位贵客是否疑惑？” “不必担心，苏眉大家之前有交代，她想寻一名文采斐然的雅士，助她在词曲上更进一步。” “所以，她特地布置了一些题目，恭请诸位解答。” “以每一桌为单位，最后全数答对过关者，可入二楼由苏眉大家亲自设宴款待。” “期间，苏眉大家会亲自挑选一位最优秀者留下，成为入幕之宾，共叙风月，机会难得，万望诸位贵客不要错过才是。” 就像往平静的湖中砸下一块巨石，主持丫鬟话音一落，大厅里轰的一下便炸了锅。 可以这么说，今日这些人九成九都是冲着苏眉来的，本就有所准备。 一听到入幕之宾，共叙风月，谁还能淡定得了？ 一个个红着眼，鼻孔喷着热气，争先恐后地叫嚷起来。 “那还用说，如此天赐良久，傻子才不参加，姑娘赶紧出题吧！” “没错，出题出题，在下为此苦读了三天三夜，今日这个入幕之宾，肯定非我莫属！” “呸，就凭你，我堂堂燕都才子都没说话，几时轮得到你，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哈，诸位都是大才子大学士，奈何在下自问也不差，今日究竟花落谁家，大家各凭本事……” 前一秒还很安静的大厅，此刻已经彻底变成刀光剑影、沸反盈天的吹牛现场。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事关一名绝世美女的争夺。 可想而知，这帮人现在是谁也不服谁。 不少情绪激动的文人士子，就像急于炫耀的孔雀，顾不得形象，直接跳到凳子上。 一边不停催促比试快开始，一边挽起袖子，对着周围的竞争者发出挑衅和警告。 誓要一展才华，凭着一人之力斗败‘群狼’，赢得美人芳心，从此成为燕都城里最靓的仔。 也有冷静之人，在一众杂音中高喊：“姑娘，万一最后不止一桌人通关，那怎么办？” “咯咯，这个好办，既然苏眉大家的题目难不住大家，那就只有大家自己相互较量一番，分出胜负了。” 丫鬟伸手请求众人小声之后，将最后一条规则公布出来，并加以说明。 “就比如，如果最后过关两桌人，双方可以在相互约定的一个领域内，诗、词、歌、赋、对联皆可。” “大家各出三题，由另一方来回答，以答对多数的一方为胜，诸位以为如何？” “这个办法好，同一领域，各出三题，各凭本事！” “没错，就依这个，快开始吧……” 规则通过，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之下，最后的比试环节终于展开…… 第394章 出名要当时 “诸位稍安，既然要比试，怎么可以没有裁判？” “为了公平起见，今日我群芳院，特地邀请三位贵客上门，专门为诸位仲裁胜负……” 在主持丫鬟的介绍下，三道身影联袂从二楼的雅间里走出来。 一名双目有神的蓝袍老者，一名白须飘飘的老者，以及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 “嘶……” “这，这三位不是……” 三人的出场，又引起一片巨大的骚动。 显然，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们的身份。而且看样子，他们在燕都的地位还不低。 很快，通过主持丫鬟地口中介绍，楚嬴也意识到，这三人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影响力。 那蓝袍老者，名叫杜昌，竟然是一名致仕返乡礼部郎中。 这个级别来这种地方，还是个老头，可不常见。 而那白须老者，隐隐面带倨傲，叫作鹤云翁，也不简单。 本身不过一个某私塾的老举人，但其名下的弟子却有不少，大多都是燕都达官显贵之后。 据说他的弟子中，光是朝中做官的五品以上，就有好几位，背景可谓深厚。 至于那名中年文士，姓张名放，曾经在翰林院做过侍书，还专门为楚皇讲过几回古史。 后来因为厌于繁文缛节，又难以一展所学，所以干脆辞官回燕都香山书院任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三人放在大楚京城，可能算不上什么顶尖人杰。 但在燕都这种地方，面对的又是一群追逐功名的文人，绝对是个顶个的牛逼，是真正的前辈加贵人。 人们愈发沸腾了。 三人一出现，几乎所有人都起身上前行礼。 一口一个‘学生’‘晚辈’‘末进’地叫着，比人家亲孙子还恭敬，可谓极尽献媚之能事。 三人似也很高兴，一路频频向众人点头示意，最后在舞台最前面的一排裁判席上落座。 坐下之后，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会眼色，由年龄最小的张放起身发言。 只见张放转过身，向着左右行完礼后，朗声道： “诸位有礼了，能与诸位相遇在苏眉大家的表演上，在下荣幸之至。” “今日，承蒙群芳院相邀，由我张放、鹤夫子，以及杜郎中三人出席此番文比的裁判。” “还望我燕都的英才俊彦们，能拿出你们的真本事，好好较量一场，我们三人，很期待大家的表现……现在，开始吧。” 声音落下，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比试开始了。 主持丫鬟笑盈盈地取出一方锦帕，上面记录着今日的题目，开始正式出题。 一般来说，这种风月场合的才学较量，不外乎比拼诗词歌赋对联等，和其他文会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是，为了淘汰参与者，这里采用的是抢答的方式。 根据宾客的桌数，将比试一共设计成五六七八好几轮不等。 第一轮只准备总桌数三分之二的题目，轮次越高，准备的题目越少。 这期间，答对的那一桌人，顺利进入下一关。 答错和不会答的人，则会被当场淘汰掉。 换而言之，每一轮的题目，至少会淘汰掉三分之一的人。 而且，越到最后，随着题目的减少，淘汰的比例也会升高到一半以上。 如此用不了几轮，还能剩下来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桌了。 这时群芳院再卖个好，让他们之间自行出题较量，最后分出胜负即可。 不得不说，这种遴选方式，既简单又省时，连楚嬴也在心中表示赞同。 抢答加淘汰，实力不济的一方，想浑水摸鱼都难。 楚嬴他们这一桌，因为有柳明昭和于庆文两名大才子坐镇，毫无波折地渡过了第一轮。 接下来是第二轮，题目开始出现变化，依旧顺利通过。 第三轮，难度加大，于庆文出手。 第四轮，柳明昭也下场抢答。 第五轮…… 尽管两人自视甚高，但也无愧大才子之名。 靠着他俩的真才实学，再加上马丰等友人的集思广益。 楚嬴他们这桌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最后一轮。 “好了，诸位贵客，最后一轮，也就是第六轮结束。” “目前，只剩下四桌人闯到了最后，真是可喜可贺，让我们大家一起恭喜他们。” 大红舞台之上，主持丫鬟一边宣布最后的闯关结果，一边带头鼓掌活跃气氛。 俄顷，掌声平息，主持丫鬟一双明眸扫过四桌人，作出最后的安排： “现在，有请最后这四桌客人，自由选择一方比试，以便决出最后的赢家。” “我选他们这桌！” 主持丫鬟话音未落，楚嬴他们这桌，竟被两桌人马同时选中。 双方几乎是异口同声，甚至为此还发生了争执。 “呵呵，有趣，看来我们似乎被人嫌弃了啊。”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一旁三大才子那桌，不时有人发出一两声轻笑和讥讽，全然把这事当作笑话看。 对于选谁做对手，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说过一个字。 反正在他们眼中，谁当对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众目睽睽之下，被两桌人同时挑中，柳明昭、于庆文和马丰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说明，他们在人家眼里是最弱鸡的存在。 对于这种赤露露的羞辱，换作以往，柳明昭多半会选择忍气吞声，假装不在意。 毕竟他已经发现，这两桌人里，都有着和他一样的十大才子坐镇。 而且，人家非但人数比他们多，有两个排名也比他更靠前。 贸然挑衅，只会落得一个下场——自取其辱。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了《尼山雅集》，等于有了大杀器，如虎添翼。 哪还将这些昔日忌惮的对手放在眼里。 但见他起身喝了口酒，抬起眼皮将眼前两桌人轻蔑一扫，满脸傲然道： “怎么，你们还真把我们当成鱼腩了？呵呵，实话告诉你们，在我眼里，你们才是啥都不是。” 他顿了下，故意朝三大才子处看去，一字一顿大声道： “我们今天，不仅会赢下你们，还会赢到最后，获得苏眉大家的青睐……不信的话，都睁大眼睛看着，我，柳明昭说的！” 出名要趁早，出名要当时，柳明昭决定了，他今天要团灭对手，一战动燕都…… 第395章 天欲其亡必先狂 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个时代，但凡有点学问的人，很容易就能享受到普通人的尊敬。 许多年轻的读书人心性未定，长期处在这种环境，自然而然便会产生傲气。 而越是才学出众的年轻才子，往往傲气越盛，愈发忍受不住他人的挑衅。 譬如此刻，柳明昭为了博名声，公然发出豪言挑衅所有对手。 虽然这么做，确实如他所愿吸引了不少关注，但，也确实激怒了最强的那一桌人。 “啪。” 只见袁敏行将酒杯一下拍在桌上，斜眼看向楚嬴他们这边，嘴角勾起冰冷讥笑： “不自量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挑衅？” 柳明昭怡然不惧，冷笑还击：“怎么，四大才子就不能挑衅了？还是说，你们怕了？” 此话一出，不仅袁敏行脸黑了。 另两位四大才子庄信和丁满，连同他们同桌的朋友，也陆续放下手中杯筷，齐刷刷射出眼刀。 柳明昭他们这边也不甘示弱，一个个飞快瞪了回去。 双方的眼神在虚空中激烈交锋，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不曾说话的高冷青年，忽然开口道：“干脆和他们打个赌吧。” “打赌？”袁敏行诧异回头，似没想到他会开口。 高冷青年低头转动酒杯，语调不高却别有一番威严肃穆： “此人无非是想借机上位，对付这种无赖，你越上心，他反而越蹦跶，倒不如一劳永逸，让他从此不敢见你，永远都抬不起头。” “如何使之永远抬不起头？”袁敏行皱眉问道。 “呵，这世上，只要是活在他人眼中，还有什么是被当众羞辱更令人抬不起头的？” 到底是聪明人，袁敏行一经高冷青年点播，立刻心领神会。 又经过和其他人的一番商讨，他随后转头对柳明昭说道： “柳明昭，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可否有胆量跟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柳明昭明显带着错愕。 “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从我们刚才进场开始，三番两次挑衅我们，不就是想踩着我们上位吗。” 袁敏行甩袖负手，又挺了挺胸，颔首道：“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索性成全了你们。” “听好了，赌约就是，今日谁若是输了，不仅要当场给赢家磕三个响头谢罪。” “而且，从此在赢家面前，必须以晚辈自居，一旦遇见，任凭驱使，不得忤逆，违者天打雷劈，人神共诛，你敢不敢？” 平心而论，这打赌有点太狠了。 当众下跪磕头就算了，还要给人家当一辈子晚辈。 读书人最看重礼教等级，成了人家的晚辈，就意味着不能忤逆犯上。 如此一来，这辈子报仇都没有指望了。 饶是柳明昭是主动挑事的一方，听完后也被吓了一大跳。 作为弱势一方，别看他语气嚣张，心里其实多少也有点在打鼓。 谨慎起见，他还是想和同伴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袁敏行没有强迫，看似安抚实则嘲讽道： “不用急，你们可以慢慢商量，反正你们现在的对手又不是我们，还有时间，没准，你我都碰不着面呢。” “哼！就凭他们？” 柳明昭一书在手，全然没把主动约战他们的那两桌人当回事。 在他的再三催促下，那两桌人终于通过划拳的方式，决出了谁做他们的对手。 “哇哦，哈哈哈，成功了，这下子，咱们赢定了！” 划拳胜出的那桌人，无不欢呼雀跃，仿佛只要对手是柳明昭他们，就已经胜利大半似的。 “呵呵，是赢定了，可惜，这个赢家是我们。”柳明昭嘴角噙笑，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既然咱们各出三题，不如来比比对先贤经义的理解，就是不知柳兄敢否？” 对面一个人忽然拍了拍手，出声挑衅。 柳明昭认得他，位列燕都十大才子中游，学问深厚扎实，尤擅解读经义，同辈中鲜少有人能及。 不过，你再会解读经义，难道还比得过曲尼书院的教习不成？ 柳明昭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小册子，看着那人，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有何不敢？”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题目就这么定了！” 那人生怕他会反悔一般，赶紧将事情坐实，同时也露出大局已定的得意笑容。 结局可想而知，他并没有笑到最后。 有了《尼山雅集》的柳明昭，如有神助。 对方给出的三个题目，全被他解读得妙趣横生。 有些地方看似天马行空，细细一品，偏又合情合理，隽永深刻，堪称精彩绝伦。 就连评委席上的三名裁判，都为他的解读惊为天人，几乎以为遇到了当世大儒。 更别提他的那个对手，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心态已经完全炸裂。 连还剩属于他的三题都没勇气解读，便草草认输，双手捂脸泪奔而走。 可怜的娃，这下不知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是你不强，奈何挂笔太猖狂。 关键是最气人的，还特么没人能封他的号。 楚嬴看着那才子逃离的背影，又看了看柳明昭，摇摇头，实在爱莫能助。 “我的天，柳公子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那么晦涩的文章，听一遍就懂了？” “是啊，就算是燕都十大才子之一，也没几个这么厉害吧？” “此人见识这般深刻，难怪敢口出狂言，搞不好，连四大才子都会……” 听着四周围连绵不绝的赞叹和惊呼，柳明昭整个人都飘了，自信心像气球一般迅速膨胀。 于庆文和马丰等人马屁如潮，一个个也变得不可一世。 通过这一轮较量，终于证明了《尼山雅集》的强大，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都不用袁敏行再问，柳明昭在等待对方胜出后，第一时间站起来，狂妄宣布道： “袁敏行，你刚才不是问我敢不敢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个赌，我们打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准备给我们磕头赔罪吧！哈哈。” 楚嬴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一句俗语来。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那啥？ 第396章 雅集再显威 “不过在此之前，既然我们接受了你们的赌约，那么比什么，就该由我们说了算。” 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柳明昭在应下赌约之后，趁机提出一个条件。 “你们说了算？” 袁敏行蹙了蹙眉，和庄信、丁满他们交换一番眼神，随后一声轻笑： “比什么应该由双方商量吧？万一你们弄个什么生僻领域，难道我们也要和你们比试不成？” “就是，真要那样，不如直接判你们赢算了？”丁满接话道。 能名列燕都四大才子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傻子，处处留个心眼总不会错。 “怎么，你们不敢？” 柳明昭一看对方有所顾忌，自信心又膨胀了几分，轻蔑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生僻领域，咱们就比楹联。” “相信三位大才子，应该没有人不擅此道吧？如果连这个都不敢比，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楹联？！” 袁敏行他们再次对视一眼，尽皆眼露疑惑。 楹联他们当然会，只是不敢相信，柳明昭居然没在这上面耍花招。 袁敏行压下心中诧异，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真打算比这个？” “少废话，你们比不比？”柳明昭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比，为何不比，别的我们不敢打包票，不过楹联这种小道，柳兄你们只怕要自取灭亡了。” 庄信摇着扇子，一派胸有成竹，直接做主将此事答应下来。 “哈哈，谁自取灭亡还不一定。” 见对方入套，柳明昭忍不住大笑三声，趁机又添了一项规矩： “事先声明，今日你我所出题目，必须是从未现世的对联，至于过往流传出来的，一律不许使用。” “不准用已经流传过的？那就只能现作……唔，几位以为如何？” 平心而论，一般临时作的对联，难度肯定比不上花时间深思熟虑的结果。 而袁敏行，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庄信对此心知肚明，因此没有再次擅作主张，而是将扇子搁在手心，转而询问其他同伴。 “没关系，不用现过世的就不用好了，反正咱们临时作几联也差不到哪去。” “我就不信了，咱们有庄信兄你们几位坐镇，还能被他们比下去？” “就是，让他们见识一下四大才子的厉害，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周子明看到楚嬴也在那一桌，急于报仇，带头喊得最响亮，引得其他同伴纷纷效仿。 在他们眼中，有三大才子坐镇，己方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而反观楚嬴他们那边，实力最强的只有一个柳明昭，堪堪跻入燕都十大年轻才子之列。 哦，还有一个于庆文，勉强算得上半个知名才子。 至于其他人，连名字都没听过，完全就是一群添头都算不上的弱鸡。 这样的组合，和他们的豪华阵容比起来，算个屁啊！ 简直就是飞龙骑脸……怎么输？ 本来袁敏行、庄信和丁满三人，还存了一份谨慎，结果被这帮人一吹嘘，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过谨小慎微，有失气概。 对付一个区区柳明昭，至于吗？ 三人对视一眼，索性抛开最后一点顾虑，纷纷显露出身为四大才子的倨傲来。 只见袁敏行面露轻蔑，对着柳明昭倨傲笑道： “好，就依你所言，我倒要看看，你柳明昭能在楹联一道，玩出什么花样来……出题吧。” “哈哈……不愧是四大才子，个个自命不凡，既然如此，在下可就献丑了。” 柳明昭计谋得逞，和于庆文等人各自得意地交换一个眼色，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听好了，这第一联……” 他刻意顿了顿，待到大厅中彻底安静下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 “嘶……” 此联一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便是各种窃窃私语。 “这对联……果然是有备而来，不是一般的难啊！” “太难了，这么点时间，怎么对？” 评委席上，三名裁判也是一脸惊讶和新奇，紧接着便各自陷入思索中。 杜昌在尝试了一番后，眉头渐渐皱起。 他随后叹了口气，抬头深深看了柳明昭几眼，转而对一旁的白须老者请教道： “老夫思来想去，一时竟无所得，不知鹤翁可有眉目了？” 白须老者鹤云翁捋了捋胡须，缓缓摇头道：“此联甚难，包含七彩四方，非寻常难度楹联可比，老朽一时也……” 老头再次叹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朝着张放投去询问的眼神。 张放见状苦笑一声，长叹道：“两位尊长学识渊博，一时都想不出好的下联，晚生这点微末学问，又岂能有所作为？” “少来这套，你还年轻，脑子可比我们灵活得多。” 杜昌似能一眼看穿张放似的，指了指他，含笑说道：“此联虽难，但若是细细推敲琢磨，以你的才学，应该是能对出来才对？” 张放再次长叹一声：“说来惭愧，尽管尊长言之有理，但楹联一道，学识、天资、灵感缺一不可。” “晚生自问，这题换作是我，起码也需要两三天的思考才能有结果，这么短时间内，只怕答题者……” 他说到这便打住了，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杜昌和鹤云翁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前者随后望着袁敏行一桌，问道： “此联颇为不易，不知诸位可有下联啊？” “这，这……” 袁敏行、丁满、庄信以及周子明等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是尴尬、焦躁且恼火的神态。 都不用他们回答，仅看他们的表情，就已经知道结果。 连三大评委一时间都搞不定，更何况是他们？ 虽然袁敏行三人号称四大才子，但也只是在年轻一辈中称王称霸。 要论真才实学，他们比起杜昌这些个名士大儒，还差了好几个档次。 面对杜昌的询问，三大才子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袁敏行硬着头皮开口： “我等暂时……暂时还要讨论一二，烦请三位尊长能再多等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先前那名高冷公子突然做主道：“不用等了，再拖下去你们也对不上，此题放弃，换下一题吧？” “……” 袁敏行三人齐将此人诧异一望，脸上尽是无法理解的表情。 大家可是一伙的，这么快就放弃，这不是朝自己人身上捅刀子吗？ 第397章 被拆穿了 谁也没想到，关键时刻，那名高冷公子竟会突然冒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敢擅自替三大才子做主。 要知道，袁敏行三人可不仅仅只是才名出众而已。 他们的家族，同样也是燕都赫赫有名的高门大户，影响力极广。 这么说吧，便是燕都的知府见了三家家主，也得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可想而知，这种家族出来的后辈，本就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又岂能容忍被一个同龄人替自己擅作主张？ 大厅里瞬时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众人以为，袁敏行三人将要大发雷霆，最不济也会将高冷公子奚落一顿时。 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忽然出现了。 只见三大才子默默交流片刻后。 袁敏行一番踌躇，接着深吸口气，竟像下位者对待上级一样，对着安坐不动的高冷青年恭敬行礼道： “颜少，这一题真要放弃？” “……”所有人再次惊呆。 堂堂燕都四大才子之一，高门子弟，怎么对一个陌生人这般恭敬？ 这不科学啊！ 那高冷公子无视周围惊诧和怀疑的目光，放下杯子，身体往后仰了仰，抱起手抬眼轻笑道： “不放弃，你们这么短时间能对出来？” “这……”这么多人看着，袁敏行尴尬的不行，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还这什么，下一题。” 高冷公子见他不说话，当即拍板了此事，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 然而奇怪的是，袁敏行非但没有发火，反而选择了点头接受，转身对着柳明昭道： “烦请柳兄出第二题。” 毫无疑问，大厅里立马又是一片哗然。 明眼人已经看出来，袁敏行三人对这高冷公子，完全是言听计从，不敢违逆的样子。 这说明，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比他们三个都高。 “有趣，实在有趣，原本以为今天三大才子才是主角，如今看来，只怕另有其人啊……” 人们纷纷向高冷公子投去好奇的目光，暗自猜测着他的身份。 但，也有些人对此不以为然。 甚至，柳明昭还借机嘲讽道：“哈哈，这位叫什么颜兄是吧？你说得很对，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比如说袁兄、丁兄、庄兄，你们自己说说，对不出来还强撑什么。” “倒不如早点学学这位颜兄，没本事就赶紧放弃认输，这样大家都好，你们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 袁敏行三人顿时对他怒目而视，周子明等同伴也纷纷呵斥。 谁知，柳明昭非但不收敛，反而伙同于庆文他们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怎么，恼羞成怒了吗？没本事输了能怨谁？老实说，你们输的是我柳明昭，不丢人，哈哈哈。” “柳明昭，你休要小人得志，不过一题而已，下一题……” 袁敏行气得涨红了脸色，正要放出一番豪言，却被于庆文嗤笑打断： “下一题你们一样对不出来！” 马丰立刻接力，狂言道：“不错，所谓的四大才子，其实也不过如此，今天我们就让你们一题都答不上来。” 接二连三的嘲讽，让袁敏行一行愈发恼羞成怒，周子明等人纷纷拍案而起。 三大评委见状无不皱眉，正准备喝叱，却见那高冷公子忽然用酒杯在桌上敲了敲。 “都坐下。” 他的语气平静却别有一番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子明等人显然不甘心，几番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一片嘿然叹息中坐下。 那高冷公子放下酒杯，抬头看着柳明昭，催促道：“笑够没有？下一题。” 柳明昭皱了皱眉，不知为何，竟有些害怕对方的眼神。 那种超然和冷漠的姿态，明明人坐着，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对方脚下的一只蝼蚁。 柳明昭强行咽了口唾沫，稳住心绪，有些羞怒地笑道：“你们要听第二题，好啊，这就成全你们，拿纸笔来。” 纸笔很快送来，柳明昭当场挥毫写下第二联。 烟沿艳檐烟燕眼。 “我的天，烟沿艳檐烟燕眼，这是什么？这……怎么越来越难了？” 在场之人一看他出的这联，原本不少跃跃欲试的人，瞬间全都傻眼。 评委席上。 “此联更绝，更难，暗藏文字偏旁精妙，这还怎么对？” 杜昌眉峰皱得更紧，摇头叹道：“这位柳家后生，看来是不给一点机会啊。” “是啊，此联之难，说是绝对也不为过。”张放掩目苦笑。 “难、难、难。”鹤云翁给出评价后，皱眉看了看柳明昭，不喜地说道，“此子手段，未免有欠磊落，令人不齿。” 其他两人没有继续评价，只是一致点头表示认同。 这柳明昭也不知从哪收集到的这些绝对，他若继续这般出题，袁敏行一方将没有一点机会。 而等到对方出题，他们就算一题答不上，至少也是一个平手，等于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倘若他们运气好点，又或今天发挥出色。 仅需对出一联，就能轻松将四大才子踩在脚下，从此扬名立万。 不得不说，柳明昭和于庆文他们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招以小博大，可谓占尽便宜。 袁敏行、庄信和丁满三人望着这第二联，脸色苍白，嘴皮哆嗦，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 任谁都能从他们凝重的脸上，看到大写的‘绝望’二字。 本来他们还指望着凭这一题翻盘，毕竟，柳明昭才学虽然不错，但和他们还是有不小差距。 他能想出一联难住他们已不容易，想再来一次，哪有那么容易？ 结果…… 望着他们如丧考妣的脸，柳明昭早有预料，心中无比畅快，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还是对不出来，就这水准……啧啧，不如赶紧认输吧。” 袁敏行三人脸色愈发惨淡，下意识攥紧拳头，嘴唇紧闭，几乎咬碎牙齿。 身为燕都四大才子，他们走到哪不是光芒万丈，何曾遭受过这种屈辱？ 真是耻辱啊！ 就在他们羞愤欲绝的时候，却见那高冷公子施施然站起来，望着柳明昭，戏谑笑道： “我就觉得奇怪，一联还能说是你蒙的，第二联也是如此……呵呵，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手中应该有一本尼山雅集吧？” 柳明昭触电般笑容一僵，接着脸色大变。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敛了震惊之色，强自笑道：“呵呵，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高冷公子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哗一下打开，一边轻轻扇动，一边缓缓说道： “不明白不要紧，你只需明白一件事，我……就是从那地方出来的。” 轰！ 柳明昭和于庆文等同伙仿佛被雷劈中，一个个神色骇然，呆若木鸡。 在他们死死瞪大的眼瞳中，倒映着一柄大开折扇，雪白扇面上仅有四个简洁古朴的墨字： 曲尼书院。 第398章 一败涂地 世界就是这般的不公平。 俗话说，人有三六九等，其实学院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譬如，楚嬴前世的清北大学发录取通知书。 在短视频平台上随便晒一晒，就连点赞数都比别的学校高出一大截。 至于留言区内，各种艳羡拍马奉承之流，更是不用多提。 与之同理，那高冷公子只是将扇子轻轻一亮，立刻便引起了轰动效应。 “嘶……曲尼书院，我的天！” “没错，是曲尼书院的如意扇，这人真是从曲尼书院来的。” “难怪连四大才子对他那么恭敬，那可是天下第一书院，每三年才招百十个人……” 曲尼书院出来的人可不一般，放到任何一个国家，都是被争抢的高级人才。 若是进入一国为官，只要不出意外，一般最后都有资格位列朝堂，名利双收。 因其强大的教育，以及圣人传承的特殊地位。 普通人若无强大的背景，又或是卓绝的天赋，想要进入山门，几乎难如登天。 这也导致了，曲尼书院从山长到学子，长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多数时候，仅存在于世人的传说之中。 如今，难得见到一个真正的曲尼书院学子现身，就仿佛神话变成现实一般。 试问，叫现场的才子们如何不好奇？ 如何不激动？ 这帮自诩风流才子的家伙，此刻就跟疯了一样。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站起来，伸长脖子，只为一睹高冷公子的风采。 在他们脸上，清一色全是羡慕和崇敬的表情。 甚至，在不少人眼中，这一刻的高冷公子，比起苏眉大家都还要有吸引力。 和这些人相比，评委席上三位大人物的表现就要淡定许多。 然而只要用心观察，依旧可以从他们眼中，察觉到一丝难掩的震惊和欣喜。 “呵呵，真是想不到，之前一时兴起答应了群芳楼的邀约，竟还能在此碰到曲尼书院的俊彦骄子，今日真是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鹤云翁本身就是教书匠，对于曲尼书院这种圣地，自然是崇拜有加。 连带着，看高冷公子也是越看越顺眼，捋着银须，一个劲地赞不绝口。 “是啊，没想到此人竟是圣人门徒，如此看来，这最后一场较量当无悬念。” 张放将高冷公子观察了一阵，撤回视线看向另两位评委，给出这样的评价。 杜昌颔首，想了想，又道：“确实如此，不过，老夫更在乎他们说的尼山雅集，若真此物，接下来也就不用比了。” 三人尚在怀疑时，那边厢，柳明昭已经惊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任凭他如何掩饰，看向高冷公子的目光总会莫名心虚，双鬓上肉眼可见浸出了一层汗珠。 至于于庆文和马丰等人，也全是天崩地裂的表情，都是一脸心虚不敢说话。 不过，高冷公子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他手摇折扇，缓缓上前两步，视线扫过楚嬴等人，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明昭，嘴角浮出淡淡的讥讽： “我记得你刚才亲自定的规矩，是不能用现过世的楹联出题，没错吧？” “是……是又如何？” 柳明昭硬着头皮回了一句，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味道。 “既然是，你们是自己过来认输谢罪，还是让我亲自拆穿你们？”高冷公子气势很强，就像上位者在发号施令。 “呵，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可是在比试，你们又没赢，我们……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到了这个地步，柳明昭仍旧继续装傻充愣，绝口不提尼山雅集的事，企图能够蒙混过关。 “好一个凭什么，就凭你们暗中使用了尼山雅集，作了弊，难道不该认罚？”高冷公子冷笑反问道。 “哼！什么作弊？什么尼山雅集，大家可别听他胡说，根本是没有的事！” “好啊，既然没有这事，那刚才那两联，你是不是该把下联公之于众？” “我……我不知道，我只想出了上联不行啊？” “若是你本人想的，自无不可，可惜有件事你不知道，这两联，其实都是有下联的。”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休想诓我！”柳明昭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但仍心存一丝侥幸。 “你不信？” 高冷公子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哗地将折扇一收，在手心里敲了敲，踱步悠悠开口： “你的第一联是：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没错吧？” “听好了，下联是：礼仪邦，廉将军，存忠心，有仁爱，挥义师，使智谋，退恶敌，有勇允德称贤良。” 这第一联对完，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众才子纷纷对此赞叹不已。 评委席上，三名裁判也是面露惊喜，鹤云翁更是当众连呼三声‘妙’字。 显然，众人这是认可了他的下联。 没有去看柳明昭血色褪尽的脸，高冷公子继续说道：“还有第二联：烟沿艳檐烟燕眼。” “唔，这一联确实难了一点，当初学院最擅长楹联的教习，也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勉强对出一联。” 他同样让人取来纸笔，回到桌上写出一幅下联——雾捂乌屋雾物无。 毫无疑问，这一联虽然不甚精妙，但考虑到连曲尼书院最厉害的教习，都花了一月才勉强对出来，在座这些人又哪敢随意置喙？ 自然再次一致表示赞叹和认可。 同时，有了这两联作为证据，他们对高冷公子的话再无怀疑，纷纷对柳明昭投去鄙夷和谴责的目光。 “哼！我道你柳明昭真的这般厉害，幸好有颜少在，不然还真被你们蒙骗过去了！” “呵呵，真是好手段，靠着尼山雅集作弊，这就是你柳明昭的真才实学吗？” 首先发难的就是袁敏行、庄信和丁满三人。 作为名声赫赫的燕都大才子，却接连两题都对不出来，差点让他们名声扫地。 此刻真相大白，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柳明昭，趁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那位被他们称作颜少的高冷公子，仿佛只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待三人发泄差不多了，他这才大马金刀坐回先前的位置，看着柳明昭，语气冷漠高高在上： “你等自己坏了规矩，还不上来磕头认错吗？” 第399章 不忘初心? “哼！为了赢，居然大庭广众之下作弊，脸都不要了！” “就这本事，真是枉为燕都才子！” “小人，我等耻与为伍……！”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讨，就像一根根犀利的尖刺，扎得柳明昭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浑身发抖，整个人失魂落魄，颓废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丁点血色。 纵然如此，一想到从此声名丧尽，他的眼中仍流露出挣扎之色。 望着对面要求他们跪地认错的颜公子，始终一动不动。仿佛只要这样拖着，就可以不用履行先前的赌约一样。 奈何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很快，从对面评委席上，传来白须老者斥责的声音：“岂有此理！你们这是想不认账吗？” “比试作弊已经够可耻了，难道，连读书人最后一点廉耻你们也要丢掉吗？” 杜昌随即点头附和道：“鹤翁说的没错，错就是错，犯了错，可以改。” “可若是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那读一辈子书，又有什么意义？” “恕老夫直言，这样毫无担当者，不仅让人耻笑看不起，将来就算追寻功名，只怕也是前途渺茫。” 最后这句话，可谓充满警示。 柳明昭显然也意识到了，整个人如遭重击。 他的身体晃动几下，本就惨然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恐和崩溃。 这天下读书人一辈子寒窗苦读，乃至皓首穷经是为了什么？ 增广见闻？ 修身养性？ 陶冶情操？ 都不是。 习得文武艺，买与帝王家，这才是绝大部分读书人内心真实的写照。 柳明昭自然也不例外。 而杜昌这番话，明显是在敲打他——若是不肯履行赌约，那就是坏了德行，从此只能与功名仕途无缘。 对于读书人来说，这话太致命了。 不仅伤害大，侮辱性也不小。 柳明昭已是举人身份，离锦绣前程只有一步之遥，岂能眼睁睁看着从此断了前程？ 真要那样过一辈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和这个比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给人家磕头道歉，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这，柳明昭再也顾不得许多，面色惨然地站起来，嘴里急声讨饶： “不，不要！杜郎中，我们知错了，真的，我们这就认错，认罚！” 他咬了咬牙，又扭头对于庆文和马丰等人说道：“还有你们……跟我一起上去认错。” “明昭兄，真要下跪磕头啊？” 于庆文有些犹豫，其他人也不太情愿的样子。 “之前说好的，你能不认账？” 柳明昭一声冷笑，噎得于庆文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们得势的时候，就他和马丰叫嚣得最厉害，此刻终于自食恶果。 一行人上前跪在颜公子面前，引得三大才子再次各种嘲讽。 柳明昭强压住怒火，抬头看着颜公子，犹豫几秒后，沉声问道： “在磕头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手中的尼山雅集上，那几条只是孤联，却没有下联？反而你却知道？” 颜公子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告诉你也无妨，很简单，你那本，只是去年的抄本。此书从诞生到现在，已经一年过去。” “你觉得，对于曲尼书院的人来说，当初没能对出来的孤联，花点时间对出来，很难吗？” 他顿了顿，眼中讥笑更盛：“其实，你的能耐还是太小，若你有办法弄到今年的抄本，老实说，我还真就无能为力了，可惜啊。” 他摇头轻叹，忽然对着柳明昭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什么拿来？” “按照规矩，本书院的雅集，只有送人，没有买卖。” 颜公子正色道：“拥有者若是不知珍惜，随意拿出来哗众取宠，乃至赚取名声，书院就有权利将其收回。” “我提醒你，别忙着拒绝，曲尼书院定下的规矩，这天底下就没多少人敢不遵守，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可是……这尼山雅集，它……它不是我的啊。” 柳明昭自然清楚曲尼书院的能量，当时就被吓住了，急忙先将自己摘出来。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颜公子错愕。 “是……” 柳明昭回过头正要指认，一个忐忑的声音突然传来：“是……是我的。” 颜公子抬眼，就看到风铃一脸心虚地望着他，见他看来，又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 “书是我朋友的，被我……被我借给了柳公子。” 颜公子将她深深看了几眼，只是轻笑一声：“那又怎样？你那朋友既然允许借书之人，随便就将书借给他人，可见也是一个不懂珍惜之人。” “既然被我遇到，身为曲尼书院的一员，我就有权利将书收回。” “不行的，颜公子，求求你，这书你真不能收。” 女扮男装的风铃一脸焦急和担忧，柳眉下秋水漾动清光，让人生出同情之心。 尼山雅集本是默韵之物，风铃只是人身边的一名丫鬟。 况且这抄本还是她偷偷带出来的，哪有胆子擅自做主让人收了去。 “哼！行不行不是由你说了算，我劝你乖乖把书交出来。” 奈何颜公子丝毫不讲情面，将脸一沉，当场威胁道：“不然的话，即便我放过你，一旦书院追究下来，你同样承受不起。” 风铃一听这话，咬住嘴唇，泪光在眼中打转，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这里没人知道，她其实是清楚这位颜公子底细的。 而越是清楚，她就越害怕。 这个人，别说是她，就是坊主也不愿轻易得罪。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掌落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耳边传来楚嬴的声音：“别怕，我来处理。” 此女是为了帮他解围，才会送出尼山雅集，不然根本不会陷入这场风波。 况且，楚嬴来这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找机会闹事，搞个大新闻，越大越好，最好能传遍整个燕都。 楚嬴为此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 目前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凌驾于三大才子之上的颜公子，应该就是这里最有身份的人了。 而且好死不死，他还主动撞上来挑事。 对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楚嬴来说，于情于理，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和对方掰掰腕子。 安抚住风铃，楚嬴起身将凳子挪到颜公子正前方，也学他大马金刀坐下。 身体往前倾了倾，气势不落下风地道：“颜公子是吧，在下也劝你一句，见好就收。” “区区一个曲尼书院的学生，居然说有权利代替学院行事……唔，听着是挺唬人。” 他戏谑一笑，深邃的目光似能看穿一切：“不过，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呢？还是你们天下第一书院，本来就是这般没有规矩？” 第400章 谁说我们是一伙的? “呵呵，有趣，我还是第一遇到，有人敢当众污蔑我曲尼书院没有规矩。” 颜公子似没想到，自己抬出书院的背景，居然还人敢这般出言不逊。 他眯了眯眼，将楚嬴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戏谑的目光逐渐转为冷厉，一字一顿道： “质疑我，说我唬人……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楚嬴迎着他不善的目光，淡定反问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重要吗？” “巧了，这恰好也是我想说的。” 楚嬴话音刚落，就引来周子明拍案而起的喝叱：“放肆！小子，你敢这样和颜公子说话，你可知颜公子是……” “你是不是聋了？我都说过了，他谁是与我无关。” 楚嬴直接打断他，锐利目光将他一扫：“还是说，昨晚的教训还不够你铭记？”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昨晚的事，周子明心中仇恨的火焰再次被点燃。 换作单独面对楚嬴，他恐怕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但此刻有颜公子替他撑腰，周子明立刻换了一副嚣张面孔，恶狠狠地叫嚷道： “姓楚的，你别嚣张，你以为就你有几个手下？” “实话告诉你，今日有颜公子在此，你敢逞凶试试，定叫你追悔莫及！” 楚嬴置若罔闻，口中啧啧有声：“不错嘛，这是找到主人了，所以准备报仇咬回来吗？” 他扭头似笑非笑地望着颜公子，十指交叉，挑衅意味十足： “颜公子要动手吗？正好，我还真想试试追悔莫及是个什么滋味？求成全。” “不错，很有种，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敢这般挑衅我的人。” 颜公子一听这话，冷冷一笑，假惺惺赞扬了句，紧接着敛了笑，目光阴沉道： “可惜，你忘了一句俗话，叫作不见棺材不掉泪……玄五。” 随着这声令下，一个幽灵般的黑衣人，无声从他身后转出来。 这人存在感极低，若不是特意现身，此前都没几个人会注意到他，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一出现，刀锋般冰冷的目光直接将楚嬴锁定，隐隐散发出一股杀意。 “触地无声，藏身无影，殿下，此人是个高手。” 一个极低且带着戒备的声音，随着此人现身，同时传入楚嬴的耳朵。 楚嬴没有回头，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有把握吗？” “无妨。” 淡淡吐出两个字后，晁逊跨出一步，半边身子护在楚嬴身前。 望着眼前庄稼汉一般木讷的汉子，颜公子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嗤笑起来：“这就是你的贴身保镖？”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在他眼中，实在很难将晁逊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庄稼汉’，和所谓的武道高手联系起来。 就更别说，和家族精心为他挑选的亲卫玄五相提并论。 两者实力只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只是他，就连袁敏行等人也觉得晁逊打扮太过寒酸。 在一身黑衣，身姿飒爽的玄五面前。光是卖相，就已经落入下风。 一群人先入为主，自然也不把晁逊放在眼里，接过颜公子的话，各种阴阳怪气起来。 “就这种货色，你好意思拿出来，也就欺负一下子明兄手无缚鸡之力。” “就是，颜少的贴身护卫，岂是常人可比，居然还真敢和颜少作对？” “这就是不懂进退的下场……” 说话间，晁逊和玄五已经四目相对，电光激荡，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架势。 这般剑拔弩张的一幕，将舞台上主持的丫鬟吓了一跳，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出声劝和： “不可！颜公子！楚公子！万万不可啊！莫非，两位公子想要放弃苏眉大家的邀约么？” 见两人都没有回应，丫鬟蹙了下眉，赶紧又将求助地目光投向评委席：“三位先生大人……” “咳咳。”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三名评委交换一回眼色，地位最高的杜昌忽然咳嗽几下，率先发声： “这姑娘说得没错，两位公子可别忘了，此刻还是苏眉大家求贤的环节。” “两位即便不看在我们仨的份上，总不会连苏眉大家的面子都不卖吧？” 这话隐隐有敲打的意思，暗示两人再不停手，就是不给他们三人面子。 鹤云翁接过他的话，语气更加不客气：“年青气盛可以理解，不过既是读书人，总归要讲究规矩和分寸。” “今日这里来了这么多人，难道，两位想要扫了所有人的雅兴不成？” 张放连连点头，最后一个开口道：“两位尊长说的极是，且容在下也说一句，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两位公子的矛盾，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并非什么大事，为何不各退一步，心平气和地解决呢？” 三人的话获得绝大多数人支持，不少人跟着劝起来。 “是啊是啊，两位公子三思啊，万一因此惹怒了苏眉大家，大家一气之下离了燕都，往后咱们再想见上一见，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啊！” 这么多人一起相劝，强势如颜公子，也不能彻底无视，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况且，他今天来此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成为苏眉单独的座上之宾。 想到这，不由萌生了退意。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就这般轻易让步，会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嫌。 事关脸面，颜公子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甩锅的办法。 只见他趁掩袖轻咳两声，起身依次向所有人拱手行礼，道： “不瞒三位前辈，还有在场的诸位兄台，不是在下不想息事宁人，和平解决。”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瞟向楚嬴，假惺惺叹道： “只可惜，在下倒是按照规矩办事，可人家却不愿意遵守，我也很无奈啊。” “呵呵，你说的遵守规矩……不会是指给你们磕头认错的赌约吧？” 楚嬴笑了，透着一股莫名意味。 “没错，愿赌服输，明明你们已经输了，你却不肯磕头认错，反而在这里耍横，你敢说你没有破坏规矩？” “别想抵赖，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今天这里真要闹出什么事，也完全是你的责任！” 颜公子一口气说完，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总算将所有黑锅都甩给了楚嬴。 如此一来，就算最后爆发冲突，惹得苏眉不高兴，他也有借口挽回形象。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话只换来楚嬴一声嗤笑。 只见楚嬴指着柳明昭一伙，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对颜公子淡蔑一笑： “你是白痴吗？谁告诉你，我和他们是一伙的？” “……”颜公子忽然有些蒙。 第401章 最后的和事老 天香阁大厅里一片安静。 不少人听到楚嬴这番话，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你说什么？你不是他们一伙的？” 半晌，颜公子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 若是楚嬴不是柳明昭一伙的，那么赌约对其自然就无效。 而他处心积虑的甩锅计划，同样也就无从甩起。 如此一来，他就没法站在正义的高点，逼迫楚嬴主动让步。这对他夺取尼山雅集，将会十分不利。 正如楚嬴先前说的那样，他虽然身份不俗，但总归只是曲尼书院的一名学生。 这种千年学院，儒门圣地，向来规矩森然，讲究尊卑秩序，绝不可能会将权利、随便下放给底层的学生。 很简单，万一某个学生品行不端，利用学院赋予的权利在外面为非作歹，坑蒙拐骗，乃至惹出大乱子。 试问，最后败坏的会是谁的名声？ 这种事，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明白。 权利是超越一切的珍宝，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和他人分享。 而尼山雅集，就是曲尼书院权利的一种象征。 譬如柳明昭和于庆文这些有身份的读书人，几乎都听说过尼山雅集的不凡。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小小的手抄本，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珍贵得多。 其代表的意义，这里恐怕没人能比身为书院学子的颜公子更清楚。 只有他才知道，这种第一手的抄本，即便在曲尼书院内部也十分稀有。 要知道，尼山雅集录入的内容，只针对院中资深的大儒和文豪。 这些人中的每一个，无不是学究天人，都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独占鳌头，天下之人少有能与之比肩者。 可不是外界想的，随便一个普通教习就有记录的资格。 就像孔老夫子，后辈弟子们将他和一些弟子的言行整理成书，便有了后来的论语。 尼山雅集上面记录的大学者们的言行，将来也会被曲尼书院整理出来，成为流传后世的重要典籍。 可想而知，作为原始资料的手抄本，学院怎么可能轻易送给他人？ 别说是外人，就连学院内部人员，想要获得一本尼山雅集也难比登天。 非是对曲尼书院有大贡献者，想都别想，便是皇帝相求都不见得好使。 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就是这么牛气。 对许多人来说，能够获得一本尼山雅集，不仅是一种殊荣，更是一种隐性的巨大权利。 就比如一个读书人，一旦获赠尼山雅集，就等于获得了曲尼书院的肯定。 只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他立刻就可以名声大噪，成为天下无数读书人的偶像。 倘若是有心人，甚至可以凭此领袖群伦，不管走到哪里，振臂一呼，应者景从。 即便是朝堂大佬，同属圣人门生，碰到了也多数会卖几分面子。 试问这种情况下，谁还不能轻松成就一番事业？ 这还只是针对一般的读书人。 若是东西落在颜公子这种有深厚背景的人手中，只要操作得当，还能获取更大的利益。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惜冒着自毁声誉的风险，也要扯上曲尼书院的虎皮夺取尼山雅集。 只可惜，因为楚嬴作梗，目前这事遭遇了一些困境。 颜公子万万没想到，楚嬴竟然和柳明昭他们不是一伙的。 而且，看柳明昭一行人默不作声的样子，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实回答我，或许我可以考虑免掉你们的惩罚。” 颜公子低头直直看着柳明昭等人，为了得到尼山雅集，他甚至用起了暗示。 “他、他……他确实不是我们的同伴。” 尽管柳明昭他们恨不得将楚嬴一起拉下水，但几番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倒不是他们忽然良心发现，而是楚嬴本就是被他们自己踢出去的。 当时，周围不少邻桌都听见了。 更何况，他们除了楚嬴的名字，别的都对其一无所知。 就算顺着颜公子的暗示，污蔑楚嬴是同伙，只怕很快也会被当众揭穿。 本来他们今天就已经够丢人了，若是再玩这一出，很可能会弄巧成拙变成自爆行为。 只怕将来燕都文坛，将再也不会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两害相权取其轻。 柳明昭他们非但不笨还很鸡贼，自然知道正确的取舍。 “你们！” 颜公子的愿望再次落空，不免感到恼怒和失望，沉着脸瞪了柳明昭他们许久。 正烦躁之时，忽然看到楚嬴身边的风铃，他的双眼陡然一亮，飞快抬手指着少女： “你不是他们的同伙，那他呢？他将尼山雅集借给柳明昭作弊，总不能也说，他们之间没关系吧？” 楚嬴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于庆文已经抢先纳起了投名状： “有的有的，冯凌兄答应和我们联手，之前我们还商量，若是你们出的题太难，就交给他来应对。”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他和你们就是一伙的。” 颜公子大笑三声，终于找到突破口，趁机目光严厉地看着风铃，逼迫道： “冯凌是吧？刚才我已经劝过你，你既同样参与亵渎我曲尼书院宝书，就已经失去决定这本书归属的资格，乖乖交出来吧。” “不，不行……”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风铃再次变得不知所措。 “看来我的好意是白费了，也罢，你不交是吧，我就自己拿。” 颜公子脸色和声音同时沉下来，给黑衣人一个眼色，就要强行动手。 “我看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不出所料，楚嬴再次派出晁逊拦住对方，不给一点面子。 这下颜公子彻底怒了，连风度也不顾了，当众威胁道：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犯了错，就得认罚，关你什么事？” “奉劝一句，有些人你还得罪不起，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呵呵，她是我朋友，朋友的事，怎么就不关我的事？” 楚嬴一声轻笑，迎着颜公子警告的目光，弹弹指甲，寸步不让地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尼山雅集，可以，拿出曲尼书院赋予你回收权的证据，否则的话，我只能认为你是在耍流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耍流氓，不服？” “你再说！” “说你咋的？” “……玄五！” 眼看冲突就要再次爆发，这回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了。 一道清亮妩媚的娇笑蓦然从二楼飘来。 “咯咯，奴家就说，怎么等了这么半天，还不见贤才上门，原来竟是半途生了枝节。” 笑声渐止，化作幽幽叹息：“看来是奴家自视甚高了，原来在两位公子眼中，与奴家一会，竟还不如一本书来得重要。” “奴家有些不开心呢……不过，此事既因奴家而起，奴家当有化干戈为玉帛之责。” “当然，奴家情知多半劝不住，好歹请两位公子看在奴家的面子上，换一种解决方式如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楼走廊上，一袭红裙，带着银色面具的绝美倩影凭栏而立。 不是苏眉还能是谁！ 第402章 文斗?继续比试 美人降临，便连整个大厅都熠熠生辉起来，将所有人都看痴了。 唯有楚嬴一心想着搞事，抬眼看着她，譬如看普通窑姐的眼神，略带戏谑问道： “你说换一种解决方式就换一种，我要是答应你，给草吗？” “草？” 錾银面具后面，两行秋水浮现疑惑之色。 显然，这位婊婊的对手，并不深谙‘草’之一字的现代精髓。 “呃……在下的意思，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吧？” 楚嬴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掩盖住自己一颗骚动的心。 “咯咯，原来公子是这个意思，奴家可以给草，不过前提是，公子自己得是一匹千里马。” 苏眉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楚嬴邪恶的圈套，好奇看了他几眼，娇笑着点头同意。 卧槽！真要和我一日千里吗……楚嬴对于这把草很满意，顺势潘住风铃的肩膀，腼腆笑道： “多谢大家，其实吧，倒不是在下想要趁机索取回报，在下不是那种人。” “只是想要想展示一下，在下维护朋友的决心，给这个尔虞我诈的崩坏世界，呈现一股清流。” 他顿了顿，撩开额发，对着二楼的绝美女子投去不羁的眼神： “话说，在下忽然对大家的提议很感兴趣，若是大家不嫌麻烦，还请说明一二？” 围观众人一听，纷纷面露鄙夷之色。 堂堂风流才子，竟对一个充当和事佬的娇柔女子索要回报，还把自己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这何止是唐突佳人，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苏眉也因楚嬴这种说话方式愣了下，不过她非但不介意，反而似乎被逗乐了，娇笑道： “咯咯，这位公子还真是让人觉得有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嬴，楚嬴的楚，楚嬴的嬴。” 楚嬴信口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原来是楚嬴公子，公子果真是一个妙人呢” “有多妙？” “呃……奴家说的是一种感觉。” “你都没和我在一起过，为什么会对我有感觉？” “公子好生无礼，人家说的是自己心里的感觉。” 苏眉心里忽然有些犯堵，这家伙不仅自恋，还不会聊天，强耐着性子解释道。 “心里？我的天，在下居然已经进入了大家的芳心，怎么办？忽然好感动！” 谁芳心里有你了？别自恋好吗？……苏眉嘴角一阵抽抽，无视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忽然轻咳两声。 “咳咳，楚嬴公子，咱们不谈这些，还是说一说奴家的提议吧？” 未免楚嬴再次将天聊死，不等他开口，苏眉赶紧接着说道： “奴家的意思，两位公子非要争个高下，咱们不如入乡随俗。” “改文斗为武斗，堂堂正正较量一场，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文斗？” 楚嬴和颜公子对视一眼，还没表态，又听苏眉媚声道：“咯咯，楚嬴公子不是想要奴家的草吗？” “奴家答应你，这场文斗，只要公子赢了，便可成为奴家的入幕之宾。” 她虽然在对楚嬴说话，面具后的双眸，却始终注视着那位颜公子，隐隐散发出莫名光泽。 这话一出口，四下一片倒吸凉气。 众人投射在楚嬴身上的鄙夷，须臾间全都转化为羡慕嫉妒恨。 只是，等他们回过神之后，很快又再次统一转化为嘲讽和同情。 很简单，楚嬴的对手，可是颜公子。 此人出身曲尼书院，论学识还在三大才子之上，说是燕都第一才子也不为过。 刚才人家随便露了一手，便让和楚嬴同桌的柳明昭一行败下阵来。 如今区区一个楚嬴，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和人家文斗？ 那纯粹就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一旦答应，最后的胜利者将会是谁？ 众人忽然觉得，苏眉大家这碗水好像有点没端平。 就算佳人爱才子，这偏袒得也太明显了吧？ 颜公子也觉察到这点，心中暗喜，果然还是自己这种有身份的人，更容易入美人的法眼。 定了定神，他嘴角含笑，一派风流潇洒地对着苏眉拱手说道： “在下冒昧一句，若是这场文斗是在下取胜，也能成为大家的入幕之宾吗？” “颜公子放心，奴家既然出面调解，自当一视同仁。”苏眉微微上扬的诱人红唇，看得颜公子一呆。 他随即收摄心神，手捏折扇，豪迈笑道：“好，既然苏眉大家出面，在下愿意给你一个面子，不过……” 他刻意停顿，扭头看着楚嬴，佯装摇头长叹：“在下这里没问题，可不代表人家就愿意啊。” 然后，他起身礼数周全地对着楚嬴行了一礼，假惺惺道：“在下诚邀楚嬴公子来场文斗，不知阁下可有这个胆量？” “好啊，文斗就文斗。” 出乎所有人意料，楚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果真？”颜公子怕反悔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胆量吗？这就是我的回答。” 楚嬴掷地有声的话语，并没有激起太多喝彩，反而周围响起不少奚落的声音。 “我去，这姓楚的脑子没问题吧？竟然真敢答应？” “以颜公子的才华，他给人提鞋都不配，还文斗个屁啊！” “就是，此人毫无自知之明，等下只怕要闹笑话……” 颜公子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得意的同时，也觉得有点以大欺小。 对付这种小虾米，即便胜了，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反而有种掉价的感觉。 念及于此，他打算速战速决，又向苏眉拱手问道：“敢问大家，这场文斗，怎么个比法？” “很简单，一共两局，第一局，你们自行较量，第二局，由奴家来出题。” 苏眉早有主意，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好，就按这个方法，小子，你可有异议？”颜公子点头同意，特意问了楚嬴一句。 “没有。” “那好，严格来说，刚才那场对联比试，其实还没结束，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接着比下去，如何？” “没问题。” “回答得这么快，你似乎很自信？” 颜公子一脸讥讽地看了楚嬴几秒，笑道：“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刚才柳明昭他们出了两题，这次换我，我只出一题。” “你若对得出来，这局就算你赢，反之亦然，若是你连输两局，如何？” “少废话，出题吧。” 楚嬴一口答应下来，完全看不出一点担心的样子…… 第403章 先下一城 “不忙，在下还有最后一事声明。” 颜公子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楚嬴，确定他上套之后，旧事重提： “赢家成为苏眉大家的入幕之宾，只是她给的奖励，我的条件，你还没答应呢。” “你说尼山雅集？” 楚嬴看了风铃一眼，回头笑道：“好啊，只要你能赢，只管拿去。” 风铃讶然望着她，小嘴翕张了一会，身为丫鬟，到底还是不敢捋一国皇子的虎须。 “不会吧，这家伙口气这么狂！” 看到楚嬴真的接受文斗，仍旧跪在地上柳明昭等人，无不吃惊地面面相觑。 “哼！哗众取宠，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早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丰偷望着处于焦点中的俊逸青年，再联想到自己的狼狈处境，脸上全是嫉妒和嘲讽。 “管他呢，这样才好，总不能光咱们倒霉是吧？” 柳明昭阴沉的脸上浮现一缕讥笑，只盼着楚嬴尽快输掉，能替自己等人分担这份羞辱。 毫无疑问，他们这群人的脑子里，没有一个人看好楚嬴。 甚至觉得，楚嬴之所以选择和颜公子文斗，极有可能还是害怕群芳楼的势力。 这种赶鸭子上架的结果，几乎没有第二种结局。 “明昭兄说的没错，一个连尼山雅集都不知道的人，注定只会沦为笑柄……” 一群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低声发出各种诅咒，满心欢喜地等待楚嬴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那就一言为定！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给你一个痛快。” 见楚嬴竟想都不想就选择了同意，颜公子欣喜之余，眼底闪过一道鄙夷。 然后，他低头将柳明昭等人淡蔑一扫，笑道：“刚才这些人，用书院去年的孤联刁难我们。” “在下本想礼尚往来，利用曲尼书院今年新出的孤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奈何他们违规在先，以至没了机会。” 他又抬头重新看着楚嬴，毫不掩饰自己的倨傲：“不过，你和他们方才是一桌，好歹也算沾了点关系，这份‘回礼’，就用在你身上吧。” 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连声惊呼。 “我的天，曲尼书院今年新出的一联，那岂不是没有下联？” “这姓楚的小子完蛋了，连群曲尼书院都没人对得出，就凭他？……颜公子这招太厉害了！” 议论呈现一边倒，就连三大评委也不例外。 杜昌三人此刻关注的点，已经不是这一局的输赢，在他们看来，结果已经没有悬念。 他们更在乎的，是究竟怎样的一联，竟然连曲尼书院的大贤都搞不定。 “到底是怎样一联，颜公子快说，可别再吊人胃口了。” 三位评委的催促，以及无数期盼的炙热目光，瞬间让颜公子成为唯一的焦点。 他嘴角微挑，似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清了清嗓子，对着评委席拱手歉意一笑： “三位尊长莫怪，其实，这一联很简单，就五个字。” 他直起身，面对楚嬴张开五根手指，轻笑道：“听好了，我这一联是：三光日月星。” “三光日月星……真的只有五个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 早就等候多时的众人，一听竟是这样一联，不少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一来，无论是数字三，还是日月星，用词都太过浅显平常。 再者，在这些有学问的人眼中，只有字数多的对联，才称得上有难度。 譬如，柳明昭他们刚刚出的第一联…… 这个三光日月星，任谁第一次听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度。 然而，当他们真正尝试对出下联时，才发现，事情好像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不愧是曲尼书院，奴家平时闲来无事，也常常对上几联解闷，自问还算有点心得……可这一联，却着实让人犯难呢。” 二楼之上，苏眉在连续尝试几次之后，意识到问题，妩媚的眸光投射到楚嬴身上： “不知楚嬴公子这会，可有所得？” 没等楚嬴说话，评委席上的张放插话道：“苏眉大家也这么觉得吗？不瞒诸位，在下这里，同样也是一筹莫展。” 他环顾周遭，露出一丝苦笑：“这一联看似简单，三简单，日月星也简单，偏偏两者连成一联就不简单了。” 鹤云翁捋须叹道：“是啊，若是三字可以重复，相信诸位，都可以对出无数下联。” “可偏偏，三这个数字，已不能再用，而后面却有三个字的空缺，还需对应三物，这……” 说到这，摇摇头，显然也想不出好的对策。 “三位前辈说的是，我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难怪曲尼书院没有下联，可笑我等，还差点以为是颜公子出错了……” 他们的这些评论，也得到了现场文人们的支持。 有人凝眉不语，有人摇头苦笑，有人嗟叹连连，也有人对楚嬴投去同情的目光。 连曲尼书院和三大评委都对不出的一联，他们真不信，楚嬴能有这个本事。 柳明昭一伙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嘲讽和不屑。 颜公子想要展示风度，折扇轻摇，假惺惺安慰道：“楚兄，苏眉大家在问你呢？若是对不出，也别勉强，毕竟大家时间有限。” “说起来，也是在下太过急功近利，没有考虑到你的学识，应该挑简单一点……” “不用了，这一联就已经够简单了，还要更简单的话，在下都不好意思了。” 楚嬴直接打断颜公子的嘲讽，戏谑一笑，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朗声开口： “这是我的下联：四书风雅颂。” “什么，你真对出来……” 颜公子简单不敢相信，要知道，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出现这一幕。 不过，在短暂震惊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大叫一声：“不对！” 紧接着哈哈大笑，满是嘲讽地道：“哈哈，你错了，风雅颂是三本书，怎么能和四对得上？” “大家都听见了，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凭这也想蒙混过关？” 话音刚落，就听到杜昌严肃道：“是你错了！雅乐又分大雅和小雅，合起来刚好就是四书，不是吗？” “……” 颜公子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如遭雷击…… 第404章 强行婊 “赢了？！他居然真的赢了！” “不是说是曲尼书院的孤联吗？怎么可能？” “大雅小雅，两本书，妙啊，果真是人外有人！” 偌大的一个天香阁，此刻砸掉一地下巴。 无数目光震惊地望着楚嬴，四下里全是惊叹和难以置信的议论声。 谁能想到，堂堂曲尼书院的天才，刚一上来，就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这就像方世玉里的红花会总舵主一样，明明出场那么拉风，结果眨眼就被秒了。 就是这般荒谬到离谱的程度。 “妈的，怎么可能，这小子居然赢了？” 尽管在场众人表现大同小异，但要论最震撼的，还得数柳明昭一行。 一个个张大嘴巴望着楚嬴，随后面面相觑，脸色难看到极点。 简直比吃了一大口米田共还难受。 “这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作弊了，要不然就是走了狗屎运！” 骄傲如柳明昭，绝不承认自己连一个小人物都比不过。 他死死攥紧拳头，脸上更是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 在他心目中，楚嬴连万分之一获胜的机会都没有。 他怎么可能会赢？ 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厉害？ 连自己都对不出的一联，他凭什么张口就来？ 他应该像自己一样，跪在厅中，遭受各种羞辱和嘲笑的目光才对。 越想越觉得不公平，柳明昭脑子一热，当即站起来高声揭发道：“三位评委，我觉得这姓楚的有问题！” “有问题？” 刚裁判完的杜昌，皱了皱眉，撇头将他审视两眼，道：“不知有何问题？” “我要告发他作弊！” 柳明昭抬手戟指着楚嬴，信誓旦旦的样子： “他一定是事先知道这一联的答案，不然的话，凭什么大家都对不出来？他却可以？” 这话一出口，周围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是啊，他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好像还真像是有猫腻……” 身为当事人的楚嬴，听着这些议论，只是哂然一笑，满含讥讽地笑道： “柳明昭，你脑子不会有病吧？” “你说什么？”柳明昭脸一黑。 “难道不是吗？刚才这位颜公子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这三光日月星，可是曲尼书院今年刚出的孤联，还没流传到外界。” 楚嬴一脸戏谑：“你这么说，难不成是在指责颜公子说谎？” “又或是，你觉得曲尼书院在说谎？明明有下联，非要藏着掖着，对外宣称仍是孤联？” “我……我……” 柳明昭仿佛被雷劈中，骇然张大嘴巴，竟迟迟回答不上来。 很简单，楚嬴这两个问题，刚好打中了他的七寸。 曲尼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而颜公子，则是出自这里，地位还凌驾于三大才子之上。 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自然被楚嬴狠狠反将一军。 “怎么，你不说话？还是说你的揭发本身就是胡说八道？” 楚嬴乘胜追击，将他彻底按趴下，随后转身对着三大评委一拱手，凛然道： “三位前辈都看到了，这柳明昭纯粹胡言乱语，还请为晚辈主持公道。” 杜昌见他这么快就化险为夷，越发惊诧和欣赏，微微颔首，趁着还没坐下，直接对柳明昭问道： “柳公子，你既是揭发楚嬴公子，可有证据啊？” “我……” 柳明昭表情讪讪，心里简直欲哭无泪。 他有个屁的证据啊，他只是断定楚嬴没啥学问，因而才推断对方肯定作弊了。 谁曾想，竟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昌刻意等待了一会，见他给不出一点理由，不禁甩袖喝叱道： “胡闹！没有证据就敢信口雌黄，身为读书人，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我我我……郎中大人，我……晚生知错了。” 这一声冷斥，仿佛一记犀利的耳光，让柳明昭脸上阵红阵白，憋了许久，最后只能低头认错。 “别对着老夫认错，你不欠老夫什么，也别在老夫面前自称晚生，老夫丢不起这个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昌没给柳明昭留面子留，直把后者臊得脸色涨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就转向楚嬴道歉。 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这么狼狈，都是拜楚嬴所赐。 与其让他道歉，还不如让他去死——这算是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坚持。 杜昌皱眉将他看了几眼，愈发不喜，待到看楚嬴时，眉间却舒展开来，满脸和煦笑容： “哈哈，果真是民间有遗贤，楚嬴公子高才，连曲尼书院的孤联都能破解，实在令老夫大开眼界。” 他顿了顿，毫无架子地拱手请教道：“不知，楚嬴公子是何方人士？” “让杜郎中见笑了，晚辈出自顺城。”楚嬴客气回礼。 “顺城，顺州……莫不是出自顺城书院？” “呃……算是吧。” “这么说，也算我燕云人士，哈哈，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 “不敢当，杜郎中过誉了，晚辈能对出这一联，实属侥幸。侥幸罢了。” 楚嬴和杜昌来了段商业互吹，谈笑风生，开怀甫畅，让周围一群年轻才子好不羡慕。 末了，楚嬴这才转身面对颜公子，见他杵在那没有丝毫动作，不由眯眼道： “颜公子，你已经输了，按照赌约，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你想让我给你下跪磕头？” 颜公子嘴角扯了个不屑的弧度，目光锐利，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似要将楚嬴戳个对穿似的。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尽管输了，但长久养就的倨傲，却驱使着他迟迟不肯承认这一切。 “不是我想，赌约如此，你不是说了吗，愿赌服输。” “可我记得，苏眉大家说过，我们还有一局。” “你是不是傻？第二局，是苏眉大家用来挑选入幕之宾，更像是添头，和你我之间的赌约有什么关系？” 楚嬴半是讥讽半是解释道：“不然的话，只比两局，倘若各赢一场，还怎么分出胜负？聪明如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这话一出，颜公子脸色更难看了。 其实，他又何尝没意识到这点，看似比两局，实则就是一局定胜负。 所以，才会用曲尼书院新出的对联，妄图一下拍死楚嬴这个苍蝇。 谁曾想…… 颜公子自然不甘心，正当他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再来一局，挽回颜面时，苏眉的声音忽然从二楼传来： “楚嬴公子，你错了，奴家说的比试两局，是真比两局，所以，颜公子还有一次机会。” 楚嬴微微蹙眉，你妹，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这妞比婊婊还要婊？ 第405章 三气花魁 “苏眉大家，在下卖你一个面子，才答应文斗，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该一碗水端平啊？” 对于苏眉帮颜公子强行挽尊的行为，楚嬴很不喜欢，说话也一点不客气。 “楚嬴公子是在说奴家有意偏袒颜公子吗？” 苏眉往前一步，靠近栏杆，纤纤小手捂住心口，娇娇说道：“奴家只是就事论事，说好的比两局，不是么？公子这般，真叫人家好伤心呢。” “少来，你那不叫伤心，是良心在痛。” “公子又来，奴家可没做亏心事。” “这可难说……谁知道你和这位颜公子是不是有一腿？” 这就涉及到人身攻击了，甚至，还引发了小范围怀疑，苏眉一对秋眸当即冷下来： “还请楚嬴公子慎言，奴家也是和颜公子第一次见面，哪有你说的那些事？” “不错。” 颜公子一看楚嬴惹怒了苏眉，登时大喜，连忙也站出来博取美人好感： “苏眉大家冰清玉洁，天仙化人，言行举止俱是出尘高雅，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多谢颜公子夸奖。” 苏眉弯下柳腰，对着颜公子盈盈一欠，随后略显得意地又楚嬴说道： “楚嬴公子，你听见了，这下总可以证明奴家清白了吧？” “呵呵，能证明什么？高雅出尘就不做男女间爱做的事了？” 楚嬴将她上下一阵打量，讥笑道：“啧啧，一想到如此冰清玉洁，天仙化人的仙子，每天也要像我等凡人一样吃喝拉撒，几天不洗澡，就变得浑身酸臭，我就忍不住感到伤心啊。” “噗呲！” 这话一出口，瞬间逗乐了许多人。 不少人联想到画面，再看苏眉，就仿佛去掉一层滤镜，再没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了。 从来被世人捧在云端的苏眉，何曾被人这样羞辱过，气得她双肩颤动，掩在红袖中的十指也勾成了凌厉的爪子。 啊啊啊啊！ 实在太可恶了！ 真想把这个满口污言秽语的小子，一把给掐死啊！ 奈何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也就只能想想，苏眉接连深吸几口气，这才掩住恼怒，带着一丝烟火气说道： “奴家本就是一介寻常女子，楚嬴公子高兴就好。” 她的声音越发沉着，逐渐恢复妩媚娇柔：“不过，公子与其无谓的在奴家身上浪费口水，倒不如想想，怎么赢下这第二局吧？” 眼看人家就是要给颜公子一个机会，楚嬴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万一第二局我输了，大家一胜一负，那岂不是没有赢家？”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忽将手拢在嘴边贼兮兮问道： “你不会是今天大姨妈来了，不想有入幕之宾，所以故意这么设计的吧？” “大姨妈？奴家可没有这种亲戚。” “我的意思，是每个成年女子都会有，每个月都来串门那种。” “你是说癸水？你……下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嬴掏了掏耳朵，脸不红心不跳，再次引来一片钦佩和羡慕的目光。 别的不说，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让不食人间烟火的苏眉大家两度抓狂。 这特么，妥妥的大神啊！ “你……”苏眉气抖冷，对上楚嬴理所当然的眼神，不禁恨得牙痒痒。 好一会，她才平复心情，轻哼道：“很简单，这不是有三位评委在吗。” “所以，就算一胜一负，但两局题不一样，自然可以通过答题者的文采定胜负。” 这不就是打分比点数吗……楚嬴当即点了点头：“明白，虽然你一心偏袒，但我也认了，不就是多比一局，结果都一样……出题吧。” “你说谁偏袒？”苏眉怒道。 “没错，苏眉大家这叫公平公正，你说这么多，是不是怕了？放心，这局我不会给你一点机会。” 颜公子帮腔，顺带发表了必胜宣言。 “看看，妇唱夫随，配合默契，还说你们没有一腿？” 楚嬴用暧昧的目光将两人一扫，脸上满是讥讽和不屑的笑。 “你！你！……你给我听题！” 苏眉酥胸剧烈起伏，简直要被楚嬴气疯了，一句‘给我去死’眼看就要喷薄而出，最后硬生生憋成‘给我听题’四个字。 “上一局比对联，这一局奴家做主，就比诗文好了。” 听了苏眉的提议，颜公子心中窃喜，这可是他的强项，忙不动声色道：“我没意见。”而后挑衅看向楚嬴。 “呃……我有意见，你们会同意吗？”楚嬴问道。 苏眉一听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直接无视，清了清嗓子，抬手指着窗外阳台上的几大盆珍品牡丹。 此时入了六月，花开正茂，红白黄粉，艳冶缤纷，摇曳的花影冠盖群芳，令人见之忘俗。 “两位都是大才，就以牡丹花为题，半炷香之内，请各自作一首应景的诗来。” 这题算不上难，中规中矩，只见颜公子凝思片刻，轻摇折扇迈出一步，傲然道： “何须半炷香，在下已有所得，请诸位品鉴。”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惊讶莫名。 “什么，已经有了，这么短时间，真不愧是曲尼书院的天才……！” 便连袁敏行等三大才子也面露震撼，由衷赞叹：“哈哈，早就听闻颜少诗文一绝，今日我等总算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 “这么短时间，恐怕有些人连一句都还想不全吧，我等提前预祝颜少斩获此局。” “那就承蒙几位的吉言了。” 颜公子也不谦虚，对着同伴拱了拱手，随后迈开步子，且走且吟： “牡丹一朵值千金，将为从来色最深，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心。” “好！” “好诗，妙极，颜公子真真是爱花之人！” 此诗一出，全场叫好，都被颜公子的才华所倾倒。 鹤云翁捋着白须连连赞叹：“妙妙妙，此诗句句紧扣牡丹，凸显对牡丹花的喜爱和怜惜，可为上乘！” 又看向左右的杜昌和张放：“两位以为如何？” “此诗甚好，当得鹤翁如此评价。”二人对视一眼，点头认同。 “咯咯，奴家常闻，昔日有建安大贤七步成诗，为后世之人赞叹，不想今日，也有颜公子十步成诗，比之大贤亦不远矣。” 苏眉纤手轻拍栏杆，也为之赞叹，缓缓对着颜公子一拜：“公子大才，奴家见识了。” “呵呵，苏眉大家过誉了，在下只是妙手偶尔，比起古之大贤，还相差甚远……还有诸位，区区拙作，也让诸位见笑了。” 颜公子先对苏眉，后对众人拱了拱手，看似谦虚实则难掩得意和骄傲。 最后，视线落在楚嬴身上，满含揶揄地道：“楚嬴公子不会还没想好吧？真是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抢到了公子前面，惭愧。” 满以为这样可以打击到楚嬴，谁知，楚嬴却顺势点点头，笑道： “惭愧是对了，毕竟，如此平平无奇的一首诗，竟出自曲尼书院天才之口，委实太过丢脸。” “你说什么？”颜公子当时脸就黑了。 第406章 偏袒过分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楚嬴无视颜公子的怒视，抬了抬下巴，毫不示弱：“别的先不提，就拿你那句‘今日满栏开似雪’来说。” 他淡蔑一笑，抬手指着窗台外的牡丹花：“这些个牡丹，明明就是五颜六色，而非单单白牡丹这一种，哪里像是白似雪了？” “诸位也请看看，莫非是在下眼睛看花了？还是说，这位颜公子天生就是个色盲啊？” “放屁！你说谁色盲！” 袁敏行拍案而起，刚要发作，却被颜公子用扇子拦住。 尽管颜公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维持了基本风度。 他看着楚嬴，露出没有笑容的笑：“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在下仓促之下，为了韵律，确实描述有些偏颇。” “但此处既有白牡丹，也不能算我就作错了吧？况且这世上，谁的诗还没一点瑕疵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挑衅：“倒是你，如此吹毛求疵，又能作出多好的诗来呢？” 楚嬴抱着手笑笑：“多好不敢说，超过你还是没问题的。” 颜公子身边的一群同伴，还真不信他能有前者这般急才，一致嘲讽道： “少放屁，有本事现在就作出来，别给这拖延时间，空口说大话谁还不会？” “好啊，那就请你们都听好了。” 身为前世古文学的搬运工，楚嬴略微回忆数秒，便寻找到一首极为贴合的诗。 心中默默先将作者祖宗感谢一遍，随后缓缓念道： “落尽残红始吐芳，假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前两句还普普通通，没引起多大共鸣，甚至不少人仍带着不屑之色。 然而，当后面两句出现时，不啻于一枚重磅炸弹落下。 天香阁内，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这两句……绝了！简直绝了！” “何止绝了，牡丹本就是百花之王，这人间第一香，豪气冲霄，当可流传百世也。” “是啊，没有一笔描写，却处处彰显百花之王的尊贵，妙笔生花、回味无穷啊！” 人们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反复咀嚼，脸上全是惊艳和佩服之色。 全程等着看笑话的柳明昭、于庆文和马丰等人，亲眼目睹这一幕，无不目瞪狗呆。 他们当时可是当众说人家楚嬴没才学，此刻这首诗一出，无疑狠狠抽了他们的脸。 “啪啪啪……”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的巴掌落下，抽得他们一个个死去活来、无地自容。 柳明昭脸色黑得能拧出水来，简直比死了妈还难看，心中不停疯狂咆哮。 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 这姓楚的小子，对联厉害也就算了，怎么连诗词也这么厉害？ 这样一对比，自己这个所谓的燕都大才子，岂不是和垃圾差不多？ 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 自己今天明明怀着必胜信心而来，为何最后出风头的竟是这个楚嬴。 而自己，却沦落到人人看笑话的地步？ “我不服……！” 柳明昭越想越气，忽然呜咽一声，捂住胸口委顿下去，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可将周围的同伴吓惨了，一个个扶住他连声安慰，好说歹说才平复情绪。 评委席上，杜昌、鹤云翁和张放三人，几乎没有太多讨论，就一致认定了两首词的优胜者。 楚嬴。 “楚嬴公子这首诗，无论是立意、意境、气势、神韵，都堪称佳品，可与历代牡丹名诗争锋，百世流芳。” 这一次，由三人中资历最老的鹤云翁亲自起身宣布，苍老的脸上全是赞赏： “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得闻此名篇佳作，真是后生可畏，楚公子大才，老朽等人佩服！” “前辈客气，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晚辈只是一时侥幸，不敢当，不敢当啦。” 楚嬴虽然在对鹤云翁表示谦虚，眼睛却看着颜公子，弯成一对月牙，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颜公子，颜大才子，现在总该知道，为何我说你的诗平平无奇了吧？” 楚嬴气死人不偿命，对着对方拱拱手：“承让。” “你……” 颜公子狠狠瞪着楚嬴，英俊的脸上气得通红，又是羞愤又是不甘又是难以置信。 毫无疑问，连他自己都轻易看出来，比起楚嬴的诗，自己那首明显相形见绌。 然而，这怎么可能？ 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而自己，可是堂堂曲尼书院出来的高材生啊！ 最强王者对战青铜小学生，最后竟一败涂地，你敢信？ 颜公子心里五味杂陈，天生的倨傲让他不愿承认如此丢脸的事实。 他攥紧拳头又缓缓松开，最后将二楼的苏眉看了看，蓦然冷笑道： “你得意什么，这一局的出题者还没宣布，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不是吧，天还没黑你就又开始做梦了，这两首诗谁高谁低，还需要比吗？” 楚嬴嗤笑道：“还是说，在你眼中，苏眉大家只是目不识丁的愚妇，连品鉴几首诗词的功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苏眉妩媚中透着幽怨的声音传来：“楚嬴公子这么说，是想讽刺奴家没什么学问么？” “怎么会，在下明明是在夸奖大家。” 就算小心思被识破，楚嬴仍旧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这天底下，谁不知道苏眉大家的天赋才情俱是一绝。” “所以，这局比试究竟谁胜谁负，在下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比婊婊还婊的妞，总有些不太靠谱呢？ 事实证明，楚嬴的预感是正确。 苏眉将他深深看了几眼后，眼底闪过一缕异芒，忽然盈盈向周围一拜，启开艳丽的红唇： “让诸位见笑了，这两首诗，奴家最喜欢的，还是颜公子这首，所以私以为，这轮的胜出者，当是颜公子无疑！”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人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单以文才来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两首诗，怎么也不该轮到颜公子获胜才对。 奈何，这一轮是人家苏眉大家挑入幕之宾，自然有资格作为最终裁定。 而且，众人也不想得罪这位仙子般的美人。 所以，尽管大多都觉得有失偏颇，却无人出声为楚嬴抱不平。 于是，楚嬴只好自己来，先深吸两口气，继而吐气开声： “好啊！你们两个狗男女，还敢说你们没有一腿！” 第407章 大闹天香阁 “住口！” 苏眉公然拉偏架，让颜公子极为受用，好歹算是保住了最后一层里子。 是以，一听到楚嬴这话，他立刻挺身而出，投桃报李地凛然一声呵斥： “你说谁是狗男女？你可以侮辱我，但绝不可以侮辱苏眉大家！” “我侮辱她了吗？” 楚嬴一声嗤笑：“众目睽睽之下，罔顾事实，公然徇私，明明是她自己在侮辱自己好吗？” “哼！好一个罔顾事实，到底什么是事实？” 颜公子眸中泛出讥讽，反问道：“诗词一道，本就没有绝对的高下之分，更多是看个人喜好。” 他顿了顿，露出得意且挑衅的笑：“你觉得你的牡丹诗好，不好意思，人家苏眉大家恰恰就是喜欢在下这首，请问，这碍着你什么了？” “当然碍着我了，因为她的不负责任，最后却让我成为输家，这不公平。” 楚嬴理所当然的语气，抬头望着二楼那道艳丽身影，继续缓缓道：“所以，我现在很生气，后果严重！” “哦？看样子，奴家好像真的惹怒了楚嬴公子。” 苏眉轻轻靠住栏杆，俯身将饱满的胸脯压在上面，一双多情的眸子迎着楚嬴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丝挑衅： “不知公子打算怎么办？是要和奴家算账呢？还是看在奴家一介弱女子的份上，展示一次风度高抬贵手？” “我要是高抬贵手，你会判我赢吗？” “不好意思，这是奴家的个人喜好，真的强迫不来。” “那不就结了，你都不让我展示风度，那我只能选择展示跨度。” “跨度？” “没错，我的胯度就两个字——强硬！” “公子真要和奴家算账？” 意识到楚嬴不是在开玩笑，银色面具下，苏眉眉间轻蹙，觉得此人有些太不知好歹。 “不然呢？不和你算账，难不成还和你上床？”楚嬴冷笑连连。 “公子慎言。”苏眉眸光一凛，忍住深吸口气。 “本公子肾好的很，哪有什么肾炎？不信的话，你要不要试试？”楚嬴继续讥讽。 “你……” 苏眉气得双肩抖动，望着他欠扁的表情，真恨不得跳下去将这厮狠狠修理一顿。 一旁的颜公子见状，趁机又出来献媚，温声安慰道： “苏眉大家，何必和这种出言不逊的流氓一般见识，你没看出来吗，此人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想借助苏眉的力量，让群芳院安排人，将楚嬴彻底赶出去。 如此一来，没了这个让他丢脸的家伙存在，他就能继续挥斥方遒，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只是他话刚说完，没等苏眉表态，又听到楚嬴嘲笑道：“嘿嘿，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故意找茬的。” “不过，这可怪不得我，是你们自己破坏规则在先，那我也只好不讲武德了。” 楚嬴话音刚落，就遭到颜公子的嘲讽：“呵呵，好一个不讲武德，本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个不讲武德法？” “那还不简单。” 楚嬴轻笑一声，退了退，顺手拎起刚才坐过的圆凳。 还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只听他吐气开声，狠狠朝着颜公子砸了过去，同时口中高喊： “这他妈就叫不讲武德！” “啪！” 圆凳最终没能砸中颜公子。 被一只精壮的胳膊挡下。一拳劈得稀烂，看得周围众人目瞪口呆。 尽管黑衣人玄五出手挡下了这一击，还是将颜公子吓得不轻，差点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脱险之后，他抬眼看着楚嬴，先前的惊恐尽数化作恼羞成怒，抬手指着楚嬴喝道： “你敢对我出手……玄五，给我拿下这个小子，本少今天非要出这口气不可！” 眼看黑衣人飞快扑来，楚嬴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给晁逊说了声：“交给你了。” 然后，不退反进，朝着对面的颜公子反扑过去。 他今天是来干啥的？ 闹事的！ 由此可知，楚嬴没有忘记半点初心。 本来苏眉如果不偏袒的话，此事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楚嬴可以借着力压曲尼书院才子，成为苏眉入幕之宾的名头，趁机将总督府客人的身份宣扬出去。 奈何，这妞处处向着颜公子，根本就不给他出名的机会。 既然人家这么不给面子，楚嬴自然也不会客气。 干脆来一场大闹天香阁，闹个天翻地覆，通过暴力的方式，把‘名声’打出去。 那黑衣人玄五，一看楚嬴竟然蠢得自己送上来，又是惊喜又是好笑，抬手就准备将他擒住。 只是，他的手才刚刚伸出一半，一股强悍的劲风便迎面袭来，骇得他瞬间变了脸色。 “你的对手是我。” 晁逊的突然出现，逼得玄五不得不中途收手防御，再也无暇他顾。 就这一眨眼的工夫，楚嬴已经越过他，再一个箭步，瞬间来到颜公子跟前。 二话不说，抬手，出拳，一气呵成。 “啊哟！” 颜公子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猝不及防，鼻梁上正中一拳。 只觉得脸上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一阵剧痛，眼冒金星，瞬间惨叫着踉跄后退。 在他后退的同时，一个黑影也随之从他身边倒飞而回。 那人完全不受控制，比他后退的速度快得多，连续撞倒两张桌子才停下来，引发了一连串的惊呼和混乱。 “玄五！怎么回事？你……你平时不是很强吗？” 等颜公子好不容易站稳，擦了两把鼻血后才发现，这个被打飞的人，竟是自己的贴身保镖，脸上简直不敢相信。 “咳咳。” 黑衣人嘴角咳血，好半天才吃力地站起来，骇然望着晁逊，如临大敌地道： “公子，此人强得可怕，快，快将留在外面地护卫，全都叫进来，迟则生变！” “这还用你说，敢对本少无礼，我今天绝饶不了他们！” 颜公子恨得咬牙切齿，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白玉螺号，含在嘴里猛地一吹。 “呜……！”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起码有二十余名汉子冲进来。 这些人无不高大威猛，统一装束，一看到颜公子，立刻纷纷弯腰行礼，口称公子。 “呵呵，小子，这下知道得罪本少的下场了吧？” 帮手到场，颜公子气焰高涨。 又擦了把鼻子，发现鼻血还没止住，他不由恼羞成怒地指着楚嬴叫道：“给我一起教训这小子，狠狠地打，不准留手！” “呵呵，难怪这么狂，原来还带了手下，不过，那又如何？” 楚嬴怡然不惧，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人多好啊，这样打起来才能备受关注。 他撇眼给晁逊一个眼色，晁逊返身抓起一只茶杯，狠狠掷出门口，啪的一声摔成粉碎。 众人正不明所以，忽听楼体震动，几秒之后，只见崔肇带着一众炎煌卫兴冲冲地杀进来。 “谁？谁敢欺负我家公子，他妈的不要命了！” 一进门，连局势都没看清，崔肇就跟个恶霸似的扯起嗓子叫嚣起来。 只因楚嬴早有吩咐，一旦摔杯为号，让他们立刻进场，装得凶狠一些，尽量把事情闹大。 “喏，就是他们。” 楚嬴见人到齐了，顺势指着颜公子一方。 “妈的！就你们这群瘪三，敢惹我们公子？弟兄们，给老子打！” 崔肇得到指使，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带着一群炎煌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双方人马展开混战，整个天香阁瞬间乱成一团！ 第408章 好大来头 几十人爆发冲突，宛如掀起一场风暴。 “乒乒乓乓……！” 双方你来我往，一心想要干倒对手，根本没空顾及周围。 一时间，杯盘破碎，桌椅倾倒，无数参会的宾客尖叫着四处躲避，大厅里一片狼藉。 好好的一场高端聚会，硬是稀里糊涂变成了大乱斗，眼看已经没法再举办下去。 身为这场聚会的发起者，苏眉紧咬贝齿，一双桃花明眸此刻也失去了妩媚，里面似有点点冰霜在凝聚。 她原以为楚嬴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来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想她这几年，随着声名鹊起走南闯北。 各种霸道纨绔、倨傲权贵、高冷才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这些人里，哪怕再自命清高，视女子如无物的人，一旦见了她本人，多少都会放下身段主动亲近一二。 像楚嬴这种，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蛮子’，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哪怕她从小就严格训练，早就看穿千丑百态的超然心态，这一刻，也不禁生出一股无名业火。 不仅是苏眉，天香阁建成十余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这里公然闹事。 群芳楼的大主管闻讯之后，当场砸碎了一只紫砂茶盏。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召集各楼管事，带着几十名护院杀气腾腾赶往天香阁。 “诸位还请住手！” 一上到三楼，眼前狼藉的画面差点把大主管鼻子都气歪了。 这个群芳院的主事人，强忍住血压飙升，深吸口气，对着大厅里大吼了一声。 奈何，交战双方的背景都不一般。 已经打出火气的两方人马，根本就不鸟他，顶多将他瞟上一眼，就又投入到热血澎湃的打架业务中。 崔肇训练的这批炎煌卫素质本就不俗，又经过乌头山剿匪一役，如今战斗力更是惊人。 然而让楚嬴有些意外的是，对面颜公子的护卫，实力竟也不弱。 而且，从他们出手的动作，以及配合程度来看，应该也是军伍出身。 双方可谓针尖对麦芒。 不过还好，虽然单个实力都差不多，但楚嬴他们这边却胜在人数占优。 所以，当群芳院大主管带人赶来时，局势已经开始向楚嬴这边倾斜。 这期间，楚嬴也没闲着，亲自带头冲锋。 他就像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在敌群中游刃有余。 只一人，便将颜公子、连同助拳的周子明和三大才子，揍得抱头鼠窜，嗷嗷惨叫。 尤其是颜公子，不仅鼻子挨了一拳，眼眶上，嘴巴上，都没逃脱楚嬴的摧残。 他的眼睛淤红，脸颊发紫，鼻子嘴巴都在淌血，脸上的神情可谓又怒又怕。 一边咆哮着指挥手下不停上前拦截楚嬴，一边又拼命往后躲闪，就像一条慌不择路的丧家之犬。 如此彪悍的一幕，将躲在一旁的柳明昭等人都快吓尿了。 一个个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和楚嬴正面冲突。 要不然，此刻哭爹喊妈的那群公子哥里，只怕又要再添几名新成员。 在他们惊骇的视线中，颜公子最终也没能逃脱楚嬴的追击。 因为有晁逊贴身护卫的缘故，对方没有一个人能近楚嬴的身，包括那个被打得吐血的玄五。 所以，楚嬴可以专心挑人出气。 一番穷追不舍之后，他终于逮住了颜公子，将对方按倒跨坐在身上。 “啊啊啊啊！” 无尽的屈辱将颜公子淹没，他挣扎着，一脸狰狞地瞪着楚嬴，几乎要咬碎牙齿： “姓楚的，你最好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警告你，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你此刻要是还不收手，我发誓，不仅是你，还有你们楚家……啊哟！噗！”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一拳打中腮帮，痛叫一声，喷出一口牙槽血来。 “什么狗屁警告？老子揍得就是惹不起的人！” 楚嬴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威胁楚家，如果这家伙真敢付诸实践，他倒要敬对方是条汉子。 毫无顾忌地举起拳头，他垂目看着下面：“还不求饶吗？只要你正常履行赌约，我就放了你如何？” “我又没输，凭什么要履行赌约。” 颜公子怨毒的表情中透着癫狂，发出沙哑的笑：“呵……呵呵，倒是你，才更应该跪下来磕头道歉。”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打伤我的人，呵呵，你知不知道，你将会有什么下场？” “我还真不知道？难不成你爹是皇帝？”楚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 “呵呵，皇帝岂是人人都能做的？再说，对付你这种小角色，需要惊扰这种大人物？” “那就不是了。”楚嬴直直看了他几秒，忽然目光一凛，语气陡然强硬，“那你还装个锤子啊！” 举拳又要打，忽听哆的一声，就像锐物钉进木头的声音。 寻声看去，竟是三尺外的地板上插着一柄长刀，刀身雪亮，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兀自微微颤抖。 长刀的后面，站着一名威严的中年人，头戴员外帽，富态的脸上挂着几分凶狠，应该就是他将刀钉进了地板里。 于此同时，在此人身后还密密麻麻站了一大帮人，气场丝毫不输另两拨人马。 楚嬴看了眼地板上的刀，又看了看对方的穿着，问道：“阁下就是这里的总管事吗？” 大主管也不客气，独自迈出一步，气势逼人地道：“不错，公子既然知道，如今在下来了，是不是应该给个交代了？” “奇怪了，你怎么不管这家伙要交代？”楚嬴指了指身下的颜公子。 “哼！本少没管他要交代就不错了，他还好意思向本少要交代？” 颜公子满腔的不满，忽然眼珠一转，趁着楚嬴不注意，对着大主管急声吼道： “本少是你们这的贵客，你既是主事人，还不快带着人一起过来帮忙，拿住这姓楚的小子！” 大主管听他命令的语气，皱了下眉，下意识问道：“这位公子是？” 没等颜公子开口，周子明忽然从一张倾斜的桌子后面钻出来，高声道： “他就是天下四公子之一，出身曲尼书院，东澜国东海郡王之子，颜无忌，颜世子！”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失声惊呼。 “什么，他就是天下四公子里，那位以风流著称的颜大公子？！” 第409章 这资格够吗 “颜无忌！” “天下四公子，那不是和天下三姝齐名？！” “难怪能进曲尼书院，听说此人还有一个外号，叫作东澜第一风流才子！” 众人的议论，让楚嬴想起了另一个号澜第一才子——宋居然。 一个是东澜第一才子。 一个是东澜第一风流才子。 一个是东澜国主之子。 一个是东澜郡王之子。 乖乖，这东澜到底有多少个第一？ 楚嬴将两者一番对比，发现太多相似之处，竟有些傻傻分不清楚。 不过，宋居然有一点比颜无忌强太多。 那就是，其人为人谦逊，傲而不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反观这个颜无忌，是不是第一次才子楚嬴不清楚。 不过，能为了一个名伶和自己争锋相对，乃至大打出手，这风流二字，肯定是极为贴切。 而且这人还很嚣张霸道，目空一切，素质极其堪忧。 楚嬴十分怀疑，天下四公子的名头，是不是这家伙花钱买的榜单？ 反正，这家伙总给他一种名不副实的感觉。 想到这，楚嬴忍不住撇头看着周子明，语带不屑：“不会吧，就他这样，也有资格号称天下四公子？你不会是在唬人吧？” “哼，颜公子乃是正统颜氏嫡孙，圣人之后，冒犯他，就是冒犯曲尼书院，冒犯天下儒门，又岂是什么人都敢冒充的？” 经他这么一说，楚嬴终于想起来，东澜国东海郡王好像确实是颜氏一族。 据说，先圣夫子当年，极为喜爱颜家先祖，视为平生衣钵传人，晚年时更是收其为义子。 从这一点来说，颜家确实算得上圣人之后。 两千年弹指一挥，当初夫子的血亲一脉，因为人丁稀薄，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反倒是颜家这个族外旁支，传承至今，愈发壮大，继承了先圣后人的名头。 同时，也几乎独享着儒门领袖的荣光。 据说，东海郡王这个世袭爵位之所以是颜家，有一大半，要归功于这个名头。 想到这，楚嬴终于明白，颜无忌明明给人感觉一般，为何会位列四公子之一了。 主要还是家族名头太大的功劳。 俗话说，风来的时候，猪都会飞起来。 同理，有了这圣人之后的招牌，便是一个草包，楚嬴也觉得值一个四大公子的名额。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拼爹都是永恒不变的主旋律啊。 楚嬴还在感慨，周子明忽然指着颜无忌腰间说道：“诸位若还是不信，可以查看颜少腰间那块玉佩。” “那是东海郡王颜氏一族所独有的信物，这个总是做不得假的。” 那大主管听他这么说，忙上前查看，果然在颜无忌的玉佩上，发现了‘东海’二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群芳院地处燕都繁华之地，多年迎来送往，见多识广的大主管，自然清楚东海郡王一族的印记和能量。 尽管对方是东澜人，单论权势，在大楚这边，地位比起一省布政使可能还稍微差点。 但，若论在天下儒生心中目的地位，十个大楚布政使，也休想抵得过颜家。 可以这么说，颜无忌一旦亮明身份。 整个燕都除了总督关道成可以不给面子，其余任何人见了，多少都要客气以待。 一旦验明正身，大主管哪还敢怠慢，瞬间急红了脸，指着楚嬴就是一通喝叱： “小子，还不快起来放了颜公子，你可知，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已经闯了大祸？” 岂料，楚嬴的回答差点气歪他的鼻子，露出玩味的笑： “不会啊，我怎么觉得，能将天下四公子之一骑在身下，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顿了下，戏谑的目光扫向周边：“诸位难道不是这样觉得吗？” 一众才子面面相觑，表情略微尴尬，都识趣的没有吭声。 老实说，自古文无第一，但凡有点追求的人，谁还不想将同辈天才永远踩在脚下呢？ 楚嬴此刻做的事，换作他们，事后绝对能够吹一辈子。 奈何，幻想归幻想。 身为人间清醒，这些人还是拎得清自己的斤两。 眼下这种局面，谁又会那么不长眼，说出真实想法来惹来一身骚呢？ “你！” 颜无忌死死瞪着楚嬴，对着大主管咆哮：“和他啰嗦什么，你不是有人吗？动手都不会……啊！” 一声惨叫，声音戛然而止。 楚嬴缓缓提起拳头，看着他脸上新鲜的拳印，呵呵笑道：“多谢提醒，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还有动手一事。” 周围人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如果说，刚才楚嬴不知道颜无忌的来历，出手还情有可原。 此刻既然知道，还这般不依不饶，那就是真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颜无忌快气疯了，额上青筋跳动，嘶声咆哮起来。 大主管见状，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举起大手。 正要命令护院上前攻击楚嬴，一个身影冲出来，拦在中间，连声恳求道： “大主管，不可，真的不可，楚公子一行是我接待的，不如由我来劝一劝？” “李管事？！” 大主管看清来人，先是一愣，继而脸和声音同时一沉，劈头盖脸骂道： “还劝什么劝？此人当着我的面，还敢殴打东海郡王世子，显然没把我群芳院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须和他客气！” 他说到这，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楚嬴，又看了看李管事道： “我记得你之前托我，弄了一张天香阁的入场请柬，说是送人，到底送给谁了？” “这个……这个……” 李管事面容一僵，支吾了一阵，两鬓竟似慢慢被汗水打湿。 “你不说话，该不是送的就是这小子吧？” 大主管一看李管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勃然大怒：“好啊，难怪你要出来劝阻，原来人竟是你送进来的。” “你他妈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不想干了？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稍后再与你算账！” 骂了一阵，大主管稍微消了些气，舔了舔嘴唇，转而又对楚嬴道： “不好意思，你那张请柬，是本院制作发放的，如今，本主管正式将之收回。” “也就是说，你已经被驱逐，没资格再呆在这里，请你立刻起身离开！” 楚嬴依旧坐着没动，就在大主管耐性又要磨光时，前者终于抬头问道： “请问，怎么样才有资格继续留在这里？” “你有颜公子的身份高吗？没有的话，立刻给我滚蛋！” “那这个资格够吗？” 楚嬴忽然掏出一张东西，大主管一看，当场傻了眼…… 第410章 大不了再打一架 “这这这……公子怎……怎么会有这东西？” 大主管直直盯着那张紫红色的请柬，瞬间熄灭了嚣张气焰，取而代之是磕磕绊绊的语气。 若是稍微观察细致一点，便可发现。 他此刻不仅说话不对劲，就连表情也出了问题。 患得患失、惶恐不安，就像看到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短短一句话工夫，竟然抬起袖子擦了三次鬓角，似乎总也擦不完似的。 原本倨傲挺拔的背脊，也不自觉地佝偻下去。 楚嬴两根指头夹着请柬晃了晃，挑唇一笑：“偷的。” “偷的？！” 大主管瞪圆双眼，下意识又挺直了腰杆。 然后，只听楚嬴又慢悠悠吐出后半句：“当然是骗你的。” “……” 大主管心中一万句mmp，却将身体再次矮下去，换上一副卑微且讨好的笑容： “这么说，公子是受到那……那位大人的邀请？” 楚嬴露出算你还有点脑子的眼神，反问：“你说呢？”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楚嬴笑而不语，给了一旁的李管事一个眼色。 李管事一看就明白，这是楚嬴在帮自己化解危机。 他刚刚才被大主管骂了个狗血喷头，事后很可能职位不保。 这时候，楚嬴让他替自己回话，等于是告诉大主管：这人我罩了，想动他，还得看我同不同意。 真是雪中送炭啦！……李管事顿时觉得，刚才的挺身而出值得，感激地对楚嬴笑笑，小心翼翼走上来： “大主管，这位是楚嬴，楚公子，来自北边的顺州。” “原来是楚嬴公子，失敬失敬，在下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公子见谅。” 听了他的介绍，大主管赶紧向楚嬴拱手道歉，然后又颤着手擦了擦额头。 心里却在纳闷，顺州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物？ 要知道，作为高级会所的群芳院，想要在燕都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立足兴旺，总是少不了得拜拜码头。 而燕云总督关道成，身为燕都真正的掌控者，自然是他们首选的跪舔的对象。 本着上有所好，下有所效的原则。 隔三差五就使银子打听总督府里的状况，那是生存必备技能。 所以，对于总督府里的很多规矩，大主管心里也清楚个七七八八。 譬如，这种紫红色的请柬，据说是代表总督府邀请宾客的最高规格。 一般来说，只有总督大人特别重视，又或是受邀方身份特别尊贵，才有可能获得这种请柬。 某种程度来说，此刻楚嬴在大主管心目中，已经和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颜无忌划了等号。 这可就为难死他了。 毕竟，两个都是爷，两个他都得罪不起。 楚嬴望着他冷汗涔涔，偏偏不敢不恭敬的样子，略带戏谑地笑道：“怎么，不叫我滚了？” “不敢不敢，是在下错了。” “那我破坏苏眉大家这场雅会的事？” “楚公子放心，一切损失，由我们群芳楼自行承担，与公子无关。” 楚嬴微微颔首，垂目看着座下的颜无忌：“那我打了这家伙的事呢？又怎么算？” “这……” 大主管迟疑了下，拱手对颜无忌请求道：“颜公子，要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咱们就到此为此？” “只要你答应不再追究此事，在下一定全力劝说楚公子放了你？” 颜无忌愕然片刻，继而勃然大怒：“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啊？” 他刚才也看到了那张请柬，只不过看到的是背面，不解地骂道： “他给你看了一张什么？就把你吓成这样，竟然还帮着他说话？” “是请柬，总督府的请柬，这位楚嬴公子是总督大人的贵客。”大主管苦着脸回答。 “嘶，总督府的贵客？！” “难怪敢和颜公子作对，果然不简单啊。” “请柬？难不成，楚公子是受邀来参加关老太君大寿的？听说寿宴好像就在后天……” 大主管公布楚嬴的请柬后，引来无数诧异和羡慕的目光。 同时，许多消息灵通之人，也趁机讨论起来。 只是，这下话传到颜无忌的耳中之后，没料到却换来他的哈哈大笑。 每个说话的人都停下来，茫然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都这般处境了，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笑个屁啊。” 这家伙难不成气疯了？……楚嬴也被吓了一跳，忙轻轻一巴掌呼在颜无忌脸上。 颜无忌瞬间笑不出来了，只觉得这巴掌是生平最大的耻辱。 他瞬间死死瞪着楚嬴，牙齿咬得咯咯响，脸庞也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狰狞。 “原来你没事啊？没事就好，保持心智，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楚嬴拍了拍胸口，无视他的怒火，回报一个微笑以示鼓励。 毕竟，儒门领袖家的公子，被自己气成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是一件麻烦事。 “你！” 颜无忌恨欲狂，不过他脑子还算清醒，扭头对着还在纠结和不安的大主管吼道：“你个蠢货看不出来吗，这家伙的请柬是假的！” “他要真是总督大人的贵客，后天就是老太君寿诞，早该被接入总督府好生招待，怎么会在妓院落脚？” 这一下似乎解开了大主管的困惑，眉峰皱起，看向楚嬴的目光立马变成审视。 这还没完，颜无忌一口气说完，紧接着喘口气又道： “家父几个月前，就曾给总督大人去过书信，说今年让我前来燕都给老太君贺寿。” “可纵然如此，凭我郡王府的声望，我也没收到总督府的任何请柬。” “试问，他一个不知名小地方的人，听都没听过，凭什么会受到总督大人的重视？” 如果说刚才他的话，还只是让大主管产生怀疑，那么此刻，大主管内心已是动摇的边缘。 恰好这时，柳明昭忽然起身嚷道：“我可以证明，这姓楚的确实来自顺州，而且，在此之前他连《尼山雅集》都不知道。” “你们说，一个连《尼山雅集》都不知道的人，身份又能高到哪去呢？” “哗……！” 这句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引起满堂哗然。 “不错，有理有据，看样子，此人这请柬多半是伪造的。” “真是找死！他难道不知道吗，燕都遍布总督府的耳目，只怕这事，马上就要传回总督府了……” 听到周围各种幸灾乐祸的揶揄，大主管脸色奇差无比，咬着牙，强忍着怒火质问楚嬴： “小子，原来你还真是个骗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嬴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淡蔑地笑笑：“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再打一架咯。” 第411章 总督府出面了 “那就打！” 大主管也是个有魄力的人。 这里是群芳院的主场，他完全不觉得楚嬴一方会占到便宜。 一声‘打’字落下，第二次冲突再度爆发。 这一次，群芳院的护院，加上颜无忌的手下，两方人马合流，瞬间带给炎煌卫极大的压力。 尽管崔肇等人毫不退缩，奈何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 再加上，天香阁三楼的大厅面积终究有限，连迂回拉扯的空间都没有。 所以，在顽强抵挡了一阵之后，不出所料的渐渐落入了下方。 “嘿嘿，姓楚的小子这下终于完蛋了，这都是明昭兄的功劳啊！” 柳明昭拱完火之后，就带着于庆文和马丰等人退到边上，一心想要看楚嬴倒霉的好戏。 此刻如愿以偿，又听到一众同伴的恭维，再也掩饰不内心的得意和仇恨。 “哼！这就叫作罪有应得，刚才他不是看我们笑话吗？这回，也该轮到咱们好好欣赏一下他的结局了。” 这话刚一说完，边上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明……明昭兄，你刚才那样……会很麻烦……” 撇眼看着风铃，柳明昭不以为然：“冯凌兄这是什么话，这姓楚的屡次冒犯我们，给他找点麻烦怎么了？” “不是，我是说你们会……” “冯凌兄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和那小子是熟识，只不过，现在木已成舟，没人帮得了他。” “……” 风铃皱起弯弯的眉，有些古怪又有些无奈地看着这群人，最后只能心底轻轻一叹。 她才不担心楚嬴会有什么麻烦。 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提醒这群人，他们惹到了楚嬴，自身可能会有麻烦。 毕竟相识一场，如果柳明昭一行被劝服，愿意给楚嬴道个歉，她还是可以帮忙求求情的。 可现在…… 风铃默默转到一边，暗暗为楚嬴他们祈祷。 情况实在不妙，他们这一边的劣势越来越大，强如崔肇都吃了不少拳脚。 见状，颜无忌再次猖狂起来，对着楚嬴冷笑连连：“小子，你再不放开我，今天你和你的手下，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呵呵，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让我们一个也离不开这里。” 楚嬴低低睨了他一眼，看不出丝毫担心的样子。 心里却在纳闷，郝富贵这货，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事情还没有办成功？ 在此之前，他可是进行了详细的布置。 一旦崔肇带人冲进去开打，胖子太监立刻离开群芳院，带人去总督府附近散布双方冲突的消息。 毕竟，打架不是目的。 他最想要的，还是借助闹大这件事，从而逼迫总督府不得不出面迎接。 “哈哈，你难道没看到吗？凭着我们和群芳院的势力，你们今天输定……” 颜无忌嘲讽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粗重中略带尖锐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殿下！来了，来了……呼呼！” “殿下？！”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就里，下意识寻声看去。 只见门口正杵着一个面白无须的胖子，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他那油腻的胖脸上不停淌着汗珠，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他刚刚在喊殿下……难道，也是颜世子的人？” “肯定的，这里除了颜世子能称殿下，还有谁有这资格？” “这么说，颜世子外面还有人？如此一来，这位楚公子今天悬了……” 众人正纷纷猜测着，忽见一队顶盔掼甲的士兵，手持长枪踏了进来。 打架双方一看这阵仗，也跟着停下来，暂时脱离接触。 这群人统一的白衣白甲，才一露面，就被人叫破来历：“白衣军，是总督府的人！” “哈哈，真不愧是天下四公子，连总督府都能借到兵，这下子，姓楚的想不死都难了！” 一通张冠李戴后，柳明昭还以为这些人是颜无忌叫来的帮手，忍不住给左右递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仿佛在说：好好看吧，这姓楚的小子马上要倒大霉了！ 然而下一刻，他们得意的笑容便僵在脸上，个个张大嘴巴，犹如中了定身术一般。 只见白衣军进到大厅之后，人们十分配合，瞬间四下无声。 然后，这些士兵迅速分开，列成两派，中间留出一个通道。 一名容貌清癯，气度不凡，穿一身上等缎青袍的中年文士，从后面走了出来。 这人才一出现，大主管便猫着腰，谄媚地迎上来：“呵呵，这不是蒋长史吗？” 他扫了眼狼藉的大厅，敬畏的脸上透出阵阵尴尬，连忙开口道歉： “还请长史大人恕罪，原本大人驾到，小人应该亲自率人出门迎接，奈何今日偏不凑巧，这里刚刚发生了一件不愉快之事……” “这个我知道。” 总督府长史蒋弼没有听他继续废话，抬手打断他，同时目光四下搜寻，很快锁定了楚嬴和颜无忌所在的方向。 发现目标之后，蒋弼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迈开步子，走到楚嬴面前。 抖了抖衣袖，双手作揖一礼：“见过殿下。” 颜无忌看到他向自己行礼，心里十分困惑，貌似自己并没有请求总督府援助啊？ 难不成，是对方得知消息，主动赶来帮忙的？ 想到这，他面上露出一丝感激，借以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开口道：“蒋长史不必……” 只是，他刚刚开口，却惊讶地发现。 那个始终将他压在身下的楚嬴，忽然从他身上站起来。 眯眼将蒋弼打量几秒，楚嬴哗的将长袖往后一甩，双手负后，一派傲岸洒脱的气概： “是关道成让你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人家叫的是殿下，是在和你说话吗？ 好吧，就算是和你说话，你怎么敢直呼总督大人的名讳？ 而且，还是当着总督府长史蒋弼的面，这和爬老虎头上拔虎须有什么区别？ 在燕都，总督大人就是天，敢这么冒犯他的人，通常都只有一个下场——惨。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楚嬴要完蛋时，蒋弼却拍拍衣袖，再次弯腰一礼：“回大皇子殿下，确实是总督大人命小人来的。” “大人还让小人带话，最近公务与俗事同时缠身，实在分身乏术，无法亲迎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 哐！大厅里瞬间砸落一地下巴。 第412章 收拾 “大大大……大皇子殿下？！” 一段诡异的死寂之后，大主管首先回过神来。 艰难咽口唾沫，他骇然望着楚嬴，结结巴巴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震撼。 随着他一开口，就像解除了暂停设置。 轰的一下，静默的大厅中瞬间炸开了锅。 “大皇子殿下？难道是我们大楚的大皇子？” “废话，除了我大楚皇子，还有谁配被总督大人叫殿下的？” “原来这位楚公子，竟是我大楚皇子，我还以为，蒋长史是在叫颜公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抽丝剥茧地还原了真相。 这之后，他们再看颜无忌时，眼中不自觉就会透出一种不自量力的讥讽。 什么天下四公子！ 什么东海郡王之子！ 什么圣人之后！ 这一刻，在这些不知道楚嬴真实处境的人眼中。 颜无忌和楚嬴比起来，简直弱爆了，甚至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些轻蔑的眼神，落在颜无忌眼中，仿佛无数无形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抽在他脸上。 他的脸色涨红，双颊发烫，然而纵使心中对楚嬴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敢继续挑拨冲突。 道理很简单。 这里是大楚的地盘。 除非想要找不自在。 否则，哪怕再狂妄的他国权贵，也不可能头铁到，在这里和大楚的一位皇子正面起冲突。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在楚嬴身份被揭开的一刻，大主管已经第一时间匍匐在地上。 没了帮手，仅凭他自己的势力，也难再占到任何便宜。 他这还只是投鼠忌器，柳明昭一行人就惨了。 原本只是想捅个马蜂窝，结果盖子掀开之后才知道，里面竟然藏着一枚原子弹。 瞬间，螺旋升天。 他们此刻的表情，就像等待最终裁决的死囚。 一个个就跟死了妈似的，魂不守舍，脸色个顶个的难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恐惧。 除此之外，其余人的神色都是大同小异，震惊中透着好奇，好奇中带着敬畏。 “大皇子？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呢，咯咯，这一趟还真是着实有趣，只可惜了，为何……你就不能早点出现呢？” 二楼上，戴着银色面具的妖娆倩影，凝注着大厅中央鹤立鸡群的俊逸男子。 蕴满风情的秋眸中，阵阵波光潋滟，细薄的红唇翕张，低低呢喃着。 似在自说自话，又似在向谁倾诉一般。 听完蒋弼的道歉之后，楚嬴不置可否，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脚边，早已汗流浃背的大主管。 想了想，挑唇问道：“还打吗？” “不打……不不，小人不敢，不敢！请殿下饶命，殿下看到了，小人也是受了蒙骗……” 大主管脸颊两侧汗水流成瀑布，不停解释和道歉，脑袋抵在地上，抬都不敢抬。 “蒙骗这两个字说得好。”楚嬴别有深意笑道，“那你告诉本宫，都是谁蒙骗了你啊？” “这……” “哦，原来没人蒙骗你，是你自己决心要和本宫过不去的啊？” “不不不，没有的事，小人哪敢和殿下过不去。” 大主管抬起头，无奈地看了颜无忌一眼，道：“是颜颜……颜公子，是他骗了小人。” “还有呢？”楚嬴又问。 “还有他。”大主管抬手指着柳明昭，目光吃人一般，“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小人也不一定就会怀疑殿下。” “嗯，本宫也这么觉得。”楚嬴颔首，瞟了柳明昭等人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什……什么怎么办？”大主管有一瞬的迷糊。 “别人把你坑得这么惨，你别说你没一点报复的想法？”楚嬴戏谑笑道。 “可，他们是客人。” “本宫也是客人，怎么你却动手了？” “……” 大主管面色僵硬。 尽管知道楚嬴是在借刀杀人，顺带让群芳院得罪大批客人，自毁招牌，他也只能咬牙认命。 再次看着柳明昭一伙，越看越火大，怒道：“就是这群人坑了本主管，给我打！” “不！别，大主管，有话好说，嗷嗷嗷……有话好说，求你的人别打了……嗷嗷嗷呜！” 柳明昭他们顿时鸡飞狗跳，无力反抗，一个个被打得抱头惨叫，连声求饶。 “别管，继续打，他们得罪的可不只我一个！” 大主管见楚嬴没有任何示意，犹豫了下，只能命令手下继续打下去。 别看柳明昭等人一个比一个牛逼轰轰，然而毕竟只是一群文弱书生。 面对一群五大三粗护院的围殴，哪里招架的住？ 不多时，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蜷缩在地上满地打滚。 有人终于受不了，在柳明昭的暗示下，开始向楚嬴磕头，泣声求饶：“殿下，我们错了，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楚嬴默了默，忽然对大主管发火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柳明昭、于庆文和马丰三人窃喜。 一招苦肉计，就将楚嬴骗了，看来这位大楚皇子也不过如此。 大主管有些蒙，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是，殿下……不是你希望我们出手吗？” “是啊。”楚嬴不依不饶的模样，“所以你们打了半天，对方居然还能口齿清晰的讲话，你说是不是很失败？” “……” 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要放了我们吗？……柳明昭三人目瞪口呆，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大主管会意，当即命令：“给我用力打！” “嗷嗷嗷呜呜！” 柳明昭一行惨叫得更厉害了。 “奇怪，怎么越打精力越旺盛，居然叫这么大声？” 楚嬴恍若未觉，慢悠悠地又一次开口。 “给我狠狠地打！” 大主管一听，赶紧加大力度。 “嗷嗷嗷嗷啊啊啊！”惨叫声分贝继续抬高。 “算了，叫就叫吧，不过打了这么久，怎么血却这么少？” “给我不要命地打！” 这次连柳明昭都受不了了，惨叫之后，主动向楚嬴示好认输：“殿下，我认错，求……求你让他们别再打了，饶命……” “我偏不……咦，刚才我说到哪？对了，怎么还有能说话的？” “给我往死里打！” 不仅柳明昭一行要崩溃了，就连大主管也要崩溃了。 直到一群人被打个半死，风铃捂着额头在一旁连连叹气，楚嬴才没有继续追究。 慢悠悠转过身，望着颜无忌笑道：“好了，只剩你了，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第413章 命中克星 偌大一个天香阁，忽然安静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颜无忌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袍，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沉默了许久，他随后抬眼看着楚嬴，神情已经由先前的狰狞变成冷肃。 俄顷，不带一丝感情的启开嘴唇：“怎么解决，不该是殿下来决定吗？” “你似乎有些不服气？” “如果殿下指的是以势压人……在下确实不服气。” “好啊，要不咱俩再练一练？” “……” 颜无忌当时脸就黑了，要是能打得过，刚才他就不会被楚嬴按在地板上摩擦了。 可就这么耻辱地认输，他又不甘心。 毕竟，两人虽然身份有所差距，但他们颜家，在东澜国也属于顶尖贵族。 无论是身为郡王世子，还是天下四公子的名头，都让他不愿轻易就范和认输。 就在他思考着，该怎么样度过这一关时，蒋弼忽然从旁边走出来。 中年长史分别看了看两人，然后对楚嬴弯腰作揖： “大殿下，这次颜公子，此次前来给老太君祝寿，也是总督府的贵客。” 他露出和气的笑，带着请求道：“总督大人特意交代，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可别为了一时争风吃醋，从而影响了大楚和东澜的邦交。” “而且，颜公子的家族非同一般，若是殿下胡来，说不定，还会触怒朝中不少大人……虽然殿下不怕，但也是一件麻烦事不是？” 看似劝告，实则两顶大帽子直接扣在楚嬴头上，警告他不要乱来。 不然，蒋弼说的这两件事，很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下马威？ 这算是对我逼迫你们总督府来人的回击吗？ 楚嬴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似笑非笑地看着蒋弼，道：“蒋长史说笑了，什么争风吃醋？” 抬手指着二楼的苏眉，不屑轻笑：“就这样一个连美丑都不知道，只会戴张面具钓凯子的女人。” “连弹个琴都是二流水准，她有什么资格让本宫吃醋？你以为她是谁啊？” 这句话不啻于在场中扔下一颗炸弹，引发各种惊讶的窃窃私语。 “什么？他……殿下居然说苏眉大家的琴技是二流水准，不会吧……？” 听到周围的一切，苏眉妩媚的眸子瞬间凝出两道寒霜，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堵得慌，妩媚的嗓音化作清冷和尖锐： “殿下对奴家有成见就请直说，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抹黑奴家的名声。” “呵呵，好笑，你有名声吗？真当自己是天下三姝了？” “你……！” “你什么你？” 楚嬴厉声斥道：“区区一介伶人，与勾栏妓寨里的妓女有何区别，竟敢这样称呼本宫，真当本宫不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 苏眉要疯了，她自出师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刀削般的双肩不停颤动，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寒意，真恨不得扑下去，一掌劈死这个家伙！ 奈何，有些愤怒，终究只能在幻想中慢慢稀释。 而现实中，只见苏眉深吸口气，缓缓欠身下拜，带着泫然欲泣的委屈： “奴家不敢，奴家只是一时想不过才会失言……奴家知错了，还请殿下饶过奴家这一回。” “这还差不多。”楚嬴轻轻挥袖，“记住了，下次不许再犯，不然，管你什么大家小家，直接抓回去当暖脚丫鬟。” “奴家……记住了。” 苏眉紧紧咬着薄唇，低头应和，心里却对楚嬴恨得牙痒痒。 什么狗屁大皇子，身为男儿，竟然和自己一介女流斤斤计较，一点气度都没有。 哼！祝你一辈子没出息。 这么暗地里一通诅咒，苏眉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抬眼看去，却见楚嬴已经转向颜无忌，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 “你不是要本宫决定吗？喏，人家苏眉都道歉了，你一个郡王世子，不会还没一个女人有担当吧？” 颜无忌一愣，死死看着他，鼻翼翕动着，仍然满脸愤怒和不甘。 好一会儿，直到蒋弼上前相劝，他才不情不愿地躬身双手作揖，咬牙低声道：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对不起。” 楚嬴微微点头，又道：“这就完了？” 颜无忌直起身体，脸上挂着耻辱的羞愤：“不然殿下还想怎样？” “赌约呢？你莫不是想赖账？” “殿下记错了吧，苏眉大家有说你赢了吗？” 楚嬴愣了下，抬头望着苏眉道：“那个……苏，苏眉大家，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做选择，刚才第二轮，谁赢了？” “当然是颜公子。”苏眉想都不想。 “你在怪本宫？” “奴家可不敢。” “真的？那本宫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做选择。”楚嬴话里带着暗示。 “几次都一样。” 苏眉根本不买账，没好气地看了他几眼，忽然抬起弧度完美的雪白下颌，娇哼道： “殿下不是说奴家和那些勾栏女子无异吗？巧了，还真被殿下看出来了。” “没错，奴家就是那种庸脂俗粉，因为丑的不敢见人，只好成天戴着一张面具示人。” 她又从鼻子里轻轻哼了声：“至于才学，奴家更是没有的，所以也不懂殿下所谓人间第一香的高大意境。” 顿了顿，瞟了一眼颜无忌：“反倒是颜世子的诗词，浅显易懂，描写如画，深得奴家喜爱……不知道奴家这份坦诚，可对得起殿下的评价？” 乖乖，情愿自爆，也要出这口气吗？ 果然不能把女人惹毛了啊。 楚嬴深深看了她几眼，俄顷，摇头叹息：“好好一个女孩子，干嘛要这么腹黑呢？” 苏眉略带讽刺道：“殿下赢不了，就骂奴家腹黑么？” “谁骂你了？” “难道不是？大家都听到了。” “本宫那是夸你有一肚子墨水……”楚嬴强辩道，“你想啊，肚子里全是墨，它能不黑吗？” “奴家都说了……奴家腹中没有才学。”苏眉毫不领情。 “谁说肚子里的墨水，只能代表才学？也可以用来干其他事嘛。” 楚嬴戏谑一笑：“就比如，肆意抹黑，混淆黑白嘛，你说是吧？” “……” 苏眉气抖冷。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真是气死了！这家伙……难不成是自己的命中克星？ 第414章 是他是他还是他 出乎苏眉的意料。 就在她将楚嬴当作克星来小心提防时，楚嬴却主动放弃了追究，没有再继续为难她。 只见楚嬴挪开视线，重新看着颜无忌，耸耸肩，喟然一叹：“好吧，今天看在苏眉大家的面子上，本宫就放你一马。” 颜无忌撇眼看着别处，嗤的笑了声没说话。 反倒苏眉在愕然之后，冷冷一笑，半是讽刺半是自嘲道： “不敢当，奴家一介庸脂俗粉，哪有资格让高贵的殿下给面子？” “别误会，你确实没资格，只是本宫觉得，你不惜自污也要力保颜无忌，还算有点原则。” 楚嬴理所当然地道：“一般有原则的人，为人都不会太差，所以，本宫愿意卖你个情面。” “……” 苏眉表情有些僵硬，一时不知道应该感激，还是继续回击。 趁着这会工夫，楚嬴扫了眼狼藉不堪的大厅，抬手将大主管招到跟前，于耳边小声道： “你刚才说，这里的一切损失都由你们自己承担，不知这会可还算数？” “算算算。” 大主管脑袋点得小鸡啄米似的，只求尽快送走这个惹不起的瘟神。 “唔，不错。”楚嬴颔首，忽又开口道，“本宫还有一件事……” “什……什么事，殿下只管说……说就是？” 大主管停住擦额头的手，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也没什么，就是他……本宫觉得办事爽利，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大主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好看到神色略显茫然的李管事，瞬间秒懂，呵呵笑道： “殿下放心，李管事为人勤敏机智，小人也早就看好他了，将来……不，小人下来马上重用。” “本宫相信你……如此，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 楚嬴笑着拍了拍大主管的肩膀，然后迈步越过他，走到青衣长史面前，恢复上位者的神态： “蒋长史特意过来，只是为了劝架吗？” “当然不是。”蒋弼抖了抖袖子，双手作揖，弯腰道，“奉总督大人之命，特命在下恭迎殿下入府。” 他朝大门口走出两步，侧过身体，做出邀请的姿势：“群芳院外，已经为殿下备好八抬大轿，殿下请。” 楚嬴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笑意，甩开袖子，双手负在身后，对蒋弼颔首道：“那就走吧。” 迈开步子，全程没有再看苏眉和颜无忌一眼。 出了群芳院，还没走出几步，一个带着刁蛮的声音传来： “好啊，害我到处找了半天，终于让我给逮着你了。” 一名少女忽然从斜刺里跳出来，扯住楚嬴的衣袖叫道：“你不许走！” 楚嬴猝不及防，一抬头却愣住了：“是你！” 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丫鬟打扮，这不就是他早上在后庭遇到的刁蛮丫头吗？ 绿珠看他认出了自己，挑起的眉眼下蕴含着些许不满和得意： “可不就是我，你早上诋毁我家小姐的琴技，害我被凶了一顿，我不管，你必须跟我走一趟，去向我家小姐道歉……”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蒋弼一声威严厉叱：“大胆！哪来的无知贱婢，竟敢在殿下面前如此放肆！拖下去！” “殿下？什么殿下？” 绿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两名白衣军气势汹汹冲上来，吓得赶紧往楚嬴背后躲。 “贱婢，你还敢躲！”蒋弼再次喝斥。 “算了。” 楚嬴抬手制止，回头看了绿珠一眼，道：“你也看到了，本宫现在没空，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绿珠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情况，这么多白衣军护卫在楚嬴周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不敢拒绝，只是下意识茫然点头。 然后，眼睁睁目送楚嬴一步步走到街边，坐进轿子，再被一群人簇拥而去。 直到总督府的人马彻底消失，她才醒过神来。 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眼中透出震惊和心有余悸的表情，双腿也阵阵发软。 她赶紧伸出一只手向身后乱抓，似乎想扶着点什么东西。 奈何摸索一阵，才发现是徒劳。 她忙接连深吸几口气，重新站起来，似想到什么，转身飞快跑进大门里面。 “小姐，找到了，奴婢找到了……” 绿珠带着楚嬴的消息，一路小跑回水云居，刚上到三楼，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立刻停了下来。 小丫鬟低头看着脚边摔碎的瓷片，许久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唤道：“小姐，你……你怎么了？演出不顺利吗？” “胡说，哪有什么不顺利，我只在在气一个人！” 如果楚嬴在这里就能听出来，房间里传出的抱怨声，正是来自苏眉的声音。 “一个人？” “一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哪个臭男人？” “问这么多干嘛！” 这一顿发泄后，苏眉情绪平复了不少。 理了理衣裙，走到桌子另一边娴雅坐下，吩咐道：“再取一套茶具来。” 小丫鬟哦了声，小心跨过满地碎瓷，从置物架上重新取下一套青瓷茶具。 一番清洗冲泡，趁着她倒茶的工夫，苏眉这才想起有话要问。 抬眼看着绿珠，清了清嗓子：“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找到了？” “回小姐，就是你早上让奴婢找的那个人啊。”绿珠边注水边回答。 “真的？看来今天也不全是倒霉事。” 苏眉小声嘀咕完后半句，连忙问道：“那人在哪？” “走掉了。” “走掉了？！” “嗯，奴婢这次还是没拦住……” 绿珠熟练地将泡好的茶放在苏眉跟前，抬头蹙了蹙眉，又回想起刚才紧张的一幕： “当时，那家伙身边有好多人，还有总督府的军队，可吓人了，所以……” 见苏眉在听到总督府军队时忽然发愣，还以为又惹到了她，赶紧补充了一句： “不过，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已经记下了那人的样貌，还有周围人对他的称呼。” “称呼他什么？” “他们称呼他殿下，好像很有来历的样子。” “殿下？果然是他！” 结合绿珠说的总督府军队，苏眉此刻哪还不明白这人是谁。 脑海中迅速浮现一个直男癌的形象，带着蔫坏的笑容，忍不住又想抓狂。 天啊，怎么偏偏又是他？ 第415章 关老太君 总督府位于燕都城的南面，是一处巨大的建筑群，占地上百亩，俨然一座城中之城。 楚嬴一行还没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巨大广场，用青石板铺就。 广场尽头，一座近三层楼高的巨大门楼巍峨耸峙，尽显总督府的权势和气派。 厚重的朱红大门上，是一排排碗口大的铜钉，光可鉴人，富贵堂皇。 从门口沿阶而下，站着两排身材高大的守卫，一个个披坚执锐，气势逼人。 广场一侧路过的百姓，无不小心翼翼低头疾行，别说靠近，连看一眼都不敢。 “殿下从小生活在天家宫苑，不知这座总督府，可还入得殿下法眼？” 落轿之后，蒋弼似乎有意震一震楚嬴，借着接驾的工夫挑起了话头。 “呵呵，什么入不入得法眼？本宫怎么觉得蒋长史这是在揶揄人呢？” 楚嬴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目的，似笑非笑地回道。 “小人只是想请殿下品鉴一二，何来揶揄一说？”蒋长史自然不会承认。 “是吗？” 楚嬴斜睨的目光洞若观火，反问道：“本宫从小住的什么地方？别人不知道，蒋长史长期跟着关总督，难道也不清楚？” “嘶……殿下这一说，小人倒是记起来了，是小人孟浪了，殿下勿怪。” 蒋弼假意一惊，随即低头请罪，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得意。 什么孟浪，你不就是想趁机显摆关道成的权势，好让我从心理上矮你们一头吗？ 可惜，比这更大的故宫我都参观了七八回，更何况眼前这座‘小宅子’。 楚嬴心中嗤之以鼻，表面却装作一脸艳羡，长叹道：“本宫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本宫这人喜欢实话实说。” “如果蒋长史非要本宫评价，老实说，这座总督府真是气派，差一点，都快赶上皇宫了。” 话音一落，蒋弼当即变了脸色，臣子的宅邸规格比肩皇宫，那可是朝野大忌，属于违制。 一旦被人告发，朝廷核实之后，即便是总督也会被严惩。 他赶紧强笑道：“哪里，殿下谬赞了，总督府比起皇宫，那可是差远了，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还请殿下不要开玩笑。” “本宫可没有开玩笑，就这规模的宅院，很多皇子都住不起呢。”楚嬴一副天真的口吻。 蒋弼鬓角瞬间浸出一层细汗，赶紧上前邀请道：“总之，殿下夸张了……不说这个，咱们还是进门吧，请。” 不装了吗？继续装啊？ 楚嬴眼底闪过一道戏谑，随后点头嗯了声，负手迈开步子。 进了大门之后，一路上玉楼朱阁，雕梁画栋，水榭楼台，花草葳蕤……富贵显赫的气象，比之外面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奈何刚才被楚嬴在外面给敲打了一下，蒋弼此刻早没心情介绍炫耀这一切。 一路埋头疾走，连续穿过几进院落之后，终于来到府邸的正厅。 这期间，因为崔肇等人有伤在身的缘故，被蒋弼专门派人，领到一处偏院上药去了。 是以，楚嬴身边只剩晁逊和郝富贵两个人。 到了正厅门外，蒋弼示意三人稍候，随后便独自进门请示去了。 待他一走，郝富贵忍不住抱怨起来：“这燕云总督什么意思？人都进家门了，还需要下人请示？” “哼，不出来亲自迎接也就算了，还敢让殿下在这里等着，真是岂有此理！” 一向难得开口的晁逊，也罕见地附和道：“是啊，这燕云总督，委实太过不敬了些。” “好了，这事我们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安心等着吧，” 楚嬴倒是不以为然。 他本身就没对关道成抱有期待，对方上来就这样摆明车马，故意轻慢，反倒合了他的意。 至少，反击起来也不用束手束脚。 然而，尽管他已经做好了被怠慢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关道成做的比他想的还过分。 “不好意思殿下，总督大人还有一些政务要忙，暂时无法前来会见殿下……” 去而复返的蒋弼，一开口就惹毛了郝富贵，气愤道：“你家大人什么意思！不想见我家殿下就明说，何必还送请柬？” “人到门口，没来迎接也就算了，如今进了屋，还要我们等，与其如此，那我们不如回去算了！” 说完甩袖要走，被蒋弼抢先一步拦住，略显倨傲道：“郝公公先别生气，且听在下说一句。” 郝富贵傲娇地哼了声：“有什么好说的，殿下我们走！” 蒋弼忙挤出一丝笑容：“殿下且慢，总督大人是没空出来，不过，总督大人已经委托了老太君，由她老人家暂代大人接待殿下一行。” “你是说，关老太君？”楚嬴有些讶异。 “正是。” 蒋弼笑着点点头，伸手引路：“老太君年事已高，腿脚不太利索，刚好又在招待贵客，所以不便出来，还请殿下见谅。” “既然是老人家，那便另当别论，如此，我们就进去吧。” 老实说，关道成虽然没有赶过来，但让他老娘代为接待，也不能算是怠慢。 况且，关老太君辈分在那，楚嬴虽是皇子，却也是小辈，于情于理，也不好一走了之。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进去见一面。 关老太君已是七十高龄，满头白发，头戴一条绣金线额带，镶满了各色名贵的翡翠玛瑙。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眉，干瘪的嘴唇有些凹陷，说话还好，一旦闭上嘴巴，便显出几分凶狠来。 楚嬴他们进门时，老太君正和下首的客人相谈甚欢，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 然而，等到蒋弼报上楚嬴的名字时，笑声却戛然而止，而代之的，是关老太君不满的表情。 “蒋长史，不是说了再等等吗？你这么快将人领进来是什么意思？没看到老身还在待客吗？” 楚嬴忍不住蹙起眉头，这老太婆凶巴巴的，貌似很不礼貌啊！ “老太君见谅，毕竟大皇子身份非同一般……” 听到关老太君的责备，蒋弼连忙躬身道歉，话刚说到一般，忽然被楚嬴上前一步把话挑明： “老太君这话……似乎很不欢迎本宫啊？” 第416章 坟头草三尺 楚嬴话一出口，大厅瞬间冷场。 关老太君目光阴沉地将他锁定，就像两把钢丝刷，生硬地将他上下刷了几遍。 一旁的客人连同身边的奴仆，也投来讶异和轻蔑的目光。 许久，一身绛紫华服，珠光宝气的老太君才眯缝着眼开口：“这位……可是大皇子殿下？” “正是。” “哦，还请殿下原谅，老身是第一次见到殿下，不知可有什么证明的凭证？” 关老太君这话明显在故意刁难，蒋弼一听，站出来拱手道： “老太君不必多虑，属下可以证明，这确实是大皇子殿下本人无疑。” 谁知，关老太君却摇头嗤道：“你也只和他见过一面，能用什么证明？” 蒋弼张着嘴，一时语塞，关老太君趁机教育道：“这人呐，有时候多虑一些才好，不然，一旦遇到个什么骗子，骗吃骗喝也就罢了。” “万一连道成也被骗了，误了他的正事，岂不是毁了他的前程？身为他娘，老身不得不防啊！” 这一通含沙射影，摆明是在针对楚嬴。 这老太婆埋汰人还挺有一手……闻言，楚嬴笑了笑，道： “凭证本宫自然是有的，不过，本宫也是第一次见老太君，那请问，你又怎么证明你就是关总督的娘呢？” 关老太君一愕，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嗤笑道：“呵，老身还需要什么证明？” 蒋弼转身对楚嬴道：“是啊，殿下，老太君的身份如假包换。” “那可不一定。” 楚嬴一挥手否定了蒋弼，兀自说道： “本宫听说，这世上有一种叫做人皮面具的东西，只要戴上，就能变成任何一个人。” “你我都知道，关总督身居高位，打他主意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你又怎么知道，这老太婆不是被他人调包假扮的？” 他直直看着上首倨傲的老妇人，语带戏谑：“说不定，真正的关老太君，如今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呢？” “……” 蒋弼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可是总督大人的亲娘啊！ 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安敢冒着得罪总督大人的风险，当面发出这样恶毒的诅咒？ 便是旁边看好戏的宾客，也不禁傻眼，旋即露出一种看白痴的目光。 果然。 “砰！” 楚嬴话音未落，关老太君当场拍案而起，怒而往前走出两步，咬牙切齿道： “你……你竟敢……！” 楚嬴面无表情，撇眼给了郝富贵一个眼神，胖子太监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喝问道： “放肆！你个老太婆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手戟指着殿下！如此藐视皇家威严，还有没有君臣纲常，上下尊卑？” 关老太君原本嚣张的气焰忽的一滞，藐视皇权这顶大帽子她可戴不起。 她惊醒过来，慌忙放下手辩解道：“不，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老身只是气不过……” 郝富贵不给她机会，气势汹汹打断道：“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莫说你只是燕云总督的娘，便是燕云总督亲自前来，他也没资格在殿下面前这般无礼！” “你……你……蒋弼！” 关老太君骇得捂住心口颤巍巍退回去，一下坐倒在檀木椅上。 她的脸色通红，气得全身发抖，憋了半天，最后却只能将气发泄在蒋弼身上。 深知老太君暴脾气的蒋弼，心中叫苦，只能硬着头皮替她向楚嬴讨饶： “殿下息怒，老太君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殿下刚才一番话，委实气到了她……还请殿下看在老太君年事已高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呵呵，你说本宫气到了她？” 楚嬴瞥了眼上首的关老太君，回头露出冰冷且戏谑笑：“那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有她能怀疑本宫，而本宫反过来怀疑她的身份就不行？” “这……” 蒋弼翕张着嘴唇，表情僵硬，竟无言以对，心中愈发焦头烂额和不可思议。 原本在他和总督大人的计划里，今天他们将各种拿捏楚嬴，威逼利诱，最后迫使其服软。 可现在，楚嬴接二连三的反击，竟让他有种快要招架不住的感觉。 为了不让楚嬴反客为主，他只能强作镇定辩解道：“当然不是，老太君会怀疑殿下，也是护儿心切，请殿下相信小人……” “相信你？” 楚嬴一脸戏谑的表情：“你进来之前还说，老太君腿脚不利索，可刚才，她一怒之下走了两步，不也挺稳当？就这，你叫本宫怎么相信你？” “……” 蒋弼脸上横肉不停抽搐，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不识时务的家伙，你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好啊，你不相信是吧？ 没错，我们就是故意怠慢你，就是看不起你，你又能如何？ 区区一个冷宫出来的皇家弃子，无权无势，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和总督大人作对？ 愤怒归愤怒，蒋弼却没有失去理智，深吸几口气，对着楚嬴弯腰请罪： “此事，是小人传达失误，都是小人的错，这才让殿下和老太君彼此产生了误会。” “若是殿下不满，请责罚小人就是，小人绝无怨言，只是莫要牵连老太君。” 主子犯错，长史背锅。 蒋弼一看楚嬴似不想罢休，为了缓和矛盾，很识时务地将所有过错抗在身上。 反正这里是总督府，主强客弱，就算楚嬴再不爽，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事实上，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为不是主场，楚嬴也只能见好就收，不然再纠缠下去也只是徒逞口舌，顺势虚扶一把： “蒋长史如此忠心耿耿，实在令本宫佩服，也罢，本宫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 顿了顿，冲着关老太君一拱手：“老太君，本宫刚才确实过分了些，还请见谅，咱们到此为止如何？” “难得殿下如此识大体，此事老身也有不对，不该妄加揣测，来人，请殿下入座。” 关老太君深深看了楚嬴几眼，深吸口气，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 然而，在对方引领楚嬴入座之时，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第417章 太子左喻德 楚嬴注意到，关老太君在让人安排他入座时，竟让他坐在先前那名宾客的下首。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主家安排客人入座，讲究个先来后到。 来的越晚，坐得也就离主位越远。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一旦这套规矩落实到有身份的人身上，往往就不太管用了，更多是以身份高低来排座次。 譬如，以楚嬴大皇子的身份，按照惯例，最应该坐的地方，首先便是与老太君平齐的主位。 再者，就算退而求次，他也应该坐在下首最前面的一个位置。 断无可能像现在这样，屈居下首位置不说，竟然和主人中间还隔了一个人。 总不会这个先到的宾客，地位比一国皇子还高吧？ 这显然不大可能。 所以毫无疑问，这又是一种对楚嬴的变相羞辱。 护主心切的郝富贵，当即指着那名客人，提出抗议：“不对啊，老太君，你这座位排的有问题。” “凭什么这人能坐前面，而我家殿下，却只能屈居其后，这是不是不太合乎规矩？” 话音未落，那客人身边，一名书童模样的小厮冷笑讥讽道：“什么不太合乎规矩，我家大人坐在这，就是最好的规矩！” “呵，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郝富贵反唇相讥：“就你家这什么大人，就敢说代表规矩？我家殿下贵为一国皇子，都不敢说这种大话。” 那小厮笑容愈发嘲讽，隐隐透着得意：“呵，皇子算什么？你可知我家大人是谁？” “住口，不许狂妄。” 那个文士打扮的客人忽然一声喝叱，看似斥责，脸上却是十分受用的表情。 楚嬴一看这人似乎有些来历，遂好奇请教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高姓不敢当，下官张洪，忝为太子府左喻德……见过大皇子殿下。” 那文士客人正端着茶，见楚嬴问话，先用嘴吹了吹茶汤的热气，随后才缓缓道明来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身为下官，在说见过楚嬴时，竟连身都没起一下。 如此做派，摆明了没有将楚嬴放在眼里。 奈何，郝富贵此时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已经被对方的来历给吓到了。 “太子府左喻德？那不就是太子的侍讲老师吗？你你……你们竟是这种来历？！” “没错，怎么，怕了？” 那小厮无比得意，不屑地扫了眼楚嬴，斜斜扯起嘴角：“想想也是，这天底下的皇子，论身份，哪一个比得过太子殿下？” 他忽然摇了摇头，毫不掩饰挑衅的语气：“更何况，小人听说，半年前大皇子殿下好像一直都住在冷宫，对吧？就这待遇和地位，啧啧……” 张洪故意等他羞辱得差不多了，这才又装模作样呵斥道：“够了，区区一介书童，谁给你的勇气妄议殿下？再胡说八道，掌嘴！” “是是是，大人恕罪，小人知道错了。” 那小厮连连求饶，却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反倒嘴角噙着讥笑： “小人就是对冷宫感到好奇，听说能进那里面的人，一般都不受陛下待见，因而才会有此一问。” “人家受不受待见关你何事！” 张洪继续假惺惺训斥道：“再说，住冷宫怎么了？大不了吃的差点，穿的差点，住的差点，学的差点……” 说着说着，忽然抬高声音：“岂不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你要记住，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和决心，说不定人家最后就能取得成功呢？” “就像殿这样，在冷宫住了十年，最后竟分到一块封地，难道不是熬出头了吗？” 说到最后，张洪毫不掩饰自己的揶揄：“虽说顺州那种边疆苦寒之地，连太子殿下封地的两三成都不到，而且论起富庶程度，更是天差地别。” “但，人家好歹也是陛下亲自御赐，你怎么能说大皇子殿下不受待见呢？” 当着关老太君的面子，张洪看似反驳，实则疯狂揭楚嬴的短。 就差没有直接说：这小子是个皇家弃子，无权无势，爹爹不疼姥姥不爱，还被他爹发配。 这么好欺负的家伙，咱们千万不要放过他！ 楚嬴自然清楚他的用意，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嘴角浮现一缕轻笑。 对于过去，他从来不避讳，对于不受楚皇待见，他也从来不掩饰。 并不是他就真的不介意，而是两世为人，他如今已经有了一颗宠辱不惊的大心脏。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受待见又如何？ 被变相发配又如何？ 顺州这块边疆苦寒之地，可能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但，这些人又哪里知道，正是他们不屑一顾的地方，却是楚嬴改变命运的希望所在。 另一边。 原本对于楚嬴的一生，只有一个模糊了解的关老太君。 此刻听了张洪的话，心中对楚嬴的轻蔑越盛，甚至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原来殿下还有这样一番曲折经历，着实令老身大开眼界，恐怕大楚所有皇子中，殿下这待遇该是独一份了吧？” 老太君看似感叹，实则在暗戳戳地嘲讽。 可惜，楚嬴始终一副不受刺激的淡定做派，非带没取得效果，反倒让她自讨没趣。 老太君布满皱眉的脸上罩了一层阴云，盯着楚嬴看了许久，这才不甘地低哼一声，吩咐边上一名黄衣丫鬟上茶。 黄衣丫鬟不敢怠慢，忙取出预先准备的瓷盏，沏了一杯热茶走下去端给楚嬴。 就在她即走到达楚嬴跟前时，张洪身边那小厮却低头冷冷一笑。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忽然伸出一只脚，拦在丫鬟的必经之路上。 “啊呀！” 黄衣丫鬟猝不及防，脚下一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飞跌而出。 伴随着她的惊呼，托盘中的茶杯也应声脱手，满满一杯的茶水顺势朝楚嬴泼去…… 第418章 坑人不成反受其害 “殿下，小心！” 从黄衣丫鬟发出惊呼，再到她摔倒，总共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普通人根本反应不及。 然而，楚嬴身旁的晁逊，不仅及时预警，且第一时间闪身到了楚嬴跟前。 就在他准备将楚嬴拽开，以避免滚烫的茶水时，却惊讶地发现，楚嬴竟在拿眼色瞟向黄衣丫鬟。 他跟了楚嬴已有不短一段时间，自然熟悉这套暗示。 当下心领神会，强行半路收回手臂，转而将黄衣丫鬟接住，一把将她拉开。 与此同时，眼看茶水即将临身。 楚嬴眼疾手快，抓起半空中掉落的托盘，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竖起，顺势往茶水飞来的方向一拍。 “啪！” 成片的茶水应声飞溅，化作更大范围的高温水珠反弹回去。 将措手不及的张洪主仆，瞬间淋了个从头到脚。 下一秒 “嗷嗷嗷……” 连续两声惨叫，只见张洪火烧屁股一样从座位上蹦起来，连同那名小厮一起被烫得龇牙咧嘴，不断跳脚。 幸好，这茶水被拍散之后，已算不得太烫，只给两人皮肤上留下了一块块烫红的斑点。 要不然，就这一下，他们今天都得毁容。 饶是如此，也让两人吃够了苦头，只差一点就要失态大声喊娘了。 好容易撑下来，张洪再也不装了，一边拍打身上濡湿的部分，一边气急败坏地质问楚嬴： “你干什么！这么烫的茶，竟然往我们身上拍？” “你问本宫干什么，本宫还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呢？” 楚嬴甩干托盘，顺手放在一侧的案几上，对张洪主仆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不好受吧？” “什……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呵呵，下官怎么……怎么听不懂啊？” 张洪面容呆滞片刻，随后目光闪烁了几下，有些做贼心虚地讪讪一笑。 楚嬴也笑了，带着三分戏谑三分不齿：“刚才这小丫鬟是怎么摔倒的，张大人难道没看见吗？” “殿下开玩笑了，下官能看见什么？当时下官的心思，可全都在殿下身上，谁会去注意一个小丫鬟……” 像是为了证明似的，张洪一说完，又转身对着老太君请教：“敢问老太君，你当时看到了吗？” “呵呵，张大人这话说得，看没看到又有什么关系。” 关老太君笑得很大度，可转而面对黄衣丫鬟时，却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一双老眼吊起，瞪着丫鬟，凶横而又霸道：“大胆贱婢！谁让你这么冒失的？可知你惊扰的都是府上贵客？来人，拖去打二十大板！” “老夫人不要啊，奴婢知错了，都怪奴婢一时没注意到脚，求老夫人饶命啊……！” 听到要打二十大板，黄衣丫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上写满了恐惧，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 她连忙挣脱晁逊的搀扶，当场跪下，又是磕头又是抹泪，一个劲苦苦哀求。 楚嬴不忍心看她痛哭流涕的模样，起身对着老妇人拱手道：“老太君，本宫可以作证，错不在贵府的这名丫鬟，而是在此人身上……” 他伸手指着张洪身边的小厮，正色道：“本宫刚才亲眼看到，此人故意伸腿绊了这丫鬟一跤。” “所以，老太君即便要追究责任，是不是也该选对了对象再下手？” 郝富贵赶紧站出来，附和道：“杂家也可以作证，老太君可别迁怒无辜。” 晁逊也站了出来：“在下也可以证明。” 面对楚嬴三人共同的揭发，那小厮书童脸上竟显出几分恼羞成怒来。 仗着有张洪撑腰，他一点不怵，反而倒打一耙：“谁伸脚绊人了？明明就是她自己不慎摔倒的，你们休要含血喷人！” “没错，说我的下人使坏，还请殿下能够拿出证据。” 张洪此刻已经稳住情绪，冷冷一笑，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要不然，下官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说，是你们在故意污蔑，含血喷人？” 楚嬴直直看着他，微眯的眼缝中射出一缕锐芒：“证据就是，此事乃是本宫亲眼所见，你那下人出脚绊人，实则意欲坑害本宫，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个时代可没相机摄影取证，张洪笃定楚嬴拿不出证明，继续有恃无恐地道：“当然不能，说来说去，这也不过是殿下的一面之词。” “如果殿下说的能作数，那我们说没看见，自然也能作数，所以这事最后，还是得请旁观者清的老太君来做评判。” 只看关老太君排的座次，就可以看出对张洪的重视，要远超楚嬴这个皇家弃子。 一听让她来做评判，毫不疑问，这回她又一次偏向张洪：“张大人说得没错，正巧，老身刚才也没看见。” 顿了顿，转而睨着黄衣丫鬟，目光带着逼迫：“贱婢，说，刚才是不是你不小心自己摔倒的？” “回老夫人，是……是奴婢自己不小心……” 慑于老太君平日地积威，黄衣丫鬟再多委屈也不敢否认，流着泪选择了撒谎承认。 “哈哈，殿下都听到了，是这丫鬟自己不小心，与我们无关。” 见黄衣丫鬟屈服，张洪当即得意地笑道：“不知殿下非要赖到我们身上，意欲何为啊？” “殿下可别忘了，下官虽然不才，此番前来燕都，好歹也是代表着太子殿下。” “殿下想要污蔑下官不要紧，可万一损害到了太子殿下的名声，届时无论你我，只怕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当面将太子抬出来，几乎等于明着警告楚嬴： 小子，别太得寸进尺！老子背后可是太子殿下，是你惹不起的存在！ 哪怕我们确实想坑你，你也最好规规矩矩受着，不准有丝毫反抗。 不然的话，如果你敢继续揪着不放，就不仅是得罪我张洪，也是得罪太子殿下。 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奈何楚嬴对此置若罔闻，反而看着一心偏袒张洪的老妇人，许久摇头长叹道： “看来老太君确实上了年纪，已经老眼昏花到，连近在咫尺发生的事都看不清了吗？” 第419章 你有家规 我有国法 “你放……殿下休要胡说！” 这是继‘坟头草三尺’之后，楚嬴第二次对老妇人进行人身攻击，又一次将这老妪气得浑身发抖。 也就是楚嬴身份摆在那，换一个人，被打出去都是轻的。 运气不好的，只怕会被她要求总督儿子，直接丢进大牢，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次老妇人汲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拍案而起，给楚嬴落下口实。 她先是接连深吸几口气，接着又喝了口茶，总算将濒临爆发的怒火压下去，闷声道： “老身年事虽高，但眼睛看东西清楚得很，说老眼昏花，还为时过早，殿下还是不要再胡乱揣测的好。” 楚嬴哦了声，故作讶然道：“那就奇怪了，既然老太君眼神很好，为何却偏偏要说没看到？” “老身说了没看到，难道殿下在质疑老身撒谎？” 关老太君见他还不罢休，脸色和声音同时沉下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好吧，就当你没看到，不过这回，你老可得看仔细了。” “看仔细……什么？” “当然是证据啊，你们不是让本宫拿出证据吗？本宫这就拿给你们看。” 这话把关老太君和张洪都搞蒙了。 连受害方的黄衣丫鬟都承认是自己的过失，他们实在想不出，楚嬴还能从哪里找出证据。 就在两人惊讶于，楚嬴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之时。 只见楚嬴目光一冷，又一次抬手指向将那名小厮，下达命令：“抓过来！” “你干什……” 晁逊速度太快，快到那小厮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便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反按双手，强行跪在楚嬴面前，连动弹一下都十分困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小厮终于感到了害怕，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开我！我家大人可是太子的……” “啪！” 楚嬴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强行打断他后面的话，兀自说道： “少废话，太子又如何？太子的人就可以随意欺负人？甚至，爬到本宫头上来作威作福？” 说到这，又是啪的一耳光抽出，给他另一边脸也留下五根对称的指印，目光犀利地问道： “说，刚才你有没有伸脚绊人？” “我没有……” “啪！” “我真没……” “啪啪啪！” 没错，楚嬴从没想过要拿什么具体证据出来，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既然你关老太君为了歪曲事实，可以威逼丫鬟。 那我楚嬴自然也可以有样学样。 别觉得楚嬴是在小题大做。 从他今天还没进总督府，甚至更早抵达燕都开始，他和总督关道成之间的博弈就开始了。 可以说，他在这里遭遇的每一步，都是总督府的人刻意为之。 或是出自关道成的授意，亦有可能是关老太君自作主张的试探。 要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来谈判的。 如果他表现得过于软弱，后续谈判不用想，一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所以，别看他打的只是一个小人物，实则是在警告背后试探的人。 别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楚嬴……也不是好惹的！ “啪啪啪！” 楚嬴毫不手软，连续十几耳光下去，直接打掉了那小厮的嚣张气焰。 他的两颊高高肿起，眼眶淤红，活像一个绛紫色的猪头。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泪、鼻涕和鼻血不受控制地流出，糊得满脸都是，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些年他跟着张洪，逢人就被巴结讨好，何曾遭过这样的折磨？ 一旦主人这张护身符不灵了，他的胆气立刻也跟着消耗殆尽。 眼看楚嬴丝毫不停手，他真害怕会被活生生打死。 极度恐惧之下，终于不敢再假装硬气，连忙向张洪求助：“啊啊啊痛死了！别打了！别……大人，救命啊大人！” 张洪也没想到，在总督府里，楚嬴也敢这样乱来，以至于太过震惊一下呆住了。 此刻听到书童的求救，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楚嬴大喝道：“住手！岂有此理，殿下这么做，是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吗？” “怎么，你想让本宫不把太子放眼里吗？好啊，不如把你也抓过来一并教训？” 楚嬴戏谑而凌厉的目光射来，张洪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目睹着小厮凄惨的模样，一时间竟不敢接话。 不过，这下倒是激怒了关老太君。 愤然起身，抓起身边的桃木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拄，发出‘哆’的响动，胸口剧烈起伏： “够了！这里是总督府，殿下想逞威风，只怕找错了地方！” “不会啊，本宫就觉得在这教训人挺好……你看。” 楚嬴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一巴掌狠狠抽在小厮脸上，打得他脑袋一偏，哇的一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挑衅！ 赤露露的挑衅！ 关老太君当时脸就黑了，气得浑身发抖，斜睨了黄衣丫鬟一眼，气急败坏道：“你……殿下不是想证明这贱婢是无辜的吗？” “好，就算她是无辜的好了，可因为她引起了宾主不欢，老身今天还是要教训她，殿下管得好吗？” 为了表明态度，老妇人直接叫来两名手持长棍的下人。 竟真的准备当着楚嬴的面，对黄衣丫鬟施行家法，吓得后者眼泪扑簌簌往外流。 “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太君想教训下人，这是家规，本宫自然管不着，不过……” 像是为了回应一般，楚嬴从腰间抽出金凤短剑。 让晁逊将小厮十根手指按在地上，剑刃直接钉在手指缝间，锵然道： “此人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竟敢公然冒犯本宫，本宫将以国法惩治他，想来老太君应该也管不着吧？” 关老太君阴着脸还没开口，只见楚嬴脸色一肃，声音陡然转冷： “从现在开始，但凡这丫鬟挨一板子，本宫就切掉此人一根手指，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来啊！” 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第420章 燕云总督关道成 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可不是楚嬴一时冲动，早在来这之前，他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当他真正摆出不惜翻脸的姿态后，反倒让关老太君和张洪犯了难。 毕竟，燕云总督后续还要和楚嬴谈判，一旦彻底闹掰了，事情只会弄巧成拙。 再者楚嬴毕竟身份摆在那，就算真撕破脸，他们也拿他没太多办法。 要知道，在经历了大闹天香阁之后。 如今半个燕都的上流圈子，都知道楚嬴来了总督府。 一旦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总督府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动手又不行，逞威风又没逞过对方，可想而知，关老太君此刻的心情有多憋屈。 不过，那小厮毕竟是张洪的人，而张洪又是太子的人。 她自然不可能为了泄一己私愤，就真让张洪的书童赔上十根手指，从而得罪对方。 深吸几口气，关老太君好半天才压下怒火，微微躬身，选择和楚嬴讲和： “殿下恕罪，老身承认刚才是冲动了些，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滥用家法。” 她将两名手持长棍的下人挥退，重又看着楚嬴，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现在，老身收回之前处罚的命令，还请殿下高抬贵手，不要和张大人身边的下人一般见识……” 连关老太君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竟是自己率先让步。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都怪这大皇子，居然如此不知进退，简直就是个疯子！流氓！赌徒！ “呵呵，老太君这话说的，就好像本宫喜欢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似的。” 面对老妪的主动求和，楚嬴仍不忘揶揄一句：“放心，本宫虽然年纪不大，但这心胸可一点不小。” 顿了顿，他低头看着小厮，露出玩味的笑：“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要问最后一句。” 他缓缓蹲下握住剑柄，眯眼望着对方，冷漠的话语如同剑锋般寒气逼人： “刚才你到底绊人没有？老实回答本宫，回答错一次，仍旧切一根手指。” 那小厮早就吓得亡魂大冒，连做做样子都欠奉，当场承认了事实，埋着头连张洪都不敢看，只一个劲求饶： “小人该死！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出脚……更不该事后否认，小人知错了，请殿下饶命，饶命啊……！” “你看，早这样多好啊，说实话，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连本宫都替你心疼。” 楚嬴这话，差点没呛出那小厮一口老血来，心里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 尼玛，真心疼的话，你倒是不要动手啊！ 这时还往伤口上撒盐，无耻啊！ 楚嬴没有继续理他，趁机面向老妇人，笑着问道：“老太君这回可听清了？” 关老太君又是尴尬又是恼火，只得再次挤出一丝笑：“听见了，呵，看来是老身错判了，这才冤枉了殿下，老身该死！” “那张大人呢？” 楚嬴又转身询问另一个人。 “是下官糊涂，误会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张洪脸上都快黑出水来了，满心不甘，却只能效法老妇人弯腰道歉。 这两人一服软，基本等于宣告，楚嬴和燕云总督的第二轮交锋，也占得了上风。 事不过三。 在楚嬴看来，这第三轮，再怎么也该轮到关道成亲自出马了。 果不其然。 双方这般尴尬相处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下人前来通知，说总督大人已经在后院设好宴席，邀请楚嬴单独前往一会。 一旁没有受邀的张洪，闻言非但不觉受到了怠慢，反而像是舒了口气一样。 老实说，对于他这种传统文士，最讨厌的，就是和楚嬴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呆在一起。 况且，关于楚嬴此番前来燕都，他多少也了解到一些实情。 人家总督大人把宴设在后院，摆明了就是找楚嬴私聊。 久在官场浸淫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不满。 甚至，他更期待关道成出马后，能亲自好好教训楚嬴一顿。 让这个目中无人，一言不合就拔刀子的野蛮人，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尽管这一幕他看不到，但光是想想那种画面，就让他浑身舒爽得不行。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 总督府后院。 说是后院，倒不如说是一处巨大的花园。 园中最显眼的是一座湖泊，碧波荡漾的宽阔水面上，满池风荷摇曳，绿叶红花，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然而纵使这样美好的景致，倘若岸边站着一排气焰彪悍的士兵，只怕任谁看到也会觉得大煞风景。 在这群骄兵悍将身后，是一条延伸进湖水里的长廊。 长廊尽头，是一座湖心小亭。 亭子里面，此刻一共有两名男子出现在楚嬴的视野中。 一个身材略显宽胖，穿着锦袍，头束玉冠的男子，正背对着他凭栏而立，像是在欣赏湖上的美景。 另一个则面向岸边，默默等候在入口处，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亲自出面，将楚嬴领回来总督府的长史蒋弼。 初来乍到的楚嬴，将周围环境飞快扫了一遍。 最后收回视线，落在面前一群堵住通道的白衣军身上，不禁微微蹙眉。 这算什么……下马威吗？ 可能换一个人来，面对这群外表凶悍的士兵，心底多多少少会觉得发怵。 但楚嬴前世可是特战精英，堪称兵王般的人物，自然不会被这样一群人给轻易唬住。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吱个声让对方来解决问题，位于湖心亭入口处的蒋弼已经抢先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叱道：“都杵着干嘛？这是殿下，统统闪开！” 为首的白衣军校尉对楚嬴说句‘抱歉’，这才一挥手，带着手下让出通道。 刚好这时，蒋弼走到近前，又是一通道歉后，看了眼湖心亭的锦袍男子，伸手邀请道： “殿下，总督大人已在此恭候，请。” 第421章 我颈椎不太好 关道成。 大楚燕云总督。 坐拥一省之力，还顺带节制拒北和镇海两处军镇总兵，年近五旬便成就封疆大吏，可谓权势滔天。 在整个大楚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原本在楚嬴的想象中，这样的人物，必然是身长八尺，昂藏霸气，乾纲独断的存在。 随便一个眼神，就能把普通人吓尿的那种。 然而，等关道成真正转过身时，却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 没有想象中的高大英挺。 也没有想象中的不怒自威。 关道成的脑袋有些圆，脑门开阔。 因为还是下午的缘故，暑热未散，他的额头出汗，看起来有些油涔涔的，竟然还会反光。 再配合他此刻见到楚嬴之后，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委实太具有欺骗性。 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这个笑得一团和善的油腻胖子，只是个普通的有钱员外。 然而，楚嬴可不会被他的外表迷惑。 能成封疆大吏者，有几个会是善茬？ 就在他观察对方的同时，关道成也在同时打量着他。 一双笑得弯起的眼睛，只要细看就会发现，不时会迸射出一两缕精明的亮光。 双方第一次见面，都极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一阵微风从湖面上吹来。 满池的荷花摇曳，饱蘸水汽的微风穿过湖心亭，带来的凉爽气息，让关道成情不自禁哼哼了两声。 “果然还是这地方最好，别处都热，就这里既能纳凉又能赏景……这风真是惬意啊！” 只见他展开双臂感慨许久，随后放下手，瞟了一眼楚嬴身后的晁逊和郝富贵。 又抖了抖袖子，礼数周全地对着楚嬴双手作揖： “下官燕云总督关道成，见过大皇子殿下，不知对于下官在此设宴，殿下可还满意？” “关总督有心了。”楚嬴点头赞许了一句。 “哪里，只要殿下满意，下官的一番心思就不算白费，殿下请坐。” 关道成笑呵呵地邀请楚嬴落座，随后吩咐蒋弼，安排下人送上酒菜。 期间，他一直和楚嬴闲话着家常，就像正常邻里之间的普通对话和寒暄。 不像是邀请楚嬴前来谈判的，倒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小酌和聚会。 然而，他越是这样，楚嬴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高明的猎手，往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耐心。 他们会让猎物一点一点放松警惕，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落入陷阱。 这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没过多久，酒菜上来了。 有熟牛肉、醉虾、毛豆等几样佐酒之物，还有一盘炒青菜，以及几枚洗净香梨。 样式不多，但足够两人对饮。 蒋弼屏退最后一名传菜的侍女，拎起酒壶，正打算给楚嬴倒酒，却被关道成一把抢去，哈哈笑道： “哈哈，还是我来吧，难得下官有幸和殿下第一次见面，这第一杯酒，理当由下官亲自为殿下斟满。” 说着，绕到楚嬴身旁，竟真的亲自给他倒起酒来。 关道成一边倒酒，一边还不忘对着湖面感叹：“可惜，如今刚进六月，这满湖的莲蓬还没有长成。” “若是殿下再迟一个月来，到时候，采下莲蓬现剥着佐酒，又是另一番风味。” 待他把酒倒满，楚嬴假装将杯子端起闻味道，趁机抵近观察了一下。 嗯，无色，清冽透明，香味纯正，上品，没有问题！ 不过奇怪，如今好像还没有酒精蒸馏法问世吧，这玩意是怎么弄得这么干净的？ 脑袋里浮现一个问号，楚嬴抬头露出陶然状：“好香啊，这酒液透明如泉，只怕连一些贡酒都比不上吧？” “哈哈，殿下果真识货，实不相瞒，这酒若论好坏，和贡酒其实难分轩轾，但它却比贡酒多了一道工序……” 关道成又给自己倒满，放下酒壶，这才得意洋洋地揭秘： “殿下有所不知，为了能让酒液尽可能干净，这道工序，会将酿好的上品反复过滤十八遍，直到没有一点杂质为止。” “为此，其中损耗颇大，十成最后只余二三成，每一滴都无比珍贵，便是下官也珍藏不多，殿下可一定得好好品尝啊！” 日了，吓老子一跳，还真以为被你们发明了酒精蒸馏技术。 原来，竟是用过滤这种耗时耗料的笨办法。 还好还好，万幸没有影响到我未来的赚钱大计。 尽管楚嬴眼下一心搞工业，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涉及白酒这种食品行业。 只是，目前顺州的粮食也就刚刚够吃。 而在此之前，因为吴狼和三大家族的操控，粮食始终处于短缺状态。 没有盈余，自然也就没法酿酒，所以，楚嬴才不得不将这一暴利行业暂且搁置。 等将来顺州粮食丰收，他迟早要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想到这，楚嬴端起酒抿了一口，果真有些寡淡，远不如白酒浓香醇滑，一股子料酒还兑水的劣质口感。 即便如此，他嘴上却啧啧称赞：“不错不错，又香又纯，比一般的美酒强多了。” 关道成瞟了他一眼，愈发得意：“哈哈，是吗，难得殿下喜欢，回头下官一定送你几坛。” 老子不收垃圾……楚嬴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让关总督如此破费？” 关道成蹙眉，灌下一杯酒后，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哎，殿下这么说，难道是看不起下官吗？” “呵呵，关总督如此盛情款待，本宫感激都来不及，又如何会看不起？”楚嬴也学着假惺惺笑。 “那不就成了，这只是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若是殿下喜欢，后续还会有更多惊喜。” 关道成含笑深深看了楚嬴几眼，缓缓说出这句充满暗示和诱惑的话。 楚嬴顺势挑了挑眉，暧昧地‘哦’了一声，静待下文。 关道成露出一个原来殿下很上道嘛的笑容，立马趁热打铁，抬手指着满湖的荷花，笑道： “不知殿下觉得，这一湖风荷景致如何？” “甚好。” “哈哈，看来殿下和下官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关道成似乎已经猜到楚嬴会这么说，赞完之后，竟露出几分怅然，长叹道： “不瞒殿下，下官当初为了打造这番景致，可是花费甚巨。” “可纵然如此，仍就比不过燕郊北海湖的美景天成，和这个小水塘比起来，那里才真正算得上是十里荷花，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楚嬴瞧了他一眼：“这么说，关总督岂不是很不甘心？” 关道成点点头，忽又笑起来：“是不甘心，所以，下官便在那边置了一块地，花了三万两修建别院，只要一推开门，就能欣赏到整个北海胡的美景。” 楚嬴点评：“真是不错，那得恭喜关总督。” 话音未落，关道成忽然摆手，一双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嬴： “殿下先别忙着恭喜，如果殿下也喜欢，只要你点下头，下官立刻便将这座别院无偿转送给你，如何？” 来了，这是胡萝卜加大棒吗？ 如果我不上钩，后面的棒子会不会很疼？ 想到这，楚嬴忽然反手摸住脖子后面，‘哎哟’痛嘶出声，一脸痛苦的样子。 “殿下，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这人颈椎不太好，关键时刻，脑袋竟然点不动了，你说奇不奇怪？” “……”关道成僵住了。 第422章 湖心风起 “对对对，往左边按一按……用点劲！” 临近傍晚，日头一点点西斜，几缕夕阳的斜照钻进凉亭，洒落在年轻的大皇子身上。 楚嬴一只手扒住桌子保持平衡，将身体后仰，目光在亭子顶端四处游弋。 另一只手，则指挥着身后的郝富贵为他按摩肩颈，不时发出一两声舒服的哼哼。 不得不说，这胖子太监手指虽然粗胖了些，不过这按揉的手法倒是十分巧妙。 穴位，节奏，力道的拿捏，完全可以媲美专业水准。 搞得楚嬴明明颈椎没有问题，此刻一顿按揉下来，反而怀疑自己可能真出问题了。 想到这，他实在忍不好奇问了一句：“不错啊富贵，难不成你们御膳房，当初还教人按摩？” “呵呵，殿下说笑了，那地方怎么会教这种东西？” 郝富贵撇嘴一声轻笑，又摇了摇头，似对之前的栖身之地十分不屑。 “那你这按压手法……怎么找位置这么准？” “奴婢没当厨子前，可是专门分解猪牛羊的庖丁……不瞒殿下，这人啊，其实和猪牛羊差不多，尤其这颈椎关节……” 本来楚嬴一通马杀鸡做得挺舒服，结果听他这么一说，脖子后面顿时一阵凉飕飕发冷。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暂时就这样吧。” 楚嬴摆手制止郝富贵，扭动几下脖子和肩膀，嘴里时不时咝咝吸着凉气。 一直到他重新坐直身体，关道成这才露出一缕关切，打破许久的沉默：“殿下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是不是说……这下可以点头了？” 还在这等着呢？这老狐狸可真有耐心……楚嬴端起酒杯，故意露出拘谨的笑： “关总督还不明白吗？这和点不点头没关系，所谓无功不受禄，几万两的别院，太贵重了……本宫怎么好意思白要？” “呵，殿下只是什么话？你此番前来，是接受下官的邀请，下官自然要有所表示。” 关道成说完，一旁的蒋弼忙捧起酒壶给楚嬴添酒，一边讨好地笑道： “这只是大人的一点心意，还望殿下不要推辞。” 他接着笑呵呵解释道：“其实，殿下也算不上白要，毕竟，顺州的地盘着实比较重要。” “不仅连接塞外险地，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之前，大人就一直为了此地的治理煞费苦心。” “今后还请殿下能够通力合作，一起将咱们大楚的北疆经营得更加牢固，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这话说得好，关总督御下有方，咱们必须干上一杯，请！” 楚嬴满脸赞赏地抓住杯子，邀关道成一起举杯。 “哈哈哈，殿下请！” 关道成将酒豪气饮尽，借机又给了蒋弼一个眼色，后者继续为楚嬴添酒，同时呵呵笑道： “呵呵，这么说，殿下是同意了？” “同意什么？” “自然是收下大人送的别院啊。” “那不行。” 楚嬴的拒绝让关道成主仆脸色俱是一僵，没等他们询问，只见楚嬴继续义正言辞道：“蒋长史都说了，经营好北疆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既如此，本宫身为大楚皇子，自是责无旁贷，又岂能因此而收受贿赂？” 蒋弼皱了皱眉，挤出一丝笑容：“不是贿赂，殿下明鉴，这只是大人的一点心意。” “呵呵，蒋长史这么在意，莫非是担心本宫拒绝了这个，就不再和关总督合作？” 楚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关总督的心愿，也即是本宫的愿望。” 他放下筷子，忽然对关道成拱手道：“此番本宫回去之后，定会全心全意经营顺州，请关总督直管放心。” “当然，本宫也会记住今天的谈话，万一顺州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届时，本宫向关总督开口，还请一定要多多协助。”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直接将两人之间的‘合作’说成了‘协助’。 等于是在告诉关道成，顺州是我楚嬴的地盘，我自己会经营，不劳外人插手。 你想合作？ 没问题。 真出了事，实在搂不住，我会例行程序找你这个上级‘合作’一下，共同解决困难。 除此之外，你就别想太多了。 这话一出，湖心亭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关道成慢慢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完，又喝了半杯酒润了润喉咙，这才抬眼看着楚嬴。 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实则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一丝戏谑，给人一种肆无忌惮的味道。 良久，他略宽的嘴唇勾起一抹意味悠长的笑：“殿下应该知道，下官要的合作，不是这个合作？” 终于不装了吗？……楚嬴心里讥笑，表面却故作不知：“那是什么合作？” “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问问，本宫怎么知道关总督的胃口有多大？” “呵呵，殿下放心，下官的胃口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关道成又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说：“一般来说，有下官一口吃的，就一定不会让殿下饿着。” 楚嬴耸了耸肩：“那可难说，你吃肉，本宫喝汤，那也饿不着，可关键是，汤里没营养啊。” “营养？” 关道成愣了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过转念便猜到了意思，不禁对着楚嬴摇头讥笑道： “原来燕都城北，三万两修建的别院，在殿下眼里，竟只值一些汤水……如此看来，殿下的胃口才是真的不小啊！” 楚嬴也嗤道：“关总督这话本宫就不爱听了，本宫胃口再大，那也是吃自家一亩三分地里的食。” “不像有的人，自己的碗里明明肉都堆成山了，偏偏却还惦记着别人锅里的那点油水。” “不惦记不行啊！殿下知道我总督府上下一共多少人？朝里朝外需要维系的又有多少人？” 既然话已经挑明，关道成也懒得再装，直接摊牌：“每天一睁眼，成千上万的人等着下官伺候。” “这碗里的肉看着是多，可真正能落在下官嘴里的，也没几口了……所以，还请殿下看在这么多人讨生活的份上，能多多匀出一点油水出来。” “哦。”楚嬴嘴角戏谑愈发明显，“如果本宫匀不出来呢？” “常言道，先礼后兵，若是殿下执意不知抬举，那就请恕下官得罪了！” 关道成脸一沉，放下筷子，恰是日暮夕阳，湖面上忽然刮来一阵冷风…… 第423章 以势压人 傍晚的湖泊，逐渐漂浮起一层雾气。 夕阳就像一支饱蘸浓墨的画笔，随意一点，便在湖面上空涂抹出一片萧瑟的光影。 昏黄的冷调，宛若锈迹斑斑的刀剑，迟暮中透着肃杀。 再配上晚霞浸透而出的一线烟红，又给剑锋上沾染了血痕，便让这肃杀又多了几分嗜血的味道。 晚风吹来，光影翻涌，滚滚水雾中，似有千军万马一齐无声杀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就在关道成变脸这一瞬间，楚嬴竟有一种置身战场的感觉。 那种强烈的窒息和压迫感，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对方吞噬似的。 楚嬴当然知道，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真正的原因，还是关道成的气势变了，变得强势，冷酷，霸道，且咄咄逼人起来。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处表情的细微变化，都会带给对手巨大的心理压力。 显然，这恐怕才是他的真面目。 身为一名上位者，他已经将这套不怒自威以势压人的把戏，玩的炉火纯青。 尽管楚嬴身为皇子，明面的身份比他只高不低。 但在他看来，楚嬴还是太嫩了些。 一个乳臭未干的皇家弃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他的情绪掌控。 一旦楚嬴露怯，他便可以趁势追击，逼迫对方接受他早就想好的条件。 这种兵不血刃的招数，以往他每次使来，都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这一次，他相信也不例外。 可惜，关道成终究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这世上能令楚嬴害怕的东西，不是没有，但，单纯想从气势上将他压垮…… 老实说，对于一个前世将出生入死，当作吃饭喝水般寻常看待的人来说，委实有些不太现实。 于是，本该凝重的画面中，却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桌子一边，关道成面如寒铁，蒋弼眼冒冷光，俱是杀气腾腾的注视着楚嬴。 而对面的楚嬴……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也没停下，自斟自饮，完全把两人当成了空气。 如此持续一段时间，关蒋二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对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诧。 尤其是蒋弼。 他在总督府呆了许多年，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物。 这些人中，哪怕再眼高于顶的人，哪怕再对他不假颜色，一旦见到总督大人，也会放下架子唯恐会有丝毫得罪。 像楚嬴这样，敢于这般无视关道成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区区一个皇家弃子，也太狂了吧！ 发现自己的招数不太管用，关道成脸上有些挂不住，略带恼怒地开口讥讽道： “呵呵，不愧是能做掉吴狼的人，殿下这份从容，还真是令人高看一眼啊。” 楚嬴放下筷子看着他，拿小手指甲剔着牙缝：“你在和本宫说话？” 关道成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道：“看起来，殿下似乎一点也没把本都的警告放在心上？” 本都？连下官都不叫了吗？……楚嬴笑了笑：“你是指先礼后兵？本宫当然记得，不过记得也未必就要放在心上。” “实不相瞒，这些年本宫在宫里被人警告过太多次了，甚至有些人，还一心想置本宫于死地。”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眸中透着看透世事的戏谑和无奈： “若是事事本宫都放在心上，呵呵，那本宫今天还能不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喝酒，都只有天知道？” “哦？”关道成目光逐渐犀利，气势拔高，“本都倒是不知道，殿下原来还有这些个经历……这么说，殿下是不怕了？” “怕……” 楚嬴这话只让关蒋二人高兴了不到半秒，紧接着啪一下重重放下酒杯。 只见他身体前倾，用同样凌厉的目光迎上去，缓缓补充完后续：“本宫就不来了！”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再无半点掩饰。 关道成脸色彻底沉下来，语气透着威胁：“看样子，殿下是不愿意让步了？” 楚嬴呵呵笑道：“本宫就那么一点地盘，要是再让步，岂不得让出界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酒杯里蘸了蘸，用酒在桌上画个圈，嘴角挂着淡淡的戏谑： “你看，这里是顺城西边的雁息湖，关总督不是喜欢荷花吗？这里也有不少。” “要不，本宫也在这建几间茅草屋送给你，然后你退一步，别再插手顺城的事，如何？” 关道成脸色愈发阴沉，一字一顿：“殿下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你看，同样一件事，放在本宫身上，你们就觉得本宫理所当然应该接受。” 楚嬴摊手笑道：“可是一旦反过来，让你们接受，你们怎么就觉得是笑话呢？” 他敛了笑，一本正经的样子补充道：“你们看本宫这样，像是在开玩笑吗？” 关道成深深看了他几眼，也懒得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 “好，既然殿下不是开玩笑，那咱们就按照不开玩笑的方式来谈。” 他顿了顿，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楚嬴，起身一边踱步，一边缓缓讲解道： “这些是燕云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指挥使司、连同监察御史一起写的联名上书。” “他们准备控告殿下，无视国法，煽动暴民作乱，乃至滥用私刑，公然诛杀前顺州守御所千户吴狼。” “除此之外，还有操纵市场，巧取豪夺，僭越专权，逼迫朝廷命官离职等等十余条罪状。” 一口气念出了数条罪行，换作一般官员，只怕此刻已经冷汗涔涔，甚至开始跪地求饶。 毕竟，一省三大衙门，连同监察御史一起出手告状，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一旦消息送到朝廷，必然会引起百官震动。 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届时，只怕皇帝想不处理嫌犯都难。 可想而知，这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敢无视这样的状告！ 然而，楚嬴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将奏折放下，抬头笑道：“那又如何？” 他略带戏谑的目光明亮而又深邃，看不出一点担心的样子： “你不会是想告诉本宫，要不是你拦着，这封奏折，此刻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吧？” 第424章 图穷匕见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眼见楚嬴已经猜到，关道成仗着有这份把柄在手，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末了，不加掩饰地说道：“既然殿下什么都知道，就该明白本都的一番苦心。” 楚嬴发出一声嗤笑：“是别有用心吧。” “殿下要这么理解，本都也没办法，总之情况就是这样，就看殿下接下来是什么意思？” “如果本宫不答应呢？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殿下不答应，最多半个月，这封奏折就会出现在陛下的书桌上。” 关道成十分确定的口气：“同时，来自监察院、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的弹劾，也会紧随而至。” 他顿了顿，转身负手看着楚嬴，嘴角挂着一丝淡蔑：“请问殿下，你自信可以抵挡得住吗？” 楚嬴想都没想便摇起了头：“抵挡不住。” 关道成似乎早有所料，自作主张道：“所以，殿下如果够聪明，应该怎么选，相信不用本都多说了吧？” 他伸出三根手指：“顺州知州同知，判官，守御所千户，原本本都打算全部收入囊中。” “不过，考虑到是和殿下第一次‘合作’，本都可以破例，将判官的名额让给殿下，但前提得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楚嬴问道。 “很简单，那便是从此以后，顺州的治理都得交给衙门，殿下不可以再插手。” 关道成一副不容置疑地口吻。 “呵呵，本宫的封地，重要职位却被你的人把持，还不准本宫自己插手？” 楚嬴笑容满是讥讽：“换作是你，你会答应吗？” 关道成哈哈大笑三声，反问道：“请问，殿下还有得选吗？” 气氛有些僵硬，蒋弼见状，也劝说起楚嬴来：“总督大人的话不无道理，还请殿下三思啊。” “殿下不妨想想那吴狼，当初拜入大人门下，只是小小的一个千户，就捞了那么多好处。” “此回殿下和大人是合作关系，地位更是远在吴狼之上，到时享受的益处，只怕还要数倍于吴狼不止……难道，殿下不喜欢这样的待遇吗？” “谁说不喜欢？有钱不赚王八蛋，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嫌弃自己好处多？” 楚嬴一番回答，听得蒋弼得意点头，正当他以为劝说成功时，却听楚嬴话锋一转：“但是，代价呢？” “代价？殿下放心，以你和大人的地位，就算做出一些违背朝廷的出格事，又有谁敢多说半句？” 蒋弼一番揣测后说道。 “不不不，本宫指的可不是这个代价。”楚嬴摇头。 “那是什么代价？”蒋弼有点蒙。 “老百姓……嗯，本宫想知道，老百姓要付出什么代价？” “老百姓？！”蒋弼一阵错愕，随后不以为然地笑道，“殿下别开玩笑，老百姓除了按时缴税，还能付出什么代价？” “是吗？” 楚嬴戏谑道：“蒋长史可知道，今冬本宫第一次抵达顺城时，见到的都是什么吗？” “什么？”蒋弼下意识接了一句。 “满街饿殍，遍地寒尸，死者难瞑，生者麻木。” 楚嬴眸光如出鞘宝剑般盯着蒋弼，锋利的让他不敢逼视：“本宫看到的是，是冷血，是肮脏，是贪婪，是堕落！”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被一群无能腐败的官员，彻底糟践的丑陋之地！” “就像一个巨大的臭水沟，是老鼠们的天堂，唯独却不能让人像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 他的声音铿锵，振聋发聩，竟将蒋弼有些镇住了，末了，还不忘问上一句： “试问，这样一座毫无希望之地，那群治理它的官员，该不该杀？” “这，这……” 蒋弼不是笨蛋，承认该杀，就等于承认楚嬴杀吴狼是正确的，他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支吾了一阵，他想到一个借口为这些人开脱：“殿下别太生气，当初顺城那些官员纵有不对，但，顺州本就是一处贫瘠之地，百姓困顿也是没办法的。” “况且又是冬天，衣食难觅，物资匮乏，偶尔多冻死几个乞丐是很正常的。”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眼底看不到一丝怜悯：“哪怕是京城那种繁华之地，每年冬天，不照样一茬一茬的死人，那些死掉的，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是啊，他们的确命不好。” 楚嬴看着他连连冷笑：“不像蒋长史，大冬天可以围着火炉吃香喝辣，周围还有三五侍妾陪着，唯恐伺候不周。” “而那些穷苦百姓呢，却只能穿着破烂肮脏的单衣，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在天寒地冻里渴饮冰雪，等待别人的施舍……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只能在饥饿和寒冷中孤独死去。” 他直直望着蒋弼的双眼，目光幽冷的让后者心底发毛：“你体验过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无助和绝望吗？” “呵呵，殿……殿下，小人也很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只是，咱们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吧？” 蒋长史陪着笑，下意识擦了擦额头，试图将讨论的内容重新引回正轨。 “那好，咱们就说回代价。” 楚嬴从善如流，当即回到主题：“本宫从来不认为，一个地方的上位者大发其财之时，还能够不波及到最下层的百姓。” “道理很简单，在人口和资源基本不变的情况下，一个地方的财富总是有限的。” “上面的人拿得越多，下面的人自然就会分的越少，如此争先效仿，层层盘剥下去。” “到最后，总会有一部分人被迫承受所有代价，从而变得一无所有，而这些人，便是最低层的百姓。” 他说到这，微微抬起下巴，声音掷地有声：“本宫虽然爱财，但向来奉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若为了一己之私，就断了这么多人的活路，抱歉，这种昧良心的钱，不要也罢！” 他顿了顿，勾起狭长清冷的眼，将关道成和蒋弼斜斜一扫： “有句话本宫一直想问，既然你们也知道顺州贫瘠，百姓生活不易，为何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这地方呢？” “赚这种断子绝孙的钱，哪怕祖荫再厚，也总有气运耗尽的一天，难道，你们真不怕被倒拔垂杨柳？” 第425章 平局 “哈哈哈……” 楚嬴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连自己都快被感动了，却只换来关道成轻蔑的仰天大笑。 总督大人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脸上每一块肥肉都在笑声中不停颤动。 连带看楚嬴的眼神，也如同在看白痴一般，写满了不屑。 楚嬴觉着自己受到了侮辱，遂沉下脸问道：“你笑什么？” 关道成止住笑，缓缓摇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本督是笑，一个能干掉吴狼的人，竟会说出这种幼稚的话来，实在可笑，可笑至极！” 楚嬴瞟了他一眼，嗤道：“那不知关总督又有什么高见啊？” “高见谈不上，本督只是想让殿下认清一个事实。” “什么现实？” “殿下别忘了，不管是你受封顺州也好，还是本督坐镇燕云一省也罢，本质来说，其实都是为天子牧守一方……” 关道成刻意停顿一下，待楚嬴点头，才又接着说道：“既然是牧守一方，那我们就是牧人，而百姓自然就是牛羊。” “请问殿下，牧人从牛羊身上索取些许供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如今殿下身为牧人，自己不吃牛羊也就罢了，却还反过来同情他们，如此本末倒置，难道还不好笑吗？” 这样一套歪理邪说，从他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总之就是，虽然大家都是人，但是我们不一样。 老子是上层，是牧人，而你们是下层，是牛羊，压迫无罪，剥削有理。 赤露露一副封建权贵资本三合一的丑恶嘴脸！ 简直快要震碎楚嬴的三观。 “呵呵，原来我大楚的百姓，在关总督眼里竟只是一群牛羊。” 楚嬴被气笑了，当场讥讽道：“只要需要，随时都可以生杀予夺，是吗？” 关道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嗤道：“本督知道殿下不爱听，但，这就是事实，普天之下，为上者概莫如是，不是吗？” “那又如何？你们喜欢这么做，不代表本宫也喜欢这样。” 楚嬴无视关道成的说教，斩钉截铁道：“关总督不用多说了，总之，此事本宫不会答应，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本宫的地方，本宫自己会请求朝廷派人，用不着别人来操这份心！” 关道成目光带着压迫：“如果有人非要操这份心呢？” 楚嬴毫不示弱，笑道：“如果本宫没记错，关总督之前派过一个叫管韬的人来我顺州，你可以问问他，他当初是怎么离开的？” 听他提到管韬，关道成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对楚嬴发出最后的威胁： “殿下非要这么一意孤行，那这封奏折，本督只怕就拦不住了。” “无妨，拦不住就不拦，让人送去好了。” 这话可谓十分光棍，大大出乎关道成的意料，差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错愕片刻之后，关道成终于上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嬴，皱眉道：“你真不怕？” “怕。” “怕你还这么做？” “因为，怕的人又不只本宫一个。” 楚嬴勾起唇角，露出别有深意的笑：“譬如关总督，难道你就不会怕吗？” 关道成一声冷哼，傲然抬高下巴：“本督行的端，坐得直，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怕的？” “是吗？本宫这里同样有一本小册子，还请关总督过过目。” 对于他这种骗小孩的说辞，楚嬴不想反驳，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 “这是……这……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关道成接过小册子，初时还不在意，然而不久便变了脸色，又陆续翻了几页，越翻脸色越难看。 像是怕暴露似的，他蓦然合上册子，抬头追问起东西的来历。 “你是说这账本吗？当然是从吴狼的老巢抄出来的。” 楚嬴看了眼他手中的小册子，笑呵呵道：“之前接到关总督的邀请，因为走得比较匆忙，本宫来不及准备礼物。” “所有，只好随身携带一点账本，转交给关总督，聊表心意，不知关总督是否喜欢啊？” 没错，这小册子不是别物，正是楚嬴出发前，曾和苏立透露过的账本。 而能让关道成都变色，可想而知，这里面记载的，定然少不了他和吴狼之间的各种py交易。 关道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头才刚刚威胁完，还没取得战果，结果反手就被对方给威胁了。 这算什么？ 互相伤害？同归于尽？ 可惜，这小子到底还是太嫩了点。 “难怪殿下这般有恃无恐，原来竟然藏了这样的后手，如此一来，本督倒是对殿下真有些佩服了。” 关道成渐渐压下心中的震惊，又恢复成刚才智珠在握的模样，坦白道： “老实说，当初本督试过许多方法，都没有从吴狼口中得知关于账本的消息，还以为他没胆子这么干。” “没想到，殿下到顺州不过半年，不仅铲除了吴狼，竟还能搞到这东西，果真是出手不凡。” 他长叹着摇摇头，表情忽然转为轻蔑的嘲笑：“不过，殿下不会以为，仅凭着这一本小册子，就可以将本督搬倒吧？” “当然搬不倒。” 楚嬴说着，又探手抽出几本账册，拿在手中扇形打开，咧嘴粲然笑道： “所以，本宫这次特意多带了些，不仅是这，家里还留了不少……” 总督大人自信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简直比吃了一大口苍蝇还难受。 眼中射出吃人的光，他咬着牙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一面之词而已？谁能证明他记载的就是真实？” “呵呵，关总督刚才笑本宫天真，其实，你何尝又不是天真。” 楚嬴晃了晃手中的小册子，怡然无惧地与之对视，道： “你我都知道，朝廷里的很多定罪，往往都是捕风捉影，所谓证据，不过只是借口而已。” “所以，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账本会落到你的政敌手中，然后，他们相信这是真的就行了。” 关道成眼角抽搐，表情阴晴不定地站立许久，忽然肩膀抖动，发出阵阵冷笑。 俄顷，只见他忽一甩袖，迈步走上长廊，背对着楚嬴说道： “本督能走到今天这步，可不是吓大的，区区几本小册子而已……此事本督不会就此罢休，殿下不怕麻烦的话，大可以继续拒绝试试。” 说完，头也不回地和蒋弼一起离开。 斜阳晚照，穿透薄暮，从楚嬴的背后射来，在凉亭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的脸庞隐没在阴影中，看不太分明，只听得一声喃喃轻叹： “不是吓大的，那你跑什么啊？还不是怕了……这次算打平，若是下一次，又该如何？” 第426章 四大学家 尽管双方不欢而散，但出于礼节，楚嬴一行还是被安排在总督府的别院住下。 晚饭的时候，关道成没有再出现，只是差人送来饭菜。 同时，还传达了一个邀请。 希望楚嬴能留到后天，参加完关老太君的寿宴再走。 对于这个，楚嬴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一来，毕竟目前，燕都城许多人都知道他住进了总督府。 如果连关老太君的寿宴都不出席就离开，在外人看来，无疑是一件很失礼数的事情。 届时，只要有人稍微在其中添油加醋，他的声誉必定会一落千丈。 换作以往，他可能还不会太在意。 可现在，身为一方领主，无论是建设书院吸引人才，还是发展工业招商引资，都需要用他的声誉来背书。 一个不成熟的狂妄之徒，显然是吸引不到太多人投靠的。 所以，必要的声誉维持还是需要的。 再一个就是，因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楚嬴暂时也不会离开这里。 既然没办法马上走，这场宴会自然也就绕不开了。 翌日。 距离寿宴还有一天，总督府里各处都忙碌起来。 府里的下人们，一大早就起来竞相奔走，洒扫庭院，焚香祭祖，准备果品，摆放花卉，布置厅堂……处处描红挂绿，张灯结彩，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 那些被安置在别院，提前一两天到来的宾客，也纷纷走出门观赏，都被这难得一见的富贵景象所吸引。 唯有楚嬴，似对这些布置不感兴趣，一大早就带着晁逊、郝富贵和崔肇等人出门去了。 一行人先去市集上买了不少礼品，然后雇了个当地人带路，不久来到城东一处僻静的小巷。 青石板道，苔痕蔓阶，紫藤花掩映的高墙内，飞檐重重，庭院深深，看起来古香古色，望不到边际。 “清净，古雅，高洁……好一处僻静的大院，果真是百年书香门第！” 楚嬴一路赞叹，沿着两旁栽满花树的小巷又走了一会，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高大的正门。 袁府。 古朴厚重的院门匾额上，简单两个字，尽显大家气象。 “这位公子，到了，这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听带路人这么一说，郝富贵先上前将门楣上打量几眼，又转回来向楚嬴小声询问： “殿下，傅院正让我们找到的，真是这个地方？” “错不了，应该就是这里。” 楚嬴将之前傅温给他的地址拿出来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又将傅温的拜帖交给郝富贵。 当初离开顺城时，傅温曾经特意拜托过楚嬴。 请他拿着这封拜帖，逐一拜访燕都的四大学家，以便网罗一些人才，好为顺州书院效力。 事关顺城的教育和发展，楚嬴一直将此事记在心里，不敢有丝毫大意。 今日得了空闲，他便打算亲自上门拜访，借以表达诚意，以及对人才的渴望。 这也是他为何已经和关道成谈崩了，却还要留在燕都的原因。 “扣门吧。” 楚嬴一声吩咐，郝富贵点点头，拿着拜帖上前扣响门环。 不久出来一个看门的小厮，郝富贵将拜帖交给他，又嘱托了几句，那小厮点点头，旋即关门而去。 又过了一会，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气质儒雅，看起来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小厮走出来。 其中一名小厮，便是刚才开门的人。 见到楚嬴一行后，那小厮在中年男子耳畔一阵低语，男子当即抚了抚衣袖，上前拱手笑道： “在下乃袁府管事，敢问几位，可是傅院正介绍而来的贵客？” “正是。” 楚嬴上前一步，表明身份。 “傅院正乃是我家老爷的同年好友，老爷说了，几位既是他介绍而来，也便是我袁府的贵客，快快请进。” 身为书香高门的管家，这中年男子还算礼数周全，也让楚嬴对这袁家多了一丝期待。 “请。” 楚嬴让崔肇将带来的礼物交给那两名小厮，随后跟着中年管家进了大门。 一路来到客厅，见到了袁家的家主袁同，一名面相沉稳却又处处透着精明的人。 “哈哈，不知贵客到访，老夫因为最近犬子出了点事，未能亲迎，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赎罪……对了，还不知诸位高姓大名？” 看到楚嬴一行进门，袁同当即从主位上起身，边笑着请罪边邀请众人落座。 一番表现可谓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袁家主客气，在下姓楚名嬴，此番借傅院正之名拜访，其实是有要事相商……” 时间有限，在楚嬴的计划中，今天还有三家需要拜访，所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哦？不知楚公子有何要事相商？” 袁同似早有所料，转身撩开下摆坐下，端起茶杯静等下文。 “实不相瞒，我等此番是为求贤而来。” 楚嬴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随后便开始了讲述：“实不相瞒，顺州书院最近，日渐凋敝，院中教习更是青黄不接，急需一群人才作为补充。” “相信袁家主也清楚，顺州向来教化缺失，文脉不昌，几乎无人才可堪此任。” “所以，只能从别处寻觅人才，而在下久闻，燕都四大学家人才济济……” 当着袁同的面，楚嬴没有丝毫隐瞒，请求对方，希望能从四大学家之中延请一批青年才俊。 同时，还许诺了种种好处。 譬如高额的佣金，譬如长期优先合作权，又譬如事成之后每年给四大学家的供奉…… 可以这么说，为了提振顺城的教育，楚嬴带足了诚意。 甚至，颇有点千金买马骨的味道。 在他看来，这种互惠互利，或者说四大学家单方面占尽便宜的大好事。 但凡谈判的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事实也是如此，本来这么一大笔天降横财砸下来，连袁同也忍不住心动。 谁曾想，事情还是出现了意外…… 第427章 谁都别拦我 对于楚嬴的请求，袁同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毕竟，别看袁府是燕都的名门望族，表面光鲜，实则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 一般这种家族，最擅培养的就是人才。 然而后辈子弟中，一旦人才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譬如，为了学以致用，人才培养出来，总得给安排一个差事吧。 这便是麻烦的根源。 那些有真才实料的人才，自然不愁好去处。 麻烦的就是那种本身就是半瓶水，偏偏还自视甚高，觉得怀才不遇的‘人才’。 给谋个有前途的重要职位吧，他们往往又不能胜任，反而还会连累家族的名声。 可若安排些脏点累点的活计吧，他们本人又瞧不上。 大多会赖在家里白吃白喝，让族中花钱养着。 这样一群人，是最令当家之人头疼的。 如今，楚嬴主动登门，抛出雇佣子弟这支橄榄枝，叫袁同怎能不欣喜若狂？ 在他看来，反正只是教授一群蒙童，不需要多高的学问，这些族中子弟足以胜任。 事少钱多离家近。 最重要的是，还能帮家族创收！ 这么理想的工作，简直就是为袁家那些不成器的后辈，量身定做的一样。 袁同越想越得意，哈哈一笑，准备弄套说辞让楚嬴将族中的‘半桶水’全部打包： “哈哈，原来楚公子请求的是这种事，不瞒你说，我袁家诗礼传家，别的没有，要说这人才……” 正自吹自擂的当口，一个书童模样的家仆忽然冲进来，离着老远就跪地大喊： “老爷，不好了，少爷他……少爷他又说要出去！” 袁同瞬间拍案而起，骂道：“混账东西，这才吃了亏多久，又变得不长记性了，老夫刚刚教训他时，还答应得好好的，说这几日不出去……” 蓦然，他看到神色异样的楚嬴，惊觉失态，赶紧敛了火气，轻咳道： “咳咳，少爷又要出门吗？也好，不过出门前，先让他过来拜见了贵客，免得失了礼数！” 说完挤出一丝笑容，冲楚嬴尴尬地笑笑。 半盏茶工夫之后，一个不耐烦的年轻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爹也真是的，非要我过来，什么贵客，能比出去陪颜少更重要……” 听到这通抱怨的袁同，将脸色一沉，待人进门，刚准备训斥，却听来人见鬼般一声惊呼：“是你？！” “……” 袁同一呆，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楚嬴揉了揉眉心，忽然露出一丝苦笑。 日，草率了，怎么会在这遇到他？……楚嬴望着脸上还残留着淤青的风流才子，半晌，强笑着拱了拱手： “这不是四大才子之一的袁兄吗，没想到，你竟是袁家主的儿子，果真是虎父龙子，一表人才，失敬失敬。” 袁敏行一看到他，就想到昨天在天香阁被揍一事。 一想到被揍，脸上的伤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隐隐作痛。 岂有此理！你殴打了我，居然还想一笑而过？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盯着楚嬴，眼中射出仇恨的光：“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还没报复够……？” “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怎么会在这……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楚嬴打着哈哈，心里却已经凉了半截。 尼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小子眼睛这么红，今天这事是要黄的节奏啊！ 就在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当口，袁同像是发现了什么，看了看楚嬴，又看了看袁敏行，道： “敏行，你和这位楚公子难道认识？你说的报复，又是什么？” “呵呵，认识，当然认识……爹，你昨天不是一直问，孩儿是被谁打的吗……” 袁敏行望着楚嬴冷笑连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袁同凌厉的目光瞬间锁定楚嬴，怒道：“原来是你！” 没有一点犹豫，袁同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真是套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知不知道，我儿从小，连老夫都舍不得打一下，你却竟敢向他动手！” “哼哼，今日你来得正好，倒是省了我去寻你，来人啊，将这小子抓起来，老爷今天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一声令下，那管家果真离开去叫人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袁敏行，见状，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三魂也随之丢了七魄。 昨日为了不让他爹受到惊吓，他一直没有透露打人者的具体身份。 此刻看到袁同作死想要虎口拔牙，他赶紧阻止道：“不可以，爹！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老夫管他是谁！总之，谁敢打伤我儿子，我就叫谁好看！” 护犊心切的袁同，霸道地打断儿子的话，瞪着楚嬴的目光愈发凶狠和坚定，像是在表明自己报复的决心。 袁敏行张大嘴巴，呆愣片刻，赶紧又道：“不是这样的爹，他是……” 谁知，才刚一开口，又被袁同不耐烦地打断：“他是顺州来的是不是？你当我不知道？” 摆了摆手，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行了，又没叫你出手，这事自有爹给你做主，你只管看着就行！” 在他看来，一个顺州来的毛头小子，连听都没听过，来历再大，还能大得过他们袁家？ 他今天非要找回这个场子不可。 只是，这话却让袁敏行大脑险些宕机，还以为他爹已经知道了楚嬴皇子的身份。 可若是知道的话，为什么还敢出手呢？ 任他想破脑袋，也始终想不明白。 眼看着十余名家丁被召集过来，生死攸关之际，袁敏行决定最后尝试一次，问道： “爹，孩儿能不能最后问一句，你真的知道他是谁吗？” 袁同冷冷一笑：“不就是一个顺州来的无名小辈，难不成他还能有什么惊天背景？” 他不知道！ 他竟然真的不知道！ 袁敏行冷汗哗一下就下来了，呆呆望着自家老爹，心中不知该是庆幸，还是该是后怕。 总归前者要多一些吧，毕竟，最糟糕的事情还没发生，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他用袖子连续擦了几把汗，这才扭头望着袁同，看似松口气地吐出几个字： “他是大皇子。” “大皇子又如何？今天谁都别拦我，别说他是皇子，就算……” 袁同嚣张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望向楚嬴时惊恐的表情，舌头忽然就捋不直了： “大大大……大皇皇皇……子？！” 第428章 最强天才?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在下……小人真不知道是你，小人刚……刚刚只是鬼迷心窍，罪……罪该万死，还请殿下念在……念在……” 总算弄明白楚嬴身份的袁同，早已面如土色，哪还敢报复，连连拱手，只求楚嬴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是念在傅院正的情分上吗？” 楚嬴看他汗出如浆的模样，略带戏谑的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看在傅兄的份上，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这次的无心之失。” 袁同听罢连连点头，心中真是后悔不迭。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秒，颔首道：“好，本宫就看在傅院正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不过……” 他刻意顿了顿，旧事重提：“本宫刚才说的事，袁家主可考虑好了？” “这……这……” 刚才袁同不清楚楚嬴的身份，因而才想着滥竽充数，丢出一群‘半桶水’糊弄过去。 然而，此刻知道真相的他，哪还敢以次充好？ 可，真要搜罗一批合格的人才，对于袁家来说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因而一时间，他竟陷入纠结，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袁敏行有所察觉，忍不住问道：“爹，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般为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殿下的书院需要人才……”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袁同叹了口气，将楚嬴此行的目的说出来，希望儿子能帮自己参谋参谋。 “原来如此。” 袁敏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咬了咬牙，转过身对楚嬴拱手道：“不好意思，殿下，此事我袁家恐怕无法答应。” “为何？”楚嬴挑眉看着他，“就因为本宫昨天揍了你，所以你一直怀恨在心，哪怕再多好处也不要？” “这只是其一。” 身为燕都四大才子之一，袁敏行也有自己的骄傲，毫不避讳自己的内心，沉声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下已经打算率领族中俊杰，一起为颜少效力，我堂堂袁家子弟，只追随最强的天才。” “颜无忌，本宫的那个手下败将？”楚嬴诧异过后，露出一丝玩味。 “如果在下没记错……昨天，颜少并没有输给殿下吧？”袁敏行硬着头皮道。 “呵呵，以你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出那两首诗，孰高孰低吧？” “平心而论，殿下确实技高一筹，可事实就是事实，苏眉大家不认，殿下就算不得赢。”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这是天香阁的规矩。” 袁敏行皱了皱眉，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既然接受了苏眉大家的邀请，那不管是谁，都应该守规矩，殿下自然也不例外。”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好，此事我们姑且不论，既然你说本宫的诗更好，可为何，反要称呼颜无忌是什么最强天才？” 袁敏行深吸口气，拱手道：“敢问殿下，区区一两首诗词的好坏，真能分出两人之间，谁的才学更高吗？” 楚嬴想了想，摇头道：“不能，只论诗词太片面，历史上诗词一般的大学问家，也有很多。” 袁敏行轻笑一声，又问：“敢问殿下，你是天下四大公子吗？” 楚嬴大约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坦然笑道：“不是。” “敢问殿下，是圣人之后吗？” “也不是。” “敢问殿下，曾就读过天下第一的曲尼书院吗？” “也没有。” “这些可都是殿下亲自承认的。” 袁敏行看着楚嬴，眼底掠过一道淡蔑，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既然殿下这也不是，那也没有，那殿下凭什么认为，论才学，你会比颜少强呢？”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我身后，站着上古先贤，中古文豪，近古学家，是五千年的浩瀚文明！ 区区一个颜无忌，身为华夏知识的高级搬运工，我就算不生产水，一样也能淹死他！ 楚嬴没有丝毫意外，微微颔首：“所以，你认为他比本宫更有才华？” 袁敏行挺胸拱手，散发出身为燕都四大才子的自信和骄傲，： “在下虽不才，但自问还有几分眼力，要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其实并不难。” 你不是有眼力，你是睁眼瞎，要不，怎么会看不见我从头到脚一身知识的光辉？ 楚嬴摇头轻叹：“骄傲蒙蔽了你的双眼。” 袁敏行嗤道：“殿下不信？呵呵，其实也正常，毕竟忠言逆耳，又有几个人喜欢听到自己不如别人呢。”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不过，很快，很快殿下就可以看到，颜少展现出超越你的真正才华。” “哦，你这么自信？” “不是我自信，而是能被称为天下四公子的人，殿下觉得会有易与之辈吗？” 楚嬴将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点头道：“好，天下四公子是吧，本宫就等着看他展现才华。” “本宫还真想看看，你口中最强天才的本事，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留下这句话，楚嬴一挥手，带着众人径直离开了袁府。 反正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去另外三家碰碰运气。 只是他们这头刚走，那头客厅里，袁同便开始了烦躁地来回踱步。 好一会后，他忽然停下，指着外面数落起袁敏行来：“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你知不知道，那可是皇子，皇子啊！” “知道，刚才还是我提醒爹你的呢。” 袁敏行坦然的语气，更加让袁同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 “你还有脸说，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拒绝他？这下咱们算是彻底得罪他了。” “可是，不得罪他，我们就要得罪颜少！” “何以见得？” “爹你不知道，其实昨天被大皇子揍了的人，还包括颜少。” 袁敏行心想反正也包不住了，干脆坦白当日之事：“……如今颜少和他誓不两立，我们这时若是给他提供人才，岂不是成了两面三刀的叛徒？” “还有这事？！”袁同脸上露出几分凝重，“可即便我们靠拢颜家，毕竟身份不如人，万一大皇子还是要报复，又该怎么办？” 袁敏行眼中射出一缕锐芒，咬牙道：“那就让他心服口服地放弃！” “如何心服加口服？” “很简单，就像孩儿说的那样，找个众目睽睽的场合，让颜少展现出超越他的才华，如此，大皇子必然自惭形秽。” “你是说……” “关老太君的寿宴！” 父子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第429章 出事了 出了袁家大门，楚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今天计划拜访的四大书香高门，分别是袁家、周家、庄家和丁家。 而昨天被他教训过的四大才子之三。 除了袁敏行，好像还有一个叫庄信，以及一个叫丁满的。 如果再加上一个和三人关系亲近的周子明，袁、周、庄、丁，刚好和这四个家族的姓氏重叠。 也就是说，这四个家族全都被我得罪了一个遍？ 日了，不会这么巧吧？ “殿下，你别想太多，反正还有三家呢，这袁家不识抬举，咱们就去找下一家，不愁找不到人才为殿下所用。” 郝富贵眼看楚嬴表情惊疑不定，以为他在为出师不利而犯愁，忍不住劝慰了一句。 楚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这么容易就好了。” 一旁的崔肇察言观色，适时问道：“殿下莫非遇到了什么难题？” 楚嬴迟疑着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苦笑：“我们昨天无意之间，可能犯了一个错误……” 他将自己的猜测讲述出来。 如果，昨日被教训的周子明等人，刚好都是这四个家族的，那么他们今天很可能会无功而返。 如此，傅温的一番心血，自然也就只能付之东流。 “这样太巧了吧？！” 崔肇几人听罢表情略显凝重，尽管还没有证明，但他们的心底其实已经认定了七八成。 “如果殿下的推测是真的，就像这袁家一样，剩下的三个家族，会不会也对我们怀恨在心？” “那要不，咱们就此打住？唔，反正再继续拜访下去，多半也讨不了好，传出去，还有损殿下的声望。”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殿下猜错了呢？卑职觉得，是真是假，总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 崔肇、郝富贵和晁逊等人各抒己见，却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就是对的。 最后，还是楚嬴综合众人的意见，拍案做出决定：“那就继续碰一碰运气。” 一刻钟后，在带路人的引领下，楚嬴一行来到了周家。 拜帖递出，很快，一名管家出来，貌似恭敬实则冷淡地向楚嬴请罪： “请阁下恕罪，家主正忙着为我家公子疗伤，实无闲暇接待尊客一行，诸位还是请回吧。” 果然如此……楚嬴点点头，将走之际，忽又转身问道：“冒昧问一句，贵府的公子是否叫周子明？” “正是。” “哦。” 看样子，这周家应该是提前得到了通知，所以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 袁家传递消息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离开周家的半道上，楚嬴将此番闭门羹的前因后果捋清之后，心中已不抱任何希望。 老实说，这四个家族既然联系如此紧密，那么对他进行联合抵制，几乎已是必然。 果不其然。 当他们到达第三家丁府时，同样被对方找借口说主人不在，再一次吃了闭门羹。 “哼！什么狗屁名门望族，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要不是傅院正请求，谁愿意搭理他们，一个个的不识抬举……！” 众人前脚刚离开，后脚郝富贵就忍不住骂起来，直呼又白跑了一趟。 “好了，知道你们现在一肚子气，本宫又何尝不是，既然人家不待见咱们，那就打道回府吧。” 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如此折节下交，却接二连三地碰钉子，饶是楚嬴脾气再好，也不觉有些气恼。 况且，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从来不是楚嬴的风格。 一怒之下，干脆绝了继续拜访下一家的心思。 “可是殿下，不是还有一家没拜访吗？”听了他的决定，崔肇踟蹰了一阵，道，“万一，这最后一家和前面三家不一样呢？” 郝富贵也停下抱怨，劝道：“是啊，殿下，咱们顺城选拔人才要紧，你可别听奴婢一点抱怨，就放弃希望啊。” 楚嬴有些意外地看着两人，笑了笑：“怎么，你们觉得这事还有峰回路转的可能？” “这个难说，卑职只知道在战场上，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不能轻言放弃。”崔肇坦诚道。 “殿下不是常说，咱们顺城要变好，就少不了人才吗？” 郝富贵也抱着侥幸道：“奴婢也希望，有更多人才能为殿下效力，没准下一家就是机会呢，殿下，咱可不能冲动啊！” 我这不叫冲动，只是比你们更加认清现实而已……楚嬴其实并没有被说服，但体会到两人的拳拳忠心，又不好拒绝他们，遂点头道： “好吧，既然你们觉得还有一线机会，那本宫就听你们一次。” 他掸了掸衣袍下摆：“不过，这最后一家本宫就不去了，由你们俩带人前去即可。” “之前本宫不是答应，要帮下湾村的村民们采购药材吗？此番正好去瞧瞧，希望你们可以带回好消息。” 楚嬴这一番交代，崔肇和郝富贵踌躇之余，不太好拒绝，只能点头领命。 于是，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楚嬴口中的下湾村，正是之前赶赴燕都时，半路遇见的那个收留染疫病人的村子。 因为病人有上百之数，需求量大，楚嬴和晁逊一连走了好几家药材铺子，才将需要的药材预定齐备。 一番奔走，半天时光一晃而过，等到返回总督府别院之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本来楚嬴还以为，这个点上，崔肇和郝富贵怎么也该回来了。 结果进屋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周围的下人一打听才知道，两人竟然至今未归。 “不会吧，难不成最后一家被他们谈成了？所以，特意留他们吃午饭？” 思来想去，楚嬴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才比较说得过去。 总不能，两个大活人外加几名护卫，还能大白天走丢了不成？ 就在他美滋滋幻想着两人带回好消息时，现实却狠狠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一个身影忽然狼狈地冲进房间，见到楚嬴后，二话不说单膝跪地，面色凝重道： “不好了殿下，出事了！” 第430章 又见岁丰商行 “老崔，你……你这是怎么搞的？” 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褐色血渍。 崔肇这副模样着实将楚嬴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起来，脸色严峻道： “告诉本宫，是谁出的手，本宫这就给你找回场子去！” 崔肇抬头看着他，愧疚之中透着一丝感激，凝声道：“殿下息怒，此事恐怕……不是找回场子那般简单。” 楚嬴嗯了声，深深看了他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一问，崔肇脸上的惭愧更深了，抱拳自责道： “回殿下，是卑职没用，没能保护好郝公公，致使他被人扣为人质……” “什么？富贵被扣为人质？是庄家干的？” “不是，是天运赌坊。” “天运赌坊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拜访庄家吗？” “是去拜访了，结果和之前一样，天运赌坊是回来后发生的事。” 崔肇整理了一下思绪，忽然问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上次在三河镇，咱们遇到的那个叫薛仟的家伙？” “你是说，那个被本宫教训过一次，后来又和我们比赛犁耙的有钱纨绔，唔，他好像说他来自岁丰商行……” 楚嬴说到这忽然一个激灵，表情瞬间化为凝重：“不好，本宫记得，这岁丰商行可是燕都知名的大商行，背后极有可能站着燕云总督……” 他的目光阴晴不定，俄顷，重新抬眸看着崔肇，似察觉到什么：“难不成，是关道成重新出招了？” 虽然知道关道成不会善罢甘休，但楚嬴真没想到，这家伙出手会这么快。 你妹，明天就是你老母的生日，好歹我也算贵客之一。 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我丢你蕾姆！ “老崔，你好生回忆一下，你和富贵到底遭遇了什么？越详细越好，本宫需要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 为了避免陷入被动，楚嬴需要将整件事分析一下。 “殿下猜的没错，天运赌坊确实是岁丰商行名下产业，不过，至于是不是燕云总督在背后搞鬼，卑职就不敢保证了，事情是这样的……” 崔肇一五一十与楚嬴道明原委，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两人之前接了楚嬴的任务，前去拜访庄家。 结果不出所料，再次遭遇了前两次的闭门羹，彻底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击成粉碎。 这无疑伤到了郝富贵的自尊心，为此，胖子太监很不开心，连带着脾气都变差了。 刚好，他们又在回来的途中，发现了一家卖农具的商铺，居然有卖曲辕犁和刮车的。 郝富贵觉得很奇怪，就进去瞧了瞧。 结果，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发现里面卖的曲辕犁和刮车，居然统统都产自顺城。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这家店铺打着顺城农具的招牌，价格却比在顺城的售价高出七八倍不止。 郝富贵当时就怒了。 农具本该是亲民的价格，这家店却把价格定得农户都买不起的程度。 这哪里是想谋利，分明就是店大欺客，故意败坏顺城农具的名声，砸顺城农具的招牌！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郝富贵一怒之下，让人把老板叫来。 结果发现，这家店铺的主人，竟是之前被楚嬴教训过的薛仟。 既是仇人见面，可想而知，对于郝富贵要求的恢复合理售价，薛仟会是何种反应。 店是我的，货是我进的，我想卖多高就卖多高。 哪怕一个犁耙也卖不出去，我也乐意，就算你是皇子的人也管不着。 郝富贵本来心情就不好，再遭遇这番拒绝，更加不肯善罢甘休。 当场就和薛仟卯上了，执意要讨个公道。 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简单的想法，却让他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薛仟各种嘲笑刺激他，末了，佯装被他吵得不耐烦，趁机提出一个条件。 说两人一起去隔壁天运赌坊赌一把。 只要郝富贵能赢一局，他就答应下架所有顺城农具，且从今以后都不再售卖。 当然，若是郝富贵输了，则必须以银子偿还，一局上百两。 正所谓十赌九诈，曾经带领兄弟们在京城赌坊深受其害的崔肇，最为熟悉这里面的道道。 害怕对方做局，崔肇当时曾极力劝阻过郝富贵。 让他不要自作主张，回头找楚嬴商量过后，再来处置此事不迟。 奈何，正在气头上的郝富贵根本听不进去，觉得只赢一局不要太容易。 加上，他之前得了楚嬴不少赏赐，本身也有上千两银子的积蓄，倒也不愁没有本钱。 于是，脑子一热，和薛仟进了赌坊。 他说到这里，楚嬴大概已经明白，缓缓点了点头，叹道： “富贵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容易一根筋。” 顿了顿，重又看着崔肇：“他这次被那薛仟套路，连人都扣下了，应该是输惨了，欠了赌坊不少银子吧？” “欠了十万两。”崔肇声音凝重。 “怎么这么多？！”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即便是楚嬴都给震到了。 要知道，目前他能拿出的全部身家，总共也才四万两多一点。 距离十万两，中间还差着一倍半的天文数字。 崔肇忿忿不平地道：“郝公公输光之后，原本只借了不到一万两，但因为对方各种变着花样计算利息，几番利滚利下来，等我们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迟了……” 楚嬴看着他的伤势道：“所以，你们觉得不合理，便和对方打了一架？” 崔肇点头道：“没错，卑职情知此事有诈，且十万两的负债，便是殿下也不可能筹集出来，于是便想搏一把，带着郝公公逃离赌坊。” “然后呢？” “然后……都怪卑职几人实力不济，加之对方又人多势众，我等最终还是失手被擒。” 他攥紧双拳，一副既懊恼又自责的模样：“最后，还是郝公公被迫以签下债书为交换，对方才放了卑职回来报信，让殿下准备赎金。”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卑职也是在郝公公签下债书之后，才从薛仟口中得知。” “不管是那家店铺，还是天运赌坊，都是岁丰商行的产业，这家商行背景惊人……不知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楚嬴面色沉凝如水，一甩袖迈开步子，“我们走！” “去哪？” “找关道成讨说法！” 第431章 锁定幕后黑手 总督府，内院。 楚嬴独自坐在厅中，手捧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在他的一侧，作为主位的椅子仍旧空着，看不到有主人出来接待的迹象。 偌大一个客厅，只有布置厅堂的下人不时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除了一名负责斟茶的侍女，便再没一人上前搭理他。 气氛着实有种异样的冷清。 这般持续了数盏茶的工夫，直到茶杯里的水添到第三回，关道成才带着长史蒋弼姗姗来迟。 “哈哈，有劳殿下久等，明日就是家母寿诞，本督要忙的事太多，实在分身乏术，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一进门，关道成便假惺惺故作豪爽地拱手致歉，让人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关总督不必多说，本宫知道你俗物缠身，所以，今天这事咱们尽量长话短说。” 楚嬴摆摆手，丝毫不计较的样子，倒是让早有准备的关道成有一瞬的错愕。 只见他径直走到楚嬴旁边的主位，一撩下摆，四平八稳地坐下。 又从侍女手中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吹气喝了一口，这才侧目望向楚嬴，缓缓道： “不知殿下这么着急要见本督，究竟所为何事？” “哦？”楚嬴勾起狭长的眼尾，语气带着揶揄，“关总督真的不知道？” “殿下这话可就奇怪了，你不说，本督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关道成一脸无辜的样子。 “是吗？”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眼，平静地道：“本宫的几名下属被一家商行给扣了。” “什么？还有这事？到底是哪家商行这么大胆子？” 关道成嘶了一声，连忙放下杯子，仿佛真是第一次听说，脸上全是震怒的表情。 “是一家叫作岁丰商行的下属赌坊。” 装，你接着给我装……楚嬴才不信身为始作俑者的他会不知道，心里冷笑连连，直接摆明车马： “关总督，本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宫知道，你和这岁丰商行关系匪浅……” 刚说到一半，就被关道成抬手打断，大叫冤枉：“误会啊，殿下，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个消息。” “老实说，本督确实和岁丰商行有一定往来，但也仅限于做一些生意而已，远没有殿下想的关系那么密切。” 楚嬴一声嗤笑：“关总督真当本宫是三岁小孩吗？” 关道佯装不高兴的样子：“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本宫是什么意思，关总督应该很清楚。” 楚嬴懒得和他拐弯抹角，喝口茶润了润喉咙，开门见山道： “本宫直说了吧，只要你肯放人，本宫可以让出顺州判官的名额，如何？” “嘶……殿下还真是一名贤主，竟然愿意为了几个下属，甘愿放弃到手的利益，实在令人佩服。” 关道成笑着赞叹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长叹道：“可惜，请恕本督愚钝，冤有头债有主，本督实在不明白，殿下和本督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本宫不找你谈，还能找谁谈？” “当然是谁扣留了殿下的人，殿下就该去找谁谈。” “这么说，关总督是不准备见好就收了？” “殿下这是什么话？明明本督就没做过这种事，总不能硬往本督头上栽吧？” “好！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见这老狐狸迟迟不肯承认，楚嬴一怒之下，直接选择摊牌。 “呵呵，本督想要什么条件，殿下难道不清楚吗？可惜啊，扣人的是岁丰商行，本督也是爱莫能助。” 关道成摇摇头，忽然起身对楚嬴拱手道：“这样吧，殿下，本督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实在不宜在此逗留。” “关于此事的解决办法，殿下不妨再回去想想，等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来告知本督不迟。” “届时，哪怕冒着得罪合作伙伴的风险，本督也会全力帮助殿下将人要回来。” 言外之意，楚嬴的让步还不够，还必须让出更多才可以。 如果他不能接受，就回去想通了再来谈。 只要条件达成，到时候，郝富贵几人自然就会被放回来。 “好吧，既然关总督还有正事要忙，本宫也不便多叨扰，此事，待本宫回去再想想办法。” 对于关道成的弦外之音，楚嬴又岂会听不出来，假装无奈地点头接受。 然而，前者并不知道，楚嬴这次前来，看似谈判，实则更多是一种试探。 如果说，刚才楚嬴还只是怀疑，郝富贵被扣的幕后黑手可能是关道成。 那么此刻，经过双方这一番交锋，楚嬴已经百分百肯定就是他干的。 可别小看这点差别，很多时候，只有锁定了幕后黑手，才能让事情趋于明朗，从而做出更有针对性的应对。 没错，打从来这之前，楚嬴就没想过关道成会老实放人。 在他心中，其实还有着另一套解决方案。 如今，他的疑惑已经消除，礼尚往来，也是时候回给关道成一份‘大礼’了。 不等关道成告退，楚嬴抢在他前面告辞离去。 然而，他这一走，关道成和蒋弼反而不急着离开了。 下一刻，关道成重新坐下来，顺手端起茶杯，同时对蒋弼吩咐道：“让那两人进来吧。” 蒋弼点头退下，不多时，两名男子被他领进厅中。 这两人，一个是脸色有些轻浮的年轻公子，一个是面色持重的中年男子。 见到关道成之后，蒋弼一个眼色，两人连忙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小人薛仟，小人石宗业，拜见总督大人。” “嗯，起来吧，这次的事情，你俩干得不错，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 关道成放下茶杯，看着两人，脸上露出赞许和得意之色。 两人受宠若惊，中年男子石宗业赶紧拱手道： “多谢总督大人夸奖，我们甥舅二人能替大人代掌产业，已是莫大荣幸，此番为大人效力，乃是本分，如何敢奢求赏赐？” 薛仟也点头道：“是啊，总督大人，那大皇子当初一再欺辱于我，如今大人能准许小人报仇，小人已是感激不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话不能这么说，本督这人，向来赏罚分明，你们立了功，岂有不赏之理？” 关道成很满意两人的态度，笑着点点头，而后又添了一句： “当然，此番本督找你们过来，赏赐还是其次，有件事，还需要你们替本督去做……” 第432章 再和他们赌一把 “目前，仅凭扣下一个郝富贵，还不足以逼迫大皇子乖乖就范。” “所以，本督需要你们想办法，将他身边更多的人设计进来，比如那个崔肇，又比如他身边那个保镖……” 对于关道成的命令，甥舅俩连连称是，但考虑到具体实施，薛仟又不禁犯了难： “总督大人，请恕小人多嘴，此番他们已经产生警觉，我们再想和他们接触，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个你无须担心。” 关道成摆摆手，胸有成竹：“他们刚才来找过本督，不过本督并未承认，以至于他们最后无功而返。” “所以，他们若是想要救出郝富贵，就只剩去找你们这一条路，如此，你们还担心没有出手的机会吗？” “原来如此，还是大人英明，请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回去准备。” 两人接下任务，刚走出总督府没多久，薛仟忽然小声嘀咕起来： “这么急找我们过来，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就这……还有说好的赏赐，最后竟然也没了踪影。” “别抱怨了，像你我这种小人物，能从此入了总督大人的眼，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还奢求什么赏赐？” 相较于薛仟，老成持重的石宗业就要清醒很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就算大人真不给赏赐，咱们还不会自己挣啊？” “怎么挣？”薛仟撇撇嘴，“舅父你不会真以为，大皇子他们会照着十万两的欠条赔银子吧？” “这么大一笔银子，就他一个封在穷乡僻壤的皇子，猴年马月也凑不齐啊。” “这我当然知道，咱也不指望这个发财。” 石宗业笑道：“不过，既然总督大人说了，大皇子的人后续还会找上咱，那必然要先过我们这关。” “你觉得，凭咱们天运赌坊的实力，一旦上了赌桌，他们还会有机会吗？” “那还用说，只要他们敢赌，自然是来多少，送多少……” 薛仟说到这，忽然眼睛一亮，终于明白了石宗业的意思。 甥舅二人随即对视一眼，露出狼狈为奸的笑容。 …… 别院。 四周围张灯结彩，一派欢天喜地的热闹气氛。 然而，此时的小院客厅里，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岂有此理！这个燕云总督，明明就是他指使的，为什么却不敢承认？” 闷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许久，崔肇忽然抬头看着楚嬴，眼中跳动着疯狂的火苗： “要不殿下，我们直接集结人马杀进天运赌坊，把郝公公抢回来？” 小伙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楚嬴诧异看着他：“不会吧，你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怎么不可行？” “喏，咱们先不说，就凭我们现在这点人马，能不能成功将富贵救出来？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师出无名。”楚嬴分析道。 “师出无名。” “是啊，你想想，欠人家银子不给也就算了，还去捣毁人家的老巢，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说不过去吧？” 听完楚嬴这番分析，崔肇皱了皱眉，不认同地摇摇头： “也不能这么说，郝公公欠下的那十万两，明显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长叹道：“本宫知道你不服气，可俗话说，愿赌服输，就算是圈套，也是你们心甘情愿钻进去的。” “这事就算官司打到衙门，人家横竖也占着理，反倒是我们，如果敢乱来的话，首先就触犯了刑律，只会给关道成出手对付我们的机会。” “那该怎么办？” 崔肇双手搓着脑袋，满脸烦躁的表情：“银子，我们赔不起，抢人，又触犯刑法，难不成，我们最后只能向燕云总督妥协？” “呵，如果本宫要向他妥协，还大老远跑这里来干吗？”楚嬴一声轻笑，端起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从他轻松的姿态中，崔肇敏锐地捕捉到什么，惊疑不定地望着他，道： “难不成，殿下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谈不上，但，一旦成功，绝对够他们喝一壶的。”楚嬴手指缓缓转动茶杯，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厉芒。 “是吗？” 崔肇当即喜上眉梢，他太了解楚嬴了，一般后者这么说，都代表着有极大的把握，忙道： “殿下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楚嬴缓缓道，“他们开赌坊的不是喜欢拉人赌博吗？那，咱们就和他们再赌一回。” “再赌一回？！” 这算什么办法？拿鸡蛋去碰石头？……崔肇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踟蹰一阵后，提醒道： “殿下，天运赌坊可是对方的主场，我们要在那里赢下对方，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岂知…… “谁说我们要赢下对方了？” 楚嬴这话，让崔肇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道：“要是赢不了，我们岂不是又要有人折在那？” 晁逊也罕见开口：“对啊，殿下，若是赌不赢对方，我们还怎么救回郝公公？” 楚嬴看了眼两人，嘴角上扬：“那就得看老崔的演技了。” “演……演技？” 崔肇此刻已经完全懵逼，根本不知道楚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错，反正呢，论赌的话，我们无论如何也讨不到便宜，那便不妨再多输一点给他们。” 楚嬴取出一叠银票，约莫上千两交给崔肇，嘱咐道： “此番老崔你亲自再去一趟，记住，等银子输光后，向他们再借贷个百八十两，等再次输光，便就此打住，然后找借口离开。” 崔肇听得云里雾里，待他讲完，觉得并无什么奇巧之处，忍不住踌躇道： “殿下，你确定卑职只需完成这种简单的任务，就能救回郝公公？” “当然不行，这只是基本流程，最关键的，咱们还必须加上一件东西。” 楚嬴说着，从腰间取下一物，啪的拍在案上，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有了这个，事情就成了！” 第433章 谁上谁的钩? 当天下午，崔肇带着楚嬴给的东西，再次踏入了天运赌坊。 “哟呵，又是你，这才半天时间，这么快你们就将银子备齐了吗？” 得到消息的薛仟和石宗业甥舅俩，第一时间出现在大厅里，脸上带着揶揄，准备完成关道成交代的任务。 “少废话，没有十万两难道就不可以来这里吗？”崔肇望着二人很是不屑。 “那倒也不至于。” 石宗业摇摇头，奇怪地将崔肇上下一阵打量：“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们没有备齐银子，那你来这里又能干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赎人。”崔肇理所当然的语气。 “赎人？”薛仟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满脸嘲讽道，“我看你是来搞笑的吧，银子都没有，我们凭什么要把人交还给你？” “谁说没银子就不能赎人？”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一个人还想着用强？” 薛仟丝毫没将崔肇放在眼里，随意给周围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十余名打手隐隐汇聚过来。 “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打架的。” 崔肇佯装示弱地举起双手：“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这里是赌坊，应该不会拒绝让我也玩两把吧？” 两甥舅对视一眼，大概弄懂了他的意思，石宗业缓缓问道： “你别告诉我，你是想通过赌钱的方式，赢够十万两，然后再将你的同伴赎回去吧？” 崔肇坦然点头：“没错，不可以吗？”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噗嗤’声。 不少人看崔肇的眼神，也都变成了关爱智障的目光。 尽管崔肇这种奇葩的赎人方法，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但无疑正好正中两甥舅的下怀。 关道成之前早有交代，让他们务必将楚嬴身边更多的人拖入陷阱，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没想到，他们都还没下钩，对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且，看崔肇有备而来的样子，说不定还能趁机小发一笔。 想到这，薛仟清了清嗓子，挺起胸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想要赢我们这么多银子，你自己总也要拿出一点诚意吧？” “别到时候，本钱没有一文，最后输了又只能让我们扣人，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么玩，那我们赌坊还开不开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怕我没本钱吗？看好了！” 崔肇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当即按照楚嬴的交代，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拍在赌桌上。 或许是动作太过豪迈的缘故，他这一掏，居然还连带掉出来一柄金色的短剑。 此剑通体金黄，色泽纯正，雕刻精致，一看就是纯金打造的极品宝物。 每一个见到这把剑的人，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完全挪不开眼，下意识露出垂涎之色。 薛仟和石宗业二人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接触过的宝物比常人要多，因此更能看出这柄黄金短剑的价值。 这玩意若是卖给懂行的人，最起码也在五千两银子以上。 甥舅二人默默交换一个眼色，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暗藏的惊喜。 发财了啊！ 不过，崔肇似乎并没有要拿这把剑当赌注的意思。 在黄金短剑掉落出来后，他只是短暂‘错愕’了一下，便慌忙抓起短剑，重新放回袖子里。 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咳嗽两声，拍了拍桌上的银票，对两甥舅说道： “看看，这里是上千两银票，这下子我总有资格在你们这赌一回了吧？” “啊？……有资格，当然有资格，对于携重金而来的客人，本坊向来十分欢迎……崔老弟请。” 石宗业从黄金短剑的诱惑中回过神来，立马满脸堆笑，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热情地招待崔肇上了赌桌。 “刚刚崔老弟说，要赢我们十万两，哈哈……在下经营这天运赌坊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客人有这般豪言壮语。” 将崔肇安排好位置，他又拱手笑道：“在下在这里，预祝老弟心想事成，玩的尽兴。” “万一要是中途不太顺遂，老弟也切莫不好意思，只管开口，借个万八千两，在下还是能够做主的。” “什么借个万八千两，说的我好像输定了一样，走开走开，别影响我赢钱。” 崔肇不耐烦地连连挥手，就像一个真实的赌鬼，生怕沾染了晦气一样。 这副无礼的态度，非但没有让石宗业生气，反而让他笑得越发开怀。 正所谓十赌九输，唯一赢的是庄家。 从崔肇站上赌桌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赢了。 对于一个注定失败的人，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给赌桌对面的荷官递了一个眼色，石宗业和薛仟随后便默默退到一边。 与此同时，也有一群赌徒忍不住好奇上来围观。 毕竟，崔肇上来就放话要赢十万两银子，口气这么大，赌术想来定然也差不到哪去。 然而…… 这些人才看了一会，就纷纷大失所望。 “搞什么，这么快就连输三把，他该不是不会赌术吧？” “会个屁的赌术，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纯属是在碰运气。” “就这水平，完蛋了……”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石宗业和薛仟在一旁都快笑开了花。 这样的结果，完全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果然，没过多久，崔肇的上千两银票便输得一文不剩。 “邪门了，我就不信，今天一次都赢不了！那个……那个老哥，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借钱吗？” 就像每一个输急眼，又渴望翻本的赌徒一样，崔肇满脸不甘心，第一时间向石宗业求助： “借我几百两，等我下把赢了，再连本带利还给你！” “没问题，在下早说了，老弟有困难直管找我就是。” 石宗业笑得就像一只老狐狸，他早就在这等着呢，当即借给崔肇三百两。 果不其然。 三百两银子到手，连泡都没冒一个，转眼又被崔肇输干净了。 “哈哈，崔老弟别灰心，赌运这东西，都是轮流转的，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手气就来了……来人，再给崔老弟支一千两。” 眼看崔肇即将入套，石宗业准备再添一把火，却不想崔肇起身摆了摆手，摸着头懊恼地道： “不了，看来我今天确实运气欠佳，暂时就不赌了，至于欠的那三百两银子，你也别担心，我的同伴还在你们手中，等我回去筹集够了，回头就还你。” 说着也不管石宗业答不答应，离开赌桌就往外走。 下一刻，石宗业冰冷的喝叱从背后传来：“站住！欠了债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崔肇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上钩了！ 第434章 宝剑鱼钩 “不会吧，区区三百两银子，你们还真担心我会赖账？” 望着已经将出口封住的一群打手，崔肇只好转过身，尝试和石宗业理论。 “呵呵，崔老弟不要误会，我们既然敢放贷，自然就不担心客人会赖账，只不过……” 石宗业此刻又换了一张脸，上前笑呵呵拉住崔肇往回走，一边劝道： “喏，老弟你也说了，只有区区三百两，何不再尝试几把，没准这钱就还上了呢？” 崔肇佯装踌躇不决的样子，试图挣脱：“呵呵，我也想，奈何今天手气实在太差，要不还是改天？” 石宗业不松手，将脸一板：“什么改天？就今天，老弟只管放开手脚，我都说了，银子方面由我做主，管够！” “不行，真不行，万一输多了，那我可真没办法还债了。” “这么说，崔老弟是不给在下这个面子了？” “这不是面不面子的问题，而是我家殿下曾经有过告诫。” “哦，那位殿下告诫过老弟什么？”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 崔肇说完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指着门口的打手，抱拳佯装心虚地请求道：“在下今天真不能再赌了，能不能让你们的人都让开？” “我向你保证，最多三天，不，两天，三百两银子一定连本带息给你们送来。” 石宗业不免有些恼火，和薛仟对视一眼，决定退而求其次，回头睨着他，故作惋惜地长叹道： “看来崔老弟这是去意已决啊？” 崔肇又抱拳摇了摇：“还请老哥能通融通融。” “好吧，既然老弟下定决心，我们也不好再为难你，省得有人说我们强放印子钱。” 石宗业目光扫了一眼他藏黄金短剑的袖口，随后伸出一只手掌： “不过，按照我们天运赌坊的规矩，借贷之人走可以，但，必须留下一定价值的抵押品，还请老弟拿出来吧。” 崔肇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冲自己的黄金短剑来的，心中窃喜，表面却佯装不懂的样子： “什……什么抵押品？刚才借款之前，你们可没说需要这东西。” 一旁的薛仟闻言一声嗤笑，当场喝叱道：“你当我们是傻子，不给抵押物，让你们借了银子直接开溜吗？” “你知不知道三百两银子是多少钱？燕都城内都能买下一座两三进的院子了，还真不把钱当钱？”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几乎是赤露露地威胁：“我告诉你，我们也就是看在你花钱大方的份上，才只要求留下抵押品，换一个人，早被我们扣起来了。” 石宗业笑着点点头：“没错，还请老弟看在我们一片苦心的份上，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这个我懂，可是……”崔肇在身上一顿摸索，涩声道，“可我今天，真的没带什么有价值的抵押品啊。” 石宗业脸色和声音同时一沉，缓缓道：“崔老弟何必睁眼说瞎话？听我一句劝，与其自欺欺人，最后自取其辱，还不如老老实实配合我们。” 薛仟已经等不及了，当场冷哼一声，道：“舅父，和他费什么话，直接让他交出那把黄金短剑，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谅他也不敢不交！” 这话一出口，似乎吓了崔肇一跳，赶紧护住袖口，不停摇头道：“不行，这把剑不是我的，不可以给你们！” 薛仟冷笑连连，一副你休想骗我们的表情：“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不是你的，你会将它带在身上？” 说到这，目光一冷，挥手命令道：“来人，将这小子抓住，把他身上的金剑夺过来！” “不行，这剑真不是我的，你们不能抢……！”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崔肇今天孤身来此，自然不是这么多打手的对手，尽管他尝试着抵抗，还是很快就被制服。 而他袖中的黄金短剑，自然也没能逃脱搜捕的厄运，被一名打手找到，当场呈给薛仟。 “嘶……这份量，这用料，这做工，绝对的珍品！”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但真当这柄黄金短剑入手后，甥舅俩还是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两位，这剑你们真的不能拿！况且，三百两银子，就连剑鞘都买不到……” 崔肇的央求声，惊醒了沉浸在喜悦中的甥舅俩，薛仟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故意斥道： “你别胡说八道啊！你说买不到就买不到？万一这玩意是假的呢？” “我们仅拿你一件不知真假的东西，已经是仁至义尽，说得我们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未免夜长梦多，被更多人知道自己甥舅俩捡了大便宜，薛仟当即给打手下令： “把人丢出去，不准他再踏入赌坊一步！” 等到崔肇被架出去，甥舅俩避开周围无数贪婪的视线，带着黄金短剑上了二楼管理区。 “哈哈，舅父，这次我们发财了，这柄短剑，刚才我又仔细观察了一遍，估计能值八千两以上！” 薛仟进屋之后，仍旧爱不释手地捧着黄金短剑，一遍遍摩挲，就像抚摸爱人的肌肤。 “八千两？我看还不止。” 相对于薛仟，石宗业的目光还要更加老辣，他先是喝了口茶，接着点评道： “此剑用料之纯粹，实属罕见，即便放在整个天下，应该也是十分罕见。” 薛仟顿时激动了：“这么说，这把剑还能卖的更高？” “卖？”石宗业迟疑着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柄剑卖了并不合算。” “不卖吗？舅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天下少有，卖了可惜。” 石宗业想到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将这个拿去献给总督大人，或许，还能为你我谋一个更好的前程？” 薛仟听得眼睛发亮，当即拍手叫好：“好主意！就这么办，没准从此以后，我们就一举成为人上人了！” 然而，当两人兴匆匆赶到总督府，找到长史蒋弼托他敬献宝剑时，蒋弼却瞬间脸色大变。 “这把剑，你们……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第435章 烫手山芋 “呵呵，蒋长史先别忙问来历，你先告诉我们，此剑可够资格谨献给总督大人？” 石宗业甥舅二人，将蒋弼的反应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也被黄金短剑的外表所震撼，不由趁机卖起乖来。 只是，蒋弼此刻哪还有心情陪他玩这种把戏，一把将石宗业抓住，满脸严肃地问： “少废话，赶快回答我，这把剑你们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怎……怎么？蒋长史，难不成这把剑哪里有问题？” 眼瞧着蒋弼神色不太对劲，石宗业似乎意识到什么，慌忙问了一句。 “何止是有问题，若是来路正当还好，如若不然，问题可就大了！” 蒋弼垂目，视线落在黄金短剑的凤翅形剑鄂上，脸色由严肃渐渐转为凝重。 石宗业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艰难咽下一口口水：“什……什么问题大了？” “杀头的问题，你说大不大？” “杀杀……杀头？！” 两甥舅对视一眼，双双骇然变色。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石宗业，连忙掏出一卷银票塞到蒋弼手中，哆哆嗦嗦问道：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蒋长史，你能不能说……说清楚，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乃大楚皇族佩剑！” 蒋弼话音一落，两甥舅只觉得轰的一声，仿佛被雷劈中，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好半天，薛仟终于缓过气来，颤声重新确认：“皇族……皇族佩剑？！” “不错，此乃金凤宝剑，只有受过当今圣上封赏的皇子，才有资格佩戴，是大楚皇子的身份象征。” 蒋弼扫了两人一眼，凝声解释道：“除此之外，全天下再无其他人有资格拥有，就算是总督大人也不行。” “一旦有人试图拥有这个，立马就会被视为欺君犯上，与造反无异，下场可想而知。” 他说到这皱了皱眉，目光透出几分审视的味道：“你们实话告诉我，这剑是不是大皇子当给你们抵债的？” “如果是这样，立马想个办法还回去，此剑我们不能要，也要不起。” “不然的话，一旦此事传开，别说是你们，就是总督大人也休想落到好……” 这边他还在陈述利害，那边两甥舅已经听得脸色寡白，冷汗直流，几乎魂飞天外。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大皇子当给他们的，这是他们自己抢来的。 如今真相大白，他们才知道自己究竟捅了个多大的篓子。 这就好比守株待兔。 原以为捡到的是一只肥兔子，可炖完吃掉以后，才发现这竟是一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结果自然是喜获五年以上免费长期饭票一枚。 而他们眼下面临的处境，可比五年起步严重多了。 一个弄不好，就是脑袋落地，提前投胎开启下辈子副本的模式。 越想越害怕，薛仟再也站不稳，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抱住石宗业的大腿就开始嚎啕大哭： “舅……父，舅父，怎么办？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舅父……！” “你你……你抱着我有什么用，我我……我不也和你一样，自身难保！” 人生阅历更丰富的石宗业，抗压能力也比薛仟更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尽管他极力想要保持镇定，还内心地恐惧还是出卖了他，索性也不再掩饰，对着蒋弼就跪了下来，连声请求： “蒋长史，看在我们都是为总督大人效力的份上，求你转告大人，这次一定要救救我们，求求你！” 眼看两甥舅，又是哭嚎，又是求人，蒋弼皱了皱眉，目光惊疑不定地道：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金凤宝剑……快说，这剑你们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不瞒蒋长史，都怪我们一时贪心，鬼迷心窍，才会就此铸下大错……” 事关生死，石宗业哪敢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他们抢剑的来龙去脉。 “蒋长史，我们当时只是觉得此剑造型不凡，一心想着弄到手献给总督大人，根本不知道这把剑会有这么大来历。” 石宗业一脸悔不当初的凄惶表情：“要是早知道，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打这玩意的主意啊。” 薛仟跟着点点头，满腹委屈地道：“是啊是啊，都怪那个姓崔的，实在太阴险了，他带把金凤宝剑，故意掉出来，明显就是在引诱我们上钩！” “求蒋长史明鉴，真不是我们给总督大人添麻烦，我们也是被奸人陷害……！”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向总督大人交代吧？” 面容冷峻的蒋弼，狠狠一甩袖子，说出话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一时贪念，总督大人眼看着就要成功的谋划，这次全部都付诸东流了。” “蒋长史，我们知错了，是我们太蠢，才会遭了贼人算计，求你一定要帮我们向总督大人求求情。” 石宗业或许不怕楚嬴，但却深知坏了关道成的计划会有什么下场。 当即拉上薛仟跪好，一边掏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放在蒋弼脚下，一边不住磕头请求： “求求蒋长史，只要这次我们二人能够获救，将来你一旦有什么吩咐，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此事不是钱的问题，这件事，摆明了是那位大皇子的手笔，如今你们入了套，人家哪有不趁机发难的道理？” 蒋弼扫了眼脚下的珠宝和银票，没有选择收入囊中，而是摇头叹气，表示自己也是爱莫能助。 他越是这样，两甥舅就越害怕，薛仟几近哀求地又问了句：“蒋长史，难道此事……就真的没有其他补救的办法了吗？” 蒋弼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冷漠道：“等着吧。” “等什么？” “等这件事最终的解决结果。” 蒋弼微微眯眼：“如果那位大皇子喜欢与人为善，说不定你们还能逃过一劫。”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呢？” “那结果还需要我多说吗？” 蒋弼戏谑的目光，让石宗业和薛仟如坠冰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仿佛最深沉的黑暗将他们淹没，心里只剩悔不当初。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第436章 你快我更快 “啪！” 总督府内院，刚刚焕然一新的客厅里面，忽然传出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阵阵愤怒的咆哮：“废物！白痴！两个蠢货！简直愚蠢至极！” “这才仅仅半天不到，大好的局面，就被你们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自己说，本督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啊！” 一身锦袍，怒火中烧的关道成，此刻正叉腰站在客厅中央，目光凌厉地俯视着身前两人。 在他前面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石宗业和薛仟两甥舅。 尽管蒋弼事先言明，这事帮不了他们，但毕竟都是为关道成效力。 所以，最后还是帮忙带他们提前见关道成一面，以便沟通好后续的应对事宜。 果不其然。 在得知两人陷害不成，反而自己还被楚嬴摆了一道后，关道成大怒，当场摔了杯子。 两甥舅在他的口水攻势下瑟瑟发抖，哪敢有丝毫反驳，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小的知错了，求总督大人饶命！饶命啊……！” “呵呵，你们还知道喊饶命，抢人家剑的时候多威风啊！” 关道成怒极反笑：“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不是本督饶不饶你们的问题，是人家饶不饶过你们的问题！” “那……那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石宗业只能硬着头皮哀求关道成：“总督大人，看在小的为你效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求大人你大发慈悲，一定要救救我们两个，求求大人了！” 一旁的蒋弼这时开口帮腔：“是啊，大人，事已至此，你再训他们两个也于事无补。” “卑职觉得，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大皇子接下来的出手？” 一听他提到楚嬴，关道成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再次沉下几分，望着门外冷笑道： “大皇子，好一个大皇子！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短短半天时间，就能一举扭转局面，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忽然长叹一声，逐渐收敛凌厉的气势，回头对蒋弼说道：“你觉得，此番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蒋弼看了眼石宗业二人，拱手回答：“回大人，卑职觉得，咱们与其坐等大皇子发难，不如主动示弱。” “说说看？” “我们现在所担心的，无非是大皇子会以金凤宝剑被抢为借口，趁机借题发挥。” 蒋弼目光中闪烁着精明：“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关道成似有意动：“具体怎么做？” 蒋弼顺手指着石宗业和薛仟两人：“很简单，解铃还须系铃人，剑是他们抢的，再让他们主动还回去就好。” “不过，在还剑的时候，石兄二人切不可表现出，已经知道这是金凤宝剑的样子。” “就把它当成普通的金剑，说有人替崔百户还了三百两，所以把剑物归原主，以证明你二人并非抢劫，而只是暂时扣留信物。” 他最后深吸口气，说出自己分析的结果：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抢在大皇子发难之前还剑成功，他自然就没机会牵连到大人身上。” “如此一来，大人依旧掌握着和他谈判的有力筹码，而不用担心就此让步。” 不得不说，他的这招弃车保帅，主动示弱平息事态的办法。 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可操纵性也很强。 关道成听完之后，略作思量，也点头表示认同：“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顿了顿，目光将石宗业和薛仟斜斜一扫：“你二人可愿前去大皇子跟前负荆请罪，以戴罪立功？” 两甥舅一听戴罪立功，这不就意味着小命保住了吗？当即喜出望外，连连点头答应： “愿意愿意，多谢总督大人赏赐这个机会，多谢……！” “好了，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大皇子就住在本督府里一处别院。” 关道成懒得听他们的感谢，摆手打断，同时下达命令： “蒋弼，你马上安排一个人将他二人带过去还剑，本督需要尽快知道结果。” “遵命。” 按照关道成的命令，蒋弼派人将石宗业他们带过去，而他本人，则留下来和前者一起等消息。 这对主仆的表情十分淡定和轻松。 在他们看来，楚嬴这会儿还没过来兴师问罪，自己这边无疑是占了先机。 说简单一点就是，此番还剑，石宗业他们成不成功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代表着关道成对楚嬴的一种态度。 人我给你了，要打要罚，你自己悉听尊便。 如果这都让你楚嬴打不住，还想着继续兴师问罪，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毕竟，到了他们这种层次，一般是不会轻易向对手示弱的。 一旦这么做了，那么对手也该知道进退和分寸。 就譬如，两个人约架，事先声明不能打脸一样。 这叫规矩。 只是令关道成和蒋弼都没想到的是，这回他们所遵循的规矩却失灵了。 因为，他们刚刚派出去试图弃车保帅的甥舅俩，居然很快又折返了回来。 更令人失望的是，那柄金凤宝剑，居然还在两人手里握着。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不成大皇子不接受你们的道歉吗？” 蒋弼在看到金凤短剑之后，忍不住皱眉询问道。 “不是的，是大皇子他……他根本就不在贵府之中。” 石宗业略带苦涩和无奈的回答，让关道成和蒋弼都是一怔。 关道成皱了皱眉，随即看着蒋弼，疑道：“怎么回事，大皇子要是不在府中，还能去哪里？” 话音刚落，一名下人突然急匆匆出现在客厅门口，气踹吁吁道： “不……不好了！大人，外面有人来传消息，说大皇子正……正带人打砸天运赌坊，还说要捉拿什么逆贼。” “什么？！” 关道成和蒋弼齐齐脸色一变，皱眉望向对方，暗道这下糟糕了！ 第437章 以牙还牙 毫无疑问，这整件事都是楚嬴策划出来的。 本来一开始，关道成如果见好就收，愿意放了郝富贵，他是愿意吃一点亏的。 可惜，关道成为人太霸道了，得寸还想进尺，楚嬴也就只能以牙还牙。 他知道关道成为了成功威逼自己，极有可能会将自己身边更多人拉下水。 因此，他将计就计，故意让崔肇带上金凤短剑前去天运赌坊。 事实证明，崔肇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他故意在掏银票时掉落金凤短剑，不仅成功勾起了对方的贪婪，最后，还顺利地让这柄皇家信剑被天运赌坊抢走。 可别小看楚嬴这一环的设计。 就是因为金凤短剑被抢，才让他彻底化被动为主动。 在此之前，他要派人到天运赌坊搞事，名不正言不顺，属于师出无名。 可现在就不一样，自己的皇家佩剑被抢了，这就给了他绝佳的出手借口。 不过，楚嬴并没有就此急着去找天运赌坊的麻烦。 他第一时间去往的地方，竟然是燕都衙门。 这就是楚嬴心细和高明的地方。 未免关道成不认账，乃至出手包庇下属。 他故意亲自前去衙门报案，将此事坐实，完全不给对手进行私了的机会。 负责受理此案的知府大人，一听楚嬴的佩剑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抢了，当场把脸都吓白了。 以至于，当楚嬴向他借调衙役，和索要搜查令的时候，这位燕都知府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俗话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有了这两样东西，就等于是诸葛亮借到了东风，楚嬴才算真正拥有了名正言顺出手的机会。 然后，楚嬴便带上剩下的所有炎煌卫，再加上十余名衙役，总共四十多人，浩浩荡荡直奔天运赌坊。 碰巧的是，负责主管赌坊的石宗业，这个时候刚好和薛仟去了总督府。 楚嬴见不到正主，一怒之下当场发难，命令手下所有人将赌坊给砸了。 没错，楚嬴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如果今天中午，关道成接受了他的提议，这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 可现在…… 既然他已经选择出手，这事就不可能轻易善了。 你关道成不是觉得我楚嬴软弱可欺吗？ 不是觉得我一个皇家弃子，无权无势，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老子这次偏偏还和你杠上了，不仅要砸了你的场子，还要让你把人给我放了！ “砸！全部都砸了，既然他们不出来，那就给本宫将这翻个底朝天！” 楚嬴下完命令，手下都还没来得及动手，一道杀气腾腾的喝叱随之传来：“住手！我看谁敢？”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长相凶悍的男子，领着一群打手气势汹汹冲过来。 到了近前，凶悍男子抬手威胁地指了一圈，最后瞪着一双凶光四射的牛眼看着楚嬴： “小子，识趣的带上你的人赶紧滚！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跑到这来撒野？” “自然是我大楚律例给的，不行吗？” 对于这种粗俗之辈，楚嬴连抬眼看一看都欠奉，只是给崔肇一个眼色。 崔肇立刻上前一步，取出一张盖有燕都衙门印章的文书展开，沉声呵斥道： “看好了，这是燕都衙门的搜查令，代表我们有权在这里搜查罪犯，任何敢于阻拦者，一缕视为反贼同党处理！” “哟呵，好大的口气，你不就是……是上午被我们教训过一顿的那家伙吗？” 那凶悍男子满脸嘲讽的冷笑，转动着手腕和脖子，丝毫没有把燕都衙门的命令当回事： “怎么，上午挨了打，此刻拿着一张废纸就想来报仇？你们吓唬谁呢？” “我没有吓唬你，这是燕都知府亲自批准的搜查令，不是什么废纸。” 崔肇表情严肃地提醒道。 “呵呵，燕都知府批准？那又如何？” 凶悍男子仍旧一脸有恃无恐，歪着脑袋，笑指着大厅内部：“你们又知不知道，我们这里是谁批准的？” “谁批准的重要吗？”楚嬴一声轻笑。 “哈哈，说出来吓死你，正是当今那位燕云总督大人。” 那凶悍男子语气极为嚣张，摆了摆手道：“所以，趁早带着你们那张破搜查令滚蛋。” “别说它只是燕都知府签署的，就算是布政司下的命令，我们不认，谁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他顺势抱手，嘴角挂起三分得意两分不屑和一分威胁： “如果你们不信，大可以试一试，一旦惹怒了总督大人，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哦？有多惨，你能告诉我们吗？”楚嬴语带戏谑，总算抬眼皮将他扫了一眼。 “当然是很惨很惨……怎么，好你个小子，难不成你还没有放弃？” 凶悍男子说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随后抬手指着楚嬴，语气凌厉地警告道： “小子，我警告你，这里不是你们可以乱来的地方，别不见棺材不掉泪……” “老晁。” 这回楚嬴不再客气，既然对方如此不知进退，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见他一声令下，晁逊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弹出去，速度之快，差点没把凶悍男子给吓死。 等凶悍男子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胸口中了一拳，整个人已经被打飞出去。 “砰！” 身体触地，口中喷血，浑身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一般。 凶悍男子这才惊骇地发现，自己这个打手总护院，竟然连人家一拳都接不住。 他心中又惊又怕，却没想到，楚嬴让晁逊给了他一拳后，并没有穷追猛打。 而是指着他，当成宣传的反面教材，严肃地道：“这次还只是小惩大诫，再有下次，当与反贼论处，格杀勿论！” 那凶悍男子本来还想找他理论，结果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察觉到里面真实的杀意，顿时瞳孔一缩，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而他带来的那些打手，一看老大都怂了，自然也不愿再当出头鸟。 “这下没人反对了吗？很好，给本宫掀了这里！” 新仇旧恨一起涌出，楚嬴一声令下，大厅里顿时乒乒乓乓乱作一团…… 第438章 得寸进尺 天运赌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但若论起真金白银，可比郝富贵欠下的不切实际的十万两有价值多了。 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 那十万两欠条再怎么折腾，也是不可能兑现成功的。 而天运赌坊被砸，可是实打实的损失。 先不说造成的各种破坏，光是被撵走的客人，以一天数千两的流水来算，也是不可承受的。 这等于是砸了岁丰商行的一只聚宝盆。 接到消息的关道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中了楚嬴的诡计。 对方利用一把金凤短剑，成功来了一次姜太公钓鱼，将局势彻底扭转。 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抢夺皇族佩剑的罪名可不小。 如今，反而要他们向楚嬴委曲求全。 尽管很不甘心被楚嬴牵着鼻子走，但事已至此，关道成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派人前去求和。 至于他本人……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他当然不好意思再出面。 难不成被楚嬴当面看笑话吗？ 不过，为了让这次求和看起来有分量，他还是特意派了长史蒋弼出马。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蒋弼、石宗业和薛仟三人赶到天运赌坊时，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气得三尸神暴走。 在他们看来，一般的砸场子，最多也就砸坏点桌椅门窗什么的。 可楚嬴的人呢，简直就是拆迁大队的。 桌椅门窗这些东倒西歪的玩意就不说了。 连房顶装饰的灯笼，墙上悬挂的书画，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这些统统都没逃脱他们的‘毒手’。 更可恶的是，四周的墙壁也被砸出好几个大窟窿，到处都烟尘飞扬。 蒋弼几人百分百确信，要是自己等人再来晚一点，别说大厅，整幢楼都要被拆了不可。 “殿下，可以了，真的可以了，手下留情，真的不能再砸了啊。” 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楚嬴，蒋长史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加快脚步，眼巴巴地拱手求了上去。 “咦，这不是蒋长史吗？” 楚嬴假装没有听见，诧异看着他，随即指着面前的废墟，跳脚大骂道： “蒋长史你来得正好，本宫正要去寻关总督……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光天化日之下，这家赌坊的管事人，竟敢抢夺本宫的皇族佩剑，你来说说，还没有没有王法？” “这这……” 蒋弼一脸窘迫，扯着嘴角迟迟不敢声，楚嬴瞧了他一眼，继续义愤填膺地道： “是不是觉得这些人太过无法无天？也不知是谁给这些人的狗胆？本宫尚且被抢，更何况一般的平民百姓？” “今日本宫适逢其会，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绝不允许这种强盗赌窝，继续留在这祸害百姓！” 说到这，手指左右一阵划拉，大声指挥道：“砸，给我狠狠地砸，那几根柱子怎么回事？怎么还好好的？” “对对，也给本宫拆了！被本宫发现一块完整的地方，本宫唯你们是问！” 蒋弼看得心惊肉跳，尼玛，一块完整的都不剩，这还真准备拆楼啊？！ 他奉命而来，自然不能放任楚嬴为所欲为，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楚嬴继续软语相求： “殿下，小人知道你有气，不过，能不能听小人一句劝，此地不能砸，真的不能砸啊！” “为啥不能砸？”楚嬴撇头好奇看着他，皱眉道，“难不成，本宫为民除害也有错？” “当然没错，不过……” “没错就对了，蒋长史不用再劝，本宫知道以关总督和岁丰商行的关系，你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楚嬴拍了拍蒋弼的肩膀，递出一副我都懂的眼神，豪气干云地道： “放心，你的责任已经尽到了，此事是本宫非要追究到底，与你无关！事后他们就算怪罪你，本宫也会替你说话。” “……” 蒋弼脸色僵硬，心中一万句mmp几乎喷薄而出。 我特么当然也想无关。 可是，这事是你能说无关就无关的吗？ 深知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不可能劝住楚嬴，蒋弼于是接连深吸几口气，选择直接摊牌： “殿下，实不相瞒，你既然知道岁丰商行和总督大人的关系，就该知道，此事总督大人已经下了严令……” “严令？是让你协助本宫捉拿罪犯吗？”楚嬴继续插科打诨。 “殿下！” 蒋弼陡然加重声音，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缓缓说道：“殿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小人来此的目的。” 楚嬴这才正式看着他，耸了耸肩，目光深邃且犀利地道：“看来玩笑是开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你们是不是该亮底牌了？” “没什么底牌，总督大人说了，他是主人，殿下是贵客，主客和睦，才是皆大欢喜。” 蒋弼叹了口气，总算领教到这位大皇子的难缠，丝毫不想和他继续扯皮下去，揉了揉额头，回头朝门口喊道： “你们两个，还不滚过来给殿下磕头道歉！” 下一刻，石宗业和薛仟两甥舅垂头丧气走进来，扑通两声，双双跪在楚嬴面前，砰砰磕头如捣蒜。 “殿下饶命啊，小人真不知道那把金剑是皇族之物，若是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据为己有啊！” “是啊，求殿下念在我们无知的份上，高抬贵手，饶过我们这次，我们发誓，今后一定痛改前非……” 对于两人的求饶，楚嬴只是呵呵一笑：“你们痛不痛改前非，管本宫什么事？本宫在乎的是这些吗？” 看似回应，实则在说给蒋弼听，后者摇头一叹，从袖中取出金凤短剑双手呈上： “殿下，这是金凤宝剑，如今原物奉还，至于那位郝公公，此刻也已经安然请到府中。” “就这？” 终于肯放人了吗？不过，凭这就想打发我？……楚嬴扫了眼金凤短剑，却不伸手： “本宫记得好像富贵好像还签了一张欠条……” 蒋弼赶紧又将欠条取出撕碎，赔笑道：“此物乃是郝公公被迫所签，自然做不得数。” 谁知…… “你撕欠条干嘛？本宫明明记得，这上面写的是天运赌坊欠我们一万两。” 楚嬴佯装心痛地望着满地碎屑，怒道：“你现在撕了，是不是想要不认账啊？” “……” 蒋弼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这小子摆明了得寸进尺，是想吃炸胡啊！ 奈何对方现在占着理，他只能强忍住火气，尽量和颜悦色道： “这，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上面明明写的是郝公公欠钱……”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拍手打断：“啊哈，本宫想起来了，这附近还有一家农具行，也是这两个贼子在管理。” “反正这里也砸的差不多了，咱们不如去农具行，继续为民除害！” 蒋弼一听，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赶紧阻止道：“使不得，殿下，真的使不得了。” 踌躇一番，最终咬牙点头：“一万两就一万两，殿下只要愿意息事宁人，事后小人一定请求总督大人派人送上。” “好，果然快人快语，本宫就知道蒋长史不是一个小气人，口说无凭，咱们还是先把字签了吧。” 只见楚嬴笑眯眯掏出一张欠债的契书，原来竟是早有准备，差点让蒋弼一头栽倒。 这特么，总督大人惹到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439章 大寿开启 翌日，终于到了关老太君的寿诞。 身为燕都最顶级的豪门，关家做寿的排场，自然也远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可比。 为了显示总督一家与民同乐的胸襟和气度。 总督府大门外的广场上，东西各搭建了一座戏台，一大早就有梨园弟子在上面咿咿呀呀地进行表演。 戏台两边，一排排乐班人马摇头晃脑，吹吹打打，把喜庆的气氛推向高潮。 但凡路过的男女老幼，只要感兴趣，都可以驻足观看。 不用担心会像往常一样，有总督府的护卫前来驱赶。 设使那脑瓜灵活一点的，知晓是老太君寿诞，还会靠上去对那维护秩序的管事，主动说上一两句‘老太君长命百岁’之类的讨巧话。 这个时候，那些个管事往往会露出赞许的笑容，然后抓几把铜钱四处抛洒，引得无数路人轰然喝彩。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往总督府门外的广场聚集。 有来看热闹的，有来听唱曲的，也有来讨赏钱的……不到半天时间，广场上就陆续汇集了好几千人。 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喧天。 这还只是最外面的景象，至于总督府内部究竟有多热闹，由此可见一斑。 此刻，悬灯结彩，佩玉鸣鸾，玉屏锦账的豪华寿堂上，早已站满了前来祝寿的各方嘉宾。 这些人的穿着和气质，迥异于普通的老百姓，一看就是出身非富即贵。 可谓谈笑皆权贵，往来无白丁。 光是此刻站在这里面的，就有两三百之多。 一身绣福禄图案大红撒金新衣，头戴翡翠三宝抹额的关老太君，一进到场中，见到这么多人到场，早乐得合不拢嘴。 老太君频频含笑点头，问候似的视线从下方宾客脸上一一缓缓掠过。 一切本来十分和谐自然，然而当她看到人群前方的楚嬴时，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仿佛看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没有丝毫留恋，老太君飞快挪开视线，看到下一个目标时，复又露出了笑容。 这副变脸的态度，引起了郝富贵的不满，小声嘀咕道：“殿下，这老太婆……” “嗯？”楚嬴对他一挑眉，示意他注意场合。 “这老太君，似乎还在生殿下的气，她好像并不欢迎我们。”郝富贵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 “其实本宫也看出来了。”楚嬴笑了笑，同样小声道，“无妨，反正又不是她请我们来的。” “话虽如此，可她明明不待见咱们，咱们却还得来给她祝寿，奴婢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郝富贵声音透着郁闷。 “那是因为你不会想。”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吧，因为昨天的事，本宫一整天心情都很烦躁，所以连带着为老太君准备贺礼的事也忘记了。” 楚嬴拍了拍额头，随后将双手一摊：“你看，咱们今天非但不送礼，还能白吃白喝，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 郝富贵扯了扯嘴角，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崔肇在一旁暗暗对楚嬴竖大拇指，满脸望尘莫及的佩服表情。 这么隆重的场合，居然连一份礼物都不准备，这到底是报复？还是白嫖的最高境界？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以及一丝莫名的苦涩。 如果殿下不是开玩笑，这么下去，貌似不太妙啊！ 就在两人忐忑不安之时，门外传来司仪的高声唱喏：“良辰将至，有请总督大人驾到！” 话音一落，刚才还略有喧哗的寿堂，瞬间安静下来，数百宾客无不正襟肃立，不敢有丝毫造次。 就连寿堂中一直在奏乐的乐班，也集体停止了演奏。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身同样大红缎锦袍，气质尊贵威严的燕云总督关道成，在一群大大小小的长史和管事的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见过总督大人……！” 不愧是燕都第一人，凡是关道成走过的地方，众人无不纷纷弯腰问好。 关道成似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一路走来，不停笑着向两边拱手回礼，看不出丝毫勉强： “哈哈哈……见过诸位，有劳诸位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本督母亲的寿诞，本督实在感激不尽！” 见完礼之后，关道成来到老太君跟前，母子对视一眼，老太君露出骄傲且得意的笑。 这时，负责主持流程的司仪紧随而至，高声唱道：“吉日已到，有请老寿星带领子孙后辈，祭祖焚香，以告慰先人。” 老太君点点头，随后拉上关道成，带领一众后辈弟子开始祭祖仪式。 按照这个时代的祝寿步骤。 一般分为，祭祖，贺寿，开宴三个部分。 关家身为燕都的顶级豪门，这些个繁文缛节，自然是一样都不能少。 整个祭祖仪式都是肃穆的，下方众人虽然可以观礼，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只能耐心等着。 等着关道成一家人上完香，磕完头，再念上一篇缅怀的祭文，顺带告知今日是老太君的诞辰，这个流程才算走完。 “接下来，请老太君高坐主位，贺寿正式开始，恭请总督大人率先垂范。”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齐齐为之一振，下意识攥紧拳头，都明白，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只见关道成亲自上前扶老太君坐下，随后稍稍往后退出三步，撩开下摆，双膝触地，当场给老太君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阿娘七十大寿，不肖孩儿关道成，祝阿娘寿比南山，福禄绵长。” 磕完起身，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立刻有一名小厮捧着一只宝盒，恭敬地走了出来。 关道成示意他将盒子打开，顿时露出一对极品玉如意，引得周围不少人连声赞叹。 他接过盒子，亲自上前献给老太君，一副孝顺模样： “阿娘，孩儿最近一直忙于公务，直到阿娘寿诞临近，才匆匆物色了这一对如意，希望阿娘能够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道成你送的，娘都喜欢。”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对玉如意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 接下来，就该轮到在场众人真正‘献宝’，比拼巴结他们关家的能力了。 气氛一下活络起来，无数人展露贺礼，跃跃越试。 然而，崔肇和郝富贵却是一脸尴尬和不安。 他们知道，身为这里最有份量的宾客之一，肯定有很多人对楚嬴的贺礼感兴趣。 可是问题来了，楚嬴压根就没准备，这可如何是好？ 第440章 又见婊婊 “城西张员外，送来银八百两，琉璃瓶一对，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按察使司经历司刘大人，送来福寿图一副，锦缎十匹，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兴县侯县令送来沉香拐一支，翡翠楠木箱四对，百寿玉屏一扇……” 寿堂之中，伴随着司仪的唱喏，一群群仆役家丁抬着各种礼品流水似地登场。 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仿佛不要钱一般堆满了整个大厅。 在四周大红寿烛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绚丽的光芒，一件件交相辉映，争奇斗艳，几乎射花了在场宾客的眼。 饶是众人都是出自富贵豪奢之家，也不禁为眼前富丽堂皇的画面所惊叹。 然而这还没完，一些明眼人已经注意到，目前出场的，还只是燕都权贵圈里，属于中游的一部分人。 至于那些最顶级的大佬，譬如本省监察御史，譬如三司衙门的一把手，又譬如传闻中，京城某些大佬派来的贺寿代表……此刻都还没有出现。 毫无疑问，这些人应该都会在最后时刻压轴出场。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此次寿宴才算是真正进入高潮。 为此，不少人都翘首以盼，想要一睹这些大佬的风采。 当然，若是能趁机攀上一点关系，那就更好了。 毕竟，此次看似是关老太君举办寿宴，其实说白了，就是燕都省权贵圈子的一次大型聚会。 对于很多有心人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开始将注意力放到献礼的宾客上。 本来，楚嬴对这些登场之人并不感兴趣，直到他听到司仪忽然唱道： “燕都四大学家，袁同袁家主，周川周家主，庄献庄家主，丁三思丁家主，携家族后辈子弟联袂而来，特为老太君贺寿……！” 话音落下，袁、周、庄、丁四位家主，领着一群年轻后辈大步入场。 走在最前方的四位家主里，除了袁同，楚嬴一个也不认识，忍不住感慨道：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四大学家家主吗？不容易啊，咱们想见一个都难如登天，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全见到了。” 郝富贵低低冷哼一声：“哼，什么大名鼎鼎，依奴婢看，也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 “殿下亲自拜访他们不见，如今总督老娘过寿，却全家老小屁颠颠跑来，这种文人，只怕也教不出什么好学生来！” 崔肇点头附和道：“不错，还以为所谓的书香门第，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对于两名属下的评论，楚嬴不置可否，平心而论，他其实对于四大学家也没有多少好感。 尤其是，对方此刻在关道成面前阿谀奉承的嘴脸。 那些肉麻的贺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简直连楚嬴都为之脸红。 以至于，为了将来顺城学子们的气节着想，楚嬴不得不开始考虑，是不是放弃对四大学家的招揽。 正想着，门口又一次传来司仪激动的唱喏声： “天下三姝之一，天音坊坊主，默韵大家驾到！特送东珠一对，血玉珊瑚一株，祝老太君日月昌明，松鹤常青。” “轰！” 犹如往平静的湖水，砸入一枚巨大的石头。 有天音坊主五个字一出，顿时在大厅中掀起阵阵狂澜。 “大手笔，真的大手笔啊！想不到，总督大人这次，竟然连坊主也请来了。” “是啊，默韵大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之人想见一面，何其困难？” “这么说，一会咱们岂不是还可以聆听坊主的无上仙音？哈哈，值了，今天这一趟真是值了！” 什么，婊婊居然也来了？ 唔，说起来，她确实一早就到了燕都。 原来，竟是为了出席今日关老太君的宴会。 就连楚嬴骤然听闻默韵前来，也是为之神色一动，下意识看向大厅门口。 微风穿堂，漫卷珠帘，一袭月白轻纱，长裙拖曳的倩影，依旧是纱巾遮面，迈着端庄的脚步迤逦而来。 她就像是九天神女下凡，气质缥缈空灵，光彩熠熠。 每一个迈步，每一次点头，都是仪态万千，瞬间点亮了整个大厅，让无数人为之颠倒痴迷。 在默韵身后，还跟着几名白衣侍女，有抱琴的，有持玉笛的，还有抱琵琶的……个个千娇百媚，仪态风流，令人见之忘俗。 众女如众星拱月，一路簇拥着默韵缓缓前行。 与此同时，无数宾客似乎忘了这是关老太君寿宴，纷纷化身痴狂的粉丝，争先恐后上前问候。 “见过默韵大家，在下乃燕都十大才子之一郝大才。” “什么十大才子，走开！呵呵，默韵大家别来无恙，去年在下游历东澜，曾一睹大家风采，至今念念不忘，在下是……” “滚吧你，默韵大家，在下乃是煤山赵池龙……” 谁也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寿宴，竟因默韵的到来，差点变成一场大型追星现场。 众人密密麻麻挤成一团，你推我攘，只为能尽量靠近默韵刷个脸熟。 如此一来，本该是属于老寿星的风头，硬是被默韵一个人抢走，可想而知老太君会是什么心情？ “道成，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老太君一张脸黑的都快滴下水来，关道成也是没有料到，赶紧咳嗽几声，亲自上前制止了众人。 默韵有些尴尬，解围之后，第一时间上前向关老太君见礼送出祝福。 奈何，老太君余怒未消，连笑笑都欠奉，只是冷淡的一个颔首：“多谢，有劳了。”之后看着场中，再无半点寒暄。 场面一下陷入冷清。 任谁都看得出来，老太君这种态度，明显是不待见默韵。 而默韵，也没想到自己会遭遇这种无妄之灾，一上来就得罪了正主，只能自认倒霉地叹口气。 再次欠身行了一礼，转身朝着下方宾客区而去。 只是，因为出了这一幕，不管去往哪一桌，对方都流露出明显拒绝的神态。 毕竟，追星虽好，但这种场合，接纳了默韵，就等于是公然得罪关老太君。 关家权势滔天，关键时刻，可没人会犯这种傻。 正当默韵思忖着，干脆选个角落没人的位置，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至耳畔： “本宫这边还有空位，不知大家可否赏脸？” 第441章 我差点把她看光了 此时此刻，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默韵身上。 所以，楚嬴的这一声邀请，就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靠近最前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名俊逸青年，正举着茶杯向默韵发出邀请。 “嘶！此人……这不是前日大闹天香阁的那家伙吗？” “嘘……别胡说，什么那家伙，这是当今大皇子，总督府的头号贵客。” “既是头号贵客，我怎么听说这位殿下，昨天把岁丰商行的赌坊给砸了？” “不会吧！听说岁丰商行背后是总督大人，这位殿下难不成和总督大人不对付……”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还原出真相。 望向楚嬴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惊诧，到惊疑，再到惊骇，最后到纷纷只想和他保持距离。 按照他们的分析，楚嬴多半和关道成有一定嫌隙。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坐在临近前方的一排，而不是最前排？ 要知道，这种正式场合，每个人的座次都是有规矩的。 越靠近前方主位，代表宾客的身份就越高。 而楚嬴，本该是最前方和关道成一家人坐一桌才对。 可现在，他不仅提前入场了，坐的位置也不对，这就不由不让人产生联想。 其实，关于这方面，在场的宾客都误会关道成了。 并非关道成主动将楚嬴安排在这，毕竟，他的权势再大，这种场合多少也要注意影响。 人楚嬴身份毕竟摆在那，他就是再不情愿，一个最前排的位置还是得安排的。 真正的原因是，那日和老太君冲突之后，楚嬴自知不受对方待见。 所以，压根就不想和对方坐一张桌子，免得相看两厌。 毕竟，吃饭就图一个开心。 和一群不待见自己的死人脸坐一桌，谁还有心思动筷子？ 嗯，没错，楚嬴的想法就是这么单纯朴实且无华。 什么，因为没送礼白嫖不好意思，所以为了不被人注意，故意不坐在第一排？ 庸俗，谁说不送礼就是白嫖？ 读书人的事，能叫白嫖吗？ 这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众人自然领会不到楚嬴这般‘高尚’的情操，只知道他坐在第二排很不合理。 此刻，公然接纳被关老太君轻慢的默韵大家，就更加不合理。 两者加在一起，越发肯定了人们的猜测……这位大皇子殿下，和燕云总督恐怕不是一路人。 念及于此，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毕竟，今天关老太君寿宴，来的可不只有关道成的朋党一伙。 一些和他不对付的势力，为了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也是派了人过来的。 譬如，楚嬴就在送礼的人员中，听到了拒北关总兵姚忠的名字，并且送的礼品还价值不菲。 这些势力的人，一般都没能力明面得罪关道成，自然巴不得冒出一个人来，可以和关道成分庭抗礼。 只是，他们依然有些想多了。 楚嬴招呼默韵一起，可不是为了替她出头。 主要是上次在三河集，默韵欠他一个人情没还就跑了，为此，楚嬴一直耿耿于怀。 难得双方今日再次遇上，他自然不能再让她溜了。 这笔债，差不多也该回收了。 默韵一双秋眸呆呆望着楚嬴，良久才欠身一拜，轻灵嗓音悠悠叹道：“原来是大皇子殿下，奴家这厢有礼了。” “行了，礼不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欠本宫的债，总没忘吧？”楚嬴翘起二郎腿抖啊抖。 “欠债？” “怎么，休想装傻，上次要不是那头电灯泡鳄……咳咳，鼍龙，你已经被本宫看光了……” 楚嬴的原意本是想说，上次要不是那头鳄鱼作祟，他早看光了默韵面纱下的真容。 然而，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一出口，却瞬间产生了歧义，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默韵大家差点被大皇子看光了身子？天音坊不是向来卖艺不卖身的吗？” “你傻啊，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个噱头而已，这也是分人的，试问若你是女子，被一名皇子看上，你卖不卖？” “可是，坊主可是天下三姝啊！天下三姝，岂能这般随便？心好痛……” 不少爱慕默韵的人接受不了这一事实，纷纷觉得胸口中了一箭。 一时间，整个大厅万马齐喑，哀鸿遍野，一片愁云惨雾。 在他们看来，天下三姝之一的天音坊主，是仙女下凡，理应不食人间烟火。 怎么能随便委身给一名凡间男子呢？ 即使这名男子，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也不行。 这不应该啊！ 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刀，纷纷隔空劈向楚嬴，恨不得将他大卸一百八十块。 然而，一些毒舌之辈，很快就给这群资深饭圈党泼了一盆冷水。 “什么随便，你们看看人家大皇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明明是郎才女貌好不好？” “再说，天下三姝又怎么样，说白了也是噱头，天音坊主地位再高，还能高得过皇妃？这叫良禽择木而栖，懂不懂？” “懂，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怅然若失……原来舔狗竟是我自己，好寂寞，好伤悲，感觉今后都不会再爱了……” 周围论七八糟的议论声，让默韵整个人都呆住了。 若不是还有一张面纱遮脸，天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精彩。 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看光了？ 这个可恶的大皇子，还是像之前一样不着调，不分场合，什么惊世骇俗的话都敢说。 他一定是故意的！ 嗯，一定是这样，他在故意报复自己之前不辞而别，没有让他得窥真容。 女坊主也是个深谙人心的主，略一琢磨，就将楚嬴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念及于此，她收敛心神，定睛向楚嬴看去，果然从他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挑衅。 好啊，自己没猜错，他果然是故意的！ 默韵气得磨牙，深吸口气，走到楚嬴跟前，正准备当众质问他为何要这么说。 这时，一个怒气匆匆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进来： “好啊，默韵，我倒你为何会突然疏离我，原来，竟是靠上了这个靠山！” 第442章 看你时我也这么想 “哗……” 又是满堂哗然。 人们原本就被楚嬴‘看光’默韵大家一事，勾起了阵阵想入非非的桃色联想。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又在像他们揭示着，这极有可能还是一场狗血三角恋。 试问如此劲爆的话题，如何能不勾起一片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人们仿佛在看一场扑朔迷离的爱情大戏，一个个表情暧昧，双眼放光。 眼看着自己好端端的寿宴，变成了他人争风吃醋的现场，关老太君气得脸都青了。 “道成，这就是你请来祝寿的人，你是嫌娘活太长，安心要气死老身对吧？” 听到母亲的抱怨，关道成老成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奉上一杯茶低声劝道： “娘，儿子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事关咱们关家的颜面，这么多人看着，你老权当看不见算了。” “嘿，你倒是说得轻巧，感情丢脸的又不是你。” 关老太君沉着脸干笑了两声，接过茶杯，好歹是停止了抱怨。 关道成暗自松了口气，转过头，视线落在对此毫不知情的楚嬴身上。 仿佛变脸一样，原本平和温情的眼睛，忽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冷芒，越发对此人不喜。 这时，刚才门外说话之人终于走了进来，伴随着司仪的唱喏声： “东澜国，东海郡王世子颜无忌，携苏眉大家，前来为老太君贺寿，特送出金寿星一尊，玉观音一尊，如意两柄，伽蓝珠一串，天海云锦十六匹，银锭四十只……” 不愧是东澜国少有的巨富之家，天下儒门之首，颜无忌一出手，就引得连连惊叹。 不过，人们最惊叹的，还是和他并肩而来的那名女子。 一袭红衣，艳若荼火，云鬓峨峨，延颈秀项，身姿袅娜，曲线玲珑，娴静如娇花照月，行动似弱柳扶风。 女子的身段极美，仿佛钟天地之灵秀，光是妖娆浮凸的轮廓，就惹人无限遐思。 尤其那一双娇滴滴的狐媚眼，配上眼角一颗美人痣，仿佛会说话一般。 含羞带俏，烟视媚行，只一个回眸，又或一个顾盼，便要勾了人的魂魄似的。 可能女子本身也知道自己祸国殃民的美貌。 所以，自眼睛以下，也同默韵一般，戴着一层粉红纱巾，让人看不清全貌。 饶是如此，在看到她之后，还是有无数人下意识吞起了口水。 更甚至，一些妒妇看到这一幕，尽皆将嫉恨的目光狠狠剜向红衣女子。 然后，一把扯住自家相公的耳朵和面皮，小声威胁勒令他们不准再看。 碍于场合，这些老爷相公们一个个只得满口答应。 只是不消一会，双眼又像磁铁一般，不受控制地被女子吸引过去。 并不是说红衣女子的美貌，就一定胜过默韵。 能号称天下三姝之一，默韵本身自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绝色。 只是，红衣女子的举止实在太魅了，一颦一笑，一抬眸，一迈步，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勾人的妩媚风情。 说的直白一点，这妞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是行走的春药。 若是没有定力的男人，和她相处久了，只怕她稍微勾勾手指，就要意乱情迷不可自拔。 就连关道成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在看到红衣女子的第一眼，也不禁有一瞬的恍神。 “哈哈哈，本督当是谁，原来是颜公子，此番有劳颜公子不远千里，从东澜赶来为家母祝寿，本督不甚荣幸，感激不尽，快请！” 相对于今日这里的其他宾客，颜无忌的背景可是深厚太多了，便是去了大楚皇室，也是座上宾。 关道成没有托大，亲自迎上来，拱手和颜无忌寒暄一阵，随后将视线落在红衣女子身上，呵呵笑道： “请问颜公子，这位莫非就是最近名动京城，客居群芳院的那位苏眉，苏大家？” “大家不敢当，今日适逢关老太君寿诞，承蒙颜少提携，带上奴家一起前来为老太君祝寿，奴家身为低微，还请总督大人不要见笑才好。” 苏眉双手叠加，礼数周全地对关道成娇娇行了一礼，不经意间，又将关道成看得一呆。 一旁的楚嬴，此刻也诧异地注视着苏眉。 两人之前是打过交道的。 因为这妞一直偏袒颜无忌，导致楚嬴对她先入为主，一直观感不佳。 然而此刻放下这层芥蒂来看，就连楚嬴也不得不承认，这妞实在太勾人了。 之前她带着银色面具还不觉得，如今换成面纱，将一双狐媚儿眼彻底暴露出来，等于给她平添了一件大杀器。 男子只要看到这双眸子，就像飞蛾遇到了明灯，注定要被深深吸引情难自已。 譬如，楚嬴此刻就因为只顾着观察苏眉，从而下意识忽略了坐在身旁的另一名绝色女子。 直到…… “好看吗？” 耳畔忽然飘来又一缕清灵嗓音，如廊雨击青瓷。 “好看。” 楚嬴下意识点点头，忽然回过神，撇头望着默韵。 后者正用一种略带讥讽的古怪眸光看着他，楚嬴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又补充了一句：“看一眼又不会怀孕。” 默韵似笑非笑：“看一眼是不会怀孕，可你敢说，你看她时，难道不是想着让她怀孕？” “……” 婊婊啥时变得这么彪悍了？说得这么直白，也不考虑人家会不会害羞？……楚嬴刮了刮鼻子，望着她腼腆一笑，道： “其实，看你的时候，本宫也是这么想的。” “……” 默韵眼角抽啊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咬着唇没好气地道： “你这人，除了打我一个弱女子的主意，还会什么？” “谁说本宫只会打你的主意？” 楚嬴像是受到了侮辱，义正言辞地道：“你少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除了你，本宫还会打一群弱女子的主意！” “……”默韵有种抓狂的感觉。 啊啊，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的男人？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443章 不愧是婊婊 就在楚嬴和女坊主斗嘴之际，另一边，终于给老太君贺完寿的颜无忌，顺势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身上。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恰好见到默韵眼颦秋水，似嗔似羞的娇媚神态。 “噌！” 一股无名业火，瞬间自他胸中腾起，看着默韵的目光瞬间化作凌厉，醋意大发道： “默韵，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顿时令在场宾客反应过来。 貌似此人刚刚进门之前，也是这般霸道口气。 言语之间，就好似堂堂天下三姝之一的默韵大家，是他私人的禁脔一般。 不过，看默韵蹙眉不喜的样子，这其中显然另有隐情。 不少人视线在楚嬴、默韵和颜无忌三方之间游弋，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或许是顾及场合，面对颜无忌近乎无礼的冒犯，默韵蹙眉间，故意将目光停留在楚嬴这边，只当没有听见。 然而，她越是装作没听见，颜无忌就越火大，加重语气质问道： “默韵，你为何不回答我？难不成你真和这家……大皇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默韵瓷白如玉的眉心蹙得更深，清寒剔透的眸子深处，闪过一道深深的厌恶。 她貌似仍不想搭理对方，奈何这副表情被楚嬴看去，不禁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喂喂，别不吱声啊，人家问你话呢？” 默韵恼火地剜了他一眼，眼中分明流露出‘多事’二字，没好气道：“问什么？” “问你和本宫是什么关系啊？光天化日之下，你要不解释一二，本宫只怕别人会误会啊！” “原来殿下也怕误会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像本宫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似的？” “难道不是么？” 默韵直勾勾望着楚嬴，眸中一缕讥讽让楚嬴一时无言以对。 没办法，谁叫他嘴贱，非要当众说差点看光了对方。 尽管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楚嬴就别重逢的一场小小报复，奈何，在场其他人不知情啊。 可想而知，此刻众人会如何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颜无忌，他本就对楚嬴‘看光’默韵一事耿耿于怀。 此刻见到默韵非但不理自己，反而和楚嬴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只见他妒火中烧之下，连续迈出两步，当众拍着巴掌怒极反笑：“好啊，好得很！果真是红楼女子无恩义，新人迎来弃旧人！” 这话的歧义可就大了。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下子，默韵终于无法再装无动于衷。 眸光仿若冰锥一般，扭头将他凌厉一刺，声音清寒： “颜公子请自重，奴家是红楼女子不假，可要说什么新人旧人，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颜无忌怒气正盛，当即反问道：“难道不是？当初你未成名之前，曾代表天音坊屡上曲尼书院求取诗词，那时你对待本公子，可不是现在这般薄情？” 他忽冷冷一笑，语气满是讥讽：“怎么，如今你出名了，成了名动天下的天下三姝，就开始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了吗？” 原来婊婊和曲尼书院还有这样的渊源？！ 从颜无忌的话中，楚嬴多少品出来了一点东西。 之前因为和默韵有过接触，所以，楚嬴事后特意让人收集了一些天音坊的信息。 得到的结果是……这座天音坊可不简单。 当初先圣夫子，开创儒教，以礼乐为根基教化天下，以期天下和融。 因其乃是古东澜国人，所以后世东澜一域，不管由谁当政，为了增强国家影响力，都会想方设法，动用各种手推广他的经义学说。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修建各类传播用的楼堂馆阁。 如果说，曲尼书院是东澜国为了推崇礼教，一直延续至今的教学圣地。 那么，天音坊，就是为了彰显先圣乐理所设立的存在。 尽管两者之间，后者明显不如前者更有名气和份量。 但从历史使命上看，两者的象征意义其实都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两者都是东澜国的‘国学’，都代表着东澜国文化的最高水平。 这种关系，有点类似于楚嬴前世，清北大学和中央音乐学院之间的对比。 而默韵如今，就是天音坊这家学院的‘名誉院长’，是对外输出文化的牌面。 也因此，她未成名之前，可以多次出入普通人难以入内的曲尼书院，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天音坊侧重于搞音乐。 要想给曲子配上更好的诗词，自然还是曲尼书院的才子更加专业。 在楚嬴看来，颜无忌当初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契机，才和默韵有过一段交际。 而且，看这家伙打翻醋坛子的模样，毫无疑问是对默韵动了那种心思。 甚至，自作多情地将对方看成只属于自己一人。 不过看默韵的态度，这事多半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是某人的单相思。 当然，也不排除两人曾经有过一腿，默韵借着颜无忌的资源成名之后，一脚踹了他的可能。 毕竟，这种利益交换的潜规则，在楚嬴前世的某个圈子里，实在是再常见不过。 念及于此，楚嬴好暇以整地捧起茶杯，略带玩味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都说女人天生喜欢八卦。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男人无聊的时候也和女人差不多。 譬如此刻，楚嬴就很想知道，这位他仅见过两面的婊婊，到底属于哪种类型？ 好似有所感应，他刚这般望着默韵，就换来后者回头凌厉的一剜。 一双幽如寒潭的眸子似乎在说：你瞅什么瞅，就这么喜欢看人家出丑么？庸俗！ 瞅你咋的？没错，我就是这么庸俗的一个男人……楚嬴没脸没皮地冲她挑了挑眉，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两人眼神一阵交流，气得默韵银牙一咬，忽然靠近他搂住他的胳膊，对着颜无忌冷冷笑道： “颜公子刚才也说了，奴家新人迎来旧人弃，既然你都已经看到了，又何必还来纠缠奴家呢？” “噗！” 楚嬴一口茶水喷薄而出，心中直呼不妙。 日了，怎么一不小心，又被婊婊利用了！ 第444章 不服打我啊 婊婊啊婊婊。 不愧是你！真不愧是你！ 楚嬴望着被默韵双手死死嵌住的胳膊，抽了抽，没抽动，眼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你放手！” 他伸手拭去一枚粘在唇上的茶叶，趁机翕动嘴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话。 “不放！”女坊主言简意赅。 “你好贱！” “你不贱？” 我贱吗？好吧，我好像确实有点贱。 可是，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和一位名动天下的美女大明星，公然打情骂俏呢？ 楚嬴承认自己确实飘了，不然，也不会被默韵几口迷汤就灌蒙了心，再次成为人家的挡箭牌。 这妞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利用人心啊！ 轻咳两声，楚嬴故意板着脸小声道：“你这么陷害本宫，就不怕本宫翻脸不认人？” 默韵幽幽一叹，溪水的眸子透出一丝无奈：“如果殿下真要翻脸，奴家也没办法，不过……” 她迤逦的眼尾忽然勾起一丝娇媚：“奴家相信殿下不会这么做，毕竟，你们是敌非友不是吗？” “因为是敌非友，所以，让颜无忌再恨本宫一点也无妨是吧？” 楚嬴望了一眼她身后的侍女，摸着鼻子无奈一叹：“看来，风铃把天香阁的事都告诉你了？” “都是这丫头自作主张，还好没有坏事。” 默韵忽然想到什么，眼波流转，语气忽然带着几分调侃：“听说殿下那日大展才华，盖压群雄。” “唔，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啧啧，所谓佳句赠美人，想必这位苏眉大家心里一定是极欢喜的。” “她？那妞……咳咳，那苏眉一直偏袒颜无忌，她能喜欢本宫的诗才怪了。” 楚嬴说着，下意识朝着颜无忌身后的红衣女子看去，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对方竟也同时抬眸看来。 那双勾魂摄魄的狐媚儿眼，在和楚嬴四目相接的时候，非但没有预想中的鄙夷和厌恶，反而弯成两枚妩媚的月牙。 这副模样，就像十分欢喜受到他的关注，隐隐还带着一丝敬重的样子。 甚至，苏眉还趁机双手交叠，略略欠身地朝他行了一礼。 这种诡异的举动，差点让楚嬴以为对方精神错乱了。 怎么回事，这妞居然对我笑？还对我行礼？ 她不是和颜无忌一伙的吗？ 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不会是美人计吧？ 楚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索性避开苏眉目光的‘勾引’，又将视线返回到默韵身上。 他却没发现，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竟让原本微笑的苏眉眸光骤然一寒，看向默韵的目光隐隐显露出敌意。 只不过，她并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 因为，已经有人先一步向默韵发难。 仿佛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颜无忌，此刻终于从震惊和不甘中回过神来，抬手指着默韵，气急败坏道： “好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你们果然有一腿！” “默韵，亏我当初费心费力，为你联络学院的同窗助你完善词谱，我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只恨自己瞎了眼……！” “颜公子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吧，说的好像只有我们天音坊占便宜一样。” 对于颜无忌的指责，默韵当场反驳道：“众所周知，曲尼书院和我天音坊很早就有交往，双方历来是取长补短，互惠互助。” “没错，你们是助奴家完成过几首好词，奴家也对此一直心怀感激。” “但，奴家也曾以免费表演偿还，更曾协助贵院大师们，补足过部分残存的乐谱，从这点来说，奴家应该还算不上忘恩负义吧？” 她轻吸口气，表情无比认真：“当然，如果颜公子觉得曾从中协助过奴家，奴家就该知恩图报，甚至以身相许。” 说到最后，起身欠然一礼：“请恕奴家只能说声抱歉，毕竟，感情一事强求不得，奴家只是拿公子当作普通朋友，还请公子见谅。” “啪啪啪……” 默韵一席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 然而，落在颜无忌耳中，却不啻于无数巴掌抽在脸上，抽得他面红耳赤，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毕竟，是个男人被这样当众拒绝，面子上都会挂不住。 于是一怒之下，颜无忌直接撕破脸皮，冷笑道： “好个普通朋友！我为了你，这半年以来，从东澜一直追到燕都，竟然就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忽然抬手指着楚嬴，满腔的愤恨和不甘： “他不就是大楚皇子吗？我都调查过了，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说是皇家弃子也不为过。” “除了这层身份，试问，他到底还有哪点比我强？我不服，不服啊！” “不服啊，不服过来打我啊！” 对于颜无忌当众揭自己的老底，楚嬴并不意外。 毕竟被教训过的人，只要不傻，都会学会收集敌人的情报。 他也没有太过生气，只是向着对方勾了勾手指，似乎在有意挑衅。 如此场合，又是大庭广众之下，颜无忌自然不可能上当，因此他并没有动。 楚嬴借故嘲笑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本宫比你强的原因，你不是嘲笑本宫是皇家弃子吗？来啊，动本宫一个试试？你敢吗？” “……” 颜无忌还是没动，只是下意识攥紧双拳，脸色越发阴沉了。 “看来是不敢了，既然不敢，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比本宫还强？” 楚嬴继续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颜无忌咬着牙不说话，就在这时，上首宾客席中，忽然传来一道倨傲的大笑： “哈哈，殿下此言大谬，或许论胆识血性，颜公子是稍嫌不足，但有一项，若论起出手阔绰豪奢，殿下还真未必比得过颜公子。” “请恕下官眼拙，适才颜公子和一众宾客，陆续都送出厚礼为老太君庆贺，为何却独独不见殿下那一份？” “难不成，是殿下一时忘记了，还是说，今日压根就没有准备啊？” 好一招围魏救赵，这特么又是哪路大聪明？……楚嬴寻声望去，发现竟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第445章 谁说我没准备贺礼? “原来是你。” 在看清说话之人后，楚嬴眼底闪过一缕异芒，随后别有深意地道： “不知道张大人这么喜欢替人出头，是代表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授意？” 这个突然帮颜无忌解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左喻德张洪。 楚嬴初到总督府的那天，曾遭受过此人和关母的联手奚落。 后来楚嬴打狗给主人看，当面教训了他的书童，双方因此结下梁子。 是以，他此刻跳出来和自己作对，楚嬴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唯一让楚嬴摸不准的是，他这样再三针对自己，到底是出自个人的主意？ 还是，代表着太子楚喆的立场？ 如果是前者，楚嬴还不觉得有什么要紧。 可若是后者，这就是一个需要警惕的信号。 毕竟，他自问不曾做过任何得罪太子的事。 如果这样对方仍要对付他，那这其中可供联想的事就太多了。 譬如，他当初在冷宫无缘无故重病垂死，说不定就和太子脱不开干系。 只可惜，张洪能代表太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面对楚嬴的试探，他只是起身故作无辜地叹道：“不知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官只是觉得奇怪，因而才借故一问，为何在殿下眼中，就一定是为谁出头呢？” 楚嬴冷笑揶揄道：“那你问得还真是时候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堂太子之师，什么时候改行成了总督府的管家了。” 这话乍一听似乎只是讽刺，实则有挑拨离间之嫌。 话里的意思： 身为太子老师，却自降身份给总督府做管家。 是不是在你眼中，堂堂大楚太子，还不如一个燕云总督有份量啊？ “哈哈，殿下说笑了，我总督府小门小户，如何请得起张大人这样的管家。” 眼看着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关道成不得不站出来，撇清和张洪的关系。 同时，双眼微眯将楚嬴一望，适时反击道：“本督更愿意相信张大人所说，他是出于好奇，才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一听到他说‘公道’二字，颜无忌就知道他和张洪一样，是站在自己一边。 尽管不知道双方素未谋面，这个张洪为何要帮自己说话？ 但，张洪的半路杀出，对颜无忌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当下满是感激地对关道成和张洪拱手道： “关总督明察秋毫，还有这位左喻德张大人，与在下素不相识，却能仗义执言，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哈哈，颜世子无须客气，在下身为太子左喻德，屡受殿下叮嘱，面对不平不公之事，要以身作则，敢于挺身而出，追求公正。” 张洪含笑拱手回应，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尤其是颜世子这种青年才俊，身为四公子之一，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偏偏，却被人说得一无是处，如此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在下若不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此番回京，还有何面目再见太子殿下？” 要不怎么说此人能坐上太子左喻德之位。 这般东拉西扯，也要将功劳算在太子楚喆头上，颜无忌岂能不明白其中意思？ 当下拱手吹捧道：“张大人言重了，太子殿下大公无私，维护人间公道的决心令人敬佩，但大人不畏强权的气魄，同样叫人刮目相看。” 说到最后，双手长揖一礼：“烦请大人此番回去，转告太子殿下，今日承蒙殿下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若是殿下不嫌弃，他日但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殿下只管吩咐就是。” 张洪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满意地点头笑道：“哈哈，颜世子无须客气，你和殿下是同辈，又都是名满天下的年轻俊彦，今后可一定要多多交流才是。” 对于张洪的这番拉拢，颜无忌心中不无得意，这正好证明了他的才能，同时也打了楚嬴的脸。 讥讽地将楚嬴一觑，随后拱手表示感谢：“那就借张大人吉言。” 两人这番商业互吹，让颜无忌再次满血复活，起身之后，径直转向楚嬴说道： “殿下刚才不是问，是谁给在下的错觉，觉得自己比殿下要强？” 他的目光带着挑衅：“别的不说，就说张大人的这番质疑，殿下可有不认同之处？” 楚嬴冷冷一笑：“当然不认同，说得本宫好像不懂礼数似的，他哪只眼睛看到，本宫没准备礼物了？” 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一旁的郝富贵和崔肇瞬间汗颜。 卧槽，殿下还真敢吹啊！ 不是你说的今天是来白嫖的吗？ 咱们上哪准备的礼物？ 两人的窘迫被张洪看在眼里，一声轻笑，直接釜底抽薪，转向上首的发关老太君拱手问道： “还请老太君据实相告，今日这么多前来贺寿的宾客中，老太君可有见到过大皇子殿下的贺礼？” 关老太君本就看不起楚嬴，那日冲突之后，对其就更是厌恶。 一听这话，当即没好气地撇撇嘴，一点面子也没给楚嬴留： “什么礼物？兴许是大皇子殿下贵人事忙吧，老身今日，还真不曾见到过殿下什么贺礼。” 顿了顿，长叹中夹着一丝揶揄道：“不过，过生日嘛，图的就是一个高兴，虽然殿下忘了贺礼，但好歹人却是到了，也算给了老身面子，老身还能强求什么呢？” “再说，我总督府多少有些家业，还不至于没人送礼就开不了席，便是再多来几个空手的，一样可以招待周全了。” 关道成同样对楚嬴心怀不满，佯装打圆场实则暗讽道： “殿下不要误会，家母的意思，殿下的身份何等尊贵，能亲自前来，已使本府蓬荜生辉。” “和这个相比，送不送贺礼，又有什么关系？至于张大人他们的质疑，殿下权可以当作没听见，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果然，他越是这样‘帮’楚嬴开脱，反而引发越多的窃窃私语。 “总督大人也太大度了吧，大皇子明显是不想送礼，竟然还帮他说话？” “是啊，堂堂皇子给人贺寿，居然打空手，怎么好意思？没看到老寿星都生气了？” “要不人张大人怎么说，这位殿下比不上颜公子呢，就这一点，双方就差远了……” 这些声音传进楚嬴对手的耳朵，譬如颜无忌，又譬如张洪，一个个心里比大夏天吃冰镇西瓜还爽。 楚嬴越被诋毁，他们心里就越高兴，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幕早在楚嬴意料之中，当即忿忿不平地对关道成说道： “什么不要往心里去？本宫刚才就说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准备礼物了？还真当本宫是来白吃白喝的？” “……” 关道成、老太君、张洪和颜无忌等人同时脸色一僵，下意识对视一眼。 难不成，这家伙还真准备了贺礼？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到？ 第446章 送对联，骂全家 “呵呵，殿下还是不要强词夺理了，若是你真带了贺礼，那为何关总督、老太君，包括我们大家都没见到呢？” 楚嬴煞有介事的的样子，只让张洪错愕了一瞬，便再次当众表示了质疑。 “是啊，张大人说的没错，以殿下的身份，要真送了礼，没可能司仪会漏报才对……” 人们纷纷交换眼色，还是更倾向于张洪的观点。 甚至，不少人认为楚嬴是被揭露之后，放下不面子，才会这般信口开河，无理取闹，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 关道成眼底闪过一道不屑，趁机再次明嘲暗讽：“殿下，你又何必一定要纠结于此，大家都是明白人，再争下去只会徒增笑料。” “况且，本督和家母都说了，无论你今天送不送礼，都是我总督府的座上宾，还请殿下就此打住吧。” 真不愧是老狐狸，明明是在嘲讽你，偏偏还处处一副为你着想的口气。 楚嬴心中冷笑连连，暗道幸好哥们今天还有后手，否则，还真成了你们的笑柄。 “关总督，还有诸位还是不信吗？” 深吸口气，楚嬴忽然长叹一声：“也罢，只怪本宫一心想着出风头，故意将贺礼留在最后，才让大家有此误会，都是本宫的错。” “既然大家都在怀疑，趁着这个机会，本宫干脆便将贺礼送上。” 还真有啊？ 众人这次不淡定了。 关道成、老太君、张洪、颜无忌和四大学家的人，全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目光变得惊疑不定。 而楚嬴身旁的默韵，秋水明眸中也泛起丝丝惊讶和期待。 还有一直有意无意关注着楚嬴的苏眉，狐媚的眸子里则是闪动着饶有兴致的光彩。 就连郝富贵和崔肇，也是一脸怀疑人生的迷惑表情。 他们很清楚，因为昨天郝富贵被设计一事，楚嬴心中有气，压根就没打算给关家送礼。 可现在，楚嬴表现得这般信誓旦旦，反倒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确定了。 难不成，殿下准备凭空变一份礼物出来？ 正当两人各种胡乱猜测之际，楚嬴忽然缓缓举起一只手掌，仿佛上面托着一份无形厚礼一般。 而在场的主人和宾客，视线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上升。 一个个眼睛都不敢眨，似乎生怕错过某个虚空生物的神奇瞬间。 然后，他们便听到楚嬴郑重的语气传遍整个大厅： “诸位请都看好了，本宫今日要送给老太君的是……一副对联，笔来！” “哐当！” 这一刻，大厅内仿佛响起无数栽倒的声音。 好一会儿，气氛才恢复正常，各种抱怨和嘲笑纷至沓来。 “尼玛，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贺礼，害我白期待一场，这么大的场面就送副对联，也不觉得寒碜？”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副好的寿联，若能流传后世，同样能抵千金。” “你说的那种情况，可遇不可求，这大皇子一看就是赶鸭子上架，指望他作出这种绝世佳作？呵呵……”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楚嬴始终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 说吧，随你们高兴。 反正又没有人规定，给人祝寿的贺礼不可以送对联。 真金白银是不可能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送，只能写副对联敷衍一下这样子。 而且，就连写对联的笔墨纸砚，也不能是自己的。 这才是一个白嫖党最纯粹的信念和坚持。 平心而论，楚嬴忽然来这一出，就连关道成也没想到。 但这种场合，他也无法拒绝，不然传出去，只怕要落个满身铜臭的臭名。 “呵呵，想不到殿下的贺礼竟是如此别出心裁，也好，难得殿下由此雅兴，本督也正好见识一下殿下的高才。” 深深看了楚嬴好几眼后，关道成忽然展颜一笑，抬手拍起了巴掌： “来人，取纸笔来。” 俄顷，四名娇俏侍女捧着笔墨纸砚而来。 滴水，磨墨，裁剪铺平红纸……都不用人交代，四名侍女便就着桌子忙开了。 很快，一管饱蘸松烟墨的狼毫便被恭敬递到楚嬴手上。 楚嬴也不矫情，接过笔，挽起袖口便开始挥洒起来。 众人忙起身靠近，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看楚嬴究竟能写出什么大作。 然而，当他们看到上联出来那一刻，瞬间砸掉一堆下巴。 “堂上老妇不……是人？！我的天，这上联……” 人们面面相觑，无不震惊地望着楚嬴，脸上全是不敢相信之色。 这大皇子……不会是疯了吧？ 今天可是关老太君的寿宴，你这样写对联，不是指着鼻子骂老寿星吗？ 一些人下意识望向关道成。 果然，总督大人虽然一言不发，但此刻的脸色，却已经阴沉得即将下一场暴雨。 再看关老太君，脸色同样黑得厉害，咬牙切齿瞪着楚嬴，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 眼看关家母子就要发作，忽然有人咦了声，随即发出惊呼：“不对，上联还没完：堂上老妇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 “这，这……加上这后半句，好像这上联没什么问题啊？” “没错，而且这前后反转相当精妙，令人印象深刻。” “呵呵，我就知道，这么重要的场合，大皇子殿下怎么可能会胡来？谁还不要面子……” 听到人们的议论，再一看上联，关老太君一口气才算消了，胸口堵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甚至，还附和着众人挤出一丝笑容以示认可。 只是，已经摸到楚嬴几分脾气的关道成，却不这么认为。 他看得出来，楚嬴这句上联，摆明了就是在骂关老太君。 可巧妙的是，因为后半句的反转，硬是让他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这就相当于，我在骂你，你也知道我在骂你，可你偏偏没法证明我是在骂你。 这让关道成十分窝火。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小子接下来，只怕还会耍类似的花招。 果然。 只见楚嬴下联一开头就是：生的儿女都是贼…… 众人再次大吃一惊，关老太君胸口又一次交通堵塞，总督大人的脸二度阴转暴雨。 然而，楚嬴对此似乎浑然不觉，飞快写下最后半句：偷得蟠桃献母亲。 “妙啊！大妙！” 联成，众人皆是惊叹连连。 张洪、颜无忌和四大学家之人无不大惊失色，默韵和苏眉两女则是眼放异彩。 唯有关道成母子一口气吊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憋得浑身难受。 这是公然打脸自己母子啊！ 权倾一省的总督大人，攥着拳头，脸上横肉不停跳动，却只能拼命压下上窜的怒火。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有火发不出。 这个可恶的大皇子，真是大大的狡猾！ 第447章 集体针对 “堂上老妇不是人，九天玄女下凡尘。” “生的儿女都是贼，偷得蟠桃献母亲。” 仿佛没有看到关道成母子尴尬又阴沉的脸，楚嬴写完之后，故意大声又念了一遍。 随后，拎起对联吹了吹墨迹，示意侍女将其呈到关老太君面前，笑着问了一句： “呵呵，区区拙作，贻笑大方，不知老太君可还喜欢？” 这副对联，先后被唐伯虎和纪晓岚使用过，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楚嬴心知肚明。 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为了膈应对方。 你不是讽刺我白吃白喝不送礼吗？ 好，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喜欢吗？ 关老太君自然是不喜欢的。 盯着侍女手中的对联，双手死死抓住扶手，差点把肺都气炸了。 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实在找不出楚嬴的破绽，只怕早就跳起来，将这副对联撕成粉碎。 然而就这么接下这份‘大礼’，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 气氛陷入尴尬。 “老太君怎么不说话？” 楚嬴露出一丝戏谑，继续乘胜追击：“你老若是不喜欢本宫这份礼物，没关系，只管吱声，本宫还可以再写一副。” “不然的话，一旦有小人造谣，人家还真以为本宫堂堂皇子，只会白吃白喝，那影响多恶劣啊，你老说是吧？” “你……你说谁是小人？！” 关老太君被他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下意识拍了下扶手。 “老太君，本宫说的是小人，又不是老人，你这么激动干嘛？”楚嬴一脸无辜和迷惑的样子。 “我……” 关老太君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尴尬地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嬴心中冷笑，表面却一副释然的样子，点头笑道： “看来误会是解开了，对了，老太君，你还没说喜不喜欢这副对联呢？” “老身，老身……”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看关老太君再次卡壳，一个声音忽然替她解了围： “大皇子殿下何须多问，老太君喜不喜欢这副对联，难道不是明摆的事吗？” “嗯？” 楚嬴抬起眼皮，撇头看去，正好看到四大学家那桌人里，站出来一个英俊的年轻公子。 “这不是京城燕都才子之一的袁兄吗？怎么，不知袁兄有何高见啊？” “高见谈不上，只是以在下一点浅薄学问，想要点评一下殿下这副对联。” 经历了昨日拒绝楚嬴一事，袁敏行此刻再面对楚嬴，似乎比先前更多了几分自信，拱手道： “请恕在下直言，殿下这副何联，前后转折固然巧妙，甚至令人拍手叫绝。” “然而，单论文才，实在粗俗浅白，难登大雅之堂，若用于送礼贺寿，只怕就更加不合时宜。” 袁敏行这番话说得十分奇妙。 既回避了楚嬴对联中的讽刺之意，照顾了关家母子的脸面，又精准打击了楚嬴这个对手。 这还没完，袁敏行似乎打定主意要给楚嬴一个难堪，又拱手向周围的宾客请教道： “敢问在场的诸位，在下的点评，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借势？ 楚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目的。 不愧是燕都四大才子，竟然还会借助舆论攻势，将自己的点评坐实。 平心而论，若是换一个地方，这些人顾忌楚嬴的身份，还未必有人敢声援他。 然而，今日这里是关老太君的寿宴，不怕楚嬴，想要拍关道成马屁的大有人在。 尤其，还是四大学家带头支持袁敏行的情况下，这些人就更加无所顾忌。 首先就是袁敏行之父，袁家家主袁同，一本正经地捋着胡须表示赞同：“不错，犬子虽然狂妄了些，但胜在实事求是。” “依老夫之见，大皇子殿下这副对联，确实缺少文采，贸然作为贺礼，确有一些不妥之处。” 又有周家家主周川点头道：“袁世侄不愧是年轻一辈翘楚，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仗义执言，此联只堪游戏玩笑，哪有什么文采可言？”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袁公子，袁家主和周家主说得没错，殿下这份贺礼确实缺乏诚意。” “没有文采的东西，硬要主人收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听闻前日殿下在天香阁，曾作一牡丹诗技惊四座，人皆称为急才，如今看来，只怕多有不实啊……！” 没错，和楚嬴想的一样。 袁敏行一个人的观点，或许没什么说服力。 但将这么多人发动起来，众口铄金，那产生的效果就不一样了。 至少众人这样一番轮番否定，本来一些中立的，又或觉得楚嬴对联还不错的人。 在听了他们的品评之后，也开始对楚嬴这对联的质量产生了怀疑。 其实，不管是这些人，还是楚嬴，都没有完全洞悉到袁敏行的目的。 袁敏行敢于冒着得罪一国皇子的风险，站出来否定楚嬴的作品，绝不只是帮老太君解围这么简单。 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和颜无忌，以及四大学家的家主，互相交换了好些个眼色。 很少有人知道，作为闻名一方的儒门势力，四大学家和颜家的关系，远比一般的学派交流还要亲密。 这一点，从四大学家的嫡系后辈拥戴颜无忌，就可以窥见一斑。 作为颜无忌目前最讨厌的人，楚嬴无疑站在了四大学家的对立面。 所以，袁敏行站出来针对他，是势在必行，或者说，是顺手为之。 因为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本就要趁着今日老太君的寿宴，让颜无忌送上一篇贺词，帮他彰显文才，一举扬名。 同时，也洗刷掉前日天香阁输给楚嬴一筹的耻辱。 如今，楚嬴自取其辱，非要送上一副对联作为贺礼，这对颜无忌和四大学家来说，正是意外之喜。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踩下去，借机让颜无忌一飞冲天。 心中早有定计的袁敏行，一看越来越多人支持自己的观点，趁机向关老太君道： “老太君，不知晚辈所说，可还契合你老的心思？” 关老太君有了台阶，脸色缓和一些，点头道：“袁公子说的不错，把老身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顿了顿，趁机对楚嬴道：“请殿下恕罪，虽然这对联是殿下一番心意，但大家都这么说了……老身若再收下，岂不沦为笑柄，请恕老身拒绝殿下这份大礼！ 第448章 同病相怜 关老太君这话一出口，寿堂里顿时一片安静。 这般公然打脸，是个人恐怕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楚嬴这种‘位高权重’者。 正当人们以为，楚嬴会借机闹事之时，楚嬴却只是坦然长叹一声： “没关系，正如本宫之前说的，如果老太君不喜欢，本宫可以再写一副？” 换礼物是不可能换礼物的，不花钱倒是可以除外。 反正已经成功达到膈应关家母子的目的，楚嬴并不介意再当一回知识的搬运工。 只是，这话却再次让关家母子脸色一沉，就跟吃了一大口苍蝇似的。 光是这一副对联，就已经够恶心人了。 再来一副？谁会这么想不开给自己找不自在？ 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一个生日了？ 想归想，但作为主人，刚刚才拒绝了楚嬴一回。 此刻若是再拒绝对方的‘一番好意’，委实不合情理，会显得关家很不懂礼数。 毕竟楚嬴可是大楚皇子，哪怕关家私下再看不起人家，表面上的恭敬还是要维持的。 不然，被有心人传出去，一顶无视上下尊卑的大帽子是逃不掉的。 到头来，受损的只会是关道成的风评。 也因此，面对楚嬴再送一副对联的‘殷勤’，关道成和关老太君迟迟不好开口，有种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正郁闷的关头，又是袁敏行站了出来，一声嗤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不是吧，殿下竟还打算再送一副？” 又是你？……楚嬴撇眼看着他，笑道：“怎么，不可以吗？” 袁敏行嗤道：“可不可以，殿下应该问主人不是吗？当然，殿下若非要问在下，在下当然觉得可以，只是殿下的文采……” 他顿了顿，故作惋惜地长叹一声：“殿下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哦？你觉得本宫没什么文采？” “殿下有没有文采，在下并不知道，但据在下所知，有个人的文采却是远超殿下的斐然！” 楚嬴的这句反问，可谓正中袁敏行下怀，当下指着颜无忌，趁机执行最初的计划： “就比如这位颜无忌颜公子，远祖乃是颜渊祖师，继承了古之大贤的高贵血脉。” “其出身的东澜颜家，不仅是圣人之后，和天下第一书院的曲尼书院也联系紧密。” “颜公子求学曲尼书院之间，曾发表过多篇流传天下的名篇，被天下年轻学子，一致尊为天下四公子之一。” 袁敏行可谓极尽狗腿之能事，将颜无忌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末了，又开始借助舆论优势，拱手对周围笑道： “诸位觉得，像颜公子这样天下少有的奇才，在文采一道上，可有输给大殿下的道理？” “这……这不好说吧？” “有什么不好说的，人家颜公子要学识有学识，要家世有家世，别说大楚，整个天底下，又有几个年轻才子比得上的？” “没错，能位列天下四公子，颜公子岂是浪得虚名，文采必是超一流无疑……” 眼看众人讨论热烈，袁敏行和颜无忌对视一眼，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再次拱手对周围道： “诸位不必争论，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颜公子文采能否超过大殿下，只需让他显露一手，不就清楚了？” 他这一说，关家母子对视一眼，又见颜无忌跃跃欲试的模样，哪还不明白他们的目的。 这是要踩着楚嬴上位啊！ 不过，楚嬴这么‘可恶’，他们自然乐得成全。 关老太君当即望着颜无忌，佯装感兴趣的样子，譬如长辈欣赏晚辈的慈爱： “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老身也久闻颜公子文采出众。” “趁着离开宴还有一点时间，不知颜公子可愿赏脸，也为我们大家展示一二啊？” 颜无忌没想到老太君这般配合，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拱手谦虚地道： “不瞒老太君，本来在下学业不精，无意出这种风头，不过……” 他故意瞅了楚嬴一眼，回头叹道：“大殿下刚才那副对联，实在令人一言难尽，反而让在下有了效仿的冲动。” “正巧，在下此刻略有所得，既然老太君发了话，在下就只好献丑了。” 没人知道，他口口声声此刻略有所得，其实是和四大学家串通好，一早就准备好的文章，就等着今日当众一鸣惊人。 只见他说完之后，不动声色地和袁同等人交换一个眼色，随后高举酒杯环顾四周道： “今日既是老太君寿诞，在下便以贺寿祝酒为题，为老太君作诗一篇，还请诸位品鉴？” “好好！” 老太君带头鼓掌叫好，在场宾客纷纷附和。 这下子，场子的焦点彻底从楚嬴身上，转移到了颜无忌身上。 关道成捋须表示满意，趁机朗声说道：“难得颜公子有此雅兴，本督也十分期待。” “不过，有诗无曲，总是差了点什么，刚好，本督今日特意请来了默韵大家，本打算请大家表演一曲，既然此刻适逢其会……” 他顿了顿，亲自上前几步，笑着对默韵做出邀请的姿势：“不如就将表演提前，有请默韵大家，和颜公子共同为我们大家表演一番，如何？” 不得不说，关道成为人非常精明。 他看出了颜无忌对默韵有意，于是为了答谢颜无忌，故意投桃报李。 情愿放弃和默韵之前约定的一曲表演，也要换她和颜无忌一起同台献艺。 不过，关道成这样做，显然没有顾忌默韵的感受。 可即便心中再多不情愿，默韵除了蹙眉，也没有太多办法。 她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一早就接受了关道成的邀请。 此刻人家让她上台，她如何能够拒绝？ 再说，撇开这个不谈，光是人家一方总督的身份，也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 “既然总督大人这么说，那奴家便和颜公子和上一曲吧，不说此曲之后，按照你我的约定，奴家今日便不再登台了。” 默韵答应下来，起身看着颜无忌，问道：“不知颜公子，希望奴家以哪种乐器伴奏？” 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是，颜无忌目光复杂地看了她几秒之后，竟是冷冷一笑： “不用了，天下三姝之一的天音坊主，在下可高攀不起，又岂敢与之同台献艺？” 他哼了声，看了苏眉一眼，转身对关道成拱手道：“关总督与其邀请默韵，还不如换苏眉大家和在下一起表演。” “在下保证，苏眉大家技艺精湛，丝毫不在默韵大家之下，保证能令大家都满意！” 此话一出，默韵显然有些诧异。 而苏眉则是眼波流转，隐隐对她露出一丝挑衅。 楚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的企图。 本以为这伙人只是想踩他上位，没想到，对方胃口这么大，竟连婊婊也打算一起踩了。 他有些同情地望着默韵，暗想：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 第449章 一意孤行的老妪 “颜公子有心了，不过，默韵大家可是本督提前数月预邀的贵客，就是特意为了今日与家母表演祝寿，所以……还请颜公子和苏眉大家见谅。” 颜无忌的提议固然令人难以拒绝，然而关道成是何许人也？ 岂会为了满足他的小心思，就公然得罪人脉遍天下的天下三姝之一。 要知道，作为东澜国文化的一面招牌，默韵这个天音坊主，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邀请到的。 别说这里只是总督府，便是进了大楚皇宫表演，她也同样是座上嘉宾。 毫无疑问，关道成能够请到她，除了提前好几个月预约，必然也是支付了不小的代价的。 单凭这一点，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况且，论地位，苏眉和默韵之间也不是一个档次。 让后者登台献艺，无疑更能给关家挣面子。 综此种种，于情于理此事关道成也不可能会答应。 此番他亲自出面解释，就是为了表明态度，让颜无忌和苏眉打消这个念头。 在他心中，今日能登台表演的，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他请回来的默韵。 只是，让关道成没有想到的是。 他这话说完之后，颜无忌和苏眉还没怎么样，反而是老太君忽然开了口。 “道成，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颜公子为老身作诗，自然怎么习惯怎么来，依我看啊，便让苏眉大家登台又有何妨？” 关道成回头诧异将她一望，皱了皱眉，拱手晓之以利害：“娘，此事恐怕不妥，默韵大家，可是孩儿花了好大心思才请来的。” “况且，今日表演，孩儿早已与默韵大家约好，此番临时换人，非但有失礼数，更将默韵大家置于何地？” “呵呵，你多虑了，默韵大家名满天下，人人交口称赞，岂会计较这些小事？” 关老太君不赞同地摇头笑道：“再说，依老身看，苏眉大家比之默韵大家，要年轻几岁，也算是后生晚辈。” “作为前辈，老身相信，以默韵大家誉满天下的胸襟，将如此一次机会让出来，提携后辈，也未尝不失为一段佳话。” 这老妪醋性极重，打一开始就对默韵羡慕嫉妒恨，又岂会让她当众再出风头？ 真要那样，就看她出场时，在场宾客殷勤的模样，今天的主角指不定是谁呢？ 关老太君假惺惺一番‘推己及人’之后，仿佛是为了存心膈应默韵，竟又当众向对方笑道： “相信默韵大家，应该也是赞同老身这番话吧？” 这话问得可谓巧妙。 默韵能不赞同吗？ 人家可是此地的主人，这般发话，她若是敢否认，就是当众打寿星婆的脸，是对总督大人亲娘的不尊重。 这可是极大地失礼和不识抬举！ 于情于理，默韵都没办法开口反驳。 纵然她明知对方是在针对她，纵然心中有再多不甘，此刻也只能咬牙认了。 毕竟她再名满天下，终究只是一名弱女子，而关家可是燕云第一大家族，在本地权势滔天。 贸然和对方翻脸，到头来也只会自取其辱。 正当她准备表示同意之时，楚嬴忽然插话道：“老太君这话，本宫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倒不是为了讨好女坊主才替她出头，楚嬴更多是见不得老太婆为所欲为，才故意无理也要搅三分。 就算最后不能改变结果，至少也要气一气对方。 关老太君脸色不善地望着他，语气生硬：“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提醒一下老太君，你所谓的佳话，可能征得另一位当事人同意？” 楚嬴笑了笑，转而目光炯炯地望着苏眉，毫不避讳的上下一阵打量： “你刚才说，苏眉大家是默韵大家的晚辈，可在本宫看来，她俩年纪似乎差不太多，这话未免有失偏颇了吧？” 老太君继续问道：“那又如何？” “那问题就大了，作为主人的关总督，原本邀请的是默韵大家登台，老太君却非要这样生拉硬扯地换人，是不是对人家不太尊重？” 楚嬴一点没给老太君留情面，说完，又目光戏谑地望着苏眉道： “再说，苏眉大家纵然名声不及默韵大家，相信也有自己的骄傲，踢掉别人，成全自己，如此嗟来之食，试问她真的甘愿接受吗？” 此言一出，默韵原本幽冷的秋眸，随之亮起一道光彩，对楚嬴递出一个感激且钦佩的眼神。 这话前面还没什么，后面就太厉害了，直接反将一军，将换人定义为嗟来之食。 如此一来，苏眉还怎么好意思登台？ 一旦她这么做，吃相就太难看了。 只不过，楚嬴显然小看了苏眉。 这妞来历神秘，却能短时间内名声直追默韵，且把一心追求后者的颜无忌，也迷得站在默韵的对立面。 可想而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咯咯，殿下说老太君的话不对劲，可殿下的话，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 一阵惹人遐思的媚笑响起，苏眉一双狐媚眼波光流传，似笑非笑看着楚嬴，笑道： “首先，老太君同意换奴家登台献艺，可不是什么嗟来之食，这是老太君对后辈的关爱，也是不拘一格的大气体现。” “再者，此事是颜公子的提议，而颜公子，是奴家的朋友。” 她的姿态从容，侃侃而谈：“自我们相识数月以来，颜公子对奴家多有帮助，所以于情于理，面对颜公子的提议，奴家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好好！” 关老太君正愁怎么反驳楚嬴的质疑，苏眉这番话，可谓正好说在她的心坎上。 当下，心里对这名妖媚的红衣美女多了几分欢喜，想了想，竟直接站起身来： “道成，今日是娘的寿诞，娘一直不曾向你提过什么要求，不过现在，娘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关道成隐约已经猜到，却无法拒绝，只能俯身拱手：“娘你说，能做到的，孩儿一定照办。” “其实也没什么，娘今日来了兴致，就想看苏眉大家的表演，你且安排一下！” 答案不出所料，关道成早有准备，当下点点头，对默韵说声抱歉，随后对苏眉发出邀请： “苏眉大家也听到了，还望能满足家母的心愿，本督感激不尽。” “哪里，是奴家应该感激老太君的喜爱和成全才对。” 苏眉盈盈向关家母子拜了拜，然后转身挑衅看着默韵，表面谦虚实则挑衅地道： “久闻默韵姐姐大名，今日小妹有幸当面献丑，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姐姐不吝斧正。” 颜无忌也趁机站出来，对着楚嬴一拱手：“还有殿下，在下深知殿下才学出众，粗陋拙作，才疏学浅，还请殿下点评一二。” 一男一女，当面挑衅，气焰之嚣张，瞬间点燃了现场所有宾客的期待…… 第450章 夫妻双双打败他们 “多谢老太君支持，还有关总督，在下这就献丑了。” “寿星名酒，寿曲高歌沉醉后，寿烛荧煌，手把金炉，燃一寿香，满斟寿酒。” “我意殷勤来祝寿，问寿如何？寿比南山福更多。询福几多……” 如愿登台之后，当着众人的面，一篇洋洋洒洒的祝寿诗文，从颜无忌口中吟诵而出。 这篇诗文，原是他与四大学家费尽心思合力所著，其妙笔生花可想而知。 词句跌宕起伏，曲折回旋，如飞湍流瀑，如松鹤乘风。 仿佛于眼前徐徐展开一幅煌煌画卷，令人叹为观止，回味无穷。 再加上，有苏眉素手操琴从一旁协助。 红衣如仙，琴音婉转，伴着颜无忌抑扬顿挫的节奏，更添几分缥缈悠远，古朴大气。 在场宾客，无不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击节称颂。 “妙啊！实在是妙，曲绝诗更绝，没想到，今日竟能欣赏这般超凡脱俗的表演！” “是啊，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单凭这场演出，今日就不虚此行。” “不愧是天下四公子的颜公子，以及名动燕都的苏眉大家，真乃神人也！” 众人的夸赞，落在关老太君耳里，无疑是对她选择的一种肯定，惊喜和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将楚嬴和默韵厌恶一扫，目光随即落在关道成身上，故意含沙射影地问道： “怎么样，道成，颜公子和苏眉大家表演如何？为娘可有选错？” “表演相当精彩，令人闻之忘俗，娘果真是慧眼独具，儿子深感佩服。” 事到如今，关道成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老太太怎么高兴怎么来。 关老太君一听这话，更加得意，喝口茶，故意用揶揄的口吻笑道： “哈哈，我儿这话为娘爱听，要不怎么常有人说，人不可貌相，小聪明固然可以显摆一时，但关键时刻，还得看真才实学。” “可见有时候吧，未必是名气大的人就厉害，没准名气不如她的，反而比她更强，这叫什么来着……哦，对，叫作沽名钓誉。” 这番话清晰地传遍全场，让不少人面面相觑，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楚嬴和默韵。 明眼人都听出来了，老太君这话，就是在故意针对他们二人。 纵然再大度的人，三番五次被主人家这般嘲讽，要说心中没气，那是不可能的。 默韵万分庆幸自己还戴着纱巾，要不然，恐怕此刻脸上的表情指定要被人看了笑话。 倒是楚嬴，令她十分诧异，被如此当众羞辱，竟然看不出多大变化。 反倒是，手里拿着一根筷子，穷极无聊地在碗碟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这无疑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要知道，以她对楚嬴的了解。 这家伙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攻击性极强，是个从不肯吃亏的主。 但凡只要敢让他不爽，这家伙必然会暗戳戳给你挖个坑，然后再报复回来。 像此刻这般安静，明显哪里不对劲。 不过，此时四面八方正有无数异样目光射来，搞得默韵心烦意乱，哪有工夫细想？ 念及于此，干脆直接开口问道：“殿下，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楚嬴敲打碗碟的动作顿了下，抬眼看着她，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别有深意地轻声道： “嘘……别说话，好好听。” “听……什么？” 默韵正疑惑间，楚嬴敲击的动作再次展开，几声清脆的叮咚声，让她的神色蓦然一动。 刚才她有心事没能察觉，此刻经楚嬴提醒，再加上她天生的敏锐乐感，立刻就发现了此中玄妙。 原来，楚嬴并非无聊敲着玩，而是借着杯盘碗碟，在敲击一首乐曲。 尽管条件所限，有些地方会出现走音，乃至变形缺失。 但默韵是何等天才，还是从断断续续的音律中，清晰地把握住了曲谱的规律。 甚至，一些缺失的部分，她在心中也给自动补全了。 只是听了一段，她就发现这首曲子的与众不同。 这是一首她几乎从没见过，激荡人心的旋律。 韵律铿锵，大气磅礴，令人心潮澎湃，灵思飞扬。 与她们习惯追求的婉约细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见她若有所思，楚嬴又敲了一段后，笑问道：“听出来了？” 默韵轻点螓首，秋眸透出一丝古怪：“没想到殿下还通音律，曲子十分振奋人心，但可能是奴家不习惯，听着有点奇怪。” “这很正常，毕竟咱们大楚和你们东澜，惯于流行使人沉醉的靡靡之音，不过这都不重要。” 楚嬴顿了顿，直直看着她的双眼，别有深意道：“重要的是，以你的天资，应该已经学会了吧？” “殿下还真是看得起奴家呢。” 默韵眸光一动，勾起一朵清莲般的笑，却没有否认。 “看来是已经会了。” 不愧是天音坊主，这学习能力真是恐怖如斯，嗯，要不再教她一首痒？ 楚嬴心里暗戳戳盘桓了一阵，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这种闺房秘曲，还是留给自己将来的枕边人更为有趣。 默韵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殿下这么问，莫非有什么目的？” “啊？这还用说吗。” 楚嬴回过神，斜眼往前方舞台上的两人一瞟，嘴角浮起戏谑：“今日这么多人看着，难道你就甘心当人家的垫脚石？” 以他对默韵的了解，婊婊可不是一个喜欢忍心吞声的人。 默韵笑了，尽管蒙着面纱，依旧掩不住双眸中明悟的神情，幽幽道：“看来殿下也不甘心呢？” “所以啊，我们要反击，想踩着我们上位，门都没有。” “奴家明白了，殿下打算用这首曲子……不过，此曲虽然不凡，但关键还是诗词部分。” “这点你只管放心，自你我相识以来，本宫可曾让你失望过？” 见默韵摇头，楚嬴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有些忘形说道：“这就对了，他们不是一男一女吗？咱们也这么玩。” “正所谓：我耕田来你织布，你奏曲来我吟诗，咱们夫妻双双把家还，打败那对狗男女！” “……” 谁和你夫妻双双把家还？……默韵望着自信满满的他，却忍不住想要呲牙。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启开檀口。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楚嬴所谓的诗词，真的可以胜过对面吗？ 第451章 我的诗藐视一切 “……禄重如山彩凤鸣，福随时泰祝长庚，寿比山海，光华自开，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众公博才，望请品评。” 不得不说，颜无忌和苏眉这场配合表演，无疑是十分精彩和成功的。 一诗吟罢，琴音也随之奏响最后的隽永尾音，之后便如江流入海，永归于沉寂。 只是那缕绕梁意蕴，却像挥之不去的迷梦，让众宾客沉醉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下一刻，掌声雷动。 “啪啪啪！” “好！精彩！实在精彩！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两位辛苦了，颜公子大才，今日得听佳作，果真是见面更胜闻名啊！” “哈哈……此番能一睹颜公子和苏眉大家的风采，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啊！” 寿堂里沸腾了，众宾客仿佛亲眼见证了一次传奇的诞生，无不叹为观止。 很多有心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事。 经过今日总督府这番扬名，无论是颜无忌，还是苏眉，恐怕名声都将更进一步。 譬如颜无忌，本身是天下四公子中垫底的存在，一直饱受不少的质疑。 但从今天开始，那些怀疑他实力的人，只怕要少掉一大半。 而苏眉，就算仍旧及不上默韵的地位，但至少有资格成为最接近的后起之秀。 一时间，钦佩、惊叹、震撼、激动、羡慕……各种目光汇聚在台上一男一女身上，仿佛给他们加持了一层荣耀的光环。 两人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整个人从上到下，散发出一种名叫骄傲光辉。 颜无忌目光穿过奉承的人群，遥遥望着楚嬴，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和轻蔑。 似乎在说：看到了吧，这才是本少真正的实力。 别以为你那日在天香阁，侥幸作了首牡丹诗，就以为可以在才学上压过本少。 以你的水平，也就配作一些刚才那种粗俗的对联。 想和我颜无忌比，你还差得远呢！ 与此同时，苏眉也在望着默韵，眸中隐隐透出一丝挑衅的味道。 从她出世以来，就一直听说默韵的大名。 在她的印象中，此女，就是横亘在天下红楼女子面前的一座高山。 任何一名名妓穷极一生，似乎也难以达到女坊主的高度。 而如今，自己终于即将与之比肩，这让她心中超越对方的野望越发强烈。 不过，她并没有为此就冲昏头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苏眉很清楚，单论技艺，以她目前的实力，的确和默韵之间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之所以今日这场演出能这么出色，甚至超过前日她在天香阁的演出一大截。 其中关键，就是颜无忌这首祝酒贺寿之诗。 毫不夸张的说，这首诗的内容和韵律，将她的曲子意境拔高了太多。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文采。 类似的精彩诗文，便是在古之圣贤流传下来的文章中也不多见，甚至，隐隐能与一些名篇一较高下。 放在如今的大楚，尤其是年轻一辈中，几乎很难有人可以超越。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再得到当世一些权威的认可，这篇贺寿祝酒诗，绝对有资格被收录起来流传后世。 “哈哈，精彩，真是精彩，琴曲好听，诗词更妙，老身好久没见过这般精彩的演出了！” 作为颜无忌和苏眉上台的主导者，这个时候，关老太君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这老太太老早就开始带头叫好，布满皱纹的脸，因为得意笑成一朵老黄菊。 见她如此开怀，袁敏行趁机站出来卖乖道：“老太君这下相信了吧，晚生早说过了，大皇子的文才虽好，却和颜公子还有一段距离。” “如今，颜公子这篇诗词一出，如何？可有让老太君失望？” 老太君斜了楚嬴一眼，哈哈笑着：“你这孩子，这还用说吗，老身只能说，老身果然没有信错人，颜公子文采超凡，真乃年轻一辈的翘楚。” “今日幸得有他，不然的话，老身寿宴就只收到一副对联的贺词，那只怕真要沦为笑话了，哈哈。” 看似庆幸，实则又是在借机讽刺楚嬴。 如此不依不饶的做派，就连默韵身后的风铃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大皇子殿下，这老太太也太过分了，你好歹也是上宾，她为何一直针对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么？” “生气有什么用，气坏的只是自己，倒不如安下心，先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楚嬴面色平静地道。 “我们自己……什么事？”风铃不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嬴顿了顿，解释道：“不过，这是本宫和你家小姐的事，你在一旁看着就好。” 风铃越发疑惑，扭头看向身前的默韵，疑道：“小姐……” “此事听殿下的即可，况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默韵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用一种既奇怪又惊叹的目光看着楚嬴，看他不停变换节奏敲打出声音。 待他放下筷子，终于启开檀口：“此曲罕见，堪称一绝，不知可是殿下亲自所作？” “是不是本宫所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今天必须找回这个场子。” 楚嬴巧妙地回避了这个话题，随后问道：“本宫的打击乐技巧很一般，不知你可掌握纯熟了？” “殿下放心，缺失错误的部分，奴家皆已补全，了然在胸。” 默韵轻轻蹙眉，踌躇道：“就是还有一件事，奴家有些拿不定主意。” “何事？” “本来奴家觉得，这首曲子韵律苍远悲壮，以古琴弹奏为宜，可如今古琴已经被人用过了，奴家不喜欢拾人牙慧。” 不想和苏眉用一种乐器，这就是天音坊主的骄傲吗？ 楚嬴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是先入为主，其实，本宫倒是觉得，用琵琶未尝不是一种风格。” “琵琶？！”默韵微微蹙眉，“琵琶铮鸣急脆，杀伐之气略重，用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的就是这股杀伐之气。” 楚嬴目光坚定，露出一瞬的睥睨气概：“因为，本宫的诗，足以藐视古往今来的一切！” 第452章 最终挑衅 “感谢老太君、关总督，以及诸位的赞许。” 面对满堂赞许，颜无忌抑制不住喜色，连连朝周围拱手，整个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如此享受了好一会儿，场中气氛才在他的示意逐渐平复下来。 只见他将袖口往上捋了一截，径直斟满一杯酒，端起来朝四周朗声道： “相信诸位都听出来了，在下这首诗，除了祝贺老太君高寿，更有劝大家更进一杯之意。” 颜无忌说到这顿了顿，转而微微躬身，向着关老太君请罪： “在下一时忘形，忍不住自作主张替主人劝酒，还望老太君恕我越俎代庖之罪。” “哈哈哈……颜公子这说的什么话，以你的身份，老身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关老太君今天打定主意为颜无忌撑腰到底，双手按住扶手，竟罕见地起身对一众来宾说道： “诸位贵客无须想太多，就当颜公子是老身侄儿一般，他劝的酒，就是老身授意，还请大家务必给个薄面。” 关道成没有吭声，只是含笑捋须，显然也是认同了。 “多谢老太君！” 饶是颜无忌出身不凡，但能当众被大楚总督子母称一声侄儿，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下大喜，对着老太君就是一拜，随后高举酒杯，目光扫过全场：“诸位，既然老太君当在下是侄儿看待，在下也不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期望。” “请大家满斟酒杯，在下厚颜，就借着这首诗，让我们一起举杯为老太君敬贺！” “好！” “今天喜奉盛会，又得闻颜公子天赋佳作，确实当浮一大白！” 无数叫好声此起彼伏，众宾客纷纷起身举杯，气氛在一瞬间达到高潮。 众目睽睽之下，颜无忌宛若众星捧月，忍不住幻想起今日之后，名利双收的风光场面。 就在他准备带头饮酒之际，人群之中，忽然传来几道疑惑之声。 “咦，怎么回事，大家都借诗为老太君敬酒，怎么他们那一桌却没几个人起身？”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众人下意识放下酒杯，纷纷将目光朝一张桌子汇聚而去。 “是大皇子他们？！” 倒也不是楚嬴他们这桌全没人起身，至少为了不失礼数，默韵和她的几名侍从是站起来了。 但除此之外，楚嬴、崔肇、郝富贵和晁逊，全都和前者一样，纹丝不动地坐着。 在这所有人都起身的场合里，他们这种做派，两相对比，就显得极其扎眼。 颜无忌见状，心里嘲笑楚嬴一行的愚蠢，表面却假惺惺对楚嬴问道： “大殿下缘何不与我等一道为老太君敬酒？莫不是，刚才人多口杂，以至于没有听到在下的请求？” 楚嬴揶揄一笑：“本宫耳朵好得很，再说，某人那么显摆，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颜无忌脸色一僵，眼底闪过恼意，佯装听不明白：“那么，莫非是受了什么委屈？” “本宫今日是来赴宴的，又不是赴鬼门关，能有什么委屈？” 听到楚嬴这句嘲讽，关老太君终于沉不住气，没好气地道：“这么说，就只剩下我总督府招待不周了？” “老太君这是什么话，本宫在这里有吃有喝，自觉这场招待还是不错的。” 楚嬴夹了一筷子菜，嚼了两口接着道：“只不过嘛，唯有一点本宫很不满意。” 你特么不送礼白吃白喝，还写对联骂我们母子，竟然还敢说不满意！ 关老太君脸都快气黑了，忍住火气道：“不知殿下哪里不满意？” 楚嬴早就准备好了，当即将颜无忌一指，道：“好说，本宫最不满意的，就是他刚才作的这首诗。” “不瞒你说，要不是看在你老和关总督的面上，本宫早就站出来叫停了。” 这首诗如今已被颜无忌视为扬名之作，岂容楚嬴随便污蔑，当场将脸一沉，愤怒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怎么，本宫说得有什么不对？” 楚嬴不疾不徐地反问道：“这种粗制滥造的诗，用作给老太君祝寿，勉强还可以。” “可要借此替主人炒热气氛，妄图当众炫耀自己的风采，未免就有些想太多了。” 颜无忌脸色越发阴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吗？” 楚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这种三流劝酒诗，一无真挚二无气势，还拿出来炫耀，叫人怎么还喝得下去？” “哈哈哈，好个三流劝酒诗。”颜无忌指着周围的宾客，怒极反笑，“既然殿下说自己耳朵没问题，那刚才诸位宾客的评价，相信殿下也听到了。” “在下斗胆问一句，在场嘉宾都称赞在下这首诗，难不成，这么多人的眼光，还比不上殿下一人？” 这话明显是在拱火，当即就有不少人‘同仇敌忾’地附和起来。 “颜公子这首诗，文采一流，想象瑰丽，让人如身临其境，明明是顶级佳篇才对，怎么会是三流？” “殿下还是实事求是比较好，岂能仅凭一己之喜好，就否定颜公子的才华？” “没错，至少在我们眼中，颜公子这篇佳作足以冠绝同辈才子……” 就在这些人反驳的时候，四大学家之一的袁家家主袁同，也看准机会站出来，故意大声笑道： “哈哈，诸位有所不知，大殿下最近正在兴办顺州学院，急需引进一批有才华的读书人充作教习。” “肯定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得殿下如今眼光这么高，看谁的作品都觉得不入流。” 颜无忌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懂了袁同这话的意思，当即接过话头，冷笑道：“殿下眼光高，看不起在下的拙作，在下也不强求。” “只不过，在下很好奇，不知究竟怎样的诗作，才能入得殿下法眼？” 他故意顿了顿，假惺惺向楚嬴躬身讨教：“在下斗胆，不知能否请殿下现场也作一篇类似的诗文，也好让我等瞻仰学习一番？” 颜无忌向来自视甚高，哪怕那日在天香阁，被楚嬴的牡丹诗压了一头，也依旧不承认自己不如对方。 更多只是视楚嬴那天是侥幸，是超常发挥。 他才不信，自己殚精竭虑，再结合四大学家合力精修所出的作品，短时间内，会被其他人的作品超越。 别说是楚嬴，就算是京城里的大学士来了，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一下挑衅正中了楚嬴下怀…… 第453章 楚嬴的奇葩要求 “颜公子言之有理，殿下既然看不起颜公子所作，何不自己作一首诗词出来？” “没错，鸡蛋里挑骨头谁还不会，若有真本事，也作一首供大家品鉴啊。” “那日天香阁殿下大展文采，相信今日也必不会让大家失望，我等恭候殿下大作……” 不出所料，颜无忌一挑衅，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袁敏行、周子明和庄信等四大学家的年轻子弟，也纷纷开始帮腔。 毫无疑问，他们是故意将楚嬴架在火上烤。 就是要借此机会，将楚嬴的名声彻底打压下去，同时也为颜无忌正名。 只不过，他们这伙人的心思早就被楚嬴洞悉，又怎么会给机会？ 只见楚嬴一脸不屑的样子，欲情故纵地道：“凭什么？你们说作诗就作诗，那本宫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话落在四大学家的人耳中，无疑是一种露怯的行为。 袁同眼中闪过一道不屑，故意高声道：“呵呵，依我看，殿下这不是很没面子，而是压根就不敢吧？” “你说谁不敢？” 楚嬴佯装色厉内荏的模样，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众人心中关于他心虚的猜测。 袁同撇撇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既然殿下不是不敢，为何却不愿作诗呢？” 楚嬴冷笑道：“废话，本宫何等身份，岂能随随便便就作诗给人看？” “就是街头代写卖字的，随便作一首，还能换几个润笔费呢，更何况是本宫。” 言下之意，老子是有身份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才不会做。 袁同只道这是他心虚在找借口，露出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表情，满脸戏谑地道： “呵呵，是我等疏忽了，以殿下的尊贵，确实不该自贱身份，随便展露大作。” 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场合特殊，既然这么多人要求，殿下要是不证明一下，只怕也不太合适。” “这样吧，既然殿下已经开了口，在下就厚颜替大家问一句，不知殿下想要多少润笔费？” “本宫要的不是银子。” 你妹，终于要咬钩了……楚嬴嘴角翘起，笑道：“本宫要的，是别的东西。” 袁同本来他还担心楚嬴为了推诿，会故意狮子大开口，这下不要银子就更简单了。 他很好地掩饰了眼中的轻蔑，拱手笑道：“不知殿下想要何物？” “很简单，本宫要你们四大学家大门上的东西。” “大门上有什么？” “你们各自家族的牌匾。” “嘶……殿下要我们四家人的牌匾做什么？” 楚嬴这个奇葩的要求，让猝不及防的袁同，以及其他三位家主脸色齐变，隐隐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要知道，他们这种显赫上百年的名门望族，最看重的就是家族传承。 而家族大门上的匾额，历尽上百年，早已不仅仅是一块普通的招牌。 它是家族地位的象征，也是他们百年荣光的最好见证，是这份传承重要的组成部分。 可如今，楚嬴居然想要夺走他们的这份传承，换作任何一个人，心里只怕都会有所顾忌。 所以，袁同才没有贸然答应，而是试探着问了这么一句。 “你管本宫用来做什么？你就说一句，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楚嬴当然不会傻到泄露自己的目的。 其实在他看来，他受傅温所托，邀请四大学家派人进驻学院，本就不容易。 如今双方又因为颜无忌，彻底沦为敌人，这件事就更加没有可能。 既然带不回四大学家的人，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四大家族的匾额带回去。 尽管这样做，并不会提升学院的教学质量，但在其他方面却可能大有裨益。 譬如，想要招优秀的学生，就可以将这些牌匾亮出来。 看看，连燕都四大学家的百年招牌，都被我们赢回来了。 如此强大的学院，难道你就不心生向往吗？ 又譬如，想要笼络优秀的教习为学院效力，这一招同样适用。 小伙子，我看你天庭饱满，骨骼惊奇，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才，想不想来我们学院教书育人啊？ 什么，嫌弃我们顺州学院寂寂无名？ 你看好了，这可是燕都四大学家的匾额。 连他们都拜服在我们学院脚下，可想而知，这是怎样一处卧虎藏龙之地！ 来吧，加入我们，你会从此体验到内卷的快乐。 不出一年，保你升职加薪，出任副山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看吧，小小一块匾额，就有这么多无穷妙用，试问楚嬴怎么可能放过？ 眼看四位家主和几名后起之秀迟迟不肯应声，楚嬴也学他们，用起了揶揄的口吻： “怎么，这么久都不回答，是不是不敢啊？你们不是对这位颜公子的诗很自信吗，说他的才华远胜本宫。” “既然如此，怎么都不敢接受啊？难不成，其实你们也看出来了，他的诗就是一堆垃圾？” “你说谁的诗是垃圾，有本事，你倒是作一首出来啊？” 颜无忌怒了，也不管身份有别，怼完楚嬴，转又看着四大学家的人，皱着眉，语气隐隐透着不满：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们不会真以为，他临时作一首诗，就能胜得过我吧？”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担心万一……” 事到如今，楚嬴的这个要求，反而有种让四大学家骑虎难下的感觉。 一群人互相又看了看对方，迫于颜无忌的催促，最后袁同干脆一咬牙，代表他们发言： “颜公子说得对，是我们太谨慎过头了，既然我们相信颜公子，就该坚持到底。” 他随后扭头对楚嬴正色道：“殿下，我们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保证，你所作的诗要胜过颜公子，如此，才有资格换我们四家的匾额！” “没问题。” 楚嬴压根就没想过会输。 这让袁同一阵诧异，赶紧又补了一句：“在下还有一个要求，殿下一再诽谤颜公子才华，若是输了，必须当众给他道歉，且承认自己不如对方。” “这个也没问题，不过道歉是相对的，若是本宫赢了呢？” “那我们不仅会亲手奉上匾额，也会连同颜公子一起，给殿下道歉！” “好，一言为定！” 楚嬴一口答应下来，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只等表演完毕，就可以顺利收杆了…… 第454章 苏眉的异样 双方将一切谈妥，楚嬴正要携默韵登台，一个娇柔妩媚的声音忽然传来。 “大殿下可是要开始表演了？” 楚嬴有些意外地望着苏眉，不明白她为何会在这时发声，微微颔首：“没错，不知苏眉大家可有何忠告？” 苏眉狐媚的眸子流露出一丝心动，声音带着请求： “忠告不敢当，奴家只是想告诉殿下，若殿下也需伴奏，奴家或可代劳一二。” 此话一出，不仅楚嬴愈发惊讶，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吃了一惊，不少人心中泛起疑惑。 这位苏眉大家到底清不清楚情况？ 事到如今，大皇子和颜世子早已是敌非友，这个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而她明明是颜公子一边的，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要为大皇子提供帮助？ 这不是公然胳膊肘往外拐吗？ 如此做派，又将颜公子置于何地？ 难不成，到了她这种级别，还看不清，想要脚踏两条船是行不通的吗？ 果然。 只见颜无忌收敛起惊容，定定看着苏眉，声音隐隐透着不喜： “苏眉大家，大皇子殿下才华盖世，这种表演，仅凭一人之力就够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苏眉仿佛没有察觉到颜无忌的变化，声音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清冷： “多谢颜公子提醒，不过，奴家是不是多此一举，还得殿下说了才算。” 颜无忌再次一惊：“你……你在说什么？” 苏眉淡淡道：“既然公子听不明白，那就当不明白好了。” “你！”颜无忌脸上闪过怒容，随后深吸口气，强压着火气沉声道，“难不成你看上了大皇子殿下？” “颜公子请慎言，什么看上奴家不懂，奴家只是想和殿下合作一次。” 颜无忌哪里知道，自从楚嬴的身份被绿珠道破之后，他在苏眉的心里，就已经不是一般人。 此番苏眉拼着得罪颜无忌也要站出来，就想趁机和楚嬴拉近关系。 从而有机会，让他指点自己音律上的不足之处。 颜无忌心中有种遭到背叛的耻辱感，恼羞成怒之下脱口而出：“你还说不是看上人家？” “亏我追求了你这么久，难不成，本公子的赫赫家世，在你眼中，还比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 感受到周围种种异样的目光，苏眉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语气也随之转冰： “颜公子还请息怒，你追求谁，是你的自由，同样，奴家想和谁合作，也是奴家的自由。” “请恕奴家冒昧说一句，你我之间只是朋友，好像并非什么从属关系吧？” 言外之意，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女人，你我只是普通朋友。 我的事，你还管不着。 颜无忌气得脸色发青，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怎么能……！” 话还没说到一半，苏眉已经转过身去，对着楚嬴盈盈一礼，眼眸中波光潋滟： “殿下都听见了，若是殿下需要，但请开口无妨。” 楚嬴也没想到，苏眉为了和自己合作，竟可以和颜无忌闹到这一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呵呵笑道：“这个，实不相瞒，苏眉大家，本宫这首诗确实也需要有人从旁演奏。” 苏眉眸光一喜，刚想说‘正好’，却听楚嬴说声抱歉，摊开双手道： “虽然本宫能感受到你的真诚，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本宫已经选定了合作伙伴，所以……呵呵，咱们还是下次再找机会吧。” “已经有了么？” 苏眉眸光一凛，下意识将视线转向楚嬴同桌一侧，那个一直被她视为劲敌的白色倩影身上。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默韵从一名侍女手中接过琵琶，起身落落大方地宣布：“殿下选定的人，正是奴家。” “是默韵大家！” “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和大皇子合作。” “是啊，刚才老太君那番表态，还以为她不会再登台了……” 楚嬴抱歉的语气，加上宾客们期待的声音，让苏眉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气恼，而是和默韵一样，大方地对楚嬴躬身一礼： “没关系，君子有成人之美，况且殿下都说了，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奴家便等下次好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楚嬴只好打个哈哈：“那就下次，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片刻后，他将默韵看了一眼，向关老太君拱手道： “老太君，刚才你不同意默韵大家登台，此刻，本宫邀请她伴奏，你老应该没意见吧？” 关老太君当然有意见，但事已至此，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强忍住心中的厌恶，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道：“殿下都已经决定了，老身还能有什么意见？” 然后，又假惺惺对默韵说道：“还有默韵大家，老身刚才不是不让你上场，只是想多给新人机会，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见谅。” “老太君客气了，您是长辈，长辈的话，做晚辈的哪有去生气的道理。” 默韵回应得很委婉，并没有得理不饶人，让人吃惊于她的肚量，也让更多人开始期待她的表演。 只见她应付完老太君之后，便抱上琵琶，跟随楚嬴一起登上了舞台。 “刚才颜公子的诗，包含贺寿和祝酒两部分，贺寿的话，之前本宫的对联已经贺过了，这里就不再重复。” 楚嬴上台之后直接宣布：“所以，本宫这首诗，当以劝酒为主，名字就叫——将进酒！” “将进酒？！这诗名倒是浅显易懂，就是不知道内容如何？只希望不是这般直白简陋才好……” 宾客们小声议论着，都觉得这首诗单听名字平平无奇，甚至是乏善可陈。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听默韵一缕如泣如诉的琵琶低语过后，楚嬴深吸口气，随即朗声吟诵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第455章 王炸 什么叫出手就是王炸？ 这就是。 常言道，音乐不分国界，同样，诗词也不分时空。 作为长年占据古诗排行榜前三名的千古名篇。诗仙李白的这首将进酒一亮出来，结果就已经注定。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铮铮弦乐，从默韵指尖飞快溢出，听来洒脱豪迈，细听却又蕴含三分悲凉，两分叹息，一分抑郁。 曲调变化之繁复迅速，让人耳不暇接，叹为观止。 随着旋律攀升，整个人仿佛也随之飘起来，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 表演才进行到一半，宾客们就已经被彻底带动情绪，完全沉浸在豪放的意境之中。 而这一点，苏眉刚才即便表演结束，也没能真正实现。 可以说，两者对于乐器的掌握，火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只看苏眉轻蹙的眉头，就知道默韵此刻的演奏，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明明曲子已经演奏得够完美了。 楚嬴的将进酒凭着文采和气势，却硬生生，将它再次拔高了一大截。 只见楚嬴站在舞台上，手里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拎了个酒壶，边踱步吟诗，边向周围发出邀请。 不时弯腰后仰再来上一两口，将放浪形骸的洒脱形象，演绎得可谓淋漓尽致。 两者结合，更是直接‘杀疯了’。 “厉害，太厉害了啊！这就是大皇子和默韵大家的实力吗？爱了爱了！” “曲绝，诗更绝，这样的表演才称得上天上也难寻，地上不曾闻，足以流传后世。” “没错，这表演简直神了，比刚才那场不知精彩多少倍，来来，大家一起举杯……！” 神级的现场，必然会造就沉浸式的体验。 人们看得赞不绝口，纷纷举杯，不知是为老太君贺寿，还是在庆祝绝世佳篇的诞生。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随着这首将进酒最后一句落下，整个寿堂鸦雀无声。 唯有楚嬴，趁着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高举酒壶拉出一条透明丝线，酣畅豪饮，口中直呼‘痛快’。 等所有人惊醒，他又提着壶朝周围朗声笑道： “呵呵，诸位，本宫这首将进酒，可还入得你们的法眼？值不值得你我一同举杯？” 话音一落，立刻无数人争先恐后响应。 “何止是值得，殿下这首将进酒，堪称是千古名篇，能亲眼见证它的诞生，乃是我等的荣幸！” “没错，若非殿下当堂所作，在下几乎要以为，此诗乃是天成绝品！” “哈哈，从此我大楚诗林，又多了一株将进酒这棵参天大树，就凭这个，当浮一大白，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当为殿下贺！” 没办法，将敬酒实在太强大了，无论文采还是气势，都是古今少有。 这样的名作，在场一些和楚嬴不对付的，即便想黑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无奈之下，这些人只能集体选择了缄默。 而更多的人，则是对这一首将进酒喜欢的不行，各种溢美之词，仿佛潮水般汹涌而来。 有的人甚至用一种膜拜的眼神望着楚嬴，恨不得当场将他捧上天。 就连和楚嬴一起表演的默韵，也是满目钦佩，心中对这首诗惊为天人。 一想到这首作品的诞生，也有自己的参与，她又多了一份骄傲和满意。 在默韵视线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苏眉正不甘地盯着她，眸中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真是个可恶又幸运的女人啊！ 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本该是自己的啊，为何，偏偏又被她抢了先？ 如果刚才，自己再坚持求一求殿下……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苏眉定了定神，下意识将目光转移到楚嬴身上。 修长的睫毛微微眨动，不知不觉，竟换上了一层柔媚，和看默韵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的表情尤其出彩。 颜无忌脸色阴沉得厉害，骇然瞪大眼睛，脸山写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而关道成和关老太君母子，则是全程阴着脸一言不发。 今天的表演，他们都已经偏袒的够明显了，甚至是不要脸皮的程度。 就这样，还能让楚默两人大出风头。 叫他们还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 至于袁同、袁敏行、周子明等四大学家的人，此刻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同时，从袁同几名家主眼中，流露出凝重和懊悔之意。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颜无忌会败，而且，会败得这么惨。 明明那篇贺寿祝酒诗，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然而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最后加起来，却还比不过楚嬴的一篇将进酒。 这就尴尬了。 说好的颜无忌才华碾压楚嬴呢？ 说好的踩着楚嬴扬名立万呢？ 这些比试前信心满满的谋划，此刻看来，全都成了令人捧腹的笑话。 取而代之的，是一次充满耻辱的致命打脸。 “啪啪啪……” 空气中似有无数无形的巴掌落下，一下又一下，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让他们面红耳赤，痛不欲生。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他们这一输，连同代表家族百家荣耀的牌匾，也一并输给了楚嬴。 这种心情，就像亲手将一个名门望族，带成了家道中落，这是在犯罪！ 若是四大学家的祖宗泉下有知，只怕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可惜，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输就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是没可能赖账的。 预想中，楚嬴最后的发难如期而至。 他望着袁同等人，语气不高，也没有带着半点强迫，可偏偏就是让人无法抗拒。 “几位家主，本宫这首将进酒，可是胜了？若是胜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履行承诺了？” “这，这……我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袁同等人实在抹不开面子。 你看我，我看你，磨蹭了好久，才终于拉上全程黑脸的颜无忌，一群人走到楚嬴面前，弯腰拱手：“殿下大才，是我等输了。” 下一秒，袁同给颜无忌一个眼色，后者极不情愿地再次开口： “是在下不自量力，才不如人，却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请殿下原谅。” 他死死咬着牙，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句过后，只剩无尽的耻辱…… 第456章 事了拂衣去 安静。 绝对的安静。 偌大的寿堂，此刻竟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料到，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颜无忌，以及享誉燕都的四大学家，竟会在诗词一道上败得这么彻底。 关键是，压服他们的，还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人。 这在众人看来，简直比神话还要神话，就和太阳打西边出来差不多。 可想而知，他们心中此刻的震撼。 “一人压得这么多人俯首认错，啧啧，看来天下四公子之一也不过如此。” “你错了，不是颜公子不厉害，而是大皇子太变态，你品，你细品……这将进酒哪是人可以作出来的，分明是天上仙人的才情。” “是啊，不愧是天家血脉，单凭这首诗，大皇子足可名耀古今了，只是……不知在座谁是岑夫子和丹丘生？” 众人每称赞一句，颜无忌和四大学家的人脸上，火辣和屈辱就会加重一分。 只是，纵然再不甘心，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此千古名篇，怎么可能是他能作出来的？ 他明明这么年轻，没有人生阅历，也没有处世经验，为何……？ 颜无忌双拳紧攥，手背青筋迸出，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直到此刻，他仍不敢相信，楚嬴竟拥有远超自己的才华。 他甚至不敢去看楚嬴的眼睛，害怕对方的嘲笑和奚落，会让他当场情绪崩溃。 然而，楚嬴此刻哪有心情理他。 该修理的人已经修理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这种充满趋炎附势的名利场所，他是一刻也不愿再多呆。 “关总督，老太君，不知本宫临时起意的这首拙作，可还令两位满意？” 楚嬴此刻早已面对上首，收敛表情，拱手彬彬有礼地向关家母子请教道。 关家母子面面相觑，俄顷，关老太君只能强忍住不舒服，皮笑肉不笑地道： “殿下说哪里话，这首将进酒，只要是懂诗的人，都知道它的不凡，老身和道成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关道成深深看了楚嬴一眼，暗自无奈一叹，上前拱手回礼道：“娘说的没错，殿下文采斐然，实乃本督生平仅见。” “本督还要多谢殿下，能在家母寿诞上，作出这传世佳作，将来后世文人聊起此诗，今日这场宴会，想必也会跟着传为美谈。” 他说完直起身体，抬头朝着堂外看了看，忽将话锋一转，盛情邀请道： “眼下天色已然不早，刚好是开宴的时间，殿下和大家不妨请先落座，大家把酒言欢，再聊这些不迟，呵呵……来啊，上菜！” 楚嬴知道他想借此转移话题，好替颜无忌和四大学家解围。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愿意再虚以为蛇下去，放下酒壶，同样上前一步，拱手道： “多谢关总督生情，不过，本宫今日礼也送了，酒也喝了，总归是尽到了礼数，这边还有要务处理，就不叨扰了。” 也不管关道成同不同意，他转又向老太君拱了拱手： “人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老太君今日跨过七十大寿，又向这俩东西接近了一步，实在可喜可贺，祝愿老太君能活一千岁，本宫就此告辞。” 说完一挥袖子，潇洒转身，再不理会任何一人，径直朝门外而去。 身后，郝富贵捂住嘴巴，崔肇叼着半截香瓜，晁逊垂目跟随，同样没有理会主人家的反应。 他们这般自作主张，让关家母子非常不爽，脸上肉眼可见地化作阴沉。 尤其是，楚嬴最后暗讽老太君是千年王八，更是让这对母子差点气疯，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默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联想到自己先前的遭遇，心中也萌生了去意。 趁着楚嬴一行还没出门，她赶紧站出来向关家母子施了一礼，礼数周全地脆声道： “还请总督大人和老太君恕罪，奴家和大皇子殿下正好有约，有一些要事必须向他请教，只能错过今日盛宴。” “若是两位心里不舒服，奴家也可以理解，等他日事了，若是得空，奴家一定再次登门请罪。” 默韵说完又恭敬行了一礼，这才命侍女放下一份礼物，追着楚嬴一行后面出了门。 这两人一走，就像高压锅泄掉了蒸汽，场中紧绷的氛围终于松弛下来。 只是，关家母子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楚嬴临走时，最后嘲讽老太君是王八，可不只是他们两人听见了。 在场的这些贵宾，有一个算一个，谁心里不是明镜一般，只是没人敢公然挑明罢了。 纵然如此，这些人刻意回避的眼神，落在关老太君眼里，却仍旧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一般。 她越想越气，脸色如锅底，右手哆嗦着连续拍打檀木椅的扶手，压低声音，急败坏地质问起关道成： “听说他是你请来的，好啊，真是我的好儿子，你就是这样孝顺为娘的？” “哎，看来为娘真是活够了，才七十岁，有人就巴不得想气死我，这要是活到一千岁，只怕在人家眼里，还真连王八都不如了。” “娘！你说的什么话，儿子请大皇子来此，原本和你的寿诞无关，他是适逢其会，儿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关道成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何人。 瞟了眼下首，刚好侍女们开始传菜，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这让他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向老太君解释原因。 老太君只是冷笑：“呵呵，你倒推得干净，人是你请来的，你敢说，你真没事前料到过这点？” 当然料到了。 关道成不仅料到了，还在得知了天香阁事件之后，故意将计就计。 特地派人暗中联络颜无忌和四大学家，支持他们跟楚嬴的冲突，妄图‘借刀杀人’。 要不然，纵然颜无忌再狂妄，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断不会傻到做出挑衅一国皇子的事来。 只是，他猜到了过程，却没有猜到结局。 谁会想到四大学家，外加一个曲尼书院的天才弟子颜无忌，这么强的组合，最后竟仍败在了楚嬴手上。 不知是为了宽老太太的心，还是真的和楚嬴卯上了。 关道成缓缓握紧十指，双眼微眯，两缕杀意迸射出，咬牙道：“娘你请放心，儿子答应你，此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我要让大皇子知道，我关家虽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但既然是天潢贵胄，若是想要欺辱我们，也势必要付出代价！” 第457章 婊婊想要换张饭票 楚嬴一行离开之后，并没有继续留在总督府别院。 今天当众将关家母子往死里得罪，双方矛盾加深，这里无论如何不适合再住下去。 几人一番商量，最后带上炎煌卫再次住进了群芳院。 本来，楚嬴今日就可以北上返回。 不过，一来，他还要等四大学家将牌匾送来。 二来，帮下湾村采购的药材数量很大，也需要花上一天时间才能筹备妥当。 所以，他决定在这里等上一日。 刚刚入住群芳院，楚嬴便迎来第一位客人。 默韵。 其实，对于她的到来，楚嬴一点也不意外。 此女是追着他们出来的，加上他今天帮她挽回这么大个一个面子。 但凡婊婊念着一点恩情，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多谢殿下，今天在总督府当众替奴家解围，奴家这厢谢过了。” 一进门，默韵便双手交叠下拜，面纱外露出的一对妙目透着感激。 楚嬴坐在圆凳上，一只手肘靠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茶杯，缓缓将她打量一番，嘴角微扬： “默韵大家用不着这么客气，今天的场景你也看到了，本宫和你一样，也不招人待见，帮你就是帮我，没什么分别。” 他目光一动，支起上半身：“不过，你这么急着追过来，就只是为了感谢本宫这么简单？”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殿下。” 默韵双眸含笑，深谙楚嬴性情的她，没有选择绕弯子，而是实话实说： “奴家此番前来，主要是为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为了感谢殿下今日仗义出手。” 她默了默，似有些踌躇道：“另一个，奴家希望，能够长期得到殿下的相助。” “长期相助？本宫能助你什么？” 楚嬴哂然一笑，喝口茶，忽然反应过来：“有句话本宫说了，你别不爱听。” 默韵诧异将他一望：“殿下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楚嬴放下茶杯：“你该不会是，因为丢了颜无忌这张饭票，所以才想着，找本宫重新补一张吧？” “饭票？”默韵蹙了蹙眉，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眸光透出嘲弄，“殿下不会真以为，奴家和颜公子是那种关系吧？” “奴家记得，刚才在总督府上，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我和颜公子，只是相识多年的普通朋友而已。” 真的？ 那谁不是说过吗，每一个女明星成名的背后，都站着一位金主爸爸。 颜无忌年轻帅气又多金，家世还十分显赫，就这样你都没有和他来一腿？ 你确定你这么红，全是自己努力的成果？ 默韵只看楚嬴眼神的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莫名一阵气恼，连说话也带着几分火气： “殿下不信？是了，像奴家这样的风尘女子，无权无势，却能被许多人称为天下三姝，必然是有人在背后使力了。” “就凭奴家一个人，哪有这本事啊，不知奴家说的可对？” 心思被当面道破，饶是楚嬴脸厚如墙，也不禁讪讪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 “话也不能说这么绝，毕竟，你们天音坊捧人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奴家还以为，我天音坊名声不显，因此才不曾入得殿下尊耳，没想到殿下原来还是知道的。” 默韵表情缓和了一些，纱袖轻拂，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面，径直坐在楚嬴面前。 啪，她理直气壮将一只空杯放在楚嬴面前，接着讲述道：“既然殿下知道，就该知道天音坊和曲尼书院之间的关系。” “奴家虽自小被天音坊培养，擅长音律，却在诗词一道上难有建树，因而才会经常前往曲尼书院请教……” 在默韵的口中，她年轻学艺时，为了弥补自己诗词上的不足，隔三差五就会前往曲尼书院进行‘交流’。 当然，交流的内容，无外乎是她向书院的先生和部分学子请教诗词。 有时候，也会邀请他们量身订做。 而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则往往是一场精彩的演出。 一来二去，借着曲尼书院这颗大树，默韵的实力急速提升，演出也日益精湛。 最终，不仅成了天音坊头牌，更变成了天下人艳羡的天下三姝。 而颜无忌，就是她在这一时间内结识的。 作为圣人之后，这家伙在曲尼书院有很强的号召力。 默韵直言，想要获得曲尼书院内天才学子们的支持，颜无忌这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绕的开。 于是，她顺理成章和对方成了朋友。 只是，随着双方接触的增多，默韵渐渐发现了这种关系的弊端。 尽管她可以借助这层关系，不时从书院得到一些精妙的诗词。 但，颜无忌也从一开始的朋友关系，渐渐变得想要占有她，且日渐变本加厉。 甚至，将她视为自身禁脔，不容他人染指。 为此，这些年他没少和一些书院学子争风吃醋，乃至大打出手。 这种完全不顾及默韵想法的行为，让默韵心中极为恼怒和厌恶。 只是为了提高技艺，加之颜家家大势大，她再不爽也只能忍着，继续与对方虚以为蛇。 终于到了最后，颜无忌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开始了各种对她的针对。 默韵实在忍无可忍，干脆选择离开东澜，周游天下，为的就是避开颜家的势力范围。 到了今天，总督府一场演出，她算是和颜无忌彻底撕破脸。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基本不可能再求上曲尼书院，让他们继续帮忙。 而少了这些天才文士的助力，她几乎只能和那些精妙的诗词绝缘。 可想而知，失去了这些精妙诗词的加持，短时间内可能对她没什么影响。 但时间一长，她今后的表演势必将会大打折扣。 到时候，天下三姝之一，还是不是她天音坊女坊主都将两说。 这也是默韵一直以来最担心的。 所以，哪怕选择不远万里离家周游列国，她也没勇气和颜无忌真正闹翻。 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竟因一长寿宴，戳破了她最后维持的一丝幻想。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毕竟以殿下之才，能作出将进酒这首诗，相信便是曲尼书院最有天赋的才子，也难以企及……” 默韵说到最后，一双妙目直勾勾望着楚嬴，隐隐透着惊喜，意思已然不言自明。 楚嬴扶额喟然一叹，你妹，这眼神，果然是拿老子当长期饭票了…… 第458章 天生怜香惜玉 “所以你的意思，以后只占本宫一个人的便宜？” 听完默韵的解释之后，楚嬴脸上挂起一丝玩味，下意识脱口而出。 年轻的女坊主点点头，又摇摇头，踌躇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奴家知道，帮助应该是双向的。” 她抿了抿唇，郑重双手作揖一礼：“今后若是殿下有用得着奴家的地方，但凡奴家能够办到，一定义不容辞。” 这话算是彻底表明心迹。 楚嬴也能够理解，她今日彻底得罪了颜家，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抱上另一根大腿。 所谓的提供诗词，其实都还是其次。 这一点，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婊婊啊，不愧是你，连找长期饭票都能找的这么清新脱俗！ 只是，你倒是有了我这张护身符，可我呢？ 我得到了什么？ 楚嬴不用想都知道，一旦答应默韵的请求，接下来，势必要和东澜颜家彻底对上。 说不定，后面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的曲尼书院。 别看他今天得罪了颜无忌，但，一个颜无忌还代表不了整个颜家。 况且，他是大楚皇子，有着这层身份，对方即便想针对他，也不好下手。 所以，颜家很可能会选择吞下这个哑巴亏，不与他计较。 可他要是在这时候站出来力挺默韵，那就不一定了。 这等于是二度打颜家的脸，换成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可能继续忍气吞声，势必要还以颜色。 到时候，即便他有大楚皇子这层虎皮，只怕也不太好使。 一想到敌人这么强大，楚嬴就觉得，这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互惠互利的划算买卖。 默韵见他迟迟没有做声，似看出了什么，轻声试探道：“看样子，殿下似乎还有疑虑？” 顿了顿，幽幽一叹：“也是呢，东澜颜家家大势大，可以说是仅次于东澜皇室的存在，殿下不敢得罪，也是情有可原。” 激将法？……楚嬴看着眼前愁眉不展的白衣女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故意跟着叹道： “是啊，你也说了人家这么强大，本宫脑子犯抽才会和他们对上？” “……”默韵一愕。 这剧本不对啊？ 这位大皇子殿下，不是一直性格刚硬，喜欢睚眦必报的吗？ 她本以为，自己激一激就会成功，没想到结果却适得其反，不免有些慌了，气急道： “殿下……殿下堂堂大楚皇子，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出这样的话？” “那本宫该怎么说？” 楚嬴嘴角浮出戏谑：“是不是应该拍案而起，然后霸气彻漏地大骂一声。” “岂有此理！区区蕞尔小国的二流家族，有什么了不起？本宫会怕他们？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表情口吻惟妙惟肖，却让默韵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 “然后，本宫再大手一挥，说坊主你不用担心，这个忙本宫帮定了，从此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帮杂鱼敢动你一下试试！” 他刻意顿了顿，对着默韵挑了下眉：“不知道本宫如果这样说，默韵大家是否就满意了？” “……” 默韵气结，眸光复杂地看了楚嬴半晌，倏忽幽幽一叹： “殿下若是不愿意帮忙，奴家并不强求，只是，何苦开这种玩笑糟践奴家？”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默了默，起身对楚嬴双手作揖告辞： “既然与奴家合作，入不了殿下法眼，那奴家也不好再叨扰，就此告退。” “等一等。” 没等她转身，楚嬴忽然将她叫住。 默韵低头看着他：“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本宫可没说过，不愿意和你合作。” “可殿下刚才那话……” “你是说本宫脑抽？无妨，本宫脑抽的时候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敌人了。” 楚嬴忽然转变态度，不禁让默韵眸中露出一丝喜色：“这么说，殿下是答应了？” “本宫可以答应帮你，乃至做你的后盾。” 楚嬴对上她的目光，一脸认真地道：“只不过，本宫希望更具体一点，你我合作之后，本宫会得到哪些好处？” “这个好说，只要殿下愿意和奴家合作，好处不敢说超出你的想象，至少，也一定会令你满意……” 试探出楚嬴的心思后，默韵重新坐下，将她甚至天香阁可以提供给楚嬴种种便利，全都罗列出来。 老实说，楚嬴一开始，并没有把天音坊太当回事。 虽然此坊名声在外，但也只是东澜国礼部下辖的一个机构，论地位，就跟大楚的教坊司差不多。 这样的地方，在他的印象中，无外乎是个大一点的红楼。 能帮上他多少忙，还真不好说。 然而，和默韵一番交流下来，楚嬴才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十分离谱。 自天音坊第一任坊主周游列国以来，传至默韵如今，已经有二十多代，前后近两百年。 这么多年不间断的‘礼乐外交’，又怎么可能没有收获？ 至少，仅默韵透露的部分人脉网络，就让楚嬴觉得物有所值。 他立足顺州仅仅半年，根基尚浅，想要将顺城做大做强，最缺乏的就是信息和人脉。 之前，他倒是想让金姨的干弟弟金恩，外出独当一面，建立情报网络。 然而，金恩本身应变能力有余，唯独却缺乏系统的知识和理论基础。 所以，楚嬴只能被迫暂缓计划，将他放在衙门里重点培养。 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一块在顺城依旧还是空白。 由此可见，此番默韵带给他这些信息，到底意味着什么？ 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 至于两人合作期间，其他天音阁能提供的种种便利，那又是另一重惊喜。 “倒不是本宫贪图贵坊的各种便利，实在是，本宫天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最见不得女孩子受人欺负，尤其还是，默韵大家你这种人见人爱的大美女。” 听完默韵的讲述，楚嬴眼冒金光，当场拍案而起，大义凛然地将手一挥： “什么都不用说了，有道是，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这个忙本宫帮定了，从此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帮杂鱼敢动你一下试试！” “……” 雪白面纱下，默韵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第459章 多找几个一起背 得到楚嬴的保证，默韵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别看她是天下三姝之一，那更多是因为她走高端路线，受到列国权贵的追捧，才会有今天的地位。 以她曾经教坊出身的卑微身份，真想找到一个不怕颜无忌，地位还比颜无忌高的人做后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而且，即便是找打了，人家也未必就肯为了她和颜家作对。 所以，短期内，能找到楚嬴这座靠山，默韵已经十分满意。 尽管她已经发现，这位大皇子殿下，似乎并不具备皇子所拥有的真正势力。 但，那又怎样呢？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她隐隐察觉到了楚嬴的不凡。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永远会是池中物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在默韵的请求下，楚嬴答应将今天那首将进酒，连同曲谱一起送给她。 默韵得到想要的，再次表示了感谢，就准备起身告辞。 “这就走了？” 听出楚嬴的口气不太对劲，默韵下意识又坐下来，好奇道：“殿下莫非还有什么事？” “怎么说呢？”楚嬴喝口茶，组织好语言，“不是本宫有什么事，而是，你似乎忘了什么事？” “忘了事？没有啊，奴家怎么不记得？” “这事比较远，真要追溯，还得是一两个月前。” “一两个月前？” “你真忘了？”楚嬴抬眼看着默韵，提醒道，“不会吧，那日在三河镇，仙鹤画舫上，本宫替你解围来着。” 他边说边用手比划：“这下记起来了吗？本来事后本宫已经准备收报酬了，结果，那头该死的鼍龙忽然叫了……” 望着他一副你别想赖账的表情，默韵诧异片刻，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忽将螓首微垂，修长浓密的睫毛不停颤动，晶莹的耳垂悄悄爬上一层粉红。 春祭那天，她的画舫正好停泊在三合镇上码头。 结果，被东蓟知府的小舅子庞俊，仗势欺人，公然带人跑船上找麻烦。 当时，面对这种地头蛇，人生地不熟的默韵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楚嬴亮明身份，才帮她躲过一劫。 只不过，那时两人还不是像如今的合作关系。 加上楚嬴对被默韵利用心里不爽，所以借口要报酬，打算对她进行一番小小的惩罚。 当众揭面纱。 可惜，本来楚嬴都要得手了，却被河里鼍龙的叫声给搅黄了。 于是，这笔债便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明白了楚嬴意图的默韵，深吸口气，再又将头抬起来，眸光已经恢复平静： “这么说，殿下是要奴家偿还那次的人情了？” “不行吗？”楚嬴坦白道，“本宫还没找你要利息呢。” 默韵深深看了他一眼，抿唇道：“那……殿下想要奴家怎样偿还？” 楚嬴迎上她的目光，略微带着玩味：“本宫在想什么，以你的智慧，不会猜不到吧？” 默韵不禁有些好笑：“殿下就这么喜欢揭奴家的面纱吗？” 楚嬴笑着反问：“怎么，难不成你们天音坊主的面纱揭不得？该不会是有什么古怪规矩，譬如一旦被男子看到真容，就必须以身相许吧？” “看一眼就以身相许？哪有这般不合理的规矩？”默韵笑着摇摇头。 “既然不是，那本宫可就揭了。” 楚嬴说做就做，如上次画舫中那样，眼含戏谑，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勾起默韵的面纱。 指尖触碰到默韵下颌莹润的皮肤，唔，还是一如既往的细腻、嫩滑。 “殿下……！” 默韵没想到楚嬴这般大胆，身体如有电流划过，瞬间化作僵硬。 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的女坊主，这种异样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正常。 紧接着，她将脑袋轻轻后仰，躲开了楚嬴的‘调戏’，幽幽道： “殿下这是何必呢，合作伙伴之间，彼此保持着一点神秘不好吗？” 楚嬴缓缓摇头：“不不，就因为是合作伙伴，所以这回，本宫才更需要看清你的样子。” “不然的话，连合作伙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谁敢合作？” 这话一出，倒是让默韵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是啊，连脸都不给看，谁还敢放心和你合作？ 念及于此，她忽然眸光一动，伸手抓住面纱一角，语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既如此，不必殿下动手，奴家这便以真容面对殿下。” 素手轻轻一扯，面纱滑落。 一张无法形容的绝美脸蛋，宛若惊鸿一般，就这样暴露在楚嬴的视线中。 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云鬓峨峨，修眉联娟，眼横秋水，皓齿内鲜，柔情绰约，仪态万千。 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娥，汇聚了天地之灵气，眉目精致如画，气质缥缈出尘。 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不可方物的婉约风韵。 如此人间绝色，说是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 至少楚嬴这辈子见过的美女之中，目前尚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便是她前世见过的那些顶流小花，外形上或许可以接近，但气质上无疑差了一大截。 眼看楚嬴直勾勾望着自己，一副猪哥相，默韵终于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忍不住调侃地道： “这便是奴家的真容，殿下觉得好看吗？” “好看。” 美色当前，纵使楚嬴也无法说出欺心之言，捏着下巴点了点头：“本宫忽然有些明白，你为何要一直戴着面纱了。” “为何？” 默韵红唇微挑，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 “因为你长得这么祸国殃民，要是不戴面纱就登台表演，只怕再精彩的音乐，也没有几人有心思欣赏了。” 楚嬴长叹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若是嫁给某个荒淫的亡国之君，一旦国破家亡，十有八九会被扣上蛊惑君上，导致亡国的黑锅。” 默韵总觉得他这番称赞怪怪的，磨了磨牙，没来由地说了句： “那嫁给殿下呢？我是说，如果殿下也是亡国之君，最后会让奴家背黑锅吗？” “不会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本宫怎么忍心让你独自承受这些非议。” “奴家没看错人，殿下果然重情义，竟会主动出来和奴家一起分担！” “不，你错了，本宫的意思，我会再多找几个漂亮的妃子，和你一起背这口锅。” “……” 望着他得意的笑，默韵眼角一阵抽抽，恨不得一茶杯砸在这无耻家伙的脸上…… 第460章 本宫已被包养 默韵离开了，这次连告辞都省了。 在楚嬴说出多找几个美女一起背黑锅后，她抓起茶杯一口气喝剩半杯。 然后，竖眉看着楚嬴，啪一下重重将茶杯放下，重新戴好面纱，转身留给他一个冷哼。 这声冷哼貌似有点脾气，翻译出来大概就两个字。 渣男！ 不过，楚嬴可不这么想。 低头看着被婊婊溅到身上的水渍，他也不气恼，用手随意擦了擦，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得意。 “吃醋了，这妞一定是吃醋了！”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却自以为是泡妞专家的楚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脸，得意地直哼哼： “没错，她绝对骗不了我，我这该死的帅气容貌，又有几个美女能不被吸引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嘚瑟：“老天爷啊老天爷，你给了我一颗充满才华的大脑，为何还要给我一张帅气的脸庞？你可知道，这不公平……” 话还没说完，一串好似银铃般的娇笑忽然从门口传来，仿佛能夺人心魄： “咯咯，的确是不公平……不过，只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对殿下，倒是‘公平’的过分呢。” 楚嬴的哼唧戛然而止，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谁？” 下一刻，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脸上露出一丝玩味：“原来是你。” 他长吁口气，心中暗道刚才为了跟默韵谈话，而让身边人都出去无疑是一招败笔。 幸好，来的是此人。 若是无声无息摸过来一个刺客，他此刻只怕已经遭殃了。 饶是如此，面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楚嬴还是保留了一份警惕。 “是我，怎么，殿下好像不欢迎奴家的到来？” 洞开的大门外面，依旧是一身红衣的苏眉站在走廊上，一双狐媚眼正好奇瞧着屋内。 “怎么会，苏眉大家大驾光临，本宫欣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欢迎？” 楚嬴伸手做出邀请的动作，爽朗一笑：“请进。” “多谢殿下。” 苏眉早有所料，先是朝旁边走廊看了一眼，这才款摆水蛇般的纤腰踏入房间。 人还未至，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已经扑面而来。 “好香，请坐。” 楚嬴赞了声，邀请她对面坐下。 苏眉盈盈一礼，坐下刚要说话，忽然瞥到桌上的两只茶杯。 靠近她的一只，杯沿上隐隐残留着一块口红印，顿时露出了然之色，笑道： “刚才听说默韵大家前来群芳阁，奴家还有些意外，不曾想是来了这里。” 她忙起身道歉：“还请殿下恕罪，希望奴家的到来，没有打扰到两位的好事。” “无妨，在你来之前，她早就离开了，不过，你的观察倒是蛮细致的。” 楚嬴示意她坐下，从桌子中间的托盘里重新取了一只杯子，亲自倒满放在她面前。 又给自己添满，随后端起茶杯一声轻笑： “本宫很好奇，你不在总督府陪颜无忌参加宴会，却跑到本宫这里来，难道就不怕传出去，会惹怒了对方？” 岂知，苏眉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楚嬴的意料，毫不在意的样子： “殿下可别开这种玩笑，颜无忌怒不怒，关奴家什么事？” 楚嬴呆了呆，继而笑起来：“本宫倒是忘了，你之前说过，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才又继续问道：“既如此，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苏眉大家此时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奴家今日厚颜过来，确实有事找殿下相助。” 苏眉没有藏着掖着，上来就开门见山，狭长的眼眸朝门口一扫，举手啪啪连拍了几巴掌。 俄顷，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青衣丫鬟，领着一群大汉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除了这名丫鬟，其余每个人手里都没闲着，或挑或扛或抱，都带着一堆东西。 “放这，对对，将礼物都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在青衣丫鬟的指挥下，大汉们放下礼品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这丫鬟随手将礼品清了清，转身对苏眉低头禀报道：“小姐，你要求的礼物，都在这里备齐了。” 待苏眉点头，她忙又面向楚嬴，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略微惶恐地道： “奴婢拜见大皇子殿下，恳请殿下大……大人大量，饶过奴婢的无礼冒犯。” “冒犯，本宫怎么不知道？你且将头抬起来。” 楚嬴觉得这丫鬟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她抬头观察一阵后，总算看出点端倪： “哦，本宫记起来了，你就是那日本宫在水云居练功，撞见的那名丫鬟。” “我倒为何一见面就下跪，原来是为了当日的事，话说，你这样一打扮，本宫刚才还真没认出来。” 青衣丫鬟身子一颤，赶紧又趴下去磕头：“奴婢名叫绿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上次在后院不知道殿下身份，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好了，不知者不怪，再说，你也是为你家小姐着想。” 说到小姐，楚嬴又将目光转移到苏眉脸上。 这妞和默韵一样，同样戴着面纱，仅露出一对勾人的狐媚，依旧惹人遐思。 “原来你就是住在水云居的那位小姐。” 楚嬴的目光和苏眉交汇片刻，随后转移到桌子一侧，那里摆了一堆小山似的礼物，回头问道： “不知苏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何必明知故名，这些只是奴家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苏眉浑身散发着自信，显然是有备而来。 “那你的要求又是什么？” 楚嬴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了句。 “很简单，那日殿下指出奴家琴声的三大不足之处，奴家其实也早有察觉，只是苦于境界有限，一直无从改正。” 苏眉起身，躬身双手长揖一礼：“奴家希望，殿下能长期帮助奴家，纠正和完善音律上的不足。” “只要殿下答应，今后若有用得着奴家的地方，但凡奴家能够办到，殿下只管开口就是。” 还真是巧啊，刚才那个要修诗词，你这个却要修音律。 你俩互补一下不就完了，干嘛非要都找上我呢？ 不知道我这张旧船票，只能堵一堵漏洞的吗。 “这个……恐怕不行。” 面对苏眉真挚的请求，楚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是奴家准备的礼物殿下不满意？”苏眉不解。 “不是。” “那是因为奴家之前站在颜无忌那边，让殿下产生了反感？”苏眉继续问。 “也不是。” “那殿下是为了什么？”苏眉蹙眉。 “抱歉，实不相瞒，在你之前，有位富婆已经提前将本宫给包养了。” “……”苏眉。 第461章 难揭一面 “包养？” 苏眉明显对这个词有些陌生，错愕片刻，才终于想明白，眸光一动： “殿下的意思，该不会是答应了那位默韵大家的什么请求吧？” “不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楚嬴打了个响指，紧接着又是一叹：“所以，不是本宫不愿帮你，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毕竟，人最重要的是讲诚信。” “是吗？” 苏眉狐媚眸子泛起一股媚意，忽然凑近他呵气如兰：“殿下，默韵大家给了你什么好处，如果可以，奴家可以出双倍？” 楚嬴将脸一沉：“你把本宫当作什么人了，没听到吗，本宫是一个讲诚信的人。” 这话非但没有让苏眉产生顾忌，反而眸光在他脸上流连，咯咯娇笑起来： “咯咯，奴家当然知道殿下是一个讲诚信的人，不过，古之贤帝尚有娥皇女英为伴，谁说殿下就不能两者兼顾呢？” 楚嬴遗憾一叹：“话是这么说，但本宫还是习惯从一而终。” “从一而终？” 苏眉一愣，继而笑得更厉害了，素手连连摆动：“殿下莫开玩笑，总不可能，默韵给你的报酬是以身相许吧？” 没等楚嬴回话，她又兀自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她可是天香坊的坊主啊。” “按照那里面的规矩，岂能轻易委身于人？尤其还是她这般名满天下的身份，即便是殿下恐怕也……” 她忽然顿了下，勾人的媚眼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奴家斗胆问一句，只怕殿下，连默韵不戴面纱的真容都没见过吧？” 你错了，就在刚才，本宫还真见过了……察觉到她话里有话，楚嬴没有照实说，而是装出一副露怯的模样： “谁……谁说本宫没有见过？本宫见过的，还不只一次呢。” 他越是这般表现，就越让苏眉以为自己猜对了，继续戏谑道：“是吗？那敢问殿下，苏眉长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本宫形容不出来，总之是美女就对了。” “咯咯，殿下说这话自己信么？” “爱信不信。” “咯咯，看来奴家猜的没错，殿下何必自欺欺人呢？” 苏眉狐媚的眸子直勾勾看了楚嬴，露出一副我懂的模样，然后收回上半身，用调戏的腔调说道： “没见过吧？” 见她已经深信不疑，楚嬴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趁机‘投降’： “好吧好吧，就当你猜对了，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本宫，要见到默韵的真容，这里面莫非还有什么说法？” 在楚嬴曾经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那些成天蒙面的奇女子，一旦被主角揭了面纱，往往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杀了男主，要么就嫁给对方。 而善良的女侠，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男主的主角光环，百分百都会选择后者。 关于这一点，楚嬴之前也问过默韵，后者给出的是否定答案。 不过，看此时苏眉神神秘秘的样子，幻想和现实似乎又有融合的趋势。 日了，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楚嬴心中一时喜忧参半。 对于他的提问，苏眉这般回答：“咯咯，看来殿下还真不知道天音坊的规矩。” “身为坊主，地位高高在上，这面纱自然是不能轻易在男子面前揭，一旦揭了……” 来了来了，这事果然另有隐情……楚嬴的心一下吊到嗓子眼上，连忙重复一遍问道：“一旦揭了会怎么样？” “殿下似乎有些紧张？” “是吗？本宫只是好奇，好奇，呵呵。” “既然殿下这么好奇，奴家干脆就讲一点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吧。” 苏眉别有深意地望着楚嬴，清了清嗓子，忽然问道：“殿下可知道天音坊的背景？” “知道一点。” 东澜国礼部下辖的机构嘛，这谁不知道？ 楚嬴点点头。 “殿下既然知道，就该知道，与天音坊对应的，其实还有一家妙玉坊。” 苏眉解释道：“只不过，前者是高雅人士谈风弄月的红楼，而后者，则是出卖色相供这些人寻欢作乐的青楼。” 楚嬴听得似懂非懂，微微颔首：“哪个地方还没青楼，多一家妙玉坊，又能说明什么？” “殿下以往那么聪明，怎么此事上却这般糊涂，这当然是说明两家是互通的啊。” 苏眉有意引导道：“每年，天音坊都会定期送进去许多少女，可能出头的，毕竟只是少数。” “殿下不妨猜猜，除了默韵这种闯出名头的少数，那些技艺一般的女子，她们最后都去了哪里？” 楚嬴秒懂，抬眼看着她：“你是说……妙玉坊？” “没错，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红楼，不将里面的人统统送进青楼，无外乎是背后的掌控者觉得利益不够。” 苏眉语气带着嘲讽：“若是利益足够，别说那些不出名的普通女子。” “便是大名鼎鼎的坊主，也只不过是大人物用来交换的棋子，充其，能多换一点东西罢了。” “你是说，默韵将来也有被交换的可能？”楚嬴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不错。”苏眉点头道，“天音坊自成立以来，至如今，历任二十六位坊主。” “其中有二十位，最后都嫁给了东澜国内外的权贵，说是嫁，其实和送也没什么区别。” “这些曾经无限风光的坊主大家，因为先天地位不高，嫁过去以后，或为妾，或为婢，就没听到有几人是真正幸福的。” 楚嬴感同身受地叹口气：“确实，你们这一行有太多不幸，不过，不是还有六个吗，这六人最后呢？” “殿下忘了奴家刚才说的妙玉坊吗？” 苏眉戏谑的语气，让楚嬴脸色一变，没等他开口，前者继续说道： “不听话的，敢于反抗的，甚至想要追寻真爱的，无一例外，都没能逃脱命运的摆布。” “最后，统统会被送进了妙玉坊，成了那些有钱人争相竞价的玩物。” 人前风光背后沧桑，没想到成为天音坊主，往往竟是这种结局。 这么看来，婊婊未来的处境也是相当不妙啊！ 楚嬴一阵唏嘘，强行定了定神，开口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样的事，每个国家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本宫也没能力改变。” “本宫只想知道一件事，这和默韵揭不揭面纱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 苏眉别有深意地咯咯笑道：“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当然是越神秘，价格越高，若是人人都没见过，那就更绝了。” “殿下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第462章 面纱掀起来 古有吕不韦，倾其所有资助嬴异人，最后获封万户侯，一步登天，留下奇货可居的典故。 所谓奇货可居，重在一个奇字。 何为奇？ 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放在默韵身上，便是越少人见过她的真容越好。 实事求是的说，给天音坊定下这种规矩的人，还真是高明。可谓深谙那些权贵们的嗜好。 只可惜，历届那些身不由己的女坊主们，却未必会这么想。 她们自出道开始，就一直戴着面纱，始终不敢对外人揭下，难道只是为了未来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楚嬴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回想起刚才默韵展露出的倾世容颜，他心中不禁又生出另一种强烈的好奇。 “对了，你说天音坊主为了维持身价，从不以真容示人，那若是有人提前见过她们的长相，又会怎么样？” 楚嬴直直望着红衣女子，有些迫切的样子。 “怎么可能。” 苏眉摆手笑道。 “本宫是说如果，如果有人看过呢？” “那还不简单，如果真有人看过，那就不是奇货可居了，一旦传出去，默韵身价势必大跌。” 苏眉想了想道：“如此一来，天音坊可能会提前更换坊主。” “而默韵的话，说不定也会趁真相还没传开，被安排提前‘嫁’给某个大人物。” “这么严重？！”楚嬴吃了一惊，“就没有办法改变吗？” “可以改变，让她说服天音坊，嫁给见过她真容的男子不就好了。” 苏眉理所当然地道：“想来，能让天音坊主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为其揭面的男子，十有八九是她的心仪之人。” “即便不是，也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只是，能不能成功，就得看这个男子的本事了。” 苏眉说到这，忽然眸光一动，抬眼幽幽望着楚嬴：“难不成……殿下真的见过默韵的容貌？” 她狐媚的眼眸深邃而狡黠，仿佛能够看透人心，让楚嬴莫名有点心虚，强笑道： “呵呵，怎么可能，你想啊，默韵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岂会为了一点合作，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本宫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玩笑而已。” “合作？”苏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笑非笑道，“殿下不是说包养吗？” “都一个意思，不要计较这些小小的细节。”楚嬴打着哈哈。 “这可不一样，既然不是包养，殿下能和她合作？为何不能和奴家合作？”苏眉不依不饶。 “呃……本宫不是说了吗，本宫是一个讲诚信的人。” “三倍。” “什么三倍？” “这些礼物一共价值一千两，若是殿下答应，奴家可以再送上两千两。” “三千两？看来苏眉大家最近挣得可真不少，不会全是来自颜无忌那个冤大头吧？” 苏眉听出了楚嬴话里的揶揄，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喟然一叹： “说来说去，殿下还是因为要防着颜无忌，所以才不愿和奴家合作，奴家说得没错吧？” 楚嬴不置可否，只端起茶杯慢慢嘬着。 苏眉见状，不由有些恼了：“奴家明白殿下的担忧，也认同殿下的做法，但请殿下相信奴家，我和颜无忌真的没你想的那些关系。” 她咬了咬贝齿，干脆挑明道：“奴家承认，之前帮着颜无忌和殿下作对，是奴家自己识人不明，才会惹到殿下。” “可是，希望殿下理解，奴家根基浅薄，入世不到两年，短期之内，想要追上默韵的名气，只能采用一些非常手段。” “颜无忌出身东澜颜家，圣人之后，又是曲尼书院的天才，身边永远不缺文人雅士前来结交。” 她目光坦然，似乎已经想开了：“不开玩笑地说，只有借助这些人的人脉和关系，奴家才有可能实现抱负。” “所以，奴家才会在他来大楚之后，选择接近他。” “然而，我们认识总共不过两三个月，能见面的次数就更少，根本就没机会发展出那种亲密关系。” “哦。” 楚嬴缓缓点头：“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依本宫看来，颜无忌待你也不错。” “为何你如今却要离开他，转投到本宫这边？” “咯咯，殿下身为一方之主，难道连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都不懂么？” 苏眉狭长而精致的狐媚眼蓄着笑意，似并不以这为耻： “正因为奴家和颜无忌没关系，所以想要投靠谁，是奴家的自由，谁也管不着，这是其一。” “殿下对于音律的理解，高屋建瓴，能一针见血指出奴家的不足，超过了我见过的所有年轻天才，这是其二。” “还有第三点，尽管奴家并不想和颜无忌产生关系，但这人十分自恋，且毫无自知之明，一心想打奴家的主意，这点让人极为讨厌。” 楚嬴听完之后，目光在她浮凸有致的曲线上一阵扫描，终于忍不住露出几分玩味： “那就怪了，你怕颜无忌打你的主意，难道就不怕本宫打你的主意？” “哦，殿下敢吗？”苏眉迎着他的目光，媚眼勾魂地挑衅道，“难道不怕您的那位合作伙伴会不开心？” “你说默韵？你想多了，她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宫能开心就行，只是……” 楚嬴收敛笑容，忽然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别怪本宫说话不好听，你在这时候上门求合作，难免会惹人联想。” “本宫又凭什么相信，你之前说的话都是真的？本宫需要一个证明。” “很简单，在此之前，和默韵一样，也没人见过奴家的真容，包括颜无忌。” 苏眉伸出纤细如玉的白嫩指，捏住红色面纱一角，一对眸子直勾勾望着楚嬴： “为表诚意，奴家可以揭下面纱，以真面目面对殿下，这样殿下就不担心奴家跑了。” 你妹，今天是什么日子，默韵揭了你又揭，又不是揭盖头，谁稀罕你们长什么样？ 坚定如我，才不会再上当。 想归想，楚嬴面上却很诚实地露出期待，狐疑道：“等等，你这个揭面纱……不会也有什么古怪规矩吧？” 苏眉深深看了他几眼，得意一笑：“你猜？” “那还是算了，这面纱最好不要摘……” 我就知道有坑，幸好反应得快，机智如我，机智如我……楚嬴还没庆幸完，就听到苏眉一声娇嗔： “殿下不早说，人家都揭开了，您可要负责到底啊。” 红色面纱应声而落，又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出现在楚嬴面前…… 第463章 动了胎气 翌日一早，旭日初升，一列长长的车队已经停靠在群芳院门前大街上。 车队最前面，是十余名骑着马的护卫。 中间则是一辆造型普通的马车，看起来毫不起眼。 最引人注目的，要属车队后面的几辆专门运货的马拉车。 这些平板马车上，小山一般堆满了各种药材，用油布简单盖着，一看就价值不菲。 或许也知道这些货物的重要性，车队后面，也留了十余名护卫守在两边，防止闲杂人等靠近。 “都绑紧了吗，这些药材可是救命用的，千万别半路洒了，误了殿下的大事。” 负责管理这支队伍的崔肇，嘴里叼着一根甘草，在这些马车之间来回检查着。 不时会停下来，用手扯一扯勒油布的绳索，看看松紧情况，免得半路出现意外。 “放心吧，统领大人，大伙砍人的力气都不缺，还绑不紧几根绳子……” 听到有的炎煌卫不以为然的口气，崔肇不由一声嗤笑：“你们懂什么！” 他敛了笑，左右看了一眼，凑近压低声音道：“忘了之前提醒过你们的，此行离开之际，极有可能比来时危险得多。” “殿下此番未能遂了那燕云总督的意，谁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给咱们半道来个惊喜？” 他目光严肃地将众人一扫，提醒道：“所以，都把绳子给我绑牢了，至少到时候万一打不过，跑起来也不担心被拖累……” 崔肇说到这，声音戛然而止，直起腰望向群芳院大门的位置。 那里，楚嬴和一袭紫衣的苏眉边说话边走了出来。 在两人身后，是晁逊和绿珠，以及一群挑着行李和乐器的仆从。 再后面，则是几名躬身送别楚嬴的群芳楼管事。 这其中，又尤以李管事此刻最为春风得意。 因为楚嬴前几日大闹天香阁，对于群芳院的管事几乎没有什么好印象。 唯有他是一个例外，不仅没有被楚嬴嫌弃，反而还得到过赏识。 在大管事的眼神示意下，李管事紧赶两步追上楚嬴，恭敬弯腰作揖： “殿下今日既然执意要走，我等也不好强留，只是，之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还请殿下不要介怀。” 楚嬴看了眼他背后几名诚惶诚恐的管事，哈哈笑道：“放心，本宫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况且李管事也开口了，这个面子本宫还是要给的。” 大管事几人一听，下意识擦拭额头，终于长吁口气。 李管事则满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作揖感谢：“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末了叫声‘来人’，立刻从后面走出几名杂役，每个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里，一锭锭黄澄澄的金子码得整整齐齐，在朝霞下反射着金辉。 见楚嬴露出询问之色，李管事忙笑着解释道：“这是两百两黄金，此事多少还是我们群芳院理亏，小小意思，权当是对殿下的一点补偿。” 楚嬴双眼发光地盯着金锭，挪都不挪一下，嘴上却挂起腼腆的笑：“本宫都说了不计较，再拿金子，这怎么好意思？” 李管事哪能不清楚他的心思，佯装不高兴的样子： “殿下这是什么话？刚才还说要给在下一个面子，结果却连这点补偿都不肯收，这是看不起在下吗？” “呵呵，李管事误会了，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还请殿下收下这二百两黄金，不然，我等心中难安。” 李管事话音一落，大管事又赶紧带着其他人重复一遍：“请殿下收下黄金，不然我等心中难安。” “这，这……既然大家执意如此，那本宫只好却之不恭了。” 不枉费帮你一次，很上道嘛……楚嬴朝李管事露出赞许之色，正巧崔肇这时走来，遂吩咐道： “老崔，你来的正好，叫人将这些黄金搬上本宫的马车。” 崔肇目光一扫，金锭还真不少，当即笑呵呵找来两名手下引导搬东西。 然后，独自走到楚嬴面前请示道：“殿下，卑职都检查过了，一切妥当，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就现在吧。” 楚嬴望了望天色，回头对李管事等人拱手告辞：“这两日多谢贵院的盛情款待，本宫很满意，等将来有机会再来拜访，告辞。” 别，大爷你可千万别来了，你多来几次，群芳院指不定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刚放松了一下的大管事等人，复又紧张起来，大管事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多……多谢殿下，我等恭送殿下，静待殿下次……下次继续光临。” “贵院还真是盛情！行，就这么说定了。” 一听楚嬴这话，大管事如同吃了一大口苍蝇，整张脸当时就绿了，简直欲哭无泪。 别啊，这只是客套，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楚嬴哪会理他，上前拍了拍李管事的肩膀，小声道：“这次本宫给你面子，下次若是本宫有事请你帮忙，知道该怎么做吗？” “殿下放心，能为殿下效力，是小人的福分，一旦殿下开口，小人任凭驱使！” 李管事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用同样小声的语气回答道。 “嗯。” 楚嬴轻轻点了点头，放下回手，转身叫上崔肇：“我们走。” 刚踏上马车，一只如牛奶泡过的白净柔荑，便伸到楚嬴眼皮底下，妩媚勾魂的声音接踵而至： “殿下不为奴家搭把手么？” 楚嬴看了看并不高的车辕，不解风情地脱口而出：“这么点高度，你自己就上来了，干吗非要本宫帮忙？” “怎么，殿下昨天和人家坦诚相见时可答应了，要对奴家负责到底，这么快就忘啦？” 你妹，昨天我看的是你的颜又不是你的眼，你还赖上老子了？ 苏眉半是赌气半是撒娇的口吻，实在令楚嬴有些受不了，只好伸手将她拉进马车。 苏眉媚眼斜斜一睨，难掩得逞的得意和骄傲。 只是，她的表情和话语，落在老司机崔肇耳中，却联想到另外一幅少儿不宜的画面。 赶紧靠近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郝富贵，神秘兮兮道：“郝公公，一会儿赶马车，鞭子可尽量轻着点。” “为啥？”郝富贵一脸茫然。 “免得马车太颠簸，动了胎气。” “胎气又是啥？” “你不懂，反正记着准没错……” 话音未落，楚嬴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车里冲出来：“没错个屁！你才有胎气，你全家都有胎气！本宫向来洁身自好，能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第464章 用力，再用力 车队启程。 因为崔肇自作聪明的一番话，车厢内的空气变得暧昧起来。 苏眉坐在楚嬴对面，手托香腮，一双勾人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却将楚嬴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本宫干嘛？” 许久，楚嬴终于受不了她的‘眼神攻击’，主动认输投降。 “没什么，就是想殿下如此洁身自好，却和奴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坏了殿下的清誉吧？” 苏眉饶有兴致地将他又看了几眼，这才用一种戏谑的语气问道。 “本宫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对于名声好坏，楚嬴向来都不太在乎，更何况是这种小事。 “那可难说，人言可畏啊，没听外面那位统领大人说吗，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苏眉幽幽叹道：“虽然殿下清楚奴家是清白的，但禁不住人家会这么想。” “也罢，反正这也不是奴家第一次遭人诋毁，只是有时想想，奴家还真是不幸呢。” 说着掏出一只手绢，背过身擦了擦眼角，一副顾影自怜的伤心模样。 “不会的，你年纪轻轻就闯出偌大名声，本宫倒觉得你很幸运。” 又开始凡尔赛了，你都算不幸，还让别的风尘女子怎么活？……楚嬴安慰完，想想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喜欢噌男人车的女孩，一般孕气都不会差。” “殿下是在嫌弃奴家么？” 苏眉一听这话，也不装了，似嗔非嗔地回头道：“一般的男子，便是想让奴家蹭车，奴家还不愿意呢。” 楚嬴有些好笑：“这么说，倒是本宫占便宜了？” 苏眉眼尾勾起魅惑的笑，反问道：“咯咯，有没有占便宜，殿下心里难道不清楚么？” “是是是，那要不要本宫补偿你啊？” “好啊，只怕殿下口惠而实不至，又是装装样子。” “你说本宫装样子？好好好，本宫今天还非让你占回去不可。” 楚嬴气急，张开双臂往软塌上一躺，松了松腰带，一副认命的模样：“来吧。” 苏眉吃了一惊，疑惑望着他：“殿下，你这是？” “你不是想把便宜占回去吗？”楚嬴理直气壮道，“本宫以身相许，够有诚意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芯里已经感动湿……哭了？” “你……原来殿下竟是在戏弄奴家。” 苏眉何等聪明，岂能看不出楚嬴这是拿她开涮，顿时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哈哈，这是你自己坐失良机，可别再怨本宫不给补偿。” 楚嬴哈哈大笑，重新坐起来，一边收紧腰带，一边将抬眼看着她，口中啧啧有声： “啧啧，这又是扮幽怨，又说自己被占便宜，可不像是你苏眉大家的风格。” “说吧，你守着自己的豪华马车不坐，却执意挤上本宫这辆破车，到底想做什么？” “咯咯，看殿下说的，奴家想要什么，殿下难道不清楚么？” 苏眉见他把话挑明，也不再装可怜了，咯咯一笑，拎出刚才上车时随身携带的食盒。 盖子打开，一股肉香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 酱香鸭子，醉酿河虾，醋熘漕鱼，卤味五拼，再配上一碟荷花蒸糕，一一被她摆在榻上的矮几上，份量十足却又不失精致。 楚嬴望着眼前一桌好菜，咽了口口水笑道：“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咯咯，殿下过奖了，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先抓住他的胃，这点奴家还是清楚的。” 苏眉又取出一只青瓷酒壶，以及两只小巧的瓷白酒杯，倒满之后，端起其中一杯向楚嬴敬酒： “奴家先敬殿下一杯，这杯过后，殿下且自行享用，奴家则在一旁抚琴，有瑕疵的地方，还请殿下不吝指点。” 说完扬起天鹅般欣长雪白的脖颈，将酒一饮而尽。 “呵呵，这就对了嘛，想要什么就直说，绕那么大圈子大家都累。” 楚嬴眼看她喝完，这才端起酒杯，酒液入口，一股清冽甘甜顺着喉咙丝滑而下，余味悠长，不禁大赞一声：“香、纯、正、浓……好酒！” 苏眉嫣然笑道：“这可是奴家特意珍藏的剑兰春，乃西蜀绝品，只有最尊贵的客人，奴家才会以之招待。” 说完放下酒杯，抱起瑶琴，正要演奏，却见楚嬴抬掌虚空一压：“慢着。” “殿下……” “呵呵，苏眉大家且听本宫说完，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 楚嬴拎起酒壶，缓缓给自己添上，语气不紧不慢：“只是，音律一道，但凡涉及到新的领域，各种奥秘，无一不是弥足珍贵。” 他垂下眼睛，用筷子指了指几上的菜肴：“就这几盘菜，一壶酒，就想换走本宫最宝贵的知识，是不是也太容易了点？” “奴家也知道有些唐突，不知殿下还想要什么？只要奴家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苏眉抿了抿唇，将琴放下，双手交叠恭敬请教。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坐了这么久，腿有些麻了……” 楚嬴喝口酒，又夹了一筷子菜，顺势往后一靠，将双腿伸直，露出你懂的表情。 “这……殿下可知道，奴家从未给男人揉过腿……” 苏眉有些抗拒，心里气得牙痒痒。 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好歹也是名声在外的大家，还真把自己当婢女使唤了？ “凡事总有第一次嘛，徒弟跟师傅学艺还得做三年长工呢。” 楚嬴似笑非笑地就看着她：“再说，你不带绿珠进来帮忙伺候，不就是预防着这一幕吗？” “这说明，你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你……殿下连这个都看出来了，还真是聪慧过人呢，看来奴家是没得选了。” 苏眉幽幽一叹，掩住内心的震惊，坐到近前。 观察了许久，才将一双芊芊柔夷放在他的膝盖上，有些笨拙地揉捏起来。 “你还真是第一次啊，这手法也太生疏了，往上，再往上，轻点揉……也太轻了，没吃饭吗，用力，再用点力，笨，实在不行你就不能用手捶吗……？” 楚嬴教训般的语气，终于将苏眉给说毛了，攥起拳头，对着膝上麻筋处就是几拳。 “嗷哦哦哦！要死了，要死了，这谁受得了，轻点……” 车厢中顿时传出楚嬴呻吟般的惨呼，末了，还不忘继续教训苏眉的技巧。 马车一旁随行的崔肇，听到这夹杂着‘舒爽’的声音，瞬间一脸佩服。 心中为楚嬴点个大大的赞，同时朝马车上的郝富贵一阵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 “郝公公，慢一点，这下子，只怕真要有胎气了…… 第465章 半路伏击 到了晌午用餐的时间，车队在一处镇上简单休整过后，开始继续上路。 仲夏的北方，早已是草木葳蕤，万丈碧原蓝天，森林流水，一路行来，令人心情舒畅。 不过在老司机崔肇看来，最舒畅的，应该还是车厢里的那位。 望着颠簸摇晃的车厢，以及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呻吟’，崔肇不由发出感慨： “真是厉害啊，光上午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么快又开始了，半个时辰也不带停歇，殿下的枪法……当真是恐怖如斯！” “崔统领这话可说错了，殿下从来就不练枪法。” 正在驾驶马车的郝富贵闻言反驳了一句。 “郝公公你不懂，此枪非彼枪。” “呵呵，崔统领少来诓杂家，枪就是枪，还分什么彼此？” “就说你不懂吧，正常的枪，是用来杀人的，而殿下那杆，却是……” 崔肇话还没说完，前面突然跑过来一名炎煌卫向他报告：“统领大人，前方道路中间，发现大堆碎石，疑似人为设置。” “人为设置……路障？” 楚嬴愣了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忽听护在马车另一边的晁逊一声大喝：“小心！” 的亏有这声提醒，让崔肇瞬间心生警兆，下意识将脑袋往旁边一偏。 “咄！” 一支呼啸而来的利箭，几乎是擦着他的脸庞飞过，最后钉在车厢的木板上，入木三分，兀自发出颤音。 “嘶……” 崔肇倒吸口凉气，后背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好险！ 若不是有晁逊的示警，若不是他有过战场历练，反应够快。 但凡刚才躲避再慢半拍，此刻只怕也已是箭下亡魂。 “这……这……” 一旁的郝富贵望着插在车厢上的箭矢，胖脸瞬间惨白，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敌袭。” 崔肇沉着脸吐出这四个字，随即抽出腰刀，大声高呼：“敌袭！保护殿下！” 他们车队此刻的位置，正处在一处小型丘陵地带。 除了脚下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两旁不是陡峭的坡地，就是茂密的树林，可以说是绝佳的伏击场所。 崔肇飞快打量一圈地形，暗骂自己大意，只顾着‘听墙角’，却忘了提前观测地形，规避危险路线。 这种地方遭遇伏击，前方又设了路障，他们骑兵的优势也大打折扣，几乎是逃无可逃。 眼下，除了应战，也只能祈祷对方人数不要太多，不然今天所有人都危险了。 像是为了回应他一般，他刚一喊完，树林两边厉啸再起，这次射来的箭，竟有十余支之多。 “不好！快散开！” 饶是崔肇已经提醒，还是有几个炎煌卫闪躲不及，被惨叫着射下马背。 “快，都下马，躲在马身后，注意观察！” 一众炎煌卫这下知道厉害了，纷纷翻身下马，连同受伤的同伴一起拖到战马身后。 “咻咻咻……！” 第二波箭雨很快又来了。 只不过，这次有了战马的掩护，除了一个倒霉蛋被射中手臂，其他人都躲过一劫。 对方眼看没有奏效，似乎不信邪，箭雨顷刻间变得更加密集和迅捷。 空气中不断响起尖锐的嘶鸣，每一道厉啸，都是死亡的音符，让一些鲜少经历生死的炎煌卫，吓得一动不敢动。 明明三十人的骑兵，硬是被对方十余名弓箭手给压制住了。 更糟糕的，还不是这个，随着那些战马成为挡箭牌，一些马受伤吃痛，失控之下逃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失去掩护，越来越多炎煌卫暴露在对方的利箭之下，又开始有人受伤。 “妈的！一群龟孙，有种出来一战，躲在树林里放暗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眼看手下一个又一个倒下，崔肇急得眼睛都红了，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破口大骂。 然而，对方打定主意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又怎么可能轻易现身？ 没人回答，但呼啸而来的箭矢已经说明一切。 不把他们干掉得差不多，估计对方是不会出来的。 “妈的，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 崔肇咬着牙，死死握着腰刀，恨不得此刻就带人杀进树林。 但一想到楚嬴还在车上需要保护，又只能打消这个冲动的念头。 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而且，对方弓箭手不少，他们要是去了之后许久回不来，楚嬴这边说不定就危险了。 就在这崔肇抓狂的时候，晁逊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他身边，沉声道： “崔统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我看，不如你我兵分两路，一起去将这伙弓箭手端掉如何？” “可是，我们一共才三十人，如今又伤了好几个，就二十多人，要是派出去，殿下这边岂不没人了？” 晁逊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用担心，我那边一个人就行，剩下另一边，你看着办。” “你……你一个人解决？”崔肇吃惊得张大嘴巴。 虽然他知道晁逊身手很强，但绝想不到，对方竟能强到这个地步。 以至于，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你确定你能行？” “不错。”晁逊点点头，想想又补充一句，“况且眼下，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崔肇当然没有，深深看了晁逊一眼，最后猛一点头： “好，那咱们就赌一回，不过，老晁你可别逞强，一旦敌不过，切记不要硬来，记得速去速回！” “嗯，那我就先去了，我选右边。” 晁逊目光坚定，说完脚下一蹬，仿佛猎豹一般冲到后面的板车旁。 只见他用力扯下一块厚厚的油毡，拿在手里，接着长啸一声，几个起落便闯进了右侧的树林。 期间，也有人发现他试图阻挡。 但射出的箭矢，都被他旋转手中的油毡，全都给挡了出去。 “乖乖，不愧是老晁，这身手，真特么绝了！” 崔肇眼看他杀进去，露出佩服的眼神，随后就近点了七八个炎煌卫的卯： “你们几个，随我一起杀进去！” 在他看来，留下十几个炎煌卫，暂时应付一下这里，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就在他们杀进树林不久，几名打扮怪异的蒙面人，如鬼魅般出现在车队后方…… 第466章 绿林杀手 随着晁逊和崔肇亲自出马，树林两旁射来的箭矢，肉眼可见地迅速减少，直至消失。 “好了，大家不用再躲了，那群狗日的放箭的，这会应该正被统领他们追得屁滚尿流……！” 剩余的炎煌卫闻言，纷纷从战马背后探出头，不禁长松了口气。 在一名老兵小旗官的指挥下，众人开始聚拢战马，查看队友伤势，为他们进行简单的包扎。 至于随行受到惊吓的几名大夫，以及绿珠等奴仆杂役，暂时是没空安抚了。 那小旗官下完令，亲自走到马车旁，恭敬抱拳：“殿下，刚才队伍半路遇袭，不知可有惊扰到殿下？” 下一秒，楚嬴平静的话语从马车里传出。 “这倒没有，有尔等保护，本宫没什么好惊慌的。” 车厢上的帘子忽然被揭开，露出楚嬴俊逸且镇定的脸庞，看着小旗官疑道： “怎么只有你，晁逊和崔肇呢？” “回殿下，两位统领大人为了阻止对方暗箭伤人，此刻正带人进树林追击，还不知何时返回。”小旗官如实道。 “哦。” 楚嬴下意识点点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然心中生出一道警觉，提醒道： “此事不妙，恐是对方调虎离山之计，集结好队伍，我们先行离开再说。” “可是，统领他们还没回来……” “不用管他们，以他们的本事，与其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我们自己。” 楚嬴对晁逊和崔肇的实力还是了解的，并不担心他们会出事，反而直觉告诉他，自家这边可能会不太妙。 有时候，人的预感就是这么神奇。 楚嬴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叫道：“咦，你们看后面，那里怎么出现了几个人，明明刚才还什么都没有。” 刚才没有，突然出现？！ 楚嬴对这种情况实在太熟悉了。 前世他们特种作战小分队，开展敌后潜入任务时，采取的就是这种战术。 除非到了执行任务的时间，不然绝不会轻易暴露出来。 譬如眼下，这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现身，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把剩下的这十余名炎煌卫当回事。 换句话说，他们十分自信，凭他们几个人，可以轻松将这里所有的人都解决掉。 一般这种人，往往都极不好对付。 “糟了！如果本宫没猜错，这几个人才是对方此次伏击的主力。” 楚嬴脖子伸出车窗，远远看着走来的几人，面色逐渐化为凝重。 一、二、三，仅仅不过五个人，却敢正面迎着十几人的骑兵队走来。 光是这分气魄，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五人装扮怪异，明明六月中旬，艳阳高照，却披着一身厚厚的棕色蓑衣。 要不是他们身上没有水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来时的地界刚下过雨。 他们并肩堵住道路，徐徐走来，隐隐以中间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为尊。 那男子蓑衣之下露出一身青袍，头戴斗笠，背上斜插着一杆鱼竿，就像一个垂钓归来的渔叟。 面对楚嬴的目光，他似有感应，伸手将帽檐稍稍抬起，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两人四目交汇，他竟咧嘴对楚嬴森然一笑，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气扑面而来。 这哪是什么江边渔叟，分明就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午夜屠夫。 楚嬴心中瞬间警铃大作，飞快命令那名小旗：“快，这五人不简单，传令大家集结起来，严阵以待，胆敢靠近者，格杀勿论！” 那小旗官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连行礼都忘了，赶紧返回去召集众人集合。 十几名骑兵如临大敌，纷纷翻身上马，一起驱马上前试图将对方驱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 作为这里临时的最高军官，那小旗官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面，在距离五人不到十丈的位置勒马停下，拔刀指着他们，威严高喝： “此处乃是官府车队，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那五人同样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当中那渔叟装扮的高大男子对他一抱拳，语气略微沙哑： “原来竟是一位官爷，大人请勿生气，我们几人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寻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小旗官下意识问。 “取一个人的项上人头。” 渔叟男子语气平静的可怕，如此血腥的事，却说得跟路边采一朵野花般轻松。 小旗官蓦然脸色大变，再次厉声喝道：“好胆！敢来我们这里要人头，我看你是在找死！” “找死？桀桀，到底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渔叟男子笑得异常难听，就像两块松树皮在嗓子处摩擦，笑完给身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使个眼色。 那胖子身材虽然滑稽，身上煞气却令人不敢小觑。 但见他杀气腾腾地盯着小旗官，从身后抽出一根形似船桨的巨大武器，通体黝黑。 然后，咚咚在地上连跑三步，最后皮球一般蹦起来，直飞小旗官头顶。 两人间隔着三四丈远的距离，竟被他一跃而过，吐气开声，兜头一桨朝着小旗官砸下去。 “呼啦！” 铁桨未到，恐怖的呼啸已经扑面而来。 那小旗官勉强抬刀挡了一下，只觉得被百斤铁锤砸中，当即身体不受控制地飞离马背。 好悬背后有人托了他一把，才不至于狠狠摔在地上。 饶是如此，重新站稳的他，还是从嘴角溢出血丝，顿时如临大敌地看着胖子和其他几人： “大家小心，这群人是会武功的练家子，我们单个不是他们的对手，大家一起冲锋！” “冲啊！” 作为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军种，骑兵的战力永远不能小觑。 哪怕只有十几个人的冲锋，一旦冲起来，强如武林高手也要忌惮三分。 那胖子虽然力大无穷，也不可能跟一群冲锋的战马硬刚。 他骇得连连飞退，一边瓮声瓮气地叫嚷：“堂主，这个该怎么应付？” “王豚你个蠢货，你这一嗓子，我们岂不是要暴露了？”剩下四人中一个瘦子叫骂道。 “无妨，你觉得今天他们这些人，还有谁能走得掉？” 叫作堂主的渔叟男子抬手，扫了一眼杀来的骑兵，视线落在前方两辆马车上，露出残忍的笑，吩咐道： “这里道路狭窄，还有陡坡，这群骑兵冲不起来，就交给你们了，本堂主去前面收货！” 渔叟男说完便一个闪身，脱离队伍，直接朝着第一辆马车冲去…… 第467章 直面危险 林间土路，烟尘滚滚。 十余骑一起冲锋，刀锋如虹，蹄声如鼓，气势当真不凡。 然而，面对这样一只队伍，那渔叟男子非但不退，反而一个人冲了出来。 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那堂主男子展开蓑衣，就像刚才的胖子一样，忽然一跃而起。 唯一不同的是，他跳得还要高出一截。 “拦住他！”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离他最近的几名炎煌卫，第一时间出刀朝他砍去。 只是，他们快，男子更快。 “嘿嘿，就凭你们几个？” 堂主男子人在半空不屑大笑，抓下斗笠顺势一抛，离的最近的一名炎煌卫闪避不及，应声坠马。 紧接着，他飞快将背后的鱼竿握在手中，在落马人的马背上一踩，再次高高跃起。 “啪啪！” 鱼竿细稍如灵蛇起舞一般，左右摇摆，又将后面冲锋的二人抽落马下。 至此，所有障碍全部扫除，渔叟男子就这般和冲锋队交错而过，一下落在队伍后面。 “糟了！殿下……回去快回去！” 还在冲锋的十余名炎煌卫，无不大惊失色，在他们身后不远，可是大皇子殿下啊！ 纷纷勒住战马，准备掉头回救，然而迟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别想回去了，先陪爷几个好生玩玩吧，嘿嘿。” 下一刻，胖子等四个练家子全亮出武器，狞笑着杀入冲锋队伍。 这么近的距离，显然没法再冲锋了，众人只能纷纷下马集结迎敌。 混战之中，那小旗官抽空看了前方一眼。 只见那叫堂主的男子宛若夜枭，几个起落便到了第一辆马车跟前，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嘿嘿，是不是在这里？” 这一辆马车，描金绘彩，缨络垂帘，远比楚嬴那辆马车更为宽大豪华，原是苏眉的座驾。 那渔叟明明已经看到楚嬴，却不知道为什么，一上来竟会先找上这辆马车。 失去斗笠遮挡的他，显露出苍白且透明的肌肤，肉眼可见上面蜿蜒的青筋。 这是一个病态僵尸脸的中年男子模样。 他此刻看着豪华马车，阴鸷的双目浮现猫捉老鼠的得意，手中钓竿一甩，丝线层层缠绕在车厢盖子上。 “给我起！” 只听‘哗啦’一声，木质结构崩溃。 整个重愈几十斤的楠木车盖，竟被这根钓竿硬生生扯起来，露出装饰奢华的内部。 “啊啊……！” 独守在这辆马车里的绿珠，还没弄明白情况，忽然头上的车盖就消失了。 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病态阴鸷的僵尸脸，顿时吓得缩在一角疯狂尖叫。 谁知，僵尸脸堂主在看到她之后，却是大失所望，皱眉道：“好像不是？” 顿了顿，转头看着楚嬴那辆马车，伸出舌头舔了舔乌青的嘴唇，嘿嘿笑道： “很好，那必然就是在那辆马车里了！” 说完看也不看绿珠，身形一跃，径向楚嬴他们这边杀来。 “糟糕！” 眼看已经没人能拦住这人，楚嬴心里陡然一沉。 来不及多想，只见他深吸口气，从榻下抽出一柄匕首，起身就往外走。 “殿下这是要去哪？” 苏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当然是出去拼命，对面杀过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楚嬴回头道。 “可是，对方这么厉害，殿下有把握吗？”苏眉又问。 “没把握，一点都没有。” 楚嬴没有撒谎，以他的身手，正面硬刚，对付几个普通人还行。 遇到这种武林高手，其实跟送菜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殿下没把握，何不叫上奴家一起？” “你，你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干什么？出去打情骂俏吗？” 楚嬴只当对方是冲他来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自诩虽不算什么好人，却也不想牵连无辜。 他看了苏眉几眼，一脸嫌弃的模样：“再说，本宫堂堂七尺男儿，哪有把女子推出去挡刀的道理，我不要面子的啊？” “可是……万一对方不是来杀你的呢？” 苏眉心中仿佛有什么被触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呵呵，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不管他来杀谁，这个时候，还有区别吗？” 楚嬴一声轻笑，挽了个刀花，反握住匕首，又在腰间摸了摸，随后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一下车，就看到郝富贵举着马鞭，战战兢兢和僵尸脸对峙，口中不停嚷嚷： “你，你……你别过来，我们后面还有十万大军，马上……马上就到。” “识趣的你们马上滚，不然等会大军一到，你们想走都走不了……” 你妹，还十万大军，撒谎也切合实际一点，你这样信口开河，人家信你才是傻子。 不过，郝富贵这时还能挺身而出，还是让楚嬴十分欣慰，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人家又不是吓大的，退下吧，这里交给本宫来应付。” “吓！” 郝富贵就跟触电一样，一蹦三尺高，等看清楚是楚嬴，这才缓和一些，心有余悸地道： “还好是殿下，刚才那一下，差点把奴婢魂都吓丢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他扭头看着僵尸男，忽又万分紧张起来，一只胖手慌忙将楚嬴拦住： “快！殿下快后退，这人十分厉害，奴婢在这拦着，殿下你先走，今天他要想对殿下不利，除非先踏过奴婢的尸体！”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让楚嬴也忍不住唏嘘，一时百感交集：“真是患难见真情，富贵啊，你的拳拳忠心，实在令本宫感动，只是……” 他的视线移到腰间，无奈一叹：“你既然让本宫往后退，能不能不扯住本宫的衣袍，你这样，本宫还怎么后退？” “呃！” 胖子太监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道心虚，慌忙放开手替他整了整褶皱：“不好意思，殿下，奴婢一时紧张，一时紧张……” “怕就退下，逞什么英雄，大祸临头了还跟本宫来这套，有用吗？去去去。” 楚嬴睨了他一眼，摆摆手，赶苍蝇一般将他赶到身后，上前朝僵尸脸堂主问道：“你就是来杀我们的？” 僵尸脸用打量猎物的眼神看着他，咧嘴笑道：“不错，看来你已经做好受死的准备了？” “当然，不过死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嬴这话让僵尸脸一愣，眯了眯眼：“也好，就当死之前满足你一个愿望了。” “太好了，敢问阁下，幕后雇主给了多少钱请你们出手？我可以出三倍。” “……”僵尸脸。 第468章 敌人很强大 “你说什么？” 面对楚嬴的拉拢，僵尸男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个时候，按照正常情况，楚嬴不该是问幕后雇主是谁吗？ 然后，自己就可以戏谑地说：‘抱歉，我为何要告诉你？’ 最后，在楚嬴错愕和绝望的表情中，一刀抹了他的脖子，享受猫戏老鼠的乐趣。 然而，对方居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让僵尸男精心酝酿的下一步，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心里不禁一阵窝火。 “怎么，三倍不够？阁下看着就不像普通人，这胃口也是不凡，那就五倍如何？” 眼看僵尸男堂主迟迟没有反应，楚嬴一边戒备，一边又重新给出一个数。 “嘿嘿，小子你倒是有钱，只不过，这世上并非什么都能用钱买的。” 僵尸男终于有了反应，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楚嬴，戏谑笑着，如同一只危险的毒蛇。 一步一步，缓缓朝着楚嬴走去。 情况不妙啊……楚嬴提高警惕，又一次报了个价：“十倍，这小你该满意了吧？” “十倍？” 僵尸男眼中的嘲弄愈发明显，忽然长眼倒竖，宛如毒蛇的竖瞳，同时舌绽春雷：“死！” “唰！”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机朝着楚嬴闪电扑来。 楚嬴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凭直觉一个赖驴打滚，就地往旁边一闪。 “啪！” 尘土飞扬，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赫然多出一条不到一指宽，却有一米多长的裂缝。 日了，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吧！ 楚嬴看了眼裂缝，又看着他收回鱼竿，面色凝重地摸了下衣袍的下摆。 那里已然缺了一块巴掌大的布料，露出白色内衬。 缺口部位的裂纹平直，就像用利器裁剪过的一样。 显然，僵尸男刚才那一击并非全然无功。 如果楚嬴躲闪再慢一点，就不是只损失一块布料这么简单了。 “嘿嘿，看不出来，你一个普通人，身手居然还挺不错，可惜也就仅此而已。” 楚嬴的恐怖反应，让僵尸男堂主略微错愕，旋即嘿笑着甩动鱼竿，让鱼线在半空划过恐怖的呼啸： “刚才那一下你躲过了，这一击，看你还能不能躲掉？” 话音未落，锋利的鱼线在吊坠的牵引下，再次呼啸着而出。 这次不再是竖劈，而是拦腰横扫。 僵尸男出招极快，楚嬴避无可避，只能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临时进行格挡。 那鱼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韧性极强，楚嬴挡是挡住了，却没能第一时间将其割断。 反而那如飞镖一样的‘钓钩’，在惯性的驱使下，顺着匕首半路转折，正好划过楚嬴的胳膊。 “嘶！” 楚嬴吃痛，立刻抽离匕首，捂住胳膊连退了三步。 鲜血沿着指缝飞快渗出，滴滴答答落下来，将他身后不远的郝富贵吓了一跳，高呼殿下，就要跑过来帮忙。 “别过来！” 楚嬴厉声将他喝止，侧目看了他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不打紧，只是一点皮外伤，你过来碍手碍脚，反倒会拖累本宫。” “殿下……” 郝富贵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又不是傻子，哪看不出来，楚嬴并非嫌弃他碍手碍脚，只是不想他贸然上来送死而已。 郝富贵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眼看着楚嬴这边被完虐，后面十几名炎煌卫也开始节节败退。 不禁望着两旁的树林，心中不停祈祷肇和晁逊他们快点返回来。 这时，那僵尸男又出一招。 这回他没继续用鱼线试探，而是直接近身用那杆鱼竿展开攻击。 楚嬴只觉得对方力量惊人，突然间压力陡增，用匕首胡乱和鱼竿碰了几下，手腕一酸，当场被挑飞出去。 “噗！” 楚嬴跌落尘埃，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还没等他爬起来，僵尸男再次鬼魅般冲上来，手中鱼竿呼啸，直取他的中路。 妈的！拼了，不成功便成仁！ 眼前对方杀来，自知不敌的楚嬴，下意识摸向腰间。 那里是他最后的依仗——燧发手枪。 只可惜，这枪目前没有膛线，稍微离远一点，就可能打不中目标。 尤其敌人还是，这种反应远在普通人之上的绿林高手。 更让楚嬴吐血的是，他特么还使一根一丈多长的鱼竿。 这就让僵尸男在和他交手中，双方始终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无形中形成了一定的优势。 如果楚嬴贸然掏枪射击，极有可能会被此人借着这点距离躲开。 这便是他迟迟没有掏枪的原因。 要知道，这支燧发枪只有一击之威。 一旦打不到人，又或是没打中对方的致命部位，他将彻底失去保命的手段。 本来楚嬴一直期望，能和对方拉近距离，奈何对方的武器，实在没办法让他梦想成真。 如今小命都要丢了，楚嬴也只能先掏出来，将对方这一击逼退再说。 让他没想到的是，刚摸到枪托，背后忽然传来郝富贵惊喜的高呼：“讨好了，崔统领你们回来了，快，快救殿下！” “嗯！” 正在专注进攻的僵尸男，听这一惊，心中警兆顿生，下意识收起鱼竿，半途折返，目光四扫保持戒备。 “呼……” 楚嬴长松口气，心说老崔他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正要吩咐他们参战，耳边忽然传来郝富贵的急声： “殿下快跑！” 不等楚嬴反应过来，两只胖胖的胳膊忽然穿过他的腋下，将他夹起来，抱住就往后跑。 楚嬴感觉自己仿佛被熊拖走了，好容易挣扎出脑袋，扭头对跑得哼哧哼哧的郝富贵叫道： “跑什么？老崔他们呢？” “他们还没回来。” 郝富贵的回答，让楚嬴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明白了，刚才你喊的那声是疑兵之计，只是为了吓住对方，好让我脱险。 楚嬴想明白了郝富贵的意图，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 欣慰的是，这胖子终于开窍了。 难过则是，这胖子平时自己跑路都费劲，此刻再带上一个他，能逃了才怪。 果然，郝富贵拖着楚嬴还没跑出几步，僵尸脸就已经追上来，怒气冲冲地将鱼竿往前一刺，大声叫道： “敢骗我，给我死！” 眼看尖锐的鱼竿就要刺中楚嬴的胸口，这下彻底避无可避。 忽听叮当一声，一道银光射来，将鱼竿挑开，竟是有人从旁出手…… 第469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苏眉 美女，紫衣，长剑。 夏日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林，光影斑驳，为她点缀一身碎玉，紫色面纱于微风中蹁跹。 她目光凌厉，手捏剑诀，翩然矗立在黄土古道之上。 一人一剑，如上古越女转世，瞬间吸引住双方的注意。 “苏眉？！” 楚嬴示意郝富贵松手，站直身体，望着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美女，脸上满是吃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 眼前气势凌厉，一身锋芒的女子，和先前那个柔弱不堪，风情万种的苏眉大家，竟会是同一个人。 “你，你居然会武功？” 楚嬴上前两步，上下打量着持剑而立的紫衣美女，仍旧有种做梦的感觉。 苏眉本不想开口，毕竟会武功一事，一直以来是她的秘密，鲜少会在人前显露。 若不是今日情况危急，对方极可能又是冲她来的，迫不得已，她其实并不想亲自下场。 然而，当眼角余光瞥见楚嬴衣襟上的血渍，她还是忍不住启开檀口，却是教训的口吻： “殿下受了伤还喜欢问东问西，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纤手在腰间一拂，掏出一支小瓷瓶抛给楚嬴，后者下意识接住，不解问道： “这是……” “百花玉露丸，驱邪解毒，补气培元，不管是解毒，还是当金疮药使用，都有奇效。” 不仅能解毒，还能疗伤，好东西啊！ 楚嬴眼睛一亮，迅速扒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口中。 入口甜丝丝，凉沁沁，确定这东西应该没毒，他这才和着唾液吞下去。 一看瓶里还剩不少，楚嬴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直接顺进自己的袖兜。 这一幕落在苏眉眼中，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你……你知不知道这小小一瓶有多贵？” “能有多贵？哎呀，别这么小气，就当提前交的学费好了。” 以楚嬴的厚脸皮，什么好东西一旦落入他手中，再想要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眼看苏眉目光还横着他，赶紧指着僵尸男转移话题： “苏大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大敌当前，你我须得同仇敌忾才是！” 你也知道大敌当前，怎么还好意思占人便宜？ “呵呵。” 苏眉无奈一声轻笑，瞪了他一眼，回头锁定僵尸男。 手中长剑直指，把被楚嬴勾起的怒火，一股脑全都发泄到此人身上： “就凭你们，也敢劫道，找死！” “嘿嘿，好狂的女娃，可惜你只有一个人，咱们谁死还真不好说！” 僵尸男嘴上这么说，实则已经全力戒备，据他得到的消息，此女可并不好对付。 “少废话，等了结了你，我再收拾其他人！” 苏眉一声娇叱，身若游龙，凭空跃出三丈，化作一道紫影从天而降，一剑刺向僵尸脸。 “来得好！” 僵尸脸大叫一声，不敢怠慢，手中鱼竿舞得虎虎生风，径直迎了上去。 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这次出招的速度，远比刚才对付楚嬴要快得多。 显然，刚才他并没有出全力，更多是在戏耍。 此刻和苏眉全力交手，顿时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妈的，这些变态都是怎么练的？” 楚嬴望着眼前仿佛武打快镜头的战斗画面，以及两人非人的高难度动作，只觉得心潮澎湃，不由雄心勃勃道： “不行，这次回去一定要向老晁好好请教，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这样的武林高手。”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殿下，奴婢记得，晁统领曾说过，你好像已经过了练武的年龄。” 已经过了练武的年龄！ 过了年龄！ 年龄！ 楚嬴脑海中回荡着郝富贵的余音，蓦然扭头看着胖子太监，气不打一处来： “不说话你能死啊？眼前打斗这么精彩，美女战僵尸，连这个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 郝富贵呆呆望着他，张大嘴巴，赶紧又用双手捂上，心中很不明白。 不就是变不成武林高手吗，至于吗？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作为前世追求人类极限的特种兵，楚嬴对于变强有多执着。 “你不懂，做人若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楚嬴一眼就看出胖子太监的心思，随口解释了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再次将目光放在交战的双方。 此刻，苏眉和僵尸脸的交锋已经进入白热化。 很难想象，年纪轻轻的苏眉，凭着一副柔弱之躯，竟能将堂主级别的僵尸脸彻底压制。 她身法飘逸，出招如电，三尺青锋在她手中，如灵蛇出洞，迅捷而又灵动。 每每剑锋都能寻隙而入，穿透僵尸男的防御，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鲜红。 双方交手不过三十多招，僵尸男身上已经挨了不下十剑，身上衣袍渐渐被血染红。 这还是苏眉手下留情。 若是她愿意拼着以伤换伤，也要除掉僵尸男，只怕对方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了。 “咯咯，早就听闻四海会黑蛇堂堂主武功了得，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如此。” “堂堂的堂主大人，却原来连奴家一名小女子都敌不过么？” 苏眉一边进攻，一边刺激僵尸脸，嘲讽的娇笑，气得对方哇哇大叫： “放屁，你以为你是谁，那是本堂主还没有施展全力而已。” “咯咯，那你就施展全力啊，奴家拭目以待，加油哦。” “啊啊啊！贱人，今日我必杀你！” 僵尸脸大怒，然而他越是烦躁怒吼，出手就越没章法，被苏眉抓住机会，又在身上留下两道伤痕。 就连楚嬴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了。 再这么磨下去，不出二三十招，僵尸脸只怕就要因失血过多坚持不住了。 僵尸脸似乎也察觉到了，忽然发狂般大吼一声：“妈的，贱人，老子和你拼了！” 他仿佛方寸大失，双手反握住鱼竿，不退反进，将粗的那头全无技巧地狠狠砸向苏眉。 如此粗暴的一击，苏眉当然不会中招，长剑斜撩，将手腕发力一震。 只见一道银光划过，啪的一声，鱼竿粗的那端应声被削成两段，一截掉落，另一截还被僵尸男握在手中。 苏眉一招得手，猛吸口气，再次挺剑而出，趁着僵尸男躲避不及，一剑刺穿了他的肩窝。 谁知如此剧痛，僵尸男非但没有惨叫，反而勾起乌黑的嘴唇，对苏眉露出一个诡异且癫狂的笑容。 “嘿嘿，你终于上当了！” 第470章 午时已到 黄丘古道，高手争锋。 苏眉眼看就要取胜，却因对方反常的举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好！” 意识到不对，苏眉立刻想要抽剑后退。 只是，对面的僵尸脸似乎已提前洞悉她想法。 被刺穿的左边肩膀，强行忍痛发力，收缩骨骼和肌肉，将剑身死死卡住。 尽管时间只有一瞬，但对僵尸脸来说却是足够了。 只见苏眉用力抽剑，也只抽出了一半。 借着这个机会，僵尸男忽然将手中剩下的半截鱼竿，对着苏眉的脑袋用力挥去。 “看招！” 苏眉反应也不慢，没有给他机会。 抢先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打飞出去，半截鱼竿几乎擦着苏眉的鼻尖掠过。 只是，鱼竿虽然没伤到苏眉，却从削断的空心之中，忽然飚出一股黑雾。 这么近的距离，苏眉猝不及防吸了一口进去，连忙屏住呼吸，提剑朝后狂退。 刚抵达楚嬴身边，苏眉便有些支撑不住，以剑拄地，咳嗽两声，随后对楚嬴伸出小手，催促道： “那黑雾有毒，快，百花玉露丸！” “有毒？！” 楚嬴吃了一惊，来不及细想，赶紧掏出小瓶，一骨碌倒在苏眉的掌心。 “够了！要不了这么多。” 苏眉及时制止他，将手中的药丸尽数倒入口中，下意识闭目运功调息。 忽然，只见她再次睁眼皱眉，眸中全是惊疑不定之色。 “咳咳咳……嘿嘿，是不是胸口依旧很难受？气血搬运也不顺畅？” 几丈开外，浑身是血的僵尸脸，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咳嗽，一边露出阴恻恻的笑。 苏眉顿时明白了什么，凝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毒？” “放心，毒不死你，咳咳，这是本会新研制的毒药，以海中七七四十九种毒物调和而成。” 僵尸男一脸得意：“此毒虽不能置人于死地，却可暂时使人气血麻痹，浑身瘫软，便是武者中了，也会同样骨软筋麻，纵有通天能耐，也施展不出。”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吃的是百花玉露丸吧，那东西虽号称可解百毒，可惜，咳咳……多以解陆上之毒为主，至于海中之毒，反而效果一般。” “投降吧，即便百花玉露丸再神奇，中了我们的黑煞毒烟，没有一时三刻，你也休想再和人动手。” “你可以试试！” 苏眉狐媚的眼尾向上一挑，化作两柄锋利的利剑。 似乎僵尸男只要再敢上前一步，就会将对方碎尸万段一般。 奈何，僵尸男似乎对自家的黑煞毒烟很有信心，脚步停也不停，继续缓缓逼近： “嘿嘿，少在那唬人，你要是还能再打，早就冲上来了，还会跟我在这里废话？” 说是这么说，但他每靠近一步，表情还是会不自觉戒备一分。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也是第一次和苏眉交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有后招，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试探着一步步侵入，直到距离苏眉还有一两丈远，对方依旧没有攻上来，终于心中大定。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下子，看你还怎么挡我这招。” 僵尸脸阴恻恻一笑，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放长鱼线和鱼钩处绑定的‘飞镖’，准备来最后一次试探。 楚嬴见状，情知不行。 对方这一次试探，苏眉根本无法作出反应，等试探结束，恐怕就是三人命丧黄泉之时。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楚嬴忽然上前大吼一声。 僵尸脸怔了下，没等他出招，就见楚嬴忽然走到苏眉身后，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却将匕首抵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 苏眉先是一愣，继而冷冷瞪着楚嬴，眼中全是不敢相信。 “贱人，闭嘴！” 楚嬴一声冷喝，让苏眉越发认不清他了。 不理会苏眉心中的惊骇，楚嬴视线越过她，望着对面同样惊诧莫名的僵尸脸，佯装讨好的样子： “壮士，人已经被我抓到了，如果我现在将她交给你，你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僵尸脸还没开口，苏眉却忽然笑起来：“呵呵，没想到我苏眉一生阅人无数，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她将眼角余光扫向身后，语气充满嘲讽：“原来口口声声不推女子出来挡刀的男子汉，竟是如此一个出尔反尔，贪生怕死之徒。” “哼，我贪生怕死怎么了，你敢说我们今天遇险，不关你的事？”楚嬴冷哼。 “原来你看出来了。” 苏眉听到这话，眼底不由闪过一道惊讶。 “废话。”楚嬴看了眼对面的僵尸脸，“这人一上来，明明已经看到本宫，却还是先袭击了你的马车。” “而且，你俩对对方这么了解，明显都清楚对方身份，他的黑煞毒烟，也是针对百花玉露丸的。” 楚嬴最后断言道：“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伙人伏击的真正目标，其实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对不对？” 苏眉没有说话，选择了默认。 “你看，既然他们是冲你来的，自然就没有杀我们的理由。” 楚嬴说到这，对着僵尸脸喊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可把人给放了？到时候你们自己拼死拼活去。” 僵尸脸权衡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敢赌苏眉的恢复能力，眼珠一转，假意答应道： “好，你叫她先把剑扔了，然后控制住她别动，待我取了她的性命，自会离开。” “好，一言为定！” 楚嬴似乎真相信了，匕首贴紧苏眉的肌肤，恶狠狠地道：“把剑扔了，听到没有，不然我可要在你的漂亮脸蛋上划几刀了！” “你……” 到底是女人，苏眉不怕死，但却害怕变丑，僵持了一下，终究还是将剑扔掉了。 “桀桀桀……” 见她失去武器，僵尸脸觉得她再无威胁，不由仰天大笑，满是嚣张与得意。 他旋即大步走到两人面前，对着苏眉伸出罪恶的爪子，口中啧啧有声： “啧啧，多美的一颗头颅，别怕，我这就帮你把它摘下来。” 眼看对方的爪子越来越近，苏眉认命般闭上眼睛，耳边忽然响起楚嬴戏谑的声音：“午时已到。” “你说什么？” 同样听见的僵尸脸下意识问道。 “我说，午时已到。” 在僵尸脸的视线中，楚嬴忽然冲他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然后，一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金属圆筒，对准了他的胸口，两者间只隔了一个身位，几乎是零距离。 ‘这是什……？’ 僵尸脸低头看着金属圆筒，脑中刚刚浮现出疑问，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鸣。 硝烟的气味中，他的世界迅速崩塌成一片漆黑…… 第471章 有惊无险 如此近的距离，子弹不仅击穿了僵尸脸的心脏，也撕裂了他的肺部。 汩汩鲜血，不要钱一般从僵尸脸的嘴里涌出。 他呆呆望着眼前，那截刚刚喷吐过焰火的金属圆筒，脸上再也没有掌控一切的狂妄。 取而代之的，是对自身生命迅速流失的无限恐惧。 他睁大眼睛，仍旧不敢相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虚抓，似乎想要挽留住什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僵尸脸最终直挺挺倒下，轰然跌落尘埃，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他……死了？！” 苏眉原本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谁知刚一闭眼，却等来这样的结局，忽然有种柳暗花明的不真实感。 “不然你以为呢？” 楚嬴抬起燧发手枪，对着仍在冒烟的枪口吹了口气。 然后，移开架在苏眉脖子上的匕首，替她抚平肩上的褶皱，呵呵笑道：“不好意思，刚才事急从权，没吓到你吧？” “没想到这竟是殿下的轻敌之计，奴家还以为……” 苏眉长松了口气，本想挤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奈何经历了刚才那一幕，眼下实在是笑不出来。 “呵呵，你还真以为本宫贪生怕死，所以故意出卖你？” 你猜对了，要是这一枪没打死对方，我还真有可能这么做……楚嬴凛然挺起胸膛： “还是那句话，本宫堂堂男子汉，哪有将女子推出来挡刀的道理？本宫不是那样的人……” 话音未落，正在和炎煌卫们交战的那边，忽然爆发一声悲怆的嘶吼：“堂主！” “他妈的，敢杀我们堂主，老子今天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一个手持大刀的魁梧壮汉，飞快劈飞两名炎煌卫，随即不管不顾，朝着楚嬴他们这边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妈耶，殿下，杀过来了，杀过来了……！” 眼看此人凶威滔天，如下山猛虎，郝富贵吓得连连惊叫，满脸肥肉都在颤动。 “慌什么！老大都被本宫弄死了，还怕他手下的小虾米？” 楚嬴镇定自若的表现，也迅速感染到了郝富贵，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殿下，这气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话还没说话，就看到楚嬴飞快上前捡起苏眉丢掉的长剑，又火急火燎地放回原主手中，急声说道： “不知苏眉大家可恢复行动了？此人气势凶猛，也只有你才挡得住！” 说完，很不仗义地躲到苏眉背后去了。 “你……你不是不推女子挡刀的吗？”苏眉回头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呵呵，本宫的话你也信？没听张无忌他娘说，长得越帅的男人，就越会骗人的吗？” 楚嬴很不要脸地说道。 苏眉不知道张无忌是谁，也不想知道，只是无语地望着他，急得跺脚： “可这么短时间，我怎么可能恢复？” “什么？！”楚嬴大惊失色，只能又拔出匕首挡在她前面，无奈叹道，“没办法，看来只能本宫先拖一拖了。” “就不能用你刚才杀人那武器么？”苏眉不解地道。 “你以为本宫不想，可这东西有缺陷，就跟男人狂青楼一样。” “狂青楼？” 苏眉显然没明白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一旦交货，就会进入一段时间的贤者模式，懂了吧？” “呸，下流！” 尽管从未经历，但苏眉修炼一身魅术，岂能不清楚男人那点事。 刚红着脸啐了一口，忽又满脸凝重，一双眸子瞬间锁定楚嬴前方，脱口而出道： “来了，小心！” “唰！” 那大汉来得比楚嬴预估的还要快上几分。 一招力劈华山含恨出手，大刀当头落下，划出一道死亡的巨型匹练。 刀锋未至，呼啸而来的劲风，已经让楚嬴感受到恐怖的压力。 危险！ 尽管内心这样提醒自己，但考虑到背后就是苏眉，楚嬴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迎上去。 “妈的，大不了和你拼了！” 一声低吼，预想之中的大刀重击并没有来。 反而那大汉像是被什么撞到，惨叫一声飞出两三丈外，将楚嬴看得一呆。 没等到反应过来，一个威势惊人的矫健身影，忽然从他背后跃出，不是晁逊还能是谁。 晁逊速度惊人，越过楚嬴之后没有停留，脚尖一点，眨眼横渡到三丈之外。 对着还没站稳的魁梧大汉，当胸又是一拳。 “轰！” 虽然这一拳被大汉用刀身挡住，但他还是被打得半空吐血，再次往后暴退。 这一退借势，直接退到另三名同伙之中，大汉无比惊恐地望着追击而来的晁逊，口吐鲜血道： “此人实力堪比宗师，快走！” “什么？！” 三名同伙齐变色，有人犹豫道：“可是，堂主的尸体还没抢回来……” “你想死你留下好了，反正老子走了，再不走，谁也走不了！” 趁着对方还没有追来，大汉吐出一口血痰，随即转身朝着一侧的树林狂奔而去。 “这……走！” 其三人对视一眼，全都无比忌惮地就看向晁逊。 能一个照面就把大汉吓跑，此人实力就算不是宗师，只怕也不远了。 恐怖如斯啊！ 三人踌躇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选择了逃跑。 晁逊追到树林边，害怕又像刚才一样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最终停了下来。 返身回来时，路过十几名炎煌卫身边，特意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回副统领，重伤两人，轻伤七人，是属下等作战不利……” 正在检查队友伤情的一名炎煌卫报告道。 “对方都是绿林高手，有武艺傍身，你们能守住没丢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晁逊惭愧叹道：“怪我们，不该轻易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加快脚步，走到楚嬴面前请罪：“卑职有罪，救驾来迟，连累殿下受伤。” “一点小事而已，不碍事。” 楚嬴摆摆手，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们去了那么久，那些弓箭手可都消灭了？” 第472章 不行 “回殿下，那些弓箭手不像军卒，更像是猎户出身，隐藏和摆脱能力极强。” 面对楚嬴的询问，晁逊没有隐瞒，将之前进树林追凶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潜入树林不久，那些弓箭手似就有所感应，开始力量集中对付他。 奈何，终究晁逊实力更强，任他们如何周旋都无济于事。 在接连损失掉两名同伴后，那些人终于意识到他的强大，开始分散撤退。 “是卑职无能，只追上了两人，剩下两个，还是被他们跑了，请殿下降罪。” 晁逊说到最后，双手抱拳，准备单膝跪地认罚，却被楚嬴一把拦住，叹道： “算了，你只有一个人，人家分散跑，换谁都没办法，不是我方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啊！” 想了想，视线扫过两边的树林，皱眉道：“你这边都没把人全部灭掉，估计老崔那边也悬，要是对方卷土重来……看来，此地不可久留啊。” 他掏出从苏眉那讹来的小瓶，交给晁逊，交代道：“本宫这有一点疗伤药，拿过去让大家赶紧修整疗伤。” “对了，再去几个没受伤的前方清理路障，等老崔他们回来，咱们立刻上路。” 晁逊点点头，顺手扒开瓶塞，忽然闻到一股异香，忙倒出几粒观察： “这是……百花玉露丸？！” “怎么，你认得这东西？” 楚嬴下意识将目光瞟向一旁的苏眉。 晁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意识到什么，抱拳对苏眉道：“敢问苏眉大家，可是百花教的人？” 苏眉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咯咯娇笑：“想不到，我们百花教小门小派，居然也这般名声在外，不知阁下是？” “在下晁逊，无门无派，倒是贵教，名震西川，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派。” 晁逊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道：“尤其是贵教的百花玉露丸，疗伤驱毒，培元益气，更可帮助武者增强气血修为，被称作武林圣药。” “在下早年随恩施修炼，有幸服用过几次，对此药玄妙深有体会。” “想不到，如此珍贵的东西，苏眉大家竟也舍得送给殿下，这份度量，实在令在下佩服。” 闻言，楚嬴将脸侧到一边，摸着鼻子不说话。 而苏眉则似松了口气，下一秒却注视着楚嬴嗤笑道：“咯咯，晁统领过奖了，奴家可没这么大方。” “至于这瓶药殿下是怎么得到的，你可以问一问他。” 晁逊听她话里有话，下意识看向楚嬴，后者将脸一板： “别听她胡说，这是本宫收的学费，圣人收徒还要收几块腊肉呢，这叫天经地义。” 晁逊不好多问，只倒出两粒，剩余的连瓶子一起塞回楚嬴手中：“殿下，此药珍贵，目前伤重者只有两人，要两颗就够了。” “剩下那些轻伤的，咱们不仅请了大夫，车上还有现成的药，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楚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将善后工作交给晁逊安排。 在晁逊的安排下，那些躲了许久的大夫，以及苏眉手下的绿珠等仆役，都被集结起来帮忙。 局势迅速稳定下来。 不久，崔肇带人回来，倒是没人受伤，但和楚嬴料想的差不多，他们也没能全歼对手。 “可恶，要不是这里地形复杂，我们又人生地不熟，何至于被他们逃掉三个……” 崔肇汇报完毕，一阵骂骂咧咧，成功将锅甩给地形，末了，好奇地问楚嬴： “对了，殿下，卑职和老晁都离开了，你们靠什么顶住那五个人，还把他们的老大给干掉了？” “当然是靠这个。” 楚嬴没有隐瞒，再次将手枪掏了出来，旋转两圈，丢给崔肇去慢慢看。 “啧啧，就是这玩意，卑职明白了，这不就是咱们那缩小的大炮吗？难怪有此威力，真好看，还方便……” 崔肇一边抚摸着银亮的枪身，一边对其赞不绝口。 同一时间，苏眉也在暗中观察这支从未见过的武器。 只有和僵尸脸真正交过手的人，才会清楚此人的难缠和不好对付。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在绿林道上也算响当当一号人物的高手，到最后，竟然死在如此古怪的一件武器上。 而且，杀死他的楚嬴，也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但也因此，让苏眉对这种被楚嬴称作‘枪’的东西，产生了一丝兴趣，兀自点评道： “殿下这枪威力倒是不错，只是缺陷明显，临阵对敌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误，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既如此，为何殿下不在身上，再多携带一把呢？到时候，也不用再躲在女子背后了。” 显然，对于百花玉露丸被讹走，苏眉心中还残留着怨念。 说得轻巧，这玩意光一个铁制的枪管就好几斤重，放在身上它不沉吗？ 面对这种早期枪械的通病，楚嬴也无可奈何，有意调侃回来：“你还说对了，本宫还真就随身带了两把枪。” “是吗？另一把在哪里，殿下方便取出来让奴家也看看吗？”苏眉请求道。 “这个，本宫方便的时候确实会取出来，但此刻本宫不方便，所以没法给你看。”楚嬴语气透着古怪。 “小气。”苏眉眼露讥讽，故意激将道，“殿下该不会是担心奴家用它杀人吧？” “这个倒是不担心，毕竟它还真杀不了人。” “杀不死人的枪？那还能有什么用途？” “造人啊。” “造人？” “是啊，创造新生命，不过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位心甘情愿的美女配合。” 这回苏眉终于明白楚嬴什么意思了。 知道自己被调戏后，她没有像先前一般骂下流，而是眉目含春，直勾勾看着楚嬴，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楚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了：“你老看着本宫干什么？” 苏眉狐媚的眸子越发变得风情动人： “奴家只是好奇，殿下身为大楚皇子，地位尊贵，身边应该不缺心甘情愿服侍的美女吧？” 吹嘘和美女的交往经历，向来是男人的通病，楚嬴也不例外。 为了不丢面子，他下意识抬了抬下巴，脱口反问道：“当然，那还用说吗？” “那殿下有后了吗？” “这倒没有。” “咦，那就奇怪了。”苏眉故作惊讶，“有那么多美女配合殿下，殿下却至今无后。” 她刻意顿了下，凑近满是嘲讽的低声笑道：“那这是不是恰恰说明，殿下的这把枪，根本就不行呢？” “……” 楚嬴扯动嘴角，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473章 诡异接亲 这一次有惊无险，花了半天时间，到傍晚终于抵达了下湾村。 这个村子位于燕都和顺州之间的一个县，毗邻慧通河，属于白河往南的一条支脉水系。 村长名叫江松，六十出头，乐善好施，德高望重，在村中十分受人尊敬。 在楚嬴的印象中，是一个人情颇为练达的小老头。 上次他们离开的时候，这老头还曾亲自带人送行十里。 并且言明，下次楚嬴一行回来，必定会再次出村隆重相迎。 只是，当楚嬴派人提前送去消息时，却迟迟不见有人前来迎接。 等到队伍抵达村口，依旧看不到任何人影，甚至进了村子里面，街道两旁也家家关门闭户。 偌大的一个下湾村，死寂一片，竟给人一种诡异且荒凉的感觉。 要不是楚嬴半个月前才来过这里，并且在这里呆了十天，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进了荒村。 “什么情况？村民都哪去了？” 楚嬴一路观察，脑袋里全是问号，最后干脆懒得再想，直接下令前往老村长家。 还好，这一次没有令他失望。 队伍还没到达江村长家，远远已经听到一片人声鼎沸，隐隐伴随着唢呐和铜锣喜庆的吹打声。 “我说怎么没人，原来全都到了村长家这边，这么多人，难不成是在办什么喜事？” 熟悉民间风俗的郝富贵，遥遥望着目的地，一边驾驶着马车，一边美滋滋地猜测着。 原本一早出来，准备和村长打招呼的楚嬴，此刻正坐在他的旁边，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了一丝期待。 因为这次伏击，队伍里半数人都有伤在身，加之又奔波一天，所有人都已经身心俱乏。 如果江村长家这时在办喜事，刚好可以让大家借机蹭一顿，临时补充一些体力和元气。 “嗯，本宫记得，江村长有个十七岁的孙女，好像叫江玲，长得清纯可人。” 楚嬴回忆了一会，对郝富贵说道：“之前闲聊时江村长还曾透露，好像已经替她定了一门亲……” “那八成就是了！” 郝富贵一拍巴掌，忽又皱了皱眉：“只是，他们这风俗挺奇怪的，这眼瞧着天都快黑了，怎么在这时候才来接亲？” “管他那么多，总之先备好一份礼物，过去瞧瞧再说。” 楚嬴也觉得奇怪，转念一想，可能是风俗原因，也就没有太过细想。 然而等到他们真正到了之后，才发现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会。 此刻，江村长家门外挤满了村民，密密麻麻，嘈杂而又混乱。 人群之中，放着一顶彩色轿子，周围各种吹吹打打，像极了迎亲的热闹场面。 只是，这些人的表现，却和祝贺没半点关系，倒不如说是‘逼宫’更为贴切。 “江村长，你们还是把门打开，让江玲出来吧！” “是啊，要是误了时辰，我们全村人都将受到河神的惩罚，到那时，悔之晚矣。” “没错，牺牲她一个，拯救全村人，难道不值得吗？” 这些人的话，最初让楚嬴听得一头雾水，直到又听了一会，才算是弄明白。 原来下湾村全村人聚在这里，是为了强迫江村长交出他的孙女，用以献祭给河神。 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江村长家的大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恐惧之下，一些村民终于急了眼，扛着木棍锄头就冲上去准备砸门。 “村长，我们敬你德高望重，才不想和你作对，可你老要是再不开门，那我们就真砸门进来强抢了！” 这下子，大门后面的人彻底无计可施。 他们只有一家人，再怎么人丁兴旺，也不可能和一个村上百名村民抗衡。 “大家还请住手，且听老夫说一句。” 院门开了，小老头模样的江松带着江玲走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江玲面容愁苦的父母，以及几名神色戒备的江家男丁。 这一家人，着实被门外汹汹而来的村民给吓住了。 江村长浑浊的双眼布满哀伤，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相处了一辈子的熟悉面孔，强忍着悲痛道： “大家的心思老夫都理解，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家玲儿犯了什么错？要遭这样的罪？” “再说了，河神发阴差抓人，不过是道听途说，大家为何就认定了，唯有献祭新娘才能解决此事？” “是啊，各位父老乡亲，看在大家乡邻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你们放过我家玲儿吧。” 可怜江玲之母，两只眼睛哭得水蜜桃似的，又是哀求，又是作揖，只差没跪在地上。 只是，众人今天铁了心要将人带走，哪会管她心中的委屈和凄楚。 “哼！说得轻巧，我们放过她，谁放过我们？敢情你家孩子的命是命，大家的命就不是命？” “这只怪你们，要不是村长之前力排众议，非要收容那么多流民，哪会有今天。” “就是，和他们废什么话，反正人都出来了，大家一起上，抓了江玲献给河神！” 下湾村村民情绪激动，根本不理会村长一家的哀告，纷纷向着江玲汹涌而去。 就凭江家几口男丁，哪拦得住这么多人，甚至连退入院中也变得不可能。 眼看江玲就要被人抓住，一声威猛大喝陡然从人群后面传来：“住手！”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面貌和江村长有几分相似，只是身材更加壮硕的中年男子，带着七八名手持棍棒的家丁强行冲进人群。 “是江家老四，江权！” 中年男子五十上下，作员外打扮，此刻阴沉的表情，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孔，更添几分煞气。 此人似乎在下湾村中颇具影响力，他一进场，原本接近失控的局面，暂时又平静了下来。 眼看他忽然出现在这，江村长有些诧异，不由问道：“老四，你过来这么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有人要抢我侄女去献祭河神，我当然要过来阻止！” 江权说着，迈步走到江村长跟前，转身面对众人，收敛几分凶相，道：“各位乡亲，我知道你担心河神报复，说实话，我也担心。” “不过，我听说要平息河神的怒火，其实还有第二种办法，为何大家却不采用呢？” 第474章 一啪即合 “平息河神怒火的第二种办法？这煞有介事的，说的本宫都有点好奇了。” 人群外围，楚嬴坐在车辕上，远远看着这愚昧的一幕，口中不禁喃喃低语。 对于他们的到来，并非没有村民发现。 只不过，众人目前的心思，绝大部分都在献祭河神这上面。 所以，哪怕外围有村民已经认出了楚嬴一行，也没人有空搭理他们。 这倒让楚嬴落得个看好戏的机会。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妩媚的轻笑：“咯咯，我看殿下不是好奇，而是在笑话这些村民无知吧？” 闻到飘散而来的幽香，楚嬴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苏眉出来了，问道：“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么？这世上本就没有任何神鬼精怪，所谓平息河神的怒火，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楚嬴身后的马车帘子被揭开一道缝隙，一双勾人的眸子穿过布帘，扫了一眼前方。 然后，便将目光停留在楚嬴的后背。 一边唇角微扬，欣赏着他暮光下修长匀称的剪影，一边大有深意地补充道： “可笑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一般遇到这种事，不用想，背后肯定有鬼。” “确实有鬼。” “奴家指的可不是那种鬼。” “本宫说的也不是那种鬼。” “咯咯，那咱俩岂不是英雄所见略同？”苏眉掩唇娇笑，忽觉大为有趣。 “英雄有些夸张了，本宫更愿将这种默契称之为，嗯，心有灵犀，一啪即合。”楚嬴微微颔首笑道。 “不是一拍即合么？大才子也有用错词的时候？”苏眉故意挑刺。 “这你就错了，啪字不仅表示用手，还多了用口，如此才能合的更加紧密，不是吗？” 楚嬴一本正经地道。 “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那若是进一步提升默契，又该用什么词表示？” 苏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眸光一动，决定借机为难一下楚嬴。 然而。 “简单，啪啪啪啪即可。” “……”苏眉。 就在两人跑偏的时候，前方大门口，村民们经历了短暂的忌惮之后，开始了第二波发难。 毕竟，江权虽然在村里略有凶名，但此刻人数上面，他们超出对方二十倍都有余。 如此压倒性的力量，怕得何来？ 有村民在想明白之后，站出来当众高声问道：“江员外说的第二种办法，可是赶走那些染疫的流民？” “没错。”江权点头，面色沉凝，“在下也听到了那位上师真人的话，此次河神之所以发怒抓人，就是因为村里收留了太多有疫病的流民。” “这些流民的存在，导致染疫的污水流入慧通河，最终惹怒河神，才会降下惩罚。”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看向左右：“所以，只要能将这些人赶走，咱们下湾村必定恢复从前的安宁，各位又何必拿我这侍女当祭品？” 村民们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驳。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之前和村长提过这个要求，是他不肯答应，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没错，村长不但不肯赶人，还把其他流民也安置进祠堂，还把大门锁了，供奉老祖宗的地方，我们总不能硬闯吧？” “是啊，并不是我们不想帮那些流民，可帮忙的前提，至少不连累自己吧？如今村长执意要维护他们，那我们唯有出此下策，还请村长把江玲交出来！” “对对，交出来！交出江玲……！” 随着有人带头，村民们纷纷振臂高呼。 一时间，交出江玲的声音响彻整个上空，巨大的无形压力，让江村长一家再次变色。 “各位，各位乡亲，使不得，真的使不得啊！” 害怕这样下去又会失控，江村长连忙上前两步，对着左右拱手作揖： “先不说，那位路过的上师说的到底准不准，单说这河神，老夫在这汇通河边住了六十多年，从来就没听人提起过。” “而且，老夫之前答应过那位楚嬴公子，会全力收留这些流民，直到他带回药材，治好这些人为止。” 他叹口气，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江松一生读书不多，但也知诚信二字，且尽力身体力行。” “若非如此，大家当初又怎么会推举老夫做这村长？如今大家这样逼迫，让老夫丢弃一生信奉的信念，老夫……实在是做不到。” 他说到这，再次放低姿态弯腰请求道：“老夫估摸着，那位楚嬴公子替咱们采购药材，这两日也应该回来了。” “恳请各位父老乡亲们，相信我江松一次，待药材一到，治好那些流民，到时再送走他们，这前后也耽误不了几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村民打断：“村长，不是我们不信你，你说耽误几天，谁知道是多少天？” “万一咱们不给河神献祭，惹怒了他，这几日再派鬼差来抓人，到时候责任由你来负吗？要知道，有人可是亲眼看到过阴差掳人的……” “这……这……” 尽管江村长不相信有河神鬼差这些，但村子里最近失踪好几人却是事实。 所以，一时也不敢公然打包票。 “看吧，连村长你都不敢保证，那凭什么要为了你孙女一个人，让我们大家都冒这么大风险？” 那人反问越发犀利，直让江村长哑口无言。 村民们见状又激动起来。 “没错，我们凭什么要冒险？交出江玲！交出来！” 眼看群情汹涌，江权赶紧上前拉住江村长，扯了扯，嗨的一声叹道： “大哥，你糊涂啊！诚信也是要看情况的，难道为了你所谓的诚信，就要牺牲自家孙女不成？” “况且，你和那个楚嬴公子的约定，不过是一句口头承诺，人家未必就会当真，你当一次买那么多药材回来，不需要花钱吗？” 他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不如你就听我一句，将那些流民从祠堂里赶走。” “大不了一人给些银子，钱我来出，如此一切都解决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江村长迟疑着摆摆手：“不行，这些流民都身染疫病，若是就这样让他们走，最后肯定没几个能活下来，这是作孽啊！” 江权将脸一沉：“那大哥你就忍心让玲儿却给河神献祭？” “我也没说同意献祭，不是说再等等吗？没准楚嬴公子他们就回来了呢？”江村长皱眉道。 “来了又怎样，那些流民还不知得治多久，这期间河神一旦抓人又该算谁的？” 见江村长翕着嘴唇迟迟说不出来话来，江权趁机加重语气： “难道，大哥你情愿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没谱的陌生人身上，也不愿意听兄弟一句吗？” “不是的，楚嬴公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江村长这话明显底气已经不足，只是话音未落，忽听一声朗笑传来： “晚生楚嬴，今日买药归来，几日不见，江老村长别来无恙啊！” 第475章 相互争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现场瞬间安静。 “楚……楚嬴公子？！” 江村长望着他的身影，犹自不敢相信。 旋即分开人群飞快走到近前，确定不是眼花，顿时脸上皱纹舒展，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真是楚公子，你真的回来了！” 待楚嬴下了马车，激动地拉住他的手，问道：“那老夫托公子采购的药材？” “幸不辱命。” 楚嬴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指着队伍后面的几辆马车：“后面这些货车上，全都是对疫病有用的药材。” “在下害怕不够用，每样都采购了五百人份，除此之外，还有人参、黄精等百人份的补品，还顺带请来了几位燕都名医，一起帮助治疗流民。” “五百人份药材？！” “百人份补品？！” “燕都名医？！” 江村长满脸震惊，许久才促狭地问道：“这些……这些应该花了公子不少银子吧？” 这话倒没猜错，这些加在一起，前后花了楚嬴近一千两。 不过，这些在普通人看来是天文数字的银子，对于如今的楚嬴来说，只能算是洒洒水。 别忘了，他从燕都带回来的，可不只有四大学家的牌匾，还有天运赌坊赔偿的一万两。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再多他也不心疼。 尤其是这种学雷锋做好事的机会，为了保持自己的高风亮节，他自然更加不会说出来。 “呵呵，江老村长别想太多，这些也没花多少钱，就当是在下捐出来的善款好了。” “捐出来的？！” 江村长心中的忐忑消失，又一次握住楚嬴的手，感动得眼眶湿润： “公子如此深明大义，老夫感激不尽，老实说，公子返回的正是时候，此番真是雪中送炭啊！” “江老村长不必如此。” 对这个讲诚信，又充满怜悯之心的倔老头，楚嬴打心里敬重，连忙伸手将他扶起来。 “应该的，公子你们舟车劳顿，行到此刻，想必也该困乏了……” 直到这时，江村长才注意到，有不少炎煌卫身上都包扎着伤口，不禁皱眉道： “公子一行，难不成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一群宵小，见财起意，小事而已，都过去了。” 见楚嬴不愿多提，江村长也不好再问，只是心中越发过意不去。 在他看来，一定是因为自己让楚嬴采购太多药材，才引起了宵小之辈的觊觎。 越想越惭愧，江村长再次对楚嬴和一众炎煌卫深深拱手：“辛苦楚嬴公子，以及诸位壮士了。” 然后手指着院门：“快，快请都进屋休息。” 话音落下，还不等楚嬴移步，有村民直接拦在他们前面，态度强硬：“不行，他们不准进去！” “没错，外乡小子，带着你药材和大夫离开，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 江村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蛮横的乡邻，骂不得又打不得，急得不行：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没有药材和足够的大夫，怎么可能治得好流民们的疫病？” 谁知这话刚问完，就遭到村民的集体抨击。 “谁让你们治疗他们了？赶他们走，立刻！马上！” “没错，就算你们现在就给他们治，天知道多少天才能全部好转，这期间河神肯定会发怒的！” “说得对，与其大家一起受煎熬，不如趁早抓人献祭，一了百了！” 在这些言语的刺激下，越来越多村民再次将目光投向江玲，隐隐带着不善和疯狂。 终于，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天快黑了，不能误了时辰，快，将把江玲抓起来！” 轰！ 这下都不用多余的催促，上百村民一听可能会误时辰，顿时发疯一般再次朝江玲冲去。 “好胆！敢抓我江权的侄女，我看谁敢……嘶，住手，快住手，挡住他们……！” 如潮水般冲击的人群中，不断传出江权暴怒的喝叱。 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他和他的手下才抵挡了没多久，便彻底被人潮吞没。 最终，江家的人并没能护住江玲，后者被村民抓住，就要强往轿子里塞。 “救命，爹，娘，爷爷救命……救命啊！” 江玲被两大汉押住，完全挣脱不得，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向家人求救。 然而她的爹娘，都被人群阻在里面，只有外围的江村长还能活动。 眼看亲孙女被这样粗暴对待，饶是老村长与人为善一辈子，也不禁怒了。 “你们……你们实在欺人太甚！放开玲儿！老夫和你们拼了！” 单薄干廋的身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这一刻，他不再是什么顾全大局的村长，只是一个一心想护住孙女的小老头。 舔犊之情，令人动容。 奈何，一个失去威望的村长，已经没有几个村民还会去敬畏。 “妈的，都你害的，你还有脸要人，个老不死！” 一个以前被江村长惩戒过几次的村痞青年，趁机钻出来，一巴掌将前者推倒在地，露出阵阵快意。 老村长没有气馁，也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颤巍巍爬起来，再次冲向江玲的位置。 “叫你滚！你耳聋啦？” 那村痞青年嘴里骂着，脸上却笑开了花，伸长五指，准备当众再逞一次威风。 他瞄准江村长的脸，待其靠近，一声狞笑刚要出手，手腕却忽然被人抓住。 “妈的小子，少管闲……” “啪！” 村痞青年还没骂完，耳边劲风骤起。 一声脆响过后，竟被楚嬴狠狠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体两周半，最后更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中庭平衡受到影响，令他迟迟爬不起来，只能捂住脸怒火中烧地瞪着楚嬴：“你……” “你什么你？实话告诉你，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没本事，只会欺凌弱小的混子无赖，欠揍，呸！” 楚嬴啐了青年一脸，接着分开腿将他压住，一只手拎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缓缓拉开拳势。 “你你……你要干什么？”痞子青年预感到不妙，吓得脸色煞白。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替江村长报仇了。” 楚嬴说罢，一拳砸在他鼻子上，毫不留情，拳头下方顿时鲜血飞溅。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命令一众炎煌卫：“都愣着干什么？还能动的，都给我上，抢人！” 第476章 奇葩飞龙卫 楚嬴这一嗓子，立刻吼出来二十来个炎煌卫。 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他们一上前，双方立刻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靠近！” 一大批青壮嚷嚷着，手里高举锄头棍棒，劈头盖脸对着他们砸落下来，试图阻挠他们前进。 “注意防护，别拔刀，用刀鞘即可，切记不可伤人性命！” 不知什么原因，崔肇竟没有出现在这场冲突中，而是之前那名小旗官在发号施令。 二十名炎煌卫一边举起刀鞘防护，一边尽量不伤人地朝前挺近。 场面极其混乱，暮色将近，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几乎没人能看清人群中的情况。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期间不时有人惨叫倒地，也不知道哪边占据了上风？ 这种场面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冲突渐渐减弱，形势才在众人眼中明朗起来。 到底是楚嬴和崔肇精心训练出的炎煌卫，远非普通人可比。 虽然只有区区二十人，但他们却凭着出色的配合和作战素养，成功凿穿了青壮村民的防线。 在他们脚下，已经躺下二十几个，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却连这些倒下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照这样下去，只需再坚持片刻，江玲应该就会被夺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忽然由远及近。 众人惊诧，只见苍茫夜色中，十余名骑士快速飞奔而来，远远传来一个骄横的男子声音： “都特么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你们还有没有将老子……不，王法放在眼里？” 楚嬴寻思着，这家伙该不会是眼睛出了问题？ 这天都快黑了，哪来什么光天化日？ 不过，对方口气敢这么嚣张，多半有一定来历。 想到这，他随手丢开已经变成猪头的痞子青年，望着马队，起身将手举起。 众炎煌卫见状，当即撇开村民停止了进攻，同时分出几人将伤员扶到后面。 不得不说，这些村民虽然愚昧，却也不是没有眼力。 这边一停，他们也紧跟着停下来。 双方各自罢手，默契十足地等待马队靠近，准备弄清楚情况再做一场不迟。 几秒钟之后，马队终于冲到近前。 还没等人们看清马背上都有谁，一个书生模样的俊俏公子，第一时间从马上跳下来，三两步来到江村长面前，恭敬拱手： “太公大人，晚生已经去县衙求得援助，这两位大人，就是来为我们解决麻烦的。” 那俊俏公子说着又后退两步，指着最前面两匹马背上的身影，高声介绍道： “这一位，是驻在咱们燕都的飞龙卫副千户，韩淳，韩千户，这一位，则是咱们安乐县的提刑官，曹丘，曹大人。” “原来是韩千户好曹大人，小老儿家中遭逢变故，未能远迎，还请两位大人恕罪。” 江村长听到两人的头衔，不敢怠慢，飞快整理一下衣袍和发虚，上前躬身行礼。 “免了，听周清说，你就是下湾村村长？” 被称作韩千户的赤袍男子，坐在马背摆摆手，居高临下看着江村长，嗤道： “看你这模样，应该是被人给揍了吧，尼玛，打人那家伙也是不长脑子。” “你这么大年纪，还有几年好活，万一他失手让你有个三长两短，还得赔上一条命，多不值啊。” “……” 江村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又是诧异，又是羞愤，强忍着没有接话。 你妹，这飞龙卫副千户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咒人的？ 就连楚嬴，也被此人奇葩的言论给惊到了。 那韩千户见江村长脸色似不太好看，意识到什么，转又哈哈笑道： “啊哈哈，老丈别往心里去，都怪本千户，没事总喜欢瞎说大实话，莫怪莫怪。” “……”江村长一把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忽然堵得慌。 周清见状，害怕韩淳口没遮拦，真把这小老头气出什么病来，忙上前小心提醒道： “韩千户，这会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方才伯母告诉我，玲妹被他们抢进了轿子里，还请两位大人为在下做主啊！” “周公子放心，你是咱们安乐县最有才的秀才，又是县丞大人的亲戚，等将来中了举，做了官，大家就是一家人。” 和韩淳的傲慢无礼比起来，曹丘对周清态度要好得多，拱手笑道：“总之，你的事就是本官的事，做主不敢当，忙咱们肯定是要帮的。” 顿了顿，目光落在彩色轿子上，笑道：“听说周公子你已经定了亲，莫非轿子里面那位……” “多谢曹大人赏识，玲妹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周清连忙弯腰表示感谢，曹丘这一番话，可谓让他在未来岳父一家面前赚足了面子。 只见韩淳点点头，回头对韩淳请教道： “千户大人，事情已经很清楚，这帮刁民，不仅聚众闹事，殴打无辜，还强掳周公子的未婚妻，请问大人，当如何处置？” “那还用说，统统抓起来，带回去，一个一个严刑拷打，之后再来定罪！” 自古民不与官斗。 下湾村村民敢和楚嬴这群外乡人动手，面对人数更少的衙门众人，反而如老鼠见猫一样，全然不敢造次。 眼看着随行的衙役纷纷下马，拿着刑具锁链走上来，不少村民犹如见到活阎罗一样，当即吓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 尽管监牢那地方他们没人去过，但在各种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里，衙门监狱，无疑都是世间最恐怖的地方。 进了那里面，和进鬼门关没什么分别。 “扑通扑通！” 还没等衙役走近，他们已经自己在地上跪了一大片，不断磕头求饶。 “大人，冤枉啊！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是啊，大人有所不知，这里有河神作乱，大家都不想被阴差抓去，求大人开恩，饶了大家这一次吧。” “求大人开恩，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求大人开恩……！” 按照常理，这种触犯刑法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了结。 没想到，这个奇葩飞龙卫副千户，居然马上就答应了，抬手道：“好吧好吧，本千户看你们可怜，也不是不能饶了你们。” “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把人给放了，还有，每人须缴纳罚金一……不，二两银子，方可恕罪，谁要是敢不缴，可别怪本千户法不容情！” 卧槽，这样也行！ 楚嬴望着这个借办案捞钱的家伙，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刮地三尺来了？ 第477章 人品低劣 在大楚，飞龙卫这个组织，类似于明朝锦衣卫。 专门帮楚皇监督百官，监听天下，乃至干一些明面上不方便的脏活。 也因此，飞龙卫得罪了不少人，成员一般行事都比较低调。 如无必要，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楚嬴看来，像韩淳这般招摇，恨不得天下每个人都知道他是飞龙卫，乃至，连普通平民也要刮油水的家伙。 如此行事不计后果，基本是不可能入选飞龙卫的。 然而，现实却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看起来最多三十上下的韩淳，不仅成了飞龙卫，居然还混到了副千户的位置。 楚嬴心中纳闷，可想而知。 就凭这个家伙奇葩的行事风格，到底是如何年纪轻轻，就走到这一步的？ 难不成，飞龙卫里提拔他的那些官员，全都瞎了眼不成？ 就连随行的曹丘也看不下去，几番张嘴，最后终于鼓足勇气：“千户大人，这些就是平民，能有多少身家，这么做不太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的，是他们让本千户饶他一次，本千户只是顺应民意，不信你问他们？” 韩淳低头将目光缓缓扫过村民，隐隐带着警告，刚逃过一劫的村民，哪敢忤逆他，齐齐点头： “韩千户说得对，是小人们的错……千户大人只罚银子，已经是法外开恩，我等感激不尽。” “曹大人都听见了？” 韩淳撇过脸，分外得意地看了曹丘一眼。 “呃……是下官思虑欠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千户大人勿怪。” 双方品级相差太多，曹丘脸色有些僵硬，不得已只能选择道歉。 “无妨，曹大人别想太多，本千户为人向来仗义，这罚金一到手，肯定少不了你的那份。” 韩淳这话，让曹丘越发尴尬，甚至感到头疼。 尼玛，被巧立名目搜刮的苦主都还在这呢，你就开始议论分赃了，能不能注意一点吃相？ 奈何韩淳才不管这些。 一想到自己心血来潮，随便跟来刷一刷业绩，居然还能小捞一笔，心里就一阵美滋滋。 这一两百村民，就是三百多两银子。 就算除去零头给曹丘做封口费，他还能落个三百两。 这么多钱，哪怕去燕都最有名的群芳院，也足够他浪上十回了。 想到群芳院，就想到里面各种燕肥环瘦的姐儿，不知不觉，千户大人已经‘口若悬河’。 就在这时，一声恭敬且带着感激的轻柔女声传来：“小女子江玲，谢过韩千户和曹大人的搭救之恩。” “嗯？” 韩淳好一会才回过神，用袖子一抹嘴巴，低头看到一侧道歉的江玲，才擦干的嘴角又流出了水渍。 十七岁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纪。 眼前的少女柔柔弱弱，清丽可人，尤其那白里透红的皮肤，娇嫩水润，仿佛露水浸润的花骨朵。 宛若没有注意到少女旁边的未婚夫一般，韩淳情不自禁跳下马来。 一把抓住少女的小手，另一只手已然抚上手背，目光炙热地笑道： “呵呵，原来你就是江玲姑娘，果然长得如花似玉，我见犹怜。” “难怪连一表人才的周公子，都为了你亲自奔赴衙门求援，得此娇妻，周公子实在羡煞旁人也！” 眼看他笑容满面，一旁的周清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目光落在他抓住江玲的手上，只觉得针扎一般刺眼，却又没有胆子发作，最后勉强挤出一丝僵笑： “千户大人说笑了，大人位高权重，想必家中定不缺如花美眷，玲妹与之相比，恐怕差之甚远。” “呵呵，周公子过谦了，在本千户看来，江玲姑娘年轻貌美，这才是真正的如花美眷！” 韩淳一边赞叹，一边又开始在江玲的手背上揩油，甚至有进一步向上延伸的趋势。 江玲咬着牙抽了抽，没抽动，见她委屈的模样，周清深吸口气，强压住火气拱手道： “今日玲妹受惊过度，恐对身体有害，还请千户大人放开她，容她返回家中休息，在下感激不尽。” “呵呵，就算要休息，也不差这一会。” 韩淳并没把他的请求当回事，手指在少女滑嫩的肌肤上缓缓摩挲，目光透着欲望： “再说，正因位江玲姑娘受到了惊吓，本千户才更应该好生安抚一番，不是吗？” “你！” 周清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目光严厉地与之对视，咬牙道： “请千户大人，容许玲妹回屋休息！” 韩淳当即将脸一沉，目光也变得凌厉，强大的威严，让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的周清，气势瞬间消失一大半： “你什么意思？合着本千户不辞辛劳，纡尊降贵跟着你跑了几十里，特意来帮你们处理麻烦。” “最后，却连向被搭救的人质询问一点案情经过都不行，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这……” 周清此刻气势已弱，不敢与之对视，最终缓缓松开了五指。 不只是他，江村长和江玲父母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才对嘛，受人恩惠千年记，做人，懂得感恩很重要。” 眼看周清和江家人再没人站出来，韩淳轻蔑一笑，用教育的口吻说了这么一句。 下一刻，正当他准备得寸进尺，将自己的咸猪手放在江玲柳腰上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伴着鼓掌声传来： “说的好，说的不错，既然韩千户这么说了，便请将江玲姑娘交给在下吧？” 韩淳寻声看着楚嬴，脸上满是不屑和质疑：“你？本千户凭什么要将人交给你？” “呵呵，不是你说的吗，做人，懂得感恩很重要。” 楚嬴斜靠着马车，用手指了指跟前：“如果你是江玲姑娘的恩人，那在此之前，我们也救过她，也算是她的恩人。” “那她是不是该亲自过来，给我们说声感谢啊？” “……” 韩淳皱眉望着楚嬴，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478章 临时报复 “有意思，竟然敢管本千户的闲事。” 面对楚嬴的‘横插一杠’，韩淳将他斜斜一瞥，嘴角浮出轻蔑的笑： “小子，你可知道强出头会有什么后果？” “在下不过是响应韩千户的话，也想体验一下被人感谢的滋味，这也有错吗？” 楚嬴无辜的表情，落在韩淳眼里，却是赤露露的挑衅，当下决定杀鸡儆猴。 但见他将楚嬴不怀好意地打量片刻，回头看着江村长，态度无比轻慢： “喂，那个那个……老头，告诉本千户，这小子是谁？” 江村长本就不爽他轻薄自家孙女，此刻又见他全无一点礼数，心中愈恼，撇脸看向一边，只当没听见。 “你！” 韩淳有心发作，眼珠一转，忽然放开江玲，咳嗽两声，双手负后正色道： “好了，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 江村长见状转过脸，先给周清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将江玲拉到一边。 见孙女‘脱离虎口’，他这才指着楚嬴缓缓开口：“这位是顺州来的楚嬴，楚嬴公子。” “蔽村近来收留了一些患有疫病的流民，多亏了楚嬴公子相助，才能稳定他们的症状。” “此次，楚嬴公子再次前来，是专程为我们下湾村送药材的。” 说到这，躬身对韩淳请求道：“楚嬴公子乐于助人，心地善良，是真正的好人，还请千户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之计较。” 韩淳听罢揪着颔下短须，表情带着三分戏谑三分狡诈：“你说他是好人，本千户怎么觉得不像？” 江村长再次表态：“老夫的话千真万确，绝无半点欺瞒。” “你胡说！” 韩淳陡然加重语气，目光凌厉地看着楚嬴，： “本千户刚才一过来，就看到这姓楚的带着一帮人在殴打村民，如此粗鲁野蛮，哪像你说的好人？” 江村长赶紧解释道：“这不一样，千户大人，楚嬴公子他们之所以出手，全是为了救老夫的孙女。” “本千户不管他救谁，总之，聚众闹事，持械斗殴就是不对，这同样触犯了大楚刑律！” 韩淳根本不听解释，一顶触犯刑法的大帽子直接给楚嬴扣头上，可谓肆无忌惮。 楚嬴当然不干，反驳道：“那韩千户的意思，在下应该看着他们掳走江玲，袖手旁观了？” “住嘴！这些村民犯法，自有我们官府衙门来处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顺州来的插手了？” 韩淳一顿强词夺理，然后大摇大摆往前一站，指着楚嬴道： “楚嬴是吧，你不但聚众斗殴，还伤及无辜，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 他伸出一根指头，语气霸道：“第一，缴纳罚金，因为你们也是斗殴的一方，所以，这些村民罚多少，你就必须得出多少！” 楚嬴伺机打断他：“那我要是不出呢？” “不出？嘿嘿，那就只剩第二条路。” 韩淳冷冷一笑，当即命令道：“左右，与我拿下这群顺州来的人犯，胆敢反抗的，给我狠狠教训！” 江村长眼看着衙差上前，忙又上前帮忙喊冤：“使不得，冤枉啊千户大人，楚嬴公子他们是见义勇为，怎么能是人犯呢？” “少废话，此乃本千户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要再敢阻挠，就是包庇罪犯，信不信本千户连你一起拿了！” 韩淳将老村长吓住，又故意将威胁的目光扫过其他人。 仿佛在说，谁要再帮楚嬴说话，也是一样的下场！ 这一招确实管用，当下再没人敢站出来，空气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殿下，这家伙来真的，怎么办？” 先前那名小旗官，不动声色地退到楚嬴身边，神色戒备地小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本宫再不济，还能被一个副千户给欺负了？” 楚嬴这话，摆明了已经准备干上一仗。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平心而论，他其实并不想和对方起冲突。 倒不是他喜欢隐藏身份扮猪吃老虎，而是韩淳并不是一般的副千户。 此人来自飞龙卫，这是专门替皇帝监视百官的组织，手中不知掌握了多少权贵和官员的把柄。 一旦有人敢得罪他们，飞龙卫如果想要报复，凭着这些把柄就能让仇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若是实在没有什么把柄，也不要紧，随便罗织一点罪名也是可以的。 反正他们只对楚皇负责，就凭皇帝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精力每次都去核实情报的真假？ 由此可见，飞龙卫这个组织的可怕。 只凭这两点，就足以令绝大多数王公贵族闻风丧当，不敢有丝毫得罪。 就连一些性格不太强势的皇子，见到飞龙卫的人，往往也会选择绕道走。 换作楚嬴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面对飞龙卫，就更加不能不在乎这些。 只是，楚嬴这人表面看似无赖不要脸，骨子里却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 虽然他不想招惹飞龙卫的人，但人家既然欺上门来，他自然也不会怂。 一句话，他楚嬴不挑事，但也不怕事。 大不了皇城pk，败者成盒。 有了楚嬴的授意，炎煌卫们再也没有顾忌，纷纷拎着刀挡在楚嬴前面。 “好啊，你们竟敢持刀拒捕，罪加一等，本千户劝你们不要乱来，立刻弃刀投降。” 韩淳自以为又抓到楚嬴他们一个大把柄，疾言厉色地呵斥道：“要不然，只待我回去调来大军，顷刻之间便让尔等覆灭！” 话音刚落，一道销魂的叹息忽然传来：“哎，千户大人要覆灭楚公子一行，那奴家岂不是也活不成了？” “你是……？” 薄暮之下，一袭长裙的苏眉婷婷立于马车之上，衣袂飘飘，缥缈出尘。 虽然看不清容颜，但仅凭一个叹息，一个剪影，便已令韩淳看直了眼。 不仅是他，包括他身前的衙役，以及身后的下湾村民，无一不震惊抬头，被苏眉亦仙亦妖的绝代气质吸引，几乎以为是天仙下凡。 “这女人……” 楚嬴侧脸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苏眉，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旋即挥了挥手，示意身前的炎煌卫都散开。 无它，既然这妞出来了，这场仗多半是打不起来了…… 第479章 美女就是有面子 苏眉就像一块充满魔力的磁铁，才一出场，就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甚至，就连周清在目睹了她的绝代风华之后，有那么一瞬，都忽然觉得身旁的未婚妻不香了。 就更别提，此刻韩淳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猪哥相。 “咕噜。” 韩淳才看了苏眉几秒，就觉得口干舌燥，猛吞几口口水，情不自禁上前几步，色眯眯地笑道： “呵呵，真是好标致的美人儿，好香……这位姑娘，你还没告诉本千户你的姓名呢？” “奴家苏眉，西川人士，此番远游燕云至贵宝地，见过千户大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苏眉在绿珠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上前礼数周全地对着韩淳盈盈一拜。 端庄温婉的模样，哪像之前那个妖娆勾人的狐媚子，倒是和默韵的气质有些接近。 “苏眉？唔，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苏……眉，苏眉！你是苏眉！就是之前群芳院的那个苏眉大家？！” 韩淳听她自我介绍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连续念了几次名字，忽然一拍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脸上全是惊喜和期待的表情。 “没想到千户大人连这都知道，没错，前些日子奴家确实在群芳院坐馆。” 苏眉隔着面纱颔首而笑，尽管韩淳压根看不到，但依旧激动得不行。 就像前世那些狂热的追星族，当着苏眉的面，疯狂倾诉对她的仰慕： “还真是！哈哈，早就听说苏眉大家天仙化人，可惜，本千……在下正好领了任务在外，没法回燕都一睹芳容。” “还以为，这次要错过与苏眉大家的见面，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 “哈哈，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大家你可知道，在下对你仰慕已久……” 趁着他喘气的间隙，苏眉行礼感激道：“能得千户大人青睐，是奴家的荣幸，说不定你我今日相见，正是因为这种缘分。” 顿了顿，将话锋一转：“所以，能不能请大人看在奴家的面子上，不要与楚公子他们为难，放过他们这一次。” “放过他们？” 韩淳皱眉看了看楚嬴，似想起什么，回头道：“在下记得大家你刚才说过，一旦在下覆灭他们，你也不活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言之隐？” “难为大人还记得奴家刚才说过的话。” 苏眉幽幽叹道：“大人其实有所不知，楚公子对奴家有救命之恩，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奴家虽是风尘女子，却也知恩义二字，此番随楚公子北上，正是为了偿还这份恩德。” 她忽然以手遮面，眸光泫然，柔媚的声音带上几分哽咽：“若是此番，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覆灭楚公子他们。” “奴家无法偿还这份大恩，只怕余生都会活在愧疚和自责之中，与其如此，倒不如随恩人一起去了的好。” 说罢抬起脸强忍住眸中晶莹，作出决绝的表情，仿佛真准备随楚嬴赴死一般。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知恩图报的刚烈女子。 然而只有楚嬴知道，这妞不过是在演戏而已，两人之间，早已心照不宣。 奈何，有人却已经上当。 譬如此刻的韩淳，好容易才见到魂牵梦萦的大美人，岂能容忍她这般轻易就香消玉殒？ “这个……苏眉大家你真的误会了，在下没想覆灭他们，就是吓唬吓唬而已。” “不过，既然你开了口，在下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个面子，就饶过他们这次好了，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可千万不要哭，在下心都快碎了……” 韩淳说着说着，忽然朝苏眉伸出爪子，似乎又想像刚才抓江玲那样，借着安慰的名义去抓苏眉的小手。 早有防备的苏眉，岂会让他得逞？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自己，已经提前一步以手扶额，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顺势被绿珠扶住。 韩淳双手顿时僵在半空，有种无处安放的尴尬。 好一会，他才讪讪将手收回，望着被绿珠搀扶的苏眉，皱眉道：“苏眉大家，你这是？” “奴家和江玲妹子类似，之前半道上，遭了劫匪，以至于受了惊吓，身子不舒服，至今还没恢复……” 苏眉一边作西子捧心状，一边语气虚弱地开口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 韩淳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手足无措。 “让千户大人担心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只要找个地方休息，相信奴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听了苏眉这话，毫无主见的韩淳立马连连点头：“对对对，休息，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他忽然闭上嘴巴，打量了一遍眼前巨大的江家院落。 然后，回头走到周清和江玲跟前，在两人警惕的眼神下，对周清道： “刚才你不是说，江姑娘受惊需要休息吗？我看江家这院子也不算小，想来房间足够，帮个忙，也让苏眉大家进去休息如何？” 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你们要是答应，今天这件事，本千户就帮你们江家撑到底，如何？” 周清对他没太多好感，语气生硬：“这个得老太公同意，在下可做不了主。”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江村长苍老的嗓音便传了过来：“同意，当然同意，老夫求之不得。” “其实，不仅是苏眉大家，还有千户大人，曹大人，楚嬴公子……来者都是客，眼下天已经黑了，老夫正巧也想请大家到家里坐坐，不知几位可否赏脸？” “哈哈，这还用说？就等着江老村长你这句话。” 楚嬴爽朗大笑，用手摸了摸肚子：“不瞒你说，赶了多半天路，在下此刻早已饥肠辘辘了。” 江村长捋须笑道：“公子放心，咱们进屋后，老夫立刻吩咐家人准备酒菜。” 而另一边做主的韩淳，早被苏眉勾得五迷三道，哪舍得这么快就离开。 当下也同意留下来。 众人进了江家，将苏眉‘安顿’好后，没多久，一桌不错的席面便备好了。 酒过三巡，楚嬴忽然放下杯子，对眉心仍残留着一丝忧色的江村长询问道： “江老村长，治病救人原是好事，可在下这才离开没几天，村子里就换了副模样，能不能具体说说，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80章 妖言惑众 烛光中，楚嬴提出这个问题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和酒杯。 包括韩淳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竟也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嘴里不停催促道： “没错，之前周清也没说清楚，如今想来，此事颇多蹊跷之处，快讲快讲！” 江村长沉默片刻，放下酒杯缓缓站起来，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不禁长叹一声： “好吧，既然诸位都想知道，那老夫就把了解到的都说出来，以供大家讨论，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自从楚嬴那日离开下湾村后，仅仅过去一天，村子里就开始频频发生怪事。 一开始，还只是村民家饲养的家禽和牲口失窃。 又过了一天，就开始变成人不见了。 短短两天时间，失踪的村民就多达七八个。 从老人到小孩，从男人到女人，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弄得村子里人人自危，连家门都不敢出，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失踪人口。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偌大一个三四百人的村子，竟没有一人清楚那些人是如何失踪的？ 直到隔天，下湾村来了一个自称能掐会算的邋遢老道。 最初，村民们看他邋里邋遢跟个乞丐似的，以为是个混饭吃的江湖骗子，没人把他当回事。 但没过多久，有一老太太看他可怜，便送他一碗饭菜，顺带找他测一测。 没想到，这老道一开口，竟将老太太家里的状况，人口，近期有无烦心事，甚至早年的不幸遭遇……全都算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当场拜服，还以为遇到了神仙。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时间，村中来了个算命如神的老神仙的事就传开了。 那些迷信这一套的村民，纷纷找上老道请求算命。 那老道也是来者不拒，前后接待了几十个人，居然对每个人的境遇都算得分毫不差，从无失手。 如此一来，他在村民心目中的形象越发高深莫测了。 到后来，只要是他的批言，众人都深信不疑，竟无一人会表示怀疑。 没过多久，终于有人询问起人口失踪的事情。 经那老道一番仔细推算，最后，便有了河神发阴差抓活人泄愤的传说。 据老道亲口所说，起因是下湾村擅自收留有疫病的流民。 这些人之所染病，是因为阳寿将近，阎罗索命，才会有这种冥冥中的安排。 结果，下湾村村民救了人，得罪阎罗王也就罢了。 竟然还让这些病人大量聚集，最终使沾染了阴秽之气的污水大量排入慧通河，污染了河水，又惹怒了河神。 这河神心胸狭隘，为了报复村民，特意向阎罗王借来阴差，专门挑晚上来下湾村抓人享用。 这下可把村民们吓惨了，只觉得大祸临头，纷纷奔走相告，晚上一定不要出门。 奈何，尽管他们已经严加防备了，当天晚上，还是又失踪了两名小孩。 到了第二天，俩小孩的家长哭天喊地找到老道，恳求他给出救孩子的方法。 那老道说自己只是一介凡人，远不是河神和阴差的对手，没办法管他们要人。 不过，他却给出了两个，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的办法。 其一，就是将村子里收留的流民全部赶走。 没了污水的持续污染，河神的怒火自然就会慢慢平息。 还有一个，则是给河神凑一门亲事，用一名妙龄处子献祭。 不过，这献祭也很有讲究。 因河神乃是水神，性属阴，只有挑选一名阳气很重，最好是午时左右出生的女孩，才最为适合。 如此，两者才能阴阳调和，以至和谐美满，好叫河神不再作恶。 那邋遢道人交代完方法后，说自己泄露了天机，必须要远走避祸，果真第二天便不再出现。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 毕竟好几百人，总有人头铁不信邪。 甚至，还有胆子大的，说要验证一下真假，特意埋伏了几个晚上，准备见一见老道说的阴差抓人。 后来他们似乎真的如愿以偿了。 据这几个人的家人透漏，遭遇过后，他们次日回家，无一不是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就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至于到底有没有见到阴差，这些人精神恢复正常之后，全都选择了三缄其口。 只是，从这一天起，再也没有一个村民公开质疑老道。 反而不知是在谁的串联下，仅仅一日，就有超过半数的村民集结，跑到江村长家门外，一致要求驱逐前些天收留的流民。 除此之外，还有少许人跑到江家祠堂，这个最大的流民安置场所。 想方设法骚扰谩骂流民，企图逼迫他们离开。 不过，这一切都被心怀慈悲的老村长阻止了下来。 因为没有答应村民们的诉求，导致他们心怀不满，一致决定改用第二个办法，要求江村长将孙女交出来献祭。 说起来就是这么巧，十七岁的江玲，正是正午出生，这在村里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这个要求，比前一个还要过分许多，于公于私，江村长都不可能答应。 于是乎，村民们愈发愤怒了。 他们干脆自发组成迎亲队，一路吹吹打打，抬着轿子跑到江家来准备抢亲。 而之所以是今天傍晚才来，也是源于那个邋遢老道的说法。 据说，阴神娶亲，不适宜白天，反而要在半夜三更进行为佳。 而且，毕竟是献祭活人，这种犯法的事在晚上进行，多少也能掩人耳目。 “这么说，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一个老道……那老道呢？真的跑了吗？” 楚嬴听到最后，觉得那邋遢老道身上有太多疑点，忍不住问了一句。 “哎，不瞒楚嬴公子，村民们一闹，老夫就派人去寻那老道，至今没有一点音讯，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江村长似不想提这事，重新端起酒杯，无限感慨地道： “说起来，今天多亏了楚嬴公子，韩千户，曹大人你们的及时援手，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老夫仅以此杯，再次感谢几位的大力相助，请。” “请……！” 楚嬴喝完放下酒杯，目光盯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真的找不到人了吗？ 怕是未必！ 对方辛辛苦苦这般布局，最后却撒手不管，可能吗？ 第481章 武道圣药 饭后，楚嬴一行在江村长家的客房安顿下来。 经历一天的舟车劳顿，半路又和绿林杀手做了一场，饶是年轻如楚嬴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洗漱完毕，正打算吹灯提前上床休息，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同时还有晁逊熟悉的声音： “殿下还没入睡吗？” “晁逊？！” 楚嬴此刻衣袍正脱到一半，闻言重新穿好，上前将门打开。 他看了眼门外的晁逊，又探头向左右看了看，收回视线问道：“就你一个？” “卑职今天有些话一直压在心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前来告诉殿下。” 这话引起了楚嬴的兴趣，侧身让他进门，接着将门关上，两人就着屋内的圆桌坐下。 楚嬴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推给晁逊一杯，望着他饶有兴致地笑道： “难得老晁你会主动找本宫聊天，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莫非跟这河神抓人有关？” 晁逊摇了摇头：“不是，这河神抓人虽然诡异，但一看就是人为，卑职想说的事，和那位苏眉大家有关。” “苏眉？她又怎么了？” “不是怎么了，而是她的来历，西川百花教。” “哦，本宫想起来了，今天你俩见面时，你好像就说过这个百花教。” 楚嬴一拍手，疑惑地道：“这个百花教，有什么问题吗？” 晁逊愣了下：“殿下竟一点也不知道？” “知道什么？难不成这百花教还大有来头？” “何止大有来头，这个教派，据我了解，其实经常会暗中和朝廷作对。” 不等楚嬴开口，他又继续道：“殿下也知道，西川多少民，比如图波、羌戎、南蛮等部落。” “这些少民生性野蛮，刻薄寡恩，表面臣服朝廷，实则心中并无多少敬畏，一旦积蓄够势力，往往会卷土重来，犯上作乱。” “而百花教，在这些少民心中地位崇高，拥有大量信徒，那位苏眉大家出身自这里，如今忽然接近殿下，卑职只怕……” 他张着嘴踌躇一番，最后凑近些，一脸认真地道：“只怕她会不会有别的图谋？” “其实，她确实有别的图谋，只是和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楚嬴听罢笑了笑，竟没有丝毫奇怪的样子。 “殿下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万一将来百花教被朝廷定义为乱党，殿下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 晁逊提醒道。 “可它现在还不是，不是吗？” 关道成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楚嬴笑着反问了一句，让晁逊怔了怔，接着继续开口道： “放心，本宫知道分寸，现目前，我们双方只是合作关系，等本宫的事弄完了，以后还会不会见面都很难说。”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再说，她若真有什么图谋，放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也比较好作出应对不是？” “如此说来，是卑职小题大做了。”晁逊惭愧地道了声歉。 “不不，你这个提醒很及时，要不是你，本宫真不知道和苏眉接触还有这样的风险。” 果然，这世上每一个大有来历的美女，都不是能轻易触碰的……楚嬴强压下心中的惊讶，喝口茶清了清嗓子： “对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既然殿下心中早有决断，卑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晁逊原本已经起身打算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重新坐下来，拍了下脑门： “差点忘了，还有一事……那瓶百花玉露丸此刻可还在殿下身上？” 楚嬴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青瓷小瓶取出放在桌上：“还在。” “太好了，这可是好东西啊！” 晁逊盯着小瓶看了一会，这才抬头欣喜地对楚嬴道：“殿下可还记得，卑职之前说，殿下你不适合练功，因为，已经过了打基础的年纪。” “是这么说过。” 楚嬴点点头，心里暗自不爽 你妹，什么意思，今天白天郝富贵才说了我不宜练功，现在你又来提醒一次，没这么伤口上撒盐的？ 刚想到这，只听晁逊满怀期待地道：“那，殿下如今想要练武吗？” “练武？”楚嬴奇怪地看着他，“本宫先前在顺城，不一直在跟着你练武吗？” “不不，那不一样，卑职说的不是模仿套路，而是打基础。”晁逊连忙解释道。 “可你不是说本宫已经过了年龄吗？”楚嬴不解。 “那是之前，殿下确实过了年龄，不过现在有了这百花玉露丸，问题就解决了。” 楚嬴听得云里雾里，晁逊指着丹药继续解释道，“这百花玉露丸，在武林之中，之所以被称作武道圣药。” “就是因为，它除了可以固本培元，提高武者的实力，还能帮助普通人重塑体格，改善体质。” “重塑体格？！改善体质？！”楚嬴吃了一惊，“那，是不是说，改善之后，就可以成为武林高手？” “差不多吧。” 晁逊想想点了点头，道：“练功打基础，说来简单，其实并非一件易事。” “非但需经年累月的苦熬，还容易造成各种损伤，所以想要习武的人，一般都会从七八岁就开始练起。” “这个时候，人体正是最旺盛的发育期，生命力极强，便是练功造成的损伤，也能很快恢复如初。” “而一旦过了这个时期，特别是成年以后，身体停止生长，尽管恢复力依旧不错，但那股能够治愈一切的生命力却消失了。” 说到这，晁逊叹了口气：“别看早晚只差十岁，这个时候，再来打基础，非但效果极差，还会在体内留下各种难以修复的暗伤。” “尽管这些暗伤影响不大，但日积月累下来，终有一天，会集中爆发，俗称走火入魔，那时人就全废了。” “这么恐怖？”楚嬴也吓了一跳，“不会整个人都爆炸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很大可能会瘫痪。” 眼看楚嬴脸色一变再变，再说下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练武了。 晁逊赶紧将药瓶拿在手中，给他注入信心： “不过，殿下也不必担心，如今有了这个，打基础期间的暗伤，卑职都有把握可以修复。” “如此一来，迟早有一天，殿下会如愿以偿，迈入顶尖高手的行列。” 乖乖，这百花玉露丸还有这奇效，难怪被称作武道圣药。 看来这次，还真是搞到个好东西啊！ 第482章 巧立名目 打基础这事，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楚嬴和晁逊商量了一番，此事先不急，等回到顺城再开始进行也不迟。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下湾村遇到的麻烦。 先不说能不能救回失踪村民，至少也要让事情真相大白，消除村民对流民们的误会。 要不然，他又是参与救治，又是自掏腰包捐赠药材，最后岂不是全白费了？ 只不过，目前楚嬴还没什么头绪。 倒是那位飞龙卫副千户韩淳，之前在宴席上大放厥词。 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不过区区一个河神，不管是人是鬼，只需给他一天时间，就能将此事摆平。 这话让江村长半信半疑，不过，反正大家都束手无策，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江村长请求他一定要为民除害。 翌日，这个消息很快传开。 许多下湾村村民再次来到江家，翘首期盼，以为可以在今日见证奇迹。 奈何，这个韩淳也不知是昨晚喝高了，信口雌黄说了疯话，还是完全就没有一点守时的观念。 江村长带着他们在村口等啊等。 从朝霞满天，等到日上三竿，再等到日头西斜，直到快接近傍晚，正主才总算出现。 除了昨日的曹提刑和一众衙役外，这次他们的队伍后面，多出了一辆长长的马车。 那马车上堆得高高的，像是什么巨物，用油毡盖着，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哈哈哈，本千户姗姗来迟，实在抱歉，还请江村长和众位乡亲恕罪，恕罪啊！” 韩淳走到近前，坐在马背上大笑着对众人抱了抱拳，看不出一点反省的样子。 虽然心中很不舒服，顾全大局的江村长却没有甩脸子，而是委婉地表达了不满： “千户大人不必如此，我们也就等得久一些，不比你日理万机，本来看这天色，大家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怎么会，本千户是什么人？岂会出尔反尔？既然答应过你，本千户就绝不会食言！” 韩淳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丝毫没注意到太阳已经接近西山，大手一挥： “来啊，把东西带上来。” “骨碌碌……” 一阵车轱辘转动，几名衙役将后方那辆马车赶到前面来。 “这是……” 江村长站在地上，望着马车上鼓得比自己还高的油毡，苍老的脸上充满疑惑。 “呵呵，江村长昨晚，不是请我们千户大人帮忙对付河神吗？” 一旁地县衙提刑官曹丘，提点了一句，笑指着油毡下面：“这些东西，可都千户大人亲自监督置办的，否则，你当我们为何今天这么晚才到？” “对付河神，需要这么大一车东西，这下面该不会是一堆兵器吧？” 不远处，问询赶来的楚嬴一行，正好看到这一幕，郝富贵闻言忍不住猜测起来。 身旁的楚嬴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可能，真要是一堆兵器，这马车早承受不住陷下去了。” “那下面会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不过本宫也挺好奇。” 楚嬴话音刚落，就梦想成真，只见韩淳再次挥手下令：“把油毡揭开，让大家都瞧瞧，咱们今日对付河神的法宝。” “哗！” 随着油毡被掀开，在场几乎每个人都傻眼了。 “这这……这就是他用来对付河神的法宝？！” 郝富贵直直望着车上已经做熟，颜色焦酥的三头巨物，一牛，一猪，一羊，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除此之外，马车上还绑着一张香案，并各种元宝蜡烛、线香法器，堆得跟小山似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权贵前往太庙祭祀呢。 “三牲！居然是三牲，这是要在对付河神之前，先祭拜祖先祈求保佑吗？” “不对，千户大人不是说拿这个对付河神吗？难不成其实是祭拜河神？” “这倒是可以试试，没准河神受了祭祀，还真就放过我们下湾村了呢？”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很热烈，竟没有几个人去怀疑此举的荒谬。 毕竟，这种整牛整猪的大手笔祭祀，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又何曾见过？ 按照他们这些迷信者的逻辑，这可是一份极大的厚礼。 一旦献出，河神再怎么也该知足了，说不定，就从此不再作恶了呢？ “这么说，千户大人是想借用祭祀的方法，阻止河神作恶了？” 江村长上前将三头巨大的祭品看了好一会，摇摇头，再次望着韩淳，硬着头皮道： “可，可是，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 韩淳斩钉截铁地道，下一秒，回头又对后面叫道：“徐上师，有请你老露上一面。” 俄顷，一个身穿水火炮，头戴混元巾，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白须老道，骑着马从队伍后面上来。 马的两侧，还有两名少年模样的道童相随，一人捧着八卦铜镜，一人捧着桃木剑。 别的不说，光看这卖相，确实容易令人打心底生出几分敬意，以为遇到了老神仙。 只是，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了法隆寺奇葩三人组。 这两个组合的相似度，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江村长，看到没有，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徐上师，出身名门金光山，掌握真武雷法，最擅长沟通仙魔神佛。” 当着众人的面，韩淳得意洋洋地介绍起道人：“此次祭祀有他坐镇，本千户相信，那河神再怎么也要给上几分面子。” “他要是不给呢？”江村长忐忑地问。 “好叫村长知道，区区小河阴神，若敢违背本尊意志，贫道必将请出九天荡魔祖师，顷刻间便使其化作灰灰，无量天尊！” 那白须道人气势惊人，竟让江村长一时无言以对。 韩淳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翻身下马，缓缓展开给江村长看，笑眯眯地道： “呵呵，江村长只管放心，徐上师一旦出马，还从来不曾失过手，不如还是先把账结一下吧。” “账？什么账？” “当然是此次祭祀的账，你看，购买三牲，准备香烛元宝，乃至请来徐上师，哪一样不得花钱？” 韩淳理直气壮：“这可是为了你们下湾村，所以这钱，总不能由我们来出吧？” “千户大人说的没错，理是这么个理，可就是这账……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江村长看着账单上一千两的醒目大字，面色凝重，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大一笔钱，别说买三牲，就是在燕都买三套房产也是绰绰有余。 这哪是要账，分明就是敲诈！ 第483章 看谁有本事 “呵呵，不多不多，区区一千两，怎么叫多呢？” 此刻的韩淳，哪里有一点保境安民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商侩的商人，笑呵呵与江村长说道： “本千户找人问过，你们下湾村大约有四百人，只需一人出二两多银子，就能永除后患。” 他将手啪的一拍，道：“你看，这么一笔划算的买卖，你上哪找去？你们简直是占了大便宜！” 江村长一脸为难之色，干瘪的嘴唇蠕动几下，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毕竟，如今大楚就是这个世道。 身为百姓，面对官员豪强的讹诈，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村长活了大半辈子，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 如今骑虎难下，拒绝是没有用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只求对方拿了钱，真的可以消弭这场灾祸吧！ “千户大人言之有理，是老夫没有想到这么多，这一千两，老夫会号召大家募集……” 左思右想，江村长决定接受韩淳的讹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江老村长可要想清楚，如今因为此事，不少村民都对你心怀不满，甚至是怨恨。” “这时候你要他们募集银子，他们未必还会听你的，到时，这一千两的账全压在你们江家身上，你们承受得起吗？” “楚嬴公子！” 江村长望着缓缓走来的楚嬴，略一琢磨，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犹豫一番，将清单交还给韩淳： “千户大人，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且容老夫再想想。” 眼看目的没有第一时间达成，韩淳将脸一沉，恼怒地注视着楚嬴：“又是你，小子，你好像很喜欢多管闲事？” “你错了，我这人其实并不喜欢管闲事，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老人家而已。” 楚嬴身边此时跟着好几个人，双方离得又近，韩淳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冷声开口：“你是在说本千户？” “原来韩千户还有点自知之明啊。” “哼，我怎么欺负他了？” “这还用说吗，就凭你运来的这些东西，最贵的牛充其量也不过五十两。” 楚嬴好歹治理了几个月顺城，对于在民生领域的物价门清，指着马车上的货物道： “其余剩下的加在一起，也超不过这个价格，一共不到一百两的东西，你张口就要一千两，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韩淳脸和声音同时一沉：“胡说八道，你搞清楚，这些只是基础，我们主要的目的，是为民除害。” “这期间，无论是请徐上师出手，还是开坛做法，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呵呵，好一个为民除害。”楚嬴戏谑笑道，“依我看，某些人为民除害的本事没有，可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帜，大肆揽财的本事倒是不小。” 这一番话，可谓一针见血地戳穿了韩淳的心思，惹得他当场大怒，下意识握住腰间刀柄： “放肆，你敢污蔑本千户没有本事，是欺我儿郎们手中长刀不利吗？” “唰！” 好几名衙役一拥而来，纷纷拔刀，呈现半圆形将楚嬴一行围住。 楚嬴扫了眼周遭，面不改色地一声轻笑：“怎么，说不过就要动手吗？你确实你们是官差，而不是土匪？” 韩淳怒气愈盛，目光吃人一般，当即就要让手下动手，好悬曹丘及时下马拦住他们：“住手！” 将韩淳拉到一边，小声劝道：“韩千户，我观这姓楚的公子身边侍从不少，恐有一定来历。” “如今河神一事还没解决，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呵，有来历又如何？本千户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连总督我都不怕，还会怕他？” 韩淳根本不听劝，一把甩开曹丘的手：“这事你别管，本千户今天要不教训这小子一顿，反而显得老子真没本事了。” 人家没说错，你本来就没啥本事啊。 要不是你走狗屎运，有个来头很大的大哥，你以为你是谁啊？ 曹提刑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很不爽，腹诽一阵，赶紧给那白发老道使了个眼色。 毕竟，这韩淳只是奉命跟着按察司的人，巡察路过安乐县而已。 要是闹出什么事，他倒是背景深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到时候，还得自己来收拾烂摊子，甚至说不定，最后还得被迫背上一口黑锅。 曹丘花了半辈子功夫，好不容易才爬上县提刑官的位置，可不想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又给撸下去。 眼看自己劝不成，只好让白须老道帮忙。 那被称作徐上师的白须老者会意，清了清嗓子，高深莫测地伸手拦道： “韩千户且息怒，老夫观你紫府泛光，此乃官运初萌之象，近期之内，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只不过……” 一听到可以更近一步，当了许久副千户的韩淳眼睛一亮，连找楚嬴的麻烦都忘了，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徐老道叹道：“只不过，妄动肝火，与人为难，都是削福之举，千户大人若是乱来，此消彼长，这刚起的官运，说不定顷刻间就化为乌有。” 韩淳大吃一惊：“那该怎么办？” “其实也简单，紫府乃人之精魄所存，唯有打开格局，包容大度，才能引得天降鸿运，从此一路官运亨通。” 徐老道睨了一眼楚嬴，不屑地道：“所以，区区一个无知小儿，韩千户用不着与之较劲。” “他不是污蔑大人没本事吗，等我们祭祀河神，消弭了灾祸，他还有脸这样说吗？” “徐上师言之有理，多亏了你的提醒，否则，本千户可就要因小失大了。” 韩淳本就迷信，加之升官心切，对徐老道的话深信不疑，不由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俄顷，只见他返回楚嬴跟前，居高临下地道：“姓楚的，本来你一介刁民以下犯上，本千户应该给你一个教训。” “不过，本千户为人向来大度，看在江村长的面上，这次就算了。” 他刻意顿了顿，高声道：“还有，你不是说本千户没本事吗？那咱们这就去河边祭祀做法，看看到底谁没本事？” “好啊。”楚嬴见他忽然变了性情，趁机提出条件，“不过，要是你们没有成功，这一千两可就别想要了。” “一言为定！” 第484章 祭祀河神 薄暮斜阳，水阔流深。 慧通河岸边，此刻挤满了密密麻麻围观的村民。 “快看，那仙师开坛作法了，只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会吧，你连徐仙师都不知道，这可是咱安乐县大名鼎鼎的活神仙，许多大人物都请他开过法会，听说可厉害了！” “那还用说，他要没点本事，这两位大人能把人请过来？估摸着今天过后，村里应该就太平了……” 这些议论的声音落在韩淳耳中，斜眼瞥向楚嬴，嘴角不禁浮出一抹得色。 他又不是傻子，之所以敢答应楚嬴的要求，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这个徐老道，可是安乐县衙上下一致推荐的高人，人人都说灵验，这才被他认可，请来主持这场祭祀。 原本，他对徐老道的本事，多少还有一点怀疑。 没想到，此刻竟从这些乡野村夫口中，也听到了老道的大名。 这说明，他确实没有挑错人，对于消除河神之祸更有信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最理想的结果。 退万一步说，就算徐老道名不副实，起不到任何作用，他也有办法应付楚嬴。 你楚嬴不是说，我们这样做不起作用吗？ 行，你把河神叫出来对质啊。 若是河神亲口说，不接受这场祭祀，那我们当场就承认失败。 如果不能，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失败了？ 凡事要讲证据！ 光是这一条要求，别说楚嬴，换谁来了都没用。 别看韩淳为人迷信，但信的更多是命理风水，功德气运。 对于河神这些从未见过的妖魔鬼怪，平心而论，他其实也怀疑其存在的真实性。 甚至，他和楚嬴一样认为，下湾村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村民，更有可能是人为的因素。 既然是人为，就不存在什么河神。 而没有河神，自然也就没法定义，这场祭祀是成功还是失败。 换句话说，只要这场祭祀办了，不管有用没用，他韩淳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 “嘿嘿，我韩淳捞银子，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就凭你，也想阻止我，小子，你还太嫩了。” 韩淳轻蔑的目光在楚嬴脸上驻留一阵，随后移到正前方的一处空地上。 空地紧临河岸，中间摆着一张长长的供桌，用黄巾覆盖。 供桌之上，烛火煌煌，青烟袅袅，猪牛羊三牲依次摆好，看来倒像是那么回事。 在供桌后面，一身水火道袍的徐老道，左手持镜，又手持剑，一边跳大神，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真武降世，借法神通，山川河流，皆听号令，慧通河神，凡过去种种，皆可既往不咎。” ”今以三牲祭祀，金铢供奉，从今往后，不可妄动作祟，伤及无辜，不然，休怪吾掌中金光，九天真火……” 越念到后面，发音越发含糊不清，便是周杰伦来了也要甘拜下风。 又过了一会，老道‘咒语’终于念完了，端起桌上刚兑的符水，尽数倒进嘴里。 只见他口含符水，对准香火猛地一喷。 呼啦一声，就跟火上浇油一般，供桌上空瞬间升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好！” “好大一团真火，不愧是仙师，果然法力高强！” 村民们掌声雷动，情不自禁为这精彩的一幕大声叫好。 你妹，这也能叫好？ 你确定这是在做法事，而不是进行的杂技表演？ 这一刻，对于徐老道这个活神仙，楚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太糊弄了！ 当初观海和尚在京城行骗，也没你这么敷衍的。 往符水里掺酒，用以制造九天真火，拿铜镜反光，号称掌心金光，得亏大聪明你想得出来。 可惜，徐老道这种小伎俩，骗一骗无知百姓还可以。 对于楚嬴这种，前世数理化极其优异的理工狗来说。 只需开动一下那双24k纯钛合金狗眼，便能顷刻洞悉对方的一切秘密。 他撇嘴一笑，没有当场揭穿，而是想看看，对方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 不过，他失望了。 接下来，徐老道并没有展示其它‘玄妙道法’。 而是趁兴又喷了几口火，将现场气氛炒得热火朝天。 然后，他让两个童子，一人拿着一个小竹匾，进入人群讨了满满两竹匾铜钱。 最后，两人又在他的指挥下，将竹匾里的钱全部洒进大河，祭祀正式结束。 满头白发的老神仙，放下桃木剑和铜镜，擦了擦鬓角，旋即声音略微虚弱地宣布： “好了，诸位，经过贫道刚才做法和河神沟通，他已经接受了我们的祭祀，也答应不再为祸。” 他顿了顿，忽然振作精神，将声音抬高：“所以，大家从今以后都安全了！” “好！太好了，终于安全了！” “我就说，老神仙出马，一个顶俩。” “何止顶俩，简直顶十个百个，这下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河滩边上，上百名村民齐声欢呼，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 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群村民，脸上挂着泪痕和愁容，小心翼翼问道： “徐仙师，河神既然答应了，那我们家人孩子，是不是也可以还回来？” “这个……” 徐老道哪有这个本事，面色僵硬了一瞬，无奈长叹道：“过往种种，皆是命数，请恕贫道无能为力。” “求求你了，徐仙师，你老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需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尽力去办……！” 众人不死心，拽着老道苦苦哀求，宛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贫道不帮忙，此乃天数，天数不可违，懂了吗？” 徐老道皱着眉胡诌了一句，强行撇开他们的手，和道童一起去韩淳跟前复命。 “呜哇！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 “夫君，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们母子独自去了，呜呜……” 眼看老道不愿出手，这些人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女人瘫坐在地嚎啕痛哭，男人则抓着脑袋仰天悲叹。 天色渐渐暗下来，冰凉的河风将他们的哭声传遍四野，活脱脱一幕人间惨剧。 只是，人类的悲伤并不相通。 对于其他村民来说，此刻无疑是最值得庆祝的时刻，纷纷击掌相庆。 没人有空理会这些可怜人，唯有一个人默默走到他们跟前，忽然安慰道： “别太难过，没准，你们的家人还有救呢？” 第485章 那就败坏给你看 “你是，楚……楚……” 楚嬴的话就像一缕清风，吹入即将关闭的心房，再次点燃了这群人希冀的火苗。 他们望着他，明明曾彼此有过交集，却迟迟想不起他的名字。 “楚嬴。” 楚嬴颔首而笑。 “对对对，楚嬴，楚公子，你刚才说，我们的家人没准还有救？” 一个双眼布满血丝的农夫，睁大眼睛望着他，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惊喜的是，失踪的家人还有获救的机会，害怕的是，楚嬴只是看他们可怜，故意这样安慰。 又一名年轻妇人，满脸泪痕地问道：“真的吗？公子真没有骗我们？” “当然没有。” 楚嬴没有隐瞒，坦白道：“不过，我这也只是猜测，并无绝对的把握。” “那公子有多大把握？” “六七成吧。” “你骗人！” 楚嬴出于保守，给出这样一个数字。 没想到，立刻遭到一名思子过度的妇人尖锐的反驳，瞬间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明明刚才徐仙师都说了，我们的家人已经没希望了，你却骗我们还能救他们回来，你以为装得像，我们就会相信吗？” 更年期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楚嬴看着这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很想问她从哪看出自己撒谎了？ 还没等他开口，这妇人又蛮不讲理地道： “失去家人，我们本来就很伤心了，你却还要往我们伤口上撒盐，说，你到底是和居心？”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韩淳轻蔑的笑声： “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本千户也很想知道，楚公子这般当众诋毁徐上师，到底是何居心啊？” “不错，贫道修习道门真法数十年，已达神通自生的境界，凡所推断，从无失误。” 那徐老道也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模样：“那些失踪的村民，本就在劫难逃，楚公子却偏说还能救回来，如此败坏贫道名声，到底是何居心？” “呵呵，你们口口声声问我是什么居心，我也很想问一句。” 楚嬴目光一凛，气势陡然攀升：“你们大张旗鼓的在这弄虚作假，欺骗百姓，又是什么居心？” “你说什么？我们弄虚作假，欺骗百姓？” 韩淳上前几步，用荒谬的目光将楚嬴一顿打量，嗤笑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们费这么多周折，又是准备祭品，又是开坛做法，你居然说我们作假？” 他指着村民挑衅道：“再说，这么多人看着，请问，我们要如何才能在光天化日下作假？” “你的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就做不了假了？” 楚嬴反问了一句，不等韩淳给出答案，已经将目光转移到徐老道身上，勾起别有深意的笑： “刚才我见徐仙师两个道童讨钱时，手中的竹匾甚是别致，不知能否借与在下一观啊？” 原本气势汹汹的徐老道闻言气息一滞，眼底闪过一道心虚，下意识问道： “你……你要看这个干什么？” “怎么，不可以吗？” “这……” 徐老道张着嘴，半晌才勉强想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当然不可以，那竹匾看似简单，实则却是本门一件法器，非门本门弟子，不可窥视。” “我看不是不可窥视，是害怕被窥视吧？” 楚嬴别有深意的一句话，让徐老道顷刻汗流浃背，心里更是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难缠，刚才就算打死他，也不会跟着韩淳挑这人的刺。 这下好了，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楚公子在说什么，贫道……贫道真的不明白？” 实在想不出怎么反驳的徐老道，只能装傻充愣，企图就此搪塞过去。 只是，以楚嬴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不明白，那在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是说我败坏你的名声吗？” 楚嬴朗声道：“此刻当着大家的面，我就败坏给你看，我怀疑你那竹匾里有猫腻。” 顿了顿，靠前一步，似笑非笑地道：“看你又是结巴，又是擦汗的，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我我我……我才没有！” 徐老道栗然一惊，连忙放下擦汗的手，只是口中的结巴却一时改不过来。 这一幕落在村民们眼中，反而更像是坐实了楚嬴的话，纷纷投去怀疑的目光。 “不会吧，看徐仙师的样子，难不成真的在糊弄我们？” “不知道，不过，既然楚公子指出竹匾有问题，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万一，万一那竹匾真有问题，证明他确实作假，那我们岂不是又危险了？” 听到这些，就连韩淳也不禁心生一丝异样，皱眉看着徐老道，不耐烦地说道： “徐上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你给他看，你给他看就是了，有必要这般遮遮掩掩，反而惹人生疑。” “可是，千户大人，这竹匾是门中法器，真不能给外人看啊！” 徐老道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楚嬴没有给他机会，语气凌厉道：“少废话，我要是非看不可呢？” “你你……你休要欺人太甚！我门中法器，情愿毁了，也不让它落在外人手上。” 情知躲不过去，徐老道慌乱之下，做了一个极度愚蠢的决定，飞快命令两名道童： “你们两个，快，快将竹匾扔河里去！” 两名道童很听话，立刻端着竹匾冲到河边，试图将东西扔进去‘毁尸灭迹’。 奈何，他们快，有人却比他们更快。 就在两人扔出竹匾的一瞬，徐老道刚准备松口气，一个快得看不清的身影，旋风一般，从两名道童面前飞快一闪而过。 等到身影站定，左右手之中，已经分别多了一个竹匾。 这个出手之人，正是楚嬴的贴身保镖晁逊。 “很沉，公子，这里面果然有东西。” 晁逊拎起竹匾，分别用两只手掂了掂，如实向楚嬴报告道。 “呵呵，藏了两大筐的铜板，能不沉吗？打开给大家看看。” 楚嬴一声吩咐，晁逊立马上前两步，将竹匾中遮盖暗层的隔板抽掉，双手向下倾斜。 “哗啦……” 无数铜板，仿佛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徐老道，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第486章 河神来了 昏暗的河滩上，随着铜钱的不断流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直到最后一枚铜板落地，终于有人打破现场的宁静。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铜板，刚才不都被洒进河里祭祀用了吗？” “这是障眼法，我说他们的竹匾怎么比一般的深，原来里面有隔层，他们刚才洒进河里的，其实是别的东西，被暗中替换了。” “这不就是弄虚作假吗？原来鼎鼎大名的徐仙师，竟然是个骗子……” 一声声愤怒的揭发和声讨，让徐老道的脸上阵青阵红，不敢承认，只能硬着头皮不停狡辩： “没有！你们别胡说，贫道没有作假，贫道不是骗子，真不是骗子……” 眼见愤怒的人越来越多，韩淳也看不下去了，目光锐利地盯着徐老道： “哼！你还说你不是骗子，那这些钱又是怎么回事，本千户可不记得，让你连这些小钱也要省？” “这个，这个贫道哪里知道？” 徐老道嗫嚅一阵，忽然忍受不住压力向曹丘求助： “曹提刑，你我多年交情，这些年贫道给衙门的孝敬一直不少，你可一定要帮帮贫道！” 这个时候，曹丘哪敢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怨恨徐老道没有眼力，居然还想拖自己下水。 只见他的脸色和声音同时一沉：“住口！什么孝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活了大半辈子，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徐老道栗然一惊，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坏了规矩，赶忙改口：“不不不，贫道不是这个意思，贫道是说……是说……” 他忽然转身指着楚嬴，一口咬定：“是他，没错，就是他，一定是他指使刚才那人暗中动的手脚，妄图栽赃贫道……” 曹丘和韩淳看着他疯狗一样攀咬楚嬴，不约而同露出关爱智商的表情。 这个老头子真是蠢得要命！ 这竹匾之前一直在你们手上，人家要怎么做手脚？ 况且，你把什么都抖落出来了，这时才想起反咬一口，除了适得其反，还会有第二种结局吗？ “别指了，你觉得你这么说，还会有人相信吗？” 楚嬴淡定的话语提醒了徐老道，下意识抬头朝着周围看去。 触目所及，众人的目光或愤怒、或鄙视、或仇恨，唯独没有一个善意的笑脸。 “啪嗒！” 徐老道忽然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仿佛丢了魂似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明白，他的名声从此完了。 韩淳冷冷一笑，很失望地回头看着曹丘：“这就是你们向本千户推荐的高人？” “大人息怒，下官也想不到，此人竟是一个骗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来这些年，衙门上下都被他骗了！” 关键时刻，弃车保帅，曹提刑卖起队友来一点也不含糊。 “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岂不是说，你们安乐县衙上下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 曹丘没想到他嚣张得连县衙的面子都不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还好韩淳没有过多纠缠，说完便将目光转移到楚嬴身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想不到，连本千户都不知道的细节，竟被你给发现到了，不错不错。” 他假惺惺拍了两下巴掌，将话锋一转：“不过，你要以为凭着这个，就可以证明祭祀失败，那本千户可不答应。” 不给楚嬴说话的机会，他指着地上的铜钱，继续道： “这些铜子，其实也没几个钱，最多只能证明那老道留了一手，总不能因为这无足轻重的一手，就说整场祭祀都没用吧？” 楚嬴撇撇嘴：“作假就作假，还分什么轻重？” 韩淳深吸口气，点头道：“好，就当作假，可最多也就少了投钱入河这一环，你怎么知道，河神就一定喜欢钱呢？” “那你怎么知道，河神就一定不喜欢钱呢？” “哪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拾人牙慧。” 韩淳有些恼怒地一口咬定：“总之，只要你证明不了这个，本千户就不算失败，你们也休想赖掉那一千两的账！”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为了那一千两。”楚嬴脸上满是嘲讽。 “少废话，难道你出来证明作假，不是为了这个？”韩淳冷笑连连。 “这只是其一，我之所以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楚嬴说话间，走到先前家人失踪的那群村民跟前，将一名还在抹泪的小姑娘扶起来，环顾说道： “大家别太伤心，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徐仙师就是个江湖骗子，所以，他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见他们的表情有所缓和，他赶紧又趁热打铁：“所以说，什么天数，劫难，都是骗人的鬼话。” “你们那些失踪的亲人，极有可能还活在某个地方，但绝不是被河神抓了，因为就连河神，也是假……” “呱！” 一声尖锐且突兀的怪叫声从天而降，打断了楚嬴的话。 “什么东西？” 楚嬴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原本还残留着一丝夕阳余晖的，不知何时，霞光已经完全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满天乌云堆积起的昏暗苍穹。 幽深、冰冷，寂远，从遥远的天际蔓延铺开，就像黑色的潮水行将吞噬大地，散发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 就在村子西边，昏暗天空下，一株顶端光秃秃的大树刺破云端，宛如幽灵抓向天空的巨大爪子。 在‘爪子’的旁边，一个鸟类的黑点，正孤零零绕着它不停地盘旋。 结合声音一分析，楚嬴立马得出结论，这是一只乌鸦。 还以为会是什么怪物，就这？……他觉得这一幕很寻常，正准备收回视线，双眼大睁，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无数惊叫声此起彼伏：“是河神！河神来了，又要抓人了！” 第487章 天黑请吹灯 苍茫尽头，在那晦明交织的变幻光影中，一片诡异的乌云正迅速飞来。 起先看起来像是大片黑点，离得近了，才发现竟是一群通体漆黑的鸟类。 宛如古堡中倾巢而出的蝙蝠，又像是传说中侵蚀黑夜的灾厄。 这些骤然出现的黑鸟，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一时完全数不过来，看着十分瘆人。 更离谱的是，它们一旦到达那株光秃秃的大树，便诡异地不再离开，反而会围着树梢不停盘旋。 “哇，哇……！” 暮色之下，这些诡异的黑色生物，不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古老而原始的仪式。 同一时间，随着气温降低，大河之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水雾。 这些苍白的雾气，沾染了河水的冰凉，被河风一吹，迅速在岸上扩散开来。 这时隔着雾气再看其他人，已经看不真切，只剩下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 光影无声，交错变幻，似乎在其中隐藏着无数的魑魅魍魉。 当来自河流的水汽接触皮肤的一瞬，冥冥之中，就像坟墓里幽魂冰凉的手指抚过脖颈。 那种渗透骨髓的无形恐惧，瞬间让无数人寒毛炸裂，惊恐尖叫此起彼伏。 “乌鸦，好多乌鸦，这些不祥的家伙又来了！” “这黑雾也不对劲，一定是河神的报复，祭祀失败了，河神怒了，又要抓人了！” “快跑！都回家，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把门关牢了，千万不要出门……！” 看村民们整齐划一逃离的举动，不难看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诡谲的变故。 “怎么回事？怎么会一下来这么多乌鸦，还起了大雾，难不成，这一切真是河神作祟？” 韩淳原本对河神的存在一直心存质疑，然而此刻见到这一幕，却让他产生了动摇。 强忍住心中发毛的感觉，他将徐老道一把从地上抓起来，当场质问道： “你不是说，你修行几十年，祭祀绝不可能失败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千户大人，请恕贫道无能，贫道也……也不知道这是咋了。” 徐老道被楚嬴当众戳穿骗子的面目，哪敢继续装下去，只能实话实说： “不过，依贫道的经验，乌鸦性丧，主不祥，这么多一起出现，恐有灾变啊！” 韩淳脸色很不好看，徐老道这样说，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他，这场祭祀已是徒劳无功。 换句话说，他和楚嬴的赌约，是他输了。 “废物！” 眼看韩淳就要发作，徐老道连连告饶，一边指着快要逃完的人群，焦急提醒： “这事是贫道不对，为了银子，糊弄了千户大人，可是大人，这会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就是要惩罚贫道，也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留在这，一会万一河神出现，你我都要倒大霉，还是赶紧逃吧！” “呵，你还真相信有河神啊？” 韩淳嗤笑，撇头正看到江村长一脸忧色，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你们这里难不成还真有人见过河神和阴差？” 楚嬴也趁机询问：“是啊，江村长，我看村民们都很害怕，这一幕难道预示着什么？” 两双眼睛，同时投注在老村长身上。 “此事稍后再说，千户大人，楚嬴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马上天黑了，村子里可能会不太平……” 江村长又是焦急又是害怕，似乎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会耽误时间，一个劲催促众人返回。 “那就回去再说。” 众人也觉得此刻气氛诡异，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无意继续停留在这。 返回江村长家的路上，让楚嬴想起了他们昨天刚进村的场景。 街道无人，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一路行来，却见不到一户人家中有亮光。 仿佛只要有谁家点灯，就会将黑暗中最可怕的东西吸引来。 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漆黑，周遭更是死寂一片。 就连白天因炎热躁动的虫鸣，也似感到异样，统一在此刻选择了沉默。 夜风吹入空无一人的巷弄，穿过早已无人居住的破败房屋，将腐朽的窗户吹得一开一合。 “吱嘎，吱嘎……” 一声声有气无力宛如垂暮老人的呻吟，便是这黑夜孤村中唯一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楚嬴觉得这里不是一个村子，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黑暗、冰冷、死寂、荒凉…… 任谁见到这一幕，只怕心里多少都会觉得有些瘆得慌。 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一进江家大院，负责守门的男丁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外面，立刻将大门关好上栓。 然后，又搬来几块大腿粗细的石条，卡在门栓下，将大门死死顶住。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外面的东西闯进来。 看似安全了不少，但也会让里面想出去的人不太方便。 不过，韩淳和曹丘虽然目睹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人作声。 毫无疑问，在两人看来，眼下情况不明，与其冒险回衙门，还不如在江家住一晚更安全。 回到家中的江村长，明显松了口气。 他朝着村西边望了一眼，虽然此刻已经看不到盘旋的鸦群，但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感，依旧没有消失的迹象。 “起雾了，大家快进屋，进屋再说！” 进了客厅，江玲等家人也在，房间里摆了酒菜，还点了灯，终于让众人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 “这灯……不会有事吧？我看村子里其他人家好像都没点。” 曹提刑盯着烛火，回忆起刚才回来的场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大人放心，门窗都用厚布帘挡着，外面见不着亮光的。” 少女江玲声音柔弱，说话时一直站在周清身后，似乎对韩淳有所顾忌。 只不过，韩淳此刻的心思早已不在她身上，难得露出严肃的样子，皱眉道： “江村长，本千户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碰到这个情况，村子里都不能点灯？” “还不是那个邋遢道人的说法，他说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人点灯，就意味着那家有阳气，容易被阴差盯上。” 江村长回忆道：“所以，他为此留下了一句警示。” “什么警示？” “天黑，请吹灯！” 第488章 联手查探 客厅里。 昏暗的烛火，映照着一张张凝固的脸庞。 每个人都专注听着，江村长讲述这几天发生的诡异想象。 “说来也怪，自那邋遢老道失踪以后，村子里果真出现一系列怪事。” “就说那家禽和牲畜失踪，其实也不尽然，也有几户村民发现，家中圈舍内一地羽毛。” “所有家禽全都四分五裂，鲜血和内脏抛洒了一地，死状凄惨，像是被什么凶残的东西活生生给撕碎了。 “除此之外，还有流民在夜晚，听到宗祠外传来瘆人的怪叫，后来便开始有村民失踪。” “直到最近两天，有村民说晚上有人在外面拍打院门，早上起来，发现门上出现了血手印，全都吓得不轻，这才开始向老夫逼要玲儿献祭……” 听得入迷的曹提刑，心中渗出阵阵寒意，下意识搓动胳膊：“这么邪门，该不会是真闹鬼吧？” 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楚嬴不由调侃道：“怎么，曹提刑一生见惯那么多死尸，难道还害怕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不懂，干我们这行，其实最忌讳的就是这些。” 曹丘倒也没有生气，兀自解释道：“连圣人都说，敬鬼神而远之，有些不知道的东西，还是保持敬畏得好。” “曹大人言之有理，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边上几个早已变了脸色的衙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楚嬴嗤道：“赞同得这么快，几位该不会是害怕被派出去调查情况吧？” “谁……谁说的？” 一名衙役想要强辩，然而尴尬且畏惧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楚嬴笑而不语，视线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眸子里倒映着幽幽火光： “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一切都是人为呢？” “人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停留在江村长身上。 “不太可能，我下湾村村人一向与人为善，更不曾得罪过谁，谁会没事这般对付我们？” 江村长想了想摇头道：“再说，这些诡异的事又怎么解释？而且要无声无息将人绑走，恐怕也不是人可以做到的吧？” 楚嬴微微颔首，这确实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俄顷，提了个意见：“要不，干脆我们出去几个人查探一下？”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韩淳双方。 奈何这群来自安乐县衙的人马，别看平时在百姓面前一个个趾高气昂、威风赫赫。 可面对眼下的关键时刻，却全都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一个个目光闪躲，压根就不敢和楚嬴对视。 “诸位好像不太愿意？”楚嬴目光揶揄地望着韩淳，“韩千户难道就没一点想法？” “什么想法？”韩淳皱眉。 “此次下湾村前后陆续失踪了十余人，已经称得上大案，若是大人破获此案，一旦上报，必定会收获大笔嘉奖。” 楚嬴缓缓道：“而且据我所知，飞龙卫的晋升制度最喜欢提拔人才，尤其是会查案的人才。” “越是诡异离奇的案件，一旦有人可以破获，就越容易在飞龙卫里获得重用。” 他双目注视着韩淳，循循诱导：“大人如今是飞龙卫副千户，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应该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唔，你想让我来破案？” 韩淳虽然品行卑劣，但却并不愚蠢，瞬间便明白了楚嬴的用意。 心中暗自寻思，先前徐老道说自己紫府泛光，官运萌动，近期有高升之兆。 难不成，这句批言正应在这里？ 尽管徐老道作假被他厌恶，但他却没有全盘否定此人。 至少，对于徐老道望气算命的本事，他还是相信远大于怀疑的。 韩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强压下内心激动，故作严肃地点点头： “本千户觉得你说的不错，人命关天，更何况还是这种失踪十余人的大案。” 只见他朝一侧拱了拱手：“本千户不日就要结束巡察，返回燕都。” “也罢，就在走之前将这桩大案调查清楚，也算对朝廷和百姓有个交代。” 曹丘和衙役们一听这话，顿觉大祸临头，忐忑地道：“千户大人，你的意思，真要我们现在出去查探？”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让本千户亲自去？” 韩淳板着脸反问道。 “可是，大人你刚才也看见了，今晚这外面太不对劲，万一大伙出了事可咋办？” “是啊，大人，实在不行咱们不如缓两天，今天我们人太少，等隔日回到衙门，咱们再多派点人手过来，到时候，遇到什么鬼都不用怕……” “放屁，哪有什么鬼？本千户怎么没有看到？” 韩淳一声呵斥，一心想要抓住机会往上爬的他，才不会在乎这群属下的感受。 “都听好了，曹丘，你现在就带上他们，去村里仔细查探，本千户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人还是鬼？” “这这，不可啊，千户大人，这太危险了，就我们几个出去，想想都脚软……” 曹丘话音还没说完，就被韩淳冷笑打断：“怕什么？不是还有其他人愿意和你们作伴吗。” 目光斜瞥向楚嬴：“姓楚的，主意可是你提的，可别事到临头又退缩了。” “呵呵，放心，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样胆小。” 楚嬴反唇相讥：“明明自己都不敢出门，却还派一群手下出去冒险，完了还要独占功劳，果真是好算计，佩服，佩服啊！” “你说谁胆小，不敢出门？我警告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心思被戳穿的韩淳当即大怒。 “这还用挑拨吗？”楚嬴嗤笑道，“下面的人出生入死，上面的人坐享其成，你们这些官僚不都一个德性，我说错了吗？” “你……你们别听他胡说，本千户只是让你们去查案，又不是去送死……” 话说到这么刺骨的地步，饶是韩淳不愿，也不得不先安慰曹丘等人一番。 然而几人竟无一人回应他，这让韩千户的内心瞬间一沉，知道他们将楚嬴的话听进去了。 为了防止这群人出工不出力，更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决定搏一把，回头怒视楚嬴，凛然道： “好！你不是说本千户胆小怕事，坐享其成吗，今晚我还非和你一起出门不可！” 第489章 深夜诡秘 深夜。 乌云密布，檐角嶙峋的树梢之间，一轮白毛月亮静静悬挂。 惨白朦胧的月光下，漆黑的村子一片死寂。 忽然。 “吱嘎……” 纵然开门的人一再小心翼翼，户枢摩擦的声音，仍然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一股冷风毫无预兆地袭来。 薄雾夹杂着枝头飘落的树叶，劈头盖脸打在门后众人身上，灌入他们的衣袖。 “好冷！” 韩淳、曹丘、以及一众衙役下意识抱起胳膊，探头望着黑黢黢的街道，没有一人敢抢先跨过门槛。 “这已经是六月中旬了，按理说，风不该这么冷才对啊。” “这风如此诡异，不会是有什么在警告我们吧？” “是啊，再说这外面也太黑了……” 大惊小怪，六月怎么了，你家晚上下雾不会冷？ 眼看这帮衙役一惊一乍，楚嬴故意讥讽道：“怕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目光挪到韩淳身上，透着点点戏谑：“可别怪我有言在先，万一今晚被我们发现点什么，事后有人想抢功劳，我可不会答应。” 说罢打了个手势，带上晁逊和几名炎煌卫走出大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眼看轮到自己这边了，曹丘战战兢兢对韩淳道：“韩大人，我们……我们真的也要出去啊？” “不出去？万一被那小子发现点什么，功劳算人家身上，本千户岂不是成了笑话？” 韩淳大义凛然道：“再说，我等身为大楚武官，理应保境安民，岂有临阵退缩之理？” “是是，千户大人说的极是，今晚这趟，势在必行！” 一顿滚滚马屁。 “那还等什么，跟我走。” 韩淳一声令下，当先迈开脚步，迈到一半时忽又收回来，撇头睨着曹丘：“你来打头阵。” “啊，这这这……” 曹丘脸上瞬间呈现天崩地裂的表情，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拿自己当挡箭牌，这特么也太不地道了吧？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韩淳上面还有个顶可怕的大哥。 纵然再不情愿，曹丘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就在他们抱着即将被处刑的心态，离开江家时，楚嬴这边和晁逊展开了对话。 “殿下，卑职不明白，查案这种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叫上韩千户他们？” 晁逊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殿下应该知道，人越多，越容易打草惊蛇的道理。” “是容易打草惊蛇，不过，人多也代表力量大。” 楚嬴坦然道：“下湾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仅凭我们几个，无头苍蝇一样，何时才能查出个头？” “那韩千户既然一心想着高升，那就让他也出点力，反正就算最后破案，只要本宫不表明身份，这份功劳迟早也是算在他头上，不能白便宜了他。” 他刻意顿了顿，抬头看了眼薄雾侵蚀的惨白月亮，回头勾起唇角，浑身散发出一股从容： “再说，如果我们一打草惊蛇，对方今晚就没动静了，那岂不是正好说明，此事确实是人为无疑？” “原来殿下是在故意试探。” 晁逊反应过来，一脸佩服。 这时，一名炎煌卫忍不住凝声问道：“可是殿下，如果今晚有动静，那岂不是代表，对方不是人？” “不，对方仍然是人，而且是胆子更大的人。”夜色中，楚嬴目光更显幽深。 “为什么？” “你这辈子见过鬼吗？” “那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 几人两两分散开来，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在街角巷弄里穿梭，指望着能碰到点什么。 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他们还是失望了。 就跟楚嬴说的一样，这世上本没有鬼，自然也就撞不到什么离奇古怪的事。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被惊动了，所以临时取消了今晚的计划。” 当预设的区域探查完，众人再次聚首，全都一无所获，于是晁逊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没办法了，对方不行动，我也不能一直这么等着，先回江家休息再说。” 楚嬴他们不到子时就离开江家，此刻丑时都快过去了，中间这段算是最佳作案时间。 这个时候，对方还没有动静，估摸着后续也不太可能会有。 夜深人倦，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尽管没有得到任何蛛丝马迹，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证实。 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必然实力一般，没准只是一小股团伙势力。 如果真是这样，对于下湾村村民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然而，这个推断才刚出现，就伴随着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轰然崩塌。 “啊……！” 尖叫声划破夜空，尽管因为距离的关系有所减弱，仍然清晰地被众人的耳朵捕捉。 “是村子西边，离此大概两百米。” 晁逊实力深厚，稍微一辨别，便判断出方位。 “过去！” 楚嬴抬头望向村西边，毫不犹豫地带着众人追了过去。 下湾村地势西高东低，这边是一处开阔的小山岗，上面住着五六户人家。 楚嬴他们赶到时，其中一家院子里正亮着灯光。 一名穿着单薄的妇人，跨坐在门槛上哭得昏天暗地，口中不停哀嚎： “狗儿，我的狗儿不见了，河神在上，你要抓就抓我，只求你把我的狗儿还回来啊……！” 在女人身边，还站着她的丈夫，满面悲戚模样。 男人正将她死死拽住，似乎很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跑进外面的黑暗中。 楚嬴听了一阵，确定狗儿是妇人的儿子，应该年纪不大，就在刚才，似乎已经被人掳走。 将四周的黑暗无声扫描一遍，他的双眸渐渐眯起，于夜色中散发凌厉的气势： “看来本宫低估他们了，这伙人不但敢乱来，而且远比本宫想的胆子还要大！” 第490章 河神索妻，阴差抬轿 那妇人还在哭泣，此刻楚嬴一行现身，显然已经被他们夫妇注意到。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儿子丢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妇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求助。 可能是不认识的原因吧？ 又或是受到惊吓一时间六神无主？ 楚嬴也不知道这对夫妇是什么想法，一边试着剖析，一边上前打算将事情问个清楚。 然而他才刚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嫌弃的声音：“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韩千户，看来你们也听见了。” 楚嬴收回步子，转身向韩淳打了个招呼。 “废话，那女的叫那么大声，我们又是聋子，谁还听不见。” 韩淳扯了个不屑的嘴角，似乎怕被楚嬴抢了先机，视线飞快锁定妇人身上，径直道： “你就是刚才那个叫喊的人对吧？” 妇人停止哭泣，抬头疑惑打量着他：“正是，不知你是？” “我乃朝廷飞龙卫副千户，你们称呼韩千户、韩大人都可以。” 一听他是朝廷官员，两夫妇慌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行礼道：“见过……见过千户大人。” “免了，本千户问你们一个问题。”韩淳迫不及待一挥手，上前两步。 “大人尽管问就是。”两夫妇不敢拒绝。 “你们是不是有家人被抓走了？或者说不见了？” “是狗儿，我们的儿子，今年七岁。” “多久不见的？” “就在刚才，我们追出来，正好看见……”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再说下去，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 “看见什么了？是抓走你们儿子的人吗？快说！”韩淳目光一凛，声音陡然抬高。 “那不是人！不是！” 妇人忽然插嘴，不停摇头，眼中满是恐惧。 “不是人？”韩淳皱眉沉吟片刻，再次催促男人，“还不说吗？” “是……是阴差。”男人犹豫片刻，鼓足勇气开口。 “阴差？！” 韩淳一怔，旋即喝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种东西，你糊弄谁呢！” 一旁的楚嬴默默点头，至少在这上面，他是赞同此人观点的。 谁知。 “扑通！” 那男子竟直接给韩淳跪下了，满脸委屈的表情：“千户大人明察，小人的话千真万确，真的没有半点欺瞒啊。” 他说着看了眼左右，又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心有余悸地说道： “就在先前，我们听到屋外传来阵阵怪叫，狗儿她娘担心孩子，就摸黑去了孩子的房间。” “结果，正好撞上狗儿不见了，于是我们赶紧追出门，刚好……刚好看到一共四名阴差，抬着一顶鲜红的轿子，在那飘啊飘，眨眼就不见了。” “四名阴差？还抬着轿子？还带着抓到的人，你告诉本千户，这么重要怎样才能飘起来？” 韩淳仍然觉得对方在骗他，当场嗤笑起来，眼中却不带一点笑意。 见他目光不善，男人忙又叫道：“是真的，其实，村里见过阴差的，不只小人一家，只是大家觉得这事犯忌讳，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他迟疑了下，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带恐惧：“小人还听人说，那顶红色轿子，是河神用来娶亲的。” “之所以让鬼差抬着，就是为了提醒大家，轿子还空着，新娘也没着落，如果大家再不满足他的要求，只怕后果……后果……” “后果怎样？”韩淳直直看着他。 “很不妙，只怕会有更多人被抓走！”男子硬着头皮道。 “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只是，本千户凭什么相信你呢？” 韩淳对此依旧嗤之以鼻：“河神索妻？阴差抬轿？一言不合就抓人？” “这种骗小孩的东西，你不觉得十分荒唐吗？阴差在哪里啊？怎么你们都看过，偏偏本千户却没……” 话还没说完，离院子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如同被风吹过，响起沙沙的声音。 可问题是，此刻这里根本就没有风。 “殿下小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晁逊练武之人的感应远超常人，视线落在黑黢黢的树林中，小声提醒着楚嬴。 楚嬴默不作声，实则已暗自戒备。 片刻后，诡异的沙沙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仿佛来自地府的瘆人怪笑。 “桀桀桀……” 笑声嘶哑诡谲，如同午夜坟墓上啼哭的夜枭，在小岗四面八方不停回荡。 让人闻之汗毛倒竖，血液逆流，整个人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随后，沙沙声再起，怪笑声也越来越绵密和清晰。 就在这恐怖的时刻，忽然浓重的黑暗仿佛薄纱一般被撕开。 一顶颜色鲜艳至极的红色轿子，仿佛地狱血池染就，诡异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不，不该用冲，用飞和飘更为合适。 因为它自出现，便没有落地的意思，而是越过众人的头顶，从两丈多高的半空一掠而过。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顶红色轿子的速度极快，就像一辆飞行的红色轿车，前行间有风声呼啸。 在轿杆两头，各自还挂着两个飘忽的黑影，身形模糊，怎么也看不真切，加起来一共有四个。 那瘆人的怪笑声，似乎就来自他们身上。 并且，在从韩淳头顶路过时，宛若有意一般，四道黑影同时低头看了他一眼。 巧的是，韩淳此刻也正抬头望着上方。 于是，四张没有半点生气，却足以让他此后无数次午夜噩梦的惨白脸庞，就这样刻进了他的脑海。 谁说只有爱情，才能一眼万年，恐惧亦然。 “阴阴……阴差？！” 眼看着诡异的红色轿子一路向北，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另一片漆黑的小树林里。 韩淳如蒙大赦，先前宛如被掐住说不出话的嗓子，终于挤出嘶哑的声音。 然后，只见他的喉咙一阵艰难蠕动，忽然睁大眼睛，原本呆滞的表情变得无比惊恐。 抬手指着红色轿子消失的方向，马后炮般失声大叫：“鬼，鬼，有鬼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夜空，比之妇人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旋即一屁股瘫倒在地…… 第491章 身后有东西? 月黑风高，冥轿破空。 饶是韩淳、曹丘和众衙役活了几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怖的一幕。 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个个全部吓瘫。 眼见这群人是指望不上了，楚嬴望着红色轿子离去的方向，飞快给晁逊一个眼色。 “追！” 晁逊毫不犹豫，脚下一点，身体拔地而起，宛若山中灵猿一般跃入丛林，朝着远处直追而去。 楚嬴看了眼心有余悸的韩淳一行，又看了眼门口噤若寒蝉的夫妇，回头叫上几名炎煌卫： “我们也跟过去。” 眨眼之间，一行人便走得干干净净。 “千户大人，这……这下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我们回去？” 曹丘上下牙齿打架，一边强撑着扶起韩淳，一边来回扫视周遭的树林。 惊恐的模样，仿佛那些未知的黑暗中，随时都会再次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副模样落在韩淳眼中，联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一股不甘涌上心头，咬牙道：“回去干什么，要回你回。” “啊？不回去，那……那我们能做什么？” 曹丘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也跟过去！”韩淳深吸一口气道。 “什么？我们……我们也跟过去？”曹丘表情由吃惊转为骇然。 “怎么，他们敢追，难不成我们就不行？” “行是行，只不过那可是……” “是阴差又如何，刚才是本千户大意，仔细想想，我们加上那姓楚的人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韩淳当机立断，下了跟过去的命令，誓要找回刚才丢的面子。 …… 夜幕下，楚嬴几人追进丛林后，远远瞧见晁逊正追着一抹红影于黑雾中飞奔。 两者的速度几乎不分上下，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是晁逊的速度更高一筹。 只不过，因为不熟悉地形，以及来自树木的遮挡，才让他无法彻底发挥出来。 即便如此，按照楚嬴的估计，再追个两三里地，晁逊应该还是可以后来居上。 想到这，楚嬴嘴角下意识上扬出弧度。 尽管跑把，等一会将你们截住，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人是鬼？ 奈何这个想法还没消失，前方晁逊在一次高高跃起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任由对方越飞越远，最终彻底消失，也没有再往前追一步。 “老晁，怎么不追了？” 楚嬴几人紧赶几步，上前询问原因。 “不是卑职不追了，殿下请看。” 晁逊捡起一根树枝，拨开面前的草丛，露出一道竖直而下的悬崖峭壁。 人站在上面往下望去，只能看到涌动的黑雾，最多往下两三丈远，根本见不到底。 看不到底，就意味着不知道峭壁的高度，也难怪晁逊没有继续追赶。 这种地形，除非不想活了，不然换谁也不可能贸然尝试跳下去。 “算了，追不到就追不到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绝壁在前，楚嬴也只能望洋兴叹，摆了摆手，又多问了一句：“对了，刚才看你都快追上了，有看清那些是什么人吗？” 晁逊似有心事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看清了？”楚嬴接着问。 “天色太暗，卑职确实没怎么看清楚，不过，卑职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楚嬴见他欲言又止，径直道：“在意什么，只管说好了，不必考虑本宫的想法。” 晁逊点头，话语令人费解：“卑职有种感觉，这些人好像真的不是人。” “不是人？” 楚嬴一怔，心中也有点发毛。 日了，难不成还真是一群鬼？ 晁逊皱了皱眉：“没错，若真是一群人，怎么可能脚不沾地，一直飞在天上？而且，卑职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人气。” “卑职因为师承，对于武林名宿多少知晓一些，可就算那些轻功登峰造极的前辈，也没听说谁有这般本事……人类，怎么可能飞得起来？” 他说到这，伸手交给楚嬴一样东西：“还有这个，是卑职刚才从其中一名‘阴差’身上撕下来的，请殿下过目。” 楚嬴顺势低头看去，瞬间瞳孔一缩。 “嘶……这不是纸扎寒衣用的五色纸吗？专门烧给过世之人……” 一名炎煌卫在看到这张靛青色碎纸后，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又很快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和几名同僚对视一眼，各自都觉得后背忽然一阵阵发凉。 晁逊说对方不是人。 这烧给死人的五色纸又是从对方身上撕下来的。 可，正常人谁会穿这种纸糊的玩意？ 除非……？ 几人越想越心里月发毛，他们情愿在死尸枕籍的战场上和敌人搏杀，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诡异瘆人的地方。 “殿下，要是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人终于忍不住小声提议。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 楚嬴想了想，没有拒绝。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头绪，这事处处透着古怪，只能回去再好好捋一捋。 看来今夜，注定只能无功而返了。 最后看了一眼阴差消失的地方，楚嬴一行正要离开，来路方向响起疾步声。 众人寻声望去，见到韩淳带着人追过来，都觉得有些诧异。 “真没想到……还以为你们不会过来。” 楚嬴一边往回走，一边笑着观察韩淳。 此人遭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竟没有跑回去，心中对其略微有了一点改观。 “废话，你们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本千户可不是某人所说的胆小……” 韩淳冷哼一声，话未说完，忽见楚嬴抬手指着他们身后，仿佛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脸上满是惊恐： “啊，你们身后！” “身后？！” 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窜起，沿着韩淳的脊椎直冲天灵盖，令他全身汗毛炸开。 尽管不知道楚嬴看到了什么，但能将他都吓住，必然是比红色轿子更可怕的东西。 几乎是同一时间，韩淳一行不约而同生出逃离的念头，朝着楚嬴他们这边连滚带爬冲过来。 临到终点，却见楚嬴变脸一般展颜而笑，接着又补充了几个字：“你们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 “……” 韩淳知道自己被耍了，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第492章 真的不是人 “你敢耍我？” 韩淳反应过来，目光不善地盯着楚嬴，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谁耍你了，明明是你们自己听话只听半截，怪得了谁？我也很无奈啊。” 楚嬴耸了耸肩，嘴角噙笑，压根不怕被报复的样子。 “你！” 韩淳抬手对着他面门指了指，愤然甩袖，深吸口气，选择了罢手： “算了，本千户不与你计较这些，说正事……你们最先追来，可有什么发现？” “凭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抢功劳吗？”楚嬴揶揄道。 “哼！你可选择不说，本千户也可以选择带人撤回衙门，从此不再参与此事。” 韩淳这话虽是威胁，但也确实不是撒谎。 他有总督府和按察使司的授命，还真可以命令当地县令，不许插手下湾村的事。 目前事情尚不明朗，楚嬴自然不希望他撂挑子，让晁逊将五色纸交到韩淳手上： “确实有发现，喏，就是这个。” “一张破纸？”韩淳嘴角一歪，拿手抖了抖，“这算什么发现？” “咳咳。”楚嬴清了清嗓子，星眸中透出点点戏谑，“这是从阴差身上撕下来的。” “阴差？！” 韩淳脸上肌肉抖动。 “没错，别小看这张纸，清明节没有这东西，你都不好意思回乡孝敬你八辈祖宗。”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种纸……是专门用来烧给死人的。” “烧给死人？！” 韩淳脸色狂变，只觉得手中破纸比山芋还烫手，慌忙扔在地上。 一边在衣服上反复擦手，一边怒视着楚嬴：“真是晦气！又是你害的！” “谁害你了？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楚嬴一脸无辜，指着他的脚下，凛然道：“这纸可是证物，千户大人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就这么扔在这吧？” 韩淳心想也对，不过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接触这种阴物，便临时指定了一名衙役来做这事。 那衙役无奈，只能苦着脸接受。 一群人重新回到先前那户人家。 奇怪的是，那两夫妇并没有留在门口等消息，反而关门熄灯休息去了。 “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楚嬴也没想太多，让人重新叫开门，两拨人马轮流进狗儿的屋中查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除了确定狗儿确实失踪之外，再无其他任何蛛丝马迹。 就好像，掳走他的人是穿墙进来的一样，这让众人心上又蒙了一层阴影。 这事，越来越邪门了啊！ 回到江村长家，已经快到卯时了。 众人简短休息了一番，到了辰时末，又聚在一起商讨起昨晚的怪事来。 这次不仅有江家人，就连苏眉也参与了进来。 经过一天一夜的疗伤，这名会武功的大美女，终于彻底清除了黑煞毒烟的余毒，显得容光焕发。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轻纱半遮，掩不住风流妙致，紫裙迤逦，勾勒出曼妙身姿。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有千种姿态，万般风情，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真若画中走出来的狐仙一般。 只不过，她的出现，对于探讨非但没有太大帮助，反而有影响进度的嫌疑。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更多是习惯使然。 她那妩媚的声线，含情的秋眸，但凡有点什么举动，总是不经意会流露出妖娆的风情。 待到她安静下来时，娴静高雅的姿态，又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感。 妖娆和清绝，妩媚与端庄，很难想象，两种相互矛盾，又截然相反的气质，竟在一个人身上得到了和谐的统一。 亦仙亦妖！ 这无疑让苏眉的魅力更上一层楼，不知勾走了现场多少男人的魂。 每次只要她一开口，上至六十多岁的江村长，下至江家刚成年的小年轻。 就像商量好一样，都会极有默契地睁大双眼，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这个人间尤物身上。 除了韩淳，连同好几个定力不足的江家男丁，更是忘情之下，在嘴角挂起了丝丝晶莹。 好端端的案情分析会，眼看着就要变成苏眉老师的大型粉丝回馈现场。 楚嬴不得不踩下刹车。 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苏眉答应不再说话，专心扮演一个旁听的花瓶，讨论才慢慢回到正轨。 “……这就是全部经过，江村长你怎么看？” 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些事年轻人搞不定，拿去请教老人，往往会有奇效。 然而这次，楚嬴失算了。 江村长喝了口茶，敛眉酝酿了许久，终于缓缓吐出他的真知灼见：“楚公子，老夫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还有呢？后续呢？” “没有了。” 就这？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楚嬴心中不快，可转念一想，昨晚江村长都没出去过。 所谓的阴差也好，会飞的红色轿子也好，人家也从来没见过，又能指望他说出什么来呢？ 定了定神，他决定从其他地方入手，遂又问道：“对了，江村长，你老对村子里面熟悉。” “能不能告诉我，村西小岗上那道悬崖到底有多高？下面又是什么？” 江村长道：“那道悬崖高二十丈有余，至于下面，早年间因是一片乱石荒地，所以成了村里的坟地。” “因年代久远，到底埋葬了多少人至今已不可查，那地方偏僻不好到达，需要绕路，一般很少有人会下去。” 呼，高二十多丈！ 幸好昨晚老晁没有继续追击，要不然，十几层楼的高度，武功再好也得摔成肉饼吧？ 楚嬴庆幸地看了晁逊一眼，想到悬崖下面人迹罕至，脑子里隐隐有个想法要冒出。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曹丘惶恐不安地惊呼：“啊，如果那下面是坟地，这不就对上了吗？” “红轿子在那消失，加上那张撕下来的碎纸，正好说明，我们昨晚看到的……真的不是人！” “真的不是人，那该是什么？” 众人骇然相觑，明明是大白天，却通体冰凉，纷纷浸出一层白毛冷汗…… 第493章 记得打包 “不行了，这地方太邪门了，还是早走为妙！” 众人这次商讨，非但没有理出头绪，反而再次让韩淳回想起，昨夜遭遇阴差的恐惧。 那种四肢冰凉，如坠冰窖的感觉，有生之年，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事后，找到曹丘一番商量，二人一拍即合。 小命要紧，撤！ 就在他们牵出马准备离开时，江村长带着一家人急忙追出来劝阻。 “韩千户，曹大人，你们不能走啊！” “是啊，你们走了，万一村民们又逼上门来该怎么办？” “再说，村里失踪那么多人，这案子也还没破呢……” 一声声质疑，就像一记记巴掌抽在这群逃兵脸上，众衙役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眼看韩淳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曹丘怕会给人留下更坏的印象，抢先解释道： “呵呵，江村长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要撒手不管，只是觉得案件棘手，打算回去多调点人马过来。” “是吗？”江村长半信半疑，“既是回去调人，为何全都要走，派一两人回去不可以吗？” 曹丘一愣，强笑道：“呵呵，江村长你有所不知，本官和韩千户平日里公务繁忙。” “这两天因为你们下湾村的事，已经积压了不少公文，今日顺带回去处理一番。” “公文的事老夫不懂，不过……” 江村长忽然颤巍巍跪在马前，抬头连连作揖：“如果连两位大人都抛弃我们下湾村，还有谁会来帮助我们？请两位大人三思啊！” “请两位大人三思。” 身后江家人也随之跪下。 “你们……都说了我们回去是调人手，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们了？赶紧起来！” 曹丘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跟着严厉了几分。 “曹大人何苦还要自欺欺人，两位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必要老夫点破。” 江村长索性摊牌：“再说，两位身为朝廷命官，为民做主乃是天职，岂有视而不见之理？” “还请两位大人，念在下湾村四百可怜村民的份上，能留下来主持大局，一道侦破此案……” “够了！” 因为被揭穿而恼羞成怒的韩淳，打断江村长的话，抓起马鞭走到他面前，强词夺理道： “明明是你们自己不知敬畏，尽收留些奇奇怪怪的人，才会惹来这场灾祸，如今却想要挟我们来解决？” “那鬼东西人都不是，你让我们怎么解决？本千户能留到现在才走，已经是仁至义尽，劝你们别不识好歹！” 他将马鞭指着江村长，当众威胁道：“马上让开！再敢阻拦，别怪本千户出手无情！” “你……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如此不顾百姓死活？”江村长气急道。 “你说什么？你个老家伙，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韩淳目光一瞪，举起马鞭就要动手。 这一幕被问询出来的楚嬴和苏眉看到，双双目光一凛，刚准备出手阻止，忽听一声高喊传来： “手下留情，还请韩千户住手！”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到身宽体壮的江家老二江权，远远举着一只手跑过来。 “千户大人，在下江权，我大哥体……体弱，可经不住这鞭子，还请你大人……大人大量，呼……高抬贵手一次。” 江权到了近前，顾不得气喘吁吁，再次为江村长求情，一锭银子顺手递出去。 韩淳眼睛一亮，接过银子掂了掂，似乎颇为满意，放下马鞭笑道：“呵呵，放心，江村长太固执，本千户也就吓吓他而已。” “毕竟，这两天承蒙他的招待，本千户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他动手呢？” “那就好，多谢韩千户的理解。” 江权上前将江村长扶起来，看着韩淳等人身后的马匹，好奇道：“这些马……两位大人这是要离开了？” 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后者佯装苦笑：“没办法，本官和韩千户急着回去处理公务。” “是吗？” 江权倒没有像江村长一样挽留，诧异了一瞬，眼珠一转，惋惜叹道： “没想到，两位大人这么快就要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能够赏脸到在下家吃个饭？” “吃饭？！” 韩淳和曹丘都是一怔。 “实不相瞒，这不是快临近中午了吗，在下之所以这会赶过来，就是为了邀请两位大人，还有楚嬴公子赴宴。” 江权朝着他们和楚嬴拱了拱手，呵呵笑道：“在下刚刚听一位侄儿说，几位为了我们下湾村，不惜昨夜冒险出门查探真相，实在令人钦佩。” “于是，在下便令家人准备宴席，想要亲自好好感激一下几位。” “赴宴？”曹丘迟疑道，“可是，我们马上就要回县衙了。” “曹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一顿饭能耽误多少工夫？吃饱喝足再回去不也一样。” 江权热情地再次凑近两人身前，忽然小声道：“两位大人，实不相瞒，吃饭只是其一，在下另有一事相求。” 一般说一边眼神暗示：“只要两位大人答应，孝敬方面，保证能让两位满意。” “好说好说。” 一听到孝敬，曹丘瞬间心动，扭头看向韩淳，千户大人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难得江员外这么热情，我们要是再推迟，岂不是太显矫情？” 对着江权拱手道谢：“多谢员外盛情，如此，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哪里哪里，两位大人能赏光做客，是在下的荣幸，家中亦是蓬荜生辉啊。” 见两人应下，江权大笑三声，接着又满面红光地来到楚嬴面前，拱手邀请道： “两位大人都答应了，不知楚公子可愿赏个面子过府一叙？” 楚嬴总觉得此人热情过头了，正思考着要不要答应，忽听背后江玲弱弱道： “楚公子是斯文人，二爷爷家的席面，不是狗就是驴的，万一吃不惯该怎么办？” “狗和驴？”楚嬴一愣。 “哈哈，不错，在下平素喜欢吃香肉，宴会上也不例外，不知公子可能接受？”江权承认了。 吃狗肉，这还真没试过？ 楚嬴正拿不定主意，身旁苏眉忽又插嘴：“那还用说，奴家替楚公子答应了。” 然后，耳畔一声香风传来：“记得打包。” “……”楚嬴。 第494章 宴请背后 江权家住在村子最东头，毗邻慧通河。 一座大气却孤零零的院落，独门独院，方圆几百米都没有一户邻居。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主人自己性格孤僻，喜欢离群索居。 要么，多半就是不受村里人待见。 联想到这座宅院里，还豢养着十来名家丁，楚嬴觉得后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些。 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这里除了这座大宅院，周围还用栅栏圈出了好几块地。 一部分种植庄稼，一部分则用来蓄养牲口。 不过，大概是江权的个人嗜好使然。 这些牲口中，除了几头水牛，大部分不是驴，就是狗，黑溜溜一大群。 一路来到大门口，整个院子四周全是犬吠声。 “让几位见笑了，在下平素就好这一口，难免养的多了些，还望没有惊扰到几位。” 江权似乎也很烦这么多狗一起叫，一边道歉招呼众人入内，一边勒令照看的家丁将犬群喝止。 “呵呵，不打紧，不瞒江员外你说，本官恰恰也好这一口。”曹丘笑道。 韩淳也笑着点头：“不错，所谓一黑二黄三花四白，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两样东西，天底下又有几个人不爱呢？” 顿了顿，赞叹道：“不过，像江员外这样为了一己之好，就单独圈出那么一大片地蓄养黑狗黑驴，实在令人羡慕……看来江员外身家不菲啊！” “呵呵，韩千户说笑了，在下早些年做买卖赚了点钱，才有能力置下这一大片地，为此，可没少得罪乡里乡亲……” 江权苦笑着摇摇头，似不愿多说，不过楚嬴此刻已经能猜到部分原因。 古人讲究故土难离，祖宗传下来的宅子更不能随意搬迁。 江权能买下这么大面积连成片的土地，期间肯定驱赶了不少村民。甚至，还可能搞强拆扒人祖屋。 也就难怪村民们都不待见他，就连身为他大哥的江村长，似乎也同样对他心存芥蒂。 大门大户，人手充足，宴席准备的也快。 楚嬴几人才一进入客厅，一阵肉香便扑鼻而来。 “好香啊！” 众人鼻尖抽动，循着香味看去，只见厅中一张八仙桌早已摆上了酒菜。 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韩淳和曹丘二人望着桌上，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看向江权。 “呵呵，两位大人，还有楚公子，请！” 四人分宾主而坐，正式开席，期间江权不停地劝酒布菜，可谓殷勤至极。 如此一直持续到宴席尾声，眼看众人酒酣饭足，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放下酒杯，若有心事般长叹一声。 要谈正事了吗？ 楚嬴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缓缓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果然，韩淳一听，忍不住问道：“江员外为何叹气啊？” 曹丘也不解：“是啊，江员外坐拥百亩良田，高门大宅，家丁上十，桑麻过千，更别提外面还有那么多牲口……就这也有烦恼的吗？” “哎，几位有所不知，在下非是为自己烦恼，而且为我下湾村而烦恼。” 江权又叹了口气，提醒道：“在下刚才不是说，有要事相求吗？” 待韩淳和曹丘点头，他又转向楚嬴一拱手：“其实，在下这件要事，也需要楚公子的帮助。” “我？”楚嬴到没有太多诧异，这事本就在预料之中，径直问道，“不知在下能帮上江员外什么忙？” “好说，其实这件事，就是几位眼下想要解决的事……” 江权话没说完，就见韩淳皱了皱眉，面露不快：“你是说这件案子？” 他双手按桌起身，干脆摊牌：“这么说吧，此事诡异离奇，早已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而且，作乱的河神和阴差，也不是凡人能对付的，我们更没办法。” “如果你也想学江村长那样，要求我们留下来，那今天这顿饭只能到此为止。” 眼看着韩淳就要转身走人，江权赶紧安抚道：“不不，韩千户你听在下把话说完。” “事情，的确是这个事情，不过，解决方式却是与现在大相径庭。” 他将目光扫过几人，若有深意地缓缓笑道：“这个办法，不但不会让你们冒险去招惹那些妖魔鬼怪。” “更重要的是，可以及时止损，且在一天之内彻底解决此事，几位何乐而不为呢？” “哦，天下还有这种好办法？！” 韩淳一想到可以白赚一份功劳，顿时来了精神。 曹丘也是一脸期待之色。 楚嬴抬头看着江权，表情带着一丝玩味：“江员外说的，不会是将那些流民赶出下湾村吧？你真相信那邋遢老道的话？” “可他说的话都应验了，不是吗？” 江权反问，等待片刻，见楚嬴没说话，收敛气势拱手笑道：“所以，这件事在下才需要楚公子你的帮忙。”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我那大哥并不待见我，倒是与他一起救治流民的你，让他更为亲近，所以在下想请……” “想请我说服江村长，允许将那些流民赶出村子，是这样吗？” 楚嬴打断他，替他讲出后续的话，挑起的唇角流露出戏谑，随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呵呵，既然楚公子已经清楚，那就简单了。” 江权大喜，搓了搓手：“至于两位大人，这赶人走嘛，难免会发生一些冲突，又或我那大哥顽固不化，不肯就范，这时就需要衙门站出来‘主持公道’。” “……只要事情顺利，河神息怒，相信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失踪，如此两位大人也算给了上面一个交代……” 韩淳和曹丘二人会意一笑，不就是镇场子吗，这个他们最擅长。 楚嬴则又一次打断了江权的话：“等一下。” 他略微抬了抬眼皮，转动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道：“计划倒是不错，简单粗暴，不过……我有答应过，会乖乖配合你们吗？” “……” 江权面色一僵，韩曹二人皱眉。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第495章 清浊不同流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之后，再次响起江权笑呵呵的声音，似并不生气的样子。 “呵呵，这话说的……楚公子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听在下说道说道。” 他拎起酒壶，绕过半张桌子，一边为楚嬴把酒添上，一边笑道： “在下知道你是一个好心人，可这做好人也不容易，总得自己有了剩余，才能帮助别人，你说对吧？” 楚嬴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示认可。 “既然楚公子也这么觉得，在下保证，事后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江权放下酒壶，继续笑道：“届时，不仅我下湾村的麻烦得以解决，楚公子也可以有更多机会去积德行善。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韩淳借机笑道：“呵呵，江员外错了，何止是两全其美，实则是一箭三雕啊。” “若真如你所说，赶走那群流民就能解除祸患，此案正好了结，本千户回去，也能给司里一个交代。” 他双手端起酒杯：“说起来，此番多亏有员外相助，本千户感激不尽，就借花献佛敬员外一杯。” 一旁的曹丘叫好，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 “哎呀，两位大人这是……在下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江权嘴上客气，却已经返回座位举起酒杯，一副受宠若惊的得意嘴脸。 “来！预祝我们此番旗开得胜，结案成功！” 三人相视大笑，韩淳自认为是这里‘最有身份’的人，带头发表祝酒词。 正准备一饮而尽，忽又将快挨到嘴唇的杯子放了下来，眯眼看着对面安坐不动的楚嬴，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三位请继续，可别因为在下扫了雅兴。”楚嬴抬手，一边自顾自地夹菜。 “砰！” 韩淳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怒道：“姓楚的，我是看在江员外的面上，才一直忍着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员外有求于你，不敢得罪你，那就由我来说，本千户现在给你两条路。” 他手指按住桌子，气势越发凌厉：“要么你选择和我们合作，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要么，你就给我滚一边乖乖看戏，我告诉你，这事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办到，充其量多一点麻烦而已。” 他说到这刻意顿了一下，语气转为威胁： “还有，别怪本千户没提醒你，别以为身边有群手下，就可以不把官府的人放在眼里。” “你要是敢站在江松那边，阻挠我们的大事，那就是和朝廷作对，届时，本千户绝对饶不了你！” “好个饶不了我。” 楚嬴自然不会被吓住，反问了一句：“敢问千户大人，大楚律法，哪一条哪一款规定，收留救治流民是和朝廷作对了？” “是没有规定，但却阻挠了本千户办案！”韩淳沉声道。 “依我看，你这不是办案，是故意逃避责任吧？” 楚嬴一针见血地道：“说什么一箭三雕，请问，你们这样做，置那些失踪的村民于何地？” “难道就这样放弃，不闻不问？那可是十余条活生生的人，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吗？” 韩淳冷笑反驳：“呵，你倒说的轻巧，我们不这样做，那些人就一定能找回来？” 不等楚嬴开口，他便下了结论：“我看未必吧，至少，我们听从江员外的建议，一旦成功，就可以避免更多人失踪，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那些失踪的村民你们真就不管了？” “昨晚上那些‘东西’，你也看到了，这是我们能管的吗？本千户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这叫舍小保大。” “放屁！” “你说什么！” 眼看韩淳就要拍案而起，楚嬴冷冷一笑：“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以为那失踪的十余人，就是你舍的小？” “你以为保住了下湾村所有村民，就保住了你所谓的大？” 他忽然话锋一转：“可那些生病的流民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同样也是我大楚的子民。” “就因为他们不是安乐县的人，就活该被赶走？你们去收留他们的地方看看，看看他们的生活！” 他啪一下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凌厉的目光让三人变色： “他们本就处境艰难，朝不保夕，若再被你们这番折腾，你们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为了你们一己之私，就彻底不管这么多人死活，你管这叫舍小保大？请问韩千户，你舍了多少小？又保住了几个大？” 一番振聋发聩的质问，将在场三人全镇住了。 他们本以为，楚嬴只是一个三分钟热度，喜欢扮好人作秀，看似正义感爆棚，实则外强中干的富家子弟。 这样的人，往往灌几句迷魂汤，再略施手段就能拉拢成自己人。 没想到，眼前这小子是来真的，为了流民，竟然选择和他们对着干。 天底下竟然真有这种傻子！ 好一会，韩淳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心中涌起深深的耻辱，瞪着楚嬴，强压住怒火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 楚嬴眸光犀利地道：“当然是一查到底，揪出幕后黑手，让真相水落石出。” “好啊，幕后黑手是河神，你有本事，倒是跳进慧通河去揪他出来啊！”韩淳怒极反笑。 “你这是抬杠。”楚嬴毫不留情面。 “放屁，我昨晚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是真是假，查过才知道。” “那你跳河里去查啊，若是查不出结果又当如何？” “说了你在抬杠……” 眼看两人对话陷入死循环，江权仿佛没看见一样，直到韩淳准备上手，这才不得不假惺惺起身劝阻道： “两位，两位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大家有缘能聚在一起，当以和为贵！” 奈何两人情绪依旧很激动，为了缓和气氛，他临时想到一个点子，赔着笑道： “依我看，眼下不适合讨论这个，正好鄙人府上有两名家丁，会一点特殊的表演。” “要不，在下让他们过来给几位助助兴，等看完表演，大家再做定夺也不迟。” 第496章 侏儒家丁 对于江权的提议，楚嬴和韩淳两人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表示反对。 本着不出声就是默认的原则，江权立刻唤来下人将酒桌撤了，并叫人传话让那两名家丁过来。 几分钟后，两名表演者到了门口。 本来楚嬴三人都对这场表演兴趣不大，不过是卖江权一个面子而已。 然而在看到这两人后，韩淳和曹丘却第一时间笑出了声。 “不是吧，江员外，这就是你说的那两人，噗……这外表，倒是却有几分表演的天赋。” 眼前的两名家丁，身高还不到一米二，竟是两个身体精瘦的侏儒。 由于身高的缘故，他们看起来头大身小，黝黑的皮肤显得老气横秋，偏偏又扎着垂髫小孩的冲天辫。 因而才给人一种格外滑稽的光景。 说来也怪，一般天生长成这样的人，内心都会比较敏感和自卑，最在意外人的眼光。 然而，面对曹丘的嘲笑，两人却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呵呵，让三位见笑了，苟大和苟二的外貌，确实一言难尽，不过，你们可别小瞧了他们。” 江权指着脑袋稍小一圈的侏儒，炫耀般为楚嬴三人介绍： “这是苟大，惯常口技表演，能模仿近百种飞禽走兽之声，更加玄妙的是，有几种声音，甚至真到可以引来飞鸟。” 像是为了证明一般，他话音刚落，苟大就面无表情地撮起嘴，啾啾发出几声高亢的嘶鸣。 俄顷。 “啾啾啾……” 门外花园里忽然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像是在回应一般。 这一幕让韩淳和曹丘大为惊叹，口中连连称奇。 唯有楚嬴默默注视着这名炫技的侏儒，脑中闪过一点微光，隐隐有什么要冒出来，偏生又抓不。 这时，江权又指着脑袋更大的苟二说道：“这是苟二，两兄弟里就属他最聪明。” “打小学的一手操线工夫，会玩皮影戏，能同时操控好几个角色，比老师傅都厉害！” 在他的示意下，苟大苟二给楚嬴三人行完礼，然后，让人将表演的道具和台子搬进来，开始了正式的表演。 因为是白天，容易影响投影效果，所以客厅门窗都拉下了厚厚的帘帷。 于是，楚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昏暗的客厅，红色的戏台，清油灯惨白的光，亮子上一群光怪陆离的影子不断变幻。 再加上，边上还有两个模样怪异的侏儒，一人操纵皮影，一人模仿声音。 灯光打在他们的侧面，半边身体都陷入阴影之中，越看越给人一种阴沉和诡异的感觉。 不过，韩淳和曹丘似乎并不这样觉得。 两人不但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大声鼓掌叫好，给足了主人家和表演者面子。 和他们比起来，楚嬴更像是一个喜欢安静欣赏的少年。 本来一开始，江权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节目。 但通过不断的暗中观察，他发现自己错了，楚嬴的目光竟越来越亮。 到最后，更是痴迷般盯着戏台眼都不眨一下，万分惊喜的模样，总算使他放下心来。 心中忍不住暗想，到底只是毛头小子，就是容易被这些古怪玩意所吸引。 如此一来，待会应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然而，他哪里知道，前世看惯了各种超级大片的楚嬴，岂会被这种最原始的动画所吸引？ 就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楚嬴身体轻轻一晃似回过神来。 下一秒，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若有深意地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将苟大苟二两人分别又看了眼，楚嬴随即坐直起身，专心欣赏起他们的表演来。 一刻钟后，表演结束。 眼看三人一脸笑容，气氛分外和谐，江权趁机挥退苟家兄弟，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三位看样子心情都不错，如何，现在应该可以统一意见了吧？” “呵呵，我们反正是支持江员外的，就只看某些人识不识好歹了？” 几人视线齐射而来，却见楚嬴不慌不忙，握着酒杯一声轻笑：“这不是识不识好歹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这么说，你还是不答应？” 韩淳笑脸瞬间化作阴沉，简直比变脸还要快。 “道不同，不相为谋。” 铮铮话语，锵然吐出，楚嬴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搁下杯子起身就往外走。 “你！” 韩淳死死盯着楚嬴的背影，满脸怒容，手按腰刀，几次想将刀抽出来。 无奈一想到楚嬴外面还有不少手下，心有忌惮，只能作罢，愤然发出一声厉喝： “站住！你到底想要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是啊，楚公子，凡事好商量，何必一定要撕破脸呢，这样对谁都不好。” 江权也跟着劝解，直到这一刻，他们仍觉得楚嬴可以被收买。 之所以三番五次拒绝，无外乎是觉得收买的筹码不够，故意待价而沽罢了。 然而。 “呵呵，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那我就直说了。” 楚嬴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三人，门外的天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投下修长的身影。 他的表情严肃，眼眸亮若寒星，黑发于风中飞扬，这一刻的气势凌厉桀骜如鹰： “你们不是想敷衍了事吗？那好，你们破不了的案，我来破！你们查不了的人，我来查！你们管不了的事，我来管！” “……这，就是我楚嬴真正想要做的，够不够清楚？” 一阵默然后，韩淳沉着脸缓缓开口：“你想取代我们衙门行事？” “取代不敢，只是衙门不做，难道还不许别人做了？大楚应该没有这条规定吧？” 楚嬴没有掉进他话里的陷阱。 眼看着他又要离去，韩淳三人还真怕他会和江村长联手，不顾一切带领流民反抗。 要知道，仅靠他们现在这点人手，若是用强，一个不好，可能还真会阴沟里翻船。 想到这，三人一阵默契的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下一秒，江权在楚嬴一只腿跨出门槛的时候叫住他，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楚公子，在下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要不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第497章 苏眉的过往 “打赌？” 楚嬴不太理解的样子。 “没错。” 江权几步追上楚嬴，回头看了眼韩曹二人，呵呵笑道： “在下和两位大人的意思，我们可以同意你继续调查，不过，也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期限。” 他的手掌在半空比划，解释道：“比如，如果你一直查不出原因，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吧？” “到时候，河神发怒，抓走更多的人，一旦传开了，大家谁都兜不住。” 楚嬴理解地点了点头：“话虽有理，不过期限我还真不好给，毕竟，下次阴差什么时候抓人你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这倒也是，可此事又必须尽快解决……” 江权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头征询韩淳和曹丘的意见。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就以为下次阴差出现为期限，这是本千户能给出的底线。” 韩淳的语气毫无商量余地，楚嬴听完笑了笑，露出几分玩味：“这么说，在下只有一次机会了？” “呵，那你想要几次？”韩淳冷笑，“时间不等人，要么你答应，要么此事作罢，劝你最好别逼本千户翻脸！” 楚嬴略作思量，竟一反常态地笑道：“好！你们想怎么打赌？” “很简单，就以你查出真相为赌约，你若办到了，届时你一句话，我们任凭驱使，全力配合你缉拿真凶，且还会为你向朝廷请功！” 韩淳顿了顿，表情严肃地道：“可是你要查不出来，那就乖乖配合我们，说服江村长和流民迁离下湾村。” “并且，保证事后不对外泄露村民失踪一事，你觉得如何？” “韩千户觉得我还有得选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嬴自知再不答应，对方多半会恼羞成怒撇开他单干。 与其如此，还不如利用赌约暂时约束他们，如此，他也有机会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测。 听他这么一说，韩淳难得脸上放晴，笑着伸出右手：“那就一言为定！” 楚嬴的手伸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住抬头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个要求。” “还有？”韩淳脸色又垮下来，“够了，别以为打赌是我们提出的，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我就想管江员外要一罐香肉煲带回去，这也叫得寸进尺吗？” 楚嬴打断他反问了一句。 “……” 韩淳嘴角一阵轻微的抽搐。 楚嬴不再理他，扭头对着江权一声轻笑：“江员外不会也认为在下是得寸进尺吧？” “哪里哪里，在下家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一口，别说一罐，就是十罐二十罐，楚公子也尽可以打包带走。” 事情已经谈妥，江权喜不自禁，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零头碎嘴的吃食。 一刻钟后，楚嬴手指勾着麻绳，下面缚着一只砂锅，优哉游哉地离开了江府。 …… 夏日的午后，因为日照的缘故，屋子里往往空气闷热，需要打开门窗透气。 然而，位于村长家后院的一间客房，尽管这两天住进了人，此刻却依旧紧闭门窗，显得神神秘秘。 红泥小炭炉上，蓝色的火苗舔舐着砂锅底部，将里面的汤汁煮的咕嘟作响。 伴随着砂锅上升腾的白汽，还有充斥着满屋子的浓郁肉香。 楚嬴坐在桌边，忍受着天气和炭火的双重闷烤，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妖娆……或许吃货美人更合适一些： “我就不明白了，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不打开门窗，边吃边透气，多舒服？” “那可不行，一旦打开门窗，香味飘出去，大家很快就会知道……” 苏眉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筷子，从砂锅里挑了一块肉放进小嘴里。 咀嚼一阵咽下后，又补充了一句：“会有损奴家的形象。” “也是哦，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苏眉大家，居然也好香肉这一口。” 楚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望着苏眉光洁白皙的脸颊，哪怕水蒸气扑到上面，依旧看不到一颗汗珠。 心中忍不住一阵羡慕：“你好像一点也不怕热？” “小时候也怕，毕竟我们西川那地方，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蛮荒瘴疠之地，一到夏天就闷热得厉害，就没几个人受得了。” 苏眉忽然挑眉看着他，鲜红若玫瑰的小嘴勾起一抹得意： “不过，自从我武功练到家后，可以控制减缓气血搬运，从此这点热也就不算什么啦。” “武功还有这作用？” “当然，武功神奇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不然，奴家从小辛辛苦苦练这个干吗？” “那吃香肉呢？也是从小养成的吗？”话匣子一打开，楚嬴就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算是吧，小时候练功，消耗很大，营养跟不上，家里又没什么吃的，全靠寨子里的大人们冒险进山打猎，给大家改善生活。” 苏眉秋眸凝滞，似陷入回忆：“可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偶尔运气好，大家才有一口肉吃，有时猎犬出意外死掉，也会分给大家一些。” “就这，每隔十天半个月能吃上一顿就很不错了，有时候一两个月不见一点荤腥，也是常有的事。” 她回过神来，又轻巧夹起一块香肉：“所以，为了不至于被饿死，我们那的人都不挑食。” “饿死？那你怎么长这么大的？这话未免夸张了些，难道当地衙门都不管的吗？” 眼看楚嬴似不太相信，苏眉搁下碗筷，看着他幽幽说道：“殿下遭遇过饥荒灾年吗？” 没等楚嬴给出答案，她唇角微挑，带着三分讥讽三分凉薄： “是了，奴家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殿下出身天潢贵胄，又岂知偏远边民的疾苦？” 她的神情有些缥缈，幽幽叹道：“殿下可知，那些瘴疠山地，往往土地贫瘠，能耕作的土地，仅十之一二。” “至于收成，更是少的可怜，一亩水稻能过百斤就是老天爷开眼，就这，还要面临头人的盘剥，官府的重税。” “加上各种天灾人祸，隔三五年闹一次饥荒，在我们那是常有的事，大人都有不少饿死的，更何况是我们小孩，有一年很不幸，就连我的家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将肉块默默放进嘴里，良久，忽然对着楚嬴嫣然一笑： “所以，奴家能长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呢！” 苏眉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酸，甚至隐隐有些骄傲。 但从她那双不停闪烁的眸子里，楚嬴分明看到了一丝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第498章 此约会非彼约会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楚嬴默默抬手擦了几次鬓角，脸上显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那个……实在抱歉，本宫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 良久，他终于还是打破沉默，给了苏眉一个正式的道歉。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要是殿下今天不问，奴家说不定都快忘记了。” 苏眉倒是不以为然，手中筷子尖碰了两下，抬头直勾勾看着他，眸中流出一丝的媚意： “好了，难得有一顿好吃的，殿下能不能不说这个？说点别的有趣的事不好么？” “别的？”楚嬴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说说眼下河神抓人的事件。” “……” 苏眉怔了怔，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对有趣有什么误解？ “本宫没开玩笑。” 见她一脸不屑，楚嬴赶紧说道： “之前你不是说，河神抓人是有人背后搞鬼吗，如今有了我们昨夜的经历，你还是这样认为吗？” 苏眉将他看了一眼，轻轻放下筷子：“殿下是在征询奴家的意见吗？” “如果殿下想听真话，那奴家就直说了，这世上本就没鬼，所以，此事一定是人为！” “可昨晚阴差抓人，是我们亲眼所见。” “有时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的。” “这么说，你是不怕鬼了？” “都说了，这世上没鬼。” “太好了，苏眉同志，本宫眼下正需要你这种信仰坚定的无神论战士！” 楚嬴眼睛前所未有的闪亮，一把抓住苏眉的小手，宛若他乡遇故知的欢喜。 苏眉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将一对媚眼低敛，落在楚嬴的咸猪手上，似笑非笑的样子：“感觉如何？” “软。” 楚嬴下意识脱口而出。 “咯咯，还有呢？” 苏眉笑意更浓，一双多情的眸子春水潋滟，似要将人的魂都勾了去。 “滑。” 楚嬴实在无法违背内心的本意，顺势在她的手背上又摩挲了几次。 嗯，不摸白不摸。 “这个字不错，还有呢？” “嫩。” “还有呢？” “呃……” “看来殿下暂时是想不到形容词了，既然这样，是不是该放手了？” 苏眉声音看似柔媚多娇，实则早将狭长媚眼化作飞刀，将楚嬴狠狠剜了好几遍。 似乎在说，油揩够了见好就收，真当人家不明白你这点小心思？ “啊？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本宫一时激动，才会情不自禁……” 向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楚嬴，佯装这时才发觉的样子，慌忙放开苏眉的小手，呵呵笑道： “请一定要相信，本宫真没别的意思，这只是单纯表达同志间真挚友谊的一种方式。” “虽然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奴家还是懂的。” 苏眉不动声色地收回小手，默了默，最终发出一声婉转的叹息： “哎，吃人嘴短……看在这锅香肉煲的份上，殿下有什么需要奴家帮忙的，请直说无妨。” “痛快！不愧是江湖儿女，这话说得敞亮！大气！” 楚嬴一拍桌子，当即竖起一根大拇指。 苏眉看着因他拍桌子溅出的汤汁，皱了皱柳眉：“好吧，再不说就不用说了，免得打扰我用餐。” “说说，马上不说。” 楚嬴生怕她反悔似的，双眼注视着她，认真说道：“今天晚上，本宫想和你来一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苏眉没来由心头一跳，心想这也太快了吧，自己都没一点心理准备，连忙打断他，一双秋眸避开他的视线： “殿下在说什么，奴家怎么听不懂呢？” 楚嬴一脸暧昧地笑道：“呵呵，不懂没关系，只要你照着本宫说的，偷偷摸摸地做就行。” “记住，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 苏眉暗自不快，心想这事也要偷偷摸摸么？ 不禁有些生气地抬起下巴，含沙射影道：“恐怕不行呢，奴家做事不像某些人，还是喜欢光明正大！” “可这事没办法光明正大……” “怎么没办法了？” 苏眉终于恼了，身上的气质多了几分冷清，少了几分妩媚，怒极反笑道： “咯咯，想不到殿下仪表堂堂，原来也是一个不敢负责，只把女子当玩物的始乱终弃之人。” “还是说，殿下觉得奴家出身低贱，觉得只要勾一勾手指，奴家就会乖乖就范，不求任何回报？” “你在说什么？” 楚嬴一愣，觉得两人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怎么，殿下做的出来，还怕别人说么？”苏眉反唇相讥。 “不是，本宫到底做了什么了惹你不高兴？你能不能一次说清楚？”楚嬴一脸无奈和茫然。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苏眉内心又有些动摇了，小心翼翼试探道： “不是么？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和人约会，需要偷偷摸摸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而且，殿下这么做，可考虑过奴家的名节？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始乱终弃？” “你的名节？约会？” 日了，果然女人天生恋爱脑……楚嬴琢磨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不禁哈哈笑道： “你误会了，本宫说的约会，并不是指男女间的约会，而且你要见的，也另有其人。” “只是事关重大，本宫这才让你偷偷摸摸，不要声张，以免泄露了踪迹，没想到，却被某些人误会了。” 他故意强调‘某些人’三个字，戏谑的目光，竟让苏眉有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如玉一般白皙清丽的脸颊，罕见浮起两朵红云，心中又是羞耻又是气恼。 楚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少女的一面，忍不住挑逗道：“不会吧，你还真以为是要和本宫约会啊？” “还不都怪你，谁叫你说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害人家出糗！” 苏眉狠狠剜了楚嬴一眼，转身气呼呼拉开房门，深吸口气，回头下逐客令： “这事奴家会考虑，殿下如果没事，就请回吧！” “别啊，你这样拉开房门，香味飘出去，会有损你的名声。”楚嬴略带玩味地提醒道。 “没啦，都没啦，哪还有名声，都已经被你坏干净啦！” 生平第一次，苏眉觉得自己这么生一个同龄男子的气，这个家伙，真真太气人了！ 第499章 再遇冥轿 “哇！哇哇……” 乌云遮天，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天边最后一缕残阳，仿佛冥王的画笔，为这昏沉单调的世界，又涂了一抹残酷而诡异的血红。 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好日子。 村西边那株秃顶的大杨树上，那群不知来自何方的乌鸦，又开始了成群结队的盘旋和聒噪。 无休无止，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怎么回事，这才隔了一个白天，怎么河神又来抓人了？” “这也太快了，老天保佑，保佑我家今晚不要遭殃。” “不说了，天快黑了，赶紧回家躲起来为好！” 下湾村的村民们，对于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 每次乌鸦一汇聚，就代表着河神来抓人了，当天晚上，村中必定就会有怪事发生。 一时间，田间地头，街头巷尾，不管正在做什么的村民，全都会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活计往家里跑。 看他们一个个神情慌张的模样，很显然，河神已经在他们心中烙下了深深的恐惧。 等到完全入夜之后，村子再次变成了一片黑灯瞎火的死寂世界。 和昨晚一样，楚嬴一行也是先等待了一段时间，然后才从村长家离开。 夜黑风高，四野无声。 一路搜过那些荒烟废墟，破败房舍，别的没有，倒是经常会从黑暗中冒出一两声夜猫的嘶鸣，恐怖而又瘆人。 坚持了一阵，韩淳终于顶不住了，忍不住向楚嬴抱怨起来： “你说你，查案就查案，反正你我都说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也一起跟着？” “呵呵，正是因为说好了，才要让你们跟着，万一我赢了，你们事后不认账怎么办？” 没错，今晚出门的人，依旧是和昨晚一样。 除了楚嬴一行，剩下的便是韩淳、曹丘和他们带来的那群衙役。 本来经过昨夜的惊吓，韩淳胆气已丧，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次出门。 奈何楚嬴以放弃赌约为要挟，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带人一路跟随作见证。 只是，韩淳这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鬼影没碰上一个，却被几只猫搞炸了心态，这是楚嬴万万没想到的。 楚嬴伸手揉了揉眉心，安抚道：“你也别害怕，今天我们又没分散，这么多人，保证你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谁……谁害怕了？笑话，告诉你，本千户打小天不怕地不怕，还会被几只野猫吓住？” 韩淳强作镇定，冷笑道：“你也别得意，今晚你要是无功而返，后果如何，你该比谁都清楚，本千户倒要看……” 话还没说完，一声凄厉尖锐的嘶吼自黑暗中突然响起。 “嗷呜！” “什……什么声音？！” 正在说话的韩淳宛如被大锤砸中，身体颤动一下，飞快扭动脖子朝着周围看去，紧绷的脸上写满惊恐。 “呵呵，韩千户不是说，不会被野猫吓住吗？” 楚嬴满是戏谑，抬手指了指一侧的矮墙，上面不知何时窜出来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似受到了惊吓，弓着身，浑身炸毛，正朝某处黑暗深处，不停地低声咆哮。 韩淳觉得很没面子，要不是这只猫，自己岂会被众人看笑话？ 一怒之下，当即命令身边的衙役：“妈的，给我抓住这只畜生，本千户要将它千刀万剐！” 只是，没等几名衙役有所反应，晁逊忽然伸手拦住他们，目光同样盯着黑猫看去的方向，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吗？” 楚嬴看了眼还在咆哮的黑猫，又回头看了眼前方，矗立在黑暗中的几间院落，似有所悟： “老晁，你是说，那里有东西？” “不知道，不过，猫的灵觉远胜人类，看这黑猫的反应，多半应该是这样没错。”晁逊说出自己的推测。 “那还等什么，走，我们赶紧过去！” 楚嬴略作权衡，接着一声令下，众人疾步朝着那片院落赶去。 十几个人一起奔跑，在这片死寂般的夜幕下，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楚。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惊动了对方，还没靠近，就听见一声声夜枭般的恐怖大笑。 “桀桀桀桀……” “这声音？！” 楚嬴和韩淳对视一眼，后者瞬间骇然变色，颤声叫道：“是阴差！抬轿子那几个！快快，保护……” ‘我’字都还没说出来，前方一处漆黑巷口，一顶艳红如血的轿子忽然冲出。 因为现场太黑，看不真切，众人只看到四个形似人类的东西，脚不沾地，抬着轿子飞快朝黑夜深处飞去。 鲜红，诡异，离奇……此情此景，完全就是昨晚的再现。 唯一不同之处，大概昨夜那顶红色轿子是飞在高空，让人难以企及。 而现在，它却是贴地飞行，且速度也不算太快。 尽管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对楚嬴来说，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来了，还是别走了吧！” 楚嬴盯着那抹红色魅影，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旋即将手一挥：“跟上，一起追上去将他们擒住！” 说罢第一个冲了上去。 韩淳骑虎难下，为了不再被楚嬴看扁，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咬牙命令队伍紧紧跟上。 而他自己，也在曹丘和一名衙役的搀扶下追在后面，勉强没有掉队。 于是，今晚的下湾村，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通往村西边的道路上，一顶不知是人是鬼的血红轿子，在前方夺命狂飙。 而轿子后方十余丈之外，则是一群咋咋乎乎的人群在疯狂追击，拼命咬着轿子不让它消失。 双方你追我赶，不一会，便又到了距离那株大槐树不远的小岗附近。 又过了一会，到了一片空地中央，那四名阴差忽然不跑了。 他们驻足片刻，忽然齐齐转身。 隔着漆黑的夜幕，四张诡异得足以令人血液逆流的惨白笑脸，仿佛最恐怖的梦魇，让追击的众人下意识放缓脚步。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们失去了追上目标的最后机会。 只见一阵阴风刮过，那顶红色轿子忽然拔地而起三丈高，以御风之态，朝着西边断崖那边飞了过去。 “桀桀桀……” 半空中再次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众人的不自量力…… 第500章 意想不到的犯人 夜幕之下，众人追之不及，只能望着那顶红色轿子飞快远去，一时全都束手无策。 这时，韩淳和曹丘终于紧赶慢赶地追上来。 两人看了眼快要逃到百米之外的冥轿，嗤笑一声，露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韩淳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回头倨傲地对楚嬴说道：“对方跑了，按照赌约，你输了。” “急什么，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楚嬴噙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沮丧。 “怎么，你想赖账？” 韩淳将脸一沉，正要当场喝问，却见楚嬴根本就不理他，而是转身对晁逊颔首示意。 两人显然提前有过交流，晁逊见状，默默退后两步，然后对着不远处大杨树的方向，吐气开声。 “啊……！” 一声长啸，声如龙吟，响彻了整个夜空。 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清晰听见，自然，大杨树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韩淳双手捂住耳朵，被晁逊近距离震得头晕脑胀，脑瓜嗡嗡直响，心头不禁莫名火气，大吼道： “搞什么！不是要抓阴差吗？人家都快跑了，你们却在这干嚎……难不成，随便吼几声嗓子你家就掉下来……”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脸骇然地望着空地西面，张大嘴巴，迟迟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晁逊长啸之时，他隐约听到，从头顶上传来一道轻微异响。 就像是，绳子崩断时的声音。 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前方的红色冥轿就像折断翅膀的飞鸟，忽然一下从半空掉落下来。 “咚！” 令人奇怪的是，那么重的一顶轿子，偏偏掉下来却只有轻微的震动。 除此之外，还伴随着一声突兀的惨叫，似在极力压抑的状态下发出。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怪他们，除了楚嬴和晁逊，这里恐怕再没一个人知道个中原委。 曹丘机械地转动脖子看着韩淳，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嘴皮哆嗦： “韩千户，真……真的掉下来了，鬼鬼……鬼也有飞不动的时候吗？” 韩淳一脸见鬼的表情，也是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曹丘面色一僵，正不知如何应对，却听楚嬴的声音说道： “其实，曹提刑没必要问，鬼飞不动，自然就是假鬼，真相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假鬼？难不成……这一切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曹丘大吃一惊，心中已然信了几分。 相较于他，韩淳就要顽固得多，仍旧不愿意相信地哼道：“你说是就是，证据呢？” “呵，要证据还不简单。” 楚嬴抬眼看着掉落的冥轿，一切尽在掌握：“听到刚才那声惨叫没有？应该就是那名假鬼发出的。” “那么快的速度，又从三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果我没猜错，他多半是受伤了。” 顿了顿，笑着做出邀请的姿势：“两位大人，不妨和我们一起上前看看，如此，他是人是鬼，岂不一目了然？” “这就上去了？”曹丘有些犹豫，“是不是太冒险了？那边还有四个阴差呢。”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自信笑道：“放心，我向你们保证，那四个阴差绝对不会伤人。” “真的？” “在下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们。” “那就……看看？谁怕谁啊。” 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最终点头选择了同意。 三人带上各自的人马，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缓缓朝着那顶轿子靠过去。 深夜，幽林，万籁俱寂，夜幕为盖，猩红为衣，一顶红色冥轿孤零零矗立在荒芜的空地上。 一切看起来毫无生气，却又无比诡谲。 然而楚嬴却知道，这里面势必有人。 夜风吹过，卷起轿门前垂落的流苏，飘啊飘。 幽暗中，暗沉如血的颜色，就像坟墓上招摇的飘带。” 随着他们的不断靠近，视野越来越清晰，终于发现了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咦，这轿子……怎么看着怪怪的，不对，这不是真正的轿子，这是……这是用纸扎成的！” “卧槽，还真是纸扎的玩意，这样也行？” 听到手下人的咋呼，楚嬴嗤笑着接过话：“当然行，换成真的，它还怎么被绳子吊得起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绳子？”曹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楚公子，你是说，这轿子之所以会飞，其实是被绳子吊起来的？” “当然，你看，一旦我们把他们布置的绳子砍断，他们不就飞不起来了吗？” 楚嬴笑道：“其实你们仔细看，不仅轿子是纸扎的，就连所谓的阴差，也是纸糊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减轻重量，从而依靠吊绳和滑轮制造飞行的效果。” 话音一落，立刻有胆大的冲上去，离得近再看，果然发现和楚嬴说的一模一样。 所谓的阴差，其实就是四个纸扎的人偶，只不过制作者功力深厚，将它们画的栩栩如生。 再加上，距离和黑夜的掩护，远远看着，众人才把它们误认成了真人。 “楚公子没有说错，真的只是四个纸人，！” “妈的，我说他们的脸为啥白的瘆人，原来是画出来的，骗的我好苦。” “这么说，什么河神发怒，阴差抓人，其实都是骗局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免不了各种五味杂陈。 他们万万没想到，楚嬴竟真的只利用一次机会，就解开了阴差抬轿之谜。 事实证明，他们错了，而楚嬴才是正确的。 接下来，只要顺着这个线索出发，查出谁是幕后主使，距离真相大白估计也就不远了。 想到这，两人既悔且恨，只觉得有无数无形的巴掌落下，打得自己痛不欲生。 就在他们懊恼之际，红色冥轿忽然倾倒，一个矮小的黑影，如鬣狗一般猛然窜出，朝着黑暗深处狂奔而去。 “有人逃跑了！” 离轿子最近的一名衙役大叫，对方速度极快，似已追之不及。 众人无不大惊，唯有楚嬴远远望着逃跑之人，嘴角浮出戏谑：“受了伤还跑这么快，能跑得远吗？老晁。” 事实再一次证明，不管多厉害的人物，一旦遭遇晁逊，几乎都是相同的下场——悲剧。 不到半盏茶时间，晁逊便将犯人一只手拎了回来。 然而，当韩淳和曹丘看到此人时，却双双脸色大变：“怎么会是你？！” 第501章 见财起意? 夜色中，晁逊手中的人身形矮小，样貌却依稀可辨。 “你……你不是江员外家中那个家丁，叫……叫……” 未免认错人，韩淳和曹丘二人特地走上前，将此人瞧了又瞧，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叫苟二。” 楚嬴从后面走上来，声音略带戏谑：“中午还为我们表演过皮影戏，两位大人这么快就忘了？” “谁忘了，不过一时记不起名字而已。” 韩淳颇为恼怒地回了句，重新看着苟二，表情严厉：“没想到，所谓的阴差抓人，竟是你在搞鬼。” “说，你是故意一个人犯罪，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那苟二装作没有听见，脑袋和四肢一起下垂，宛若死狗般一声不吭。 “哼！区区一个侏儒，也敢违逆本千户，看来必须给你一点颜色看看，来人……！” 韩淳恼羞成怒，就要叫人动手，不料却被楚嬴抬手拦住，淡淡笑道： “韩千户何必恼怒，这不是明摆着吗，没人在背后支持，他一个人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一你的手下不知轻重，将人给打坏了，事后还怎么让他指认幕后主使？” 话音刚落，苟二忽然很硬气地开了口：“胡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这事就是我一个人干的。” “从头到尾，都是由我一人策划，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赶紧将我抓回衙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啊，你还还敢隐瞒幕后主使，罪加一等，真当衙门不敢将你枭首，绳之以法！” 曹丘一声厉喝，试图恐吓住对方，以便使其交代真相。 满身匪气的苟二终于将头抬起来，沾着血渍的丑脸上浮出冷笑，完全没有半点认怂的口气： “嘿嘿，就算你们砍我脑袋，老子还是那句话，这事就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相不相信，关我屁事！” “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信不信，本千户现在就可以让你变成一具死尸？” 韩淳勃然大怒，还没见过罪犯比自己还嚣张的，心中不禁起了杀意。 然而，苟二依旧毫无畏惧的样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那你就杀啊，还废这么多话干什么？” 只听他挑衅道：“实话告诉你，老子见过的死尸多了去了，每个人最后都一样，自从入了这一行，老子就没想过这辈子可以善终！” 随着他抬头叫嚣，一枚造型奇特的吊坠，从他领口掉下来，在夜色中泛起幽光。 这一幕很快吸引到了楚嬴的注意，上前握住吊坠，连同绳子一起扯下来。 那苟二一声吃痛，待发现楚嬴手中的吊坠，反应忽然剧烈起来，大骂道： “妈的，你敢抢老子的东西！快还给我，不然就算老子死了，也要变成厉鬼你全家鸡犬不宁！” “呵呵，这世上真要有厉鬼，你还用得着在这装神弄鬼吗？” 楚嬴一句反问，让苟二气息一滞，随后手脚并用，张牙舞爪地试图将吊坠夺回： “就算没有鬼！老子也有办法弄死你全家，赶快还来，别把老子惹毛了……！” 奈何他此刻被晁逊所制，无论怎么挣扎也碰不到楚嬴半点，只能连连咆哮发泄心中的愤恨。 “无能狂怒。” 楚嬴浑不在意，瞟了他一眼后，便敛眉将目光投注在手中的吊坠上面。 这玩意是一枚弯曲的椎体，手感细腻光滑，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牙齿。 在牙齿粗大的一端，嵌了一层镂刻的银饰，用绳子串起来，粗犷而又不失精美。 整枚吊坠，通体都已经磨出包浆，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就在楚嬴观察这枚吊坠时，耳边传来曹丘的提醒： “呵呵，楚公子，这应该是一枚狼牙吊坠，北原的蛮人才喜欢戴这玩意，不值几个钱的。” “不值钱吗？”楚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确实不值。” “没关系，我看着挺顺眼，先揣着再说。” 眼看楚嬴将吊坠放进袖子，韩淳和曹丘两人不由露出鄙视的神情。 连这种低贱侏儒的东西都抢，真特么是穷疯了，也不嫌丢份？ “不知楚公子，还要不要将这苟二的身也搜一遍？” 韩淳看似询问，然而话里的揶揄却任谁都能听出来。 楚嬴表现平静：“不用了，在下感兴趣的就这一样。” “是吗？既然楚公子不搜了，那这人可就要交给本千户来发落了。” 韩淳为了抢功劳，仗着自己官方的背景，开始当面向楚嬴索要人犯。 “再等等。” 楚嬴似有心事，朝着黑夜深处看了眼，并没有立刻答应。 “怎么，你该不会是觉得本千户在抢你功劳吧？” 韩淳不太高兴地将脸一板，威胁道：“别怪本千户没提醒你，这类刑案和人犯，只有衙门才有资格处理，身为平头百姓，胡乱插手可是大罪！” “韩千户不用这么紧张，在下虽然‘穷’得抢人吊坠，却还不至于饥不择食的地步。” 楚嬴反击了一句，旋即道出实情：“我让你们等一等，并不是想趁火打劫，坐地起价。” 不等韩曹两人询问，他接着说道：“而是，此人还有同伙没到，所以，我们大可不必着急。” “同伙？！” 韩淳皱了皱眉，忽然吃惊地看着楚嬴：“难不成，你知道他的同伙在哪？” 楚嬴没有回答，因为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妖娆的声音已经抢先开口： “咯咯，千户大人怕是不了解楚公子，他若是没把握，会和你们打那个赌吗？” 一袭修身黑裙，裹着曼妙身躯从迷雾中缓缓走出。 妖娆的莲步，比春水更多情，飘逸的秀发，比夜色更深沉，研姿丽态，晚色乘春。 这一刻，苏眉宛若暗夜精灵的女王，飒爽英姿揉着妩媚风情，令人见之忘俗。 以至于，当她走近，随手将一个人影丢在地上时，众人这才惊醒过来。 还没等他们看清脚下的人影，只见苟二又惊怒交加地失声叫道： “大哥……你，你怎么也被抓住了？！” 第502章 浮出水面 和苟二想比，此刻的苟大无疑要凄惨得多。 整个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破碎的衣衫上处处可见道道血痕。 就连苏眉将他扔在地上，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躺着一动不动，宛如一滩烂泥。 若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任谁看了，只怕都会认为这是一具尸体。 见到他这副模样，苟二差点没情绪崩溃，吓得口中不停嚷嚷：“大哥你受伤了！你没事吧，千万不要吓我，大哥啊……！” “放心，虽然他挨了我十几剑，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死不了的。” 苏眉伸手打个哈欠，双手抱剑走到苟大跟前，对着他身上就是一脚： “还装，再装死，就卸一条胳膊。” 卧槽，没想到这妞看着勾人，原来骨子里竟是一个暴力狂，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 楚嬴看她又是给人十几剑，又是威胁卸胳膊的，心中思忖着，以后还是少调戏这个狐狸精为妙。 万一不留神真玩出火了，被这妞赖上，将来娶回家还不得翻天啊？ 不只是他，包括韩淳这群对苏眉垂涎欲滴的牲口，听到这些话以后，一个个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有人飞快低头，有人悄悄挪开视线，生怕自己龌龊的心思被正主发现，从而沦落到和苟大一样的下场。 那苟大被苏眉一脚踢中腰眼，忍不住哎哟一声，癞蛤蟆一般蹦起来。 只是他起身之后，却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扑通一声又给苏眉跪下，满脸惊恐地连声求饶。 “姑奶奶，求你了，咳咳……不要再打了，再来几下，小人真的要没命了啊！” 正求着情，一旁又传来苟二长松口气的声音：“太好了，大哥，原来你没事！我还以为……” “苟二？！” 苟大闻言，扭头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兄弟，万念俱灰地叹道：“老二，没想到连你也……哎，完了完了，看来你我这次是在劫难逃哇。” “哼！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韩淳冷哼一声，转又看着苏眉，换上一副舔狗的面孔：“呵呵，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在这见到苏大家……” 犹豫了下，抬手一指苟大，歉意道：“苏大家，别怪在下多嘴，这苟大……真是为你所擒？” “怎么，韩千户好像有所怀疑？” 苏眉妩媚一笑，随口编了段谎话：“韩千户应该知晓，从事奴家这行，少不了走南闯北，每年有一半时间都得在路上奔波。” “如今的大楚，比不得以前的安宁，一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剪径的蟊贼。” “奴家为了自保，因而学了几年拳脚，对付一两个男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韩淳看了眼她手中的剑，恍悟点头，心想，能对付一两个男子，对付一个侏儒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呵，没想到，苏大家竟是真人不露相。” 韩淳干笑两声，当即表示感谢：“苏大家今夜助我等擒贼，实乃巾帼典范，在下感激不尽，佩服佩服！” 拍了两句马屁，忽然话锋一转，终于回到正题：“对了，苏大家，你怎么会知道人犯的位置？并且还把人给抓来了？” 他的双眼射出名叫期待的迫切光芒：“莫非，你已经探明了这两个人犯的老巢？” “咯咯，奴家哪有这本事。” 苏眉秋眸流转，用一种嗔怪的眼神看着楚嬴，间夹着一丝好奇： “奴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楚公子的预先指示，奴家事先也不知情呢。 “又是你？！” 韩淳皱眉看着楚嬴，目光透着审视：“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难不成，你和幕后主使其实有什么关系？” 楚嬴嗤笑道：“韩千户说这话，你自己会信吗？” 韩淳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其实也不想相信，但你一次出手，就将这分开的两兄弟一起抓获，实在没法不令人生疑。” “呵呵，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韩千户会信吗？” “猜测，你以为我们会信？”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韩千户，曹提刑，我们白天的赌约，两位应该还没忘吧？” 不等韩淳和曹丘回答，楚嬴敛了笑，表情严肃地道： “目前，幕后主使已经被我锁定，依照赌约，还请两位务必配合，听我的安排！” 韩淳不甘，冷笑道：“呵，你说锁定就锁定，万一你猜错了呢？” 楚嬴语气平静却别有一股威严肃穆：“你再继续拖延下去，一旦打草惊蛇，幕后主使必然逃脱，你想要这个结果吗？” “你！” 韩淳死死瞪着他，俄顷，猛一甩袖：“好，本千户就信你一次，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立刻调集所有人，加上我的人马，一起去把江权的府邸给围住，一只苍蝇都不准让他们出来！” 夜色中，楚嬴目光如炬，当机立断地下达了命令。 “你是说……幕后主使是江权？！” 韩淳一下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一看到苟大苟二，还是配合地执行了命令。 “要是事后调查，被我发现你猜错了目标，坏了我们和江员外的友谊，你应该知道……” 将人派出去后，韩淳又返回来，才说到一半就被楚嬴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要是错了，我不但赔偿你们的损失，还任凭你们处置！” 韩淳被他这一瞬的气势所慑，愣了下，沉着脸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后悔。” 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除此之外，还要做什么？” “江权府邸那边，我们会过去亲自监督。” 楚嬴看了眼身边的晁逊，也只有这样的大高手过去，才能镇得住场子。 而且，除了自己的人，他现在对谁都不太放心。 略作思量，他又接着对韩淳道：“至于你们，眼下离天亮也没多久，不如回去叫上江村长。” “再让他联系所有村民，明日一早，一起在村西那株大杨树下集合开会。” “开什么会？” “公审大会！” 第503章 脑子糊涂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云雾，一轮红日冉冉升出地平线。 万道阳光如一柄柄金色的利剑，迅速驱散黑暗，将天上地下照耀得一片光明。 令人不安的黑夜终于过去，提心吊胆了一夜的下湾村村民们，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走出房间。 事实上，早在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们就在江村长挨家挨户的叫门声中，提前起床出门，结伴到村西的大杨树下集结。 也因此，全村人有幸第一次聚在一起，共同见证了这一幕日出东方的奇景。 只可惜，村民们此刻的心思，俨然并不在这壮美的景色上。 他们更关心的，还是昨晚又有几人失踪了？又是哪家人如此不幸遭逢厄运？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家议论来议论去，竟没有筛选出一个受害者。 “怎么可能，昨晚乌鸦在这颗老树上盘旋，明显是河神来抓人了，怎么会没人被抓走？” “是啊，难不成河神派的阴差失手了？还是说，有哪家人被大伙漏算了？” 众人害怕出错，又相互清点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没错，昨晚没有一个人始终，大家全都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河神大人发了慈悲？” “没道理啊，这段时间，每次乌鸦在这颗树上盘旋，村子里必有人会失踪。” “是啊，说起来，这棵树也是邪门，好像被乌鸦给盯上了，今天要不是人多，换我一个人，才不敢来这里。” 众人纷纷应是，都说这地方邪门。 不少人甚至公开抱怨，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将聚集地选在这个地方。 “这地方是我们选的，怎么，你们有意见？” 就在日头渐高，众人情绪越来越烦躁之际，韩淳和曹丘从一旁板着脸走出来。 因为怕打草惊蛇，以至半途出现别的变故，两人并没有告诉江村长太多实情。 这个时候，眼看不明就里的江村长镇不住场子，他们自然要站出来。 “怎么都不说话了？别怕，本千户和曹提刑向来喜欢以德服人，谁有意见可以站出来，我们可以好生说道说道。” 韩淳的视线缓缓掠过两侧的人群，双眼发出鹰隼一样凌厉而凶狠的光。 嘴上说着以德服人，然而毫不掩饰的威胁口吻，却让本就对他们心怀畏惧的村民，更加噤若寒蝉。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几乎是村民们刻在血液中的第一生存法则。 林子下忽然安静，唯有一缕清风伴着蝉鸣。 “没人站出来？很好，那就是大家都没意见了。” 韩淳露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满意笑容，看着眼前这群恭敬垂首的百姓，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咳咳，本千户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江村长为何天还没亮就将你们召集过来？” “其实，江村长并不清楚个中缘由，知道真相的，只有本千户和曹提刑。” 不少村民听到这，忍不住抬头聚焦二人，眼中全是询问和好奇。 韩淳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上前双手叉腰，目光睥睨，不无得意地道： “知道本千户为什么来这吗？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今天召集你们前来的目的。” “那就是……”他刻意顿了顿，接着又一次高声道，“什么河神发怒，阴差抓人，统统都是假的！” “此案乃是有人背后搞鬼，不过幸好，如今犯人已经被我们抓获，所以村子昨夜才会安然无事。” 就像往平静的湖面砸下一块巨石，人群里面瞬间沸腾起来。 “什么？居然是人为？不太可能吧，这不是对河神的公然冒犯吗？” “哪有什么河神，没听人千户大人说吗，是有人在搞鬼。” “谁？犯人在哪里？竟有这么大能耐……？” 人们争论不休，将场中气氛迅速推向高潮。 韩淳一看火候差不多了，终于抬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看似劝阻实则炫耀地道：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本千户这就将人带上来，揭露他们的恶行，与大家一起对他们进行审判！” “好……！” “多谢千户大人，为民除害！” 村民们齐声叫好，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韩淳眉开眼笑地看着这一幕，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没错，他是故意冒头，为的就是抢在楚嬴前面，给村民们留下一个是因为他才破了案的假象。 如此一来，不明真相的村民们，下意识就会将他当作是此次破案的头号功臣。 届时倘若能够结案，就算上面有人之后前来核实，很可能也会误以为是他的功劳。 毕竟，第一印象实在太重要了。 “带人犯上来！” 没过一会，两名人犯苟大苟二被一起押到村民面前。 “大家都看到了，这两人，一个叫苟大，一个叫苟二，就是他们狼狈为奸，装神弄鬼，愚弄了大家……” 韩淳正兴致勃勃地打算历数两人的罪行，却被苟大忽然打断，抬头不甘地嚷道： “千户大人，我不服，你说我们装神弄鬼，我无话可说，但那顶多算是我们的癖好，和愚弄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韩淳不疑他有诈，脱口说道：“你说有什么关系，你们用绳子吊着，扮鬼飞来去飞，此事为不少人所见，难道这不是愚弄百姓？” “嘿嘿，大人说我们用绳子吊着飞来飞去，可有证据？” 苟大眼底闪过一丝狡诈，嘿笑道：“如果飞行这么容易，请问，给大人你一根绳子，你能吊着到处飞吗？” “这个……” 韩淳一时语塞，他忽然发现，对方的这个反问自己根本回答不了。 是啊，只用几根绳子，就能以鬼魅般的速度飞来飞去，真的可以做到吗？ 最多也就吊起来晃荡几下吧？ 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只能鸡贼的转移话题：“那……那些失踪的人口，你又怎么说，难道不是你们伺机掳掠走的？” “嘿嘿，这就更冤枉啊，敢问大人，你们昨晚抓住我们时，可曾见过我们掳掠了谁？” 苟大一脸委屈和心酸：“再说，以我和老二这身材，小孩就不说了，那些大人，一个就能打我俩，我们怎么将他们无声无息掳走？” 是啊，两个一米二不到的侏儒，怎么可能将大人掳走？ 要知道，失踪的人一多半可都是大人。 韩淳发现，苟大提出的质问，他竟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眼看村民们也是眼巴巴望着他，等待揭晓内幕，他越想越心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说好的揭露恶行，这要是回答不出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就在韩淳心态即将炸裂之际，一个声音宛如救命稻草般让他整个人松了口气。 “大家稍安勿躁，韩千户昨晚劳累一夜，此刻脑子可能糊涂了，还是由在下来为大家揭开疑惑。” 第504章 砍头最人道 晨光下的乡道上，经历一晚上奔波，精神略显疲惫的俊逸青年，打着哈欠从远处走来。 在他身旁，跟着一名持剑的黑裙女子，眉目低敛，轻纱遮面，宛若一朵暗夜幽昙。 尽管苏眉已经尽量低调，奈何媚骨天成，仅凭一段妖娆身姿，便让无数男人看直了眼。 人群中响起一片‘狐狸精’的妇人咒骂，紧接着就是对自家男人的各种喝斥。 有性格彪悍的娘们甚至直接公然动手，上演一出出全武行。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抽打声，吃痛声，以及男人的讨饶声，现场忽然就乱成一锅粥。 刚刚走近的楚嬴，瞥了眼身旁的黑衣美女，正好对上一个骄傲的白眼，只能无奈一叹。 红颜祸水啊！ 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美女他没见过，但是倾村他现在算是见识了。 不过，骚乱只持续了很短时间便恢复如初。 毕竟，此刻过来的可不知楚嬴和苏眉两个人。 在他们身后，由十余名炎煌卫和十余名衙役临时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气势不可谓不惊人。 村民们少有见过这种阵仗，不敢招惹，主动退到两旁，于中间留出一条通道。 众人这般知情识趣，倒是省了楚嬴一番工夫，一行越过人群，来到大杨树下的坝子上。 “呵呵，韩大人熬了一夜，都糊涂了，此事还是交给在下来处理吧。” 楚嬴见面第一句话，便让韩千户血压飙升，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特么说谁糊涂呢？ 你才糊涂，你全家都糊涂！ 韩淳心中对楚嬴一顿重拳出击，面上却使劲挤出笑容，这是来替他解围的，得罪不得。 只见他僵硬笑道：“呵呵，楚公子来的还真是及时，那个……那个我，本千户还真有点困了，呵……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说罢假装打个哈欠，和曹丘一起悻悻退到边上。 如此一来，他处心积虑刷存在感的第一印象计划，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这边刚打发了韩淳，楚嬴身后队伍中，又传来一个愤懑的声音： “岂有此理，楚公子，你们围了我江府半晚上，一大早又强迫在下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队伍前端分开，满面怒容地江权大步而出。 他的气势很盛，被几名炎煌卫夹在中间，依旧敢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 这时，目睹到这一幕的江村长疾步走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权：“老二，居然是你！” 顿了顿，皱眉露出怀疑之色，语气也变得凝重：“难不成……你和这件事有什么牵扯？” “能有什么牵扯？”江权将眼一瞪，丝毫没把江村长这个大哥当回事，“你问我，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呵呵，江员外觉得莫名其妙吗？” 楚嬴让开身体，指着被强令跪在地上的苟大和苟二，表情玩味：“请问，这两位你总该认识吧？” “苟大苟二，我家之前的家丁，怎么了？” 江权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两人，出奇的淡定。 “呵呵，你说怎么了，这两人扮鬼差抬轿，是这次下湾村人口失踪案的嫌犯之一，你敢说，他们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楚嬴忽然凑近，凌厉的目光利剑一般直刺江权双眼，别有深意地低声道： “造谣了这么久河神抓人，恐怕那个河神，就是江员外你自己吧？” “呵呵，在下不明白楚公子在说什么？” 江权笑得没有一丝掺假，只是对上楚嬴的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交接，颇有点争锋相对的味道。 “呵呵，没关系，你会明白的……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毁人不倦，让我们先从你的手下开始。” 楚嬴说罢摆摆手，让属下将江权押到一边，转身重新面对苟家两兄弟。 “两位，刚才在下离得较远，有些话没太听清，能不能将你们质疑韩千户的话，再重复一遍？” 两人见他不像是善茬，苟大踌躇不语，苟二则不屑地哼道：“你又不是衙门的官，我们凭什么要告诉你？” “两位请搞清楚，我现在是代替韩千户和曹提刑审问你，代表的可是衙门。” 楚嬴平静地道：“所以，你们要是抗法不遵，我同样有权对你们用刑的。” 对于他越俎代庖的言行，韩淳罕见地没有进行驳斥。 原因很简单。 他虽然讨厌楚嬴，但这两个丑陋的侏儒无疑更加可恶。 不仅差点让他当众出丑，还破坏了他的抢功大计，心里自然巴不得楚嬴将这两人收拾了。 楚嬴故意等了一会，见苟家兄弟仍是一言不发，眼尾渐渐挑起锐利的角度： “看来，两位是非要以身试法了？” 头也不回地唤来苏眉，交代一声：“该你了。” 正要走开，却听清冷又妖娆的黑裙美女迷惑道：“该奴家什么了？” “卸胳膊啊，你不是最在行吗？” 楚嬴轻描淡写的话，让暴躁的苟二瞬间闭嘴，相对胆小的苟大更是将害怕二字写在脸上。 苏眉将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故作郁闷道：“胡说，卸胳膊让人得多痛啊？这么残忍的事，人家才不在行。” “那你在行什么？” “砍头。” 苏眉拿剑比了个下砍的动作：“就这样一剑下去，唰！干净又利落。” “要是速度够快，听说被砍的人将感受不到一丝疼痛，这才是最人道的做法。” 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楚嬴都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想了想，应允道： “行，这两个你随便挑一个砍了吧。” 轻松的口气，仿佛让苏眉挑的只是两个西瓜，而不是人的脑袋。 只是，听在两兄弟耳里，却令苟大毛骨悚然，后背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浸湿。 那苟二也是铁青着脸，不复昨晚的硬气和嚣张。 “咯咯，那我可真砍了！” 只见苏眉唰一下拔出长剑，剑身反射着阳光，愈发雪亮锋芒，令人脖子一阵阵发寒。 眼看剑锋离自己越来越近，苟大终于崩溃了，急忙叫道：“别别，姑奶奶，使不得啊，真使不得！我们说了，说还不行吗？” 奈何不管他如何求饶，剑刃还是架在了他脖子上，缓缓压出一排血珠，吓得他面如死灰，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生怕多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就连苏眉勾人的妩媚嗓音传进他耳朵，也直觉得比恶魔还要可怕。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听你们什么质疑，直接交代吧，幕后主使是谁？” 第505章 飞行的秘密 “幕后主使？幕后主使是……不不，没有幕后主使，没有……” 面对苏眉的骤然施压，苟大猝不及防，惊惧之下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还好他反应得快，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要不然，只怕后果就危险了。 毕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位幕后主使背后势力的可怕。 如果注定难逃一死，他情愿被苏眉一剑砍了，也好过成为一名叛徒，最后落在那股势力手中，被清算折磨致死。 “咯咯，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要脑袋了？” 苏眉娇笑悦耳，将锋刃继续下压，先前的血珠顿时化作一道血水蜿蜒而下。 如此一来，苟大再次吓尿，刚建立起的信念又开始濒临崩溃： “不，不要，求你了姑奶奶，小人不是不想要脑袋，是真不敢说，求你手下留情啊！” “说出来，还可能活，不说，只有死路一条！” 苏眉语调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这这……真不能，不能啊……” 苟大整个人都不好了，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无助和惊恐，显然内心出现了动摇。 “还不说吗？我数三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黑裙美女语气和手中的利剑一样冰冷，让苟大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三、二……” 当她数到二的时候，苟大终于露出一脸崩溃神情，大叫道：“别，其实幕后主使……” 刚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一声厉喝打断：“岂有此理！” 发出这声喝叱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才被带来的江员外。 此人刚才就在旁边，全程观看了这一幕，故意煽风点火：“乡亲们都看看啊，哪有他们这样审人的，这种做法，和屈打成招有什么区别？” “就算最后他们如愿得到想要的结果，又有几分真实性？难道就不怕事后落人口实？反正我第一个不服！” 苟二随即叫道：“我也不服！” “你服不服，与我何干？” 苏眉十分不屑，压了压剑锋，正准备继续施压，却见楚嬴站出来阻止道： “算了，把剑收起来吧。” 苏眉狐媚的眸子竖起，看着楚嬴没好气地道：“你这人，一会要人砍人，一会又要人收剑，能不能抓重点？” 我不会抓重点，我只会抓三点……楚嬴若有深意地看了江权一眼，强按下苏眉的剑，戏谑一叹： “没办法，我这人向来喜欢以德服人，既然人家不服，我们当然得摆事实，讲道理，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不错，有本事你们就拿出证据，让我们大家心服口服，屈打成招算怎么回事？” 江权有些喜出望外，心中暗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蠢的小子！ 赶紧趁机将楚嬴这话坐实，以免他又反悔。 苏眉不得不归剑入鞘，仍就不太赞成地小声说道：“马上就快成功了，你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哪有这么简单，衙门拿人也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就算抓起来又有什么用？” 楚嬴解释了一句，也不管苏眉接不接受，转而面对江权，似笑非笑道： “既然江员外也这么认为，那不如，我们就走正常流程？” “嘿嘿，求之不得！” 江员外嘿然冷笑，他们处心积虑，花了很长时间才设计出来这套行动。 他还真不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破解这一连串的设计，从而找出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 现目前他们被抓住的一些把柄，顶多只能证明苟家兄弟癖好怪异，喜欢夜里扮鬼飞来飞去。 仅凭这个，是不能将他们从重治罪的。 “好啊。” 楚嬴留给江权一个玩味的笑，转身看着两个侏儒：“两位这下应该不会再反对，重复一遍刚才对韩千户的质疑吧？” “不不，不反对，当然不反对，呵呵。” 苟大此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好不容易脱离生命危险，自然不想再次以身犯险。 他一边用袖子擦拭脖子上的血渍，一边呲着牙将之前的质疑复述了一遍。 第一点：仅凭一根绳子，如何能让人快如鬼魅般飞行？ 第二点：他们只是两个矮小的侏儒，哪来的力量，能将成人无声无息地掳走？ 楚嬴听罢，笑问：“就这两个问题？” 苟二冷声道：“少废话，有本事你先回答这两个质疑再说。” 心中对楚嬴一直不喜的韩淳，也趁机添了一把火：“是啊，楚公子刚才不是说本千户脑子糊涂了？” 他笑了笑，略带幸灾乐祸的神情：“正好问题出来了，本千户也想见识一下，楚公子的高见。” “没错，到底是什么原因？楚公子如果知道的话，就赶紧告诉大家吧！” “说得对，要是真的证明是他们干的，不用公子出手，我们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难得事情有了眉目，周围的村民，一个个也按捺不住好奇和急躁的性子，将视线统统聚焦在楚嬴身上。 不过，楚嬴却对这种无形压力视而不见，朗笑道：“好，既然大家都等不及了，我们就从第一个问题说起。” 他刻意顿了顿，四下配合地安静下来，随后他的目光掠过众人，再次开口道： “其实，单纯地只靠绳子，是不可能让人快速飞行的，尤其还是横着飞。” “但是，大家想过没有，如果给绳子上加上滑轮呢？再加上有人从旁配合操控，是不是人就可以顺着绳子快速滑行了？看着就和飞差不多。” “楚公子，滑轮是什么东西？” 许多村民听得一知半解，有人忍不住问道。 “所谓滑轮，就是可以在绳子上滚动的轮子，中间开槽，只要将其挂在绳子上，就可以来回吊运东西……” 楚嬴连说带比划，还没说完，就被江权的嗤笑声打断，当众质疑道：“什么滑轮？大伙压根听都没听过，楚公子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 苟大立刻嚷起来：“没错，除非你能找出这种轮子证物，否则就是胡说八道。” “呵呵，要找出滑轮来还不容易吗？” 楚嬴负手踱到他面前，抬手指着眼前枝丫茂密，洒下大片阴翳的老杨树，别有深意地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村民们会专门前来这里集结吗？” “难道……难道是你安排的？你莫非已经知道了……”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苟大，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大变，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第506章 如何装鬼如何飞 “没错，村民们会在这里聚集，还就是我安排的。” 晨光下，楚嬴望着一惊一乍的苟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炫亮的白牙。 只是，这两排白牙落在苟大眼里，却宛若魔鬼的森森獠牙，令他四肢冰凉，浑身如坠冰窖。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这颗一眼望不到顶的茂密大树上，隐藏了太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让他想起，昨晚自己就是在这颗树下，意外被苏眉所擒。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因为是行踪败露，正巧又被苏眉看见，才会一路被对方尾随至此擒获。 如果是这样，顶多只能算自己运气太差。 然而，此刻听到楚嬴的这句话，他终于意识到不对。 不是自己运气太差，而是对方早有准备。 昨晚的倒霉遭遇，极有可能是对方在守株待兔。 那么现在呢？ 一个惊恐的念头在苟大心中浮现，他下意识抬头看着楚嬴，脸上写满骇然。 这小子，是故意选择这里，打算来一出人赃俱获？！ 果然。 只见楚嬴指完大树，又指着他自顾自介绍道： “此人名叫苟大，是江员外府中家丁，擅长口技，能以鸟鸣吸引鸟类靠近。”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大家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们本是在谈滑轮，却扯到这个人身上？” “请大家稍安勿躁，只因不提这个人，整件河神抓人案就没法解释。” 眼看众人越来越疑惑的样子，他指了指大杨树上方，问道： “大家可还记得，每次阴差抓人之前的傍晚，这棵树上空都会有许多乌鸦盘旋？” 眼看村民们纷纷点头应是，他忽然回头一指苟大，正色道：“这些乌鸦，就是他模仿叫声故意招来的。” 凌厉的气势，让苟大如遭雷击，瞬间脸色惨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楚公子没说错，这个苟大，我曾见过他炫耀，确实会模仿鸟鸣吸引鸟儿。” “如果是这样，那他要召集乌鸦，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就说，为什么每次要出事都会有乌鸦，就跟事先排过似的，果然有猫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村民们的目光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苟大身上。 困惑、诧异、愤恨、惊恐、鄙视，各种神情不一而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复杂的情绪网。 尽管他们表现的极为克制，但这么多人的同时聚焦。 无形的压力，还是让苟大惊出一身冷汗，内心更是惶惶不安。 他十分怀疑，自己要是敢坦白从宽，极有可能会被这群情绪激动的村民，将自己的身体也进行一番‘拓宽’。 强忍住心头恐惧，苟大硬着头皮干笑两声：“嘿嘿，楚公子你在说什么，小人不是很懂？” 目光一阵闪烁：“再说……再说就算小人会口技，也不能证明乌鸦就是小人引来的啊，而且，小人这么做图什么呢？” “呵呵，不能证明，那昨晚你怎么会在这颗树下被抓？半夜三更，总不会是你梦游来的这里吧？” 楚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又犀利，似能洞悉一切虚伪：“至于你图什么，倒不如说，这本就是你们计划的重要一环。” “我想了想，你这么做，至少对你们有三点好处。” 不等苟家兄弟辩驳，他利索地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乌鸦预示不祥，你们每次行动前，都召集乌鸦盘旋，就是要在村民心中制造一种恐慌情绪。” “如此久而久之，每次遇到这事，出于害怕，大家第一时间都会躲起来，村子里见不到人了，自然就能更方便你们行事……大家觉得呢？” 众人觉得有理，不少人下意识跟着点头。 楚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望着左右，接着又比出一根手指：“第二，请大家回想一下。” “自从出了乌鸦这事，你们是不是没人再来过这个地方？就算有，也会觉得邪门，选择匆匆绕过？” “不错，确实是这样，楚公子真是料事如神，这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一名村民的回答，楚嬴笑着摇摇头：“这其实没什么不对，趋吉避凶，是人类的天性。” “只是，大家可曾想过，你们不敢来的地方，正好却成全了别人。” “譬如，就算他们在树上布置机关，藏了许多秘密，没人爬上去，谁又会发现得了呢？” 有村民一下反应过来，说道：“楚公子的意思是，他们故意吓唬我们，为的就是利用这颗老杨树作恶？” “可以这么说。”楚嬴赞赏地看了眼那人。 “可是，我们村子里这么多大树，他们为什么偏偏选这一颗下手？”那人又问。 “因为这里地形最好，可以最大程度利用滑轮，达到装神弄鬼的目的，这也是第三个好处。” 楚嬴指着老杨树，又指了指周遭的地形，为众人科普起来： “大家都是本村人，应该知道，村西这地方，是整个下湾村地势最高的一块。” “而我们脚下的小土岗，则是最高中的最高，而这颗老杨树，还要更高。” 他咽口唾沫润了润喉咙：“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借助这里，和其他地方形成的高度差，以最小的代价，操纵滑轮。” “毕竟，若是以这颗杨树为中枢，往任何一个方向连绳子，都是倾斜向下的角度，滑轮几乎不用人力，就能顺势以最快速度滑开。” 他瞟了一眼身材矮小的苟二，引导道：“大家试想一下，如果这时滑轮下面再吊一个人，他看起来像不像在快速飞行？” “确实……挺像的。” 众人思忖一阵，纷纷点头。 楚嬴微微颔首，继续趁热打铁：“那大家再试想一下，但凡说见过阴差抬轿飞行的人……是不是都是在这附近见到的？” “咦，这这……好像还真是这样，大家都是在村西这边碰到过……” “是啊是啊，我一个朋友也说在这边见过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村民们的疑惑，楚嬴笑道：“这还不简单，在其他地方，要么飞得慢，要么根本就飞不起来，只有这附近位置绝佳。” “毕竟，绳子长度是有限的，太远的地方，就没法触及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嬴鞭辟入里的分析，让村民们茅塞顿开，纷纷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就在众人心中已经倒向他时，一阵巴掌声伴随着江员外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不过，楚公子这些猜测，怎么和在下听到的一些地方不太一样呢？” 第507章 继续揭秘 “刚才楚公子说，众人所见阴差，只会在这一带出现，恕在下无法苟同。” 场边上，纵然行动受限，江权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比如，在下就曾听人说过，在别的地方，也看到过阴差抬轿。” “而且，他们可不只是在半空飞行，有时也会贴地飞行，如果这种高度也吊绳子，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楚嬴似早有准备，待他问出，立刻回答道：“很简单，贴地飞行根本就不需要绳子。” “呵呵，你这一会需要绳子，一会又不需要，横竖都是你占理，那这场审问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江权冷笑连连，故意嘲讽道：“反正我等有没有罪，全凭你们一张嘴，何必还在此惺惺作态？” “江员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像还没有给你们强加罪名吧？” 韩淳话一出口，江权立马讥讽道：“你们仅凭一些生拉硬扯的推测，就想将此案嫁祸在下头上，这和强加罪名有区别吗？” “江员外慎言，我等身为朝廷官员，向来讲究公平公正，岂能胡乱冤枉一个好人？” 韩淳心中不快，将脸一沉，撇头催促楚嬴：“你到底行不行？如此漏洞百出的解释，怎能让人信服？” “韩千户慌什么，要人信服，总要拿出点证据不是？” 和他比起来，楚嬴倒是不慌不忙，又等了一会，抬手指着先前的来路方向，笑道： “这不，证据来了。” 只见一顶鲜红的纸扎轿子，两头各挂着两个真人大小的纸人，被两名衙役抬着，一前一后走进场中放下。 “大家都看看，看清楚了，这……就是之前有人声称夜里见过的红色冥轿，其实，它就是一顶纸扎的假轿子。” 两名衙役让开之后，楚嬴绕着轿子缓缓踱步，一边为众人介绍道：“还有这四个纸人，就是你们所谓的阴差，也是假的。” 他顿住脚，抬头看着周围人：“请问一下，四个纸扎的假人，真能够抬着轿子贴地飞行吗？” “这怎么可能。” “就是，别说假人，没有绳子吊着，就是真人他也飞不起来啊！” 村民们纷纷摇头，觉得楚嬴这话纯属多此一问。 他们是容易被人欺骗和利用，却不代表他们就没脑子。 一旦见到实物，谁也不会相信这玩意能飞起来。 “大家说的没错，这东西确实飞不起来，可是，若是这样操纵一下呢？” 楚嬴招来一名炎煌卫，示意他从轿子下方钻进去：“来，保持弯腰的姿势，给大伙走两步，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那炎煌卫猫着腰钻进去，果然不再直起身，迈开腿绕着场中飞快转圈。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由于轿杆位置较高，轿子底部的箱体只是略高于地面，外人虽然能看到轿子在动，却压根看不到里面有人脚在移动。 看起来，更像轿子自己成精了在动一样 而那四个粘在轿杆上的纸人，也跟着轿子移动起来。 只是脚底距离地面，却恰巧刚刚有一小段距离，根本就挨不着地面。 于是，两者一结合，远远看着，就像是这四个纸人在抬着轿子飘飞一般。 “原来是这样……我好像懂了……” 眼看村民们接二两三地开窍，楚嬴也不再卖关子，开始为剩下不懂的人解释道： “大家都看出来了，其实，不是外面的‘人’在抬轿子，而是里面的人抬着整个轿子。” “只不过，因为这个纸扎的轿子精心设计过，所以才会给人造成一种视觉误差。” 楚嬴说到这，扫了眼逐渐目瞪口呆的苟家兄弟，继续道： “白天尚且如此，夜晚大家都看不清楚，一旦遇上，因为一般都离得较远，就更容易产生误会。” “所以，并非是轿子在贴地飞行，而是里面的人在快速移动，这也正好解释了，它能飞起来的原因。” 楚嬴抿了下嘴唇，向一旁伸出手掌。 下一秒，一截断掉的麻绳被人递到他手中，被他高举起来展示给众人： “大家请看，这是从抓捕现场找到的，这绳子不到小指粗，在夜晚很难被人发现。” “考虑到它绷直连接的距离比较远，最远的地方直通岗下坟地，估计得有百米以上。” 他的语气从容而响亮，令人打心底信服：“这样的长度，是绝不可能同时承受四个人的重量的，即便能，他们的同伙也没那么大力气操作。” “而吊一个人，却刚好在它可以承受的范围，毕竟，这些纸人连同轿子，加起来也不过十来斤，根本就不影响行动。”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都觉得这个解释靠谱。 “我明白了，利用这根绳子，还有那什么滑轮，要吊着四个人飞不容易，但要吊起一个人，却是可以做到的。” 有人视线落在苟家兄弟身上，已然认定就是他们在装神弄鬼，冷笑附和： “没错，若是吊起的人，是两个家伙中的其中一个，那就更加绰绰有余了。” “什么其中一个，没听楚公子说吗，这两个家伙都参与了此事，一个装神弄鬼，一个从旁协助，都有问题……狗日的，骗的我们好苦！” 事情到了这一步，连这些村民都能明白，韩淳和曹丘自然更快一步反应过来。 眼看楚嬴当众大出风头，自己刚才却一问三不知，韩淳心中嫉妒，酸溜溜地试探道： “不错，还算说得通，看来楚公子对于麻绳的功用，了解很深啊，难不成，你一早就发现问题了？” “没错。” 楚嬴话一出口，韩淳立马不高兴了，曹丘见状责怪道：“楚公子这就不对了，既然知道，为什么当时你不告诉我们？” “曹提刑误会了，不是在下故意欺瞒，只是，你们当时吓得都要尿裤子了，我就算告诉你们，你们就会相信吗？” 楚嬴委屈地叹口气，将两人的糗事‘不经意’抖露出来。 果然，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立刻少了些敬畏，多了一些玩味。 “……” 韩淳和曹丘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姓楚的小子，太特么损了啊！ 第508章 案情回溯 “两位大人怎么不说话？看来也觉得我说的有理，多谢两位大人体谅。” 楚嬴随意拱了拱手，以示感谢，却让韩淳和曹丘二人脸上横肉抽搐得更加厉害。 体谅个屁！谁说你这话有道理了？休想代表老子！ 然而心中再如何重拳出击，两人明面上却不敢再继续针对楚嬴。 吃一堑长一智，害怕被楚嬴抖出更多笑料，二人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见他们有所收敛，楚嬴这才解释起原因：“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甚至有过怀疑。” “毕竟，那晚你我都是亲眼所见，一顶轿子被四个人抬着飞，这么重的重量，仅凭一根麻绳，如何能承受得住？” 他这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表情似在回忆：“于是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让属下追上去。” “如果能抓到正主，那是最好，就算抓不到，能弄到一些线索也是好事。” 他看了一眼晁逊，欣慰长叹道：“还好运气不错，我的这名属下晁逊，赶在对方逃脱的最后一秒，成功从一名‘阴差’身上扯下一块祭祖用的五色纸。” 他又看着韩淳和曹丘两人，笑道：“两位大人可还记得，当时我们经过讨论，确定这是烧给死人的寒衣残片。” “于是乎，你们更加肯定抬轿的就是阴差，因为只有亡魂才会穿这玩意，以至陷入了自己吓自己的死胡同，更加怕得要死……” 曹丘怕又被他揭老底，赶紧接过话头，同时悄悄给韩淳使眼色： “让楚公子笑话了，我们当时确实有点乱了分寸，所以忘了一件事……这东西除了可以烧给亡魂穿，其实，纸扎的人也同样可以穿，呵呵。” 韩淳知道曹丘是让他暂时服个软，不然，只怕要被楚嬴没完没了的埋汰。 踌躇了一会，最终强笑道：“是啊，还好，如今看来，这事被楚公子提前洞察，及时弥补了我们的疏漏。” 他心中骂娘，面上却拱手对楚嬴行了一礼：“本千户要在这里，代表自己和曹提刑，对公子说一声感谢。” “没错没错，还是楚公子慧眼如炬！” 为了求放过，曹丘甚至小小拍了楚嬴一记马屁。 这就对了嘛，和我杠什么？ 咱们家里可是有一朵杠上花，小爷久经熏陶，每天丁香牌口水洗面，就问你们怎么输？ 想到这，楚嬴眼前忽然浮现出秋兰得意地笑脸，忽然就有些想家了。 只是，回去之前，还得把下湾村的祸患拔除才行。 不动声色地将江权看了一眼，楚嬴收回视线，又对韩淳和曹丘呵呵笑道： “两位大人无须客气，在下只是不相信世上有鬼，所以多留了一个心眼而已。” “当时晁逊撕下五色纸之后，在下也是灵机一动，心想：如果四个阴差是纸人，轿子也是纸扎的，只需一个人操纵的话，那不就可以吊绳子飞了？” 楚嬴抬手又指向大杨树，道：“所以，次日，在下就派人来探查地形，确定了这棵大树，就是最适合连接绳索的起始地。” “只要在这附近，被苟家兄弟操纵的冥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飞来飞去。” “若是遇到难缠的角色，则可以借着西边高崖滑下去，令人追无可追。” “而且，因为山崖下是一片荒坟，还能加深大家的误会，以为他们真不是人。” 他顿了顿，看着已经听入神的村民，唇角勾起淡蔑的笑：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世上所有的阴谋诡计，从来就没有天衣无缝，一旦被人找到了破绽，便再无神秘可言。” 清了清嗓子，他忽然抬高声音：“而这株老杨树，就是最大的破绽。” “就像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为何每次河神要抓人，乌鸦都会来这里盘旋？” “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若是有，必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打横让开一些，露出身后绝代风华的黑裙女子，抿了抿嘴唇笑道： “呵呵，所以，在下特地花了一点代价，请动了和我一样不信鬼神，胆量和实力俱佳，美貌与智慧并重的苏眉大家。” “毕竟，每次乌鸦盘旋，大家都不敢过来，所以，我只能让苏眉大家单独来赴这场午夜之约。” 楚嬴伸手指着苟大，一脸玩味：“万万没想到，此番出师顺利，也可能是苏大家魅力太大，自带幸运光环，竟遇到这苟大自投罗网。” 他拍了拍手，惊醒众人，随后做出邀请的姿势： “大家想不想知道，苏眉大家在这场神秘约会里，是如何智擒苟大的？现在，有请苏眉大家来说两句。” 说罢也不管苏眉同不同意，撇开她一头扎到场外，拉住江村长指着自己的喉咙直哈气： “水，水，村长，嗓子要冒烟了……” 猝不及防的苏眉，回眸看了眼楚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家伙，要喝水直说就是了，犯得着拉自己救场，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让诸位失望了，其实，擒拿苟大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要听，奴家姑且一说……” 苏眉讲述的过程，确实没有什么精彩之处。 不过是她提前早来一步，藏身树上，半夜终于等来鬼鬼祟祟的苟大。 在对方爬树爬到一半时，她果断出脚将人踹下去，摔得一时爬不起来。 然后她自己跟着跳下去，在苟大身上连划十几剑，对方一阵惨嚎后便直接投降了。 尽管故事简单又枯燥，但从她这样一位妖娆妩媚的仙子口中说出来，却仿佛获得了加持，变成了一出跌宕起伏的精彩大戏。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每当苏眉说自己出剑之时，他们都会集体惊呼。 然后必作担忧心痛状，问上一句“苏大家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争先恐后表达自己的关心。 苏眉必会娇笑回上一句：“咯咯，有劳大家关心，奴家好得很。” 而被她划得伤痕累累的苟大，也必会再次欲哭无泪，觉得胸口又中了一箭，心中悲愤咆哮： “特么的，你们是不是问错人了？老子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吧，一群舔狗，舔狗不得好死啊……！” 第509章 男人至死是少年 “……多谢诸位的关心，其实，奴家在树上藏身时，确实还发现了一些物件，估摸着现在应该还在上面……” 或许是村民们太过热情，作为回报，苏眉将自己另外的发现也一并托出。 话音未落，楚嬴已经重新返回来，口中兀自计算着：“什么叫物件，那是滑轮，唔，可能还剩下一截绳子，以及配重的石块之类。” “哦，原来那就是滑轮么？”苏眉狐媚的眸子露出恍悟。 “当然，扮鬼的人背后挂一个，这里最高点再挂几个，一次牵两根绳子，就可以通过放长或收紧绳子，来控制轿子的滑行速度。” 楚嬴一顿解释，发现村民们仍旧大眼瞪小眼，无奈只能求助苏眉：“你身手好，要不上去将东西取下来，给大家都看看？” “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我爬树？” 苏眉秋波一横，直接给楚嬴飞去一个傲气的眼刀。 似在警告他，自己可是有偶像包袱的人，才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不雅之事。 “那你昨晚怎么上去的？”楚嬴不觉笑了。 “你猜？” 苏眉狭长的眼尾迤逦出一抹春痕，一副我明明知道就不告诉你的得意。 “呃……我猜不着，要不还是你做给我看吧。”楚嬴赔着笑。 “我不做。”黑裙美女下巴微抬，姿态娇媚。 “来做嘛。”楚嬴软语相求。 “不做。” “来嘛。” “就不……”苏眉任性的嗓音戛然而止，终于察觉到两人对话的暧昧。 她敛了眉，往斜刺里着瞧去，果然看到楚嬴一脸蔫坏的笑。 再看周围围观的男人们，大多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对楚嬴一脸崇拜。 这么漂亮的仙女都能调戏，我辈楷模啊！ 眼看苏眉又飞来一把眼刀，楚嬴赶紧收敛得意，摸了摸鼻子，佯装腼腆地笑道： “那个……苏大家，你到底来还是不来？” “咯咯，公子还没完了……那你想让奴家怎么来？” 苏眉深深看了他几眼，忽然展颜一笑，扭动妖娆的身姿靠过去，小嘴隔着面纱轻吐兰香，姿态可谓诱人至极。 她可是玩暧昧的行家，还能被一个楚嬴给调戏了？ 果然。 一旦行家拿出看家本领，便是意志远超常人的楚嬴，也不禁感到一阵燥热。 心中暗骂一句妖精，然后又默默在后面续上真香二字，最后深吸口气，径直对上苏眉勾魂摄魄的眸子： “呵呵，不都说了吗，你去上面，我在下面，就这么来。” “楚公子难道不知道，去上面可是很累人的。” 苏眉眼波滴溜溜一转，带着三分娇嗔三分戏谑：“公子这样使唤人家，难道就不怕人家生气？” “不会的，别的女子或许会，但你苏眉绝对不会生气。”楚嬴笃定道。 “哦？” 苏眉不置可否，却在眉梢透出一丝算你识相的得意，心想这家伙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嘛。 刚这么想，便又听到楚嬴的声音说道：“一般来说，越会勾引男人的女子，就越有容人之量。” “像你这样的，勾一勾手指，就能引来一条长龙，容量自然就更大了。” “……” 苏眉斜眸看着他，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偏生又挑不出毛病，于是聪明地还击道： “咯咯，那楚公子的容量肯定不大，不然这么多人，为何非要为难奴家一个小女子呢？” 没想到，楚嬴像是没有听出话里的讽刺，竟点头表示认同：“这你还真说对了，我们男人确实都没什么容量。” “咯咯，那你们还有什么啊？” “还有流量。” “流量是什么？” “流量就是……就是套餐，专为容量定制……啊，我好像看到了一只河蟹神兽出现，不行了，我们还是说点别的话题。” 楚嬴一脚急刹车，停下去往404的不归路，抬头看着树上，转回正题： “话说，你到底上不上去将滑轮取下来，那可是证物？” 苏眉挑眉，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地将他一睨：“都说了有损形象，除非……” “除非什么？该不会是得加钱吧？” “庸俗，奴家要的是你说的七音全谱，又或是那个现，现……对，现代古风编曲……” “你是不是想太多？不说这些东西，我都还没整理出来。” 楚嬴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就说一旦真的给了你，你拿了东西直接跑路怎么办？” 黑裙女子眉间浮起一抹怅然，如怨如慕：“原来在公子心中，竟这般信不过奴家么？” “不，我当然信你。” 心中马上又补了‘才有鬼’三个字，楚嬴指着树上面道：“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看到，你确实有合作的诚意。” “奴家昨晚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擒获一名主犯，这还不叫有诚意么？” 苏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展现出难缠的一面，拒不让步：“所以，楚公子是不是也该，让奴家见到一点诚意？” “都说了，我的诚意还在充能之中……你这样一再索取，让我很头疼啊。” 楚嬴揉了揉太阳穴，当然，他其实指的并不是这个头。 “我不管，那是你的问题。”苏眉将任性发扬到底。 “你……好吧……” 听到楚嬴放弃的叹息，苏眉露出得逞的喜色：“这么说，楚公子是答应了，你准备先给奴家哪种谱……？” “慢着，我都说你想太多了。” 楚嬴赶紧打断她，随后略带揶揄道：“我的意思，既然求不动你苏大家，那就只能作罢，反正，又不是只有你能上树。” “……”苏眉错愕。 小样，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我？ 楚嬴冲他抛了个戏谑的眼神，抬手指着树上，对面前的村民朗道： “我在这宣布，谁能上去将东西取下来，就奖励他和苏大家一起同桌吃饭！” “哗！” 人群炸开了锅，那些会爬树的男子，红着眼，争先恐后冲向老杨树。 就连一些七老八十的老人，也跟打了鸡血一样，试图在年轻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大展身手。 将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喂喂，中年人也就算了，怎么上了年纪的也来掺和，胡闹……说的就是你，这位老伯……什么，你说你才三十，应该叫你大哥？” 楚嬴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人群反应这么激烈，担心出事，赶紧出声劝阻： “好好，大哥是吧，听我一句劝，你老头发都白完了，身体机能严重缩水，任谁都把握不住，何必自寻烦恼呢？” 原本心有怨念的苏眉，见到这一幕终于没忍住笑了，含笑的秋眸写满妩媚和得意：“咯咯，这才好，正好证明了奴家的魅力。” “看，你又想多了吧。” 楚嬴摇头长叹一声：“这只能证明，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懂吗？” “……”苏眉忽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10章 幕后主使 “找打啦！” 树冠之上，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身材壮硕的小伙拨开枝丫，顺着树干灵敏地爬下来。 将要到底时，轻盈地一跳，稳稳落地，将收获的‘战利品’高高举起，略带炫耀地注视着苏眉。 “看看，是不是这些东西？” 一截被割断的麻绳，外加两个海碗大的木头轮子。 那木头轮子被固定在一个厚实的木框中间，轮边呈v字型凹陷，中心则以铁质的圆条为主轴，看起来制作精良。 楚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代滑轮，不禁多看了几眼。 经过他的估算，这么大的体积，应该足以承受两三百斤的重量。 嗯，制作工艺这么熟练，看样子是惯犯啊！ 楚嬴下意识摸了摸袖兜里的一样东西，又看了一眼江权，随后上前指着滑轮为村民介绍： “不错……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在下刚才说的滑轮。” “喏，只需要将绳子从缝隙里穿过去，就能挂在上面滑行，只要绳子不断，就不用担心掉下来。” 鲜少见过新事物的村民们，纷纷啧啧称奇，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原来这东西就是滑轮！别说，照楚公子的说法，是个人都能在天上飞了……” 科普的目的达到，楚嬴转身拍了拍小伙的肩膀，一阵挤眉弄眼，暧昧道： “好样的小伙子，恭喜你，喜提和苏眉大家同桌进餐的机会，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我我……我一定会的，谢谢楚公子。” 小伙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妖娆丽人，吃那狐媚眸子一睨，脸上噌噌泛红，不敢再看，忙不住的给楚嬴鞠躬道谢。 不远处头发花白的那位八十岁‘大哥’，越看越眼馋，气不打一处来，抖动着满脸褶子气愤道： “年轻人不讲武德，连尊老爱幼都不会，还懂不懂规矩？我劝你好好反思，耗子尾汁” 说罢留下一声怒哼，愤然转身欲走。 却不料用力太猛咯噔一下把腰拧了，一声惨呼，弯着腰痛苦地嚎了半天。 还好江村长在场，看不过去，叫来两个小年轻，好说歹说给搀扶了下去。 …… “可恶！原来这两个狗东西，就是靠这种把戏装神弄鬼，真该打死他们！” 至此，河神派阴差抓人的秘密，彻底真相大白。 村名们越说越愤怒，开始声讨起苟家两名罪魁祸首。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这两个人在装神弄鬼，可恶，打死他们！” “哼，打死太便宜他们，他们不是喜欢扮阴差吗，正好浸猪笼献给河神！” “没错，就选慧通河，淹死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如愿以偿变成阴差了！” 面对众人的怒火，苟家两兄面如土色，一言不发，完全一副认命的姿态。 只是，偶尔偷偷瞟向江权的目光，却似在传递着求救的信号。 然而面对两人的暗示，江权却似没有看到一般，到最后，干脆将脸撇到别处。 开玩笑，他现在已经被楚嬴怀疑，自身都难保。 这个时候再站出来为两个人犯说话，岂不是引火烧身？ 他江权可没那么傻。 至于苟家兄弟一怒之下，将他供出来，他更加不须担心。 除非这两人想尝试三刀六洞的江湖酷刑，被一点点折磨死去，否则，量他们也没这个胆量。 毫无疑问，江员外打起了弃车保帅的算盘。 奈何，他忘了边上还有个有心人，他算计同伙的这一幕，早就被楚嬴看在眼里。 待村民们发泄的差不多了，楚嬴忽然举起双手，制止道：“诸位，先别骂这两个人，能不能听在下说一句？” 他刚破解迷案，在这些人心中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威信。 见他这么说，虽然不明就里，众人还是配合地停止了声讨。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不解地质问道：“楚公子，这两个人罪大恶极，你为何要阻止我们向他们讨债？” “呵呵，几位不必动怒，在下可没有阻止你们讨债。” 楚嬴笑了笑，撇眼看了江权一眼，回头道：“只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就算要讨债，也该找幕后主谋讨才对。” “这般逮着两个小虾米一个劲声讨，就算骂死他们，他们也还不起这笔债啊。” “公子是说幕后主使？难道，真是……真是江员外？” 众人惊疑不定，俄顷，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注在江权身上。 “诸位这是什么眼神，你们情愿相信一个外乡人，也不相信我江权吗？” 面对众人的质疑，江权产生了危机，佯装一脸悲愤的模样： “是，苟家这对兄弟是在我庄上做事，但他们只是家丁又不是奴隶，不可能事事我都管着。” “比如说，他们最近干的这件坏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总不能因为家丁犯事，就非要认定雇主是幕后主使吧？” “这么说，江老爷是被冤枉的？”众人半信半疑。 “冤枉，天大的冤枉！” 江权双手将大腿拍得啪啪响，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当场举手发誓： “如果大家不信，我可以发誓，此事真的与我江权毫无半点干系，若有虚假，天打五雷……”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打断，戏谑道：“江员外这一套，骗骗别人就行了，又何必拿在这里哗众取宠？” “你说什么？” 江权缓缓放下手，看向楚嬴的目光渐渐化作凌厉。 “不是吗？这天底下每天假惺惺发誓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人都天打五雷轰，这老天爷也忙不过来啊。” 楚嬴深深看着他，笑道：“所以，这案子还是咱们自己处理的好，如此，幕后主使才能最快得到应有的惩罚。”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怀疑我了？” 江权怒不可遏：“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就是胡说八道！” 他抬手指着苟家兄弟：“该不会，你以为将这两个人屈打成招，攀咬我一口，就可以将我定罪吧？” 为了预防楚嬴这一手，他很鸡贼的事先用话堵死。 确定没有疏漏，他最后还不忘倒打一耙，嘲讽道： “我知道，你看我家大业大，想要图谋点什么，这种事，大家私下商量就可以了，这般公然威胁，何必呢？” 楚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其实，我是有证据的哦。” “……”江权。 第511章 唯一的破绽 六月中旬的天气。 太阳渐渐爬上中天，空气中开始多了一股燥热。 几束明亮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射在江权的身上，非但没有感到温暖，反而由内到外渗出丝丝寒意。 而寒意的来源，正是来自对面的俊逸青年。 楚嬴咧嘴笑着，一口玉石般莹白的牙齿，让江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看越讨厌，江员外终于忍不住怒了，脸色沉下来： “好啊，有什么证据你就拿出来！就怕你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他说到这，转身对韩淳和曹丘二人抱拳道：“在下知道两位大人职责所在，不得不给乡亲们一个交代，而非有意为难于我。” “只是，倘若这姓楚的无法证明在下就是幕后主使，还请两位大人为在下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韩淳本就不想和此人彻底闹僵，毕竟，主动送上门让他刮油水的土财主可不好找。 见江权再次主动示好，韩千户立刻从善如流，正色道：“江员外放心，本千户奉命体察民情，历来讲究公正无私。” “我们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若是楚公子真的证明不了你有罪，放心，我们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韩千户，有了你这句话，就算被人当场污蔑，在下也不怕了。” 有了韩曹二人的背书，江权暗暗松了口气，转而重新面对楚嬴，冷笑道： “你都听到了，若是你证明不了我有罪，下场可就难说了，你就一点不怕？” 楚嬴置若罔闻，开门见山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我问你，那些被你抓走的人，应该都还好吧？” 江权心中一突，大声怒斥道：“什么抓走的人，你这分明就是污蔑！” “呵呵，有没有污蔑，你自己最清楚。” 楚嬴不屑地笑笑，转身面对村民，指着苟家兄弟提醒道： “大家可还记得，在下先前过来的时候说过，会为大家解释他们提的两个质疑？” 众人回忆片刻，很快有了回应。 “记得，第一个是，怎么用绳子飞行，楚公子你已经解答了。” “剩下第二个，是以他俩的身材，如何无声无息将成年人也抓走？” “是啊，就凭这两个侏儒，抓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费劲，抓大人，更是没有一点可能，真是令人想不通……” 楚嬴等他们说完，才又说道：“看来大家都还记得，刚好这会江员外管我要证据，那在下就一并说了。” 他整理好思路，缓缓迈出一步，朗声道：“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何我就一口咬定，江员外是这件事的主谋。” “其实很简单，和大家想的一样，仅凭苟家兄弟，装神弄鬼可以，想无声无息就把人掳走，根本就不可能。”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所以，他们背后必定还有同伙，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无声无息抓掳走十余名村民……两位大人觉得呢？” 眼看楚嬴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韩淳不得不有所回应，沉吟着点点头：“确实很有道理。” 曹丘附和：“本官也这么觉得。” 见两人这番表态，江权又慌了，赶紧反驳道：“两位大人可别被他误导，能称为同伙的可多了去了，为何就一定是我江权？” 韩淳也十分纳闷：“是啊，目前没人知道苟家兄弟的同伙是谁，为什么你就认定江员外是其中一员？” “因为整个下湾村，只有他才有能力做到，无声无息让人失踪。” 楚嬴目光如出匣宝剑般锋利，直刺江权双眼，缓慢而有力地道：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失踪的村民，也并非是被他们掳走，而是自愿失踪，或者说，被逼失踪。” “也因此，江员觉得我们找不到他们抓人的线索，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说到最后，他摇摇头戏谑一笑：“也是，他们都没动手抓人，又哪来的线索，这般找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死胡同。” 这话一出，江权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心想，这小子是妖怪吗？连这个都能猜到？ 强行掩住内心的震惊，他一脸愤怒的样子：“姓楚的，这些都只是你凭空猜测，又能证明什么？” 然后，又对韩淳和曹丘抱拳嚷道：“此人说话如此颠三倒四，两位大人，你们千万不要相信他！” 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后者皱眉开口： “是啊，楚公子，你一会说人是被江员外弄失踪的，一会又说江员外没有抓他们，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呵呵，曹提刑错了，失踪和抓人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楚嬴勾起别有深意的笑：“就譬如，一户穷苦人家，欠了当地财主一大笔债还不上，又或交不上租子，利滚利，越滚越多，从此难有出头的那天。” “这时候，如果那个财主，忽然对这些欠债的乡亲说。” “只要他们愿意配合失踪一段时间，就取消他们以往的债务，甚至，还能重新借银子给他们。” 他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直直看着曹丘发问： “地方乡绅大多是什么人，曹提刑应该很清楚……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 “你是说……难道那些失踪的村民，都欠了江员外的债？” 曹丘又不是傻子，楚嬴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岂能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可难说，也可能是被收买。” 楚嬴没有把话说死，推测道：“不过，这些人甘冒被全村人唾弃的风险，也要配合江员外演这一出，我想，大多还是不情愿的，所以，欠债的可能性最大。” 曹丘也觉得很有可能，征求韩淳意见：“韩千户以为呢？” 韩淳有些恼火地看了一眼楚嬴，心想油水只怕没戏了啊，犹豫一会，最终还是吩咐道： “江村长，你对村里最熟，麻烦找失踪村民的家属核实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是欠了人家债的穷苦出身？” 这话一出，江权终于变了脸色，万万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出破绽…… 第512章 非人哉 “谢三苗家，前年干旱，前后借了江权家白银三十两，今已翻了四倍，无力偿还。” “张才家，去年春寒家中老母犯病，从江权家借了白银二十两，今已翻三倍，未能偿还。” “许四多家，长期租种江权家土地，前年干旱欠收，去年收成又不好，至今缴不够租子，长年为其充当免费长工……” 老杨树下的坝子上，江村长每念出一户人家的境况，脸上的表情便凝重和严肃一分。 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站着七八个村民，有男有女，低着头，目光怯懦，表情尴尬。 他们穿着相似的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不是黄皮寡瘦，就是面有菜色，一眼就可以看出家庭是个什么情况。 同时，他们还有一个相似之处——每户都有家人失踪。 “嘶……我的天，那些失踪的，还真都是欠了江老爷钱的人。” “也就是说，整件事其实真是江老爷搞出来的，他这么做图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放印子钱能是什么好人？这么看来，之前河神娶妻也是他在搞鬼，连自己的亲侄孙女都不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对那些家人失踪的穷困家庭深感同情。 同时，也有不少人对江权的做法进行了谴责。 尽管楚嬴还没亮出关键证据，但村民们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八成以上。 就连韩淳和曹丘也感到好奇，趁着江村长还在核对，两人走到他旁边，曹丘小声打听道： “楚公子真是料事如神，不过有件事本官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那些人不是被抓走的，而是被逼迫离家，表演失踪的？” 另一边的苏眉眼尾微微上挑，斜眸凝注着他，似也很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刚开始在下也不知道，甚至都没这个想法，直到前天晚上……” 楚嬴有些目光飘忽，片刻后又回到现实，道：“两位大人可还记得，那晚上我们追上这边的小岗，遇到的丢孩子的那户人家？” 韩淳陷入回忆：“你是说，那晚上，大半夜还坐在门口哭的那名村妇，还有一旁劝她的丈夫？” 说罢抬头朝着不远处看过去，那里有一排院落，其中一家就是丢了儿子的那家人。 他随后收回视线，似有所悟，对楚嬴问道：“莫非，你事后从他们那得到了一些口供？” “什么口供，我们从未有过接触。”楚嬴坦白道。 “那……你又是如何有了这个想法的？”韩淳忙问。 “还是和这对夫妇有关，是他们给了我启发。” 不等韩淳询问，楚嬴便已和盘托出：“既然两位大人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就该知道，那妇人失去儿子后，叫得有多悲惨？” “可是，等我们赶过去，她又是怎么表现的呢？忽然就不嚎哭了，而变成坐在门口啜泣。” 他刻意顿了顿，留出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之后提醒道：“短短时间内，情绪变化这么剧烈，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见两人若有所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在我看来，她倒像是故意引诱我们过去。” “引诱？” “她一个山野村妇有这心机？” 韩淳和曹丘嗤之以鼻，却听楚嬴反问道：“如果，事先有人交代她这么做呢？” “要不，请两位大人解释一下，我们刚抵达为什么就碰上阴差抬轿了？真有这么巧吗？” “这又是一处奇怪的地方，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好几处不合理之处。” “哪几处不合理？” 韩淳渐渐听入迷了，迫不及待问道。 “就譬如，当时村里阴差抓人传闻正盛，还流传着天黑请吹灯的禁忌。” 楚嬴缓缓讲解开来：“当时，每位村民都活得战战兢兢，那妇人和她丈夫，大半夜却敢坐在家门口，还把油灯点亮。” “难道，他们就一点不怕危险？不怕再次吸引阴差上门抓人？” “这话不对吧，那妇人当时孩子丢了，情绪失踪，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其实也正常。” 韩淳这话得到了曹丘和苏眉的点头赞同。 然而，楚嬴却摇了摇头，道：“你们错了，其实这更不正常。” “试想，她既然情绪失控，找儿子心切，难道不该冲出家门四处寻找吗？可她为何却一步都不踏出门呢？” 他带着质疑的深邃目光，让三人也同时愣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要是找儿子心切，连恐惧都忘了，又怎么会连家门都不肯出？ 都情绪失控了，还能这么极端理智？ “不仅如此，正常人儿子被掳走，见到我们出现，不该是立刻向我们求助，请求我们一起帮忙找她的孩子吗？” 楚嬴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继续道：“可那个妇人呢，只坐在门槛上将我们看着，从头到尾，连一个字都没和我们说过，就更别说请求了，这难道不奇怪？” “还有，之后阴差抬轿出现，他们夫妻却似一点不害怕，反而还在边上看了一会戏，这又说明什么？” “什么？” 三人眼巴巴看着他。 “这说明，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人，只有对未知的东西才会产生恐惧。” 楚嬴给出答案，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可奇怪的是，他们既然熟悉对方，却偏偏知情不报，这就值得玩味了。” “而且，他们的儿子‘被抓走了’，一不去找，二不求助，给人感觉一点都不着急，说明他们并不担心孩子的下落和安全。” 他的双眼越来越亮，露出笃定且自信的光：“于是，综合这些疑点，我很快得出结论。” “那对夫妇刻意隐瞒对方的存在，彼此之间应该是熟识，或者换有过交集。” “这样的关系，对方压根不可能动他们一家。所谓的孩子被掳走，更像是他们联手演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将我们引过去，再扮鬼吓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免得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说到这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这番装神弄鬼，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让我打开了思路，开始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他们抓人的方法。” “毕竟，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再如何谨慎小心，一旦掳人的次数多了，终究会闹出动静，留下线索。” “想要无声无息，哪有乖乖逼迫对方自己玩消失来的容易？” 说到最后，他抬起水晶般剔透的眸子，视线扫过人群，淡淡笑道 “这也是我之前对大家说，失踪的人可能都还活着的原因……这下，你们明白了？” “……” 苏眉三人机械地点了点头，心中早已是一片天翻地覆的震动。 仅凭着一点点细节，就能推断出如此真相，这得多聪明的脑袋和深厚见识才能办到啊？ 这还是人？这家伙是怪物……不，这是神仙吧？！ 第513章 江权的退路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质疑楚嬴的推论。 哪怕是最不待见他的韩淳，仔细琢磨一番后，心中也已经对他信了七八成。 再加上不久之后，江村长又送来了核实报告，更是让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楚公子，还有两位大人，老夫已经核实完了。” 江村长看起来似有心思，心情沉重地道：“除了有两个失踪者是单身汉，暂时找不到之外，其他的几户，如楚公子所言，基本都欠了江权大笔欠款。” “而且……而且他们也都交代了受到江权胁迫，不得以让家人离家扮演失踪的事实……” 说到这，他忽然抬头瞪眼看着江权，既心痛又愤怒地呵斥道： “混账东西！老二，你怎么说也是下湾村的人，怎么可以这般坑害乡邻？” “我江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被你这个不孝子给丢光了！” 江权本来脸色就不好看，被他一吼，更加不服气，梗着脖子道：“哼，老大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坑他们什么了？” “你……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江村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终于不再顾念兄弟之情，斥道： “你别以为这些年，你在外面干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都不知道。” “我只是看在同为兄弟的份上，给你留面子不愿讲出来，也是想为我江家积点口德。” 他极力压抑颤抖的身躯，反手指着身后欠债的村民，质问道： “可你呢？你在外面放印子钱也就算了，居然还放到自家乡亲头上了。” “咱们下湾村大伙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高的利息，你是要将人家往死里逼吗？” 他越说越气，死死攥紧颤抖的拳头，作痛心疾首状： “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我江家的列祖列宗？老祖宗传下来，让我们行善积德的家训，难道你都忘了吗？” “更荒唐的是，你居然以欠债相要挟，逼得大家和你，一起搞出这场河神发怒的闹剧，还差点害了玲儿，你……你个畜生，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话算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江玲再怎么也是江权的侄孙女，众人实在想不明白。 究竟是出于何种歹毒的目的，才会驱使一个长辈，去伤害自己的后辈至亲？ 关键是，江家两兄弟虽然关系并不融洽，可也没听说过，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啊。 一时间，无数惊疑的目光，纷纷汇聚到了江权这个始作俑者身上。 “哼！我想干什么，难道老大你真不知道？” 江权眼看事情败露，面对江村长的指责，干脆撕下伪装，沉声道： “伤害玲儿从来都不是我的本意，我不过是想以河神娶妻的名义，逼你就范，让你选择赶走流民而已！” “为什么？那些流民招你惹你了？你非要将人赶走不可？” 江村长难以理解地皱起眉头：“再说，救治流民是我们的事，也没非叫你掺和，你心中就不能有一点容人之量？” “呵呵，好一个容人之量，我倒是容忍他们了，可谁容忍我啊？” 江权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道：“你也知道，我做的生意比较特殊，经常需要邀请顾客到家中谈生意。” “可如今，你带领村里人一次接收上百流民，其中大部分还身患疫病，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来下湾村和我江权谈生意？” 江村长目光诧异，难以置信道：“就为了这个？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钱？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几十条人命关我什么事？难道，我和我庄上十几口人就不需要吃饭？” 江权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每耽搁一天，会有多少损失？” 顿了顿，毫无诚意地作了个揖，长叹道：“算我求你了，老大，你做了一辈子烂好人，也不差这一回。 “能不能帮帮兄弟，将祠堂里的流民都赶走？就算是为了列祖列宗的清净也好。” 江村长脸色泛青，似没想到，他为了利益连祖宗都抬出来当借口，当即大骂道： “放屁，江家列祖列宗要是得知，有你这样的不肖后辈，那才是不得清净！” “你闭嘴！有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江家的延续！” 江权也怒了，脸色随之变黑，高声叫嚷道：“你看看你，积德行善了一辈子，到头来，一家十余口，还不是只能窝在祖宗留下的破院子里，永远出不了头！” 他不屑地哼了声，露出几分倨傲和得意：“而我就不同了，家有庄园成片，良田千亩，连县太爷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不比你更加光耀门楣？” “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咱们江家一脉，理应由我江权做主才对，以我的财力，起码可以带领家族再上一个台阶。” 他一脸轻蔑地看着江村长，讥笑道：“可你呢，你又有什么本事？听我一句劝，老大，趁现在还来得及，不如退位让贤。” “将家业和祠堂掌控权交给我，由我来住持每年的祭祀，兴盛我江家香火。” “不然，万一哪一天你这一脉有个什么好歹，我江家的传承岂不是就此断绝？” “你，你个畜生，你到底……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村长死死盯着江权，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一样，一只手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差点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身为江家一脉，担心家族传承在你手中断绝，有什么错吗？” 江权阴恻恻笑着，摆明了气死人不偿命，却不料楚嬴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 “当然有错，大错特错，江员外似乎忘了，你现在已是罪犯，迟早要接受审判，江家交给你，那才是断了传承。” 只是，这话竟换来江权一阵哈哈大笑，有恃无恐地道：“哈哈，姓楚的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 “没错，我是犯了罪，可一没杀人，二没放火，连掳掠都是假的，充其量只能算个滋事扰民，胁迫他人。” “这种轻微的罪名，只怕连关进大牢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算你揭穿真相又如何？我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赔点银子罢了。” 说完挑衅地看着楚嬴，脸上挂着浓浓的嘲讽。 仿佛在说，小子，就凭你也想和我斗？毛都没长齐，太傻太天真！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楚嬴的嘴角也在缓缓上扬…… 第514章 都是土夫子 其实，江权并没有说错。 别看河神抓人这件事闹这么大，搅得全村几百人鸡犬不宁。 但依照大楚刑律，真正可以定罪的部分，其实少之又少。 就算最后定罪，对于有钱有势的江权来说，也是不痛不痒，花点银子就能应付过去。 “这，这……他这样欺骗大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难道最后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也不是没事，只是，他除了吓到大家，并没伤到过谁，这事就没法重判。” “难怪他敢这么嚣张，原来一早就想好了退路，可是，真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村民们反应过来，纷纷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都不想看到始作俑者如此逍遥法外，有人一怒之下，当场要求韩曹二人严惩江权。 然而，韩淳和曹丘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阵大眼瞪小眼之后，由后者无奈宣布： “诸位，不是我们不肯出手，我们也明白你们的心情，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确实如江员外所说，他是犯了罪，可量刑上面，却还达不到严惩的地步，所以……请恕我们无法徇私。” 只是，两人这个无法徇私，到底是出于对正义公平的考量，还是金钱的力量在背后驱使，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反正这话一出，江权更加肆无忌惮。 只见他对韩曹二人道声谢，仰天大笑三声，随后将视线扫过众人： “哈哈哈，你们都看到了，连两位大人都这么说，其他人跳的再高，又能拿我怎么样？” 言语之间，对楚嬴各种明嘲暗讽。 眼瞅着他还将继续逍遥法外，村民们一个个心中失望至极。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嘲讽的沙哑笑声忽然响起：“嘿嘿嘿……你不会真以为，可以逃脱刑法的严惩吧？” “又是你。” 江权望着捂住嘴巴弯腰憋笑的楚嬴，也忍不住笑了，轻蔑地道：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也就只会虚张声势而已，吓唬谁呢。” “呵呵，你说我只会虚张声势？好，我就告诉你我为何会笑。” 楚嬴顿了顿，犀利的目光迎上江权阴鸷的眼睛，表情带着几分玩味：“我笑你死到临头，竟还不自知，你说可不可笑？” “哈哈，死到临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江权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再次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眉梢全是不屑。 “别笑了，你是不是演戏演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楚嬴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演戏？” 江权皱了皱眉，显然没听明白。 “没错，你以为找个争夺家族传承为借口，就可以天衣无缝，瞒天过海？” 楚嬴眼中满是戏谑，轻叹一声：“老实说，其实这个借口还蛮有说服力，要不是我提前见过一样东西，还真就差点信了。” 江权好像抓住点什么，又好像没有抓住，表情惊疑地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是啊，什么借口？什么东西，楚公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直关注两人对峙的韩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才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智商都不太够用，只能跟着问上一嘴。 旁边秀若芝兰的妖娆女子美眸一阵流转，斟酌道：“应该是楚公子又发现了什么。” “又发现了什么？是指这件案子吗？难不成，背后还有什么猫腻？” 韩淳和曹丘都是一脸懵逼，只觉得脑袋发胀，cpu开始出现过载的迹象。 案中案？ 太烧脑了，还有完没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楚嬴不紧不慢地从袖兜取出一样东西，放在阳光下，对韩淳说道： “韩千户可还认得这个？” “狼牙吊坠，这不是你昨晚上，从苟二身上抢……咳咳，收集的证物吗？” 韩淳一眼就认出来楚嬴手中的挂坠，曹丘也点点头，这东西他昨晚还讨论过，自然不会认错。 这时，那个从始至终都在装哑巴的苟二，竟反常地抬起头吼了一嗓子，看起来十分焦躁不安：“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楚嬴没有理会他，对韩淳和曹丘笑了笑：“看来两位大人都还记得，那再好不过。” “其实，有句话在下昨晚就想告诉二位，这东西是叫狼牙挂坠不假，但，它还有另一个正式的名称。”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苟二。 果然发现，此人一听到挂坠还有另一个名称，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 再看江权和苟大，这两个人表情似乎也有一些变化，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另一个正式名称？是什么？” 眼看众人也一脸好奇的模样，楚嬴笑了笑，揭开谜底：“另一个名称叫摸金符，是盗墓贼专用的辟邪之物。” 他顿了顿，将目光从江权和苟家兄弟的脸上依次扫过。 一边欣赏他们猝不及防的惊诧表情，一边缓缓念出一段口诀： “发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岭寻龙诀，人点烛，鬼吹灯，堪舆倒斗觅星峰……在下没说错吧？三位盗墓大师？” “你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谁是盗墓贼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盗墓了？” 尽管江权一味想要掩饰，但慌乱的表情，仍谁都能看出他这是在心虚。 “我是没看见过你们盗墓，但有事情，其实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明白。” 楚嬴指着苟大苟二，淡淡笑道：“这摸金符，就是从此二人身上得到的，从包浆上，一眼就能看出是长期佩戴。” “巧的是，他们身为侏儒，正好天生是钻盗洞的好手，加上他们能将绳子和滑轮用得这么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下斗，对吧？” 两个侏儒惊骇欲绝，冷汗直流，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楚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江权，继续说道：“当然，下斗是个危险活，仅凭一枚摸金符，终究不大保险。” “所以，经验老道的盗墓贼，往往还会准备一些糯米，黑狗血和黑驴蹄子防身。” 他的笑容越发玩味：“又很巧的是，江员外身为这两人的雇主，竟然刚好就喜欢吃黑狗肉和黑驴肉，又刚好在家中大量饲养这两种动物……这是不是也太巧了？” 末了，楚嬴清了清嗓子，挺直身躯，表情严肃地道：“你等可知，大楚刑律，严禁盗坟掘墓，违者，以杀人论处，斩立决！” 第515章 最终揭秘 “斩立决！” 阳光下，楚嬴锵然念出最后三个字，化作一道雷霆，瞬间将江权三人惊出一身白毛汗。 “你们以为，我费尽心思让江村长召集大家过来，只是为了拆穿你们那点小把戏？” 楚嬴这波明显在大气层。 只见他黑发黑眸，挺拔如松，自信且张扬的嘴角，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你们错了，我真正的目的，就是让大家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以免将来因为你们，给下湾村带来更大的灾祸。” “盗墓贼，居然是盗墓贼？！” 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被楚嬴的终极揭秘给惊到了，不得不出声提醒： “楚公子，此言当真？盗墓可不是小罪，万一要是弄错了……” 楚嬴挥手打断他们：“两位大人觉得，天下会有这么多巧合吗？况且，这摸金符可是实打实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这……” 两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楚嬴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相信都会有自己的正确判断。 就譬如这里的村民们，在听过楚嬴的话之后，当场认定江权三人就是盗墓贼。 “我说江老二无权无势，怎么短短几年，就置下那么大的家业，原来干的竟是这种行当？” “呸！发人墓棺，真是缺了大德，只可惜江家好容易积攒的口碑，这下全毁在这不肖子孙的手上。” “他现在这么有钱，肯定掘了不少墓，这下被逮住，嘿嘿，只怕小命难保了……” 众人的议论，让江村长深感耻辱，一张脸憋得通红，愤怒地看着江权，颤声道： “你你……我只当你在外面放印子，没想到，你竟还干过这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 “你这个畜生，天杀的！我江家为何……为何会出你这种丧德败家的东西！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你够了！这些全都是这小子的推断，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你们凭什么就认定我们一定是盗墓贼？” 江权被江村长的话彻底激怒，一声咆哮，摆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企图以这招来蒙混过关。 “呵呵，你以为打死不承认，别人就拿你们没办法？” 楚嬴露出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情，嘴角玩味地道：“忘了吗，我之前说过，我可是有证据的。” “……” 江权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证据，快快拿出来，等定了罪，咱们就好去江家庄搜刮……咳咳，是搜查，搜查！” 另一边，韩淳眼看江权要栽，重新找到了一条发财路径，大喜之下，差点说漏了嘴。 “韩千户不用催了，这事快不了，因为证据不在我身上。” 楚嬴的回答让韩淳颇为失望，皱了皱眉，问道：“那证据在什么地方？” “在江家祠堂，也就是收容流民的地方。” 楚嬴话音刚落，江村长便忍不住望向他，踌躇地问：“楚公子，老夫要是没记错，你好像并没有去过我们江家祠堂吧？” “没去过。”楚嬴如实点头。 江村长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点了点头，抬眼道： “果然，请恕老夫直言，你连去都没去过那里，又怎么知道那里会有证据？” “是啊，在下怎么会知道呢？” 楚嬴笑笑，看似好像询问自己，接着话锋一转：“江村长，在下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楚公子只管问。” “你们江家祠堂，之前是不是只要是江家人，就可以随意进出？现在又如何？” 楚嬴问道。 “之前确实只要是江家人，就可以随意进出。” 江村长回答道：“现在的话，因为我们这收治了不少流民，一些不理解的村民，时不时私下会去欺辱人家，甚至想赶人家走。” “为了双方避免生出嫌隙，老夫后来干脆将所有流民集中，统一安顿在祠堂里，正好那地方够大，也容得下这么多人。” “因为担心之前那些村民，会再去生事，所以老夫又以村长的名义，下令禁止驱赶流民，且没有老夫的准许，任何人都不许擅入祠堂。” 说到这，他忍不住好奇问道：“目前就是这样，楚公子能不能告诉老夫，那证据和我江家祠堂又有什么关系？” 楚嬴看了眼江权，笑道：“当然有关系，江村长不妨想想，江员外为何一直惦记你们江家祠堂？” “他刚才说，想继承家族传承，光耀门楣……” 江村长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摇头打断：“江村长你错了，他敢不顾家族声誉，拼着抹黑祖宗，也要去做一个人人唾弃的盗墓贼。” “试问这样的人，会真心在乎自己的祖宗吗？换作以往，他可能都不会多瞧这座祠堂一眼吧？” 江村长没接话，只是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在他印象中，以往的各种祠堂祭祀活动，江权确实很少现身，一年到头，也难见几回。 为此，族中不少耆老还曾批评过他，说他太不把祖宗当回事。 可惜然并卵，江权依旧我行我素。 楚嬴会意，继续提醒道：“所以，是不是很奇怪？平日瞧不上祠堂的人，如今为了得到祠堂掌控权，居然无所不用其极。” “不仅捏造河神发怒的谣言，还暗地煽动村民闹事，差点害死自己的侄孙女，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赶走里面的流民。” 他戏谑一笑，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高声道：“诸位，要是你们，会相信他的目的如此单纯吗？” “怎么会，不可能！” “哪有这么简单，骗三岁小孩呢。” 众人纷纷发言，没一个人相信江权这般挖空心思，就只是为了赶走流民。 “说得好，不但你们不信，在下也半个字都不信。” 楚嬴清了清嗓子，道：“他这样不顾一切地赶人走，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这些被安置在祠堂里的流民，对他造成了某种阻碍。” 他声音越发洪亮，继续循循诱导：“那么，大家想一想，这些流民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从未有过交集，怎么就对他造成了阻碍呢？” “证据，阻碍……咯咯，奴家明白了。”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的，竟是苏眉，一对秋眸满含自信注视着楚嬴，媚声开口： “因为祠堂里有你说的证据，唔，极有可能是他们之前偷藏在里面的东西，既然是盗墓贼，多半是些古董明器之类。” “如今，祠堂被流民占据了，众目睽睽之下，导致他们没办法将东西取出来，所以才会想方设法赶人……只要找出这些东西，就能坐实他们盗墓贼的身份。” “啪！” 楚嬴打了个响指，伸手一指眼前的绝世尤物，赞道：“优秀，回答正确，加十分！” “……”江权脸色剧变，终于彻底慌了 第516章 地下横财 “轰隆……” 随着一声低沉而缓慢的响声，厚重的石门应声而开。 幽暗的地道内，一股经年陈腐的霉味顺着台阶飘散出来，让人忍不住掩鼻。 “咳咳，没想到，这祠堂里还有这样一处隐蔽空间，真是别有洞天。” 火把点亮，脚步声随后响起，楚嬴惊叹的声音也在通道里回荡开来。 “哎，不瞒楚公子，这也是迫不得已。” 晃动的火光中，表情复杂的江村长发出一声感慨： “当年北燕战乱不休，先祖在祠堂下方开凿出这一处庇护所，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安全能多一分保障。”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天保佑，下湾村还算无恙，这处地下室派不上用场，自然也就渐渐被遗忘了。” 说到这，他的声音化为凝重，长叹道：“说起来，这处地下室，除了我们江家主系一脉，从来没有外人知道。” “要不是今日楚公子识破老二的诡计，说他可能在祠堂藏了东西，老夫可能都想不起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家门不幸啊！” 楚嬴听罢，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如此，听江老村长你这么说，江权的藏匿之物，八成就在这地下室中了。” 正小心翼翼关注脚下台阶的韩淳，忍不住抬头望着他，好奇道：“你为啥就这么肯定？” “因为空气。” 楚嬴提醒道：“韩千户不觉得，一处尘封几十上百年的地下室，人走进来，不仅能呼吸，还能点亮火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韩淳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楚嬴一阵无语。 好吧，是我傻比了，这个时代的人懂什么沼气、一氧化碳之类的致命危险。 恐怕，也就江权等有经验的盗墓会注意这个。 定了定神，楚嬴很直白地解释了一句：“这说明，这个地下室之前很可能有人来过，已经换了一茬空气。” “哦。” 韩淳茫然点头，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装懂。 关系户就是好啊，这种没常识的家伙也能混到飞龙卫副千户，这个国家的前景令人堪忧啊。 楚嬴吐糟间，不知不觉已经下到最后一层台阶，有人忽然发出一声激动的惊呼。 “嘶……快看！我的天，好多财宝，好多……！” 这处地下室不算太大，约莫五六十个平方，通体用石砖砌成，在几支火把的照耀下，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如果只看这个，自然平平无奇，但若是将目光往左一挪，那就是另一番天地。 那是各种金银玉器，宝石古董，连同部分书简古籍，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宛若一座小山，足足铺平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火光照耀下，各种反射的金光、银光、青铜光，宝石光，五色缤纷，耀眼夺目，让几乎所有人都挪不开眼。 楚嬴和他身边的属下还好一些，至少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最多感到艳羡，都还能保持规矩呆在原地。 韩淳和陪同下来的几个衙役就不同了。 一个个就像魔怔了一般，口里嚷嚷着发财了，浑然忘我地扑上去，对着那些财宝又是亲又是摸，恨不得在里面滚上几圈。 看他们激动的模样，恐怕让他们一辈子睡死在这上面，只怕也是心甘情愿。 唯有曹丘勉强还有点定力，一边拼命咽着唾沫，一边不停制止众人： “注意点，都注意点！哎哟喂，我的韩千户，这东西可不兴盘啊，万一损坏了……这些都是证物，要带回去的！” 奈何这话等于对牛弹琴，几人依旧沉迷在发财的美梦中不可自拔，韩淳甚至还带头表达不满： “怕什么！这么一大堆，捞几个又不……咳咳，弄坏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旁边一个正拿刀子撬宝石的衙役，英雄所见略同地纠正道：“千户大人，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在检查证物，检查……” “不错，这话说得好，我等身为朝廷官吏，怎么能说是损坏证物呢？这叫检查，检查才对！” 韩千户赞赏地拍了把那衙役的肩膀，眼瞅着后者将宝石撬下来，惊叹道： “这么大的宝石？不行，必须交给本千户，本千户要好生检查检查！” 说完一把将宝石从衙役手中抢过来，光明正大地揣进了自己的袖兜。 “……”那衙役忽然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好在，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宝贝，他很快又盯上了下一件好东西。 “这，这……千户大人，这事咱们回去再……你们这样，其他人还看着……” 曹提刑急得团团转，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夯货，吃相也太难看了。 特么的，等证物运回去了，你们私下里怎么分不行？非要这时候给人留把柄？ 和他一样，楚嬴此刻心情也很不爽。 你妹，破案的时候没见过你们这么积极，轮到吃肉了，一个个冲得比狗都快。 好东西都被你们分了，那我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 真当我是不计得失（任凭剥削）的打工人？ “曹提刑，你这样是行不通的，还是让我来吧。” 楚嬴越想越火大，走到曹丘身边，示意自己有办法，清了清嗓子，忽然一声惊呼： “不好！这里空气有毒，我们赶快出去！” 声音在整个地下室回荡，不停地捶打韩淳等人的耳膜，终于让这群人回过神来。 俄顷，一个个脸色骤变。 “有毒？！” 终于是小命比钱重要，几人几乎同一时间扔下手中宝贝，抬脚就往出口狂奔。 只是，韩淳跑到一半忽然发现，始作俑者的楚嬴和曹丘等人，竟没有一个抢先离开的。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停下脚步问道：“不是说空气有毒吗？你们怎么不跑？” “这毒对我们没用，所以我们不用跑。”楚嬴解释道。 “你在耍我们？”韩淳反应过来，恼怒地瞪着他。 “不不，韩千户难道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 “空气中金钱的味道啊。” 楚嬴一脸戏谑地笑：“这金钱味道的空气，对某些人没用，可对那些沉溺于发财梦的人来说，可就太要命啦。” “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这些人便会迷失自己，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这还不叫有毒？” “……” 韩淳脸上横肉一阵抽搐，妈的，这小子原来是在挖苦自己呢？ 第517章 一切有我 韩淳到底还是要点脸皮，被楚嬴一顿讽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中饱私囊。 他强压下心中不快，凛然道：“放心，本千户办案向来公正无私，严于律己，同样不惧怕这种毒气。” 你是不怕，你特么已经病入膏肓了好吗。 楚嬴看着他几乎快被撑破的两只袖兜，连抬手都困难，心中吐槽，表面却含笑拱手： “难得韩千户如此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呵呵，佩服就不必了，还是……还是赶紧出去结案要紧。” 韩淳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光彩，干笑两声，吩咐几名衙役随便挑几样东西，拿出去当作证物示众。 至于剩下的财宝，仅凭他们几个，恐怕花一天都搬不完，只能暂时封存在这里。 反正这地方就一个出口，只要派人守住，就不用担心里面的财宝会不翼而飞。 祠堂前的广场上，此时聚集了更多的人，不仅有下湾村的村民，还有被收容在此的部分流民。 众人看着衙役们来回展示手中的证物，各种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天啊，还真藏了东西，这几样东西上面还带着土，一看就是盗墓挖出来的。” “没想到，江老二竟然真是盗墓贼，也不知村长作何感想？毕竟是他弟弟啊。” “哼！弟弟又如何，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连亲孙侄女都敢害，如此泯灭人性，我要是村长，绝对大义灭亲！” 此刻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大白，只待结案。 韩淳再不担心会被人问得哑口无言，又一次摆出主审官的架势，一脸神气的看着江权，威严喝问： “大胆江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实交代，你，还有你们庄上的人，是不是都是一伙的？” “嘿嘿，既然都被你们发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怪我江老二时运不济。” 江权冷笑连连，似乎并不为身份暴露而害怕。 然而，当他转头面对楚嬴时，眼中却罕见地射出仇恨的光，不甘道：“没想到，我们计划这么周密，到头来竟被你一个人就识破了。” 他直直盯着楚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小子，你很聪明，可惜，聪明人往往死的也快，知道吗？” 好家伙，这时候还敢这么嚣张，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 从他的话中，楚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奈何不等他试探，韩淳已经抢先呵斥道： “大胆！好你个江权，死到临头了，还敢当着本千户的面公然威胁他人，真当本千户不存在吗？” “你？” 江权扭头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像你这样的贪官污吏，我这辈子见得多了。” “论贪财，你们一个比一个还厉害，可要是论真本事，你们就是他妈的一群废物。” 他忽然哈哈大笑，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你以为，你们现在抓到我这个‘主谋’，就能安心回去请功领赏？” “哈哈哈，我江老二把话放在这，有种你们动我一下试试？今天谁要是能离开下湾村，我就算他厉害！” 一旁的江村长，看着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忍不住喝骂道： “住口！老二，你都落到这副田地了，怎么还如此冥顽不灵？你怎么能和千户大人这样说话？” “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交代你犯的过错，只要你认真悔过，积极交代，没准大人们心一软，还给你留条活路。” 他终究顾念着兄弟之情，苦口婆心劝道：“要是你再这么不知悔改，一错再错，只怕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哈哈哈，江松，我看你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越活越活糊涂了。” 江权直接叫出江村长的名字，没有丝毫弟弟对大哥的尊敬，满是嘲讽地笑道：“你以为，我老实交代，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他们是官，我是贼，我犯的事越重，对他们就越有利，换作是你，会将到手的功劳弃之不顾？” 这话怼得江村长哑口无言，只见江权目光四扫，姿态愈发猖狂：“实话告诉你，自从踏上盗墓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将来会有什么活路。” “不过，我江权也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人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杀出一条路来。” 他稍微收敛表情，用威胁的口吻对江村长说道：“江松，看在大家兄弟一场，我也劝你一句，今天这事你少掺和。” “只要你当这事没发生过，我就还认你是我大哥，否则，你要是继续坏我好事，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连你一起对付！” “你……你难道还有帮凶？” 江村长气息一滞，脸色惨白地望着这个气息凶狠的兄弟，似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什么？帮凶？！” 韩淳也终于反应过来，惊诧片刻，还以为是庄上剩下那几个下人，忍不住拍手笑道： “来得好，让他们只管放马过来，本千户正好将这伙蟊贼一网打尽，毕全功于一役。” 江权也笑了，戏谑道：“好啊，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韩淳不屑：“哼！小小蟊贼，也敢猖狂，本千户堂堂大楚武官，还能被你们吓着？” 话音刚落，忽听楚嬴提醒的声音说道：“韩千户，我觉得事有蹊跷，最好还是谨慎一些，提前做好准备。” “呵，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居然会被一个将死之人的信口胡说给吓住？” 楚嬴一路破案，让韩淳又惊又妒，此刻才算找回了一点平衡感，愈发目中无人。 大手一挥，仿佛运筹帷幄的智将：“无须害怕，几个蟊贼，弹指可灭，需要什么准备。” 楚嬴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这家伙哪里的迷之自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常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呵呵，楚公子无需多言，论对案件抽丝剥茧，本千户确实稍稍不如你，可要论对敌的胆量，你和本千户可就差得远了。” 韩淳一拉一踩，将自己一顿猛吹，环顾四周，仿佛化身虎胆骁将，傲然道： “大家放心，一切有我，今日这一战，本千户会亲自指挥，好让尔等知道，什么叫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话还没说完，一个踉跄身影忽然从大门口冲进来，满脸惊恐地叫道： “村长，村长不好了！东面大河上刚才来了四艘大船，下来一群凶神恶煞的匪徒，个个拿着兵器，现在……现在已经将我们村子的出路全都封住了！” “什么，封路？”韩淳大惊，终于意识到不对，忙问，“他们一共多少人？” “具体不知道，不过我粗略数了下，应该不下三百。” “三三……三百？！” 轰隆一声，韩淳仿佛被雷劈中，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两股战战，差点一跟头栽倒在地…… 第518章 投降主义 “三百人？！” “我的天，哪钻出来的这些匪徒？” “怎么办，娘咧，这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对方的人数一经那报信人说出，立刻引起全场哗然。 大人们焦虑紧张，人心惶惶，小孩们则哭闹着一个劲往爹娘的怀里钻。 呆滞、诧异、震撼、恐慌、绝望，各种情绪交织，恐惧像潮水般迅速蔓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此刻，再没有人还有心情去关注江权盗挖了多少财宝。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脑海里都想着同一件事——怎么才能度过这场危机？ 在他们的印象中，下湾村建村上百年。 除了几十年前北蛮破关，有大批朝廷军队从村旁支援过境，其余时候，还从未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三百人的匪众，人人携带武器，几乎和他们村的人口相当。 一旦对方杀进来，屠灭整个村子都不是不可能。 “大家稍安勿躁，对方是人多，可我们也有韩千户和曹大人，有他们在此，一定可以护得我下湾村平安。” 这种关键时刻，村民们最需要的自然是主心骨。 奈何江村长将众人安抚住，准备寻求韩淳和曹丘商量对策时，心里却一下凉了半截。 只见韩淳神情惊恐，脸色惨白，两条腿正不停打着摆子，早已是吓得魂飞九天。 别说什么有我无敌豪情万丈，若不是有曹丘和一名衙役搀住，他只怕连站都站不稳。 而在他身边的曹提刑，此刻表现也没好到哪去。 与其说是他在搀扶韩淳，不如说两人是相互支撑，这才没有吓得双双瘫倒。 眼看主心骨变成了空心骨，自然让想要依靠他们的人，情不自禁生出绝望。 “这，这……列祖列宗在上，求求你们告诉不肖后辈江松，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江村长也茫然无措，只能病急乱投医，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祖先祷告上之时。 一直不曾说话的楚嬴，忽然站出来，开口询问那名报信人：“你确定他们只有三百人？” “也……也可能是四百人。” 报信人不太肯定的语气，让现场更绝望了，别说小孩，许多胆小的妇人也开始嚎啕大哭。 江村长终于绷不住了，对着江权破口大骂：“畜生！你个畜生！你从哪招来的这么多同伙？你是要毁了整个村子吗？” “哈哈，骂得好，随便骂，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顽固。” 江权肆无忌惮地笑道：“要你早听我的，将这里的流民赶出去，何至于招来这场祸事？” “你知不知道，我大费周章弄出河神发怒这场戏，就是不想和你彻底翻脸。” 他收敛笑容，喟然一叹：“可惜，如今一切都晚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你们就要为此承担应有的代价。” 听到他这话，韩淳强压下心头恐惧，诧异道： “还真是你把人招来的？不应该啊，昨晚我们明明第一时间就将你的庄子围了，你怎么可能传得出消息？” 江权轻蔑地哼了声，没有理他，倒是楚嬴看了他一眼，叹道： “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想到，干他们这行的，最擅长打洞，那庄子下面应该有密道连着外面。” 江权闻言一惊，再次将楚嬴上下一阵打量，赞赏道：“小子，你还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年轻人中，最聪明绝顶的一个。” 这话等于是说楚嬴又猜对了，他顿了顿，笑道：“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小子，你愿不愿意投靠我？” “投靠你？” “不错，只要你投靠我，不仅今日可免一死，事后还会受到我的重用。” 江权傲然道：“实话告诉你，我背靠的那股势力，权势超乎你的想象。” “只要你努力表现，假以时日，一定会青云直上，便是位列我江权之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候，地位尊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岂不比你呆在这燕北苦寒之地快活百倍？” 他说到这，目光炽烈地看着楚嬴，带着亲近之意： “如何？只要你愿意，现在就说服他们放了我，我保证，你和你的属下全都安然无恙。” 楚嬴不置可否，只是问道：“那村民们呢？” 江权嘿然冷笑：“你是聪明人，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等了等，又问：“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楚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韩淳忽然谄媚开口： “等一等，江员外，呵呵，不知……不知要是本千……在下投靠，你们能不能也放过我们？” “哗……” 祠堂前再次哗然。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身为朝廷命官的韩淳，竟会临阵投降说出这样的话。 更让他们失望的是，同为官府人员的曹丘也竟一言不发。 显然，这位八成存了同样的心思，只能韩淳投石问路。 “不是，千户大人，对方可是贼人，你是我大楚武将，理应护卫一方，怎么能……怎么能和一群强盗同流合污？” 比起这两位朝廷命官，江村长虽然只是一村之长，地位卑微，却远比他们有骨气得多。 “你懂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韩淳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道：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可知当今大楚，已是个什么情况？” 江村长偏居此地，当然不可能知道，韩淳一声冷哼，继续道： “我韩淳虽在北地，也颇知天下大事，方今朝廷，君无贤德，臣无贤明，以至于上下倾轧，政令不通，社稷板荡，江山飘摇。” “如今的大楚，西有群狼，北有匈人，东有海寇，南有流匪，偌大的疆土，处处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早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他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试问，这样不顾百姓死活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之效力的？” “倒不如改弦易帜，重新加入一方势力，推翻这个腐朽的政权，还天下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投靠的是真正为国为民的正义之师。 然而事实上是，对方只是一伙强盗。 一伙为了财富，可以挖坟掘墓，杀人不眨眼，甚至不惜血洗村庄的恶魔。 村民们愈发惶恐和绝望，连官府的人都投降了，这下子，还有谁能保护他们？ 第519章 最危险的时刻 “哈哈哈……”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下湾村村民。 一片绝望死寂之中，独有江权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充满了讽刺的味道。 “好好好，说得好！” 良久，江权止住笑声，居高临下看着韩淳，道：“ 本来我是看不上你这种废物的，不过，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出人意料。” “看在你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加上还有官身，没准将来还有点用处，也好，我就权且答应你了。” 韩淳大喜，连连道谢，且很识趣的以属下自居，令江权很是受用。 只见江家老二点点头，视线随后落在曹丘和身边几名衙役身上，眯了眯眼：“那你这些手下呢？” “他们？呵呵，员外放心，他们肯定是和属下一条心。” 韩淳一边谄媚地笑，一边对曹丘等人挤眉弄眼，怂恿他们和自己一起投敌。 眼看曹丘和几名衙役面有难色，似乎不太愿意，这家伙很狗腿子的将脸一板，威胁道： “你们还犹豫什么？我这可是在救你们，你们可别不识好歹，自寻死路。” “我告诉你们，机会就这么一次，一会我们数百大军杀来，你们再想改变主意，那可就晚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舍身取义，生死威胁面前，曹丘和一众衙役最终选择了妥协。 “我等，愿随韩千户一起，追随员外大人。” “哈哈哈，好！” 就连江权也没想到，形势会逆转得这么快。 如今抓捕自己的人成了自己的手下，他自然也就重获自由，当众赞赏道： “不错，你等都很识时务，一会等堂主他们来了，我会亲自为你们引荐，等你们名字上了花名册，大家就是自家兄弟，以后一起打天下，吃香喝辣！” “呵呵，多谢员外赏识，我等一定全力追随！” 韩淳笑呵呵地鞠了一躬，回头看着还被炎煌卫绑住的苟家兄弟，吩咐几名衙役： “你们几个，还不过去，将两位苟家兄弟给要过来。” 然而，两名衙役刚走上前就被炎煌卫拦住，甚至拔刀警告，一步也不允许上前。 见到这一幕的韩淳，当时脸就黑了，回头质疑地盯着楚嬴：“楚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的这些属下骨头比较硬而已。” 楚嬴这话，瞬间激怒了韩淳，道：“你这是在讽刺我投敌，显得你们铁骨铮铮是吗？” 他冷冷一笑，当众威胁道：“我看你是员外需要的人才，好心提醒你一句，做人光聪明不行，还要学会审时度势。” “否则，任你骨头再硬，三四百把刀一起剁下来，最终也是一堆骨头渣子。” 江权点头接过话：“没错，小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好了。” “没什么好想的，今天别说你们来了三四百人，便是再多一倍，我也不可能会为你效命……就你，也配？” 面对楚嬴讽刺的话语，江权没有太过动怒，只是讥讽地笑道： “年轻人，话别说太满，就算你不愿意，也不代表你那些手下，就会心甘情愿跟你一起去死。”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江权活了大半辈子，还真见过几个不怕死的。 然而，当他将目光扫过在场的炎煌卫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震惊了。 只见这些人统一地左手握拳负后，右手持刀按在胸口，就连神情也整齐划一，凛然道： “我等誓死追随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阳光如剑，刺破苍茫，照在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切割出峥嵘的轮廓。 江家祠前，铿锵之声激荡忠诚热血，凛然傲气铸就无畏军魂。 生死关头，众志不改，无双气势，一往无前。 虽然只是几名炎煌卫的宣誓，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江权张大嘴巴，一时竟被对方所慑，迟迟说不出话来。 韩淳和曹丘的脸色，更是变得无比难看。 就在这时，门口忽也传来整齐划一的铮铮呼喊：“我等誓死追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众人寻声看去，就看到郝富贵带着修整的二十余名炎煌卫，一路锵然走来。 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背着包袱，抱着坛坛罐罐的村民，跟着惊慌失措的涌进来。 “富贵，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楚嬴一开口，胖子太监赶紧放下手，一溜烟跑过来叫道：“大事不好了，殿……” “咳咳。”一旁苏眉忽然咳嗽了声。 郝富贵将她看一眼，才发现自己惊慌之下差点喊漏了嘴，立马改口： “公子，大事不好了，刚才有外出的村民逃回来，说村外来了大批强盗。” “这些人不但把所有路口封了，还杀了好几个人，好像马上就要进攻村子了，奴婢担心公子的安危，干脆把大家都叫过来。” 他看着身后涌入的村民，咽了口唾沫： “至于这些村民，都是这一路遇到的，他们试着想逃出去，没有成功，听说大家都聚集在这，就都跑来这里避难。” 江村长从他的话中得知有人死亡，瞬间脸色苍白，几乎站立不稳，还好，被也在这时赶来的江玲扶住。 “苍天啊！我江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出了这样一个畜生！” 内心无比悲恸的老村长，仰天惨呼，声音满是悲戚和内疚，布满皱眉的脸颊滚落两行浊泪。 俄顷，他努力站稳，推开江玲，抬手戟指着江权，红着双眼发出沙哑的嘶吼： “江权，你这个畜生！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那些乡邻怎会遭此横祸？” “今天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要将你除名，永世逐出江氏一族，我江家没有你这种残害乡邻的畜生！” “哼，你将我除名又如何？没错，你现在是江氏一族的家主，可惜，等过了今天，这个位置就不是你了。” 江权嘿嘿冷笑，浑不在意：“等你死了，我成了家主，再将我自己重新请回族谱，你又能奈我何？” 他顿了顿，眉间一束，杀气腾腾地道：“你与其有工夫在这指责我，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活命吧！” 言讫，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而肃杀。 江村长连愤怒都不来不及，脸色便随之化作凝重和绝望。 是啊，这么多人都逃到这，接下来，又该如何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形势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第520章 自己选边 江权杀气腾腾的话，将在大难临头的恐慌再次推向高点。 阳光照在众人身上，非但没有让他们感觉到暖意，反而一个个四肢冰凉，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那个……江老爷，如果我们也投靠的话，是不是……你们就可以网开一面？” 这世上，不怕死的人永远是极少数。 有贪生怕死的村民胆怯之下，顾不得周围的目光，动起了倒向江权的心思。 有人开头，后续就再也拦不住了。 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更多人硬着头皮钻了出来。 “呵呵，江老爷，看在大家乡里乡亲的份上，你能不能把俺也收入麾下？” “是啊，只要江老爷愿意，小的愿意做牛做马，只求给我们全家一条活路。” “求求江老爷收下我，以后你让小的向东，小的绝对不敢向西……” 眼看越来越多的村民试图投靠江权，江村长几次蠕动干瘪的嘴唇，欲言又止。 最后，终究没忍住悲愤道： “你们……嗨！老夫知道你们有苦衷，只，就算再危险，你们也不能去当强盗啊！” 他一声长叹：“你们可知道，一旦成了强盗，就是朝廷的敌人，就算你们躲过今天这一劫，将来也难逃官军的围剿，还会因此害了一家老小……”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粗暴打断：“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这关都过不了，还说什么将来？” 有人立马附和：“就是，村长你倒是一把年纪，活得也够本了，当然不怕强盗，可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谁愿意这么早去死？” “大伙别听他的，当强盗怎么了，那些有名有姓的大盗，谁不是顿顿吃香喝辣？” “没错，如今就是这么个世道，想活命就得有靠山，咱们投靠江老爷，这样不仅自己，全家老小的命也保住了。” 一声声大逆不道的话，让江村长惊怒交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反观江权，站在人群中面对众人的投诚，就像一名接受膜拜的得胜将军，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本来他以为，要摆平今天的事，还需颇费一番周折。 没想到，形势转变会这么快，果然和兵书上说的一样，堡垒往往从内部更容易攻破啊！ 局面越来越糟，江村长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毫无办法。 就在他绝望闭上眼睛，准备又一次向祖宗祷告时，一阵响亮的笑声骤然在场中响起。 “哈哈哈……” 众人循声一望，看到又是楚嬴，韩淳展现狗腿子的本性，冷声喝道： “又是你，姓楚的，你笑什么？” “还真是一条好狗，我又没笑你，你这么急着呲牙干什么？” 楚嬴一句讽刺，气得韩淳七窍生烟，刚要破口大骂，楚嬴已经将视线挪到别的地方。 目光从投诚的村民脸上一一掠过，楚嬴一声轻叹，略带悲哀地道： “其实，我笑的是你们，你们真以为你们现在投靠过去，就会逃得一命吗？” 见一些人眼中露出不解和疑惑，楚嬴开始为他们解释道： “你们知道，江权和他的同伙，为何费尽心思也要将这里的流民赶走吗？” “因为……这里藏的财宝？” 有了解此案的村民，小心翼翼求证道。 “没错，就是因为这些财宝见不得光，他们不想走漏风声，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楚嬴望着众人缓缓说道：“我刚才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财宝换成银子，大概十万两上下。” “哗！” 人群爆出一声惊呼。 楚嬴示意他们安静，接着道：“这么大一笔，都抵得上好几个县的税收了，足以买下几十个下湾村。”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若是放过你们，难保不会有被官府知道的风险，届时，他们再想将这些财宝悄悄运走可就难了。” 他刻意顿了顿，仔细为众人分析利弊：“你们想清楚，对方可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强盗，为了钱财，什么都干的出来。” “试问，他们会为了几个毫无价值，又不是真心投靠的人，从而舍弃这么大一笔财富吗？” “这，这……” 那些投诚过去的人又变得惶恐起来，一个个脸皮绷紧，冷汗直流，迟迟说不出话来。 尽管他们不愿意相信，但从内心来说，却不得不承认，楚嬴说的很有道理。 一边是十万两银子，另一边是几个无足轻重的村民。 孰轻孰重，恐怕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谁……谁说的就一定会走漏风声？我们可以对天发誓，一定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有人还抱有最后的幻想，提出一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话立刻得到不少人支持，纷纷对江权献媚：“没错，江老爷，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对对，我们对天发誓，一定保守秘密……” 眼看他们争先恐后地表明心迹，黑衣黑裙的苏眉，忍不住轻蔑地咯咯笑起来： “咯咯，真是一群又傻又天真的人啊，你们知道，这世上什么人保守秘密，才最让人放心么？” “什么人？”有人下意识问。 “咯咯，连这个都不知道么？当然是死人啊。” 苏眉嗤道：“人家把最后的手段都亮出来，几百强盗进村，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等将你们都杀光，秘密不就暂时保住了？” “你……你是说，他们这是要屠村？” 有人颤声问道，惊恐不安的脸上透着不敢相信。 “咯咯，不屠村，人家来这么多人干吗？这不摆明着么。” 苏眉斜了一眼江权，继续讥讽道：“可笑你们还想明哲保身，你们倒是想投靠，可人家说要你们了吗？” 众人面色僵硬，纷纷陷入了惊惧和沉默。 见这些人又开始动摇，江权害怕会对自己不利，试图稳住他们： “诸位，你们别听他们的，只要你们真心投靠，我江权担保你们无事。” 话音刚落，楚嬴与之争锋相对地道：“大家不要上当，他只是在哄骗你们，我话已至此，信不信全在你们。” “愿意相信我的，现在就回去拿起你们的锄头和钉耙，返回这里和我们一起抵御强敌。”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大家能撑过中午这一个时辰，所有人就都能活命！” 说到这，他从一名炎煌卫手中拔出腰刀，挥手在地上划出一条横线，随即抬头扫视全场： “时间紧迫，该选哪边，你们自己决定！” 第521章 战斗前夕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若是你们还们做好选择，那就是默认一起抵抗！” 时间宝贵，楚嬴也懒得和这些人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一道刀痕，生死两边，各安天命。 一时间，所有人都犹豫起来。 这些人望着楚嬴脚下那道天堑般的划痕，无不面面相觑，神情充满了焦虑和紧张。 甚至，有人觉得楚嬴这样单方面逼迫，有些太过强人所难。 要知道，一旦选错了边，那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鲜少有人理解，楚嬴这样也是被逼无奈。 如今，江权背后势力的强盗大举入侵，对方极可能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 面对这样的敌人，仅凭下湾村这些普通村民，顶多再算上祠堂里四五十个没有染病，却营养不良的流民。 即便加在一起，也很难能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万幸的是，楚嬴目前手中还有二十余名炎煌卫能够战斗。 尽管他们大多身上有伤，但经过这几个月的战斗历练，这方面也算经验丰富。 在楚嬴的计划中，如果把他们分散开来，指挥村民们全力防守，未必就没有挡住对方的可能。 况且，还只是挡住对方一个时辰即可。 这样一来，成功率无疑还会大大提升。 不过，要实现这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村民们必须要有守护家园的勇气，敢于拿起武器反抗，齐心协力，配合炎煌卫一起战斗。 若是有人事前没有这个觉悟，即便上了战场，也会临阵倒戈，又或自乱阵脚。 到时候，连累整个队伍，那才是真的危险了。 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楚嬴才会划出一条线强行让众人选择，以便将怯弱者都剔除出来。 剩下那些敢于反抗者，因为已经做好了败则身死的心理准备，一会遭遇敌人，就能最大程度发挥出潜力。 可别小看老实巴交的村夫。 一旦真正拼起命来，这些人未必就会输给那些亡命之徒。 而若是他们还能听从指挥，紧密团结如一，那最后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三！” “二！” “一！” 祠堂前方，微风躁动，楚嬴肃穆的声音在院子中间回荡。 随着最后一个数落下，混乱的脚步声停下。 除开孩子和风烛残年的老者，两百多个成年村民，已经分成泾渭分明的两队。 可能是苏眉刚才的一番讥讽，让众人认清了现实。 是以，站在楚嬴这边的人，远比投靠江权那边的人要多，约莫有一百六七的样子。 “楚公子，我们想好了，我们觉得还是你和苏姑娘说的对。那伙强盗明摆着就是来屠村的，为了家人，我们听你的，和他们干到底！” “没错，和他们干到底，拼了……！” 这些人举拳高呼，众志成城，让楚嬴颇为欣慰，好歹自己一番话没有白费。 只是，江村长望着对面投靠过去的四五十人，既心痛又无奈，凄声道： “你们糊涂啊，到现在还没看清形势吗？” “村长，你别说了，我们也不想，可我们真不想死，再说好歹大家乡邻一场，我们相信，江老爷不会骗我们……” 对面一群人大多垂着头，面色羞愧，目光闪烁，显然也觉得自己的选择不甚光彩。 只是，为了活命，他们也管不到这么多了。 “你们，你们……” 江村长还要再说，被楚嬴打断道：“算了，江村长，你也不用再劝了，人各有志。” “都是成年人，既然选了，相信他们也做好了为此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说到这，顿了下，撇头看向全程不发一言的一群流民，道：“诸位，眼下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不知诸位作何打算？” “是要留下来？还是就此离去？当然，诸位若是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对敌，我们自然欢迎，若是想离去，我们也绝不阻拦……” “咳咳，楚公子何必多此一问。” 一阵苍老的咳嗽过后，从流民中走出一名毛发稀疏的佝偻老者，看起来应该是一名能做主的耆老。 “咳咳，我等流亡至此，亏得下湾村各位恩人不计得失收留，才能活命到今天。” 那老者朝着村民们拱手拜了拜，又捂着嘴咳嗽一阵，哑声道： “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咳咳……我等受了下湾村如此大恩，岂有不报之理？” 他努力站直脊背，神情坚定而严肃：“今日，我等便是舍了性命，也誓要与诸公共存亡！” “没错，我等誓与恩人们共同进退，抵抗强敌……！” 流民们也纷纷振臂高呼，表达自己帮忙抵抗的决心。 尽管他们身材瘦弱，衣衫褴褛，但这一刻散发的勇气，却让村民们无比安心。 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多谢，多谢各位……！” 江村长望着这一幕，眼角不禁湿润了，连连向着流民们作揖道谢。 对方吓了一跳，连称使不得，赶紧又纷纷回礼。 “好了，现在可没时间互相谦让，大家听我指挥。” 楚嬴打断了他们繁文缛节，飞快做出安排：“江村长，你赶紧将人分成五组，组织大家就近取用武器，农具、棍棒、菜刀……但凡趁手的都可以。” “我刚才已经派出几人，前去探查对方的动向，目前没有消息，想必对方还没攻进来，我们正好布置防御。” 不愧前世是特种兵出身，楚嬴临危不乱，迅速设计出战术方案： “村子这么大，我们不可能分散防守，如此只会被各个击破，所以，我们只能依托这座祠堂，在周边的街巷布防。” “大家尽快前往附近乡亲家里，就近搬取桌椅板凳，砖头大缸什么的，用来安置路障。” “对方四面封路，很可能也会四面进攻，我们尽量少留几个通道和他们交战。” “五组人马，分四组守卫四边，我会安排下属指挥你们行动，剩下一组，由我亲自带队，临时机动，随时增援各处。” “记住，多在逼仄处与敌交战，临阵千万不能胆怯，在你们身后，有着你们的亲人和孩子……当然，大家尽力而为，若实在事不可为，就退守祠堂……！” 他一口气做出这么多安排，都不带喘气的，目光一凛，又看向江权一群人道： “不过，再次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必须要做！” “你……你要干什么？！” 江权一触到他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522章 大敌当前 “将他们控制住，全部绑起来关进祠堂，再安排几个人手看管好！” 楚嬴望着江权一行，大手一挥，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你敢！” 江权大怒，瞪眼一声厉喝。 韩淳也跳出来威胁道：“好大的胆子，姓楚的，敢在本千户面前放肆！” “千户？你在搞笑吗，从你投敌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是千户了。” 楚嬴轻描淡写的一句反击，便噎得韩淳说不出话来，转又面对江权，反问道： “至于你，如今你的同伙就快攻进来了，这个时候，不把你们绑起来，难不成放任你们里应外合？”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戏谑：“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 “嘿嘿，你是没那么傻，可惜，我现在身边可是有五六十人，想要提前拼个两败俱伤，你大可以试试？” 江权口中的五六十人，自然指的是那些衙役和投靠的村民，这也是他此刻如此嚣张的底气。 然而…… “呵，江员外，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面对江权的威胁，楚嬴嘴角微微戏谑上扬，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忘了什么事？”江权皱着眉惊疑不定。 “你忘了这些人是为什么投靠你的。”楚嬴嘲讽道，“你觉得，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真的愿意和我们拼个两败俱伤吗？” 江权脸色一变，不由倒吸口凉气，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趁着他愣神的空隙，楚嬴唰一下又从一名炎煌卫手中拔出长刀，轩然矗立，杀气腾腾道： “来人，绑起来！胆敢抵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投靠江权的那几十名村民，纷纷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动分毫。 不只是他们，就连韩淳和曹丘，也被楚嬴这一刻的气势所慑，迟迟生不敢回击。 “你们……你们，真是一群废物！” 别看江权骂得大声，然而当真正轮到他，绳子套到身上之时，他却出奇的顺从，没有进行任何一点抵抗。 你妹，还骂人家废物，你自己又好得到哪去？ 双标狗！ 待这群人被关进祠堂，暗香袭来，楚嬴耳边响起一道娇媚的嗓音： “好拉，攘外必先安内，这下内部解决了，楚公子是不是该说一下，如何对付外面那些人？” “不急，尽管我们是被动一方，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忘。”楚嬴笑了笑。 “礼数？”苏眉诧异，“你跟一群亡命之徒讲礼数？” “有何不可？” “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礼后兵，投石问路。” …… 下湾村东边，向来少有人至的芦苇岸边，此刻破天荒停了几艘中型货船。 船上没有插旗，也没有标号，完全看不出这支船队的来历。 再一看，河边杂草大片被踩踏过的痕迹，绿叶如新，显然有一大批人刚从这几艘船上下来过。 这时，从最大那艘货船上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报，百夫长大人，这是那个村子里，有人送来的一封书信。” “书信？给某家看看。” 芦花掩映的货船上，走出来一名高大男子，头缠黑巾，玄衣青袍，眉宇间带着几分粗犷，看起来甚是威风。 男子矗立在甲板上，接过书信看了眼，嘴角忽然挑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下去吧。” 俄顷，只见他挥退送信的手下，转身面对其它几艘货船，嗓音洪亮地喊道： “某家这里遇到一件事，和四海会有关，烦请几位堂主过船一观。” “哈哈，甘将军相邀，贫道等岂敢不来啊。” 第一个登船的，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一身脏兮兮的道袍，发髻松散，怎么看都像是个不起眼的邋遢老头。 然而，叫作甘将军的男子却不敢对此人有丝毫小觑，上前一步，抱拳苦笑道： “吴堂主切莫消遣在下，在下就是一个百夫长，哪及得上你老坐镇的海蜈堂，听说在四海会里可是管着成百上千号人呐。” 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从一侧传来，忍不住抱怨道：“嗨，什么成百上千号人，大多都被宫主大人他们管辖着，我等无权调动。” “所以说，我们也和甘将军你一样，手下百来号人，就是个跑腿的命。” 寻声望去，只见船上又走过来两人，说话的是一个瘦小中年人，尖嘴猴腮，其貌不扬，拿手指正挖着鼻孔。 在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宽大纳衣，头戴铁箍的光头壮汉，像是一个头陀。 待瘦小中年人说完，他这才单手合十对着甘台一礼：“不知甘将军邀我们过船，到底所为何事？” “孙堂主，巴堂主。” 甘台没有托大，先后和同属四海会的兴风堂，以及沙虎堂两位堂主见过礼，旋即将信纸递出： “实不相瞒，我这刚得了一封信，就是那个村里的人送出来的，还请几位过目。” “书信？” 三位堂主眸光一动，对视一眼，瞬间靠在一起，将信纸取过去仔细观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孙堂主立刻气得破口大骂：“妈的废物，这个江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会里给了他这么多资源和帮助，就这还能暴露？” “更离谱的是，现在还被人家抓住当人质，想逼我们投鼠忌器，就此罢手……” 没错，楚嬴所谓的先礼后兵，就是拿江权的安危，以及毁灭财宝为要挟，强行逼迫他们改变屠村的主意。 只是，看几人读完信面不改色的样子，就知道此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吴堂主，巴堂主，此事你们怎么看？” 在发泄了一通后，孙堂主的心情回复了一些，抬头问向邋遢老道和纳衣头陀。 “嘿嘿，贫道可不信，都快死到临头了，那些人还有心情砸宝物，再说，那么多东西，他们砸得完吗？” 邋遢老道眼底闪过一丝狡诈，嘿嘿笑着，根本不信信上面的各种威胁。 “没错，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还要封住村子的各条出口，我才让弟兄们缓慢推进……如今看来，必须加速才行啊！” 巴堂主目光一寒，抬头望向村子方向，从中射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第523章 正面迎敌 “传令，加速进攻，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芦苇荡中，一声令下，杀机骤起，东南西北四路强盗，开始向村子里蜂拥杀至。 显然，在这几个首领眼中，江权的死活，远没有封锁消息来得重要。 此刻战端已开，能够救下对方，固然是好，救不了，他们也不会在乎。 只要能成功运走这批财宝，死上几个同伙，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要怪，就怪那江权自己没本事。 如果不是此人把事情搞砸了，如今，又何须轮到他们亲自出马来杀人灭口。 而他们既然选择了出手，此事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毕竟，水运速度远比走陆路要慢。 他们放跑任何一个人，一旦对方报官，官府派兵来追，都将会是一场大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屠村灭口，争取时间。 就更别说，答应楚嬴的要求就此收手，此事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三位堂主，队伍已经杀进去了，我等是不是也应该趁现在过去指挥？” 甘台站在船头，远远看见一伙强盗冲进村庄，估摸双方马上就要短兵相接，回头提醒吴堂主三人。 “嘿，甘将军多虑了，不过是一群村民，都是些胆小怕事的玩意，有咱们这些手下过去就够了，何须我们出马。” 身材精瘦的孙堂主抱着双手，撇嘴嗤笑一声，似对亲自下场很是不屑。 “不错，如果这种小事还需要我们亲自出马，那我们四海会十二分堂，岂不都成了笑话。” 头陀装扮的巴堂主，赞同地点点头，也没有要亲自出手的意思。 甘台默默将两人看了一眼，不置可否，最后将视线落在邋遢的吴堂主身上。 眼看他看过来，吴堂主甩了甩袖子，呵呵一笑： “呵呵，甘将军，眼下已是中午，这周围恰有流水芦花，如此美景，何不在此置一方桌，你我共饮，一起等待好消息呢？” 甘台一愣，想了想，旋即抱拳笑道：“吴堂主这个提议甚妙，既然我等已是稳操胜券，在下也干脆留下来陪同三位提前庆功。” 他又不是傻瓜，既然这三人觉得此战毫无悬念，懒得动身，他又何必劳神费力地参与进去。 要等大家一起等。 谁还不会坐享其成了。 …… “来了！来了，真的杀过来了，大伙快做好准备！” 中午的阳光，正是光线最强的时候，让暴露在室外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极大地增强了人们的视野。 祠堂靠北不到百米的一处街口对面，一伙强盗刚刚出现，离得老远，就被躲藏在路障后的村民们发现，开始互相提醒。 随着这伙强盗走近，他们的外貌逐渐开始清晰。 五颜六色的装束，大多破破烂烂，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什么都有。 唯一的相同点，大概是他们身上嗜血的杀气，个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好人。 “……老夫粗略数了数，这一路有百来人，人数比我们多，楚公子，真的能挡得住吗？” 路障后面，和众人一起隐蔽的江村长，将双方人数一对比，略带担忧地小声询问楚嬴。 “放心吧，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别的路我不敢保证，这一路，他们绝对难越雷池一步。” 楚嬴看着眼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村长，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本来这么大岁数，他是可以不上战场的，就因为放心不下村民，他还是力排众议，选择了亲临一线。 这样的精神，固然令人钦佩，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却着实让人有些无语。 战场上一旦有人出现这样的情绪，是很容易影响到队友的。 想到这，楚嬴目光掠过在场一张张凝重的脸，语气坚定而认真：“我没有骗大家，他们人是多，我们两组人加起来也不少。”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这很正常，不过，请你们相信我，这一仗，我们一定能赢！” 他顿了顿，挥拳鼓励道：“为了家人，拿出你们的勇气，跟在我们后面，我楚嬴发誓，一定带你们走向最后的胜利！” 见众人眼中的恐惧终于开始消散，楚嬴回头看着晁逊，小声提醒道： “晁逊，准备好了吗？这次就看你的了。” 晁逊沉默片刻，踌躇道：“卑职是没问题，可是卑职离开，殿下这边的安全……” “放心，这不还有一个高手吗？” 楚嬴拿眼神指向另一边手持长剑的黑裙美女。 “奴家这点手段，和晁统领一比，可差远了呢。” 苏眉幽幽一叹，言外之意，不敢保证就能护住楚嬴安全。 “没关系，武功不在高，够用就行，再说，本宫自己也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楚嬴言语之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总之，无须担心本宫的安全，一切按计划行事即可。” 就在这时，有村民低声惊呼：“楚公子，他们快过来了！” “来得好！大家准备好，随我一起杀出去！” 楚嬴这话让众人大吃一惊，江村长十分不解，慌忙阻止道： “不对啊，楚公子，你不是说，让大家依靠路障防御，怎么这会却选择主动出击？” “对方都是亡命之徒，我们这样硬碰硬，会吃大亏的。” “江村长所言极是，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只会在其它三路出现，这一路，将会是一个例外。” 楚嬴说话间，看了眼身边的晁逊，嘴角勾起一抹自信且安心的笑。 这位可是超级高手，真正的百人敌。 若不是顾及其他三路的安危，不限时间，而对方又不逃跑的话，凭他一个人，就足以对付这一路强盗。 只不过，人力有尽时，武道高手也是血肉之躯。 就算他能干掉这一路，还能不顾疲惫和伤势，再干翻其它三路不成？ 显然不可能。 再说，谁知道对方还会不会有厉害的后手？ 楚嬴可不是那种一棵树上吊死的人，绝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所以，稳妥起见，他临时决定来一次正面交锋。 一举攻破北边这路，助晁逊杀出去，以便执行他的后续计划。 而一个火力全开的晁逊，再加上他们两组人马和对方近乎相当的人数，在楚嬴看来，这一仗怎么也不可能会输。 想到这，他义无反顾地带头第一个站起来，高举手中长刀，目光凌厉，黑发飘飞： “诸位，随我一起杀出去！” 第524章 幕后组织 当楚嬴现身那一刻，正在赶路的强盗们猝不及防，集体错愕了一下。 便在这时，阵中忽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粗粝之声：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还能在这地方遇到你小子！” 楚嬴一愣，寻声望去，才注意到对面中间的一个魁梧壮汉。 此人手持大刀，满脸狞笑，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看着挺熟悉……你是那个……那个……” 楚嬴隐隐有些印象，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身侧随后传来一声戏谑的娇笑： “咯咯，好歹那日被人剪径，楚公子这么快就忘了么？这人当时要杀你我，还是晁师兄将他击退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楚嬴恍悟点头，抬眼重新看着对方，抱手笑道：“原来是之前的手下败将，这么说，你们全是那四……四什么会来着？” 他再次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绝美尤物。 “四海会……公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苏眉冲他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丝毫看不出即将开战的紧张。 “呵呵，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一秒钟几万两上下，做的都是大生意，哪有工夫记住这些小门小派。” 楚嬴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地点头称是。 “四海会可不是小门小派，公子说这么大声，只怕要遭殃哟。” 苏眉这边刚提醒完，对面那伙强盗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草泥马，有眼不识泰山的玩意，竟敢侮辱我们四海会是小门小派？” “我四海会一殿四宫十二堂，大军上万，更有十万会众，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淹死。” “小子，这下知道你招惹的是谁了吧？怕了没？看你细皮嫩肉，趁早乖乖投降，过来做个兔儿爷，没准大爷们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一众强盗说着说着就往下三路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最后更是哄堂大笑起来。 那大刀壮汉笑罢，忽然凶相毕露，将刀杀气腾腾地指向楚嬴：“小子，那日你杀了我黑蛇堂堂主，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我劝你趁早束手就擒，否则，我认得你，我手中大刀可不认得你！” “别，什么认得认不得，我和你可不熟。” 楚嬴抬手表示拒绝，接着挽了个刀花也用刀指着对面，平静地道： “不过，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们，乖乖投降，可免一死，否则的话，我手中长刀同样无情。” 话音方落，便迎来一阵哈哈大笑，壮汉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抹了一把脸道： “哈哈，我知道你们后面还藏了人，不过，就凭你和这个女人？再加上一群连人都没杀过的村民，你该不会真以为，可以和我们抗衡吧？” “我们是差了点，不过，他呢。” 楚嬴一点生气，只将身体到一侧，露出身后缓缓起身的晁逊。 身如白猿，修长矫健，普通的脸上始终一派风轻云淡，双目开合间，神光内敛，如老农般纯真朴实。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容侵犯的危险气息。 “是你！你怎么也在？！” 对面的大刀壮汉见到晁逊，就如同老鼠见了猫，脸色骤变，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他下意识摸了把胸口，那日被晁逊打了一掌的地方，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只是他，那日和他一起参与截杀的同伙也在，譬如那个叫王豚的胖子，又或那个使匕首的瘦子……看到晁逊之后，无一不是惊惧交加。 “糟了，此人实力接近宗师，有他在，我们这趟……只怕要无功而返！” 眼瞧着几人就要动摇，一个浑身肌肉虬结，脸上留着刀疤的男子站出来，盯着晁逊看了几秒，哼道： “怕什么，虽说宗师能以一敌百，但毕竟只是传说。” “况且，我们这边会武功的高手也不少，我就不信，十几个人拿着武器一起上，难道还缠不住他一个？” 他将视线挪到楚嬴等人身上，满脸不屑：“而只要拖住了他，剩下那些人，还不是砍瓜切菜。” “执事说得对，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不成？” “就是，成就武道宗师难比登天，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多半离宗师还有段距离，怕得何来？” 又有几个楚嬴不曾见过的练家子站出来，言语之间，并不相信晁逊有多厉害，觉得可以一战。 被称作执事的刀疤脸，听完众人意见，扭头看着黑蛇堂众人：“大家都这么说，你们又如何？” “弟兄们说得对，是我太过谨慎了，忘了身后还有这么多弟兄，不似那日孤军奋战。” 那大刀壮汉也似乎反应过来，这一百来个同伙，可比那日只出动五人的黑蛇堂强大得多。 有这样的阵容，自己还怕个锤子啊！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杀光他们，给黑蛇堂堂主报仇……给我上！” “杀啊！” 刀疤脸长刀一挥，上百强盗如同出匣的野兽，立刻挥舞着武器，满脸狞笑着扑了上去。 此刻，路障后面的村民也纷纷起身，但看到对面一个个凶焰滔天，不禁又变了脸色，两股战战，浑身哆嗦。 如此状态，只怕一交战就要被对方击溃。 “大家不要怕，我们这边有无双猛将，定可带领大家获胜！” 楚嬴深知，这个时候消除众人恐慌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看到真正获胜的希望。 他飞快给晁逊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如狂狮怒吼，一声长啸，长发狂舞，穿云裂空。 然后，只见他猛地脚下一踏，溅起一尺高的泥土，整个人如鹞鹰般跃了出去，闪击而下，眨眼间便拍出七八掌。 “砰砰砰……” 只听得一长串的闷响和惨叫，对方冲在最前方的数名强盗，无不吐血倒飞而回。 这些人砸进人群中，又带倒一片，引发阵阵惊呼和混乱。 反观晁逊，一击得手安稳落地，傲然矗立正前方，硬是凭一己之力，吓得对方踌躇不前。 如此神威，仿佛天神下凡，把江村长一众人等看得目瞪口呆。 楚嬴看准时机，拔出长刀，高喊道：“大家看见了，我们不会输，狭路相逢勇者胜，跟我一起杀过去！” 说罢带头冲了出去，一众村民看看他，又看看晁逊，忽然便似有了无穷勇气，怒吼道： “冲啊，保护家园，干掉他们！” 第525章 猪队友?神队友? 世人都怕打仗，因为打仗就会死人，而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着轻易去死。 然而，真要上了战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看到身边的伙伴，一个又一个倒在对面脚下。 敌人狰狞的面孔，满地触目惊心的鲜红，以及响彻耳旁的嘶吼和惨叫，都会让一个人的愤怒达到癫狂。 在这种心潮澎湃的刺激下，什么恐惧，什么身死，往往都会被抛到一边。 战士的脑海中，将只剩冲锋杀敌这唯一选项。 而此刻下湾村的村民，因为心中有守护家园和家人的信念，渐渐就呈现出这样的状态。 几十个人红着眼睛，高举锄头、钉耙、扁担，乃至菜刀，不要命地扑上去和对方近距离搏杀。 其实，一开始他们并不是这样的。 尽管楚嬴口号喊得响亮，但当这帮人真的上了战场之后，表现却比意料之中还要拉跨。 还没伤到四海会一个人，这边就已经重伤了好几个。 这样的情况，对于士气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想而知，如果放任不理，照这般持续下去，心存恐惧的村民们必定会丧失勇气，沦为任人屠宰的羔羊。 关键时候，楚嬴带着麾下炎煌卫一马当先杀了过去。 不过十个人的小队，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义无反顾冲进了对方人群。 “保护公子！” 直到杀入阵中，众炎煌卫才发觉到不对劲。 定睛一看，竟是楚嬴也跟了进来，瞬间纷纷变了脸色。 娘咧，殿下怎么也冲上来了？ 这可是在玩命啊！ 在他们看来，你大殿下调动士气，做做样子就可以了。 身为大楚皇子，如此尊贵的身份，岂能掺和进这种危险之中？ 万一要有个三长两短，届时朝廷追究下来……？ 面对敌人重重包围，尚不觉得害怕的炎煌卫们，却在此刻，因为一个楚嬴惊出一身冷汗。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奈何事已至此，眼下他们近乎四面受敌，后撤不易，那名小旗官也只能提醒战友保护好楚嬴。 然而他这话刚一喊完，便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只见楚嬴甫一入阵，非但没有躲在一众炎煌卫身后，反而身先士卒，第一个就和对方一名壮汉短兵相接。 那壮汉身长八尺，浑身疙瘩肉，壮得跟一头熊似的。 看到楚嬴挑上自己，登时喜出望外，血盆阔口咧开嗜血的狞笑，手中大棒横扫而出。 “嘿嘿，小子，看爷爷把你捶成肉饼！” 叫嚣间，铁棒呼啸，卷动凌厉狂风，只怕连一头狼也能打死，看得周围人都为楚嬴捏把冷汗。 只是下一刻，无论敌我双方，都瞪大了眼睛。 在众人的视线中，面对壮汉的率先出手，楚嬴竟然不退反进，毫无一丝畏惧。 只将上半身往后一折，两腿牢牢钉在地上，做了个铁板桥的动作，便轻松躲过这致命一击。 当他再次挺直腰杆，壮汉的铁棒却来不及收回，被他手起刀落瞬间抹过喉咙。 一刀封喉。 “轰！” 血光冲天，偌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那壮汉双手死死捂着喉咙，瞪大眼睛望着天空，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般简单就被杀死了。 就连他身旁的同伙也惊呆了。 要知道，这大汉可是他们队伍中的好手，除了那些练家子，就属此人最厉害。 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就栽在楚嬴手中。 “这家伙……是怪物吗？” 一众强盗惊恐地看着楚嬴。 明明细皮嫩肉，白净得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何杀起人来却比他们还要熟练？ 不过，他们的震惊也仅限于此。 因为楚嬴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又冲上前结果了一名强盗。 望着他滴血的长刀，反应过来的群匪骇然失色，纷纷怪叫着往后退去。 “卧槽！这么猛！这……真是殿下？！” 楚嬴身后，全程目睹这一幕的九名炎煌卫，也是相顾骇然，仿佛看到了怪物。 他们记得，崔肇和晁逊两人都曾说过，楚嬴并不会武功。 可，眼下大殿下这种杀人如割草的手段，又是怎样练成的？ 不仅快准狠，还简练省力，能用一刀就绝不会出第二刀，可比自己等人辛苦训练的成果可怕多了。 众人下意识瞟向小旗官，不解中含着一丝苦笑。 似乎在说，你确定这样的殿下还需要保护？ 我特么也不知道殿下原来这么厉害啊！ 那小旗官一阵郁闷，看到楚嬴又一刀抹过一个敌人的脖子，后脖颈一阵凉飕飕，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战场。 赶紧收敛心神，肃然道：“都别分心，快辅助公子，杀啊！” 说着三步并两步飞快冲到楚嬴身边，挥舞长刀，帮他分担火力，一办提醒众人注意队形。 不等他吩咐完，剩下八名炎煌卫已经分散在两人左右，众人组成箭矢阵型，一路向着后方凿穿。 “乒乒乓乓……！” 刀兵相撞，杀意对垒，一路火花四溅，血肉横飞。 起初还算顺利，不过，在接连砍翻七八人之后，对方终于反应过来。 “好厉害，某家带人来会会你！” 四海会也不知哪一堂的刀疤脸执事，分开人群，带着几名练家子迎头撞上楚嬴的队伍。 双方才一交手，都发现了对方的棘手。 一边个体实力强大，另一边则是团队配合无间，可谓针尖对麦芒。 奈何，楚嬴等人毕竟在别人的包围圈，僵持一段时间后，便逐渐落入下风。 你妹，都还在犹豫什么，再不杀过来，就真的要顶不住了！ 眼看好身边好几名炎煌卫开始受伤流血，楚嬴心中也不禁暗暗着急。 如果这些村民再不支援，他也只能暂时放弃进攻，先想个办法脱身再说。 就在他下意识将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准备给那刀疤脸来一发时，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道惊怒大吼： “执事大人，此人异常凶猛，我等十人联手都不是对手，请快些增援！” 尽管此人没明说对方是谁，但楚嬴心中却明镜一般，不由喜出望外。 日了，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老晁最顶啊！ 第526章 毒舌的好处 一般来说，两军交战，再厉害的武道高手一旦卷入，也是身不由己，能发挥的作用十分有限。 但，这种情况多指大规模战争，譬如千人军团作战那种。 像这种小规模战斗，双方总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反倒更容易给武者发挥的空间。 而倘若这个武者还是超级厉害那种，那很可能仅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左右整个战局。 譬如眼下。 楚嬴等十人还在人群中艰难突围，外面晁逊一个人，就已经打得对方十余名练家子叫苦不迭。 几个照面下来，那些实力弱一点的，已经有四五个吐血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一人之威，震慑全场，当真是恐怖如斯。 这也导致，剩下的七八名高手尽皆丧胆，不得不惊恐地向刀疤脸执事求助。 “妈的，十几个打一个还拿不下，一群废物，那家伙真有这么厉害？！” 匪众之中，迟迟拿不下楚嬴等人的刀疤脸，一直憋着一肚子火气。 此刻骤闻外面又顶不住了，犹如火烧浇油，终于爆发，破口大骂起来。 不过骂归骂，他尚还保留着一丝清醒，发泄之后，立刻从身边支走三名高手出去支援。 如此一来，楚嬴等人压力一下轻了许多。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口气，那刀疤脸忽然心生一计，瞄准他们身后的村民命令道： “都他妈别在这里堵着，去一半人，到前面去，杀一批，再抓一批人质！” 他飞快收回视线，满脸狞笑地看着楚嬴，残忍笑道：“嘿嘿，老子看你们顾哪一头？” 俗话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计划。 刀疤脸这一招，还真戳中了楚嬴的软肋，一直风平浪静的脸上，也起了一丝波澜。 “公子，救还是不救？” 那名炎煌卫小旗官靠近，望着犹如待宰羔羊般的村民，忍不住问了一句。 “继续往前！” 面对他的询问，楚嬴只是挣扎了一瞬，便咬下了决断：“继续，不要管！” 不是他冷血无情，实在是，他也没想到这些和平惯了的村民，面对生死会这般胆怯。 或许，这是普通人的通病。 但，该晓以的利害，他都讲了，该做的战前动员，他也做了。 到目前为止，楚嬴可谓是仁至义尽。 但这群村民，仍旧不敢拿起武器反抗，这就不是他可以改变的了。 他觉得有必要让这群人得明白，有时候，别人的帮助终究有限，想要活命，还得靠自己。 再说，此刻他们的队伍已经凿穿到敌匪深处，再想撤回去救援，也没那么容易。 非但有可能救援不及，反而容易顾此失彼，连带自己等人也陷入危机之中。 而这，恐怕正是刀疤脸最愿意见到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 关键时刻，上辈子戎马半生的历练，让楚嬴始终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 “杀！” 但见他稍稍闭目，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唯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双手掣刀，舌绽春雷，猛地将挡在前方的一名强盗砍翻。 鲜血贱到脸上，炙热的液体浇不灭报复的疯狂。 显然，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冷酷。 他在赌。 赌这群村民不会真正坐以待毙。 退缩避不开杀戮，苟且换不来平安，生而为人，岂能这般窝囊？ “你等，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吗！” 眼看着群匪逼近，一众村民依旧恐惧地两股战战，不知所措，前方战场中，楚嬴最后的嘶吼破空传来，响彻全场。 这声音让即将逼近的群匪吓了一跳，立刻有人厉声恐吓：“谁敢！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没错，都特么老实点，老子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又有人舔舐着手中大刀，杀气腾腾的样子令人胆寒。 面对这些威胁，刚被激发了一点血勇的村民们，又变了脸色，纷纷惊恐后退。 “你们……你们还真是一群窝囊废！” 江村长没有后退，而是痛心疾首地看着众人，怒其不争： “楚公子他们在前方为了我们和人拼命，你们却连帮忙都不敢，我堂堂下湾村村民，何时变得这般懦弱？” “当初你们欺上老夫家门时，一个个可不是这样的……也罢，你们不敢上，老夫上，就让老夫的血让你们清醒清醒！” 老村长说罢把心一横，捡起一根掉落的木棍就冲了上去。 “不可，村长！” 一众村民忙出声阻止。 江村长威望极高，在他们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他们自然不愿看到他去白白送死。 只是，已经晚了。 “嘿嘿，一个老家伙，也敢来送死！” 对方当先一个强盗，轻松躲过江村长的攻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旋即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大刀： “这伙人里，也就老鬼你还有点骨气，也好，老子就给你一个痛快！” 唰的一声，手起刀落，江村长不闪不避，抬头慨然赴死，准备以此唤起众人的血勇。 “不！” 一众村民既悔且愧，纷纷惊呼，脸色写满了恐惧。 “当！” 江村长终究还是没有如愿，一柄长剑架住长刀，旋即剑锋一荡，将那强盗逼退数步。 “老村长，你老可是主心骨，现在还不能死哟。” 一身黑裙，气质妖娆的苏眉持剑俏立，宛若仙女临尘，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低头看了江村长一眼，抬头将轻蔑的眼神扫过众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 “尔等堂堂七尺男儿，却个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还不如奴家一介女流和江村长一位耄耋老者。” “我看哪，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下辈子投胎，记得别做男儿，改做女儿家吧，如此，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躲在他人身后，这个提议如何？” 话音一落，有人气不过被一个女人当众羞辱，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你说谁不如你？” “就是，什么投胎做女人，我们堂堂男子汉，谁要去做一个娘们？” “说我们贪生怕死，好啊，我们这就拼命给你看！” 随着反驳声越来越多，一众村民似乎忘了害怕，纷纷涨红了脸，拿起武器，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成了！” 正在厮杀的楚嬴，看到这一幕不由长松了口气，收回视线时，庆幸地瞟了苏眉一眼。 看来女人太毒舌，有时候还是有好处的啊！ 第527章 击溃一路 “咯咯，嘴上逞能谁不会，别等下，还没打起来就已经尿了裤子，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面对满脸羞怒交加的村民，苏眉打算再添一把火，继续不留情面地嘲讽。 只不过，她的意图很快就被对面的强盗看穿。 在某个小头目的示意下，几个彪形大汉飞快杀来，出手狠辣，毫不怜香惜玉。 “哼，就凭你们！” 苏眉眼尾一挑，秋眸化作冷月，长剑一挑，只听一阵叮叮当当，接连逼退数人，甚至还伤了一个。 奈何，虽然她武艺不俗，但对方却人多势众。 在那小头目指挥下，更多人冲上前，将她合围起来，局面立刻陷入焦灼。 而失去了苏眉的庇护，老村长又一次暴露在对方的刀口底下。 先前那个要结果他的强盗，有心挽回面子，再次举刀向他杀来，口中骂道： “老家伙，我看这次谁还救得了你！” 江老村长颤巍巍站起来，瞪着眼，没有害怕，只是举起先前的木棍，展示自己不惜一死的决心。 然而，他这一棍终究没有挥下。 数名身材瘦削的男子冲上来，手中棍棒一顿乱挥，将那人逼退，拦在他身前：“江村长，你老退后，让我们来！” “是你们？！” 江村长错愕地看着这几个神情紧张的男子，他认得他们，正是前不久收留的流民。 “对不起，江村长，那姑娘嘲讽得好，刚才是我们贪生怕死，但是现在，不会了！” “没错，我们口口声声说报恩，却现在才敢站出来，实在羞愧难当。” “江村长你放心，今天只要我们还有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老伤着！” 这几个流民已心存死志，说完对视一眼，义无反顾地护在老村长身前。 “妈的，就你们几个，也想挡住我们，兄弟们，给我一起砍死他们！” 那个被二度逼退的强盗，已然恼羞成怒，叫上一群同伙再次杀了过来。 “保护村长！” 那几个流民没有食言，果真不要命地扑了上去，和对面展开你死我活的搏斗。 奈何，他们手中只有木棍，终究在武器上吃亏，才一眨眼工夫，便已人人身上挂彩。 然而，纵然如此，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誓言。 哪怕身上频添伤口，哪怕浑身鲜血淋淋，哪怕身躯摇摇欲坠，他们依旧咬着牙，一步未退。 甚至，有个流民已经重伤倒地，却仍死死抱住对方的脚踝。 被拖住的强盗砍断他的手臂，又被他扑上去咬住小腿，疼得哇哇大叫。 直到最后一刀插入他的背脊，哪怕断气，他也没有松口。 这算是最惨烈的，不过他的几个同伴也没好上多少，全身都被鲜血浸透，完全成了一群血人，看上去凄惨至极。 物伤其类，感同身受。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后方的村民。 望着这群拼死不退的外乡人，又望着对方沉浸于虐杀中的狰狞笑容。 一股股名叫怒火的东西，开始在胸口汇聚，膨胀，激荡，最后几乎要撑爆整个胸腔。 “妈的！我们在干什么！人家都在为我们拼命，可我们呢？缩在后面……我们就这么窝囊吗？” “那姑娘说得对，我们他么就是一群窝囊废，这么多人，还要一个女娃和几个流民保护！” “草他么，老子看不下去了，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对，和他们拼了……冲啊！” 一声声羞愤的怒吼，扫除心中怯懦，激荡怒涛热血。 六七十人的队伍，携无边怒火，和心中的愤恨与愧疚，化作一股滔滔洪流，凶猛地和对方撞击在一起。 什么恐惧，什么死活，他们全都顾不上了，无数锄头、铁耙、柴刀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这一刻，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杀杀，弄死这群狗日的强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村民们这般疯狂的反扑，也激怒了对方，毕竟是一群亡命之徒，惹急了，也开始各种拼命。 双方嘶吼着，怒骂着，惨叫着，不断有人倒下，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僵持这中。 看似不分胜负，实则因为村民们顶住了对方一半的力量，反倒让楚嬴这边压力大减，成了决定战局的关键砝码。 “好机会，大家一鼓作气，杀！” 眼看村民们加入战斗，楚嬴等人信心大增，一顿大开大合地砍杀，竟然真将对面凿了个对穿。 又加上，村民们拼死抵抗，将最前方的强盗不断往后压缩，前后两拨人马挤在一起，场面瞬间大乱。 这个时候，那个妄图干掉楚嬴他们的刀疤脸，急着稳住乱局，早已顾不上他们。 然而，以楚嬴对战机的把握，岂会给他机会？ 杀出来后，不顾一身粘稠的血液，转身举起血红刀锋，再次带头杀入敌阵： “跟我走，杀回去！” “杀！” 十人成军，再次搅得对方一片人仰马翻。 血色的身躯，恐怖的煞气，宛如地狱来的修罗，给一众强盗留下了噩梦般的心理阴影。 终于，也不知道从谁开始，这伙强盗忽然就崩溃了。 “打不过，要输了……逃，快逃啊！”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恐惧像潮水一般迅速蔓延，引发了连锁反应。 他们这一逃，那些本来还在顽抗的强盗也没了心气，也开始丢下武器四处遁逃。 一时间，众强盗互相推攘踩踏，进退失据，完全成了一群只顾逃命的无头苍蝇。 这一下，任凭那个刀疤执事怎样怒吼，哪怕当场杀了两人，依旧没能吓止群匪溃逃。 这么好的机会，楚嬴怎会错过，立刻带着属下炎煌卫衔尾追杀，务求一战打掉对方胆气，免得他们重新集结又卷土重来。 眼看他们这般肆无忌惮地收割自己的手下，那个刀疤脸目呲欲裂，心中愈发怒火滔天。 他干脆放弃重整队伍，提刀朝着楚嬴冲来，双目赤红，从喉咙中发出疯狂的咆哮： “都是你，老子和你拼了！” 然后，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还没触及楚嬴，他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与此同时，一个魁梧的身影落在楚嬴身前，头发和衣衫略显凌乱，却掩不住一身强横的气息。 楚嬴对着晁逊微微一笑，看样子，那边也搞定了。 第528章 再生变故 “砰！” 刚猛拳劲，威力无俦。 这是刀疤脸硬吃晁逊的第二招，也是最后一招。 其实，他刚才被晁逊一招半路击飞，就已经身受重伤，这第二下，更像是补刀。 晁逊一拳之后，看也不看就转身返回，只剩刀疤脸宛若雕塑一般呆呆立在原地。 直到晁逊走回楚嬴跟前，他才触电般全身颤抖了一下。 接着，他的嘴巴开始流血，先是流淌，后来是汹涌，简直就跟拧开了水龙头一样。 这般吐血，显然是不能活命了。 直到最后瞳孔溃散，身体倒地，一个念头依旧在刀疤脸行将崩溃的意识中萦绕。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武者？ 这次行动，只怕凶多吉少了…… “公子，卑职即将离开，不知可还有什么吩咐？” 晁逊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厮杀声，又看着楚嬴被血染透的衣衫，有些不安的样子。 “别担心，一切照计划行事，难不成，你觉得我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下来？” 楚嬴抹开被血渍粘在额上的乱发，笑了笑，表情忽然化为郑重：“时间不等人，去吧。” “嗯。” 晁逊也不多说，抱拳告别，转身骑上一匹事准备好的马，以最快速度向北边疾奔而去。 楚嬴目送了他一段，片刻后下达命令，救治伤员，清点伤亡人数。 他没有盲目地立刻带人支援其他三路。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有先整顿好自己这边，才能更好地发挥每个人的作用。 就在他等待汇报的空隙，一道妖娆倩影映入眼帘，轻摆柳腰走到他跟前。 一袭黑裙，除了裙边隐约沾了几颗细小的红点，全身上下，仍旧如先前那般洁净出尘。 楚嬴略微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苏眉，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 同样都是杀人，怎么自己却弄得跟血池里泡过似的？ “你们姑娘家，果真就是爱干净。” 看到最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殿下是想说奴家杀敌不力么？” 苏眉勾起狭长狐媚的眸子，将他幽幽一望。 “当然不是。”楚嬴若有若无地叹道，“想不到，你除了武功好，杀起人来也这般干净利落，着实令人有些惊讶啊。” “咯咯，殿下这般说，该不会是对奴家的过往感兴趣了吧？” 苏眉直勾勾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 “怎么会，你们姑娘家就是容易想太多，本宫又不是查户口的，干吗要知道你的过往，呵呵。” 你妹，这妞不仅男馋，还难缠啊……楚嬴干笑两声，试图敷衍过去。 “是吗？其实，殿下真想知道，奴家也不是不可以交代。” 黑裙美女眸光娇滴滴一转，妩媚的眸子仿佛牵了丝线，勾得人心痒难耐： “毕竟，您可是堂堂皇子殿下，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您若用强，奴家哪敢不招？” 楚嬴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刚砍完人，消耗了不少精力，不必胡思乱想，淡淡道： “放心，本宫就算用强，也不会压死你，毕竟你是习武之人，承受个一百多斤，应该问题不大吧？” “……”苏眉秀眸一阵错愕。 原本她是想试探楚嬴是不是真不会深究，没曾想又被这家伙调戏了。 将楚嬴睨了几秒，她忽然轻吸口气，巧妙地引开话题： “奴家有武艺傍身，自然问题不大，倒是殿下方才杀敌的表现，委实让人吃惊呢。” “哦？” 楚嬴静等下文。 “不是吗，殿下明明不会武功，却能纵横战场，接连手刃强敌。” 苏眉娇媚的声音中透着惊叹：“奴家也曾见过不少权贵子弟，和那些银样镴枪头比起来，殿下真可谓是一枝独秀。” “那是，本宫这杆枪货真价实，岂是那些纨绔能比。”楚嬴一脸骄傲，“话说，你觉得本宫这枪怎么样？” “很强。”苏眉不吝称赞。 “其实，本宫更愿意被你称作很硬，嗯，又强又硬！”楚嬴。 “……” 苏眉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识趣地闭上小嘴，眸中流露出一丝鄙夷。 她发现，和这个家伙真没法正经说话。 没过多久，清点的结果出来了。 对方百多人的队伍，死掉的人不过二十来个，反倒是受伤的人数，是这个数的两倍还多。 再算上那些轻伤逃掉的匪徒，估计得三倍六十多人。 也就是说，对方一大半的人都失去了作战能力，即便剩下那点人能卷土重来，也很难成气候。 楚嬴很欣慰，也不枉他们一场拼命。 至于下湾村这边，死掉的人比对方少一半，但重伤的挺多，轻伤也有三十多人。 换而言之，他们两组人马经过这一战，近乎报废了一组人马的战力。 还能参与战斗的，只有五十人不到。 尽管看起来损失也不小，但考虑到村民们都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生死搏杀，能赢下长年刀口舔血的四海会帮众，表现已是相当不俗。 当然，这一战主要的功臣还是晁逊。 如果没有他一人独战十几名练家子，只怕，这场战斗又将是另一种走向。 “好了，留几个人在这，将敌人绑了，就近找个地方照顾好受伤的同伴，其余人，随我前去别处支援。” 时间紧迫，楚嬴得到想要的消息后，当即划分人手，重新做出安排。 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村民，明显变得不一样了，对于这么快又要去和敌人交战已不再排斥。 一行人一刻不停，朝着祠堂西边的战场赶去。 考虑到敌人是从东边慧通河登陆，增援西面不易。 楚嬴打算以此为突破口，来个逆时针正方形绕后，内外夹击，逐个击破。 然而，等到他们赶往预想设置的西面战场，除了一地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外，竟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 楚嬴皱了皱眉，暗自分析。 这里的路障破除，又流了这么多血，还死了人，显然双方是经过一场激烈交战的。 所以，这里没人一般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村民们获胜，将这一路强盗打跑了。 要么，是这路的强盗获胜，将村民们逼回了村子最深处。 联想到这一路赶来，路上没发现半个逃跑的强盗，哪种情况，已是不言自明。 像是为了回应楚嬴的猜测一般，突然吹来一阵风，卷起满地血腥，伴随着阵阵破碎的战斗的嘶吼。 仔细一听，声音来源就在距离祠堂不远的村中心，而且场面不小的样子。 “糟了！快，去祠堂那边！” 楚嬴眸光一动，似乎意识到什么，立马临时调整策略，带着众人朝村中心进发！ 第529章 这事不对劲 江家祠堂西面，距离祠堂已不到二十米的路口，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交锋。 郝富贵和五名炎煌卫，带着剩余的二三十个村民，依托着地形组成最后一道防线，拼命抵抗着四海会的进攻。 然而，纵使他们再顽强，面对人数比他们多出一倍的敌人，也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尤其是，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倒在血泊中，而强盗们的进攻依旧没有被遏制的迹象。 那种恐惧和绝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败亡，似乎已成定局。 “大家别害怕，振作精神，千万不要放弃！”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孩子，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我们的！” “这帮狗日的强盗也是人，他们不怕，我们怕什么，杀啊，跟他们拼了……！” 为了让众人不丧失斗志，郝富贵也是拼了，化身战场政委，不停地给众人打气鼓劲。 还别说，或许真是由于他的鼓动加持，才让队伍一路败退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溃逃的迹象。 为了保卫家园和家人，负责防守西面的这路村民，将顽强二字可谓发挥到了极致。 尽管他们一路败退，但期间也曾利用地形反扑过三四次。 在他们不要命的气势和突袭下，双方互有死伤，谁也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可惜，终究是敌众我寡，加上一路抵抗到现在，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此刻的他们，俨然已是强弩之末，再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反观对面那伙强盗，因为人数众多，可以轮换上场，一个个仍旧生龙活虎。 此消彼长，纵使郝富贵舌绽莲花，口若悬河，看起来也仍是回天乏术。 更糟糕的是，对方一名头目一路听他喋喋不休，早就不堪其扰，此刻终于被惹毛了，大骂着命令身边的手下： “妈的，这个死胖子一直在对面比比叨叨，就跟个苍蝇似的，烦得要死，给老子砍死他！” 两名手下一看，竟是个人畜无害的胖子，欣然领命，直奔人群中的胖子太监杀来。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杂家当年可是杀过猪的，别以为我怕你们……哎哟喂，救命啊，杀人啦！” 胖子太监一看对方冲自己过来，一开始还色厉内荏地恐吓了一番。 奈何对方根本不将他杀过猪的‘光辉战绩’放在眼里，满脸狞笑地大踏步过来道： “说得好，爷爷杀的就是你这头猪。” 这下胖子太监终于慌了，满脸煞白，顾不得太多，抱着脑袋转身拔腿就逃。 “奶奶的，站住，别跑！” 此刻，众人都有自己的敌人，根本无暇他顾，他也只能被对方撵得到处跑。 可能是慌不择路，也可能是吨位影响了速度，最终一顿乱窜后，还是被两人堵在一处角落。 “两位好汉且慢，在下这里有银票百两，只要你们饶我一命，立马如数奉上。” 眼瞅着对方举起刀就要下手，郝富贵急中生智，飞快抽出一张银票挡在身前。 这银票一出，那举刀的强盗登时眼放亮光，惊喜地将刀放下，对另一个同伙道： “上百两银子，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要不，我们放他一马，对半分？” 话音一路，脑袋立马被削了一巴掌，只见那同伙瞪眼骂道：“你他妈傻啊？杀了他，这银票不一样是我们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那强盗摸了摸被削的头顶，恍然大悟，重新举起刀，怒视着郝富贵： “好狡猾的死胖子，差点就把老子糊弄了，看刀，爷爷这就送你上路！” 郝富贵只觉乌云罩顶，浑身肥肉颤抖，冷汗流成了瀑布，心中直唤完了完了。 想不到自己还没出任皇家大总管，就要命丧歹人之手，心中又将京城那算命老头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殿下保重，奴婢去也，二十年后又是一条……” 郝富贵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但想到都要死了，怎么也应该死得壮烈一点。 既然苟且尚不得活，还不如有尊严地去死。 只是，最后的‘好汉’二字还没喊出来，眼前忽然血光一闪，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 “咦？怎么没有搬家？” 还以为自己已经人首分离的胖子太监，流着冷汗摸了半晌，终于发现不对。 定睛一看，被砍死的竟是那两名强盗，刚才那道血光，正是来自此二人。 而在两具尸体后面，被两名炎煌卫护持在中间的楚嬴，手持滴血的长刀，正专注打量着他，最后微微颔首： “还好，没受伤。” “殿下，你终于来了，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绝处逢生，郝富贵大喜过望，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禁流下了欣喜和激动的泪水。 “还以为什么？二十年后又是一条？” 楚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他几秒，摇头长叹：“别想太多，你现在没那一条，二十年后，大概也不会有。” “噗嗤！” 郝富贵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刀，心想，自己明明说的不是那条好好吧。 不过，他清楚楚嬴就是这个性格，多半也是为了让自己消除紧张。 胖子太监愈发感动得稀里哗啦，忽然想起此刻还在战斗，忙抬袖抹了一把涕泪，摆开拼命的架势。 “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还是先稳住阵脚再说……” 话还没说完，四周的厮杀声骤然安静下来，那小旗官大步走上来抱拳道： “公子，敌方头目已死，余众溃散。” “嘎！” 毫无心理准备的郝富贵差点咬到舌头，不敢相信地道：“这……这么容易就击溃了？” 视线越过小旗官朝着前方望去，果然除了一地尸体和剩余的村民，再看不到半个强盗的影子。 “这也是多亏了郝公公你们拼死抵抗，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然，此战恐怕还要再拖延一段时间。” 小旗官抱拳如实说道。 “哦，是吗？大家也只是尽力，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郝富贵没怎么杀敌，不敢居功，客气了一句，忽又想到什么，凝声道： “对了，公子，东南边青泥巷那里敌人更多，只怕要抵挡不住了，我们赶紧过去支援！” “不忙，这事不对劲，你先告诉我，你们这三路为何会败退得这么快？” 楚嬴抬手示意他别慌，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江村长分给东南西三路的人马，明明是最多的，怎么也不该败得这么快才对啊？ 第530章 更好的主意 “哼！还不是那个江权干的好事……” 面对楚嬴的询问，郝富贵回忆了一会，忽然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 通过他的讲述，楚嬴终于明白了他们败退这么快的原因。 一切都出在江权身上。 那家伙被绑进祠堂之后，并没有消停。 靠着各种许诺，居然成功说动了看押他们的村民投靠于他，将他们几十人全放了。 接着，他又通过威逼利诱，组织起投靠他的村民，内外夹击，一举偷袭了东边和南边的防线。 尽管其中有部分村民不忍伤害乡邻，临时反水。 但，还是有十余人继续跟着他为虎作伥，再加上韩淳和曹丘手下的十名衙役，实力不可小觑。 东南两路人马猝不及防，自然大败，只能被迫收缩防线，抱团一起抵抗。 不过，虽然局面十分不利，他们却没忘记派人通知西面这路人马提防。 郝富贵他们收到消息后，担心也会被敌人包了饺子，只能且战且退，跟着一起后撤。 结果，就被对方一路逼迫到这个地步。 跟随而来的江村长，听到最后气得连连跺脚，大骂道：“江权，又是江权，这个畜生，畜生啊！” “江村长你老别生气了，这事该怪我，我忘了只要是人，都有被收买的可能。” 楚嬴这话倒是不假，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江权收买村民里应外合，他事先确实没考虑到。 “这事其实也不全怪公子，谁能想到那几个看押的村民也会倒向他，人心难测，为今之计，只能亡羊补牢了。” 郝富贵为楚嬴开脱了一句，急忙又说道：“对了，公子，刚才过来传消息的人说，他们两路人马已经被逼进了青泥巷。”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能作战的，只有不到六十人，其他村民，不是牺牲了，就是受伤转移到了祠堂内。”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可是，听说对方至少还有二百人，若是那些溃散的强盗也加入过去，只怕还要更多。” 江村长闻言脸色大变，惊呼道：“那就是四五倍？！这么多人，他们如何抵挡得住？” 他求助地望着楚嬴，忧心忡忡道：“楚公子，不能再耽误，请你务必救救大家。” 楚嬴轻吸口气，表情认真地道：“江村长别急，在下和你一样担心大家的安危。” “只是，眼下我们都已人困马乏，且人数差距这么大，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那小旗官在一旁建议：“公子，难道我们不能学他们，来个里外夹击？” “哪有那么简单，刚才那些溃散的强盗，只怕已经把我们这边的消息带过去了，对方必然会防我们这一手，贸然杀过去，无疑是在送死。” 楚嬴摇了摇头，如果是晁逊还在，他倒是可以试一试。 奈何如今最锋利的尖刀另有要务，已经突围远去，他自然不可能冒这个险。 兵力弱势的一方，如果没有一支精锐在手，玩分兵战术，往往是战场大忌。 但见他沉吟片刻，道：“最稳妥的办法是避敌锋芒，想办法和大家安全汇合，只有抱成团，对方才不会轻易得逞，只是，青泥巷那个地方……” 先前为了侦破阴差抓人一案，他曾将村子里外转了个遍，青泥巷自然也没放过。 这条巷子位于祠堂东边，长约五六十步，仅容四人并排，两侧是厚重青石垒成的高墙，又高又厚，人走在其中十分压抑。 仅就防御作战而言，这青泥巷确实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然而，这条巷子却有一个十分致命的缺陷——貌似这是一条死胡同。 最里面除了一座同样用青石垒成的小院，连带一间石屋，连门窗都没有，也不知道当初修建它的人是怎么想的。 当楚嬴把这个缺点说出来之后，江村长脸上忽然多云转晴，一把抓住他道： “错了错了，楚公子，你错了！” “什么我错了？” “青泥巷不是什么死胡同，里面有暗道连接江家祠堂。” 江村长压下激动的情绪，解释道：“那石屋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出入口，在院中一口掩盖的枯井里，也是我江氏先祖当初为避祸所凿。” “江氏先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祠堂！” 留下少许人转移伤员，楚嬴和江村长带着队伍绕了半圈，成功避开四海会耳目进入江家祠堂。 这时候，祠堂里刚经过江权等人一顿霍霍，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待楚嬴等人一进门，仅剩的几个特意留下看顾病患的流民，立马给大门顶上石条。 这还不够，他们又搬来各种杂物，甚至连装着面粉的麻袋，也被一股脑码在大门后面，试图将大门彻底堵死。 这一幕被楚嬴看到，眸光一动，走到院中又折返回来，随手点了几个健壮的汉子： “你们几个，去将那些面粉都搬走。” “不可！这位公子，我们不是有心浪费食物，只是这里别无它物，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拿这些面粉堵门。” 几个流民慌忙上前阻止，一边飞快解释，江村长见状，回头劝说：“是啊，楚公子，面粉这东西比吃重，用来堵门，也未尝不可。” “再说，你让人将其搬走，万一此战不利，那些强盗最后打过来，只怕再没什么东西拦得住他们了。” “那可未必，说不定真有什么能拦住他们呢。” 面对老村长的担忧，楚嬴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叹道：“而且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没机会打过来了。” 他看了眼天色，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此刻，距离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将近一半，只要再撑住半个时辰，他的目的就能达成。 原本，他是打算和青泥巷的人马汇合，利用地形，抱团硬生生将最后的时间拖过去。 然而现在，因为这几个流民的举动，却让他灵机一动，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 第531章 谁的地狱 青泥巷，战况异常焦灼。 按理说，凭着巨大的人数优势，四海会这群常年惯于刀口舔血的强盗，早该消灭掉对手才对。 然而，就因为这条仅容四人并排的石头巷子，让他们有力使不出，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 将几名负责指挥的小头目执事气得哇哇大叫，最后一怒之下带着人马堵在巷口，和里面展开骂战。 “妈的，你们是缩头乌龟吗？连露头的勇气都没有？” “一群没有卵子的怂货，赶紧出来，再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他们一定是怕了，滚出来，不然我们一会再杀进来，一定让你们片甲不留……！” 潮水般的嘲讽和恐吓，并没有吓倒巷子里面的村民。 一个个举着武器，怒目圆睁、同仇敌忾，染满鲜血的身躯燃烧不屈的斗志。 显然，他们并不惮与这伙强盗再来一次搏命厮杀。 这种气势，便连这群穷凶极恶的人也不敢轻撄其锋。 作为江村长的未来孙女婿，周清此刻负责指挥合并后的人马。 此刻的他，和之前白净斯文的俊俏公子形象，可谓大相径庭。 刺绣精美的长袍上沾满大大小小的血渍，发髻凌乱，神情疲惫，甚至，右手上还握着一把刀锋结了血痂的长刀。 面对敌人的挑衅和激将，他没有冲动，反而十分沉得住气地回击道： “既然诸位说我们胆小，为何却不见你们进来？” “放屁，你眼睛瞎了，我们刚才可进来过好几次了！”对面一名蓝袍执事破口大骂。 “那你们可以再次进来啊。”周清冷笑道。 “少废话，有种你们出来！” “有种你们进来！” “滚出来！” “滚进来……！” 双方明明不共戴天，但此刻这番小孩般蛮不讲理的争吵，却给人一种滑稽的光景。 奈何，有趣的时光总是短暂。 当自家西北两路人马，接二连三传来坏消息后，那蓝袍执事终于坐不住了，找上其他几位执事一起商量。 “没想到，对方似乎也有一支厉害的队伍，有点棘手。” “怕什么，他们才几个人，我们终究是占着绝对上风。” “别磨叽了，尽快解决这边，否则万一不慎被他们摸过来偷袭，小心阴沟里翻船。” 几个小头目飞快达成意见——再次进攻。 先前他们想减少损失，所以每次一旦推进受阻，就会立马将人撤出青泥巷。 可这一次，他们不会了。 为了防范楚嬴不知何时会来的偷袭，他们下定决心。 哪怕拼着损失惨重，也要一鼓作气将巷子中的村民全部消灭。 “杀！冲进去，这次都不准后退，谁要是敢抗命，老子的大刀可不认人！” 在几名执事唾沫横飞，半是指挥，半是恐吓的驱使下，群匪再次杀进青泥巷。 “大家注意，他们又来了！” 周清将长刀横在胸前，一脸戒备地提醒众人，眼底同时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忧色。 别看他一直让对方进来，其实只是虚张声势，为的就是趁机多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 连番高强度的作战，早已让他们一群人疲惫不堪，战斗力也直线下降。 对方这次倾巢而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气势和先前明显不同。 他很担心，自己一方这次还能否抵挡得住？ 下一刻，双方又一次短兵相接，结果很快出来了。 挡不住。 四海会这次为了顺利推进，特意将十余名会武功的好手调到最前面，作为突破的锋矢。 寻常的村民，面对这些高手，根本就没法应对，往往一个照面就败下阵来。 哪怕换成炎煌卫，也依然吃力，虽然没有败得那么快，却仍止不队伍被压缩的颓势。 “哈哈哈，好！就是这样，继续，都给我冲，将他们堵死在里面，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叮叮当当……！” 战斗更加激烈，金属碰撞的交鸣在巷子里来回激荡。 伴随着鲜血绯红的装点，以及双方愤怒的嘶吼，交织出一场惊心动魄地杀戮盛宴。 鲜血、残肢、断刃、死尸不断在小巷中铺开，血腥味越来越重，将巷战的残酷血淋淋地呈现出来。 事实证明，像四海会这样高手云集的组织，一旦认真起来，绝不是一群普通村民可以应付的。 无论是人数，战力，还是精神状态，双方都不在一个等级。 占据了绝对上风的四海会一路层层推进，速度堪称势如破竹，不消一会，就已经突破到了青泥巷的中间地带。 反观村民们那边，人挤人，被迫出现推攘和踩踏的情况。 阵型基本瓦解，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干得好，就这样一鼓作气，杀！” 匪众之中，亲自带队的蓝袍执事气焰高涨，准备一口气将对面推到底，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下一刻，原本很顺利的推进，就像撞到了墙上一样，突然就停了下来。 “嗯，生面孔……难不成，就是你们击溃了我们西边和北边的人马？” 蓝袍执事看着前方突然钻出来，挡住他们去路的楚嬴等人，先是皱眉，继而想到似的，满脸狂喜。 这帮人可是连续击溃了他们两路人马。 如果，他能在这里将他们全数歼灭，不啻于大功一件，只怕回去之后，立马就要再升一级。 就像饿狼发现了最可口的猎物，蓝袍执事目光炙热，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和嗜血。 将楚嬴盯着看了几秒后，他擦了下嘴巴，从两名手下中间走出去，准备亲手摘取这份功劳。 “嘿嘿，小子，我要是你，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险地。” 他嘿嘿一笑，缓缓亮出锋利的长刀：“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下子，只怕神仙都救不了你。” “是吗？” 楚嬴唇角一挑，戏谑的眼眸中有着无惧一切的气概，反问道：“你就这么自信，闯进地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 第532章 好戏要开场了 “少说废话，待某家拿了你的人头，回去请功！” 青泥巷中间，蓝袍执事和楚嬴短暂交谈后，杀心大起，兜头一头就杀了过去。 楚嬴也不是好相与的，尽管他不会武功，但论反应力，作战技巧，以及身体素质都远非常人可比。 没有退缩，楚嬴横刀架住对方的攻击，挑衅一笑：“想法不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嘿嘿，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你能接我几刀？” 那蓝袍执事一招试出楚嬴的深浅，不再保留，手中大刀全力施为，风车般不断劈砍而下。 “当当当……！” 火花飞溅之间，道道尖锐的金铁交鸣，震得人耳膜生疼，可见双方碰撞的力道之恐怖。 除开上次和黑蛇堂堂主短暂交手，这还是楚嬴第一次，硬接一个武道高手这么多招。 只觉得此人就像一头发狂的蛮牛，力道比自己强出一大截，简直不似人类。 每一刀落下，都震得他虎口生疼，差点连刀柄都握不住。 心中暗暗咋舌，这就是武者的厉害吗？！ 太变态了，我要举报，对方开挂！ 殊不知，他在心中叫苦的同时，蓝袍执事的内心也同样震惊莫名。 本来蓝袍执事打算一鼓作气，直接将眼前这小子拿下。 没想到，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硬是凭着强悍的身体，连续挡下了他十几刀。 蓝袍执事十分清楚自己的实力，换作一般人，早被砍死三四回了。 可偏偏，眼前的楚嬴除了脸色涨红，动作依旧没有减缓的迹象，不禁心下骇然。 这小子难不成是天生神力？！ 念及于此，果断一声大吼：“妈的，老子还不信了，黑子，这小子扎手，过来先和我一起弄死他！” 正在和楚嬴身边炎煌卫交手的一个黑衣人，闻言逼退对手，斜刺里朝着楚嬴杀来。 “卧槽！” 楚嬴怪叫一声，想都不想连退两步，指着蓝袍执事怒道：“开挂就算了，还请帮手，你讲不讲武德？” “嘿嘿，小子，我看你脑袋是进水了，我们就是一群强盗，你和老子讲武德？” 蓝袍执事如看白痴，满脸嘲讽地挥舞大刀，嘴里兀自大吼：“这就是老子的武德，去死！” 与此同时，那黑衣人的攻击也如跗骨之蛆般再次杀来。 “你不讲武德，非君子所为，我才不屑和你交手。” 楚嬴一番踉踉跄跄，险之又险地避开两人的攻击，撒丫子就往后退。 一边跑，一边还对所有人下达撤退命令：“快撤，都往后撤！” “嘿嘿，我看你不是不屑和我们交手，而是贪生怕死，不敢应战吧？” 蓝袍执事露出轻蔑且得意的笑。 眼下楚嬴着急脚底抹油，显然已露败相，正是乘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 “他们快要不行了，弟兄们，再加把劲，再一会就能回去交差了，杀！” 蓝袍执事举起满是豁口的大刀，浑身杀气腾腾，鼓动群匪继续向里面掩杀。 而楚嬴这边，已经放弃了亲自下场，让炎煌卫先顶在前面，一边命令其余人往巷子深处撤退。 只是，他这一道命令在周清看来，却和自杀无异。 “楚公子，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翻墙进来的，但，我很确定，这条巷子里面并没有出口。” 周清焦急地阻止道：“一旦我们撤到最里面，没有活动的空间，大家都将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现在没空解释给你解释这么多，总之，你带着大家往里撤就行了！” 楚嬴看着他压低声音，惊慌的表情展露一瞬的严肃，复又惊恐地叫起来： “大家快往里面跑，对方太凶残，我们挡不住了，快跑啊！” 周清并没有看懂他的暗示，忍不住怒道：“够了！你自己不敢和对方拼命也就算了，这时候还动摇军心，你想把大家全都害死吗？” “呵，我动摇军心？合着听你的上去拼命，就不会害死大家？” 楚嬴这话倒是没有说错，这种正面短兵相接的巷战，就是纯数字交换。 眼下敌众我寡，对方又士气正盛，就算能一个换两个，他们也不可能打赢这一仗。 “那又如何？我周清堂堂大好男儿，宁愿战死，也好过最后窝囊而死。” 周清决然道：“而且我觉得，反正都要死，拼一拼，说不定玲儿他们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患难见真情，难得周公子能为爱牺牲。” 此人一番真情流露，倒让楚嬴有些刮目相看，叹轻口气，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不过，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一切听我的，都往里撤。懂？” “你……你别胡来，这样大家都将失去活命的机会。”周清神色带着哀求。 “听我的，就能活命！” “这不是活命，这是让大家去死，我反对！” “反对无效。” “哼！你以为我会听你的？” 周清怒哼一声，叫上几个近亲，准备绕过楚嬴冲上去拼杀，不料一柄长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再往前一步，不用对方动手，我可以先送你上路。” 楚嬴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冷酷得就像极地万年不化的寒冰，昭示着他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只要周清敢抗命，他真敢动手。 “你！” 周清死死攥紧刀柄，双眼赤红地瞪着他，俄顷愤然转身，只留下一句冰冷警告： “如果一会大家身陷绝地，我也会先送你上路！” “放心，你没机会的。” 楚嬴目送众人后撤，待双方距离十余丈后，回头果断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我们也撤！” 事先得到授命的十余名炎煌卫，毫不恋战，抬起受伤的同伴，转身和楚嬴一起往巷子深处狂奔。 因为撤得太快，眨眼之间，后半截巷子便空荡荡再无一人，将一众强盗都给看蒙了。 好一会，蓝袍执事回过神来，望着十丈之外挤在一起的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终究只是一群胆小如鼠的懦夫，你们挤在一起，是在等着被一口吞掉吗？也好，我们这就成全你们。” 挥了挥手，群匪开始狞笑着大摇大摆逼近，准备擒杀这群瓮中之鳖。 众村民这时才意识到不好。 可惜丢失的阵地已被对方占据，无法再抢回来，瞬间阵脚大乱，恐慌情绪蔓延。 周清紧张地握了握刀柄，斜眼怒视楚嬴：“都怪你！” “别慌，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大难临头，楚嬴却丝毫不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笑意…… 第533章 红莲业火，涤荡罪恶 “哈哈，那家伙下令后退，这不是白白便宜我们吗？” “可不是，老子杀了这么多人，还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 “运气真好，要是每次都能遇到这种蠢货，哪还用得着我们次次打生打死……” 狭窄的小巷中，众强盗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很快就推进到距离楚嬴他们五丈不到的地方。 随着这些人持续不断地涌入，此时的青泥巷里，群匪的数量已经达到不下百人的恐怖程度。 楚嬴前方，全是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让在场的村民越看越感到绝望。 就像加了一枚厚实塞子的红酒瓶，他们这些困在里面的人，此刻已经逃无可逃。 “怎么办？他们杀过来了，楚公子，周公子，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众人绝望的求助，驱使周清又一次怨懑地看向楚嬴。 然而，楚嬴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兀自收刀入鞘，交给一名炎煌卫，然后独自迈出两步，竖起一只手掌： “等一下。” “怎么，你连武器都不要了，是准备向我们投降吗？” 那蓝袍执事觉得大局已定，抬手暂时停下队伍，同样学着楚嬴迈出两步。 隔着五丈的距离，他轻蔑地将楚嬴一顿打量，故作遗憾地摇头长叹： “可惜啊，我四海会家业虽大，却也没有多余的米粮，所以，投降就免了，还是请你们都去死吧。” 说到最后，他咧开大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笑容。 满以为这样的戏谑会让楚嬴绝望，没想到，楚嬴反而诡异地邪气一笑：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要求投降，只是想说，你们要是再靠近，可就波及到我们的安全了。” 说话间，回头给小旗官一个眼色，按照他的估计，拖延的这段时间，应该足够另一边准备好了。 那小旗官立刻将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不是打更人的贯口，而是一个信号。 一个提前商量好的反击信号。 不出楚嬴所料。 那小旗官声音刚落，青泥巷两边的高墙上，忽然出现了两排身影，遮挡阳光，瞬间引起四海会的警觉。 群匪抬头望去，发现两侧三丈高的青石墙上，每隔四五米就站着一个人。 这些人身上都或背或扛着几只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原来还埋伏了一手，可惜，人数还是太少，你们该不会以为，拿几袋东西，就能把我们砸出去吧？” 蓝袍执事视线飞快扫过两边高墙，悬起的心终于放下，随后忍不住嘲笑起来。 群匪也跟着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墙上这些人能有多少威胁。 就这点人，待他们布袋砸完了，难不成还敢跳下来和自己等人玩命？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墙上这些人并没有拿布袋砸他们，而是打开袋口，向着他们倾洒下大量灰白色粉末。 一时间，群匪所在的这段巷子里，大量灰白粉末升腾弥漫，纷纷扬扬，充满整个空间。 将一众强盗从头到脚染白，仿佛下了一场白色的大雾。 “不好，难不成是石灰粉，快闭眼！” 那蓝袍执事吓了一跳，没料到对方还会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惊怒之下，飞快下达命令。 不曾想，这边刚下完令，后面就有强盗惊喜地喊道：“不是石灰，这……好像是面粉。” “面粉？” 蓝袍执事缓缓着将眼睁开，果然没有石灰的灼痛。 紧接着，他又尝试着沾了一指头粉末，送进嘴里一嘬，脸上浮出惊愕的表情：“还真是面粉！” 只见他抬眼看着楚嬴，隔着重重浓厚的‘白雾’，忽然发出猖狂至极的大笑： “蠢货，果真是个蠢货，你们是没武器可用了吗？居然对我们洒面粉，除了干扰一下我们的视线，还能干什么？” “还能送你们下地狱。” 楚嬴也笑了，满脸人畜无害，一挥手，墙上洒完面粉的众人立刻撤走。 望着笼罩在白雾中的群匪，楚嬴掏出一支火折子，回头对满脸疑惑的周清笑道： “你的勇气不错，就是差点谋略，看好了，有时候消灭敌人，并不一定要拼命的。” 下一秒，他将火折子吹燃，对蓝袍执事等人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旋即将火折子用力抛了过去。 “轰！” 众所周知，当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里，大量可燃粉尘超过一定浓度后，一旦遭遇明火，极有可能会引发爆燃。 其威力，甚至比炸弹还要可怕。 青泥巷狭窄且长，两边俱是高墙，一端又封闭缺乏空气对流，刚好就是一个半封闭的环境。 而面粉，正是极佳的可燃粉末。 当它们被从上而下倾洒出来之后，空气中扩散的粉末浓度，完全足够达到爆燃的阈值。 所以，当楚嬴抛飞的明火落入那团白雾之后，预想中的一幕出现了。 一声巨大的轰鸣，红莲绽放，大地震颤。 如同天降神罚，巨大的火焰狂潮在两侧坚墙的挤压下，冲天而起，余下的朝着巷子两头奔涌。 这一瞬的光芒，无比耀眼，仿佛连太阳也失去了颜色。 火，到处都是火！ 整条青泥巷，有一大半都笼罩在烟火之中。 即便楚嬴他们距离尚在五丈开外，也依旧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浪，以及，那股令人差点站不稳的巨大冲击。 他们尚且如此，那些处在爆燃中心的强盗下场可想而知。 除了边缘几个人全身冒火，惨叫着往外逃窜，其他倒在地上的强盗，任凭身上火焰再大，哪怕烧的滋滋作响也毫无反应。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糊味，一眼望去，碎裂的地板上，横七竖八全是冒烟的尸体。 一路血迹斑斑、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了巷子尽头，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任你武道高手，还是绝世悍匪，在这一场恐怖的爆燃中，都难逃相同的命运。 只此一招，就灭掉了对方近三分之二的战力。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同时安静的，还有巷子两头同样吓傻的敌我双方…… 第534章 赢麻了? 烟熏火燎的巷子中，望着自己一首炮制的‘杰作’，半晌，楚嬴总算回过神来。 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看着掌心几绺焦黄的发丝，忍不住捋了捋胸口，口中喃喃低语： “尼玛，吓死老子了，还好，距离把控精准，要是再靠近一点……机智如我，机智如我啊。” 老实说，尽管他有引发爆燃的理论知识，但，毕竟也是第一次这么干。 是以，当见识到面粉尘爆的真正威力后，还是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这是真的侮辱性不大，伤害性却极强。 当时沿着巷子朝这边汹涌而来的火焰，距离他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一丈的距离。 只差一点，他就要被火焰吞噬。 万幸的是，这玩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几绺额发被烧焦，稍稍破坏了他帅气的形象，倒是没有再给他造成别的伤害。 即便如此，此刻回想起来，楚嬴仍就是心有余悸。 连他这种有心理准备的都如此，可想而知，方才这恐怖一幕，给其他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没吓着吧？” 接连深吸几口气，楚嬴转过身拍了拍手，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不出所料。 无论是炎煌卫，还是下湾村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脸色惨白，呈现呆若木鸡的状态。 “啪啪……！” 楚嬴不得不拍巴掌将他们惊醒，口中叹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场爆炸吗？又没波及到你们，至于一个个吓成这样？” “咕咚……” 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后，众人终于脱离了震撼。 那小旗官揉了揉烟熏似的眼睛，不可思议道： “乖乖，这爆炸，怎么比上次我们在北门那一战还可怕，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所说的北门一战，是他们利用楚嬴的土制炸弹，对付狼牙寨攻城那一次。 “这是科学的力量，准确来说，是物理反应。” 楚嬴没有解释太多，因为再怎么解释，村民们也不会理解，只会把这当成是他施展的神迹。 “我的天，原来科学，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是啊，刚才那条火龙出现，我还以为，连我们也要完蛋了。” “放屁，这火龙既然是楚公子放的，难不成还能伤害我们，放心，一切都在楚公子计划之中……” 众人窃窃私语，无不是一脸敬畏地望着楚嬴，奉若神明，只差没有跪下磕头了。 在他们看来，能施展大火龙术一次除贼上百，这可比传说中的河神可怕多了。 部分村民想起那日楚嬴回村时，双方爆发的冲突。 如果当时楚嬴也用出这招，自己岂不是也成了一具焦尸？ 想到这，一个个瞬间噤若寒蝉，浑身冷汗涔涔。 这时，人群前排传来一个惊疑的声音，带着惭愧和震撼：“你们说的爆炸……是因为那些面粉吗？” 楚嬴诧异望着周清，想了想，问道：“你好像是安乐县的廪生对吧？” “没错。” “难怪有如此悟性，不错，以后想要进修，可以来我们顺州书院。”楚嬴发出邀请。 “不必了，在下对功名兴趣不大，况且，以顺州书院的教学实力，谁会去那种地方进修？” 周清摆了摆手，言语间对顺州书院颇有一点看轻。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但凡有点水平想往上走的人，早已衰败的顺州书院，都不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岂料，楚嬴却对他越发欣赏，笑道：“那更好了，本院就是对不慕功名的人开放的，教的也不是科举知识。” “天下间还有这种学院？”周清吃惊，“那你们教什么？” “教……” 楚嬴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望着对面巷口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炎煌卫手中接过长刀，道：“此事以后再说，差点忘了，这场仗还没结束呢。” 目前，四海会出动的三百多人，一共被消灭了两百不到。 余下的百来人，人数仍旧比他们只多不少，危险虽然降低，却远没到放松的时候。 “诸位，现在我们的实力，已经不输对面，不怕死的，就捡起他们的武器，随我一起出去打垮他们。” 楚嬴作了一番动员，拔出刀，带领炎煌卫当先杀了出去。 “楚公子说的没错，此刻正是那伙强盗最虚弱的时候，一旦把他们放跑了，谁知道他们事后会不会回来报复。” “说得对，大家一起杀出去，只有彻底打垮他们，才能永绝后患。” “杀出去，打垮强盗，保卫家园！” 众人见识了楚嬴的‘大火龙术’，此刻斗志昂扬，捡起趁手的刀棒，争先恐后追随而去。 待人群走完，长长的青泥巷，只剩下江村长和几个收拾残局的老者。 望着满地强盗的尸体，老村长既震撼又庆幸。 先前，楚嬴要人搬面粉，他还不理解，甚至一度阻拦，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楚嬴的真实意图。 谁能想到，每天吃的粮食，也可以变成这么危险的东西？ 听着远处村民们追杀的嘶吼，江村长终于放心了，感叹道：“老天保佑，下湾村有救了……楚公子，真神人也！” 和江村长听到的差不多，当下的四海会残众，正像兔子一样被村民撵得到处乱窜。 没错，剩下的这百来号强盗，根本没有胆子再次组织进攻。 而是各自为战，一触即溃。 然后，就是狼奔豸突地四散溃逃。 其实完全可以理解。 任谁连吃三场败仗，最后一场还是天罚一般，难以理解的团灭死法，恐怕都不会再有作战的勇气。 本来天大的优势，结果轰的冒出一个大火球，人全没了，这特么还怎么玩？ 谁也不想自己也变成下一头烤猪，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就在楚嬴他们四处追杀敌人，忙的不亦乐乎之际。 同一时间，江权带着一众叛徒来到了芦苇荡的船上，拜见甘台和三位堂主。 “江权，你不是被抓了吗，这么快就逃出来了？说说，此刻那边的战事如何？” 认识江权的吴堂主，侧了侧身，放下酒杯，当面询问起战况来。 “呵呵，吴堂主放心，下湾村那些村民我最清楚，就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庄稼汉，哪能跟我们的弟兄比。” 江权信誓旦旦地讲述，顺带宣扬了一下自己里应外合的功劳，最后得意笑道： “……此刻，他们已经被我们的人堵住，顶多一时三刻，就会全军覆没。” “嗯，那就好，干得不错，不错啊！” 吴堂主和同桌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尽皆畅怀大笑。 看来这一仗稳了，那十万两财宝，也终于可以放心运走了，赢麻了啊！ 第535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眼看大局已定，兴之所至，四海会三位堂主和甘台连连举杯，提前开始了庆祝。 那吴堂主几杯下肚，看到江权等人没有离开的意思，擦了把胡须上的酒渍，将目光一斜： “消息都传完了，怎么在这杵着？虽说马上就要取胜，可毕竟大伙还在那边拼命。” 他挥了挥手，下达命令：“你等也别在这闲着，赶紧过去，帮着收拾残局，多少还能再捞一点功劳。” “呵呵，多谢吴堂主照顾，只是，就算咱们过去……也得师出有名不是？” 吴老道看着一脸赔笑的江权，眯了眯眼，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放下杯子，也在等待江权的解释。 “呵呵，几位堂主别多想，属下就是想，提前为自家兄弟争取一个名分。” 江权抬手指着身旁的韩淳、曹丘和一众衙役，呵呵笑道： “这几位兄弟，久闻我四海会大名，一心前来投靠，恳请几位堂主能通融一番，尽早将他们收入麾下。” “没错，恳请几位堂主成全。” 事到如今，韩淳和曹丘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代表众人请求入伙。 “哦？” 三位堂主目光将众人扫了一遍，发现还真是些不曾见过的新面孔。 相互露出玩味的笑容，最后由吴堂主微沉着脸回应道： “江权，你加入我四海会时间也不短，应该知道入会的规矩。” “我四海会又不是那些小门小派，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加入，想入会，就按规矩来，先考察一段时间再说！” “吴堂主，你先别忙着拒绝，属下这几位兄弟，来历可不一般……” 江权一看他们要拒绝，忙三两步抢到吴堂主身边，压低声音将韩淳和曹丘等人的来历都说了一遍。 “嘶，此话可是当真？” 三位堂主听罢，一齐倒吸口气，惊疑不定地看向韩淳。 “此事千真万确，这韩淳来历尤其惊人。” 江权说出自己的想法：“几位堂主只要收下他，我们在飞龙卫里就有了眼线，到时候，天南海北，什么消息我们还获取不到？” “唔，虽然有点夸张，不过你说的此人，确实能对我四海会产生巨大的帮助。” 吴堂主略作思量，认可了这种说法。 “呵呵，干得不错，这次除了这批财宝，就属你拉拢这批人价值最大，江权，回去某家一定要保举你一个首功。” 兴风堂孙堂主对江权毫不掩饰的赞赏，让吴老道心头一跳，暗骂这姓孙的不要脸，当着自己的面也敢撬墙角。 为了江权不被拉拢，他立刻也展颜笑道：“哈哈，孙堂主说得对，这次能有这么多收获，你居功至伟，本堂主作证，这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既然你立下大功，本堂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他故作为难了片刻，忽然一挥袖，仿佛豁出去一般： “也罢，我这就让人取来花名册，请韩兄弟几位签上大名，有了这个凭证，大家从此就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多谢吴堂主。” 江权大喜作揖，忙将韩淳和曹丘等人叫过来道谢。 没过多久，临近货船走来一名吴老道的心腹，递上海蜈堂的花名册。 吴堂主亲自把关，将韩淳等人一一收录入册，作为加入海蜈堂的凭证，把另两位堂主看得眼红无比。 两人心中暗叹，果真是人老成精，还是这吴老道有办法啊！ 正如他和甘台所说，他们虽然掌管四海会分堂，麾下看似人马过千。 但，大部分都被上面控制，听调不听宣，其实手中可用之人并没有几个。 甚至有时候，需要完成某种特定的任务，还会出现无人可用的窘境。 所以，想要当甩手掌柜，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多多招揽人才。 譬如，吴老道这种随身携带花名册的做法，另外两名堂主就从不曾想到过。 尽管这东西在遇到朝廷盘查时，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但用它来争夺人才的时候，是真的香啊！ 不像兴风堂和沙虎堂，花名册都留在堂中。 出门是安全了，但想要收个小弟，不仅要考验对方意图，调查底细，完了还要带回去，割手腕喝黄酒烧香磕头拜把子。 这无形之中，就让他们在招揽手下这方面，和海蜈堂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恭喜吴堂主，喜获韩兄弟和曹兄弟这样的人才，可喜可贺，实在令人羡慕啊！” 孙堂主和巴堂主眼馋了半天，最后酸溜溜地抱拳道喜。 “呵呵，承蒙两位吉言，在下也没想到，江权今日，还能带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吴堂主将花名册上，韩淳和曹丘后面标注的职位看了又看，忍不住喜上眉梢。 一个飞龙卫副千户，一个安乐县提刑官，竟然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自己的小弟，还任凭驱使。 看来这次果然赢麻了啊！ 待韩淳、曹丘和一众衙役按完手印后，吴堂主笑呵呵将花名册合上，顺手交给那名心腹，叮嘱他务必保管好。 那心腹低头应是，接过花名册正准备离开，追随江权而来的十多个村民忽然涌了上来。 “等一下，吴堂主，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呢？” “是啊，吴堂主，我们还没签字画押呢，怎么就不录了呢？” “我们刚才还帮着突围来着，你们可不能背信弃义，我们也要加入四海会……” 这十多个叛徒觉得受到了侮辱，七嘴八舌表达自己的不满，船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就在这时，沙虎堂堂主忽然吐气开声，一声厉喝强行将他们打断，杀气腾腾道： “都给我闭嘴！你们还真以为我四海会是开善堂的，是个人都能进？再吵吵，杀了丢河里喂鱼。” “可……可是江员外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说帮他逃出来就能……就能入会……” 众人被吓得变了脸色，有人麻起胆子指着江权，战战兢兢地辩解道。 然而，当他们希望江权能站出来为他们说话时，后者却将眼一瞪，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我干什么？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帮忙的，我可没许诺过这些？” 他的脸上满是不屑：“再说，就你们这种一无是处的庄稼汉，也就当个奴隶卖给海上那群倭人的命，有什么资格加入我们？” “你……原来你在骗我们？！” 这些背叛的村民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大变，耳边，恍惚又传来楚嬴警告的声音。 警告他们不要和强盗做交易，这帮人完全没有信用可言。 若是执迷不悟，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之前他们不信，此刻面对血淋淋的真相，却已悔之晚矣，心中是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第536章 大魔王来了 “我好恨！恨不该不相信楚公子的话，误信了你们这帮强盗，害了乡邻，也害了自己。” “和他们废什么话，人家想把我们卖成奴隶，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如愿。” “就是，我们人多，干脆和他们拼了，拿他们的人头回去请罪！” 货船边上，发现自己被欺骗的一众村民，悔恨交加之下，纷纷举起武器打算反抗。 “砰！” 巴堂主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豁然起身，宛若猛虎下山，瞬间便冲到叫得最响的那个村民跟前。 对方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掐住脖子，拎起来，五指骤然发力。 只听咯噔一声，那人脖子一歪，随即四肢耷拉下来，再无一丝生机。 随手将尸体扔进河里，巴堂主拍了拍手掌，一双狼一般凶残的眼睛扫过众人，杀气腾腾地道： “还有谁？” 安静。 彻底的安静。 芦苇飘荡的河边，一众村民望着河面上渐渐下沉的同伴，纷纷噤若寒蝉。 他们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四肢发软，站都快站不稳了，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一言不合就杀人，还只用了一招，这实力差距太大了。 如此凶残的怪物面前，他们那点仅有的人数优势，此刻看来，就如同一个笑话。 “一群废物，也敢聒噪，这下怎么不叫唤了？” 望着这群胆气尽丧的村民，巴堂主一脸轻蔑，随后从船上招来几名手下： “都绑起来，押进船舱，谁敢反抗，格杀勿……” 话还没说完，西边村子里忽然仿佛惊雷落下，传来巨大的轰响。 与此同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烟柱腾空，几乎映红了村子的半边天空。 “出什么事了，村子里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那道巨响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向远处的下湾村中心地带。 困惑、怀疑、惊讶、震撼、骇然，各种表情，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就连吴堂主三人也坐不住了，径直起身望向火光之处，目光惊疑不定。 吴堂主的脸色很不好看，半晌，批评道： “到底谁在指挥，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事发生吗？” 其余三人脸上也浮出一丝凝重，显然认同这个说法。 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屠村灭口，免得运送财宝时走漏了风声。 干这种事，自然是越隐蔽越好。 而此时的火光和爆炸声，明显与他们的初衷相违背。 “咳咳，三位堂主不必紧张，在属下看来，这应该是那边的弟兄们用火毁尸灭迹时，不慎引发的事故。” 一阵咳嗽打破沉寂，江权自作聪明地安抚道：“你们想啊，刚才我们突围时，战局就已经明朗，我方大优。” “此刻，一定是大家完成了任务，开始进入收尾阶段，其实一把火烧掉村子，未尝不是毁灭线索的最佳手段。” 几个大佬微微颔首，觉得也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 如果，放把火就能毁掉所有线索，避免后续朝廷的追击，即便闹出一点动静，也不是不能接受。 巴堂主愈发欣赏江权，在他肩上用力一拍，哈哈大笑： “不错，够聪明，够狠辣，难怪大家都推举你长年运送那些陪葬品，可惜啊，我手下怎么就没有你这么能干的……” 他忽然闭上嘴巴，再次望向村子方向。 那里隐约传来阵阵惊骇的呼喊，同时，有数个人影正不要命地朝这边飞奔而来。 一路跌跌撞撞，样子狼狈至极。 等离得近了，巴堂主才发现，这些狼狈不堪的身影，竟然全都是他们四海会的人。 而这时，他也终于听清了这些人在喊什么。 这些人居然在喊：“……败了，都败了，堂主救命啊，救命！” 巴堂主吃了一惊，瞬间从笑脸过渡到诧异，又从诧异过渡到震怒，浑身散发煞气。 同一时间，吴堂主，孙堂主和神巫军百夫长甘台，也是一脸阴沉，心中半信半疑。 此番进攻之前，他们早就通过江权，对下湾村的人口数了若指掌。 真不敢相信，他们派出了对方三倍的人数，且人人配备武器，最后居然会铩羽而归，一败涂地。 飞龙骑脸也会输？ 你敢信？ 他们很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那些逃回来的人一声声惊恐的呼救声，却像一只只无形的巴掌，抽得他们面红耳赤。 提醒他们，这就是现实，他们败了，败给一群他们看不起的泥腿子。 而且，看样子输得还不是一般的惨。 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几乎是同一时间，吴堂主三人的视线化作三座大山，向着江权压迫下来。 “刚才是谁说的，战局已定，我方即将大获全胜？” 江权瞬间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解释道：“三位堂主，属下真没有说谎，我们当时突围之后，那些村民确实伤亡惨重，已成瓮中之鳖。” “要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带着韩兄弟他们，一起过来拜见你们不是。” “呵呵，那你倒是解释一下，这一仗现在为何却输了？” 吴堂主目光越发凌厉骇人：“还是说，你其实和那伙村民串通一气，故意麻痹我们？” “这个……这个，属下怎么会知道？” 江权找不出原因，情急之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连叫冤枉： “冤枉啊，属下真没有和任何人串通，更没有做对不起会里的事，至于为何此战会输，属下真不知道。” “你确定？” “属下可以发誓。”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吴堂主最后看了他几眼，没有再问下去，转而招来几个‘逃兵’，询问他们打败的原因。 这几个强盗也不是傻子，为了不被追究责任，只能将对手一顿猛吹。 在他们的添油加醋下，楚嬴俨然成了一尊战力恐怖的绝世大魔王。 一手火龙灭世，一手刀劈乾坤，所向披靡，逮谁灭谁，将几个大佬听得一愣一愣的。 正怀疑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人时，忽见一名强盗惊恐地指着村子方向，失声叫道： “来了来了，那个姓楚的魔头带人杀过来了，怎么办？我们要完蛋了！” 第537章 正主下场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秉持着永绝后患的想法，楚嬴带着六七十个还有余力村民，一路衔尾追杀。 从青泥巷杀到江家祠，又从江家祠杀到水磨坊，再从水磨坊杀到芦苇荡。 所到之处，收获颇丰，手中长刀染血，余温未凉。 这一波乘胜收割，起码又带走了三分之一强盗的性命。 余下匪众，看到他们朝芦苇荡这边杀来，不敢近前，纷纷远离溃逃。 还敢来这聚集的，不是胆大的，就是一早逃回来的，但人数，已经不及先前的一半。 双方交战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楚嬴一方的人数胜过了对面。 按理说，敌寡我众，兼之对方胆气丧尽，正该一鼓作气将这些余孽全数消灭。 然而，当众人临近河滩时，楚嬴却突然下令队伍停了下来。 看来这几艘船，应该就是他们的临时大本营了。 望着河畔停泊的货船，楚嬴暗自留了个心眼，这时，四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四人走到船舷边上，负手而立，气场强大，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片刻后，他们身后又多了江权、韩淳和曹丘等人，微躬着身，一副下位者的姿态。 楚嬴望了望这帮卑躬屈膝的人，又望了望那四个人影。 其中，一身邋遢道士装扮的吴堂主，尤其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来，四位应该就是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了。” 楚嬴甩去刀上的血渍，迈步向前，遥声开口，一派从容无惧的气魄。 不等对方回答，他将视线锁定到吴堂主身上，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道长，应该就是散布河神发怒的那位吧？” “就是他，就是这个邋遢老道造的谣。” “没错，如果不是他说什么河神发怒，我们也不至于会被诓骗，只是奇怪，他为什么算命又那么准？” “是啊，本以为他是老神仙，不会骗人，没想到……这老家伙当真可恨！” 听到村民们讨伐之中的困惑，楚嬴不以为然，一针见血地揭露了对方的伎俩： “没什么好奇怪的，算命这东西，不过是江湖骗子的把戏。”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他在给你们算命之前，其实就已经通过某位内部人员，提前知晓了你们所有人的家庭信息？”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视线转移到江权身上，努嘴道：“喏，比如这位本村的江员外，要收集你们的信息很难吗？” “楚公子是说，他们两个，其实早就在暗中勾结？”一众村民恍然大悟。 “不然你们以为呢，手中有了全村人的资料，谁算命不是一算一个准？” 楚嬴这话落在吴堂主耳中，从船上看着他，倨傲的笑容中透着一丝欣赏： “说的不错，真相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可架不住这一村子人都太蠢，明明听起来那么离谱，却还非要相信，如此被骗，怪得了谁？” 他一副是他们自己蠢，与我无关的笑容，将话锋一转：“你就不同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你能带着一帮村民战胜我们的人马，说明的确有些本事。” 吴堂主脸色跟语气渐渐阴沉下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着他们追杀到这里，你可知，这样做很愚蠢。” “那又如何？”楚嬴轻笑，遥遥将刀尖对准他，“我们是来替死去的村民讨债的，只要能成功将你们留下，谁还会在乎愚不愚蠢？” 话音一落，船上登时响起一阵哈哈大笑。 沙虎堂巴堂主满脸轻蔑地道：“小子，你不会真以为，有我们四人在此，还能有你放肆的机会吧？” 说罢，和其他两位堂主对视一眼，洪钟般大吼一声：“小的们，有客上门了，都给我出来。” 只见他一声令下，属于他们三位堂主的货船里，立马各自钻出十余人，纷纷上岸聚集。 这三十余人个个人高马大，一身煞气，显然比那些普通强盗难对付得多。 “哈哈，三位堂主的属下果真雄壮威武，在下这里也有二十名神巫军，正好来个锦上添花。” 眼看三人将自己的精锐班底拉出来，甘台心血来潮，也把自己的近卫拉出来。 二十名头缠黑巾的士兵，清一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堪比大楚正规军，战力只怕还要更强。 同一时间，江权也上前争取表现：“呵呵，三位堂主，我们这还有韩兄弟他们十余人，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们立马也下去帮忙。” “你觉得，我们和甘将军精心培养在身边的人，会是一群废物吗？” 巴堂主一句话，噎得江权说不出话来，脸色微微涨红。 吴老道见状，帮忙圆了一句：“帮忙就不必了，毕竟韩老弟他们才加入进来，岂有现在就让人家出力的道理。” “正好，就让他们在这里观战，也好见识一下我们四海会的厉害。” 言讫，四人对视一眼，跃下货船，落在了各自核心队伍前面，杀气腾腾地抽出武器，准备亲自出手。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拿好武器，随我们一起灭了对面？” 望着那群逃回来后，仍旧惶惶不安的强盗，巴堂主一声厉喝，硬生生将他们重新组织起来。 三位堂主，加一名百夫长，加五十名主力，再加逃回来的四五十名强盗。 双方实力瞬间逆转，四海会再次占据绝对上风。 这个场景，哪怕是一个普通村民，也感到了不妙。 随行而来的周清，不由紧张地问道：“楚公子，形势不对，是不是暂且撤退？” “干嘛撤退，别忘了，我们是来从报仇的。” 楚嬴全无半点担心：“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我们却选择逃跑，岂不是被人笑话？” “可是……敌我实力悬殊，硬拼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周清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少人随之附和点头，觉得楚嬴太乱来了。 “呵呵，刚才在青泥巷，你不也说打不过，可结果呢？” 楚嬴笑着反问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心中暗暗震惊。 难不成，楚公子又准备了一记大火龙术，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不把对面放在眼里？ 第538章 时间到了 慧通河畔，原本微风不燥。 忽然一阵东风袭过河岸，卷起漫天芦花，在对峙的两支队伍上空回旋飞舞。 俄顷，白色的芦花纷纷扬扬落下。 落在人们的头上，眉上，肩上，零零散散，好似下了一场大雪，凄美而又肃杀。 “杀，一个不留！” 阳光正烈，杀意如冰。 四海会阵中，巴堂主率先一声大吼，百余强盗立刻倾巢而出，嘶吼着扑向对面的敌人。 “大家一起上，炎煌卫，随我挡在前面！” 面对这伙杀意滔天的强盗，楚嬴也毫不示弱，立刻指挥众人防守，且亲自带队直面对方第一波冲击。 疯狂杀意如风暴怒卷，撕裂漫天殃云，摧人胆魄。 复仇意志若铁甲磐城，激荡一方天地，澎湃热血。 抛开一切理智，摒弃所有顾虑，双方鼓动最终战意，就在这冰冷河流之侧，漫天飞花之间，展开最终一战。 “轰！” 两股洪流激烈地撞在一起，金属的交鸣奏响战争的狂曲，凄厉的嘶吼突破生死的界限。 双方一上来就杀红眼，搏命血战，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鲜血飞洒，残躯倾倒，如山城崩裂，如群星陨落，灭绝一切的恐怖场景，将船上观战的韩淳和曹丘二人，看得心惊肉跳。 作为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底层苦哈哈的老百姓，向来是任他们欺凌的对象。 可谁能想到，这群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温顺绵羊，也有这么悍不畏死的恐怖一面。 下湾村村民们此刻与敌俱亡的气概，就像一枚穿透胸膛的烙印，深深烙在他们心上，让他们打心底一阵胆寒。 尼玛，看来这些泥腿子农夫，也不能轻易招惹啊！ 两人正在重塑三观的时候，战局也终于出现了变化——下湾村一方开始后撤了。 其实，这一幕早就在双方意料之中 毕竟，楚嬴一方本就敌众我寡，而对方又有吴堂主等四位高手加入，进一步拉大了双方的实力差距。 现实不是过家家。 这样巨大的实力鸿沟，可不是靠着不怕死就能填平的。 战场中间，楚嬴命令炎煌卫顶住那几个高手，自己则指挥村民们且战且退。 “楚公子，这样不行的，这样临阵撤退，对我们极为不利，很容易就会被对面追杀崩溃。” 周清很够意思，没有率先跑路，而是留在楚嬴身旁随他一起断后。 眼看楚嬴似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周清面色越发焦急，迟疑了下，问道： “楚公子是不是，又在酝酿先前的火龙杀敌之术？” “火龙之术？” 楚嬴一刀砍翻一个敌人，来不及擦去脸上的血渍，回头露出略带迷惑的神色。 看到他这个样子，周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骇然道：“难道，楚公子你压根就没准备？” “哦，你是说那场尘爆啊，那东西能成功一次已是谢天谢地，这地方的话，根本就用不出来。” 楚嬴反应过来，一边解释，一边架住另一个敌人的攻击。 “没有火龙之术，那还有其他的杀敌之术吗？”周清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没有。”楚嬴倒是坦然。 “那……那这一仗要怎么赢？” 周清望着已呈败像的队伍，内心忧愤交加，有一句话他压在了心头没说。 大家可都是以为你楚嬴有火龙杀敌之术，相信此战能赢，才陪你一起拼到现在。 可临到危急关头，你却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准备？ 妈的，你这不是忽悠队友白白送死吗？ 要不是害怕会引发军心大乱，周清真想当场撂挑子，然后对着楚嬴一顿贴脸输出。 可现在，已经上了楚嬴这艘‘贼船’，他也只能自认倒霉，咬着牙和对面拼到底。 输就输吧，尽人事，听天命，摊上楚嬴这么个坑货，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哈哈哈，他们快不行了，弟兄们，不要客气，再加把劲。” “没错，继续给我杀，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又过了一会，楚嬴一方被逼退十余丈，败退的局面已不可挽回。 瞧出端倪的吴堂主和甘台等大佬，不禁得意大笑，继续鼓舞士气，准备一举将他们歼灭。 如此一来，四海会的进攻更猛烈了，楚嬴他们渐渐开始抵挡不住，整支队伍都变得摇摇欲坠。 “不行，楚公子，再这样下去输定了。” 形势愈发不利，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苏眉，也产生了焦虑，不动声色地靠近楚嬴身边，小声提醒道： “不如这样，公子你跟着我，一旦形势不利，奴家还能带着你杀出去。” “我楚嬴堂堂男子汉，需要一个女人保护？” 楚嬴的回答让苏眉翻了个白眼，自己一番好心，这家伙居然不领情，忍不住怼了一句：“你这个男子汉，连我都打不过，还逞什么能？” 顿了顿，语气缓和一些：“我说真的，你跟着我，我们先脱离战场，不然一会队伍溃败，就不来不及了。” “谁告诉你队伍会溃败？” 楚嬴撇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这不是明摆着么。” 苏眉撇撇嘴，心说这还需要谁告诉，明眼人谁还看不出来。 “什么明摆着，我偷偷告诉你，这一仗我们不会输，会赢。” 楚嬴收敛神色，做了个凑近她耳边的动作，同样小声说道。 “殿下，别逞能了，你自己看看现在的局面，大家都快顶不住了。” 苏眉蹙起好看的眉，情急之下，连隐瞒楚嬴身份也不顾了，直接称呼起殿下，提醒他事情的严重性。 言外之意，你是皇子，身份特殊，决不能因为一伙强盗就交代在这里。 “怎么，你不信我们能赢？”楚嬴仍旧没有改变心思。 “殿下到底哪来的自信？”苏眉气得反问道。 “不是我自信，而是时间到了啊。” “时间？” “不错，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撑过了一个时辰。” 楚嬴含笑解释道：“这段时间，是四海会最好的机会，可惜，他们没有把握住，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翻盘了。” 苏眉再次蹙眉，心中困惑不已，都这样了还能翻盘？ 殿下该不会……是被对面吓糊涂了吧？ 第539章 援军北来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 尽管楚嬴和一众炎煌卫极力约束，但在明知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一口气败退两里多地。 队伍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完了，没想到对面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这下大家全都要死。” “还以为跟着楚公子会赢，现在好了，不仅人要死，连家也保不住了。” “不好，对方又杀过来了，要不……要不大家还是逃吧？” 也不知是谁说的逃跑，总之这话一出口，队伍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不少人目光闪烁，偷偷交换起眼色，显然，他们也同样动了逃跑的心思。 其实，这完全可以理解。 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先前他们愿意拼命，那是因为有胜利的盼头。 此刻既然知道赢不了对面，自然不会想再去白白送死。 哪怕从此背井离乡成为流民，也总比丢了小命要强。 苏眉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秋眸泛起一层戏谑，附在楚嬴耳畔呵气如兰： “殿下看到了，就算你不愿抛弃他们，他们也准备抛弃你了，这样子，还能赢吗？” 楚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迈步走到最前方，转身面对众人，满身血污掩不住他的傲气英挺，以拳抵唇，轻咳两声： “咳咳，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不要紧，这是人之常情。” 身后追杀的呐喊渐近，楚嬴却丝毫没有回头，继续说道： “其实，你们能撑到现在，已经令本宫十分惊讶，说起来，本宫还要向你们道声谢。” 此时此刻，楚嬴毫不在意身份暴露，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然后，他目光一凛，转身矗立，面对已不到十丈距离的四海会众匪，平静地留下最后一句话： “接下来，你们可以休息了，去留随意，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说罢，带着尚能战斗的七八名炎煌卫，毅然朝着前方迈步而出，全无半点畏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一幕慷慨赴死的悲壮，深深震撼了所有人。 以至于，连楚嬴话里的‘本宫’二字，也竟没人第一时间注意到。 “这头犟驴！要不是你救过我一命，我才懒得管你……罢了罢了……” 一身黑衣，身材曼妙的苏眉，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一跺脚，追随楚嬴过去。 “你跟来干什么，本宫不是说了，你们可以自由离去……” 这妞倒是挺讲义气，不愧是武林中人，爱了爱了……楚嬴看着苏眉追上来，心情忽然明媚了许多，好心提醒道。 “殿下说得轻巧，奴家倒是想离去，问题是，殿下许诺的曲子还没教呢。” 苏眉秋眸一斜，没好气地打断他。 你确实你是要曲子，而不是馋我这个人，又或是想曲色兼收？ 楚嬴眼含戏谑地看着她，迟迟不说话。 苏眉见状，当场气笑，狐媚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回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勾人眼神： “殿下这般看着奴家干什么？难不成，除了曲子，奴家还能图你别的什么？” “图我的鱼啊。” “鱼？” 苏眉妩媚的眸子慢慢弯起月牙，带着三分明悟二分暧昧一分鄙夷。 “咳咳，你可别瞎想，本宫是说，本宫这人最喜欢授人以鱼。” 楚嬴一本正经地纠正，却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前提必须是美女。 苏眉啐了一口，眸中不屑更甚。 就在两人互怼之时，四海会的人马终于杀到。 吴堂主一举手，队伍在距离楚嬴他们三丈外的地方停住，展开对峙。 兴风堂孙堂主阴鸷的目光从楚嬴一行身上划过，又看了眼他们后方走踌躇不前的村民，满脸嘲讽地笑道： “嘿嘿，小子，看来他们都抛弃你了，就凭眼下你们这点人，还想和我们抗衡吗？” 此言一出，群匪哄堂大笑。 “就凭他们，一共才十个人，都不够我们塞牙缝的。” “连那伙村民都抛弃了他们，如此没有信心，哪还有本钱和我们作对？” “孙堂主何必和他废话，让兄弟们冲上去，一刀杀了报仇雪恨多痛快。” “哈哈哈……” 面对他们的嘲笑，楚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单手撑着脑袋，也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很突兀，把四海会的人都吓了一跳，反倒笑不出来了。 有人大骂道：“妈的，小子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哈哈，我是疯了，是被你们这群蠢货笑疯的。”楚嬴继续大笑。 “你说什么！”群匪纷纷瞪眼怒视着他，一派杀气腾腾。 “难道不是吗？死到临头的明明是你们，你们却还笑得这般开心，我不笑你们笑谁？” 楚嬴无惧他们的气势，满脸挑衅地道。 “哈哈，你说什么，我们死到临头了？”孙堂主忍不住讽刺道，“难不成，就你们这点人还想想灭了我们？” “我们当然办不到，不过，有人却办得到啊。” 楚嬴忽然神秘一笑：“知道我们为什么一退就是两里多吗？” 孙堂主隐隐觉得不妙，沉声道：“为什么？” “说你们蠢吧，你们还不承认，当然是为了防止你们跳船逃跑啊。” 楚嬴解释道：“从这里到河边，大约三里地，以你们的脚程，要逃到船上，至少也要好几分钟，这，就足够干掉你们了。” “哼，干掉我们？你在说梦……” 巴堂主正要喝骂，却见楚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巴，大有深意地笑道： “嘘，别说话，仔细听。” 仔细听？ 听什么？ 这话让四海会所有人都是一阵莫名其妙。 虽然他们觉得楚嬴是在虚张声势，但还是下意识屏主呼吸，专注地竖起耳朵。 结果，不听不要紧，这一听，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哪里来的轰鸣？ 是河里发洪水了吗？ 不对，声音似乎来自北边！ 咦，这地面怎么突然感觉也在震颤？ “轰轰……！” 那轰鸣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裹挟着漫天烟尘，组成一团巨大的乌云，从北边的地平线上飞快压地而来。 势若奔雷，浩浩荡荡。 “这……这是马蹄声！不好，是朝廷的骑兵！” 这一刻，所有人望向北边的强盗，无不骇然惊呼，就连四位大佬，也瞬间变了脸色…… 第540章 百骑之威 百丈之外，蹄声如鼓，冲锋如潮。 滚滚烟尘组成的黄龙前方，一支箭阵骑兵自北而来，浩浩荡荡，碾碎了尘埃。 银鞍玄甲，猩红披风，朔风刀斩裂东风的嘶鸣，奏响最高亢的战歌序曲。 无边战意，炽烈如火，以炎煌之名，唤起滔天杀伐，便令风云也要为之变色。 没人知道这支骑兵到底有多少人。 但，能造成如此恐怖的声势，对方的规模起码不会低于百人。 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四海会所有人都胆寒。 要知道，作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兵种，骑兵一旦形成规模，战斗力是极其可怕的。 一支百人队的骑兵，倘若装备齐全，训练有素，便是面对十倍于己的步兵军团，也敢正面冲锋。 甚至，战而胜之。 而四海会此刻追杀到这里的人，别说上千，连一百人都凑不齐，还没有这支骑兵的人数多。 可想而知，一旦被对方杀到跟前，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恐怕覆灭也只在弹指之间。 也难怪楚嬴会放话说，只要几分钟，就足以将他们这伙强盗团灭。 不是人家吹牛逼，而是人家真有这个实力。 “殿下，这不是我们炎煌营的弟兄吗？他们……怎么会在这？！” 楚嬴身边那名小旗官，望着自家弟兄杀来，连揉了几次眼睛，终于确定不是幻觉，又是激动，又是困惑。 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竟然还有一批战友会过来支援。 真是及时雨啊！ “呵呵，你以为本宫说坚持一个时辰，是在开玩笑？” 楚嬴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其实，本宫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后手，所以，提前调来了援军。” “好了，大家现在可以松口气了，放心，一切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 “殿下英明。” “殿下神机妙算。” 一旁的炎煌卫们，顿时个个露出高山仰止的崇拜之色。 苏眉一双狐媚眸子盯着楚嬴鬓角的汗珠，若有深意地蹙眉道： “一切尽在掌握么？为何奴家却觉得，殿下刚才慨然赴死的模样，好像是真的呢？” 你妹，人艰不拆啊！ 楚嬴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鬓角，干笑两声：“本宫那是为了鼓舞士气，顺带麻痹对方，好拖延时间。”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长舒了口气。 妈的，这帮家伙总算来了，再迟一点，老子就要玩脱了。 尽管楚嬴有自我吹嘘的成分，但诚如他所言，这支骑兵队确实是他事前准备的后手。 不过，这个后手可不是为了对付四海会，而是为了预防关道成狗急跳墙，半路派人截杀。 自那日从燕都返回，于丘陵之中遇袭，楚嬴就开始了未雨绸缪。 尽管黑蛇堂那次的袭击，并不是冲他来的，但这却给楚嬴提了个醒。 他们一行人，遇到一个帮派堂口都差点翻船，若是关道成暗中出手，只怕更难应付。 为了以防万一，楚嬴临时决定，将留在顺州的炎煌卫全部调来。 因此，在半道前来下湾村时，楚嬴就和崔肇分道扬镳，由后者回去调兵。 以两地之间的距离，骑马的话，一个来回也就一天时间。 毫无疑问，这批炎煌卫其实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到达了这附近。 之所以楚嬴没有让他们现身，主要还是想以自己为诱饵，看会不会钓到关道成派来的‘大鱼’。 他早就和崔肇商量过了，未免打草惊蛇，将这一批炎煌卫，临时驻扎在离此地四十里的北面某个小镇上。 这样，如果有人前来袭击，一旦抵挡不住，他就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招来援军。 至于在此之前，需要独自撑过一个时辰的问题。 身边有晁逊这样一尊大高手，还有三十名炎煌卫，楚嬴从来没有怀疑过。 不过，尽管他准备充足，但还是在今天遭遇了危机。 就连楚嬴自己都没想到，一场装神弄鬼的闹剧，竟会牵扯出四海会这个庞大的强盗组织。 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和自己一样，也在附近布置了后手。 这帮强盗不但人数众多，其中还不乏高手，逼得楚嬴为了求援成功，不得不把晁逊派出去通知援军。 双方这一场厮杀，已经堪比一场小规模军团战争。 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么多下湾村村民不惜以命相助，仅凭他手低下这点人，早就被对面连骨头都拆光了。 而此刻，他还能四肢健全地站在这里，这些村民至少占了一半的功劳。 为此，他们付出了难以想象的牺牲。 关于这点，楚嬴心知肚明，内心感动之余，不免多了几分愧疚。 奈何先前实力不济，便是想要让他们脱离火线，也是有心无力。 而现在，援军到了，终于轮到他来报恩了。 “给我杀！” 谁能想到，为关道成准备的利刃，最终却加诸在了这伙强盗身上。 在楚嬴咆哮一般的战吼中，近两百名炎煌卫骑兵组成的杀戮洪流，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直插四海会核心。 刀锋过处，血泉冲天，人头滚滚，犹如地狱降临。 狂暴的战争机器一路碾压，所到之处，挡者披靡，血肉铺路，全无一合之敌。 百骑之威，恐怖如斯。 “逃啊！快逃……！” 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强盗，面对炎煌卫的屠刀，此刻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个个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四处逃窜，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一时间，惨叫声，嘶吼声，怒骂声，哭喊声各种响作一团，现场血腥而又混乱。 和楚嬴预想的一样，这群乌合之众，几乎是一触即溃。 骑兵队伍一路追杀，根本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与其说是杀敌，更像是在捡人头。 这当然不是说，这群强盗里就没有好手。 只不过，那些好手统统都被晁逊和崔肇提前包揽了。 两个人加上最早那一批炎煌卫，利用控马之术，将吴堂主和甘台四人，以及另外几个高手一起圈在中间。 由晁逊控场，采用游斗，走马灯一样围着对方车轮战，不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如此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吴堂主几人左支右拙，疲态尽显，落败已是早晚的事。 而剩余的那些小鱼小虾，更是不堪一击，打，打不过，跑，跑不赢，甚至，连求饶都不允许。 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已经被剿灭了一大半。 至此，四海会的这支势力，基本宣告覆灭，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第541章 我哥是韩纲 惠通河畔，厮杀声渐渐消散，冲锋的马蹄声也停歇下来，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楚嬴负手矗立于东风之中，任黑发乱飞，芦花拂面，望着洪波涌起的河面，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一仗是胜了，但却并不值得庆祝。 那些为了保卫家园，前赴后继流血倒下的村民，就像横亘在他胸中的一根刺，让他一直无法释怀。 刚才局势危急，来不及顾及这些，此刻一切都过去了，回想起来，却不免有几分伤感。 不过，毕竟前世见惯了生死，楚嬴独自放空了一会，很快就从这种消极中脱离出来。 战争不是过家家，哪有不死人的。 逝者已矣，接下来，还是好好善后吧。 想到这，他抬手拂去头顶白色的芦絮，转身下了河堤。 早已在这边等候多时的晁逊，立刻上前抱拳行礼：“殿下。” “回来的好快，莫非，你们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结果如何？” 楚嬴边问边朝村子的方向走去，晁逊一路跟在后面汇报情况： “确实结束了，可惜，对方最强那四人，只被我们击毙了三个，还有一个老道跑掉了。” “跑掉了？怎么回事？”楚嬴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以你的身手，还有崔肇他们协助，对方应该没有逃跑的机会吧？” “是卑职无能，那个老道本来都快被我们拿下了，却不知从哪冒出一股黑烟。” 晁逊叹道：“那烟有毒，虽然卑职勉强能压住，但崔统领他们却不行，人和马吸入之后，都陷入了短暂的瘫软状态。” “那老道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逃走的，当时战斗还没结束，卑职担心崔统领他们的安危，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追击。” “哦，应该是黑煞毒烟，之前被你击毙的那个黑蛇堂堂主，也曾用过这东西，确实防不胜防。” 楚嬴一听便猜到了当时的场景，略作沉吟地点了点头： “逃就逃了吧，你做的没错，总不能拿咱们弟兄自己的命，去换对方一命，不值得。” 顿了顿，问道：“对了，崔肇他们呢？” 晁逊抱拳道：“回殿下，崔统领恢复力气之后，深感耻辱，带着人沿河往南追去了。” “卑职寻思着，之后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先一步回到殿下这里。” 还追个屁啊，这个时候能追到才有鬼了。 楚嬴估计崔肇是因为脸上挂不住，才固执地要去尝试一下，至于结果，他并不乐观。 两人重新迈开步子。 一路走来，不时能看到一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有的是村民，更多的则是四海会的强盗。 靠近村子的时候，开始陆续出现一些村民的身影，包括之前躲起来的女性，男男女女都有。 众人在江村长的带领下，自发地清理起战场。 那些强壮的汉子，则被安排去看押俘虏。 因为出于某种考虑，楚嬴最后下令不要赶尽杀绝，这才让剩余二十多个强盗侥幸活了下来。 这些人此刻就像串起的蚂蚱，被一条粗麻绳捆成长长一列，垂头丧气从楚嬴二人身边经过。 而那些看押的人，则无不像是打了大胜仗，一个个昂首挺胸，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一旦见了楚嬴，他们立马就会收起所有架子，然后，一脸恭敬地上前道声感谢。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前来道谢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连江村长也过来了。 双方寒暄了一阵后，楚嬴让江村长派人统计村民的伤亡情况，方便后续的善后工作。 正说着，又有一列俘虏缓慢地从他们旁边经过。 其中一双焦急的眼睛发现楚嬴后，立刻停下来叫道：“咦，这不是楚公子吗？太好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楚嬴寻声看去，发现这一列俘虏，和先前的那些强盗待遇明显不同。 他们身上非但没有被套上绳子，就连押送他们的人，也是清一色的炎煌卫。 其实这也无可厚非。 一个飞龙卫副千户，一个安乐县提刑官，再加上十名衙役，都是公家老爷，村民们自然不敢轻易去撩虎须。 尽管，这群人刚刚才投靠了四海会。 “哟，这不是韩千……” 楚嬴话到一半戛然而止，拍了拍额头，自嘲一笑：“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已经不是千户了。” “唔，我是该称呼你强盗阁下呢？还是叛徒阁下呢？” “什么强盗叛徒，你你……你可别胡说。” 韩淳脸上一阵抽搐，支支吾吾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其实……其实是假意投靠四海会。” “为的就是深入虎穴，打入内部，然后在他们麻痹之时，再出其不意给他一个里应外合，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对对，我们就是假意投靠，并不是真的背叛，快，赶快放了我们！” “没错，你们可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曹丘等人纷纷应是，摆出一副遭受误解的悲愤模样。 “啪啪啪……” 楚嬴一段巴掌声打断了他们的表演，戏谑笑道：“说得好，好一个流血又流泪，好一个深入虎穴。” “如果不是从头到尾，剿匪都结束了你们却连船都还没下过，说不定，我还真信了。” 韩淳脸上一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在说谎了？” “呵，你们说不说谎，和我有关系吗？” 楚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讥讽道：“还是说你觉得，我已经傻到了会相信这种鬼话的程度？” “你，你可不要自误！” 韩淳声色俱厉：“你知不知道，我大哥韩纲，可是当今飞龙卫指挥使，圣上身边的红人！” 你不吹能死啊，你哥要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那我师父雷开岂不是跟了个假皇帝？ 还韩纲，他怎么不叫李刚呢？ 楚嬴撇撇嘴，不置可否。 这时，曹丘也嘿笑着施压：“楚公子别看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提刑，但本官在燕都，也是上面有人的，嘿嘿。” 上面有人？这么说，你其实是一个受？ 楚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韩淳，不动声色地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两位来头还挺大？” “那是，知道怕了吧，只要你乖乖放了我们，并且让所有人发誓，今天这事绝不外传，我们就放你一马，如何？” 仗着背后有人撑腰，韩淳直接撕破脸，当众威胁起楚嬴来。 话音刚落，远处蹄声再起，一阵烟尘飞扬，崔肇带着骑兵队旋风一般冲到楚嬴身边。 恐怖的阵仗，当场让韩淳和曹丘等人脸色大变。 就在两人心惊胆战，以为这群人又要大开杀戒之时，一众骑兵忽然齐齐勒马停下。 为首的崔肇更是第一个滚鞍下马，疾步上前，半跪于楚嬴面前，面色沉凝道： “卑职救驾来迟，又放跑了先前那个妖道，办事不利，请殿下降罪！” “轰！” 韩淳和曹丘宛若被雷劈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骑士首领，刚刚叫楚嬴什么……殿下？！ 第542章 我竟是从犯 江家祠堂，偏厅之中。 一派庄严肃穆中，楚嬴端坐上首，在他的左右两侧，坐着江村长和同村的几名耆老。 下首位置，没有座位，而是从屋内到门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群人。 跪在最前面的江权，此刻正萎靡地低着头，一五一十交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追根溯源，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时候的江权，还不是四海会成员，干得也只是倒卖古董一类的普通生意。 虽然赚得比一般老百姓多，但，远不如他如今的富裕程度。 后来，由于生意做得久了，他不可避免的和四海会的人产生了接触。 对方高层瞧上了他的门路，又觉得他很会来事，便以帮他发大财为条件，拉他入伙。 江权没有扛住诱惑，很快便加入其中，正式成为海蜈堂的一名执事。 从此之后，他开始利用自己古董商的身份为掩护，将苟家兄弟这群盗墓贼盗挖的赃物，一次又一次地转运出海。 这些赃物只需在外面漂白，就能再次流入大楚，光明正大的以高价卖给那些喜爱收藏的有钱人。 而仅凭这一条财路，就能让四海会赚得盆满钵满。 自然，处在这条利益链上的江权，哪怕仅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也足够让他大富大贵。 这些年，他一边走私赃物，大发不义财，一边豢养豪奴，大肆扩充田产。 又在靠近河边的地方单独修建庄园，只为充作赃物中转仓库，方便掩人耳目。 毕竟，有时候衙门水运查得严，那些赃物一时半会运不走，就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藏起来。 等到风声过去，再转移出去。 在此期间，他为了修建庄园，各种威胁乡邻，强买强卖。 也因此，搞得和亲大哥的江村长之间关系一直很紧张，两家人互相都不怎么待见对方。 “哼！我说你听到村民要将玲儿献祭，为何会带着人跑来帮忙。” 江村长中途听他讲到这，忍不住怒骂道：“还以为你是转了性，没想到，却是为了那一堆财宝，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哥，我这是骑虎难下。” 江权抬起头，一副我也不想的卖惨模样：“你知道，我在四海会就是个小小的执事，上面下了令，除非我不要小命，否则能不照办吗？” 江村长冷笑：“所以，为了你自己活命，就可以不顾你侄孙女的命，不顾全村人的命，对吗？” “我……” 江权语塞，憋了半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他妈也不想，其实，这一切完全可以避免。” “一早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打算出手杀人，毕竟这会惊动官府，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 他没敢揭众人的伤疤，强行中断后续，话锋一转，满脸仇恨地骂道： “要怪，就怪东蓟知府那个狗官！没错，如果不是他，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东蓟知府？韩常山？” 听他这么一说，楚嬴立刻想起曾经在三河集，和那个微胖官员见面的场景。 据他的观察，韩常山身为一方知府，虽然身上有些官僚习气，但为人还算正直，且又有担当。 这样一个人，怎么也不该和一群强盗扯上关系才对。 念及于此，楚嬴将江权仔细观察了一会，不动声色地笑道： “有意思，东蓟府距此起码两三百里，你们之间隔着这么远，这事也能怪到人家头上？” “当然和他有关，如果不是他的纵容，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小舅子，怎么会有胆子在白河航道设卡？” 楚嬴听他话里又提到另一个熟人，愈发好奇，问道：“他在白河设卡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盘查过往船只，各种找碴刁难，借此榨取油水。”江权愤懑道。 楚嬴点头哦了一声，这个他熟，说好听点，叫额外创收，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拿卡要。 哪怕在他前世那个高度文明的社会，这种套路也是层出不穷，老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按照他记忆中，庞俊那个混不吝的性格，别说，这种事还真干得出来。 这小子不地道啊，这样一搞，岂不是阻碍了我顺城和外界的经贸往来？ 楚嬴正寻思着，找个时间派人去给韩常山说一声，把这个关卡取消掉。 却不料，又听江权接着道：“要说这个东蓟知府的小舅子，也是个没卵子的怂包。” “据说，他和人做生意被坑了一大笔银子，他倒好，不敢去找坑他的人，反而在白河上设卡，专门盘剥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 越说越火大，最后忍不住口吐芬芳：“如果不是因为他乱来，我江权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他妈的，他和那个坑他的人都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就听到楚嬴反常的一声厉喝：“你放屁！” “这，这……殿下，小人说的都是事实，千真万确……” 江权试图解释，却被楚嬴抬手打断：“不用说了，作恶的是你，你这样东拉西扯有意义吗？” “别人乱来是别人的事，这不是你们能够杀人的理由，所以，怪来怪去还是怪你们自己……继吧续，接着讲。” 他脑门一阵瀑布汗，顺手抬起袖子，不动声色地擦了擦。 不会吧不会吧，搞了半天，这一系列连锁事件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我自己！ 楚嬴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顺城之前，可是从庞俊手中买了几处铁矿洞。 至于成交价格，只花了报价八万两的不到一半……这特么不是赤露露的坑钱是什么？ 也就难怪庞俊回去后无法交差，为了填窟窿，最后想出了这种捞偏门的路数。 谁曾想这一捞，竟把江权这个走私团伙的运输通道给卡死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只能通过慧通河，将赃物运到这里暂时保存。 结果，他们自作聪明，将财宝藏在祠堂的地下室里。 满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又赶上了村里收留流民，正好将人安置在这里。 因为此事，江村长和江权还起了冲突。 最后，以江村长动用权限收回祠堂钥匙告终。 这也导致，人多眼杂之下，江权他们再想将赃物及时取出来，基本已经不可能。 为了撵走流民，这才有了后来的河神发怒，以及最后惨烈的屠村之战。 南美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就能造成远在几千里外的北美刮起一场风暴。 连锁反应，就是这般奇妙。 楚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一名从犯……这还真是离了大谱！ 第543章 凌迟攻心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 作为风暴的诱因，最后又亲自埋葬了这场风暴，楚嬴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接下来，他命人将人犯暂时押下去，又将江村长等人请出了偏殿，准备进行一场单独的审问。 无关各种细节，而是，事情的处理结果，还需要根据某些人的态度再作决断。 不久，韩淳和曹丘二垂头丧气的被人押进来。 “下官参……参见……” 二人刚一开口，矗立在楚嬴一侧的崔肇登时竖起眉头，瞪眼道：“大胆反贼，安敢在殿下面前自称下官？” 韩曹二人栗然一惊，赶紧将腰弯得更低，改口道：“是是，小小……小的参见大皇子殿下。” 唯唯诺诺的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面对楚嬴的趾高气昂。 然而…… 没有回应。 楚嬴目光缥缈，手捧茶杯时不时小口嘬着，只当两人是空气，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房间里忽然安静得可怕。 如此持续了一会，韩淳和曹丘见楚嬴依旧不搭理他们，渐渐开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压力越来越大，甚至让两人从心底生出了恐惧。 六月下旬的天下，空气虽然燥热，但江家祠堂这座偏殿里却还算凉爽。 饶是如此，韩曹二人还是因为冷汗打湿了全身的衣衫。 “大大……大殿下？” 两人等了许久，仍旧得不到楚嬴的任何回应。 韩淳腰都快弯断了，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抬头朝楚嬴看去，口中轻喊了句。 楚嬴这次似乎有了反应，只见他随手放下茶杯，又轻咳两声，似有话要说。 韩淳心中长松口气，甚至有点喜极而泣，心想殿下总算还是和自己说话了。 不容易啊！ 他的欣喜不是没有理由的，以他的的背景，双方只要能谈妥条件，他有很大可能会逃过这一劫。 韩淳虽然嚣张跋扈，但人却不傻。 楚嬴单独召见他们，这其中的猫腻，他多少还是能猜到一点。 只是，就在他准备直起腰杆的时候，准备迎接楚嬴开出的条件时，楚嬴却撇过脸，对崔肇说道： “对了老崔，本宫先前让你负责，看该如何处置那些强盗，你可有想法了？” 处置强盗？啥时候说过？ 崔肇愣了下，差点要脱口而出，但看到楚嬴认真的表情，登时反应过来。 “啊，殿下是说处置那伙强盗，卑职，咳咳……卑职确实已经有了方案。” 崔肇干咳两声，正色道：“四海会乃是反贼组织，这伙强盗此次又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简直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 “简按照大楚刑律，一旦定罪，只需发由刑部核实罪行，之后便可执行死刑。” 死刑！ 韩淳和曹丘眼皮狂跳，身上汗水流的更欢了。 “死刑啊？” 楚嬴沉吟，偷偷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道：“按照他们犯下的罪行，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 “不过，对这些十恶不赦的恶人，就这么一刀砍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那哪能啊。” 崔肇此刻已经明了楚嬴的心思，故意将视线落在韩曹二人身上，咧开嘴森然笑道： “按照大楚刑律，对于这种恶人，可以当众凌迟处死，殿下可见过凌迟之人是怎么行刑的吗？” 楚嬴不动声色：“哦？这个我还真没见过，说来听听。” “嘿嘿，这凌迟之刑，可以说是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之一，那场面，卑职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过了这么多年，至今还会不时做噩梦。” 崔肇佯装恐惧的模样：“那些被处以凌迟的囚犯，会被先扒光全身上下的衣物，然后，再用一张渔网缠住吊起来。” “犯人经过渔网用力勒紧之后，全身的皮肤，就会从网格中挤出来，变成一个个小疙瘩。” “然后，刽子手会用一柄小刀，依照挤出来的疙瘩，一刀又一刀慢慢切割。” 他的手在半空比划，仿佛自己便是那个刽子手，语气森然中透着兴奋： “切割殿下懂吧，就像切烤鸭那样，一片片割下来，看似简单，实则非常考验手法。” “按照凌迟之刑的规定，至少要割上三千六百刀，只能多，不能少，若犯人在割完之前就咽气的话，刽子手还会被追究责任。” “所以，为了确保犯人能成功捱到三千六百刀，行刑期间，有时还会给他们灌参汤续命，可精神一好，只会更加放大他们的痛楚。” 崔肇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那些捱到最后的犯人，全身上下，再找不到一片皮肤，就连头上都被削干净了。” “就像被剥了皮似的，全身血淋淋，甚至还能看到蠕动的紫色血管，简直惨不忍睹。”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的惨叫，日夜哀嚎不停，堪比厉鬼，寻常人听了，只怕晚上连觉都不敢睡。” 不出所料，他讲到这的时候，韩淳和曹丘二人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之中更是充满恐惧。 崔肇清了清嗓子，顺势问道：“对了，殿下问这个，难不成想让卑职亲自动手执行凌迟？” “这有何不可？”楚嬴反问道。 “可是，卑职和下面的弟兄们从没干过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而且，那样做也太血腥了。” “什么血腥？这叫罪有应得，谁叫他们当反贼，自己选的路，就要为此承担后果！” 楚嬴这话意有所指，顿了顿，安抚道：“你先别急着推脱，本宫为人一向开明，也不要求你们一定剐完三千六百刀。” “咱们打个折，不用三千六百刀，也不用一千刀，最低三百六十刀就行，如何？” “嘿嘿，三百六十刀的话，卑职倒是可以试试，不过，还是怕万一失手……” 崔肇话说到一半，就被楚嬴打断，回头第一次看着韩淳和曹丘，语气平静的可怕： “不要紧，慢慢来，多剐几个也就熟练了，本宫相信你们的领悟力……”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脸色煞白的韩曹二人忽然跪在地上，惊恐地连连求饶： “殿下饶命，求求殿下，饶过我们这一次吧，千万不能凌迟啊，殿下啊……！” 第544章 你想做皇帝吗 “我们知错了，求殿下饶命啊！” “是啊，我们只是贪生怕死，才会投靠江权，可我们真没想过当反贼啊！” “求求殿下，求你看在我们没有伤害村民的份上，高抬贵手，法外施恩啊！” 望着下手痛哭流涕的两人，楚嬴知道，他的这番攻心之举已经达到了目的。 凭心而论，他有处置掉这两人的资格吗？ 有，而且证据充分。 但是，将他们杀了之后呢？ 楚嬴不是那种嫉恶如仇，喜欢替天行道的正义侠士。 他如今事业初创，根基尚浅，在决定某些事情之前，必须要权衡利弊。 说白一点，首先要看符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譬如，处置韩淳这个关系户。 虽然他是在关道成的地盘上任职，但仗着有他大哥撑腰，一向嚣张跋扈，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在楚嬴看来，这家伙多半在关道成眼里，也是一个不好管理的刺头。 毕竟，此人背后那个正三品的飞龙卫指挥使大哥，足以令大楚所有权贵在对付他弟弟之前，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可想而知，一旦楚嬴杀掉韩淳，不仅会得罪飞龙卫指挥使韩纲，还会帮关道成这个对手拔掉一根眼中刺。 怎么看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飞龙卫可是楚皇的狗。 他现在刚刚在封地搞出一点成绩，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对方盯上，暴露在楚皇的眼皮底下。 低调才是王道。 所以，韩淳不能杀。 这并非是楚嬴临时起意，而是对方被捕的第一时间，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太半有三个选择。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韩淳为人嚣张跋扈，却又贪财怕死，典型的狗仗人势，这种人最记吃不记打。 若是真请客拉拢他，反而会被他当作示弱的表现，各种蹬鼻子上脸。 可斩首的话，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三去其二，自然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也是对楚嬴最有利的选项——收下当狗。 这是楚嬴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为此，他才会拉着崔肇合演了一出讨论凌迟的戏。 为的，就是将韩淳和曹丘两人震慑住。 而人一旦陷入恐惧，后续再谈事情，也就身不由己了。 “你们两个先将头抬起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韩淳和曹丘正拼命磕头为自己开脱之时，楚嬴的声音忽然从上首传来。 两人依言抬头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支吾道：“这这，这不是……不是……！” 这东西他们才见过，又怎么会不认识？ 正是江权带他们上船加入四海会时，吴堂主拿出来的那本花名册。 这上面，记录了海蜈堂所有重要成员的消息，还附有这些人的手印。 一旦名字上了这个，就等于坐实了反贼的身份。 而且，还是罪名比较大的那种。 两人只看了一眼，便瞬间如坠冰窖，全身血液逆流，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是在搜寻那几艘货船时，其中一名强盗主动上交的东西。” 楚嬴一脸玩味地看着两人，缓缓道：“至于这上面写了些什么，相信两位应该都清楚吧？” 韩淳和曹丘强凄然对视一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那两位为何还要本宫法外开恩？” 楚嬴敛了笑意，严肃道：“国法如山，法不容情，身为曾经的朝廷命官，你们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冤枉啊，殿下，我们……我们真是迫不得已。” 曹丘凄声喊冤，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都是：“谁会想到，这一仗会是这个结果？我们当时签这个时，已是骑虎难下。” “求殿下饶命，只要能留我们一条小命，就是一辈子给殿下当牛做马，小人也甘愿。” 韩淳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小人也愿意当牛做马，只求殿下能饶过我们这次，求求殿下了！”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楚嬴终于等到这句话，佯装不耐烦地将手一挥： “好了好了，别再扯着嗓子喊了，你们不烦，本宫都嫌烦，起来吧。” 两人如蒙大赦，终于从地上爬起来。 韩淳怕惹楚嬴不高兴，没敢拍身上的尘土，抬头硬着头皮道：“殿下的意思，莫非……莫非是不打算再追究了？” “废话，本宫真想追究，早让人将你们拉出去砍了，还会跟这和你们费这些口水？” 楚嬴直接把话挑明，招手示意两人靠前，身体前倾稍稍压低声音： “实话告诉你们吧，本宫这里有个想法，不仅可以让你们将功补过，官复原职。” “甚至，还可以送你们一场造化，让你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前提是，你们必须做一件事，表明你们对本宫的忠心。” 两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眼睛发亮，异口同声道：“什么事？殿下只管吩咐，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其实也简单。” 楚嬴晃了晃手里的花名册，若有深意地道：“这里面的证据，本宫会替你们保密，并且保证，只要你们不首鼠两端，它们便永远不会公诸于世。” “不过，本宫说的只是自己，顶多再加上下湾村村民，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泄露，这个本宫就不敢打包票了，明白了吗？” “……” 韩淳和曹丘对视一眼，脸上清楚地写着懵逼二字。 楚嬴一阵头疼，无奈之下，只好与他们二人详细解释原委。 也不知道楚嬴又说了些什么，二人很快便离开了偏殿。 没过多久，江权又被一个人押进来。 他扫了眼房间，随后定定看着楚嬴，一扫之前的怯弱，反而自嘲一笑： “没想到，我江权败给的人竟是当朝大皇子，好大的来头，真是输得不冤。” 顿了顿，他的神色忽然前所未有地认真，沉声道：“不过，你却不能杀我！” “哦，本宫为何不能杀你？”楚嬴觉得这话有点可笑。 “你当然可以杀我……” 江权面不改色，犹豫片刻后，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不过，你想做皇帝吗？若是想的话，那就不能杀我。” “？！”楚嬴。 第545章 前朝秘辛 “你想做皇帝吗？” 江权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似乎带着某种魔性。 不仅让楚嬴吃了一惊，就连一旁的晁逊、崔肇、以及数名炎煌卫也不禁变了脸色。 无他，实在是因为这句话太过大逆不道。 除非是嫌命长，否则，即便是真有这个野心的人，又有谁会傻到公然承认有这想法？ “大胆！还真是无知者无畏，神器更易这种事，也是你一个反贼能妄加议论的？” 楚嬴没有给出任何正面回答，用力一拍桌子，当场大发雷霆： “来人，此人公然欺君罔上，罪无可恕，拖出去砍了！” 江权因为某种依仗，本来打算待价而沽，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大变。 “殿下，小人只是试问了一句，这也算欺君？殿下见谅，小人真不知道这种规矩，能不能……” 江权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的呵斥打断：“不能，欺君之罪，罪莫大焉，给我拖出去！” 两名炎煌卫上前，二话不说，一边一个用力将江权押住，径直就往外拖。 这下子，江权彻底慌了。 他们本来以为，楚嬴只是吓吓他，没想到，人家连看都不看他，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有的恐慌。 只见他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服软求饶：“殿下，小人知罪，小人不该这么问，求您网开一面。” 他咽口唾沫，飞快解释道：“小人的意思是，其实我手中恰好有件至宝。” “这事小人谁也没告诉，传说得到这个的人，就有机会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所以，小人才狗胆一问。” 楚嬴冷笑道：“那现在问完了，可以死得瞑目了。” “不不不，小人还没有……不不，我是说，如果殿下答应不杀我，小的愿意……愿意将宝物双手奉上。” 江权满脸惶恐不安，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磕磕绊绊示图为自己辩解。 “本宫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楚嬴道。 “回答？” “拖出去砍了，这还不够清楚吗？” “不不，殿下，小人都说了，事关九五之尊的宝座，还请殿下慎重考虑啊。” “呵呵，如果那件宝物真如你说的，可以助人登临大宝，那你现在为何却在本宫面前求饶？” 楚嬴嗤笑道：“难道不该是，本宫跪在你这个‘皇帝’面前求饶才对吗？” “……”江权瞬间说不出话来，脸上出现挣扎之色。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俄顷，对着那两名炎煌卫挥了挥衣袖：“本宫再说最后一次，将人拖出去。” 两名炎煌卫二话不说，架起江权，眼看就要走出大门，后者终于吓得说出了最后的底牌： “传国玉玺！没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难道殿下连这个都不想要吗？” 江权话音一落，楚嬴立刻抬手制止道：“等等，将他给本宫再押进来。” 待人返回之后，楚嬴目不转睛望着他，缓缓道：“你刚才所说当真？那东西真在你手里？” 不只是他，这一刻，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江权，期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关于传国玉玺，经过这么多年的消息传播，如今，几乎所有大楚人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 那玩意，早在一百八十年前就消失了。 没错，就是在大楚覆灭前朝大魏，夺得天下的那一年。 那本该是大楚辉煌的开始。 然而，那枚由第一任始皇帝倾力打造，已经流传了一千多年的传国玉玺，皇朝正统的象征，却诡异的怎么也找不到了。 当时为此，初代楚皇还杀了好些大魏的王公大臣，奈何直到最后，也没有逼问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有人说，玉玺在大魏皇城沦陷之后，摔毁于大火之中。 也有人说，大魏皇帝因为灭国之仇，故意将传国玉玺藏了起来。 如此，第一任楚皇即便称帝，也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各方势力兴兵讨伐。 还有人说，大魏皇帝服毒自尽后，皇宫秩序失控，玉玺被某个逃亡的宫女用包袱卷走了，这才是它失踪的真相。 反正是众说纷纭，每一个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然而这些众多的传说之中，又尤其以其中一个，最为充满神秘色彩，也最有可信度。 据说，当年朝廷腐朽，天下板荡，国家倾覆在即。 大魏朝的大人物们，其实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奈何，彼时整个大魏早已积重难返，灭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所以，大魏皇帝和一众权贵商量之后，索性来了一波骚操作。 没错，他们没有发扬治国平天下的统治阶级精神，试图力挽狂澜，拯救这个国家。 而是趁着朝廷还没有倒台，提前两三年在关外，以修建陵墓为名，秘密藏匿了大批金银财宝。 至于，为何要将藏宝地建在关外？ 那是因为，关外是大魏皇族的祖地。 这个皇朝，其实是由一支入关的少数民族建立的。 只不过，他们上层为了维持统治，强行让整个部族被中原文明同化了。 据说，在这些金银财宝之中，很可能就包含了传国玉玺。 大魏将其藏起来，再加上雄厚的财宝，明显是准备东山再起。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楚人战斗力惊人，竟然一举将大魏皇族全灭了。 只余了一个旁支血脉的郡王之女，许久后，被大魏残党推举出来负隅顽抗。 奈何最后仍然敌不过失败，树倒猢狲散。 而那王女也被迫远走关外，没有势力支持，自然泯灭众人。 大魏皇族一脉卷土重来的夙愿，就此终结。 当然，尽管这批宝藏大魏皇族是用不上了，但，却没少引起听过传闻的某些势力的觊觎。 在大楚立国的最初几十年，关外总是少不了各种势力游荡的身影，试图发掘大魏秘宝。 甚至，就连楚国也派人参与其中。 只是找来找去，最后只找了个寂寞，统统无功而返。 没办法，关外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 论面积，比之大楚也只大不小，这么大的地盘，要漫无目的地去寻一个宝藏，无异于大海捞针。 到最后，随着失败的人越来越多，这处大魏秘宝也渐渐无人问津。 顶多作为趣闻，变成了后世人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 而此刻，江权情急之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十有八九是掌握了其中的秘辛。 楚嬴眼神渐渐锐利起来，看着还想隐瞒的江权，施压道： “说，你到底是拥有传国玉玺？还是，知道了大魏秘宝的埋藏之处？” 第546章 金龙秘钥 面对楚嬴火炬般威严的目光，江权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最终硬着头皮试探道： “小人要是说了，殿下就能答应不杀我？”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本宫的耐心有限，我数三声，三、二……” 楚嬴刚念到二，如蒙大赦的江权已经连声叫停，难掩欣喜地道：“既然殿下答应了，那小人自当如实奉告。”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其实，小人手中并没有传国玉玺，也不知道大魏秘宝的下落……” 眼看楚嬴眼尾渐渐上挑，他赶紧加快语速：“不过，小人却有寻找大魏秘宝的线索。” “线索？”楚嬴轻轻挑眉。 “不错。” 江权看了眼两边的炎煌卫，躬身道：“小人现在不方便，麻烦殿下派人到祠堂正厅取一样东西。” “在神龛靠东边从右往左数，第三块灵牌下，有一处暗格，到了就会知道。” 楚嬴听完，将视线落肩上缠着纱布的小旗官身上：“李海，你比较谨慎，就由你去一趟。” 小旗官李海点点头，独自走出了房间。 楚嬴这时重新看着江权，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喜欢藏在祠堂里啊。” “呵呵，没办法，殿下也知道，小人被四海会裹挟，庄子上也有他们的眼线，但凡有点秘密，都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 江权挤出一丝笑容，无奈叹道：“所以，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东西藏在这个地方。” “哦，这么说，这东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楚嬴眼中闪过一道异芒。 “当然，这东西是小人两年前一次清理货……清理赃物，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小人就将其藏起来，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江权如实回答，将脑袋垂得更低，在楚嬴目光难及的脸上，一抹仇恨飞快闪过。 这其实无可厚非。 任谁将一件视若至宝的东西收藏多年，最后却免费为他人做了嫁衣，恐怕心里都不会平静。 别看江权此刻恭恭敬敬，实则内心早已恨透了楚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妈的，敢抢我江权的机缘。 你等着，现在只有你我知道这个秘密，等老子脱困，很快就会天下皆知。 老子让你就算得到东西，也休想拿的安稳。 到时候，你就等着被全天下的势力找上门来吧！ 就在江权幻想着，楚嬴被那些贪图财宝的势力轮番刺杀之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殿下，东西找到了。” 李海手捧一枚金灿灿的东西，三两步走到楚嬴面前，恭敬呈上。 “原来这就是宝物？” 楚嬴将东西接到手中，缓缓翻转把玩，眼底流露出一丝惊叹。 这是一枚钥匙，确切的说，是一枚通体黄金铸造，放大版的钥匙。 钥匙长约一尺，主干是大拇指粗细的圆柱形，下端留有凸出的方形锯齿，通体黄橙橙的反射金光。 钥匙柄的一头很宽厚，接近巴掌大小，上面盘绕着两条五爪金龙，中间刻着一个‘藏’字。 熟悉皇家规制的楚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大魏皇族之物，上面的五爪金龙，非皇家不可使用。 和这枚钥匙类似的，是如今大楚皇家内库的钥匙，同样有五爪金龙作为身份象征。 只不过形制上，后者并没有前者这么气派，个头上也小了不止一圈。 而且，上面一般都是‘内帑’二字，绝不会单独刻一个‘密’字。 毫无疑问，就像江权所说那样，这枚秘钥，十有八九和关外大魏秘宝有关。 “老实说，这东西确实容易让人上头，但，光有一枚钥匙，却仍旧不知秘宝踪迹，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嬴看到最后，将钥匙放在一边，抬眼遗憾地看着江权。 仿佛在说，想要保不住小命，这种空头支票是不够的。 江权暗骂，强压下心中的怨毒，道：“这枚钥匙可不是那么简单，钥匙柄是中空的，龙嘴里有暗扣，殿下不妨打开看看。” “哦？” 楚嬴重新将黄金秘钥拿起来。 仔细查看，果然在一条金龙的嘴巴深处，发现了一颗伪装成牙齿的暗扣。 手指用力一按，再一掰，钥匙柄立刻像一个盒子似的，从边缘处被打开了。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内部机关依旧还能这么顺畅，足见当时铸造这枚钥匙的工匠技艺之高超。 楚嬴朝里面瞧了一眼，随后抽出来一张羊皮纸。 古旧泛黄的纸皮上，用某种矿石颜料画了几座不知名的山峰，作为起始坐标的参照物。 山峰中间，则勾画了几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其中一条，应该就是通往大魏秘宝的最终位置。 可惜，这是一张明显被一分为二的地图，线索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除此之外，上面还有一句残诗：雪峰千古冷。 楚嬴琢磨了会，没有任何头绪，再次看着江权，嘴角浮出一缕戏谑： “就这？相信你也看过这张图，就凭它，应该还是找不到目的地吧？” “殿下错了，这事搁在小人身上，的确希望渺茫，但殿下可不一样。” 江权连忙为他分析道：“殿下你想啊，虽说大魏秘宝埋在关外，但若是只论大魏皇族的祖地，却可以缩小范围。” 楚嬴眸光一动：“你是说，燕山以北？” 据他所知，建立前朝的那个民族，最初确实是发源于燕山山脉北部的草原。 要说这地方是大魏皇族的祖地，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错，小人曾经出关探查过，大魏祖地附近，能算得上千年雪峰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江权说道：“当然，小人个人能力有限，是无法一一探明的，但殿下不同。” “以殿下的人力和财力，派人却那里每一处雪峰认真查探，要比小人容易得多。” “届时，一边查找，一边找当地牧民打探消息，只要肯花时间，没准，还真就找到大魏秘宝的下落了呢？” 楚嬴深深看了他许久，忽然展颜笑道：“不错，你这个办法虽然笨了点，但总算不再是大海捞针。” 将羊皮纸塞回钥匙柄，扣上之后交给晁逊，点头道：“既然这样，那这东西本宫就收下了。” 江权长松口气，赶紧弯腰问道：“那殿下答应小人的事？” “放心，本宫这人从不食言，说不杀你，就不杀你。” 楚嬴眸光莫名，忽然拍了拍巴掌，对外面喊道：“进来吧，人交给你们了。” 正暗自窃喜的江权心头一惊，这话怎么像是在针对自己？ 他要叫谁进来？ 第547章 不一样的炎煌卫 偏殿门口，一群身影挡住了射进来的亮光，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是你们，韩淳，曹丘，你们难道也没有被追究？” 江权望着走进的韩曹二人，以及两人身后的十名衙役，稍微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这伙人和自己一样是四海会成员，既然他们都没被清算，依旧活得好好的。 自己再怎么样，结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下一刻，韩淳严厉的语气，却让他脸色骤变，方才那股不祥的预感再次笼上心头： “大胆，你区区一截草民，安敢直呼本千户和曹提刑的名讳？” “韩……韩千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权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讶然问道。 “嘿嘿。” 韩淳阴恻恻一笑，没有回答，径直越过他朝楚嬴恭敬一礼：“卑职这里即将开始，敢问殿下，是否要亲自监督？” “不必了，这里交给你，本宫很放心。” 楚嬴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叫上晁逊、崔肇和一众炎煌卫，当先迈步而出： “好了，我们走吧。” 片刻后，当偏殿里再无楚嬴一行踪影时，江权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劲。 抬头偷偷看去，却见无论是韩淳、曹丘还是一众衙役，全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渐渐的，众人嘴角开始勾起残忍的森笑，慢慢朝他逼近，让他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江权只觉得乌云罩顶，强忍住内心的惊慌问道。 “嘿嘿，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上路啊。” 事到如今，韩淳也没什么好掩饰的，示意手下将人围住，当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不，不可以！殿下答应过不会杀我，你们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 江权闻言骇然失色，强作镇定将楚嬴搬出来，试图让对方知难而退。 “呵，我看你是吓傻了吧？” 韩淳嗤道：“殿下是答应过不杀你，可没说过不让我们杀你啊。”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略带怜悯地叹道：“江权啊江权，枉你聪明一世，怎么临死关头却这么糊涂呢。” “麻烦用你的脑袋仔细想一想，你真以为，没有殿下的授意，我们敢这么做吗？” 轰的一声，江权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兀自不敢相信地叫屈： “不可能！怎么可能？殿下明明都答应了，怎么能出尔反尔？他可是皇子啊，岂能这么没有信用？我不服，我冤枉……！” “呸！你一个十恶不赦的强盗，有什么好冤枉的。” 韩淳啐了口，冷声道：“若是殿下宽恕了你，那今天死去的几十村民，以及殿下手下阵亡的十余名护卫，那才是冤枉。” “你造了这么大的孽，杀上一百次头都绰绰有余，是谁给你的幻觉，以为还可以活命？” 他敛了敛表情，一脸认真地劝道：“事到如今，你就老实去吧，你死了，我们投靠四海会的秘密自然也就埋葬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他不再说话，撇头给了衙役们一个眼神，旋即和曹丘退到一边冷眼旁观。 “唰！” 长刀出鞘，血光飞溅。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 偏殿外，见到楚嬴一行走出来，江村长翕张着嘴巴，几番犹豫，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去，沙哑问道： “殿下，江权刚才也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是否……已经有结果了？” 楚嬴顿住脚步，遗憾地看着老村长，叹道：“江村长，本宫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此番我们的损失你应该很清楚。”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作为始作俑者，江权必然要承担所有后果，否则，如何对得起那么多牺牲的人？” 终究是兄弟一场，江村长尽管早有准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掩悲戚，浑浊的眼中有晶亮在闪动。 “哎，老夫知道了。” 一声包含复杂情绪的长叹，江村长缓缓转身离去，夕阳下，蹒跚的身影略显孤单。 …… 翌日。 天色阴沉。 还未到中午，下湾村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披麻戴孝来到了村西小岗下的坟地中。 累累坟茔，萋萋荒草之中，一夜之间，平添了数十座新冢。 这其中，除开牺牲的数十村民和流民，还有十二名楚嬴手底下的炎煌卫。 坟冢前都摆满了香烛和供品，上面插着黄纸的招魂幡，袅袅烟火中，每个人都一脸庄严肃穆。 “绕墓三圈已毕，列队，开始祭拜！” 人群前面，一身白衣的楚嬴，在几名耆老的协助下，亲自主持了这场葬礼。 随着他持香俯身下去，众人也跟着他一起弯腰祭拜。 四下鸦雀无声，三拜之后，将手中的香火插好，这场葬礼终于宣告结束。 然而，让村民们意外的是，楚嬴和他的炎煌卫，却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行两百余人，排成整齐的队列，在楚嬴的带领下，重新来到单独建在一起的十二座坟冢前。 “全体都有，敬礼！” 崔肇一下令下，二百面容坚毅的炎煌卫，齐齐举起右手，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这是楚嬴传授下来，属于他们炎煌卫独有的仪式。 每一名战士牺牲，活下来的战友，都要以这种军礼为他们送别，这次，也不例外。 “默哀！” 又是一道口令，众人整齐划一地摘下头盔，夹在左手臂弯，低头寄托哀思。 如此庄严肃穆的气势，让在场的村民无不动容。 “这种精气神，村长，这……这真是我大楚的兵？” 一名耆老看着这群铁血哀兵，难掩心中震撼，忍不住询问一旁的江村长。 “是啊，别说你不相信，就连我也不敢相信。” 江村长悠悠叹道：“你是不知道，这群士兵，不仅昨日救了咱们，事后，更是不要求任何回报。” “甚至，昨晚大家特意准备了饭菜，想要犒劳他们，都被他们拒绝，转头啃起了自带的干粮。” “之后，还有村民邀他们进屋休息，也被他们婉拒，一群人就在祠堂外的地上将就过了一夜。” 那耆老如听神话，惊讶不已：“当真，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 在他的印象中，大楚军人出动帮忙抓贼，一般都会吃拿卡要，各种找理由向百姓索取好处。 至于借几处院子来休息，更不用提了，那是天经地义。 老子帮你除害抓贼，你连吃住都不管，那还抓个屁！ 和这些流氓一般的军队比起来，楚嬴的炎煌卫，实在太不一样了！ “是啊，作战勇猛，令行禁止，与民更是秋毫无犯，你我活了大半辈子，何曾见过这样一支军队！” 江村长难掩自己的钦佩，转又遗憾长叹： “如今流民四起，世道越发艰难了，若是我大楚军人全是这般模样，又何至于此啊？” 第548章 返城 葬礼举行完，接下来，就只剩最后的善后工作。 这一步的内容，主要涉及伤者的救治，死者家属的抚恤，对英勇作战者的奖赏，以及对临阵背叛者的惩罚。 一句话，赏善罚恶的时候到了。 经过和江村长等人再三商量无果后，楚嬴决定用一套最简单的奖惩措施。 撒币。 没错，就是直接给银子。 所有参与这一战的村民和流民，按户头算，每户奖励一百两银子。 若是家中有人伤得较重的，再加五十两，阵亡的，一人再加一百两。 绝户的，一样奖励，不过钱会交给江村长保管，用以修补村舍，开设善堂，以便将来救治更多的人。 这些夹七杂八加在一起，差不多得要一两万两，委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换作是谁，只怕都不敢轻易开出这样的大手笔。 然而楚嬴却无所谓，反正祠堂下面还躺着大批财宝，只算金银也有好几万两。 又不是自己的钱，不花白不花。 再说，将其中一小部分送给村民们，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至于那些临时背叛的村民，自然不可能有一个铜板。 非但如此，还得抽出人手，专门照料此战的伤员，直到对方彻底恢复才算赎罪。 因为这个赏金的来源，韩淳和曹丘还特意找上楚嬴商量。 毕竟，四海会进攻下湾村一事，他们还需要回去上报。 而这批财宝名义上属于收缴的赃物，严格来说是不能挪用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譬如楚嬴手里，正好就握着韩曹二人的致命把柄。 以至于，当他决定奖赏完村民之后，剩余的财宝要运走九成，只留一成给两人回去交差时。 尽管韩曹二人内心是拒绝的，但还是强颜欢笑，咽下了这苦涩的滋味。 本来他们以为，自己搜刮油水的本事已经够厉害了。 如今和楚嬴一比，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两人也因此彻底放下心来。 楚嬴毫不避讳地私吞这笔赃物，等于是告诉他们，大家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只要两人不背叛，他们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泄露。 至此，韩淳和曹丘带着剩余的财宝回去交差。 而楚嬴一行，也在村民们的依依惜别声中，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 顺城距离下湾村，只剩不到百十里地。 以楚嬴一行骑马的脚程，这回没有任何阻碍，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离开半个多月，楚嬴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进了城门，掀开帘子往外看，人来人往，气氛祥和，一派井井有条、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愧是老苏，看来治理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也就只差一个正式头衔了。 再过几天，朝廷那边应该会收到请功书了吧？ 想到这，楚嬴不禁心情大好，命令大部队先回军营，而他乘坐的马车则改道去往了金丽馆。 “这金丽馆，也算本宫的半个产业。本宫已经提前派人通知，给你准备了一间上房。” 微微颠簸的马车中，楚嬴看着眼前轻纱遮面的绝色美姬，耐心讲解道： “学艺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好了，本宫会不定期前来传授你要求的知识。” 顿了顿，又叮嘱了一句：“这金丽馆，本宫也不瞒你，曾是勾栏妓寨，不过，目前正在逐步改变经营方式。” “唔，你要是有空，不妨帮忙教导一下姑娘们音律，就当是偿还本宫的部分人情。” “咯咯，殿下对这金丽馆如此上心，莫非，是想将其打造成更高档的红楼？这品味可真不一般呢。” 苏眉今天换了一身束腰紫裙，勾勒出妖娆曼妙的身段，一言一笑，尽显诱惑。 “哪有什么品位，本宫只是不希望自己治下，还有许多女子需要出卖色相才能谋生，如果真是那样，就是本宫的无能。” 楚嬴理所当然的语气让苏眉一怔，秋水微漾，隐隐闪过一道异芒，只听前者接着道： “本宫想将金丽馆，打造成另一种经营模式，以此告诉那些失足女子，人生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 “再说，皮肉生意毕竟不是一个长久买卖，受虐染病这些就不说了。” “单说那些女子一旦人老珠黄，无人问津，又无其他依靠，后面又该怎么活？” “殿下可以放任不管，任她们自生自灭，” 苏眉眨着修长的睫毛，眸光戏谑点点，也不知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看你说的，妓女也是人，既然身在本宫治下，本宫岂能坐视不理？”楚嬴反驳道。 “咯咯，所以殿下才会用心改造金丽馆，对吧？” “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哦，奴家觉得这很好，真的很好。” 苏眉一双狐媚的眸子盈盈流转，直勾勾望了他一会，媚声道： “不过，奴家时间有限，不可能长期留在这里。与其殿下不定期前来教授奴家，何不让奴家每日登门拜访呢？” “这不行。” 听到这话，楚嬴几乎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为何不行？难不成，殿下家中有什么如花美眷，害怕会引发矛盾？”苏眉秋眸戏谑而深邃。 这就是女人吗，好可怕的直觉……楚嬴眼前闪过秋兰和米雅的容貌，低头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两名侍女而已，本宫是怕，此举会引发外界的误会。” “你想啊，一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女子，每天都往本宫住处跑，被外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他一副苦口婆心，真心为苏眉好的口吻：“本宫倒是无所谓，反正从小习惯了被人背后议论。” “可苏大家你不同，你冰清高洁，誉满天下，若是因此而污了名声，那多不划算，你说是吧？” 然而。 “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与奴家何干，奴家只在乎殿下的态度。” 一阵馨香拂动，苏眉缓缓凑到楚嬴近前，眼含星子，呵气如兰，极尽诱惑地开口道： “殿下何不抬起头，看着奴家，再给出你的态度？”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顿下来，伴随着郝富贵敦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金丽馆到了。” 楚嬴随着惯性抬起头，表情有些木讷地看着苏眉，语气生硬道：“我的态度就是……这只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到站了，下车吧。” “……” 苏眉贝齿轻咬，狠狠剜了他一眼，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第549章 少女传奇 苏眉的来到，惊动了整个金丽馆。 无论是负责庖厨的老妈子，还是跑堂的杂役，又或是正在梳洗的姐儿，这一刻，全都涌到了前厅。 众人争先恐后挤在一起，只为一睹传说中名伶家大家的 “呀，姐妹们，我没看错吧，苏眉大家这种大人物，竟然来了我们金丽馆！” “咯咯，想不到吧，听说苏眉大家还要教我们乐曲呢，大家以后可有福气了。” “啧啧，看看人家这身段，这气质，果真是天上仙子，难怪人家能名满燕都……” 眼看这群人一个个大呼小叫，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金姨欣喜之余不免有些尴尬。 只见她轻咳两声，示意众人安静，随即含笑说道： “今日有幸得苏眉大家不弃，屈身驾临蔽馆，实在是令我金丽馆蓬荜生辉。” 苏眉谦虚一笑：“金姨客气了，奴家其实也和在座的姐妹们一样，出身微寒，能有一处栖身之地就很满意了，又岂会嫌弃。” 盈盈秋眸环顾左右，柔媚的嗓音令人心生亲近：“今后，奴家会在此叨扰一段时日，诸位若是不嫌弃，称我一声苏眉即可。” 三言两语，便拉近了和众人的距离。 “那怎么成，我们金丽馆虽地处偏僻，但行内的规矩还是懂的，大家就是大家，那是人人尊敬的贵人，我们岂能直呼名讳，大家说是不是？” 金姨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竟这么好说话，愣了下，赶紧连连摆手，众人也纷纷应是。 看似上下都坚持将她奉为贵宾，但其实心中已经开始接纳她了。 甚至，还有好几个喜欢来事的，主动上前和她搭讪。 对于这些人，苏眉来者不拒，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一点没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这样高超的交际手腕，让一旁的楚嬴都忍不住佩服。 又寒暄了一会，金姨怕苏眉舟车劳顿，找了个请她参观房间的借口，强行结束了一场寒暄。 “金姨不说还好，这一说，奴家还真有点乏了。” 苏眉趁机抽身，对着楚嬴盈盈一礼：“奴家暂且告退，静候殿下下次光临赐教。” “放心吧，等这两天忙完，本宫会抽空过来的。” 听了楚嬴的答复，苏眉将他幽幽一望，然后带着绿珠由一名小侍女引上楼去。 随着她的离去，众人的激动也迅降温。 金姨趁机又发表了一番感谢楚嬴的肺腑之言，随后便挥散了人群。 待人走后，楚嬴小声问道：“金姨，本宫可是连苏眉大家这样的人物，都给你请来了，这下有信心改变经营方针了吧？” “有，当然有，就是刚才那个阵仗……实在没想到，她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金姨捋了捋胸口，有点后怕地松口气：“幸好奴家得到消息，提前闭门谢客，不然，刚才非得出乱子不可。” “哈哈哈，什么时候有影响力都成坏事了？不是人气越旺，生意才越好吗？” 楚嬴哈哈大笑，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本宫记得，之前给过你一点建议，不知道如今可有眉目？” “殿下是说成立那什么……组合？” 见楚嬴点头，金姨接着道：“奴家倒是挑了几个水灵的丫头，都是十四五岁，已经合练了一阵，彼此开始有些默契了。” 她蹙了下眉，语气带着些许纳闷：“就是关于这个组合的名字，都赖奴家肚子里墨水太少，一直想不到个合适的。” “不过，既然殿下问起来，正好，就请殿下帮奴家解决一下这个难题吧。” “这有什么难的，干脆就叫‘少女时代’算了。”楚嬴脱口而出。 “少女时代？”金姨愕然片刻，迟疑道，“这倒是挺符合年龄，不过……是不是太直白了些，少了几分雅致？” “这倒也是，不过，本宫只是开个玩笑，要是真叫这个名字，怕是会招来河蟹神兽。” 楚嬴笑了笑，说了句让金姨莫名其妙的话。 待她要问时，却见他揉着眉心踱步作沉思状，便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俄顷，但见楚嬴一拍脑门，喜道：“有了，不如就叫‘少女传奇’。” “少女传奇？”金姨再次一愣，有点无语，“请恕奴家直言，这和少女时代有什么不同吗？” “金姨还是觉得不够雅致？”楚嬴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殿下都知道，何不想个高雅一点的，阳春白雪，谁会不喜欢？”金姨没有否认。 楚嬴深深看了她一眼，叹道：“金姨，你错了，阳春白雪固然很多人喜欢，但，那些下里巴人难道就没人捧场了吗？” “这……奴家倒是没有细想过。”金姨略缩思量，觉得楚嬴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既然没想过，那就更应该想一想。” 楚嬴反手指着外面，道：“你觉得，咱们顺城是下里巴人多，还是喜欢附庸高雅的权贵多？” 金姨似有所悟：“我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观众？” “没错，不管哪种表演，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它的受众服务，而我们建立组合，自然也要考虑受众群体。” 楚嬴顿了顿，待金姨消化完这段话，才又接着讲解：“咱们顺城，一百人里，能识文断字的，不超过双掌之数，绝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 “这样一群人，你给他们表演什么阳春白雪，即便再高雅，你觉得他们能听懂吗？会喜欢吗？” “应该……应该不会。”金姨思忖道。 “不是应该不会，是绝对不会，你记住，所谓高雅，尊享，华贵，往往都只是为了满足一小撮权贵的爱好。” 楚嬴缓缓道：“而真正的表演，是为大众服务的，就像那些能流传千古的经典。” “除了天才文豪们的旷世著作，更多的其实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的通俗文化。” “而这类通俗文化都有一个特点，简单粗暴，朴实易懂，甚至还有些土气。” 说到最后，他又暗戳戳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其中还能加点颜色的话，流传速度可能还会更广，现在，你明白了吗？” “不愧是殿下，年纪轻轻，竟对世事有这样的领悟，奴家受教了。” 金姨一路听完，收获良多，对着楚嬴双手作揖，旋即起身和楚嬴对视一眼： “那就这么定了，咱们金丽馆这第一个组合，就叫‘少女传奇’。” 楚嬴点头，双目如炬，燃烧着名叫自信的东西： “放心吧，她们注定会颠覆这个世界的表演形式，成为真正的传奇！” “颠覆世界的表演形式么？我似乎遇到了了不起的东西呢，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苏眉离开后复又出现在二楼走廊，听到两人的对话，妩媚的眸子里爆发出一缕异彩…… 第550章 找了个师娘? 阴云渐散，西边渐渐透出一抹殷红，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 楚嬴婉拒了金姨给要他接风洗尘，离开金丽馆，一路返回城西小院。 院门口，此刻正站着一身青衣的苏立，并王小蛮、李乡、晁和三名楚嬴的弟子。 四人望着街口，不知在等待什么，气氛有些沉闷。 因为苏立向来严肃，所以即便已经站了半个时辰，腿脚都开始酸软，李乡和晁和也没敢表现出来，只是咬牙坚持。 唯有小豆丁不时弯腰揉搓一对小短腿，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嘴角翘得都能挂一个酱油瓶。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敢离开——连她爷爷王黑挞那个混不吝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她虽然年纪尚小，却还是拎得清的。 就在王小蛮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揉弄膝盖，东边街角，忽然拐过来一辆马车。 小豆丁瞬间像是忘了酸痛，拍着手蹦起来，将半个时辰的沉闷尽数宣泄出来： “太好啦，师父回来啦！” 落地后，插着腰回头望着苏立，抬起圆圆的下巴：“这下不用再站着不动了吧？” “……” 苏立看着一脸得意的小豆丁，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竟然和自己叫板，这真是王家的种？ “不用站了，走吧，一起上前迎接。” 苏立微微一笑，让三小只如释重负，随后跟着他一起上前，对走下马车的楚嬴作揖行礼。 “殿下。” “弟子恭迎师父回归。” 楚嬴抬手让他们起身，对着苏立点点头，转头看着三小只，露出亲切的笑容： “你们是特意等在这的吗？看样子，等了不短的时间吧？”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气质文静的李乡身上，又笑道：“难怪刚才在金丽馆没见到你，竟是来了这边。” “嗯，听到苏先生的通知，所以弟子就过来了。” 李乡抿嘴一笑，莹白剔透的面颊下透出一抹粉红，阳光落在上面，恰如一块红玉。 楚嬴欣赏地看了几秒，转头就对苏立批评道：“好啊老苏，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搞形式主义这套了？” “哪是什么形式主义，他们年龄尚小，卑职这是让他们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 “明白明白，苏先生说的对。” 这时，王小蛮忽然从一旁插嘴挤到两人中间。 努力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望着楚嬴，带着某种渴望问道：“师父只是去了金丽馆，就没有去过杂货铺子吗？” “杂货铺子？” “是啊，我以前听人说，有些老师出远门，会给弟子们带礼物。” 小豆丁解释道：“师父不去杂货铺子，怎么买礼物？” “哦，我说一下车，你为什么第一个跑过来，原来都是在惦记这个。” 楚嬴蹲下身，伸出食指宠溺地在小豆丁额间轻轻一点，笑道：“你啊你，就你心眼多。” 下一秒，重新站起来，揉着她的脑袋对另两名弟子道：“放心，本宫出门，又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徒弟。” “礼物都买好了，人人有份，去吧，到马车里，让富贵帮忙替你们找找。” “噢耶！” 小豆丁一声欢呼，李乡和晁和也很开心，三人立马绕过楚嬴，飞快冲到车厢里。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呐，不急，都慢点，可别弄坏了别人的礼物。” 郝富贵生怕他们乱来，忙丢了缰绳，跟着也钻了进去。 楚嬴摇头失笑，转过头，看到苏立欲言又止，忍不住长叹道：“抱歉，老苏，这次的事办砸了。” “不仅关道成那里没谈出成果，就连咱们急需的教育人才，短期内恐怕也难凑齐。” 苏立跟着一叹：“这些卑职都知道，崔统领回来调兵的时候，就已经告知卑职实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唔，本宫知道了，等下进去再说吧。” 楚嬴提醒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说完转过身去。 正好看到三小只，一人抱着一个绸布包好的大盒子，兴高采烈地跑回来。 “多谢老师厚赐。” 三人走到近前，恭恭敬敬朝楚嬴道谢行礼。 “好了，起来吧。” 楚嬴抬手让他们起身，佯装不经意问道：“老师离开这半个多月，一直都想着你们，你们可有想过老师啊？” “想过的。” 王小蛮第一个积极响应，另两人也不甘示弱地点头：“想过。” “不错，为师很欣慰，那，为师给你们布置的学业，相信你们也完成了吧？” 楚嬴这话刚一出口，三小只猝不及防，瞬间脸上笑容一僵，似乎形势不太乐观 “怎么，你们该不会，把老师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吧？” 察觉到异样的楚嬴，低头眯眼审视着三人，飞快做出决断：“不行，所谓功必赏，过必罚，完成学业亦该如此。” “老师现在有点失望，决定了，要对你们实施惩戒。” “什么惩戒？”小豆丁怯怯地道。 “譬如，重新收回给你们的礼物。”楚嬴假装盯上了她手中的盒子。 小豆丁连忙将盒子抱得更紧，就像护崽的母鸡，连忙退后两步，乞求道： “老师，要不你换个惩戒方式吧？” 李乡和晁和默默点头，都不想失去才到手的礼物。 “不行，你们越在乎，老师越要这么做，唯有如此，才能令你们印象深刻，不敢再犯。” 楚嬴一口拒绝，摆出一副不讲情面的姿态。 眼看礼物不保，李乡和晁和二人只能惋惜一叹，却听小豆丁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老师，你的车厢里好香哦。” “是吗，老师一向洁身是好，马车里空气清新点实属正常。”楚嬴一脸得意。 谁知。 “不是空气清新，是真正的香味，那种大姐姐身上才有的好闻味道。” 小豆丁天真烂漫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楚嬴差点想一头撞死： “哼哼，一会进了屋，弟子可得向秋兰姐姐打听，看老师是不是在外面给我们找了师娘？” “咳咳，哪来什么师娘？你可别乱说。” 一定是苏眉留下的余香，当真是害人不浅……楚嬴可不想因为小孩子的一个谣言，激活秋兰杠精的属性，进门后还要陪她玩‘杠上花’。 太折磨神经了。 他忙又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哈哈笑道： “哈哈，其实，老师只是给你们开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收走你们的礼物呢，老师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哈哈。” “既然不小气，那老师能不能再多给我们一个礼盒？”小豆丁开始得寸进尺。 “免谈！” 楚嬴瞪眼，血压噌噌往上飙。 小小年纪，连老师也敢威胁，我这是收了一个什么孽障？ 第551章 总督的刀子 楚嬴回到院子后，仍旧没有看到秋兰和米雅的身影。 心下好奇，找来一个家丁询问，才知道两女为了给他接风，正在厨房里忙活，抽不开身。 一旁随行的苏立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 “装备晚宴还需两位姑娘亲自动手，难道殿下家中就没有厨娘吗？” 楚嬴无奈指了一圈：“你也看到了，地方就这么大，光是雇这几个家丁，就已经把剩余的房间占完了，哪有地方再安置什么厨娘。” 苏立沉吟着点点头，忽然说道：“那，殿下有没有想过，正式兴建一座府邸？” “你是说开府建牙？”楚嬴有些诧异，“那得花上万两吧，你不是一直反对铺张浪费的吗？” “殿下误会了，卑职反对的只是逾规。” 苏立举了两个例子：“譬如伯爵有伯爵的府邸，侯爵有侯爵的府邸，殿下身为皇子，自然也当有符合身份的住所。” “至于铺张浪费……只要花钱控制在预算之内，卑职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按照殿下你传授的经济学，大兴土木看似铺张，但也能带来大量就业。” “只要不盘剥工人，对于顺城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不过……” 见他似乎心事重重，楚嬴径直问道：“只不过什么？本宫觉得你这建议不错啊。” “只不过，就是银子方面，可能会比较棘手。” 苏立皱眉道：“目前搞工业区，打造酒楼，招募士兵，重启团练，以及扩建书院，方方面面都离不开钱。” “对了，接下来，东澜商团那边的粮食布匹又要到了，还有北边萧氏部贩来的牛羊……这些统统都需要付账的。” 楚嬴揉了揉眉心，缓缓道：“这些本宫都知道，不过，本宫记得，账上不是还有四万两银子吗？” 他心里默默归拢了一下，此行燕都，关道成还赔给了他一万两。 从下湾村回来时，他托周清走船即将运回来的财宝，换算成银子，也值个七八万两。 这些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十多万两。 即便是在京城那种权贵扎堆的地方，除开那些大的世家和联盟，也堪称最富那一档次。 这么多钱，只要不是建大观园，花个零头，应该也足够盖一间规模不错的府邸了。 奈何苏立并不知道他此行收获，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殿下刚才也说了，此处不方便，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嗯。” 楚嬴点点头，挥散家丁和三小，只留下郝富贵进门帮着端茶递水。 进屋后，两人分主次坐下，郝富贵送上茶水，楚嬴这才开口道：“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不瞒殿下，前两日，燕都布政司那边忽然送来一封公函，催我们补齐以往四年的税收。” 苏立脸上浮现一丝愤懑：“据上面说，周光吉主政顺州时，曾数次以加强军防为借口，向布政司要求免税。” “为此，布政司一举免了顺州四年的税，按照咱们目前的人口计算，这四年加起来，保守也要六七万两，可能还会更多。” “六七万两？呵呵，他周光吉有这么大面子，就不会一直坐在二把手上升不上去了。” 楚嬴嗤道：“依本宫看，这事既然关系军防，多半是为了照顾吴狼才会给出这么大的优惠。” 他心中明镜一般，嘴角勾起已一抹讥诮：“有意思，如此看来，此事八成是关道成出手，想要逼我们就范，这老小子，捅刀子倒是挺快啊。” 苏立缓缓点头：“卑职也觉得，这事是燕云总督的手笔。” 抬头看着楚嬴，表情颇有点为难：“只不过，四年免税是确实是事实，这么大一笔银子，试问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呵，他关道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周光吉和吴狼他们的债，凭什么让我们来还？” 楚嬴这话引发了苏立的担忧，慌忙道：“殿下可别意气用事，事关朝廷的税收，这是无法抵赖的。” “若是我们当真不缴，恐怕一个月之后，布政司和燕云总督弹劾的折子，就会抵达京城。” “届时，我们的一切努力，以及如今的大好局面，恐怕都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他皱了皱眉，叹道：“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既然收不上税，朝廷势必会督促燕云总督，重新选任一批衙门官员。” “若是所选之人，又是如吴狼或周光吉那种人，百姓们可就遭殃了。” 楚嬴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确实，这么说，这笔税必须得缴。” 苏立也点头：“不缴不行。” “可是，就这么白白缴上去，最后多半还是进了关道成的腰包，本宫总觉得不甘心啊。” 楚嬴十分抗拒，沉默了一会，忽然一拍大腿：“有了，我们干脆绕开他们算了。” “殿下难道……真不想补缴这笔税？”苏立没听明白的样子。 “谁说本宫不缴，只是不想便宜了关道成而已，本宫会用另一种形式缴税，说不定，还能节省一部分呢。” 楚嬴露出一脸坏笑的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骚点子。 “当真？殿下真有把握？” 苏立一向不怀疑楚嬴的足智多谋，没有细问，只是想知道成功的概率。 “唔，应该有八成把握吧，其实有件事，你没有考虑到。” 听到楚嬴这么说，苏立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就是税收啊，像咱们这种最靠近边疆的地方，很容易因为战乱导致民生凋敝，很多地方，甚至连人都没有几个。” 楚嬴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所以，朝廷在税收方面，对于这种地方弹性很大。” “一般来说，就算几年不上税，只要理由充分，也不是不能宽宥，而这，就给了我们应对的可能。” 苏立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两人正聊着，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敢问殿下可在里面，卑职顺州书院学正傅温，特来拜见，有急事相告！” 第552章 苏立的转变 “傅院正，快请进，不知有何急事？” 楚嬴命郝富贵将门打开，和苏立一同起身，上前将傅温迎进屋内。 “参见殿下。” 面容有些憔悴的傅温顿时受宠若惊，忙对楚嬴躬身一礼，又朝着苏立拱了拱手。 他随后站直身体，朝着屋内左右看去，忍不住皱起眉头。 “傅院正在寻找什么？” 楚嬴看到他脸上失望的表情，主动开口询问。 “啊，殿下，请恕卑职失礼。” 傅温蓦然一惊，回过神来又是一礼，整了整衣袖，含蓄说道： “殿下可还记得，您先前去往燕都，卑职曾让您邀请四大学家的人前来任教？” “这……” 楚嬴脸色闪过一丝异色，旋即露出苦笑：“不瞒傅院正，本宫一直记得你的嘱托，也曾亲自上门拜访，奈何……” 他摇了摇头，示意傅温坐下喝茶，随后将和四大学家的冲突，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本宫自问已经做足礼数，奈何那四大学家一心巴结颜无忌，恃才而骄，目中无人。” 楚嬴说到最后，喟然一叹：“所以几番接触下来，我们双方只闹了个不欢而散……哎，是本宫辜负了傅院正的期望。” “不不不，殿下千万别这么说，殿下如此纡尊降贵，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是他们自己不识抬举。” 傅温连连摆手，也跟着一声叹息：“没想到，当年推崇有教无类，以教化天下为己任的几位同年，如今也竟为了门户私计，沦为蝇营狗苟之辈。” “罢了罢了，如此没有原则和气节，即便把人请来了，又教得出什么栋梁之才？” “本宫也是这么认为。” 楚嬴认同地点点头：“常言道，有才无德小人也，让他们来任教，只会荼毒我顺州学子。” “依本宫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邀请教习一事，咱们宁缺毋滥，慢慢来即可。” “可是，卑职怕时间上来不及……” 这话并没有消除傅温的焦虑，苏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忽然插话道： “其实，傅院正不必如此担忧，实不相瞒，在下前几日曾修书一封，已经请求老师帮忙。” “苏先生的老师？”傅温脸现迷茫。 “当今监察院左副都御史，王钊王大人。”楚嬴点了一句。 “哦？可是那位刚正不阿，素有铁面无私之称的王御史？！” 见苏立点头，傅温大喜，忍不住抚掌叹道：“太好了，以王御史的性格，他若是肯帮忙推荐人才，那人必定品性一流。” “呵呵，可以啊老苏，竟然瞒着本宫给王大人写信，什么时候也学会变通了？” 听到楚嬴调侃的话语，苏立略微尴尬地笑笑，坦诚道： “倒不是变通，只是这些天，跟在殿下身边做事，让卑职明白了许多道理。” “以前卑职总以为，人只要心存正气，凭着一腔无私无畏的精神，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 他顿了顿，忽然自嘲一笑：“后来跟了殿下才发现，有些事，不亲自去做，真的无法想象其中的艰难。” “有时候，一味的刚直是行不通的，只要方向正确，于国于民有益，适当的妥协，退让，乃至利益交换其实也并非不可接受。” 还说你这不是变通，干了这么久，总算开窍了啊。 楚嬴一脸欣慰地笑道：“看来你真的有了很深的体悟，不错，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更多是处于一片灰色。” “而你我要在这片灰色中开创出希望，除了坚守本心，还要学会适应它，融入它，然后才能改变它。” “一味地抗拒世俗规则，首先便已将自己放逐在世俗之外，又何谈改变世俗呢？” “是啊，这便是所谓的和光同尘吧。” 苏立起身整肃衣袍，对着楚嬴长身一礼：“多谢殿下赐教，卑职已经想到今后该怎么做了。” “苏先生言之有理，听了两位这一席话，就连老夫也获益良多。” 傅温一脸佩服，尤其是在看向楚嬴的时候。 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富有智慧的话，竟是出自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之口。 也更想不通，以楚嬴如此深刻的见识，怎么会被发配到顺州这种地方？ 难不成，大楚皇子个个都资质逆天，已经内卷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想到天才，他忽又栗然一惊，才想起眼下还有要事，赶紧说道： “好了，殿下，苏先生，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卑职这边问题还没解决呢。” “什么问题？傅院正不妨喝口茶再说。”楚嬴笑道。 “不用了，那群人还在那闹呢，卑职怕时间来不及，就长话短说……” 通过傅温的讲述，楚嬴和苏立终于知道了他前来求助的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上次埻化书院前来挑战失败之后，经过书院的有意宣传，顺州书院在燕北一带的名声，似乎有回到从前的趋势。 而且，学院排名隐隐还在埻化学院之上。 这自然引起了埻化书院的不满。 于是，他们大肆在外面散播谣言，说埻化书院并没有输给顺州书院，而是输给了楚嬴这位大皇子。 因为当时楚嬴代表顺州书院出战，出于照顾大皇子颜面的考虑，他们并没有用出全力，这才导致最终惜败。 非不能胜，实不为尔。 说白一点，就是因为他们主动放水，顺州书院才捡了这个大便宜。 这样颠倒黑白，顺州书院上下自然不能忍。 于是双方这段时间，频繁书信往来，隔空展开了一场骂战。 顺州书院这边，想到楚嬴即将邀请来一批四大学家的天才，届时必将实力大增，信心爆棚。 于是，骂着骂着就放言，让埻化书院有种再来挑战一次。 埻化书院刚吃了那么大个亏，自然不会接招。 不过，他们却将顺州书院说得一无是处，成功怂恿了周边一批学院前来挑战。 第一个前来挑战的，是和埻化学院同属尧山府的万田县学院。 没过多久，东边东蓟府的临桑县也来人了。 再过一天，南边的安乐县，西边平昌府的汤山县……也相继欺上门来。 这些学院纷纷要求与顺州书院挑战，胜者摘牌，颇有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气势。 一时间，顺州书院刚挽回的名声又变得岌岌可危…… 第553章 多挂几块给你们分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明教怕了吗？ 没有。 顺州书院亦是如此。 一来，是新近战败埻化书院带来的自信。 二来，楚嬴即将邀请四大学家的人前来书院坐镇，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 以至于，不管哪家学院上门挑衅，顺州书院统统只有一句话： “怎么，看我们主力出门，想乘虚而入？不是？那有种别走，等我们主力回来，保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绝望！” 那些学院何曾受得了这种激将，不信邪，还真都留了下来，等着顺州书院主力回归，好决一雌雄。 如今，楚嬴回来的消息已经传开。 那些学院早就等得不耐烦，一得到这个消息，哪肯善罢甘休，当即纷纷踏上门来。 “这些人的气焰十分嚣张，一进门就吵吵着，让我们书院派出主力应战，免得说他们胜之不武……” 傅温讲到最后，不由攥紧拳头，目光扫向空荡荡的屋内，眉心处复又浮起一片忧色： “卑职急匆匆赶过来，就是想看殿下将人请回来没有，不曾想……哎，看来我顺州书院合该遭此一劫。” 楚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好了，别担心，其实，这事很容易摆平。” 傅温一怔，以为楚嬴准备以势压人，劝道：“殿下莫非是想将他们劝退？请恕卑职直言，此法极为不妥。” “对方为名而来，又一连等了好几天，恐怕不是一两句威胁就能乖乖吓走的。” “谁说本宫要威胁他们？本宫向来喜欢以德服人。” 楚嬴拍了拍大腿，起身笑道：“走吧。” “走……去哪里？”傅温一时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去以德服人。” 楚嬴神情风轻云淡，一撩下摆，当先迈步走了出去。 …… “喂喂，不是说大皇子回来，就开始比试吗？你们的主力呢？不会是吓得不敢来了吧？” 就像傅温讲的那样，此刻的顺州书院接待大厅，一群人占满了大半个空间，各自嚷嚷个不停。 面对他们的叫嚣，一旁负责接待的几名教习却只能装聋作哑，心中可谓窝囊透顶。 见他们不敢吱声，几家书院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愈发不掩饰对顺州书院的轻蔑。 “瞧瞧他们，连话都不敢接，看来埻化书院没说错，顺州书院确实没什么真才实学。” “可不是，经过我这一两天观察，发现他们学院上下，教习比学生都还多，生源这般凋敝，怎么可能是埻化书院的对手？” “嘿嘿，看来埻化书院是真放水了，只是，今次我们要是遇上那位爱面子的大皇子，是不是也要手下留情呢？” 某人正犯愁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道讥诮的轻笑：“不必了，说得好像你们手下不留情，就真的会赢一样。” “谁！” “你是？”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楚嬴吸引，不少人都回头怒视着他。 眼看气氛不对，傅温赶紧咳嗽两声，走上前喝叱道： “岂有此理，都是什么眼神，这是大皇子殿下，尔等岂能敢这般无礼？” “大皇子殿下？！原来就是他。” 众人吃惊之余，慌忙收敛表情，换上一副貌似恭敬的面孔，齐齐弯腰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 “嗯。” 楚嬴鼻孔里轻哼了声，也不叫他们起身，径直问道：“听说，你们都是来挑战顺州书院的？” 短暂的安静后，一名蓝袍中年直起腰来，并无多少敬畏地笑道： “请殿下慎言，挑战是弱者对强者的说辞，依顺州学院如今的实力，还不值得我们用挑战一词。” 这句话可谓嚣张到了极点，楚嬴没有生气，将嘴角一挑：“既然不是挑战，那叫什么？” “怎么说呢？顶多叫互相交流，顺带赢一块匾额回去吧。”蓝袍中年口气仍旧很狂。 “有意思，看来你们是志在必得了。” 楚嬴嘴角挂着淡淡的戏谑，道：“门口那块敬直公的牌匾，对你们就这么有吸引力？” “呵呵，殿下这话说的，敬直公乃是我朝读书人典范，试问谁会不喜欢他留下的东西？” 另一名青袍男子出声解释，眼中闪烁着野望。 “没错，要不是稀罕那块匾额，就顺州学院这水平，我们还不愿意来呢。” 又一名更加年轻的男教习站出来，言语间充满了傲慢的优越感。 “你说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门口以钟琰为首的一众学子，瞬间大怒，脸色涨的通红。 “怎么，你们不服气，那就亲自下场比一比。” 那年轻男教习继续挑衅道：“事先声明，输了的话，外面那块牌匾可就归我们了，你们敢吗？”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上次败给埻化学院的窝囊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钟琰等人当然不会轻易上当。 然而，心中强烈的屈辱感，让他们暗恨自己无力的同时，却又生出深深的困惑。 说好的四大学家的主力呢？ 怎么一个也没见到？ 拜托，谁来都好，只求能教训教训这群狂妄的家伙，我顺州书院不该这么窝囊！ 仿佛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面对几人的挑衅，楚嬴平静的目光扫过他们，淡淡一笑： “看样子，你们都觉得赢了取走敬直公的牌匾，天经地义，那若是你们输了，问你们要点东西也不过份吧？” “噗……殿下不是开玩笑吧？就凭现在的顺州书院，连主力都没有，如何能赢我们？” 青袍男子仿佛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马兄这就不对了，没准，人家殿下真有什么杀手锏呢。” 那蓝袍中年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我这人公平，只要顺州书院有那个本事，提点要求也无妨。” 那年轻教习毫不客气地揭穿他：“邰兄口气这么轻松，怕是根本就不觉得顺州学院有机会吧。” “嘿嘿，彼此彼此。” 那蓝袍中年笑了笑，直接承认。 眼看几人这般目中无人，楚嬴有心给他们个教训，拍了拍手，当场将事情答应下来： “好，那就依你们的，咱们来比一比，不过在此之前，且容本宫先做一件事。” “好说好说，不知殿下要做什么？” 几人大喜，觉得楚嬴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接下来，就只等名利双收了。 “也没什么，就是挂几张牌匾。”楚嬴笑道。 “牌匾？” “是啊，你们不是想要牌匾吗？本宫不多挂几张，万一你们都赢了，事后怎么够分啊？” “可是，我们只想要敬直公的。”几人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无妨无妨，这几块牌匾，虽然比不上敬直公那块，但也相差不远。” 楚嬴貌似无意地透露道：“你们知道燕都四大学家吧，这几块牌子，就是本宫此去燕都和他们切磋后，侥幸从他们四家人手中赢来的。”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还有一个出身曲尼书院，名叫颜无忌的，好像号称什么天下四公子，也一并输给了本宫。” “可惜，本宫这人脸皮薄，没好意思向他也要块匾额，毕竟人家颜家号称圣人之后，本宫总得给圣人一个面子，你们说是吧？” “……” 无人回应，众人早已呆若木鸡，冷汗直流。 第554章 唯君煊赫 “这……殿下确定，是您一人战胜了四大学家？” “就是，竟然还包括颜无忌公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呵呵，殿下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大家开玩笑吧？” 燕都四大学家，以及东澜颜家在教育界的能量，在场这些同行可谓心知肚明。 至少，远不是他们这些县一级的学院能比的。 可以这么说，面对这几方势力，这里的人即便抱团和其中一家进行文比，要想赢下来都是千难万难。 更何况，几大势力接连都栽在一个人手上。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简直就是神话。 他们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都觉得楚嬴是在故意虚张声势，十有八九是为了蒙骗他们，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念及于此，那蓝袍中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笑看着楚嬴，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 “呵呵，大家不用问了，依我看，这一定是殿下对我们的考验。” 他对着楚嬴双手作揖，嘴角噙着有恃无恐的笑：“殿下不用再试探了，我等今日既然敢来，就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绝不会因为他人一两句瞒天过海、危言耸听之言，就半途打退堂鼓。” “殿下与其多言无益，还不如趁早挑几个最出色的学子，免得一会输得太过狼狈。” 言讫，其他几个学院的人也纷纷面露戏谑，摆出共同进退的架势。 仿佛在说，别想蒙混过关，我们才不吃你这套。 “呵呵。” 面对众人再次的挑衅，楚嬴淡淡一笑，双眸忽然化作出鞘的宝剑，将蓝袍中年凌厉一刺，威严道： “你是在质疑本宫？” 这目光令蓝袍中年一阵心悸，强忍住恼怒回道：“非是在下质疑，而是殿下所言，太过离奇。” “殿下可以问问，不只是在下，恐怕在场的所有同仁都不会相信。” 众人点头默认，楚嬴目光随即掠过每一个人，语气愈发凌厉：“那就是你们都在质疑本宫？” 众人心底一颤，被楚嬴气势所慑，竟无一人说话。 楚嬴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常言道，君无戏言，你们可知道，质疑一名堂堂皇子，将会面临什么后果？” 眼见无人出头，始作俑者的蓝袍中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这个出头鸟，沉声道： “殿下也不用拿这个来吓唬大家，到底是不是质疑，还得拿证据出来说话。” 之所以他还敢这么硬气，主要还是两方面原因。 一来，他心中认定，楚嬴不可能连胜四大学家和颜无忌，这几率太小太小。 其二就是，当面硬刚一名皇子，若是还能全身而退，事后必将为他赢得大量的声望。 这跟一些自诩清流的大臣，老是喜欢在朝廷上硬怼皇帝是一个道理。 一旦怼成功了，有了不畏强权的名声和威望，往往能让他们的前程更加光明。 换句话说，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没有风险。 一旦怼歪了，又或遇到个嗜杀成性的皇帝，后果着实难料。 楚嬴不是嗜杀成性的君主，但也绝不会容忍随便一个跳梁小丑，就敢当面肆无忌惮地挑衅自己。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投机取巧，且将已经怼歪了的家伙。 你这么跳，不拿你开刀都不行了。 楚嬴看着蓝袍中年，眸光漠然，如同在看一只哗众取宠的猴子，淡淡道： “你还真以为本宫是在唬人？要证据是吧，这还不容易。” “啪啪啪。” 随着楚嬴鼓掌，大门口，几名炎煌卫两两抬着一块牌匾，挺胸抬头地走进来。 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倒吸凉气。 “嘶……周袁丁庄，好像还真是四大学家的牌匾！” “什么好像，这就是真品，在下曾经特意参观过这四家的牌匾，用料、笔锋、神韵、木纹……样样丝毫不差。” “这牌匾上有风霜侵蚀的痕迹，能看出曾经多次上漆，才会这般厚重，保守估计，起码百年以上的历史。” 在场之人，不乏有见多识广者，三两下便鉴定出这些全是真品。 于是，大厅内越发哗然。 “真的！怎么会是真的，这岂不是说……殿下没有骗人，他真一个人赢了四大学家和颜公子！” 要知道，一块家族传承久远的牌匾，就是家族荣耀的象征，与族人的性命一样宝贵。 甚至，犹有过之。 君不见多少家族破落，末代族人情愿豁出性命，也要护得一块祖宗留下的牌子。 这是命，也是根。 尤其是四大学家这种，向来重视门面的传统大家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 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轻易就让他们交出家族的牌匾。 可如今，他们的牌匾却落在了楚嬴手中。 在这些人看来，除了他们输给楚嬴，被迫交出牌匾外，实在想不出，楚嬴还有第二种得到这些牌匾的途径。 一时间，他们再看楚嬴时，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有生之年，他们第一次知道，大楚皇室，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大皇子。 就连一旁的傅温，尽管心中早有准备，但在真正看到实物后，还是难掩心中的震撼。 一己之力，战败燕都四大家族，将他们家族的百年荣耀尽数收没。 这是何等霸气！何等豪迈！何等畅快！ 名家多虚妄，圣门本浮云。 唯君千秋才，煊赫大燕城。 顺州书院在这样的大才领导下，又何愁前路不兴？ 这一刻，他非常庆幸，当初听从了楚嬴和苏立的意见，同意改革顺州书院的教育模式。 这似乎才是光明大道啊！ 院正都如此，就更别说下面的教习和学员。 一个个激动地望着楚嬴，如同粉丝看到偶像，既钦且佩，高山仰止！ 放在楚嬴前世那个时代，若是有女生，此刻肯定已经尖叫着要为殿下生猴子。 然而，对于周围的目光，楚嬴却视若无睹，只是平静地看着蓝袍中年，语调不高却令人心生颤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 蓝袍中年面如死灰，嘴皮哆嗦，双眼毫无焦距，整个人完全蒙了。 第555章 贺礼在哪里? 时间已经来到傍晚，夕阳西斜，燥热了一天的暑意，仍旧没有退去的迹象。 窗外的柳枝蔫巴巴地垂着，树荫里的蝉鸣有气无力，就连门口水缸里漂浮的几朵睡莲，也显得无精打采。 外面如此，屋子里面，空气同样闷热难耐。 然而，此时此刻，却因楚嬴淡淡一句话，好似凭空让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楚嬴的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感到害怕，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即便再没有眼力的人，也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我……在下并不是故意的，实在是……” 蓝袍中年许久才恢复心神，硬着头皮为自己开脱，奈何楚嬴听也不听，抬手打断道： “好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本宫没兴致知道，本宫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既然敢犯错，就要有受罚的准备。” 蓝袍中年瞬间骇然失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狡辩。 可惜，楚嬴根本不给机会，径直命令道：“竟敢污蔑本宫，来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冤枉啊！殿下，在下冤枉，求殿下手下留情……” 蓝袍中年一路被拖了出去，口中不断惨嚎求饶，奈何却换不来任何宽恕。 大厅内噤若寒蝉。 众人看向楚嬴的目光又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前一刻楚嬴还只是一个才华盖世的皇子。 那么此时，楚嬴在他们心中，又多了一个手握权柄，威严不可侵犯的上位者形象。 以至于，当发现楚嬴的目光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时，许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都不说话了，到底还比不比，你们总得给本宫一个确切的答复吧？” 面对楚嬴的询问，几个学院的负责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还比个锤子啊，连四大学家和颜无忌都不是楚嬴的对手，换他们也是送菜，搞不好还得沦为笑柄。 只不过，他们刚刚才放话不会半路而退，此刻若放弃得太快，无疑是打自己的脸，活生生成了一个笑话。 为了保留仅有的一点尊严，他们这才迟迟不肯投降认输。 一句话，就算要输，他们也想做个体面人。 奈何，他们想体面，有人却偏不让他们体面。 就在几人准备保持沉默，和楚嬴玩拖字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众人仔细一听，终于确定，是那蓝袍中年正在外面被行刑。 那啪啪的板子声，重得哪怕人在屋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让这群人纷纷脸色狂变。 许多人更是脸色寡白，感同身受，从心底泛起恐惧。 楚嬴将他们的变化尽收眼底，趁机又一次开口：“本宫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比是不比？” 犀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终于，有一名负责人绷不住了，萌生了退意，赔笑道： “呵呵，殿下在说什么，我临桑学院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观摩比试，至于我们是否下场，老实说，并无这个打算。” 林桑学院明哲保身的举动，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瞬间引发连锁崩塌。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汤山学院，也不准备下场，我们其实是来……是来……” 那负责人一时想不到借口，急得抓耳挠腮，楚嬴见状帮忙补齐后半句： “是来恭喜我顺州书院，战胜四大学家，一战成名，重新崛起的对不对？” “对对对，是这个意思没错，我们就是来贺喜的。”那负责人连忙感激点头。 楚嬴嘴角浮起一抹戏谑，转而问向其他学院：“那你们呢？” “我们……我们当然同贺，同贺！” “呵呵，恭喜顺州学院名动燕都，从此领袖群伦，引导我燕北文脉大昌！” 剩余两三家书院一看大势已去，也跟着见风使舵，齐齐对着傅院正拱手道贺。 “哈哈，诸位过奖了，这次学院能扬眉吐气，全都仰仗于殿下的才华。” “以我们本身的实力，还是别说领袖群伦这种大话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傅温难得有这么开怀的时候，脑子却很清醒，连连摆手拒绝对方的高帽。 不想，却被楚嬴不同意的一把抓住手腕，拍着他的手背笑道： “傅院正，话不能这么说，本宫也是顺州学院的一员，咱们既然取得了这个成绩，适当接受一下别人的祝贺，并不过分，几位说是吧？” 他扭头看着几名负责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这些人哪敢反驳，外面蓝袍中年的惨叫，正昭示着得罪楚嬴的下场，赶紧点头附和： “没错没错，殿下说得好，我等正应该为顺州书院祝贺。” 楚嬴立马回以微笑：“呵呵，好说好说，感谢诸位远道而来，为我顺州书院祝贺，只不过……” 他刻意顿了下，旋即向着几人伸出手掌：“东西呢？” “什么东西？” 几名负责人俱是一脸懵逼。 “贺礼啊，你们口口声声前来祝贺，怎么会不带贺礼？” 楚嬴一派振振有词：“子曾经曰过，礼尚往来，来不送礼，是无德也。” 一旁的傅温揪着颔下白须，困惑道：“殿下，夫子真说过这句话吗？” “呃，肯定说过，你仔细想想。” 夫子没说过，是叫楚嬴的小子说的，同样都是子，没毛病……楚嬴搪塞过傅温，将脸一沉，继续逼问几名负责人： “礼物呢？别告诉本宫都没带，一家没带还可以理解，都没带的话，那只能说明你们言不由衷，是在撒谎，是在藐视本宫！” 他斜眼看着门外，提醒道：“至于藐视本宫会有什么下场，相信你们应该很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 门外那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五十大板，一套下来，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只听门外蓝袍中年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就知道那是何等残酷的折磨。 几名负责人此刻哪还不清楚，自己被楚嬴坑了，掉进了他话里的陷阱。 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懑，宛若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奈何，此刻他们已是骑虎难下，只能恳求楚嬴道： “请殿下恕罪，今日真是我们走得匆忙，才忘了置备礼物，下次，下次我们一定补上。” “什么下次一定，本宫最不相信的就是下次一定，本宫只喜欢一键三连，现款现赞。” 楚嬴没有接受他们的请求，而是独自决断道：“这样吧，按照之前我们的约定，你们不比就是认输，需要满足本宫一些东西。” “本宫做主，两者合而为一，重新向你们提一个条件，你们答应最好，要不答应……嘿嘿。” 第556章 谁赞成?谁反对? “诸位能不辞辛劳，跑到我顺城切磋交流，想必应该招收了不少学子吧？” 楚嬴在提出条件之前，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众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都迟疑着没敢开口。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 楚嬴接下来的第二句话，终于让这群人没办法再装哑巴： “很好，本宫也懒得绕弯子，你们每个学院排名前十的学子，我顺州学院要了。” 他刻意顿了下，气势逼人地扫视几名负责人，一字一顿：“谁赞成？谁反对？” “这不可能！” 先前那名青袍男子，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立刻带头第一个表示反对： “殿下这么做，根本就是在坏我们几家学院的根基！” 他站出来，迈开愤怒的步子连踱几圈，企图获得所有负责人的支持： “诸位试着想一想，若是这些优秀学子，全都被顺州学院接手，至少几年之内，我们地方上将再难出一个天才。” “届时，我们的授业之法必然会遭人诟病，最终沦为整个燕云省同行的笑柄！”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立刻博得其他人的赞同，正要附和，却不料已被楚嬴抢先。 但见他看着青袍男子，一派风平浪静的口吻：“这么说，你是表示反对了？” “哼！反对的何止在下一人，殿下可以问问在场的……” 青袍男子脸上写满了桀骜不驯，想要通过这样的表现，撺掇众人一起对抗楚嬴。 奈何，话还没说完，就见楚嬴眼中迸发一缕冷芒： “看样子，本宫杀鸡儆猴还不够，所以才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本宫的威严。” 手一招，又是一声令下：“来人，带他去和外面那人做个伴，一起好好体验一下。” 唰的一下，青袍男子脸色发白，眼看自己被两名炎煌卫架起来，又是惊恐又是愤怒，忍不住挣扎骂道： “放开我！你这是滥用私刑，与法不合，我乃堂堂大楚举人……我不服，不服啊！” “不服不要紧，一会五十板子下去，你会服的。” 楚嬴无视他的抗议，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青袍男子当即被拖出去。 不消片刻，外面又多了一个人的惨叫声。 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几大学院之人，无不眼皮狂跳，一个个噤若寒蝉。 又过了半晌，才有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壮起胆子站出来劝道： “殿下，邰兄他固然有错，但也是为了维护自家学院的声誉，其人性格耿直，也算情有可原，殿下又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呵呵，如果他维护自家学院的声誉，就情有可原。” 楚嬴讥讽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抹刻薄：“那你们被人家怂恿，这般不要碧脸，联手落井下石地欺上门来，本宫维护自家书院的声誉反而错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 那人张大嘴巴，瞬间哑口无言。 楚嬴淡蔑一笑，从他身上移开视线，落在其他负责人身上：“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今天来这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就是埻化学院厉害，而我们恰好‘胜之不武’地战胜过他们，于是你们便想踩着我们上位……无妨，人之常情，这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 尽管楚嬴表现的不在乎，依旧把不少人臊得脸色通红。 他们想要反驳，却又慑于楚嬴的手段不敢开口，于是一个个愈发觉得憋屈和愤懑。 楚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自顾自说道：“可想而知，若是你们赢了，此行必然收获巨大。” “反之，一旦你们输了，相信，也应该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有舍有得，这才叫公平。” “还是那句话，本宫只要你们每个学院前十名的学子，虽然这会对你们造成一定影响，但，以你们的生源，还不至于元气大伤的程度。” 楚嬴虽然在讲道理，但言语之间，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本宫再问一次，谁赞成？谁反对？” 已经有了两个人的前车之鉴，众人深知眼前这位大皇子的凌厉手段，这次再没人敢提出反对。 不过，有人却从另一个角度下手，试图力挽狂澜，一名负责人站出来恭敬一礼： “殿下所言极是，我等今次冒犯了殿下和顺州学院，于情于理，确实该有所补偿。” “不过，殿下这般强行索取生源，即便我们同意，可有问过那些学子们的意见？” 那人呵呵笑道：“殿下可能不知道，这些学子中不少都家境贫寒，顺州对他们来说，路途遥远，往返十分不便。 “而且，他们大老远过来读书，吃穿用度也是一个大问题，万一他们不肯答应，殿下就算再怎么强迫我们，只怕也没用啊。” 他的笑容中含藏着一丝得意，自以为给楚嬴出了一个难题。 不是我们不放人，而是放了人家也不走，你总不能也用强逼迫吧？ 岂料。 “那好办，家境贫困是吧？嫌路途太远是吧？” 楚嬴大手一挥，豪气十足：“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过来，每月每人三两银子补贴，前三名加倍。” “至于吃穿用度，一切免费，学院还会配备马车，每月准许探亲一次，负责接送他们。” 顺州书院目前学生严重不足，就算短期内想要扩招，因为长年崩坏的口碑，只怕也很难达到目标。 而想要招揽到大批优质生源，就更是天方夜谭。 所以，楚嬴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从周边学院的盘子里争夺。 为此，哪怕花钱让这些人前来免费读书，他也在所不惜。 毕竟，这些优秀学子可是标杆，等将来，更是顺州发展的中坚力量。 有了他们亲身示范，就不愁招不来其他更多的学子。 况且，以楚嬴现在的经济实力，这点补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在乎。 若不是怕那些学子来了之后，会因为优渥的待遇失去求学的动力，他都想将补贴再翻一两倍。 饶是如此，一个月最低三两银子，也相当于一个壮劳力两个月工钱了，着实不算小钱。 哪怕是朝廷给一县廪生的待遇，也是远远不及。 甚至，许多学院教习的月俸，也就堪堪达到这个额度。 “嘶……” 大厅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负责人和教习们被楚嬴的慷慨惊呆了，而其他的学子，则是两眼放光，神情激动，已然开始动心。 若不是还在乎名声，他们恨不得立刻投到楚嬴麾下，高呼大佬求罩求包养！ 第557章 墙角挖烂了 “诸位是不是很惊讶？本宫对钱不感兴趣，也并不是想炫耀什么，只是想为我大楚的教育事业，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想我大楚莘莘学子，每年有多少人因为家境贫寒，而半途辍学，这其中，说不定就有国家未来的栋梁，本宫每每念及于此，无不为之痛心疾首。” “为此，本宫后续还会让本院设立各种丰厚的奖学金，只要学子们愿意读下去，愿意用功勤奋，就有机会赢得这些奖金，比补贴只多不少……” 当着众人的面，楚嬴傲然矗立，侃侃而谈，将前世学校的激励制度搬出来，各种抛洒诱饵。 显然，他这话是对在场各大学院的学子们说的。 然而这丝毫不妨碍，那些教习们在听到这些之后，也忍不住心生向往。 从来只听说过给钱读书的，还第一次见到读书挣钱的。 哪怕是传说中，也设立了奖惩制度的京城国子监，出手也远远不如楚嬴这般阔绰。 一时间，在场一些年轻教习都恨不得自己晚生几年，说不定就赶上了这个好机会。 有心思活络的，实在忍不住问道：“敢问殿下，依在下观察，顺州学院除了缺少生员，连教习也不过一掌之数，不知殿下，可有增补这方面的打算？” “这个问题问得好，本来本宫马上要说的，既然阁下这么问了，那本宫就提前回答。” 楚嬴抚掌笑道：“不错，本院不仅要扩充生员，同样也要招贤纳士，譬如教习，保守估计，怎么也要半百之数。” 众教习大喜，冲问话人投去肯定的眼神，那人受到鼓舞，又一次厚着脸皮问道： “那不知……这个贵院教习的待遇？” “月俸十两银子起步。” 楚嬴一点不带犹豫，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道：“这只是最低一档，学院会根据品行，授业能力，授业成果，以及授业年龄，将教习划分等级。” “初级、中级、高级和特级，一共四个等级，十两银子只是初级待遇，每高一级，待遇就会大幅增加。” “除此之外，学院还会视教学成绩，每月发放额外的奖金和补助，对了，年关之时，还会多给三个月薪俸作为年终奖。” 说到最后，楚嬴变得豪情万丈：“别的本宫不敢夸海口，但只要成为我顺州学院的教习，本宫可以保证，他们一年的收入比起知府老爷，只会高，不会低！” “好！” “殿下威武，如此之慷慨，真是古今少有！” 这一刻，除了那几名带队的负责人，无论是在场的教习，还是那些学子，无不轰然叫好。 一个个打了鸡血的模样，把那几个负责人都快看傻了，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尼玛，这群人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随着叫好声渐渐平息，有人当场开始了毛遂自荐。 “殿下，在下汤山学院教习，至今授业十余载，承蒙老天眷顾，陆续教出过四名进士，不知以在下的资质，可有资格在贵院谋个职位？” 有人挑头，其他教习终于也抛开顾虑，争先恐后自报家门。 “殿下，在下临桑学院教习，授业二十余载，正想换个环境，不知贵院可否收留？” “殿下，在下保宁学院教习……” “殿下……” 当金钱站起来说话时，连真理都要下跪。 更可况，这些教习其实也只是一些想要改善生活的普通人。 纵然几大负责人脸都黑成了锅底，依旧没有阻挡住他们踊跃自荐的热情。 谁能料到，本来是来砸场子的，到头来却变成了招聘市场。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混乱，楚嬴担心会出事，不得不打消先拉拢几个当做示范的想法，赶紧抬手阻止道： “大家安静，别急，先听本宫说，我们顺州书院既然给出这么丰厚的待遇，对于招揽的人才，肯定也是有要求的。” 众人一听有道理，人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是个人就得招进来？ 不少人暗自衡量自己的能力，心中的亢奋逐渐被理智取代，场面也随之平静下来。 “大家不必激动，也不必沮丧，尽管我们不是每个人都会招，但却会给每个人一次公平选拔的机会。” “什么？还有这好事？” 人群再次振奋起来。 “诸位，实不相瞒，目前我们顺州学院正在改建，预计还有半年就会完工。” 面对一双双希冀的眼睛，楚嬴深吸口气，朗声道： “所以，我们会在两个月后，赶在中秋节之前，公开进行一场考试，选拔出第一批教习，届时诸位也可以前来报名参加。” “因为本院教育内容和传统授业迥然不同，所以，一旦有人成功被录取，我们会让他先回家过完中秋，然后再返回学院，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特殊岗前培训。” “待学院改建完之后，他们便可以作为第一批教习上岗，正式进入教书育人环节，成为了我顺州学院的光荣一员。” “通过考试录取吗？这倒是挺像科举的。” “难怪要赶在中秋之前，原来是为了不耽搁大家过中秋节。” “可不是，难为殿下考虑这么周到，时间足够充裕，那我们就再等两个月来报名就是。” 有人一心想进入顺州学院，竟当场和楚嬴作别，连本身的队伍都不愿回归了。 即便是那些迫于各种原因，暂时留下来的教习，也开始和几名负责人貌合神离。 有负责人气不过，强忍住怒气责问道：“殿下，当着我们的面这样挖墙脚，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怎么，连你也想污蔑本宫。”楚嬴指着众人，将脸一沉，“你问问他们，他们是自愿投靠的，还是本宫主动挖来的？” “这是我等自己的选择，与殿下无关。” 众教习异口同声，气得负责人脸色铁青，嘴皮哆嗦，差点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楚嬴冲他们耸了耸肩，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都听到了？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来进行我们的未完事项了？” “什么未完事项？” 几名负责人已经彻底蒙了。 “当然是将你们排名前十的学子送来一事，不然你们以为，本宫会这么轻易放你们离去？” 楚嬴目光犀利，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此事必须白纸黑字写清楚，签字画押，以免事后，有人故意赖账。” “……” 几名负责人脸颊不停抽搐，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践踏而过。 连最后的漏洞都补上了，这真是不给一点活路啊！ 第558章 一杠洗风尘 成功定下契约之后，再次面对欲哭无泪的学院众人，楚嬴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哈哈，看来今天这场比试只能就此作罢，难得诸位远道而来，不如本宫做东，邀请诸位去城中酒楼一聚？” 对于楚嬴的盛情，这些负责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连连摆手： “不了，真的不必，我等还有……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还请殿下恕罪。” 被讹诈也就算了，还要去酒楼继续陪酒装孙子，谁还不要点面子？ 反正他们才不受这窝囊气。 这些人找来各种借口，不一会，便全都带队离开了。 “慢走不送啊。” 楚嬴站在学院门口，就像依依惜别恩客的窑姐，摇着手送走最后一家学院，还不忘远远关怀一句。 “诸位路上小心，下次若是还想扬名立万，记得再来啊！” “啪叽。” 远处光线昏暗的街道上，传来一个趔趄声，隐约听见有人似在骂娘。 楚嬴望着那个重新爬起来的狼狈黑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下一秒，他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生员转让契约上，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将其交给傅温： “傅院正，本宫这段时间事情还挺多，这接收生员一事，只能靠你多费心了。” 傅温惊愕地看着这一叠契约，又抬头将他看了看，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殿下真是好的手段，三言两语，不仅化解了院里的麻烦，还为本院招来这么多年轻才俊，实在令人佩服，卑职感激不尽。” 傅温半晌回过神，不胜唏嘘，心悦诚服地双手接过契约，保证道：“请殿下放心，此乃卑职分内之事，卑职一定会处理妥当。” “嗯，那就拜托了。” 楚嬴笑着点点头。 眼看暮色四合，想到秋兰他们都在家等着，他旋即和苏立一起辞别傅温，重新返回城西别院。 途中，楚嬴问了苏立一个问题：“老苏，你之前说，写信请令师帮忙推荐人才……其实，应该不止这一个原因吧？” 苏立无奈叹了口气：“卑职就知道，一切都瞒不过殿下。” 他默了默，继续说道：“诚如殿下所言，卑职给老师写信，除了网罗人才，也是想请他老人家，能在朝堂上帮殿下说句话。” 楚嬴一阵错愕，旋即品过味来：“你是说，这次事没谈成，关道成会在朝堂上针对本宫？” “没错，卑职之前任职六科，看过太多朝臣之间的倾轧，只要有一点捕风捉影的事，他们就能拿到朝堂上各种放大，大肆攻击对手。” 苏立没有避讳：“关道成此人势力极大，朝堂中肯定有他的人，所以，我们不得不预防这一手。” 楚嬴缓缓点头，良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立： “居然为了本宫求人，这不像你啊，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靠关系走后门吗？” “那是以前，如今，卑职已经想通了，有时为了达到好的目的，适当的变通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昏暗中，苏立的目光幽深而坚定：“况且，卑职的原则从来都没变过，若非殿下光明磊落，所行皆为造福百姓，卑职这次是断然不会写这封信的。”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 斜光朱户，玉阶白霜，庭中数排案几之上，各自摆着一些鲜花糕点，时令瓜果。 围绕着宴会场所，两边挂起了灯笼，中间还点了一圈明亮的虫蜡，将四周照得纤毫毕现。 仲夏夜的庭院中，百花竞放，暗香盈袖。 天上微云浅淡，一弯残月如钩，高高挂在东面的玉兰枝头，正见证着下方热闹的宴会。 “殿下一去半个多月，而今平安归来，奴婢特意和米雅一起置办这场洗尘宴，万望殿下能够喜欢。” 烛火月光交织的一片迷离中，精心打扮的秋兰携米雅出现，研姿丽态，气质出尘，近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在她的安排下，一道道美酒佳肴，流水一般被家丁们端上案几，让人目不暇接，食指大动。 “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秋兰姑娘，这烹饪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 一张案几后面，崔肇望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美味，一边搓手，一边拍起了秋兰的马屁。 岂料。 “越发精进？”秋兰凤目一斜，隐隐带着杀气，“崔统领的意思，奴家以往的厨艺很差了？” “呃……” 崔肇仿佛被噎了一下，赶紧低头抓起一只水晶包，兀自惊叹： “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好看的包子，这难道是天上仙人吃的食物，哈哈，我老崔今天有口福了。” 一口塞进嘴里，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这下知道杠精的威力了吧。 楚嬴幸灾乐祸地看了崔肇一眼，刚端起酒杯，却见小侍女正直勾勾望着自己，眸子里若有深意。 心中一抖，他赶紧握紧杯子，这才没洒出液体，僵笑着：“你这么看着本宫干嘛？难不成本宫脸上有东西？”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把脸颊，什么都没有，心里愈发奇怪。 秋兰又看了他几秒，这才道：“殿下还没回答奴婢呢。” “回答什么？” 楚嬴一阵莫名其妙，一旁的米雅顿时撅起嘴，一边捶打小蛮腰： “奴婢和秋兰为了准备这场宴会，忙活一天了，都快累死了，殿下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么？” 原来是想要点赞。 也是，谁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桌子菜，还不想得到客人几句夸奖？ 楚嬴秒懂，当即学起崔肇，夹起一筷子菜，大声赞道：“哇，这菜也太精致了！还有这酒，太香醇了！还有这味道，太鲜美了……” “秋兰，米雅，辛苦你们了，本宫从这些食物里，感受到了你们对本宫满满的思念，真是令人感动！” 话音刚落，就见秋兰俏脸噌噌泛红，没好气地啐一口：“谁思念殿下了？殿下……殿下可别自作多情？” 又开杠？ 楚嬴面色一僵，讪讪笑道：“本宫不就一比喻吗？行，不思念，爱戴总行了吧？” 秋兰娇哼一声：“这算什么，殿下又不是奴婢和米雅，怎么知道我们心里怎么想的？” 鬼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是你要我评价的吗？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楚嬴两个头一个大，果断终止话题，话锋一转道：“对了，今次回来，本宫特意给你和米雅准备了礼物……” “殿下这时候提礼物，难不成是想转移话题？殿下以为奴婢们这么好收买么？”秋兰冷笑。 “……” 楚嬴一头黑线，杠精大姐，咱还能不能好生说话了？ 你确定这是洗尘宴，而不是杠精大会？ 第559章 不合理的升迁 常言道，防女子之口，胜于防川。 如果从语言上堵不住她，就只能从身体上堵住她，让她食髓知味，从此欲罢不能。 嗯，我说的是美食……请停止你的老司机行为，不要多想，是真能吃的那种美食。 毕竟，女孩对于美食的诱惑往往难以抵挡。 不出楚嬴所料，当秋兰和米雅被他命令坐下一道吃饭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来，多吃点，你看本宫不在这段时间，你都饿瘦了。” 楚嬴一边心疼地看着秋兰，一边径直往她碗里添加蹄髈、肘子、五花肉……殷勤不停。 一场宴会下来，秋兰硬是再没机会说出几句完整的话，全程都忙着对付碗里的存货。 等到结束之后，想到给秋兰夹了那么多油腻的肉食，都被她一一消灭，食量远超往昔。 楚嬴心中过意不去，又担心她会不消化，便趁着她们收拾碗碟的工夫，悄悄一个人跟去了后厨。 “哇！” 后厨的排水沟边上，蹲着一个纤弱身影，不时发出几道难受的呕吐声。 “哎呀，秋兰，吃不了那么多就不要吃嘛，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米雅拿着水瓢，将沟里的呕吐物冲走，一边捋着秋兰的脊背，语气略带不满： “难道你看不出来，殿下分明就是故意给你夹那么多菜。” “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秋兰吐完，接过水瓢用清水净了口，扶着胸口站起来，悠悠叹道： “我只是，不想违逆殿下的意思，毕竟，这不是有求于他么，万一惹他不高兴……”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米雅接过水瓢，不以为然地道：“不会的，就殿下的性格，哪那么容易生气。” “再说，你只是回家探亲，又不是不回来了，难不成殿下还会不放人？” 秋兰无奈看着她：“你倒说得轻巧，我如今已是殿下的奴婢，自作主张想要回去，本就有违规矩。” “而且顺城距离淮阴路途遥远，光来回赶路就得俩月，也就是说，至少中秋之后，我才能回来。” 她越说越犯愁：“我要是走了，这两三个月里，谁来照顾殿下？” “况且，离家不到半年，就请这么长的假，有哪个主人家会同意的？” “这有什么，你走了，不是还有我吗？”米雅挺了挺傲人的胸脯，“我难道不能照顾殿下吗？” “你倒是能照顾，可你粗心大意惯了，一旦我不在，还不知得捅出多少篓子呢。” 秋兰叹道：“到时候，我可没办法再帮你善后。” “那我注意一点不就行了。” 米雅一副我会改，我能行的模样。 “这当然最好，不过可惜，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还得看……” 秋兰欣慰一笑，话刚说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楚嬴熟悉的声音：“不用叹气，本宫同意了。” “殿下？！” 两名少女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向楚嬴行礼，仿佛行迹败露一般，低着头，神情略显局促。 楚嬴迈开步子，缓缓从门口灯笼下走出，来到两女跟前，视线落在秋兰身上，关切地道： “刚才宴会上，是本宫不对，好些了吗？” “嗯，吐出来后好多了。”秋兰轻点螓首。 “那就好。”楚嬴看着小侍女难得温驯的模样，许久，开口道，“你想请假回去探亲？” “嗯。” 秋兰似有心事，点了下头，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清楚她情况的米雅，主动接过话头：“殿下，秋兰前段时间，收到了她义父的来信。” “信里说他义父应对疫情得力，保民有功，所以朝廷要给他升官调往别的地方了。” “升官？”楚嬴诧异地看着秋兰，“这不是好事吗？为何你却心事重重？” 秋兰犹豫了下，苦笑道：“殿下可知，义父被调往的是什么地方？” 楚嬴眸光一动：“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 “这个奴婢哪清楚。” 秋兰哀叹道：“只知道义父说，他即将被调往闽越，出任按察副使，分管漳泉兵备道，保一方安宁，所以，想在调任之前，和奴婢再见上一面。” “尽管义父信中没说，但奴婢已经找人打听过，那地方相当混乱和危险。” 她的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担忧：“听说，不但有山越各族时不时造反，还紧邻着一个人称洪天王的山越头子，此人手下有数万兵马，连朝廷都只能安抚。” “除此之外，漳泉临海，东边数百里外又是东夷国，这一带一直倭寇横行，匪患不断……” 她越说越害怕，忽然抓住楚嬴的手臂，紧张说道：“据说上一任分管漳泉的闽越按察副使，就死在了倭寇手中。” “殿下你说，这么危险的职位，朝廷这哪是在给义父升迁，分明就是让他去送死啊！” “你别慌，先想一想，方大人在朝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比如政敌什么的？” 对于秋兰这论断，楚嬴心里已有七八分认同。 尽管知府职位，比按察副使要低一级。 但从富庶的江南淮阴城，一下被调到匪患丛生，生产落后的闽越漳泉，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次明升暗降。 纵然是朝廷看中方孝纯的能力，真想让他平乱剿匪，一下让他面对这么多势力，也是严重欠缺深思熟虑。 毫无疑问，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 “什么大人物？奴婢哪里知道这些。” 面对楚嬴的问话，秋兰只是蹙眉，茫然摇着头。 “看来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连秋兰都不清楚，楚嬴自然更不可能知道某后主使是谁，他拉住秋兰的小手，语重心长地道： “这样吧，既然方大人想让你回去见一面，你就先回去一趟，到时候，问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本宫，我们一起想办法。” “记住，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要相信方大人的能力，也要相信本宫……本宫给你三个月时间，再派一队炎煌卫护送你回去，如何？” “嗯，多谢殿下，奴婢发誓，此行回来之后，再也不会轻易离开殿下身边！” 秋兰没想到楚嬴这么理解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忍不住溢出两行泪花…… 第560章 大皇子的充实生活 如此歇了两日，第三天，到了秋兰启程的日子。 正巧王琦联系的一批商船要返回江南，楚嬴便安排秋兰搭上便船，随他们一同出发。 除此之外，还让之前那名叫李海的小旗官，带上十名炎煌卫全程护送。 城南码头上，楚嬴矗立在岸边，目送着船队渐渐消失在烟波浩渺之中。 河风撩起他的鬓发，淡淡的离别伤感萦绕周围。 许久，他终于转过身来，对着一同前来送行的人员低声道：“走吧。” 米雅见他兴致不高，天真地问道：“殿下要是舍不得秋兰，为何又要允她离开呢？” “咳咳，谁说本宫舍不得了？” 楚嬴似乎被呛了一下，赶紧咳嗽两声，深吸口气解释道：“你别瞎想，她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本宫有什么舍不得的。” “再说，就算真舍不得，本宫又能怎样？她要回去见家人，难不成本宫还能拦着？本宫有那么缺德吗？” 他顿了顿，将视线停留在米雅小麦色的光洁脸蛋上： “你也一样，有一天若是你想回家，只要你开口，本宫也绝不拦着。” “真的吗？那，咳咳，什……什么回家，奴婢都不记得家在哪里呢？” 米雅听了这话，有一瞬的向往和雀跃，突然觉得似乎暴露了什么，赶紧咳嗽一阵，表情又化作迷糊。 “真不记得吗？” 楚嬴挪开视线，看似安慰，又似别有深意地说道，“没关系，慢慢想，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 进了城之后，楚嬴直奔衙门，和苏立商量起应对关道成弹劾的办法。 京城距离燕云省路途遥远，就算骑马也要跑上十几二十天。 万一关道成提前出手，他们得不到消息反馈，无法应对，势必要吃大亏。 这事拖不得，是时候未雨绸缪，准备一些后手了。 除此之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楚嬴每天都会抽空去一趟碉楼，和王大锤父子讨论炼钢，以及枪炮工艺的改进。 完了之后，不是前往查看学院的扩建进度，就是督促郝富贵抓紧酒楼的建设，要不就是跑到工业区指导工作。 闲暇时，偶尔会悄咪咪溜到金丽馆。 谢绝旁人，和苏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将自己的毕生精华传授给她——现代音律教学，想错的自己面壁。 每到这个时候，都是楚嬴最放松的时刻。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摆出老师的架子，一边老神在在地喝茶，一边品尝苏眉大家精心准备的蜜饯糕点。 然后，在听完这位绝色妖娆的一段演奏后，以点评为由，装模作样地毒舌几句： “啧啧，不愧是苏大家啊，就是进步神速，只不过，你还是不能脱离女子传统观念的窠臼。” “谁说女子就一定要矜持保守？谁说女子就不能大胆追求所爱？食色性也，男女都是一样。” 他双手在半空舞动，唾沫乱飞，说着各种让女子脸红心跳的话： “要放开！放开知道吗？你不妨大胆一点，抛却固有观念，打开你的心扉，敞开你的胸怀，心中想着，姐就是女王……你看隔壁少女传奇，那几个小姑娘就领悟得很好嘛。” “不然，你辛辛苦苦学来的东西，终究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这便落了下乘。” 而每次他这么点评完，苏眉总是扭动着柳腰缓缓上前，媚眼如丝地直勾勾望着他。 然后，轻轻扯开衣领，露出半截雪白如玉的香肩，俯下身，吐气如兰地发出魅惑呢喃： “殿下每次都这么说，奴家这样还不够大胆？还不够放开么？要不，殿下亲自示范，告诉奴家怎么敞开胸怀……” 她将小手指勾去外层的轻薄纱衣，任其从肩上如丝滑落，露出更加娇美的身材。 身体一点点下倾，堪堪都要贴到楚嬴身上，香风萦绕间，一双狐媚眸子勾魂摄魄：“是这样么？” “你正经点，我们这是在教学。” 楚嬴最受不了她来这套，下意识想要往后避开。 倒不是他坐怀不乱，只不过，这妞惯会逢场作戏，这般假装投怀送抱，不过是为了收刮他的存货，他才不会上当。 有些东西，唯有细水长流，才能发挥它的最大价值。 “咯咯，这当然是教学，难不成殿下还想上手？” 苏眉挺了挺胸脯，肚兜上精致的牡丹刺绣高高绽放，言语间带着某种暗示。 “你这是在逼本宫啊。” 敌人太胸猛，楚嬴觉得有点抵挡不住，一阵口干舌燥，不禁两个头一个大。 “冤枉啊，奴家一介弱女子，怎么敢逼迫殿下？只是难得见到殿下过来，想让殿下宾至如归而已。” 我看你不是想让我宾至如归，而是想让我当一个禽兽吧？ 楚嬴的内心，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之间挣扎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做一个有尊严的禽兽。 “那……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楚嬴把心一横，张开五指，缓缓伸向最高处那一朵牡丹。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就在他罪恶的大手就将得逞之时，牡丹盛开的峰峦忽然往后一退。 只见苏眉整个人倏的一下站起来，一脸嗔怪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呵，殿下还真是不客气呢？” 是啊，我不客气，为啥你又客气起来了？ 楚嬴一脸遗憾，只能改变方向，抓起桌上的茶杯，讪笑道：“本宫只是想拿茶杯，喝茶，喝茶而已，呵呵。” 内心长松口气，自己禽兽不如的名声总算是保住了。 每次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会借口有事，趁机离开。 不是回家，而是去往炎煌营边上的试验田，查看记录玉米和辣椒的长势。 比起和苏眉玩暧昧，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这两样作物都不挑地，病虫害也较少。 在营房后勤处的精心照料下，目前玉米已经开始抽穗，辣椒也挂了果，一派长势喜人的景象。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两个月，就能喜获丰收了。 到时候，他的手中就能有足够的种子进行筛选，选育出良种，以便进一步扩大种植面积。 如此连续筛选扩种几代，如果再动用暖棚，强行一年两种。 不出三年，就能有足量的种子进行州内推广，再过个十年八载，估计就覆盖整个大楚国。 到时候，就能大大缓解大楚的粮食短缺问题，甚至，引发新一轮人口剧增。 只是，唯一让楚嬴犯愁的是，以他目前收集到的各方消息，大楚如今的情况真的不太妙。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十年之后？ 第561章 拿大皇子开刀 半个月后。 煌煌金銮，一派辉煌壮丽。 与往日不同，今天的大殿里，少了以往群臣争执的声音，唯有楚皇愤怒的咆哮在不停回荡。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去岁干旱，今岁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暴民揭竿四起。” “当此时，又有北边匈人寇边，南边荆蛮反叛，还有东海一帮倭寇横行，闽越那边的山越夷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就连周边一些小国，也似有了异心……” “难道我堂堂大楚，山河千里，官员过万，就找不出几个人来解决这些问题？” 楚云天矗立在龙椅前面，怒发冲冠，在他脚下，是一堆被扔得乱七八糟的奏折。 他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威严目光从前排垂头丧气的官员脸上掠过，让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说话！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朝廷养着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是为了让你们关键时候递折子的？” “折子递得再多，有用吗？文章写得再好，能当饭吃吗？朕是想让你们解决问题，而不是一个个只知道给朕添堵，明白了吗？” 见百官不敢吭声，楚皇深吸口气，缓缓压下怒火，点了三大阁老之一，也是年龄最大的赵嗣源的卯。 “赵嗣源，你年纪大，经验丰富，最近也在处理这方面的事，不知可有何说道？” 文官队伍前方，站出来一名白发老者，撑开稀松的眼皮，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回陛下，我大楚近年来危机重重，又不是一日两日，这不都挺过来了。” 只见赵嗣源作揖劝道：“陛下无须动怒，也无须担心，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只要朝廷不乱，待天时一到，这些祸患自然就会消弭。”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站出来驳斥道：“此中大部分都是人祸，与天时何干？赵阁老这番话，未免有推诿放纵之嫌。” 群臣吃了一惊，没想到有人敢当堂批评一位当朝内阁首辅，这位可谓是百官之首啊。 抬头一看，竟是另一位新入阁不久的大学士，杨素。 此人看起来比赵嗣源年轻不少，目光炯炯，一脸正气，一看就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这位可是被楚皇亲自擢升提拔起来的，一看到他站出来，群臣似乎有些明白，楚皇为何会在今日突然发飙。 只怕不是巧合。 此时，赵嗣源被当众指责，心中不快，忍不住回击道：“杨大人说本官推诿放纵，未免有失偏颇吧？” “如今我大楚内忧外患，再加上连年天灾，半个国家都几乎民不聊生。” 他悄悄看了眼楚皇，见后者没有异议，继续缓缓道：“这就好比一个病入膏肓的重疾患者，虚不受补，想要救治，只能徐徐图之。” “一旦用药过猛，反而有害他的嫌疑……不知杨大人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赵阁老错了，我大楚不是人，承受力也远非一个人可比，所以，越是重症，越应该用猛药才对。” 眼看杨素仍旧和自己唱反调，赵嗣源嗤道：“杨大人一味推崇用猛药，可，也要用得起才行。” “如今国库空虚，光是维持每年对北匈的防御，就需要两百万两的银子，加上救济灾民，已经捉襟见肘。” “若是再集中精力去对付什么暴民、荆蛮、倭寇之类，只怕立刻就要入不敷出，届时，其他地方要是再出点事，又该怎么办？” “事在人为，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结果。”杨素略微抬高下巴道，“再怎么也比放任不管强吧？” “那银子呢？杨大人你给报销？”赵嗣源反问。 “银子的话，确实是一个问题，但只要我们上下同心，相信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杨素肯定地道。 龙椅前方，听到这话的楚皇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朕也觉得杨素说得有道理，反正迟早都要对付那群宵小，为何就不能早一点呢？” “至于银子的事，正好大家都在场，不如集思广益，一起想个筹措的法子来。” 来了来了，原来在这等着呐。 群臣低着头，彼此交换眼色，总算明白同为内阁大学士的杨素，为何会突然跟赵嗣源唱反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原来这一切，只是为了给楚皇一个借口，好方便找他们要银子。 “怎么样，诸位爱卿要是有好办法，不妨直言，如今朝廷内外交困，正是尔等出谋献策的时候……” 楚皇缓缓坐下，一脸希冀地望着群臣，但过了许久，仍不见有人说话，顿时脸色又拉下来： “又想不说话糊弄过去吗？还是一旦提到钱，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就在这时，太子楚喆忽然站出来，对着上首弯下腰，双手作揖：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说。” “起来吧，你有何话要说啊？” “儿臣觉得，想要筹措银子，最快的办法就是加税……” 太子楚喆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立刻就遭到群臣反驳，打断道： “殿下何出此言，如今流民四起，半个大楚民不聊生，百姓本就困顿交加，哪还有多余的钱粮纳税？这个建议实在太过荒唐！” 楚喆似乎早料到会被反对，也不生气，回头呵呵笑道： “诸位大臣先别忙着反对，本宫所说，乃是最极端的一种情况，父皇宅心仁厚，当然不可能采用，不过……” 他刻意顿了顿，偷偷给一名臣子使了个眼色，才又接着道： “不让百姓多缴税，咱们可以追讨那些欠税漏税的行为，诸位觉得呢？” 群臣惊咦一声，不少人纷纷点头赞道： “太子殿下这个主意不错，以往因为各种原因，朝廷每年都有大量税款收不上来，若是能追讨成功，这不啻于一大笔银子。” 楚皇先是微微颔首，旋即又皱了皱眉：“话虽如此，可这其中有太多糊涂账，即便现在清算追讨，只怕很多地方衙门也不会乖乖配合。” “父皇，有道是乱世用重典，这种时候，正应该杀鸡儆猴才是。”楚喆比了个杀头的动作，强硬建议。 “杀鸡儆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楚皇略作沉吟，貌似已经意动，这时，先前那被楚喆使眼色的官员站出来，躬身道： “陛下，监察院新近收到燕云总督一封弹劾信，信中指名要弹劾一名欠税不缴，以身抗法之人！” “谁？” “大皇子殿下。” 第562章 朝堂告发 大殿内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皇帝提议筹钱的敏感关头，有人竟会将楚嬴拎出来树成靶子。 群臣看着告状的佥都御史窦攀，忍不住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要说这位大皇子，若非上次的自杀事件闹得满城风雨，恐怕至今都不会在他们心中留下任何印象。 饶是如此，楚嬴在他们心目中，仍旧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甚至，时隔半年，他们几乎都快把这个皇家弃子给忘掉了，偏偏这时候，窦攀却再次提起了此人。 这家伙最近是不是闲得慌，没有人攀咬了？ 陛下让大家伙议事，你却逮着一个小透明来当靶子，也不觉得丢份？ 众人觉得这窦攀实在太过小题大做。 君臣议事这么重要的场合，像楚嬴这种小透明，有资格拿出来说事吗？ 拜托，就算要杀鸡儆猴，你好歹也拎一只鸡出来好吧。 你杀一只一指头就能摁死的虫子，算是几个意思？ 就连雄踞龙椅的楚皇在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后，也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半晌，眉心促成峰峦，直直注视着窦攀：“窦攀，你说你要弹劾大皇子？” “回陛下，臣确实要弹劾大皇子。” 窦攀拱手道出原委：“陛下恐还不知道，大皇子殿下赴任顺州这半年来，扰乱当地秩序，擅自插手政务，骄纵蛮横，僭越不法，各种胡作非为之事，可谓数不胜数。” “关总督念在他是陛下血脉，又尚属年轻，屡次予以宽宥，只望他能知错改正，谁知换来的，却是殿下愈发变本加厉。” “当地监察御史，实在看不惯大皇子这种行为，于是征得关总督同意，将一封弹劾信交予我监察院。” 窦攀稍稍喘口气，看了前方的太子一眼，继续说道：“信中罗列了大皇子数条罪状，其中有一条，便是抗税不缴。” “殿下封地所在的顺州，已经连续四年没有缴税，累今欠款七万多两税银……陛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大殿里顿时一片哗然。 “嘶，七万多两，这真是触目惊心啊！” “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顺州，就欠了这么多税银，那整个天下加起来，又得欠多少？” “陛下，七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若是就此纵容大皇子，一旦地方衙门争先效仿，只怕遗祸无穷啊！” 下一刻，就像商量好一样，一批大小官员纷纷站出来。 “臣请弹劾大皇子，治其抗税枉法之罪！” “臣等附议。” 群臣心中也是震惊，原本以为，楚嬴最多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虫子。 但现在，这只虫子竟欠了七万多两，于是火速在他们心目中升级成一只鸡。 毕竟，杀掉这只鸡的话，不用得罪这里的任何一方势力。 这么优秀的替罪羊，不往他身上多插两刀，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浪费。 一时间，半数大臣都对楚嬴展开集火输出，各种口诛笔伐。 “岂有此理，竖子安敢如此不识大体！” 楚皇沉凝地看着下首，直到弹劾之声消退，将龙椅扶手恼怒一握，道： “诸位放心，朕向来只认事实，若是大皇子真如窦攀所言，朕绝不会姑息。” 皇子席位之中，听到楚皇结论的太子楚喆，眼中泛着冷意，嘴角扬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前几日左喻德张洪回来，曾到他面前告状，说受到了楚嬴的当众羞辱。 这让他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在他看来，张洪都亮出身份了，楚嬴却还敢羞辱对方，这明显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还了得！ 老子堂堂大楚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能被你一个低贱的皇家弃子给欺负了？ 联想到半年前献诗，被楚嬴抢尽风头，还有淮阴血吸虫事件，也是因为楚嬴才让他受到楚皇的惩戒。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楚喆铁了心要报复楚嬴，这才有了窦攀这场指名道姓的攀咬。 若非如此，这种事小事，监察院基本会转给户部核查处理，而不是拿到这种场合说事。 就好比，你能想象一个小县城连续几年没能上缴税收，就被拿到常委会上公开讨论吗？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捅出来了，无论大小，楚皇多少还是会给个态度。 然而，这还没完。 当楚皇表明会严肃处理之后，窦攀却并不罢休，上前一步继续禀报： “陛下，臣这关于大皇子的罪行，还远不止这一条，其中还有一条，更是触目惊心，连臣都不敢相信。” “哦？” 眼看他不依不饶，楚皇本能的感到烦躁，不过，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还是被勾起了好奇，沉声道： “他究竟犯了何事，连你都不敢相信？” “回陛下，大皇子在赴任三个多月后，曾煽动百姓暴乱，不经过任何审判，当众斩杀了顺州千户所的吴千户，还有百户巴图。” 窦攀说到这，故意顿了顿，不出所料，殿内再次一片哗然。 他轻咳两声，待众人安静，又补充了一句：“不仅如此，他在事后，还逼迫时任顺州同知的周光吉，以及判官李泰告老还乡。” “以至于，顺州衙门至今无父母官为百姓做主，千户所也因军中无将分崩离析。” 说到最后，窦攀俯身双手作揖：“陛下，顺州虽有燕山屏障，但毕竟处于北疆最前沿，不可不加以重视。” “如今顺州政务停滞，军备废弛，一旦被北边的贼寇知晓，以此为突破口，届时我大楚千里防线，恐溃于此处啊！” “啪！” 一只巴掌重重拍在金龙扶手上，将窦攀和群臣吓了一跳，都小心翼翼抬头看去。 只见楚皇满脸怒不可遏，周围仿佛围绕了一层风暴，竟是动了真怒： “竖子！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给他的权利，敢擅杀我朝廷命官？” 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怒极反笑：“还敢撵走衙门的官员，这个竖子，他难道不知道大楚律例规定，身为封地之主，是无权插手军政的吗？” “他这是要干什么？自立为王？还是想造朝廷的反？反了天了他！” 太子楚喆很少见到楚皇这般大发雷霆，脸上装作谨小慎微，心中却愈发快意。 大皇兄啊大皇兄，这下你算是死定了，后悔吗？ 这，就是跟我楚喆作对的下场啊，哈哈哈…… 第563章 我也有一封信 “真是岂有此理，擅杀将领，驱逐当地官员，这事可比欠税严重的多。” “如此僭越法度，心中哪有半点王法，恳请陛下，务必严惩，以儆效尤！” “对，何止严惩，不教而诛，杀的还是朝廷命官，这事与谋反有何区别，都够得上杀头了……！” 所谓物伤其类，感同身受，事关自身安危，比起刚才，群臣这次讨论得尤为激烈。 群情激奋，各种弹劾、严惩、死罪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有楚嬴不除，国无宁日的架势。 如果照着这个局势发展下去，就算楚皇大发慈悲，有心饶过楚嬴一命，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此刻的楚皇周身怒气勃发，显然和群臣一样，也动了处置楚嬴的心思。 毕竟，楚嬴所作所为太出格了。 换作是一方藩镇敢这么做，此刻楚皇百分百已经准备发兵，开始清剿叛军了。 “看来是朕错了，当初怜悯他母子不易，特地与他一块封地，本以为他会就此有所长进，没想到……罢了罢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未免被人说成冷血，楚皇假惺惺地唏嘘了一番。 旋即，目光一凛，威严开口：“拟旨，大皇子楚嬴目无法纪，擅杀……” 刚刚说到一半，忽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官员，迈开步子站出来，风霜洗练的脸上，略显沧桑： “陛下且慢下旨，微臣以为，大皇子是不是犯了罪，此事还有待商榷。” “嗯。” 楚皇双眼微眯，寻声看去。 当看到说话的人，竟是被自己新近提拔到刑部的左侍郎，忍不住嗤道： “厉永元，别怪朕没提醒你，大皇子所犯罪行，已是板上钉钉，打仗你或许在行，但若论到替人翻案，朕劝你还是省省吧。” 言下之意，你才刚上任，屁股都还没坐稳，这种事情少掺和。 岂料。 “陛下这话臣就不爱听了，臣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虽然在外带了几年兵，陛下也不能就真把臣，当成军中那些目不识丁的粗坯吧？” 厉永元一身混不吝的习气，压根不听劝，振振有词的反驳把楚皇气笑了： “怎么，你还真有什么见解？” “见解不敢当，只是手中，恰好也得到一些关于大皇子的证据，不过，和窦御史说的，可是大相径庭。” 见楚皇露出狐疑之色，很会察言观色的左侍郎，赶紧补充道：“陛下别多想，臣和大皇子殿下没有半毛钱关系。” “陛下还记得拒北关总兵姚忠吧？臣当年在姚总兵手下带过兵，得过他不少关照。” “所以，难得这次姚总兵特意给臣来了一封信，臣不得不站出来替大皇子澄清一下。” 他丝毫不隐瞒自己和姚忠之间的关系，坦坦荡荡，没有给他人丝毫把柄。 楚皇诧异看着他，似乎回过味来，别有深意地笑道： “有意思，监察院得了关道成一封信，你这立刻也得了姚忠一封信，要替人澄清，这也太巧了吧？” 说话间，他将视线扫过窦攀，后者下意识低下头，楚皇旋即对厉永元说道： “既然如此，说吧，姚忠在信里，要让你替大皇子澄清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姚总兵信里说，关总督对大皇子所列罪状，一切都是污蔑。” 厉永元抬头，中气十足地道：“陛下有所不知，姚总兵坐镇拒北关，却因某人一直克扣军需，时不时就得派人到顺州等地收购物资，所以对当地情况十分了解。” “那千户吴狼在顺州数年，一直只手遮天，各种巧立名目，欺压盘剥，鱼肉乡民，百姓敢怒不敢言。” “而那周光吉，因为压不住吴狼，始终尸位素餐，无所作为，以至于小小一个顺州，居然到处都是乞丐流民，百姓卖儿鬻女，路有饿殍，民不聊生。” 他越说越怒：“陛下知道吴狼在顺州一带，被人称作什么吗？土皇帝！” “盖因他背后有来自燕都的某个大人物关照，全州上下，无人敢动他分毫，以至于他越发肆无忌惮。” “百姓稍有反抗怨言，就会被他污蔑陷害，施以酷刑，这些年，被折磨致死之人，足有千数以上，如如斑斑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他一口气说到这，缓了缓，接着又愤慨说道：“陛下可知道，顺州一年的税款，最多也不过两万两。” “可吴狼为了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光是建造一座江南别院，就花了接近十万两银子，试问他一个千户，哪来的这么多钱？还不是顺州百姓的民脂民膏！” 说到最后，厉永元怒哼一声，眼角余光扫向窦攀，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和厌恶： “如此鱼肉百姓，嗜杀成性，败坏朝廷声誉的国之大蠹，居然还有人为其喊冤张目。” “依微臣看，杀了才好，这种贼子就该杀，若是人人都像大皇子一样，将这些地方毒瘤铲除，我大楚就天下太平了！” 窦攀哪里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脸色一沉，当即反驳道：“厉大人此言差矣，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 “我们姑且不论吴狼有没有这么恶劣，单论国法，大皇子殿下不教而诛朝廷命官，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厉永元错愕片刻，强自道：“大皇子为民除害，就算不教而诛，也是情有可原。” “呵呵，我们就事论事，厉大人如此抬杠就没意思了。” 窦攀死咬住楚嬴违法这一点，冷笑道：“国法如山，不是儿戏，错就是错，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但，殿下终究是违抗了朝廷法度，不是吗？” “你……窦御史，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厉永元想不到好的辩驳办法，干脆来一招硬扯：“要都像你这样，以后战场若是我们抓到个敌方大将，万一他私下暴起伤人，我们不小心将他杀了，是不是杀之前还得通知你们一声啊？” “一边是朝廷命官，一边是敌将俘虏，这两者能一样吗？”窦攀反问道。 “……”厉永元张着嘴，双手苦恼的搓着脑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窦攀见状，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意，就在这时，一个被岁月打磨过的苍老嗓音缓缓响起： “诚如你所说，两者既然不一样，那么，大皇子殿下也该判无罪才对。” “……” 群臣震惊地望着说话之人，就连窦攀也傻眼了。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一位，怎会在这个当口站出来为楚嬴说话？ 第564章 苏立的后手 一身紫袍，个子矮矮瘦瘦，身体站得板正，周身散发强大气场。 清癯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宝剑出鞘般锐利，似乎只要看人一眼，那人便再无半点秘密可言。 颔下一部银白短须，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恰如笔架上锥形的狼毫。 左副都御史，三品通议大夫，王钊。 此人生性正直，最重纲常，敢于直谏，素有铁面无私之称。 在监察院两名都御史不出面的情况下，很多时候，他就代表着监察院的最终态度。 这也是众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站出来替楚嬴开脱的原因。 照理说，这样一个以维护国法纲纪为己任的人，面对违法乱纪者，首先就该对事不对人。 可现在，他的做法却与群臣预料的截然相反，这不由引起了他们的困惑。 “王……副都御史大人，你刚才说，大皇子无罪？” 同为监察院的人，王钊算是窦攀的上司，也因此，后者问起话来也有点底气不足。 “没错，大皇子无罪。” 听到王钊不容置疑的口气，窦攀脸色僵硬，下意识朝太子投去求助的眼色。 楚喆知道他不想和王钊硬顶，想了想，亲自站了出来：“王大人口口声声说大皇兄无罪，总得拿出证据吧？” “要知道，窦御史刚才罗列出的罪证，可都是实打实存在，难不成，王大人以为随口一两句话，就可以将其推翻？”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下官既然敢站出来，自然是有证据的。” 王钊不卑不亢，让楚喆碰了个软钉子，只见前者从袖中取出一叠小册子，双手捧过头顶： “证据在此，烦请陛下一观。” “还真有？！” 楚喆始料不及，脸色有些讪讪，眼睁睁看着大太监刘允将册子取走，心里极为不快。 “这是？” 楚皇接过册子，一边询问，一边缓缓打开。 “这是账本，是吴狼生前和有关利益方之间，进行利益输送的记录，其中，就包括燕云总督府。” 听到燕云总督府，楚皇神色顿时认真起来，越往后看，面色越沉凝。 到最后，哪怕再没眼力的人，也能感受得到楚皇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煞气。 熟悉这一幕的大臣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样的楚皇，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恐怕，要出大事了啊！ 群臣低着头面面相觑，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皇终于看完，将最后一页缓缓合上，抬头看着王钊，脸色平静得可怕： “王钊，这本账册，你是从哪得到的？” “此乃微臣一名学生寄过来的。”王钊坦白道。 “你的学生也在顺州？” “殿下可还记得，两年多年，一个名叫苏立的工部给事中？” “苏立？你是说两年前因为工部贪腐窝案，被朕以失职之罪，发配边疆充军那个？他在顺城？” 楚皇略作回忆，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倔强男子的形象。 隐约记得，当年那件事，其实和苏立没多大关系，他更多是受了牵连。 但他既不逃避，也不辩解，更没有试图走王钊的路子脱罪，而是坦然接受了发配。 从这点来说，此人有骨气，有担当，倒是和王钊有几分相像。 而王钊是什么人，楚皇心知肚明，他既然敢出面断定楚嬴无罪，那楚嬴十有八九确实无罪。 想到这，楚皇缓缓点头确认：“既然是你的弟子，那这账册十有八九应该不假。” “其实，这账册是大殿下从吴狼的老巢中所得，关于吴狼和周光吉的罪状，苏立另外记录于给微臣的信中。” 王钊如实道：“信里记录了他充军两年多，在顺州的所见所闻，只不过，这毕竟只是一家之言，微臣觉得不能作为证据，所以并没有呈上。” “不要紧，有其师，必有其徒，朕信得过你们师徒，你只管将那书信呈来。” 楚皇发话，王钊自然不可能违背，又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上去……这，便是苏立的后手。 这一次，楚皇看完之后，再没有任何迟疑，啪的一掌拍下，将窦攀和太子吓得一惊。 “窦攀，你可知罪？” 楚皇刚一开口，窦攀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微臣，微臣不知犯了何罪？” 楚皇冷冷一笑：“何罪？你可知道，你刚才为之伸冤的吴狼，到底是何来历？” “微臣不……不知？”窦攀小心翼翼回答，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也敢信誓旦旦替他说话？” 楚嬴瞪了他几秒，发出一声怒哼：“现在，朕来告诉你，这个吴狼，是燕山中的一个强盗头子！” “因为他的死，他麾下的强盗团伙，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攻打顺城，狂言要屠城替他报仇。” “幸好，大皇子发动军民，力战一夜将顺城守了下来，要不然，不知道多少顺城百姓，要沦为这伙狂徒的刀下亡魂。” “什么？那吴狼竟是一名强盗？！” 窦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说话之人是楚皇，又容不得他去质疑。 如果这是真的，那楚嬴识破吴狼的伪装，杀了他，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毕竟，一个强盗头子，怎么能算是朝廷命官呢？ 窦攀心里简直日了狗了，越想越害怕，身上瞬间冷汗涔涔，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微臣错了，不该偏听偏信，还望陛下恕罪，微臣真不知道，关总督和监察御史，会隐瞒这么多实情，微臣也是受了蒙蔽……” “哼！就算受了蒙蔽，也是你自身能力欠佳，即日起，撤掉你的佥都御史一职，滚去监察院最下面重新锻炼去。” 楚皇只一句话，便将窦攀一撸到底，连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偏偏，他还要强忍伤悲，挤出一丝感激的表情，磕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个中滋味，真心不足为外人道。 “哼！居然让一个强盗一路做到千户，还成了鱼肉一方的土皇帝，岂有此理！” 处理完窦攀，楚皇并不善罢甘休，连下旨意：“传朕旨意，燕云省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监察不明，渎职懈怠。” “三司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罚没半年薪俸，自其以下的官员，包括当地监察御史，统统连降三级，空余职位，由吏部重新拟定人员补齐。” “还有关道成，对其进行申饬，着令他解释府中与吴狼利益勾结一事，贪墨多少，给朕双倍上缴。” 群臣心中暗道妙啊，难怪陛下不重罚关道成，却原来是趁机吃大户呢。 恐怕这次，关道成不来场大出血，想法子上交几十万两银子，是没办法轻易过关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风暴就要过去的之时，楚皇却将目光落在了太子楚喆身上。 “本宫记得，你和大皇子没什么交集，为何刚才却要落井下石，来，给朕解释一下？” “……” 太子心中一颤，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第565章 五十两和五万两 “父皇，儿臣……儿臣真不是故意的。” 太子楚喆深知，这个时候，是坚决不能承认对楚嬴落井下石的。 否则，先不说楚皇随之而来的惩罚，光是自己在群臣中的声望，就要严重受挫。 “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之所以站出来质疑王大人，也是急父皇所急。” 楚喆双鬓濡湿地弯下腰，强作镇定辩解道：“如今正是我大楚内忧外患，国库空虚之际，偏偏大皇兄却欠下那么多税银。” “这是在动摇朝廷根基，还连累父皇为此夙夜难寐，儿臣一时激愤，所以才忍不住想要讨个公道，并非真的针对大皇兄，请父皇明鉴。” “你所言当真？”楚皇威严道。 “父皇，儿臣句句属实，儿臣和大皇兄无冤无仇，有必要对他落井下石吗？”楚喆违心地道。 “好吧，朕就姑且相信你一次，以后凡事看清楚了，再出来辩解不迟。” 得到了楚皇的宽恕，太子连连称是，刚直起腰，就见前者对王钊说道： “王钊，朕这样处置，你可有异议？” “陛下雷霆执法，臣无异议，只是有一点，却值得商榷。”王钊坦诚道。 “哪一点？” “便是太子殿下所说，大皇子所欠税银一事。” 王钊解释道：“陛下和臣等都知道，大皇子赴任顺州封地不过半年时间，而燕云布政司所催缴之税银，却是过去四年的欠账。” “姑且不论，朝廷对着这些边疆混乱之地，为了防止百姓逃离，鼓励耕种，隔三差五免税都很正常。” “单说这七万多两税银，明明是前任州官怠政，以及那吴狼贪墨所致，就算再怎么讨公道，也应不到大皇子头上吧？” 说到这，王钊转身对着太子拱手一礼，没有笑容地道：“不知太子殿下觉得，臣所说有无道理？” “有，有……确实有道理。” 楚喆也知道这人不好对付，心中大骂老匹夫坏我好事，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假惺惺道：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债不是大皇兄欠的，让他偿还确实有失偏颇。” 他心中不甘，开动脑筋，忽将话锋一转：“不过，如今顺城既已被他主导，朝廷又是用钱之际，于情于理，大皇兄是不是也该做出表率，对朝廷有所贡献？”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不过，皇子之中，太子为尊，真要做表率，也该由殿下先来，不是吗？”王钊反问，有理有据。 “……” 楚喆脸色一僵，他原本是想将楚嬴拖下水的，没想到，反而被王钊将了一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强忍住怒气表态： “王大人说的极是，本宫身为诸皇子之首，确实该以身作则，为父皇分忧。” 他咬了咬牙，挺胸上前一步，对楚皇行礼道：“父皇，儿臣愿意捐出两万两，以充国库，为我大楚江山稳定，略尽绵薄之力。” “两万两？” 楚皇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置可否，让他愈发压力山大。 不过，也是因为这股压力，让他很快明白了楚皇的用意，再次开口道： “父皇，儿臣最近入股了一些项目，庄子上又还没到收获的季节，手上确实不太宽裕，不过……” 他沉吟片刻，转而对着群臣拱手笑道：“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虽然儿臣一个人能力有限，但，我们还有这么多忠臣良将，仁人志士。” “儿臣相信，有这么多臣工在，大家是绝不愿看到，我大楚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他故意顿了顿，提高声音问道：“不知诸位大人，可也是这般认为的？” “当然当然，太子殿下说得极是，国家有难，臣等又岂能坐视不理？” “没错，臣等愿效法太子殿下，捐出一笔银子，略尽绵薄之力。” “臣愿领捐五千两。” “我捐三千两……” 这个时候，群臣哪还看不出来楚皇和太子的用意，不外乎是想赶鸭子上架，从他们所有人身上都榨取一笔。 奈何他们已是骑虎难下，总不能太子殿下这么问，你偏要唱反调吧？ 那样只能是自寻死路。 果然，看到群臣纷纷募捐，楚皇喜怒无常的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 金銮殿很大，站在这的大臣数量自然不会少，说是文武百官，其实远远超出了一百之数。 众人多的五六千两，少的三五百两，等到快结束时，居然捐出了二十多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连暗中观察的楚皇，也为此感到诧异。 老实说，要这群铁公鸡出一次血可不容易。 今日这群人的大方，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不由向楚喆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楚喆得到赞赏，忍不住得意洋洋，斜眼瞥向王钊……在场还剩几人没有表态认捐，这位左副都御使便是其中一位。 “咦？王大人，在场的诸位已经尽皆参与募捐，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楚喆心中对王钊很不满，正好趁此机会将其拉下水，以泄心头之恨。 他早就打听过，王钊一生节俭清贫，除了俸禄，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生财之道，家中并不算太宽裕。 若是这次能给他放点血，估计接下来的半年里，这老头也休想缓过来。 “不劳太子殿下提醒，诸位同僚都纷纷慷慨解囊，臣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王钊就像不知道楚喆的险恶用心一般，平静地道：“只是，适才有些混乱，臣又不想争功，因此才拖到现在。” “哦？”楚喆一看他上钩了，故意高声问道，“不知王大人打算捐多少银子啊？” “五十两。” 王钊话音一落，只听噗嗤一声，群臣中竟有人笑出声来。 堂堂监察院三把手，也算位极人臣，一出手居然才只有五十两银子，这也太丢份了。 要知道，这里捐的最少的一个，也是三百两银子。 五十两，委实寒碜了些。 “五十两，王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下子，楚喆总算是抓到了王钊的把柄，径直嘲讽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咱们也不用募捐了，就等着国库见底，朝政崩溃，天下大乱吧！” “殿下何出此言？这五十两，已是微臣一家近乎全部积蓄，臣自问问心无愧。” 面对他以及群臣的嘲笑，王钊脸色丝毫未变，语气更是不卑不亢，展现出清廉的气节。 “那也太少了，于朝廷能有多大帮助？”楚喆小声嘀咕，仍旧不依不饶。 “殿下想要多吗？这容易，正好，臣还要再捐一笔。”王钊道。 “再捐一笔，你就算掏空家底，又还能掏出几两银子？” “臣这一次捐五万两。” “……！” 大殿里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第566章 楚嬴的谋划 一石激起千层浪。 短暂的安静后，大殿内立刻炸了锅。 “嘶……我没听错吧，王大人要捐五万两？” “不是说全部家当只有五十两吗？这五万两，又是从哪来的？” “以王大人的家底，这么大笔银子是断不可能掏出来的，不会是在说大话吧？” 别说在场的群臣，就连楚皇也不相信，王钊可以一次掏出五万两银子来。 对于这老头的家底，他可谓是知根知底，而越是知道，就越不会相信王钊有这本事。 “王钊，太子也是关心我大楚社稷，才对你出言冒犯，他年级尚小，你又何必意气用事，非要和他一般见识呢？” 楚皇这番劝说，让王钊微微皱眉：“陛下说臣意气用事？” “难道不是吗？你王钊朕还不清楚，从哪拿得出五万两银子？” 楚皇含笑道：“朕知道你脾气倔，不过，该歇气还得歇气，不然一会真让你拿出银子，看你怎么下台？” “陛下错了，臣什么时候说过，这五万两是臣自己的？” 王钊不似开玩笑的认真模样，让楚皇和太子尽皆一怔，后者忙问：“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是大皇子殿下的。”王钊坦言道。 “你胡说，先不说大皇兄有没有这么多钱，就说此刻募集银子一事，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又凭什么会捐出这么大一笔钱？” 楚喆当场表示质疑，认为王钊在欺骗他们。 “太子殿下错了，大皇子确实不知道今日的募捐，所以，这笔银子是他随信一早就交给臣，再托臣转捐给朝廷的。” 什么？ 一早就决定捐赠？ 王钊这番解释，显然没有打消楚喆的怀疑，不依不饶道： “好，就当他提前捐的，可他突然捐这么一大笔钱，目的又是什么呢？” “目的？” “没错，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大皇兄上任伊始，可以说身无分文，而今才过去半年，就能捐出五万两。” 楚喆理清思路，笃定道：“虽然本宫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钱，但，想来也十分不易，换作是王大人你，舍得一下子全捐出来？” “为何不能捐？与家国存亡相比，个人小利又算得了什么？” 王钊反驳完太子，长叹道：“不过，殿下口口声声说大皇子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错，殿下捐这些钱确实有目的，不过，那都是为了改善我大楚边关将士的生活。” 他整理一下衣袍，转身朝着楚皇上首作揖：“陛下，臣请弹劾燕云总督。” “朕已经传旨申饬他了，你这弹劾，暂且押后再说。” 楚皇摆摆手，还以为王钊想老调重弹，转移注意力，直接予以拒绝。 然而下一刻，他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事关边塞安危，此事可押后不得。”王钊提醒道。 “哦？怎么这事又和边塞安危扯上关系了？”楚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陛下有所不知，大皇子之所以主动捐出五万两，就是因为曾亲眼见过，拒北关上下将士，被关总督拖欠粮饷的艰辛画面。” 王钊脸上难得浮现一抹愤慨，道：“关于拒北关的粮饷，臣私下查过，明明朝廷每次都及时拨付，可一旦物资到了燕云总督府后，便迟迟没了后续。” “据说，总督府都拖欠了拒北关快一年的粮饷，拒北关的将士们，因为物资短缺，只能穿着残缺的战甲，顶着饥肠辘辘，拿上粗制滥造的兵器和敌人作战。” “去年整个冬天，他们就是这样熬过来的，有近千名将士为此白白折损，及到现在，军中对朝廷多有怨言。” 说到这，他敛了怒气，一脸认真地问道：“请问陛下，这样一支吃不饱，穿不暖，还人心不定的军队，真的能守好拒北关吗？” “陛下别忘了，北匈大举犯境已逾一年，云州那边如今已是岌岌可危，若是拒北关这里再出纰漏，届时北匈大军长驱直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啪的一声，楚皇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只手拍在扶手上，表情震怒地起身喝道： “好个关道成，当真是天高皇帝远，以为朕就收拾不了你吗？” 他攥紧拳头发了会火，忽又冷静下来，再次确认道：“王钊，兹事体大，你敢保证你所说都是真的？” “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大皇子正是看到此事，才决定捐献银两，借以提醒朝廷，一定要改善边军将士的生活。” 王钊的话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鲜少有人知道，这其实更多是来自楚嬴的谋划。 之前关于补缴税银一事，苏立曾问过楚嬴。 楚嬴明确表示，银子他可以出，但，绝不会以税银的形式白送给关道成，而是会用在另一种地方。 此刻，答案终于揭晓。 这笔五万两银子，不仅被他用作捐款，赚取了名声，还成了借机打击关道成的利器。 如此一石二鸟，堪称完美，只怕苏立在这，也要为他竖起大拇指。 就在王钊保证完之后，厉永元又再次站出来，帮腔道：“陛下，此事臣可以替王大人作证。” “之前姚总兵给臣的那封信里，也曾提过此事，他还拜托臣跟陛下说道说道。” “请陛下催促关总督，让他早点发运粮饷，再拖下去，将士们只怕真要撑不下去了。” “岂有此理！看来光是申饬还不够。” 楚皇一脸怒容地来回踱了几步，撇头看了眼身边的太监，沉声下令： “再加一道旨意，着令关道成立刻发运粮饷，告诉他，若是再敢为令不从，严惩不怠！” 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关于顺州官员空缺，让他不许再插手，朝廷自有人选。” 看得出来，不许关道成插手官员任免，算是楚皇对楚嬴捐款的变相嘉奖，但对于关道成，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下完旨后，楚皇重新坐下，用手指揉着眉心，余怒未消地抱怨道： “这一天天的，送来的全都是坏消息，就不能有个好消息，让朕也稍微开怀一下吗？” 正说着，一名工部的官员踌躇着走出来，略微紧张地躬身道： “陛下，臣这里倒是有个好消息……前段时间，有人献上一稼樯神物，名叫曲辕犁，可大幅提高开荒犁地的速度，于我大楚农业，大有裨益！” 曲辕犁？ 什么东西？ 楚皇和群臣听罢，俱是一脸困惑…… 第567章 谁的发明? 说话之人是工部虞衡司郎中，张桥，正五品，刚刚够格进殿参朝议事。 除却部分特许议政的言官，算得上是这里级别最低的存在。 而所谓的虞衡司，专司营造各类器具，相当于工部的技术研发和生产部门。 这张桥站出来禀告时，表情紧张中透着一丝木讷，说话也温吞不顺，典型的不会来事的理工男形象。 给人的感觉，就像底气不足似的。 于是乎，很快便遭到了顶头上司，工部侍郎汪荃的质疑，皱眉道：“张桥，什么曲辕犁，本官怎么没听过？” “侍郎大人，这曲辕犁刚送来不久，还没经过部里的验证核实，所以……” 张桥刚解释到一半，就听到汪荃一声低喝：“好啊，没有验证过的东西，你也敢拿到陛下跟前献媚，你可知，一旦此物无用，会是什么后果？” “汪大人，这曲辕犁虽然没经过验证，但下官仔细查看过，献宝者十有八九没有说谎，此物在同样的时间内，确实能比直辕犁耕种更多面积。” 对于张桥的话，汪荃嗤之以鼻。 直辕犁的使用历史已有千年，若真有犁耙比之更好用，只怕早就淘汰了，还能传承至今？ 他正要继续呵斥，不料楚皇竟被张桥的话勾起了一丝兴趣，径直问道： “张桥，你说的曲辕犁，能比直辕犁多耕多少面积？” “启禀陛下，微臣也没用过曲辕犁，只能大概推断，应该是直辕犁的两倍以上，若是操作的农夫够熟练，甚至可以达到三倍。” 张桥话音落下，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两到三倍，这曲辕犁有这么厉害？” “我大楚稍微偏远的各州府，都有大片抛荒，正愁没有足够的人手耕种，若是有了此物，得节省多少人力？” “若是真如张郎中所说，这曲辕犁，确实称得上稼樯神器，若是推广开来，不出三五年，我大楚税收说不定都能翻番……” 群臣越说越兴奋，就连楚皇，也被他们勾画的美好前景所吸引，难得露出惊喜之色。 就在这时，一个嗤笑的声音响起，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父皇，还有诸位臣工，还是别先高兴得太早。” 太子楚喆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环视一周，缓缓说道：“工部虞衡司如今粗制滥造的低劣水平，大家不会不知道吧？” 楚皇和群臣闻言，尽皆脸色一僵，只见楚喆瞥了张桥一眼，继续道： “远的说，就说最近一年，虞衡司受命为朝廷研发军器，结果如何？” 他摊开双手，长叹道：“本宫记得，虞衡司送到边军检验的军器，没有十样也有八样了吧。” “可这些兵器一到战场上，要么效果一般，要么各种毛病一堆，非但没有帮助军队取胜，反而还成了将士们的拖累。” “云州危机至今未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工部研制的军器太差所致。” “试问，如此不堪的虞衡司，他们所推荐的东西，难道大家真就如此放心吗？” 听他这么一说，不少人心生认同，有人回过神道：“太子殿下的意思，这曲辕犁，根本就没有张郎中说的那么好？” 楚喆笑道：“话也不能说死，反正本宫觉得，这曲辕犁的具体功效，着实有待商榷。” 楚皇也认同地看了他一眼，俄顷，视线落在张桥身上，沉声道： “张桥，你也听到太子的话了，朕要的是实事求是，可不希望有人为了讨好朕，就故意浮夸。” “陛下，臣真的没有半点夸大，这曲辕犁的设计，确实比直辕犁优秀太多。”张桥诚恳道。 “唔。”楚皇深深看了他几秒，语气变得威严，“你可知，此物若是验证，一旦与事实不符，这可是欺君之罪？” “臣……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若是不信，只需当众一试便知。” 张桥几番犹豫，最终一咬牙，决定豁出去赌上一把。 一来，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判断。 反正现在急流勇退也难逃责罚，还会沦为众人的笑柄，倒不如放手一搏，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赌上一回。 其次，正如楚喆所说，虞衡司连续一年表现不佳，已经沦为人人皆可嘲笑贬低的部门。 身为部门主管，他急需要推出一款让君臣上下都认可的产品，不仅是为了挽回尊严，更是为了证明虞衡司的价值。 一句话，他现在已经将所有一切，都押注在了曲辕犁上面。 胜，则会所嫩模，败，则下海干活。 楚皇诧异望着他，有些出乎意料道：“你真要试？” “求陛下成全！” 张桥此刻脸上再无一丝顾忌，跪地高举双手，长身拜倒在地。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朕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反正也快下朝了，众卿，有谁愿意随朕往上林苑走一遭？” 楚皇发话，群臣岂敢不从。 除了三大阁老这样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的人。 近乎一半的朝臣，包括诸位皇子，全都随着楚皇来到了上林苑，差点没把负责这里的上林苑丞吓个半死。 随着楚皇道明来意，上林苑丞松了口气，赶紧命下人在御菜园寻了一块边上有凉亭的空地。 将楚皇和几名重臣请进凉亭后，上林苑丞又马不停蹄吩咐下人，将带来的曲辕犁和直辕犁，分别套在两头体型差不多的耕牛上。 随后，又找来了几名专门犁地的农人。 “开始吧。” 一切准备就绪，楚皇一声令下，对照试验开始。 就像楚嬴之前在三河集，和薛仟打赌比试犁耙一样，结果毫无悬念，曲辕犁完胜。 几名农人得出一致的结论，这曲辕犁，比直辕犁效率高出三倍不止。 事实胜于雄辩。 尽管太子楚喆，以及工部侍郎汪荃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但不妨碍他们见风使舵得快，立刻变了口风。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有了这曲辕犁，假以时日，我大楚耕地势必大增，届时，将天下将再无饥民，此乃祥瑞啊！” 楚喆仿佛自己就是献上曲辕犁的人，一脸激动和真诚地道： “儿臣提议，对于献上此等神器之人，必须要重赏，唯有此，才能显示出父皇的恩德！” “是啊，陛下，张郎中慧眼识物，避免了曲辕犁沧海遗珠固然是大功一件。” 汪荃也假惺惺请求道：“但，能发明这曲辕犁的人，才是更应该嘉奖的对象，我大楚，太缺这种造福社稷的人才了。” 楚皇被两人说得心怀大畅，也觉得自己洪福齐天，忍不住大笑三声，旋即赞道： “说的好，张桥，你今日推荐曲辕犁，立了大功，快将发明者说出来，朕好一并重赏。” 楚喆和汪荃笑着点点头，心里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在他们看来，这曲辕犁功能巨大，献出它的发明者，十有八九能捞到一官半职。 此等人才，如今自己替他请了赏，以后要拉拢到身边，自然也更加容易。 两人也是满心期待，这发明者……到会底是谁呢？ 第568章 谁的神作? 太好了！ 自己赌对了。 得到楚皇的嘉奖，矗立在凉亭阶下的张桥，藏在袖笼中的双手用力一握，心中长松了口气。 在他看到曲辕犁的第一眼，他就认定此物不凡，如今，果然让他咸鱼翻身。 多亏了那位发明者啊！ 心中默默将曲辕犁的发明者感激了一番，他按捺住心中喜悦，拱手请罪： “陛下恕罪，臣也是最近才发现这曲辕犁，当时只顾着研究它的构造，倒是没有留意它的发明者是谁。” 见楚皇皱眉，他心中一突，急中生智又补充道： “不过，工部对于民间献宝之人，一向有留存记录，只需派人查阅，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这回都不用楚皇开口，汪荃已经吩咐又一名郎中，让对方回去查阅资料。 “也好，此发明者对我大楚有大贡献，朕便多等一会，再行论功行赏不迟。” 楚皇难得遇到一件造福社稷的喜事，心情大好，为了显示对首席功臣的尊重，决定和群臣多留上一段时间。 有好事者趁他心情好，放下茶杯怂恿道：“陛下，此处生机盎然，满目翠绿，望之令人陶然忘机。” “如此良辰美景，又逢新得社稷神器，正当痛饮庆祝才对，这寡淡无味的清茶，喝起来多没意思？” “嗯？” 楚皇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说得对，上林苑丞，朕记得你这窖藏里，应该还贮藏了不少美酒。” “去，即刻取来，今日咱们就来个君臣同饮，共贺祥瑞！” “哈哈，陛下此言大妙，快快取酒来……！” 群臣大笑着催促，这下子，上林苑丞带着下人们好一番忙碌。 不仅给凉亭里搬来美酒，连没资格进来的人，也搬来桌凳，一并安排了临时座位。 至于佐酒的菜肴，这里本就是御菜园，又是七月收获之季，各种瓜果蔬菜应有尽有。 只需现采现摘，用清泉洗濯干净，便是一盘盘脆嫩可口的自然美味。 一众君臣借着这自然雅趣，开启了一场热闹非凡的露天盛宴。 有道是，有酒必有诗，无诗酒不雅，无酒诗不神。 饮酒作诗，乃古之大文豪的一贯爱好，在座饱读诗书的君臣们，自然也不例外。 有楚皇在此，一开始，还只是边缘的部分臣子小声行着酒令，低调卖弄。 然而，快乐和才华这两种东西，有时就像瘟疫，很容易就能感染到周边的人。 没过多久，一堆吟风咏月，潇洒放浪的吟诵之声，就传到了楚皇耳中。 楚皇非但没有因为臣子们的失态而恼怒，反而酒意之下也生出了雅兴，当场宣布。 “今日难得君臣汇聚一堂，大家就来比比诗词，谁拿出来的诗词最应景，文采最好，谁就是今日的头彩，同样重重有赏！” 有了这句话背书，现场愈发热闹起来。 当即就有几位文臣，借着酒兴吟诵出好几篇佳句，引得众人连声叫好。 也有文才不那么急智的，心中不服，便取了个巧，搬出自己以往的佳作，也获得不少赞誉。 毕竟，楚皇让大家拿出来诗词，而不是当场现作，这便给了群臣最大的发挥空间。 奈何，规则这东西，一旦被打破，最终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谁掌握的资源更多。 毫无疑问，这里除了楚皇，资源最多的便是太子。 所以，楚喆理所当然地凭着一首饮宴诗，成功笑到了最后。 “好！这首诗的确不错，看来太子最近又有长进，朕心甚慰，朕宣布，今日最佳是……” 对于楚喆的‘力压群雄’，楚皇露出几分赞许，正要宣布前者获胜，此次随行的二皇子楚钰，突然举手阻止道： “父皇且慢，儿臣有话要说，太子刚才那首诗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不过要说最佳，只怕还不能服众。” 身为老三的楚喆心中不快，睨着楚钰道：“怎么，难道二皇兄还有一首更好的，能和本宫一争高下？” “呵呵，太子说笑了，这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你最擅诗词，本宫天资有限，自问可比不了。” 楚钰皮笑肉不笑，忽将话锋一转：“不过，本宫虽然比不了，并不代表别人就比不了。” 他转身对着楚皇拱手一礼：“父皇，最近北边传来一首饮酒诗，豪迈恢宏，想象瑰丽，有惊天动地之才，有震古烁今之势。” “如此绝世佳作，儿臣实不愿其明珠蒙尘，恳请颂与父皇和诸位大人一听。” “哦，绝世佳作？！当真？快快念来。” 楚皇兴致正高，闻言放下酒杯，群臣随即效仿，都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无不心中暗暗惊奇，暗想到底是何等传奇文章，竟能得二皇子如此盛赞？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二皇子楚钰才吟诵了两句，便将所有人都镇住了，一个个双眼放光，高山仰止。 常言道，一篇文章好不好，开头就能看出一半。 在座之人皆有饱读诗书之才，自然看得出来，楚钰念出的这首诗有多恐怖。 可以说，古往今来，他们从未见到过如此狂放不羁的作品。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好潇洒！好霸道！好特么的狂傲！ 如此的睥睨古今，傲世天下，如此的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为何，自己偏偏就这么喜欢呢？ 为何，自己他妈的明明胸藏锦绣，却就是作不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呢？ 这哪是人能写出来的，分明就是天上神仙的作品！ 不愧是绝世佳作，这首诗，真特么帅呆了！ 一首吟罢，整个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楚皇还是群臣，无不闭眼作陶醉状，显然还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里。 良久，楚皇睁开眼，依旧难掩震惊，和身边的几个重臣交换眼色，感叹道： “诸卿觉得如何？” “此诗只因天上有，人世哪得几回见……天地旷渺，人生如梦，我等今生，能得见此一首，已是足慰平生。” 几位重臣的中肯评价，将这首诗直接推上神坛，再次让其他人震撼了一把。 “不错，朕也是这么觉得，闻此一首，感慨良多啊！” 俄顷，楚皇定住心神，看着楚钰径直问道：“这首诗叫什么？” “回父皇，此诗名为将敬酒。” “将敬酒……直白朴实，返璞归真，果真大道至简也！” 楚皇赞叹不已：“朕本以为，那小子的青玉案已是人间难得，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谁说我大楚文脉没落，这首将进酒一出，天下谁人与之争锋？！” 尽管风头被抢，让太子楚喆心中一百个不舒服，但看到楚皇这么兴奋，他又上演了一出船长秀——见风使舵。 “是啊，将敬酒一出，我大楚文脉当兴，父皇，儿臣恳请重赏这位作者！” “不错，重赏，一定要重赏！” 一天之内接连遇到两件大好事，便连楚皇也抑制不住激动，目光炙热地望着二皇子楚钰，急声道： “快，告诉朕，这首诗的作者是谁？” 不仅是他，在场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心中满含期待。 到底是怎样惊才绝艳之人，才能作出如此作品？ 第569章 没错，都是在下 “不错，二皇兄快快道出作者，也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楚文坛人才辈出，并非只有大皇兄一个后起之秀。” 太子楚喆接过楚皇的话，也跟着催促起来。 言语之中，暗搓搓捧高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文坛新星，借此打压楚嬴的声望。 他不会忘记，半年前夫子庙前的抡才比试，楚嬴一战成名，从此声名鹊起，享誉京城。 到如今，但凡京城学子，随处可见楚嬴的拥趸。 这些人对楚嬴的诗才推崇备至，乃至于佩服得五体投地。 尤其那首《青玉案》，更是被奉为经典中的经典，成了一众粉丝心目中不可超越的神作。 其风头之盛，隐隐有成为京城第一才子的趋势，堪与天下四公子比肩。 甚至，坊间私底下已有零星流言。 说大皇子楚嬴天纵之才，百年难遇，不明白太子之位，为何会落到老三楚喆的头上？ 这不仅对大皇子不公平，对于江山社稷也是一种的损失。 太子楚喆本就妒心极重，试问这样的话传到他的耳中，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再加上半年前那次北巡回来，在殿前秀文采打压楚嬴失败，也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这些仇恨叠加在一起，让他心中始终憋着口气，处心积虑想要找回场子。 可让他苦恼和愤怒的是，即便他网罗再多人才，一帮人加在一起创作的诗，仍然没有一首比得过青玉案。 这迫使他不得不按兵不动，以至于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次挑战楚嬴的勇气。 不过，时移世易，楚喆觉得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你楚嬴不就仗着有点诗才踩我一头吗？ 等我将这将进酒的作者招揽到麾下，到时候，咱俩谁踩谁还不一定呢。 看到他炙热的目光，二皇子楚钰眼底闪过一缕嘲讽，故作惊讶道：“太子竟不认识此人？” “你这是什么话？本宫要是认识他，如此大才，只怕早就举荐给父皇重用了。” 楚喆这话刚一说完，就见楚钰缓缓摇头，言语间仍不敢相信：“不可能啊，你们不是接触过吗？太子怎么可能不认识作者呢？” “接触过？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本宫什么时候和将进酒的作者接触过？” 太子满脸荒谬的表情，觉得楚钰是有意拿他开涮。 楚钰立马拍了拍额头，恍悟道：“没有吗？哦，那一定是本宫记错了，应该是你的下属，曾与此人有多接触。” “本宫的下属？” “没错，前些日子，听说太子派出了左喻德北上，去给关总督的娘亲贺寿，不知可有此事？” “确……确有此事。” 身为当朝太子，私下里和封疆大吏攀关系，这可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 楚喆先是心虚地看了楚皇一眼，这才壮起胆子，慢吞吞吐露了实情。 楚钰嘴角勾起一丝讥讽：“既然确有此事，那位左喻德就没告诉你，这首将进酒，其实正是从关母的寿宴上诞生的？” 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怪太子左喻德张洪。 他毕竟是太子的老师，为人师表者，在学生面前多少也需要保留一点光辉形象。 楚嬴那日在关老太君的寿宴上，当众作出这首将进酒，可谓风光无限，将他们一众敌对者的才华都按在地上摩擦。 如此丢脸的一幕，试问张洪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讲出来？ 这便导致了，直到此刻，楚喆才意识到不对劲，皱眉对二皇子说道： “此事张喻德确实没告诉本宫，或许是他忘了的缘故，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楚钰别有深意地笑道，“太子不是想知道将进酒的作者吗？” “是又怎么了？这作者到底是谁？” 楚喆皱眉，语气隐隐有些失去耐心了。 这时，楚皇也随之开口道：“是啊，老二，你要是知道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回父皇，这将进酒的作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兄。” 楚钰讥诮地看了眼一脸呆若木鸡的太子，回头对楚皇详细讲解道： “那日关老太君的寿宴上增设了比诗环节，大皇兄当时恰好也在场，席间受到了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颜无忌，以及燕都学阀的集体质疑和挑衅。” “大皇兄可能是出于义愤，于是当场作出这首将进酒予以回击，让对方所有人颜面扫地……” 他说到最后，诚恳地双手作揖：“此事但凡参加当日寿宴者，尽皆亲眼所见，父皇若是不信，可找人前来一问便知。” 燕云总督这种大佬的母亲祝寿，对朝中许多权贵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二皇子虽然不像太子那么明目张胆，敢于公然派人和关道成攀关系。 但，私下找人盯着这场宴会里宾客们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要不然，他怎么能如此及时地搬出楚嬴的将进酒，当众打太子的脸？ 毫无疑问，二皇子表面上似乎是在为楚嬴扬名，然而暗地里，不过是借着这把锋利的刀，用来对付太子罢了。 你太子想在父皇和群臣面前出风头，赢得美名，我楚钰就是不让你得逞，要让你口碑崩坏。 这，才是二皇子楚钰的真实目的。 只不过，他的目的隐蔽性太强，以至于众人第一时间注意到的，还是楚嬴这个作者。 “原来是大殿下所作，我就说，大楚文坛真有这么厉害的后起之秀，怎么会现在才冒出来，原来如此。” “是啊，也就曾作过青玉案的大殿下，才有此等才情作出将进酒，大皇子又精进了，真是天纵奇才啊！” “可不是，凭着这两首诗词，大殿下就足以在古今文坛占据一席之地，了不得，了不得啊！” 短暂的安静之后，现场沸腾了，群臣纷纷对楚嬴的才华赞不绝口，钦佩万分。 楚皇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心中已经惊讶到无以复加。 没想到兜兜转转，继夫子庙之后，居然又是老大楚嬴，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让他开始怀疑，当初将楚嬴发配边疆，到底是对是错？ 一旁的太子楚喆，就像吃了一大口苍蝇似的，脸黑如锅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工部侍郎汪荃派回去的那名郎中终于返回，疾步走到凉亭台阶下，躬身禀报： “陛下，曲辕犁的发明者已经查到了。” “说。” 楚皇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言简意赅地开口。 “回陛下，这曲辕犁，来自北燕顺州，是东蓟知府署名推荐，其发明者是……” 那郎中下意识看了眼太子，紧接着说道：“是大皇子殿下。” 轰！ 石破天惊，君臣再次呆若木鸡。 太子楚喆心中更是惨然，既恨且妒，几欲仰天大声咆哮。 是他！又是他，苍天啊，大地啊，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啊啊？！ 第570章 憋屈的总督大人 上林苑饮宴之后，楚嬴在群臣中的口碑又上升了一大截，部分惜才之人，甚至建议楚皇重新选块封地，将楚嬴调回来重点培养。 奈何所有人的建议，都被楚皇以君无戏言为借口，统统挡了回去，不予支持。 当然，楚皇也不是毫无表示。 譬如，他一点没客气，当众呵斥太子楚喆丢人现眼。 说他从小跟着各种名儒学习，到头来，却连一个多年幽居深宫、自学成才的皇兄都比不上。 然后，又一脚将楚喆踢出了军部，着令他每天必须去文华殿报道。 最近一段时间，不许再参与政务，只需一心努力提高自身学问即可。 从权势滔天、巡抚一方的六部行走，到被褫夺所有实权，直接打回光棍太子的原形，楚喆只用了半年时间。 可想而知，他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这就像一个人走了狗屎运，捡到一张超级权力体验卡，原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这张体验卡只有半年的期限。 如今半年期限已到，他却因为各种拙劣的表现，没能成功续费，只能看着曾经呼风唤雨的能力统统离他而去。 那种不舍、遗憾、失落、愤恨……楚喆心中简直日了狗了，至此彻底恨上了老大和老二。 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待我登上大宝，绝对有你们好看！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楚皇呵斥完他之后，紧接着又罕见地颁布了几道旨意。 第一，大皇子发明曲辕犁，于社稷有功，又提振了大楚文脉，赏金叶子一百枚，绢一百匹，帛一百匹。 其母容妃教子有方，一并予以相同奖励，只是数量减了大半。 至于署名献上曲辕犁的东蓟知府，则发与吏部考功司，让他们考评后另行嘉奖。 第二，根据调查核实，原工部给事中苏立，协助大皇子，在顺州参与治理剿匪有功劳，特许恢复自由，就此升任顺州同知。 后续视政绩和考评的结果，再决定是否继续转正和升迁。 除了这两条，楚皇还征询群臣的意见，一口气将燕都三司衙门贬谪后的空缺，全部换上一批新的官员。 毫无疑问，这将大大削减关道成在燕云省的影响力，让他这个一把手没法再只手遮天。 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惩罚。 可惜，对于这场重大的变故，关道成压根就不知情。 而且这个当口上，即便在场这些朝臣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也没人私底下去信通知关道成。 朝堂里的关系很微妙，也很现实。 一天之内，群臣不仅疏远了太子，连同对待这位燕云总督，很多人也变得暧昧起来。 以至于，直到半个多月以后，关道成收到公函，才后知后觉了解到此事。 他先是惊出一身冷汗，等回过味来，整个人突然暴跳如雷，只觉得上天不公。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那小子怎么会没有受到惩罚？这不应该啊！” 关于这次弹劾楚嬴，他原本以为，将事情捅上金銮殿，借助太子的势力，以及群臣的舆论，怎么也该让前者吃个大亏。 没想到，如今楚嬴没有吃到亏，反倒是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皇将三大衙门从一把手以下，全部往下撸了三级，撤调一批，再换上一批新人，几乎将他在本地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辛苦十余年，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就此毁于一旦，心里简直在滴血。 “可恶，竖子毁我根基，坏我大事……天杀的，可恶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总督府的书房内一片狼藉，让守在门外的长史蒋弼心惊肉跳，却不敢踏入房门一步。 许久，暴风雨终于过去，房间里忽然传出关道成略带沙哑的长叹，随即唤道： “蒋弼，你进来。” “老爷。” 蒋弼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见到关道成后，连忙低头行礼。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瓷器、盆栽和撕烂的书籍，其中不乏价值不菲的名贵之物。 他的眼皮一跳，知道总督老爷动了真怒，默默将脊背压得更低。 “行了，就你我二人，不必这么拘谨，本督将你叫进来，是为了商量对策。” 关道成一挥袖子，蒋弼再次站直，终于注意到总督老爷此刻的脸色。 原本长相富态的关道成，此刻脸上就像罩了一层乌云，阴沉、恼怒、憋屈、还夹着一丝疲惫和颓废，给人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 “对策？” 蒋弼望着他，有点不明所以。 “没错，这次我们弹劾大皇子，陛下非但没有对他下手，反而一棒子落在本督头上……” 关道成与蒋弼道明因果，担心这只是楚皇对付他的一个开端。 这一次，还只是剪除他的羽翼，下一次，说不定就要对他本人动手了。 “老爷，卑职倒是觉得，此事无须太过担心。” 蒋弼听完之后，思量许久，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哦？为何？” 蒋弼可以说是总督府中，最有脑子的一名长史，所以很多时候，关道成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 “老爷你可曾想过，陛下既然插手顺州同知这么小的官员任命，为何却不顺带，将顺州守备所千户，以及判官一道任命了？” 蒋弼不答反问。 关道成皱眉，略作思量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两个职位品级太小，所以陛下根本懒得理会？” “不可能，要说判官品级小，陛下不理会也就罢了，可这千户一职，地位不下于顺州知州，陛下为何却偏偏厚此薄彼漏掉了？” 蒋弼提醒道：“老爷可别忘了，我们扶持上去的吴狼，已经被定为反贼。” “按理说，前车之鉴，再选一个千户，这事无论如何，陛下也该防着我们才对。” “可事实却是，陛下放任不理，卑职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职位是陛下有意留给老爷做决断的。” “本督明白了，你是说，陛下这是在考验本督。” 关道成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倘若本督任命的人没有问题，这事也就算了，假如又是像吴狼那种，则陛下很可能会再次对我出手。” 他皱了皱眉，忽然一拳砸在手心，咬牙切齿道： “虽说如此，可一想到本督任命的人，非但不能与那小子作对，还得尽心辅佐他，本督心里就憋屈得厉害！” “老爷错了，谁说不可以作对？只要咱们选出来的人，和咱们没关系不就行了？”蒋弼若有深意地道。 “你有办法对付那小子？”关道成眼睛一亮。 “嘿嘿，不错，关于最重要的顺州千户的人选，卑职正好想到一个人……” 第571章 靶场训练 轰……！ 山岩崩坍，碎石飞溅，阵阵轰鸣声，伴随着腾空而起的烟尘，充斥在山坳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一处无名荒山脚下的平原，位于黑山西边，两者相距不过十余里。 当初决定对付吴狼时，为了隐匿炼钢作坊，楚嬴曾将黑山周围的地形都考察了一遍。 尽管这里最终没能用来建立作坊，但四周光秃秃的地形，以及周边十余里都无人居住的荒凉景象，却给楚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他看来，这里南边是长满荒草的平地，东、北、西三面则是布满泥岩的褐色山体，正是一处标准的天然靶场。 如今，这处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地方，终于被一声声炮声打破了寂静。 面对十余门中型火炮的轮番轰击，如墙壁般耸立的巨大山体上，用石灰圈出的标靶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 眼前网状破碎的裂缝，深陷的凹痕，以及簌簌掉落的岩坯，无不在诉说着这批火炮威力的可怕。 然而火炮威力越是可怕，在场的炎煌卫炮兵队的士兵就越兴奋。 就像小孩看到新奇的玩具，一个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进行实操，生怕落后于人。 等到训练接近尾声，一群人聚在一起交流心得，顺带炫耀一下自己的战绩。 “一人三发，如何，今天可有人命中过靶心？” 今天是炮兵队第一次前来实战打靶，楚嬴想检验一下他们的训练成果，于是也亲自跟来了。 “殿下，这有点强人所难吧，同样的角度，射程，咱们炮弹的落点每次都不一样，这怎么瞄准？” “是啊，三百步之内，能打进靶圈已经不容易，要打中靶心，几乎不可能。” 楚嬴刚一开口询问，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了吐糟，抱怨着炮弹的布朗运动。 尽管如此，还是有幸运儿完成了这一成就。 很快，罗大勇被推了出来。 “殿下，罗队长成功命中一次靶心。” 罗大勇是第一批入选炮兵队的人，因为踏实肯干，刻苦训练，加上他开炮的命中率远超其他人，如今随着入伍士兵的增加，已经升任为小队长。 在他下面一共管理着十个兵，两门炮，职位相当于大楚军队的一个小旗官。 只不过，楚嬴没有代替朝廷任命军官的权利，所以，这个职位只在炎煌卫里有效。 一旦脱离，仍然只是个平头老百姓。 不过即便如此，能在炎煌卫谋个一官半职，对于这些曾经苦哈哈的穷人来说，也足以光宗耀祖。 譬如此刻被推出来的罗大勇，脸上早已没了初次见到楚嬴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取而代之的，是洋溢着自信的憨实笑容，以及丝毫不见慌乱的眼神。 短短几个月的军人生涯，已然让他脱胎换骨。 从一个被土豪劣绅欺压的农夫之子，彻底蜕变成一名成熟自信的小军官。 见到楚嬴后，罗大勇赶紧收敛笑容，恭敬地抱拳道：“殿下，确如大家所说的，卑职刚才侥幸命中过一次靶心。” “不错，那你就是今天训练的第一名，老崔，记得考评给他添上一笔。” 楚嬴口中的考评，是参考他前世的军事化管理，以积分的方式，功必赏，过必罚，由此建立的一套长效的奖惩机制。 这些积分累计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评荣誉，定军功，乃至升职加薪惠及家人。 对每个炎煌卫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也是他们努力的方向。 眼看罗大勇打个靶，也能挣到一笔积分，其余人不由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纷纷在心中发誓，自己也要努力，下次争取拿到好成绩。 楚嬴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他抓罗大勇当示范，就是要激发众人的上进心。 如今目的达成，他又将罗大勇夸奖一番，最后问道： “罗大勇，你的炮击精度，远超大家，有没有什么心得之类，可以讲出来与大家分享？” “这个，殿下，卑职还真没有，只是按照殿下教我们的抛物线原理，尽量调整角度，减少误差……剩下的，就只能看运气了。” 罗大勇能这么讲，楚嬴丝毫不奇怪，确实，别看这批大炮威力猛，实则相当难操纵。 这里的难，指的不是装弹和发射，而是炮弹的命中精度很低，误差极大。 究其原因，其实楚嬴早就意识到了……就是炮管内壁缺少膛线，导致炮弹出膛后极容易产生偏差。 目前尚能控制的杀伤距离，也就比百石强弓远个几十百八步，再远，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因为是第一次大规模打靶，兼测试武器，王黑挞父子这对核心技术人员，也在随行人员之中。 楚嬴听完罗大勇的报告，私下将两父子叫到身边，肯定地道：“这次做的不错，炮弹威力基本已经达到预期，只是……” 他顿了顿，问道：“关于雕刻膛线一事，你们还是没有一点眉目吗？” “殿下，这事哪有那么容易，你说的雕刻膛线的拉刀，对于钢材的要求，太过苛刻，咱们厂生产的钢铁质……质……” 王黑挞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一旁的王大锤忙提醒道：“爹，是质量，你咋又忘了，莫非是年纪大了？” “对对，是质量。” 王黑挞恍悟，连连点头，然后忽又对王大锤瞪眼骂道：“啥叫又忘了？你显摆个锤子，我不知道是质量？要你说？我只是暂时没想起。” 怼完儿子，五短身材的老头子揪着一把胡子叹道：“就是这个质量，殿下，咱们的钢现目前，根本就达不到这个要求。” “不过殿下放心，老夫一直在让人尝试，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日夜锻打，还锻不出一块好钢。” “那你们锻造了这么久，有更硬的好钢出现吗？”楚嬴随口问道。 “这，目前吧……目前还……”老头这搓着粗糙的大手，讪讪说不出话来。 “这样子锻打下去不行，必须换一种。” 楚嬴一眼就看出他底气不足，想了想，得出这个结论。 “换一种？” 王黑挞一懵逼，接着涨红了脸：“殿下是怀疑我们的手艺吗？不是俺老王说，你就是再换几批人来，结果也一样。” 楚嬴无语地看着他：“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本宫要换了你们？只是不用你们来做这个而已。” 这下子，王黑挞更蒙了，不解道：“殿下，你不用人，那靠什么锻打？” “不用人，咱们可以用别的……” 第572章 黑暗料理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傍晚，炮兵队结束训练，在晚霞的映照下，用马拖着十余门大炮从靶场出来，一路唱着歌返回营地。 营地距离靶场不远，就在东面四五里地，最近才刚刚建好，还附带停放大炮的武器库。 之所以在这里增加一处军营，楚嬴是经过仔细考虑的。 一来，随着乌云部迁入顺城，再加上这两个月的募兵行动。 目前，他麾下的士兵，已经悄悄达到了千人之数。 这其中，除开这两百炮兵，骑兵扩充到了五百人，火枪步兵也有三百人，还预留了百余人的后勤兵。 论规模，已经超过了一个千户所的人马。 不仅如此，这么多的人数，也超过了朝廷的规定。 所以，私底下，这群军队名义上一半都是从别处抽来的，譬如团练，譬如乌云部私人武装。 当然，这样‘东拼西凑’的军队，总归还是太招人眼球，而且全部驻扎在江南别院，也显得太过拥挤。 于是，楚嬴和崔肇一商量，干脆多建几处营房，将军队化整为零，分开训练。 譬如，骑兵队依旧留在城内，以江南别院为营地。 而炮兵队和火枪队，则在北边荒山这一带训练和驻扎，没有楚嬴的命令，不准返回城里。 另一个原因就是，将军营建在这种人迹罕至之处，不仅更能掩人耳目。 还能顺带保护东边的黑山矿场，以及黑山背后，那个秘密研发各类武器的作坊。 也让大炮和火枪这些从未问世的先进武器，不容易过早暴露在有心人面前。 翌日。 一大早，楚嬴就起床晨练，待洗漱完，不久便接到了三个小徒弟登门来访的消息。 “不错，都来的挺早。” 对于三人的到来，楚嬴丝毫不意外。 早在昨日返城之后，他就命人给三个小徒弟送去了通知，让他们今早过来一趟。 “知道为师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干什么吗？” 双方见面寒暄之后，楚嬴开门见山地问道。 “徒儿不知，还请老师明言。” 三小里面，王小蛮低头冒着鼻泡，晁和仰天打着哈欠，唯有文静若处子的李乡精神十足，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句。 “嗯。” 楚嬴微微颔首，很满意李乡的表现，撇脸看向另两个瞌睡虫，又忍不住一阵眼角抽搐。 “咳咳。” 他假装咳嗽两声，提醒小豆丁和晁和注意，随后感叹道：“为师自收你们为徒，算一算，也教了你们快三四个月了。” “这么长的时间，在有的地方被称为一学期，如今，一学期快结束了，为师寻思着，也是时候考较考较你们了。” 话音刚落，蜷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小豆丁，鼻泡忽然啪一下破碎。 只见她冷不丁地坐起来，一双黑眼珠飞快地四处搜寻，焦急说道： “老师，你说什么烤焦了？是准备烤肉给我们当早餐吗？快快，快救火啊！” 我说的是考较，不是烤焦好吗？ 睡着了都能给你吓醒，你这是有多贪吃？ 楚嬴望着小豆丁煞有介事的样子，嘴角抽抽，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大。 他懒得解释，倒是一旁的李乡赶紧小声纠正道：“小蛮，不是烤焦，是考较。” “没错啊，我说的就是烤焦……” 小豆丁一脸天真，声音戛然而止，忽又轻咦一声，那枚小肉鼻不停抽动起来。 “什么味道？好……好像……” 她就像一条小猎犬，伸长脖子四处嗅了嗅，很快锁定一股古怪的味道。 毕竟年纪太小，又是第一次碰到，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话落到另一个人耳中，却仿佛遇到知己一般开心，惊喜叫道： “好香？！真的吗，小蛮，你真的觉得这味道好香？太好了！这是不是说明我终于成功了？” 小豆丁望着忽然闯进房间，一脸欣喜若狂拉住她的米雅，眨着大眼珠，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小蛮，你刚才说，你们还没吃早餐，要不要来一碗，尝尝姐姐的手艺？” 米雅双手作恳求状的握在一起，睫毛扑闪，满含期待望着她，生怕她会拒绝似的。 楚嬴见状，赶紧以拳抵唇咳嗽几声，似在提醒小豆丁提高警惕。 奈何小豆丁平时挺机灵，此刻却犯了糊涂，就像没听见似的，嘴角留着哈喇子问道：“来一碗什么？” “蘑菇肉粥，你不知道，我在这锅粥里，前后放了七八种蘑菇，以及许多珍贵的食补药材，又香又补……” 米雅话还没说完，只听小豆丁吸溜一声，拍着椅子扶手道：“太好了，米雅姐姐，我要一碗，现在就要。” “没问题。” 见王小蛮这么捧场，米雅朝她比了个识货的手势。 又撇过头，对另两个小徒弟说道：“你们呢？应该也没吃早饭吧，要不要也来一碗？” “不，我是说……真的可以吗？” 李乡本来想拒绝，奈何腹中空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便临时改了口风。 “没什么不可以，就这么定了。” 米雅开心地替两人做了决定，双眼弯成月牙，最后转身看向楚嬴道：“殿下，你也要……” “啊，外面的太阳好美啊，本宫差点了忘了，今日还没晨练，先出去锻炼一下。” 楚嬴仿佛忘了之前才锻炼过，噌的一下从座位上起来，逃也似的疾步离开了客厅。 “殿下？殿下？” 米雅在他身后连续喊了几声，都没反应，忍不住朝着门外阴沉的天幕望去。 她心下十分困惑，口中喃喃自语：“奇怪，不是阴天吗，哪来的太阳？” 俄顷，三碗肉粥被端到客厅。 王小蛮这时才知道，刚才那古怪气味，竟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不由心头开始打鼓。 这能吃吗？ 三小彼此看了眼对方，却又心照不宣，最后实在架不住米雅的殷勤催促，各自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唔，气味怪，口味更怪，黏黏糊糊，就像一堆捣碎的鼻涕虫和苦味子的混合。 三人闭着眼勉强咽了几口，小豆丁终于还是没忍住。 只见她噗一下将粥喷出来，整个人脸都绿了，直呼道：“哇！好难吃，这粥有毒！” 米雅满是笑容的脸不由一僵，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道： “不可能啊，这锅粥是我参考了许多药膳书籍，刚刚研制的新品，不仅能饱腹，还能美容养颜，怎么会有毒呢？” “你能说说，你都放了哪些药材吗？” 李乡同样不敢吃了，放下碗强忍着恶心问道。 米雅掰指头数道：“有人参，益气补血，有大黄，消食利胀，有车前子……还有巴豆，清热消毒……” “什么，不仅放了大黄、车前子，还放了巴豆？！” 三小如今见多识广，一听到这些，立刻变了脸色，忙捂住肚子争相往外冲。 “你们要去哪里？难道也出去锻炼身体吗？”米雅在他们身后好奇喊道。 咣当！ 门口三人齐齐一个趔趄…… 第573章 水力锻压机 “老师啊，米雅姐姐做饭明明那么难吃，为什么你却不告诉我们呢？” 白河，城东工业区段，王小蛮跟着楚嬴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布满鹅卵石和灌木的河滩上。 一路行来，肚子隐约又开始不舒服，忍不住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你就不懂了，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米雅的黑暗料理，这是为师对你们意志的考验。” 楚嬴毫无理亏的样子，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边走边回头教育道： “少年人，成长的路上总是布满荆棘，唯有锤炼意志，达到为师这般处处小心谨慎的修为，才能无视一切阻碍……” “小心！” 忽然，跟着后面的李乡发出一声惊呼。 “是小心谨慎，不光是小心……嘶！” 骤然被打断说话，令楚嬴心中不快。 本想趁机教育一下这个女弟子，然而当他惯性踏出一步后，下一刻，脸色当场扭曲。 低头一看，只见一条干枯的荆棘，正好被他踩在脚下。 其中一根坚硬的荆刺，直接穿透层层牛皮布料，扎进了他脚趾，痛得他不停倒吸凉气。 “呀，师父你没事吧？” 小豆丁吓了一跳，忙上前和李乡一起搀扶楚嬴坐下。 “嘶……痛痛，痛死了，老师真是百疼你们了，这么大一条荆棘横在路上，也不见提醒一声。” 楚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抱着靴子，一边小心翼翼拔出荆刺，一边嘴里埋怨。 李乡微红着脸抗议：“老师，我不是说了小心吗？” “原来你的小心是指这个，我还以为……” 楚嬴欲哭无泪，强行找借口：“下次记得，叫小心前加个称呼，不然谁知道你让谁小心？” 又指挥小豆丁帮助脱靴子检查伤口，嘴里连连呼痛，一副我是伤员需要照顾的模样。 “老师，你不是才说，你已经修炼到处处小心谨慎，无视荆棘的地步了吗？” 晁和见他各种驱使徒弟兼且一脸享受的表情，眼珠一转，将他刚才教训他们的话重复了一遍。 噗！ 楚嬴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心中悲叹，看来尊师重道的思想品德教育尚需加强啊。 他轻咳两声，：“咳，好了，小蛮，替为师将靴子穿上。” 小豆丁望着他染满大拇指的血渍，脸色隐隐有些纠结：“老师，你的伤这么严重，都还没仔细检查呢，要不先包扎吧？” 确实很严重，恐怕你还没包扎好，它就已经愈合了……楚嬴看着拇指上针孔大小的伤口，凛然道： “无妨，这点小伤，还要不了为师的命，你只管替为师穿上就是，纵然真有不测，为师也无怨无悔。” “不是，老师，我是说……你的靴子好臭哦，你可以自己穿吗？” 小豆丁瘪着嘴，嫌弃地看着地上的靴子，尖起手指，连续几次都无法下手。 “……”楚嬴觉得自己膝盖又中了一箭。 这就是自己的弟子吗？ 一个二个，不当小棉袄也就算了，咋还都漏风呢？ 连捧哏都没了，楚嬴彻底演不下去，只好悻悻重新穿上靴子，带着三个弟子继续前进。 没多久，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白河的分岔口。 这个岔口分出一条小河，流淌数里之后，又会重新汇入主河道之中。 因为小河不宽，且上下游落差较大，所以这里的河水不仅较深，还特别湍急。 倘若是那怕水又不会游泳的人，光是站在旁边，只怕都要双腿打战。 王黑挞父子早就带着几名匠人等候在这里，见到楚嬴他们到来，立刻哈哈大笑着迎上来。 “殿下。” 王小蛮看着人群前方的王家父子，忍不住好奇问道：“爷爷，爹爹，你们怎么在这里？也是来接受老师考较的吗？” “呵呵，什么考较，爷爷我可不懂，我和你这闷葫芦爹，是来找殿下学东西的。” 老黑子走上前，伸出铁钳般的大手在孙女头上一顿搓揉，满是宠溺的笑容。 一旁的王大锤忙提醒道：“爹，小蛮的头皮嫩，你恁手太糙了，万一刮破皮可咋办？” “怎么，俺王黑挞的乖孙女，老子还不能摸了？” 王黑挞不满，瞪眼将儿子一横：“瞧你那怂鳖模样，该不会昨晚又被媳妇教训了吧？” “依我看，你小时候就是太缺老子这双手的打磨，才让你长成一个怕媳妇的怂蛋……索性，咱家小蛮如今开窍早，天不怕地不怕，嘿嘿。” 小豆丁也在老爷子的夸奖下嘿嘿两声，显得十分得意，祖孙二人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爹啊，你这样会把小蛮宠坏的。”王大锤表示抗议。 “老子小时候也宠你，咋没见你坏哩，还长得如今这般皮实健壮。”王黑挞嗤之以鼻。 “你还说，就是你那双手，成天刮人头皮，要不然，俺如今可能还更聪明呢。”王大锤小声嘀咕。 “对对对，更聪明，老子当初就不该打磨你，最好把你涂在墙上，如今倒也省心了。” 王黑挞话音一落，小豆丁忍不住好奇道：“爷爷，涂在墙上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 老黑子难得老脸一红，迟迟说不出话来，惹得旁边几个老伙计想笑又不敢笑。 还好，楚嬴帮忙打了圆场，将小豆丁拉到身边，理顺她被揉成乱糟糟的‘鸟窝’，笑道： “不是涂在墙上，你爷爷想说的是发愤图强，小时候若是鼓励你爹这样，他如今就更省心了。” “是吗？”王小蛮用力握紧小拳头，“那我也要努力涂在墙上。” 你涂个屁，这辈子你都甭想……楚嬴心里这么吐糟，面上却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不错，有志气，不过这种高难度的活大多急不得，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前进。” 他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会，吩咐随行的晁逊打开带来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卷厚厚的图纸，然后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今天，就是你们迈出的第一步，也是为师对你们的第一次正式考验。” 第574章 秋天收获季 “建造水力锻压机？！” 小河边，纵然激流哗哗，也依旧掩盖不住众人的惊疑之声。 对于楚嬴的构想，王黑挞听不太懂，低头看图纸，又觉得眼花缭乱，脑袋阵阵发胀，忍不住抠着头皮请求道： “殿下，嘿嘿，这图纸太复杂，俺老王看不懂，能不能简单讲解一下？” “其实，老王你不问，本宫也会讲述的。” 楚嬴看着王黑挞，和他身边同样懵逼的几个匠户，心中不禁有感而发。 这就是底层百姓的局限性啊。 纵使这群人，已经是整个顺州技术最好的匠户，经验丰富，能锻钢铁，能造枪炮。 但，因为没有学习过系统的理论知识，一旦涉及到复杂机械，其实他们的表现，比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也强不了多少。 不过还好……楚嬴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弟子，露出欣慰的笑。 至少，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有意调教，已经有了这方面的三名储备的人才。 如今，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所谓的水力锻压机，就是利用流水的力量，推动机械代替人力，用来锻压钢铁等金属。” 楚嬴仔细讲解：“其实，这东西并不复杂，譬如，那些建在河边上的磨坊，就是用水力推动水车，通过连轴转动，最后带动磨盘磨出面粉，两者都差不多。” 众人恍悟，一向喜欢雕刻古怪玩意的晁和，瞬间两眼放光：“老师，你的意思，咱们要在这建造水力锻压机吗？” “没错，本宫打算在这里建立一座重型工坊，专门用来提升钢材品质，以及铸造各种大型钢铁构件，而这水力锻压机，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楚嬴点头承认，顿了顿，对三名弟子说道：“当然，建造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为师也没这么多时间成天守在这里。” “所以，为师决定将这项工程交给你们三个负责，再让老王给你们安排一批工匠。” 他很有自信地笑道：“以你们如今掌握的机械原理，相信足以胜任水力锻压机的建造。” “交给我们负责？！” 晁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滞了片刻，忽然激动得全身发抖。双拳紧握道： “太好了，我早就想尝试建造这么大的真家伙，可惜，一直没有空闲和积蓄，如今好了，总算得偿所愿。” 晁和说到这，感激地对楚嬴躬身一礼：“多谢老师，徒儿一定会竭尽全力，全力建造好这台设备。” “嗯，本宫相信你。” 晁和对机械的掌握和热爱，是楚嬴生平仅见，这件事交给他，也有楚嬴刻意培养他的意思。 这时，楚嬴又撇头看着李乡和王小蛮，问道：“你们两个呢，能办到吗？” “老师，这方面徒儿不太擅长，不过，徒儿会努力达到老师的要求。” 李乡想了想，诚恳说道。 楚嬴知道，相比机械，李乡对化学更为敏感，点点头，最后对王小蛮道：“还有你呢？”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 不愧是小豆丁，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就你事多，问吧，什么事？”楚嬴略感头疼地道。 “老师……”小豆丁两根食指互相碰了几下，眼巴巴望着他，“要是我们把这个东西做出来，会有奖励吗？” “奖！重重有奖，到时候本宫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三年都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楚嬴嘴角一阵抽抽，又好气又好笑，当场给出许诺，惹得小女孩不停欢呼。 王黑挞见自家孙女在大皇子面前这般受宠，跟着憨笑一阵，忽然问道： “对了，殿下，你这水力锻压机的力量如何？有三五百斤吗？能够锻造出拉刀需要的钢材吗？” “呵呵，三五百斤？保守了，再扩大十倍还差不多。”楚嬴轻笑道。 “扩大十倍……那就是三五千斤，乖乖，比人力可大太多了，这得锻出多硬的钢铁？” 老黑子一阵计算，不禁暗暗咋舌，同时又十分期待起来。 “这只是权宜之计，钢铁硬度，锻打只是一方面，还是要找到石墨，改善炼钢术才是长久之计。” 楚嬴轻叹，说了一堆众人听不懂的话：“况且，本宫建造这座工坊，可不全是为了优质钢铁。” “等你们熟悉掌握铸造构件，到时候，就可以试试组装蒸汽机了。” 察觉到众人困惑的表情，楚嬴忙咳嗽两声，回到正题，对三名弟子说道： “咳咳，好了，为师今天带你们来，除了交代事情，还要进行工坊选址。” “唔，还得给你们讲讲建造水力锻压机的关键点，免得你们到时走弯路。” 接下来，楚嬴带着众人，沿着小河考察，最终选择了中段一处开阔地。 做好标记后，众人来到工业区的办公区，楚嬴让王黑挞将参与的工匠召集起来，统一开了一次大会。 会上，楚嬴着重强调了水力锻压机的重要性。 这是重工业时代必不可少的设备，只有有了这东西，楚嬴设想中的蒸汽机才有实现的可能。 而一旦蒸汽机被造出来，就意味着彻底解放人力，进入了工业时代。 到时候，蒸汽轮船，蒸汽火车，蒸汽汽车，乃至大型纺织机……这些钢铁怪兽还会远吗？ 当然，目前靠着楚嬴这台原始的水力锻压机，要实现这些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他现在已经开始建立学院，着手技术人才的培养。 不久之后，有了源源不断系统培养出的科学人员参与，这些机械势必会快速迭代。 说不定，如此两三年之后，蒸汽机还真有可能被捣鼓出来呢？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西风断雁，落叶飘零，城外农田里到处金灿灿一片，又到了一年一度收获的季节。 与此同时，顺州学院遴选教习的考核之日，也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秋天到了，该收获了啊！ 第575章 书院的潜在危机 顺州书院。 新扩建的院内广场，此刻早已挤满了人。 这些人多是来自顺州周边各地，一个个身穿儒袍阑衫，看起来都是很有学问的样子。 他们按照先来后到，排成长长的几列，陆续到前方报名处登记。 等填好各项信息之后，他们就会得到一张特制的号牌。 凭借此号牌，等到下一轮考核环节开始时，他们就可以入场参与考试。 一旦通过，就有很大机会成为顺州书院的教习。 “真是热闹啊，想不到我傅温有生之年，也能在咱们书院看到这一幕，这辈子算是值了啊。” 文兴楼上，院正专用的二楼露台，傅温和楚嬴正对坐饮茶。 老院正隔着栏杆眺望下方，看到这两三百人的长龙，高兴之余，忍不住有感而发。 “呵呵，可不是，按照殿下规定，非秀才不可报名，也就是说，这么多人，出身最差也是秀才。” 一旁负责跑腿的中年教习，满面红光，同样感慨道：“乖乖，这么多同行聚在一起，我顺州书院文脉兴盛，指日可待。” “这算什么。” 楚嬴摇摇头，抿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缓缓道：“等到上次那些书院，将他们的优秀学子送来。” “之后，咱们再将本地到了学龄的孩子免费招来，招他成百上千，建立一所千人学院，到时候，那才叫文脉兴盛。” “千人学院！” “这，这……只怕除了国子监，连省城学院都没这规模吧？” 傅温和那中年教习激动地对视一眼，都对未来充满了无限憧憬。 干他们这行的，谁不希望桃李满天下？ 忽然一下子成为上千人的先生，走到任何地方都有人恭敬问候，那种感觉，想想都让人发飘。 这时，傅温忽然想起什么，连续喝了几口茶，压下心头的激动，又看了楚嬴一会，踌躇着开口道： “殿下，您的想法虽好，对于穷苦百姓也有利，但说实话，咱们一次招收这么多学生，是不是太扎眼了？” “哦？傅院正似乎话里有话？” 楚嬴刚举起的茶杯复又放下，看着欲言又止的老院正，静待下文。 “实不相瞒，卑职担心的，还是殿下即将推行的那套教育改革……” 听他这么说，楚嬴皱了皱眉：“为何，傅院正你之前不是同意的吗？” “殿下误会了，卑职是同意了，可卑职同意，不带表朝廷就同意了，就算朝廷同意了，也不代表儒门就会善罢甘休。” 傅院正又朝下方看了一眼，重又压低声音说道： “殿下，卑职学儒五十年了，推心置腹地说一句，当今儒门，已经成了气候，是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十分强大的势力。” “自千年前那个大皇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朝廷取士，皆是以儒生为主，至如今，更是以儒道一门开科举，纳贤才。” 他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道：“千百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了从小习儒，及成应科，得中做官，最后治理一方，这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 “这套规矩已经维持了千年，如今，殿下忽然要告之全天下，其实读书人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就算不学儒，不做官，凭着钻研那些大儒们口中不屑的奇技淫巧，照样可以风风光光，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他双目深邃地看着楚嬴，长叹道：“试问殿下，这难道不是在砸儒家的饭碗吗？若您是儒门中人，会善罢甘休吗？” “当然不会，自古道统之争，从来便是你死我活。”楚嬴坦然笑道。 “是啊，这是道统之争，卑职穷其一生，也就考中个举人，其后又因得罪小人，被分配到这处每况愈下的书院。” 傅温摇头叹道：“这些年，做啥啥不成，反倒遭了不少同行的白眼和打压，却也让我看清了，儒家并不能改善人性虚伪的一面，从此不再奉为圭臬。” “但是，像卑职这种对儒家幻灭之人，毕竟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儒生，终其一生都对儒门顶礼膜拜，更视其他显学为异端。” “而今我顺州书院改革，正与这些人理念相悖，卑职担心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了想，最后给出建议：“所以殿下，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初次不妨少招一点学员，尽量低调一些，再徐徐图之。” “傅院正，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不过，你的出发点虽好，奈何，这根本就不现实。” 楚嬴听罢，很快予以否定。 “为何？”傅温不解。 楚嬴笑笑，指着露台边的屋子问道：“你觉得，若是有一头大象在这屋子里，有谁会看不见吗？”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活物，除非是瞎子，不然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傅温摇头。 “是啊，我们顺州学院如今，就好比这头大象。” 见傅温皱眉，楚嬴解释道：“你想啊，我们让势不可挡的埻化学院铩羽而归，又夺走了燕都四大学家的牌匾，前不久，还吓退了前来挑战的几大书院。” “试问最近一段时间，咱们顺州周边两百里内，还有哪家书院比我们风头更盛？” “好像……还真没有。”傅温皱眉不太确定地道。 “没错，不是我们不想低调，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楚嬴摊开双手，颇为无奈地道：“以我们书院现在的名气，就好比一头大象钻进屋子里，是个人都会注意到，藏不住了啊！” “况且，如今城东开发区建设得如火如荼，正是大量需要各类工业人才的时候。” “我们现在要是不抓紧时间多培养一些，将来岗位缺口太大，必然会影响到生产。” “到时候，大家赚不到钱，让顺城这数万百姓该怎么过活？总不能大家又回到吴狼在世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时代吧？” “这……是卑职思虑不周，确实没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 傅温觉得楚嬴说的很有道理，按住桌案，抬头下定决心道：“那，咱们只有硬顶着儒门的压力来了。” “不错，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带动老百姓共同富裕，难道还有错了？” 楚嬴肯定地点点头。 “共同富裕？这个词好，真好！” 傅温由衷发出赞叹。 就在这时，大门口忽然出现骚动，一大批人强闯进来，显然来者不善…… 第576章 哥早已看穿一切 “站住，你们是谁，莫不是来捣乱的吗？” 中年教习得到傅温的授意，第一时间下楼，带着人上前将来者拦截下来。 这群人人数约莫四五十个，统一头戴方巾，身穿儒衫，一个个神色倨傲，竟全都作读书人装扮。 中年教习问完之后，心下生疑，正暗道一群书生难不成也来找茬，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几名年轻人。 中间一锦袍公子，如众星捧月，被簇拥出来，很随意的对中年教习作揖笑道： “在下东澜颜家颜无忌，听闻顺州学院在此试聘天下才子，特携燕都四大学家前来应试，不曾想惊扰了在场诸位，还望阁下不要见怪。” 他说完之后，朝着周围人群歉意拱了拱手，引起阵阵惊呼。 “东澜颜家？不会是传说中继承圣人道统的那个家族吧？” “废话，除了这个家族，还有谁敢自称东澜颜家……啧啧，想不到，连圣人之后都前来应聘，这顺州学院底蕴有这么深厚吗？” “怎么可能，这群人明显来者不善，而且，别忘了咱们之前参观顺中学院的大厅，里面可挂着燕都四大学家的牌匾，对方挑这个时间过来，只怕……嘿嘿。” 在场不是秀才，就是举人，几乎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很快就分析出颜无忌一行来此的意图。 这是来踢场子的啊！ 不过，双方一边有大楚皇子罩着，另一边则是圣人之后，郡王之子带头。 哪怕他们个个身具功名，这场面对他们来说，也无异于神仙打架，只能识趣地退开，乖乖当一名吃瓜群众。 “颜无忌……你莫非就是天下四公子之一？” 中年教习听到年轻人自报家门，又见其气度不凡，脑海中忽然如惊雷劈落，迅速浮现出一个传说中的名字。 顿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那年轻人看似谦虚，实则倨傲地笑了笑：“不敢当，天下四公子的称呼，只不是同辈朋友们送的一个雅号，当不得真。” “况且，这个名号再响，放在楚国大皇子殿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言讫，周围再次沸腾。 “嘶……原来是天下四公子之一，全天下年轻才子中的翘楚，天啊！” “我就说颜无……颜公子这名字怎么很耳熟，原来竟是誉满天下的四公子。” “难怪能带领燕都四大学家前来，这阵仗，顺州学院今日只怕要吃亏了……”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颜无忌天下四公子的名头一曝光，顿时让中年教习未战先怯，满脸戒备地紧张说道： “真是你，你……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想要干嘛？” 颜无忌不慌不慌再次拱手：“在下刚才不是说了吗，听闻贵院在招聘教习，我等慕名而来。” “你们……你们也想应聘教习？”中年教习吃了一惊。 “怎么，不可以吗？”颜无忌指了指随行人员，“秀才以上出身，我们完全达到了贵院的要求。”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 连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颜无忌一伙来者不善，中年教习自然不愿被他们搅乱了正事。 只见他沉吟片刻，最后对颜无忌长揖一礼：“抱歉，颜公子，今日报名已经结束，硬拼人数已经招满，只能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招满了？” 颜无忌若有若无地朝着文兴楼上看了眼，一声轻笑：“本公子记得，你们对外放出的招聘信息，好像并没有人数限制吧？” “实不相瞒，因为本轮招聘，还需要经过一轮考试环节的筛选，而蔽院准备的试卷有限，所以……还请颜公子与诸位见谅。” 中年教习解释完，对着颜无忌，和他身后的四大学家之人双手作揖，可谓给足了面子。 “试卷有限吗？” 颜无忌并不买账，笑道：“这有何难？反正我们也不过四十多人，再多加印几份又耽搁得了多久？” “难不成，堂堂大皇子殿下支持的学院，连多印几张卷子的钱都没有吗？” 他顿了顿，傲然走近一步对中年教习道： “况且，选才选能，别的在下不敢说，论学问，在下一行人足以包揽今日考试的前三十名，这难道对贵院就没一点吸引力？” 这话让周围许多才子心生不快，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反驳。 毕竟，不说天下四公子，光是燕都四大学家的名头，就足够让他们知难而退。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算加印试卷……” 颜无忌将话说的滴水不漏，中年教习支吾半天，硬是不知该如何拒绝。 见状，颜无忌继续加快攻势：“我等大老远过来，殊为不易，阁下就不能通融一下？若贵院实在拮据，没关系，这加印试卷的钱也可以由我们来出……” 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忽然从中年教习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不错不错，本宫真是没想到，原来我顺州书院的招聘考试竟有如此魅力，居然把你们几位都给吸引过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后，中年教习心里长松口气，赶紧让到一边。 只见楚嬴不丁不八地迈着步子缓缓走近，看到颜无忌等人，一派自来熟地拱手笑道： “颜兄，袁兄、周兄、丁兄、庄兄，一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顿了顿，问道：“你们是特意来参加我们招聘考试的？” “你说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骤然见到楚嬴，颜无忌眼底闪过一道仇恨，旋即又翻了个白眼。 仿佛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楚嬴顺势摇摇头，道：“要本宫说，你们不是来参加招聘考试的。” “我们当然是来参加招聘考试的，此事在场诸位皆可作证，殿下可别胡乱污蔑。” 尽管楚嬴身为大楚皇子，但他的出身早被颜无忌知晓，因而对他并无多少敬畏。 “不，本宫没有污蔑你们，你们的确不是来考试的，而是来雪耻的，对吗？” 楚嬴摇摇手指，嘲讽的眼神，上扬的嘴角，无一不在告诉对方：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别装了，哥早已经看穿一切！ 第577章 就差了亿点 “雪耻？在下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被戳破心思的颜无忌表情不太自然，当场装起了糊涂。 然而，楚嬴哪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当着众人的面，上前一步拍住他的肩膀，故意朗声道：“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本宫知道，你身为天下四公子，却两次比拼才学都输给本宫，这让你压力很大，觉得自己配不上四公子的名号……虽然你的确是滥竽充数。” 楚嬴一副感同身受的语气，叹道：“不过呢，你这屡败屡战的勇气，倒是令本宫很佩服。” “什么屡败屡战？什么雪耻？我都说了，我们只是来应聘的。” 众目睽睽之下，楚嬴这番话让差点让颜无忌破防，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大骂楚嬴不是个东西。 哪有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故意揭别人老底的？ 马蛋，太缺德了，我颜无忌不要面子的吗？ 他的愤怒不无道理，那些听了楚嬴这话的人，无不大受震撼，各种窃窃私语。 “我没听错吧，颜无忌公子比拼学问，竟然连续输给大殿下两次？” “这有什么，忘了大厅里四大学家的牌匾了？听说那也是殿下独自赢回来的。” “乖乖，这么说，大殿下岂不是比天下四公子还厉害，那他的学问得高到什么地步？” 众人默契对视一眼，似乎在说，这学院来对了啊！ 呵呵，你要面子，那你带这么多人来踢场子，可曾在乎我的面子？ 楚嬴一眼就看穿颜无忌心中所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唏嘘，道： “不用解释，本宫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毕竟，谁还没一点不堪回首的过往。” 在颜无忌吃人的目光下，楚嬴终于收回手，顺势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条窄窄的缝隙，继续说道： “你看，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是稍微比本宫差了这么亿点。” “不过，你倒是很聪明，知道质量不行就用数量弥补，这次带着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没准还真能赢下本宫，一雪前耻。” “什么一雪前耻，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是来应聘的，应聘的！你听清楚了吗？” 面对楚嬴的‘理解’，颜无忌只觉得有无数巴掌落在自己脸上，心中羞愤交加，不觉涨红了脸，从喉咙里发出一串低吼。 成功将人撩拨得气急败坏的楚嬴，仍旧气定神闲，淡淡笑道：“当真？” “你！” 颜无忌咬牙切齿，都快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好，本宫做主，允许你们报名参加考试。” 楚嬴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让颜无忌等人吃了一惊，暗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 明明知道他们是来搅局的，还一口答应，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颜无忌飞快收敛怒意，和四大学家的人交换一个眼色，这才回头试探道： “当真，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呵呵，有人送银子上门，不要白不要，本宫干嘛要拒绝你们？” 楚嬴说完，径直伸出一只手掌：“加印试卷，一人十两，你们一共四十五个人，四舍五入，就算五百两，没问题吧？” 颜无忌一行人闻言，个个眼角抽搐，差点想要破口大骂。 这还叫没问题？ 区区几张破试卷，别说十两，连半两银子都不值，开口就要上千倍，抢劫啊？ 胃口这么大，你特么也不怕被噎死！ 眼看领头的颜无忌沉着脸不说话，楚撇嘴轻笑道： “怎么，是你们自己要求付钱的，又不是本宫逼的，难不成你们想要反悔？” 他继而高声长叹：“哎，世风日下，想不到圣人之后也会出尔反尔……既如此，本宫收回刚才的应允，应该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话音刚落，颜无忌等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别……别这样，五百两就五百两吧！” 这么一大笔银子，颜无忌身上暂时没带这么多，只能发动其他人一起凑钱。 “颜少，咱们到底是来报仇的，还是来当冤大头的？” 周家大少周子明，一边往外掏银子，一边小声抱怨，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这都还没开始考试，就被讹了五百两，要是后续他再耍点同样的手段，那咱们还不得亏死？” “无妨，你还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吗？”颜无忌不答反问。 “当然记得，不就是我们一起下场考试，将他们需要的人全部挤掉，不让他们顺利招聘吗？” “不错，一旦我们占据了那些教习名额，他们铁定不敢用我们，可要违规拒绝我们，势必就要给个说法，届时，就是我们反客为主的时候。” 颜无忌目光幽深，接过周子明给的银子，五指缓缓收拢，就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一般： “等到那个时候，别说这五百两银子，你们被那小子骗走的牌匾，以及我们在他身上丢失的尊严，都可以一并讨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他们不给说法，而是绕开我们，找那些被淘汰的人重新考呢？” 周子明缓缓点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忍不住皱眉。 “重考？呵呵，那些人敢吗？” 颜无忌嗤笑一声，见周子明不解，沉声道：“既然他大皇子敢不讲规矩，那我们也无须客气。” “到时候，将曲尼书院和我颜家一起搬出来，除非是想得罪儒门自毁前程，不然，那些想介入进来重新考试的人，都得好生掂量掂量。” 说到最后，还不忘特意提醒道：“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咱们顺利进入考试这一环，一切，就由不得他们了。” 另一边，趁着颜无忌一行凑钱的功夫，那中年教习悄悄将楚嬴拉到一边，焦急道： “殿下，这群人明显是来捣乱的，您咋……咋还允许他们考试了呢？” “一般对付这种人，有两种方法，一是夸他们很棒，另一种是给他们一棒，你觉得本宫这是哪种？” 楚嬴不答，反而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一……不对，是第二种？”中年教习想了想，不确定地道。 “不，都不对，本宫用的是第三种办法。” 楚嬴望着对面，嘴角别有深意地勾起一抹弧度：“让他们发现自己很棒，不过，是棒槌的棒。” 第578章 绝望的考试 “喏，这是五百两，这下我们总可以参加招聘考试了吧？” 一把银票和着一包碎银子，被颜无忌交到楚嬴手中，毫不示弱地与楚嬴对视。 “放心，本宫这人一向最讲信用，安排，统统安排……来人，将他们的名字都登记上……” 楚嬴掂了掂手中的银钱，份量十足，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专坑求职者的黑中介一样。 不过，颜无忌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最重要的一关过了，他们马上就会让楚嬴见识到，什么叫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这个白痴大皇子，果真很傻很天真。 想到这里，颜无忌和四大学家的人悄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心照不宣的奸笑。 “当当当……” 半个时辰后，学院中突然一声锣响，预示着考试即将开始，中年教习催促众人入场。 “诸位切记，拿出你们的真本事，这一次，我们定要让那家伙好看。” 将进考场时，颜无忌再次叮嘱众人，务求万无一失。 “颜少放心吧，别的我们或许不太行，但临场考试，可是我们最擅长的领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是，我等四大学家子弟，论才学，难不成还比不过那些乌合之众？” “没错，这前三十名的名额，我们预定了，颜少只管静候我等佳音。” 这些四大学家的年轻秀才们，看起来斯文儒雅，但一说到考试，口气却一个比一个还狂。 那感觉，似乎只要他们不放水，这场笔试的前三十名，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 “好，那我等就齐心协力，也让顺州书院这群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豪门底蕴！” 颜无忌获得众人的保证，愈发自信爆棚，撩开下摆，一派潇洒从容地走进考场。 没错，为了不让最前面的几个重要名额旁落，他决定亲自下场。 如此一来，一会和楚嬴谈条件的时候吗，也能更有底气。 至于考试失败……抱歉，颜无忌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他颜无忌堂堂圣人之后，曲尼书院杰青，名动东澜和宋居然齐名的少年英杰，岂会连一家县学的招聘考试都通不过？ 开玩笑。 然而，当拿到试卷的那一刻，查看题目之后，他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中，彻底陷入呆滞。 “这，这……开什么玩笑？这到底是什么鬼考题？” 颜无忌拿着试卷，和上面的一道道题目大眼瞪小眼，有种耗子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题目： 一轻一重两块木桩，同时从悬崖上掉下来，到底哪块先落地？ 这特么谁知道啊？ 一座百丈高塔，怎么才能在不爬上去的情况下，测量出它的具体高度？ 你妹，爬都不让爬，还测个屁的高度啊，出这题的人脑子是不是出有毛病？ 师父命三个徒弟上山摘桃，摘完之后，师父问徒弟：“你们各自摘了多少个桃子？” 二师兄说：“师父，我考考你，我们三个摘了一样多的桃子，我筐里的桃子不到100个，如果3个3个数，数到最后还剩1个，你猜我摘了多少个？” 三师兄说：“师父，我筐里的桃子4个4个数，数到最后还剩1个，你猜我摘了多少个？” 大师兄说：“师父，我框里的桃子5个5个数，数到最后还剩1个，你猜我摘了多少个？” 请答题，猜猜三个徒弟各自摘了多少个桃子？ “……” 我猜你麻痹！ 颜无忌心中破口大骂，脸上横肉疯狂抽搐。 拜托，他长这么大，一直精研的是圣人文章，是为政之道，是四书五经好不好？ 哪有时间钻研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古怪算术？ 当然，身为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他也并非一点算术都不会。 只不过从小到大，他接触过最有难度的算术题，也只有是鸡兔同笼一类的题目。 但这种小孩做的简单算术，和前面需要函数求解的摘桃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当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题目后，当场两眼一抹黑，彻底抓瞎。 “岂有此理，堂堂大楚县学，不考圣贤文章，尽考一堆旁门左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你能想象像强迫一个文科生，硬啃一本高等数学，那种令人崩溃的场面吗？ 颜无忌此刻的心情，比起这个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本是来独占鳌头的，如今却极有可能独占零头。 那种憋屈、愤懑、不甘、屈辱，让颜无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哪有这样出题的，太欺负人了！ 不行，我，颜无忌，天下四公子，岂能在这种小地方绊倒？ 这一定是那小子在故弄玄虚，没错，我要振作，要专注，没准接下来，就有我能够解开的题。 功夫不负有心人，颜无忌一道道搜寻下去，终于发现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 1+2+3+4+5+6……一直加到100，最后的得数是多少？ 哈哈，这种三岁小儿都能做的题，居然也拿出来考试？ 看来我猜的没错，那小子一定是黔驴技穷了！ 颜无忌心中将楚嬴一顿鄙视，下笔如有神，开始在草稿纸上做起加法来。 然而，随着他越做越深入，不知不觉间，一滴冷汗忽然顺着鬓角滑落下来。 汗珠落在纸上，扩散开来，瞬间浸染他的墨痕。 “嘶……” 颜无忌触电般如梦初醒，看着笔下一个变得模糊的数字，眉头渐次深刻起来，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加了半天，竟然连数字50都还没加到。 看似简单到近乎幼稚的题目，没想到，竟然这般耗费时间和脑力。 倘若全部加起来，恐怕一个时辰都未必够用。 而且，就算算出结果，这么大量的运算，能否正确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若是错了，还得从头再来一遍……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颜无忌从头到脚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无力。 特么的，这些题到底都是谁出的？ 有种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他！ 第579章 有客临门 秋高气爽，碧空明净。 眼下正是收获的季节，粟归禀，粮归仓，家家户户迎来一年中最富庶的时刻。 有了收入，人们自不吝上街，最近几日，大街小巷的行人和客商明显多了起来。 数不清的粮食、蔬果、家禽、竹编……被大车小车源源不断推进城，摆满了大街两边。 新来的摊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抢到一个摊位，将车放下，就近找块干净的地方歇息。 过了一会，将褡裢往肩上一甩，起身开始招呼客人，各种吆喝声络绎不绝。 那些喜欢捡新鲜的顾客，远远瞅上几眼，确定货物正合心意，随后便围了上去。 买卖自由，气氛和谐，放眼望去，一派井然有序的繁华景象。 “啧啧，我没看错吧？这里居然是顺城，竟和几年之前大不一样。奇哉！怪哉！” 热闹的大街上，一辆牛车在人流中缓缓前行，车上坐着三名老人，以及一个驾牛车的少年。 其中一个头戴儒巾，圆脸微胖的老者，望着眼前秩序井然的街景，忍不住大呼奇怪。 “呵，几年前？几年前你来过这里吗？如果老夫没记错，几年前，你正和卢家闹得不可开交吧？” 在圆脸老者对面，盘坐着一个容貌不俗老头，三缕长髯，头戴玉冠，身披鹤氅，宛若传说中修行的老神仙。 奈何，一身花花绿绿的颜色搭配，硬生生将仙风道骨变成了老不正经。 那圆脸老者听出他是在讽刺自己，也不生气，只将眉毛一挑： “那又怎样，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大皇子来这之前，谁不知道顺城乱得一塌糊涂？” “再说，老夫当初没来过这里，现在不是来了吗？” 他忽然伸了个懒腰，眼睛直勾勾望着一面酒旗上，咂吧几下嘴，就要往车下跳： “正好，今日街上这般热闹，说不定附近有什么节目，不如我们先四处逛逛？” “慢着！” 对面那个帅气的老不正……老神仙，身体猛地一弹，一把抓住前者，脸色严肃道： “休想耍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眼看棋要输了，又想借机开溜。” 老神仙指着两人中间已经下到中盘的围棋，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模样，冷笑道：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这盘棋不下完，你给我跑一个试试？” 圆脸老者油滑一笑，伸手试图掰开对方：“老谢啊，不过一盘棋而已，你咋非要这么较劲？” “呵呵，是吗。”老神仙不松手，“那你认输啊。” “你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棋都没下完，谁胜谁负都不知道，你叫我怎么认输？” 圆脸老者这明显是在诡辩。 “那就继续下。” “下不了，老夫忽然头痛，哎哟哟。” “那就认输。” “棋都没下完，凭什么认输？” “好你个欧阳白，连一盘棋都输不起，你是存了心要跟老夫耍无赖是吧？” 老神仙被气笑了，连续点指了他几下，扭头对坐在前排车辕的另一名青袍老者道： “王老哥，你来评评理，看看我俩这盘棋到底谁最后会赢？” 青袍老者此刻正低头默默看着一卷书籍，闻言将书页合上，转身看几眼棋盘，又看着圆脸老者，摇头笑道： “欧阳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着相了。” 此人的相貌并不算太出众，鬓发花白，刻满纹路的双眼中，有岁月洗练的沧桑。 他笑起来儒雅而又随和，给人一种十分容易亲近的感觉。 “看，连王老哥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抵赖吗？” 老神仙是三人中最小的，闻言终于松开手，将手掌翻转过来，略微得意地道：“愿赌服输，拿来吧。” “这枚泰宣印，老夫可是收藏多年，没想到，最后竟然便宜你谢运了……拿去。” 欧阳白犹豫了下，最终掏出一枚牙章，不情不愿地拍在老神仙的掌心。 下一刻，扭头对王澹大倒苦水：“王兄啊，你这不地道啊，你一句话，害我又少了一件宝贝。” “呵呵，是你自己提出要赌，输了怎么能怨别人？况且你也知道，王老哥这人喜欢实话实说，谁叫你技不如人。” 没等王澹说话，谢运便开始帮腔。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拿袖子将印章擦了擦，放在阳光下仔细鉴赏，俄顷，满意地点头道： “不错，质地细腻通透，包浆匀称，这枚泰宣印，果真不是凡品。” “废话，我欧阳白像是那种会拿假货打赌的人吗？” 欧阳白说完怅然一叹：“前些年有人找过我，想要求购这枚印章，开口价三百两，三百两啊……老夫要多久才能攒够这么多钱啊？” 谢运一听三百两，赶紧将印章收起来放好，然后笑着安慰道： “欧阳老哥，钱财乃身外之物，凡事不要计较太多，人活着开心才最重要。” “再说，咱们这次不是来任职的吗？等到了学院，挂了名，咱们每月就有薪俸领了，想必那位殿下还不至于亏待咱们。” “谢兄说的正是，不过，食人君禄忠君之事，此行到了书院，你我还需尽心尽力才是。” 王澹听两人说起薪俸，忍不住出言叮嘱，欧阳白和谢运忙双手作揖： “王兄提点的是，我等受人之托，岂敢不尽心竭力。” 三人继续赶路，一边谈论着沿途的所见，不知不觉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顺州书院。 还没下车，就听到学院门口传来阵阵喧哗。 “岂有此理，堂堂大楚学府，儒门正统，谁给你们的资格，出这种乱七八糟的题目？” “就是，照你们这样搞，天下儒生岂不都成了废物？你们将儒学置于何地？将圣人又置于何地？” “没错，你们这是对正统的亵渎，是藐视儒学大道！赶紧重新出题考过，不然这事闹上朝廷，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时，王澹、谢运、欧阳白下了牛车走过来，望着大门内群情激奋的人群，不由面面相觑。 不是说顺州书院还没开学吗？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580章 正道与邪道 书院内。 笔试环节已经结束。 出人意料，颜无忌一行人，包括他本人在内，几乎全因不合格被刷了下来。 剩下仅有几个入了资格线的，也已经无关痛痒。 而更多拥有录取资格的人，竟是那些被他们嗤为乌合之众的普通秀才。 甚至，在那些普通才子中，这群人也是最普通的存在。 这样的结果，颜无忌等人当然不能接受。 甚至，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在公然打他们的脸。 道理很简单，他们这群精英中的精英，再怎么不济，也不该连一群末流才子都比不上吧？ 于是，各种阴谋论立刻甚嚣尘上。 “我不服，你们这场考试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猫腻，是暗箱操作……！” 在颜无忌等人的有意挑唆下，很快，一大批落选的才子便和他们组成临时阵线。 这些人搬出儒门正统，对这次考试内容大加抨击，并且联合要求重新考试。 这还不算，重考的内容，也必须是儒家的内容，以维持大道正统。 对于他们的抗议，楚嬴当场一口否决。 倒不是楚嬴被他们激怒了，而是对于需要的人才，楚嬴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换句话说，这些拥有录取资格的人，在颜无忌等人眼中才学一般，天赋平平，但在楚嬴眼中却未必是这么回事。 在他的前世，由于高考文理分科，他比这里任何人都明白文理科生之间的差异。 众所周知，撇开特例，一般来说文科好的人，不一定理科就好，反之亦然。 在楚嬴看来，儒家的教育和取仕途径，都更加侧重于文科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代，文科天赋越好的人，越容易混得如鱼得水，走上人生巅峰。 可，他如今搞的工业区，需要的是大量理科人才。 这个时候，哪怕是颜无忌这种才学出众的天下四公子，在他眼中，也并没有太大价值。 反而是经过这次考试，筛选出理科天赋的这批普通人，在他心目中，更加弥足珍贵。 换而言之，这些人并不比颜无忌和四大学家的人差。 只不过，目前的文科，也就是儒学一家独大的制度，堵死了他们的理科天赋。 这种天生的天赋，以大楚如今的科举制度，是很难筛选出来的。 这也是楚嬴敢放颜无忌一行参与进来的原因。 有时候，出身学阀豪门，未必就是一件好事，特别是这个儒学独尊的时代。 因为从小就被刻入儒学的各种教条，颜无忌等人看似才学突飞猛进，实则早已被扼杀了创造力。 在他们的脑海中，只有儒家的各种条条框框，这不能逾，那不能越，久而久之，思想也就僵化了。 到最后，很容易就从墨守成规，变成顽固狭隘，坚信只有儒学才是正途，其他一切都是旁门左道。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知道。 所谓的儒学，很多时候，只是一门社会管理学而已。 在这之外，其实还有许多其他学问，同样可以改造这个世界，乃至重构一个社会。 而那些普通人家出身的才子，因为没有条件从小被家族打下思想钢印，再加上求学不易，反倒不容易执迷其中。 他们往往因为形势逼迫，不得不经常自己思考解决问题，从而为他们的天赋保留了一扇窗户。 一旦某天，这扇窗户被有心人打开，他们就会真正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如今，楚嬴给了他们机会，帮他们打开了窗户，他们也不负所望地取得了绝大部分录取资格。 反观颜无忌等人，因为被固有认知束缚太久，一时半会，反而难以开窍。 不过，颜无忌等人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坚持楚嬴是在故意针对他们，想打发他们走。 不然的话，凭他们的实力，早就拿下所有录取资格了。 “本宫都说了，此次考试公平公正，绝对不存在任何作弊行为。” 面对众人的不依不饶，楚嬴毫不退缩，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他们能通过，那是他们的本事，你们就算吵得再厉害，结果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呵呵，殿下的意思，他们有本事，我们没本事，那就是我们不如他们了？” 颜无忌仗着支持自己的人多，有恃无恐，继续暗戳戳地各种煽风点火。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笑道：“没错，你们还真比不上他们。” 顿了顿，坦然道：“现在，你们可以适可而止了？” “哼！开什么玩笑，说我们比不上他们……就他们，也配和我们比？” “这群人看着平平无奇，就算是秀才，也是常年不中那种，他们到底哪里比我们强？” “就是，换正常的考试，我们谁的成绩不甩他们十条街？” 楚嬴的话激起一片声讨，显然都不认同他的观点。 颜无忌趁机又一次拱火道：“殿下想偏袒就直接说，毕竟你大皇子的身份摆在那，就算偏袒，谁又敢多说一句？” “何必自己为难自己，非要找这种拙劣的借口，殿下是拿我们大家当傻子吗？大家说对不对？” 话音一落，前后左右响应云集。 “对！” “没错，想偏袒就直说。” “枉费我大老远跑来，原来早就内定了，可耻啊。” 楚嬴无视这些抗议声，只是直直盯着颜无忌，面色冷漠地缓缓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什么圣人之后，又是东海郡王之子，还作客我大楚境内，本宫就真的不敢动你？” “殿下当然有这个胆量。” 颜无忌有恃无恐地笑道：“不过，殿下动手之前，还请务必想清楚。” “大楚向来以儒选才，贵院今日如此颠覆之举，是对儒门之大不敬，一旦传开，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在威胁本宫？” 楚嬴双眼微眯，正要化作两柄利剑射出，当场发飙，却听一个平缓沉练的声音说道： “颜公子错了，在老夫看来，顺州书院今日的考试方式，并非什么颠覆之举，反而是一种开创之举。” 人群分开，三名老人缓缓步入场中…… 第581章 学问之争 “哪来的老家伙，尽在这胡说八道！” 看到王澹、谢运和欧阳白三人进来，颜无忌皱眉呵斥了一声，一番审视后，视线落在王澹身上。 “刚才是你在说话？” “不错，老夫刚才确实多了句嘴，还望颜公子见谅。” 对于颜无忌的无礼，王澹并没有生气，反而一派礼数周到地拱手回应。 光是这份风轻云淡的气度，便让楚嬴高看一眼，觉得不是凡俗之辈，遂起了结交的心思。 颜无忌正要继续呵斥，不想竟被楚嬴抢先一步，上前拱手问道： “老先生不必在意，倒是你方才创新之举的点评，让本宫很是好奇，不知老先生可曾了解本院这场考试？” 王澹刚才在双方争执中，已经知道眼前这名俊逸青年，就是如今掌控顺州的大皇子。 当下不敢怠慢，郑重拱手一礼：“先生不敢当，不瞒殿下，适才我们进来之前，一连找了好几人打听，对于贵院的考试内容，算是略知一二。” “既然知道，倒是省了本宫一番功夫。” 楚嬴看他应对有据，举止从容，愈发觉得此人来历不凡，邀请道： “先生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不知能否代替本宫，告诉这位颜公子和他的伙伴，本宫安排的这场考试，到底有何创新之处？” 话音一落，就听到颜无忌冷哼一声：“能有什么创新之处？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这些明明就是旁门左道！” 听到他这么说，欧阳白不由翻了个白眼，一旁的谢运插话道： “颜公子开口一个旁门，闭口一个左道，敢问公子心中，到底什么才是正道？” “那还用说，自从千年前，儒家被立为唯一正统，这天下正道，自然便是儒学。” 颜无忌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儒学便是正道吗？”谢运捋了捋颔下长髯，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不见得吧？” “什么不见得，千年以降，纵观历朝历代，皆以儒道治国。” 颜无忌驳斥道：“天下学子，皆是儒生，天下学识，皆出儒门，试问，儒学不是正道是什么？” “呵呵，好一个以儒道治国，你确定，不是外儒内法吗？”欧阳白在一旁嗤笑道。 “你……你敢诽谤朝廷的制度！” 颜无忌脸色一沉，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圆脸老头。 他出身儒门望族，自小就视儒道为天，对他来说，一切对儒家的质疑，都是异端和敌人。 自然容不下欧阳白一针见血的评价。 “少给老夫扣帽子，你一个颜家小娃，哪来这么大的戾气，所谓的圣人之后，就这点气度？” 欧阳白撇嘴摇了摇头，摘下腰间的酒葫芦，对着葫芦嘴小口嘬饮起来，懒得理会。 不过，谢运倒没打算就此抽身而退，而是负手打量了颜无忌一会，径直道： “你说儒学是正统？那老夫倒要问问你几个问题？”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儒学重视治理天下，而治理天下的最高境界，就是为百姓谋福祉，所谓百姓福祉，首重衣食住行。” “请问，你吃的粟米白面，是因儒学而来的吗？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是因儒学而来的吗？你住的房屋，坐的马车，是因儒学而来的吗？” 听他这么一问，颜无忌口中不由轻嘶一声，这问题着实棘手，一般人还真不好回答。 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嗤笑道：“你说的这些，确实没有一样涉及儒学。” “不过，你也说了，朝廷以儒学治理天下，正是因为儒学作为正道统摄全局，安稳社稷，才能让这些旁支杂学得以开枝散叶。” “从这点来说，这些衣食住行的东西，说是因儒学而来，也不能算错吧。” “不错，说得好，不愧是颜家出来的人，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就断定这些是杂学，而儒学就是正统呢？” 谢运先是赞许一句，继而话锋一转：“百姓无食，则会饿死，百姓无衣，则会冻馁，百姓无房，则无家国，百姓无行，则四方不通。” “这四样少了哪一种，人间百态都将不复存在，唯独少了儒学，却不会有此严重后果，敢问颜公子，两者孰轻孰重？” “这……” 颜无忌面色沉凝，一时竟不敢作答。 并非他分不出轻重，而是，一旦承认少了儒学，人类社会却依旧可以存在。 那就是变相承认，儒学并没有那么重要，且还不如寻常的衣食住行的学问。 如此一来，还怎么好意思说儒学是唯一正统？ 谢运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就此打住，继续追问道：“颜公子，现在还觉得儒学是唯一正道吗？” 颜无忌脸色数变，最终一咬牙，强辩道：“当然，就好比君与臣，父与子，虽然都是人，却有尊卑之分，学问自然也是一样。” 谢运揪住一绺胡须，将他看了又看，最后摇了摇头，斜眼给王澹递了个眼色。 似乎在说，这种钻牛角尖的娃，让人脑壳疼，还是交给老哥你来教育吧。 “颜公子错了，所谓法无高下，应机则妙，学无贵贱，对症则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哪有什么正统旁门之分？” 看到谢运撂挑子，王澹只好亲自上场，不急不慢地道： “君不见，诸子时代，百家争鸣，儒学虽然不凡，但也只是百家思想中的一种罢了，要说是唯一正道，未免有妄自尊大之嫌。” 他顿了顿，看着楚嬴说道：“不说谢兄提的衣食住行，就说殿下此番创新的题目，饱含自然之理，算术之巧。” “我们人类身为万物灵长，所思所行，无一不是效仿天地之道，自然之理，是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足见这门学问的博大精深。” “再说算术，更是日常所用，上至日月星辰的运转，下至历法农时的制定，无一不涉及此道，这门学问，同样高妙深远……这两门学问一旦发扬光大，将对百姓益处无穷。” 他说到最后笑了笑，温和的目光扫过全场： “老夫就举这两个例子，至于这些学问与当今儒学孰高孰低，老夫不愿明言，相信诸位应该自有答案。” 王瀚这一番话，饱含哲理，发人深省，竟让在场这些儒生罕见沉默。 颜无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犹如遭受重重一击，脸色瞬间失去所有血色，不觉露出几分凄惶和颓然。 他知道，这场学问正道之争，他输了…… 第582章 范阳三邪 精彩！ 简直精彩！ 亲眼目的这一场辩论的楚嬴，忍不住想要给这三位老先生喝彩。 三言两语，便将一向眼高于顶的颜无忌，驳得哑口无言，一脸信仰崩溃的颓败表情。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当今儒学一家独大，儒门弟子遍及天下的情况下。 极少有人敢公然站出来，驳斥儒学并非唯一正道。 这样做，很可能是要付出巨大风险，乃至身败名裂的。 单凭这一点，三人还敢站出来替楚嬴说话，足可以称得上一句高风亮节。 “几位今日这番赐教，我颜无忌记住了。” 楚嬴正准备上前，和王澹三人正式认识一下，这时，颜无忌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声音带着强烈的不甘，死死盯着三位老者，仿佛要将他们刻在心里。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本公子回答不上来，不代表本公子家中长辈也回答不了。” 他顿了顿，激将道：“你们要是有胆量，烦请留下姓名，届时，自会有人再向你们讨教。” 不等三人开口，楚嬴提前呛声道：“讨教什么讨教，小的输了就来老的，你还有完没完？” “万一你的长辈也辩不过三位老先生，是不是你还打算，将你家的十八代祖宗也请一遍啊？” “你个不孝子，你也不考虑考虑，你颜家祖宗的棺材板还压得住，压不住？” “你……你敢侮辱我们颜家！” 颜无忌本就在爆发的边缘，此刻被楚嬴调侃，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楚嬴脱口而出。 “什么你你你，本宫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指着本宫的鼻子？” 楚嬴望着距离鼻尖仅有一尺之遥的手指，脸色渐渐沉下来，表情不怒自威： “本宫有没有侮辱你颜家，这事有待商榷，不过你这般举动，侮辱我大楚皇族，倒是大家都亲眼所见。” 侮辱大楚皇族？！ 颜无忌栗然一惊，这么一顶大帽子，他表示无法承受：“不，我没有，我只是……” “这么多人看着，岂容你狡辩，来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完了将他和他的同党，全部驱离。” 上回天香阁打得太轻了，没让你记住，这回就彻底让你长一次记性……楚嬴也是被颜无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惹毛了，打算当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我不服，你这分明就是伺机报复……放开我，我是东海郡王之子，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眼看学院的护院冲出来，将自己押住，颜无忌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愤怒叫喊。 周围一同前来的同伴，在楚嬴的目光警告下，硬着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从护院手中将他解救出来。 这些人眼睁睁看着他被几名膀大腰圆的护院按住，挣脱不得，慢慢朝外面拖去，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令人没想到的是，王澹反而在这时拦住楚嬴，好心劝道： “殿下稍安勿躁，颜公子毕竟是东澜国人，殿下何必因他几句无礼顶撞，就影响两国邦交呢？” “呵呵，老先生不必多虑，本宫代表不了大楚，他也代表不了东澜。” 楚嬴摆摆手，实话实说：“况且，这颜无忌一向以圣人之后为傲，目无余子，甚至到了藐视本宫的地步。” “本宫今日若是不给他一个教训，难保他日后不会经常前来挑衅，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有所忌惮。” 王澹想了想，随后侧开身子表示不再干涉。 “怎么，先生不劝了？”楚嬴见状好奇问道。 “老夫适才劝阻，是担心殿下不知轻重，既然殿下已经有应对之策，老夫再说，岂不是徒增无趣？” 楚嬴听他这么说，暗道此人倒是豁达通透，比一般人境界可高多了。 想到这，楚嬴走到老者跟前，拱手笑道：“老先生倒是个妙人，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老夫王澹，来自涿郡范阳。” 王澹赶紧拱手回礼，趁机将另两位老者介绍给楚嬴认识：“这两位是在下多年的知交好友。” “呵呵，老夫欧阳白，见过大皇子殿下。” 欧阳白将酒葫芦重新别在腰间，擦了擦嘴巴，转身对楚嬴笑眯眯地双手作揖。 “老夫谢运。” 谢运倒是言简意赅，不过，当他行完礼抬起头，看到楚嬴一身白袍之后，忍不住皱了下眉。 老神仙颇具专家口吻地叹道：“啧啧，殿下真是一副好身板，奈何就是穿的素了些，贵为皇子，再怎么也该多穿几种色彩。” “不如等过些日子，老夫亲自为殿下设计一套衣袍，保管殿下满意。” 楚嬴看着他身上打翻调色盘一样的装束，以及那一身前卫的艺术家气息，脸颊抽搐几下，想都没想就摆手拒绝。 “多谢，不过本宫还是觉得素一点好。” “那是殿下没有试过，男人都好色，殿下试过之后，便不会再这么想了。” 谢运含笑缓缓捋着胡须，一副我是专业的，听我的准没错的自信模样。 这老头到底想和我讨论什么？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这还是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呵呵，是吗？此事以后再说，以后……” 将时髦老神仙搪塞过去，楚嬴定了定神，抬袖朝着三人依次拱手一礼： “原来是王澹先生，谢运先生和欧阳白先生，几位先生大才，本宫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殿下客气。”几人忙又再次还礼。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惊呼。 “王澹、谢运、欧阳白……这，这……难不成他们是范阳三邪？” 范阳三邪？！ 这个称号让楚嬴错愕片刻，抬头望着三名老者，心想这三人果真大有来历！ 第583章 王钊推荐 范阳三邪的名头一出，现场立刻骚动起来。 就像老鼠见了猫，那些本来对辩论结果颇多非议的才子们，立刻闭上嘴巴。 看向三人的目光震惊的同时，又隐约透出几分敬畏。 这其中，尤以被押出去的颜无忌反应最大，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惨然笑道： “原来是你们三个，难怪，难怪……我颜无忌输得不冤，不冤啊！” 又过了一阵，风波平息，忽然站出来许多才子，一个个来到王澹三人面前，恭敬行礼。 “后学末进，见过王学士，欧阳编撰，还有……还有这位谢大先生。” “见过王学士，欧阳编撰，谢大先生，三位前辈大名，晚辈如雷贯耳。” “晚生学问不精，不知能否向三位先生请教？” 面对众人的各种问候，谢运侧身不受，欧阳白又举起酒葫芦，唯有王澹微笑着摆摆手： “诸位无须如此，所谓学士编撰，又或大先生，都已是过往云烟，而今我等三人，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 “至于请教学问，如果大皇子殿下不嫌弃，我等将会在顺州书院领个职位，届时闲暇之余，诚愿之人可来找我们交流学问，大家一同进步。” 王澹这话，再次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三位大先生要在这顺州书院任教？这……这不是屈才吗？” “就是，以三位前辈的大才，就是坐镇国子监都绰绰有余，怎么回来区区一个州学？” “可不是，顺州书院这是烧了什么高香，连这种大人物都能请来？” 周围各种窃窃私语，尽管已经足够小声，还是没有逃过楚嬴的24k钛合金天线耳朵。 卧槽，坐镇国子监都绰绰有余？！ 果真如此，这三位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叉上天了啊！ 不过，范阳三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倒是这什么学士编撰，似乎有点像出身于翰林院啊。 楚嬴越想越激动，强压住兴奋对王澹拱手一礼： “王老先生说笑了，三位的大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来我顺州学院谋职，本宫正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嫌弃呢。” 这话将老神仙说得边捋须，边不住点头，一脸舒坦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说： 不错，你这皇子还挺上道，老夫爱了爱了。 楚嬴不敢看这位疑似背背山高人，顿了顿，沉吟道：“不过，本宫有一事不解，三位前辈如此人物，为何，会选择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王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迟疑道：“怎么，殿下不知道？” “知道什么？” 楚嬴眼中的迷茫那么大。 三个老头对视一眼，欧阳白忽然哈哈笑道：“难怪了，我说我们三把老骨头驾到，人家为何连迎接的样子都不做一下，原来是压根就不知道我们会来。” 他似乎并不在乎被慢待，反而觉得此事好笑，笑完，又对着葫芦嘴呷了一口。 老神仙谢运却不干了，看着王澹，双手叉腰兀自埋怨起来： “你说王钊这老家伙，哪有这么做事的，把人推荐完就不管了，好歹你这头也通知一下啊，你们王家人做事都是这么不靠谱的吗？” “呵呵，谢兄莫要生气，在下替我这族弟赔个不是。” 面对他的数落，王澹丝毫不在意，笑呵呵朝他拱了拱手，旋即看着楚嬴道： “不过，现在这事不是说开了吗，殿下愿意接收我们三人，通不通知又何妨？” 楚嬴听他们提到王钊，脑海中快速划过一道闪电，赶紧问道：“三位前辈说的王钊，莫不是当今监察院的左副都御史，王钊王大人？” “正是。” 谢运点头，解释道：“这家伙也是王老哥的族弟，之前给我们写了一封信，说是他有一个学生，叫什么苏立的，在这帮着殿下你革新教育，要打造什么技术人才。” “刚好，他知道我们三人，素来喜欢研究儒家口中所谓的‘旁门左道’‘奇技淫巧’，又刚好得知这里缺教习，于是便推荐我们来此任教。” 欧阳白放下酒葫芦，打了个酒嗝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目前我们仨是第一波探探路，后续还有几个弟子会来，不知殿下可愿一并收留？” “愿意，当然愿意，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上百个，本宫也是来者不拒。” 楚嬴大喜，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原来苏立之前说，对于招募教习他早有安排，竟是应在这里。 楚嬴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哇咔咔咔，朝廷三品大员推荐的人才，果真不同凡响。 范阳三邪，连在场这些秀才举人都要恭敬执后辈礼，难道不比燕都四大学家那些沽名钓誉者香吗？ 这次赚翻了啊！ “快，快去将苏先生请来，就说有贵客临门，与本宫一起好生招待。” 片刻后，王澹、欧阳白和谢运三人名声传开，连院正傅温都被惊动，赶紧下来见礼作陪。 而且，居然仍是以晚生相称。 又过了一会，苏立赶到，得知老师推荐的人才是这三位后，也是大感震撼。 刚好如今考试已毕，第一批录取的教习也已经选拔妥当，剩下的琐事，楚嬴让傅温交给中年教习处理。 而他自己，则和傅温、苏立一起，陪同王澹三人单独寻了一处清净之地待客。 雁息湖畔，沿着湖岸往南走，距离江南别院两里之外，有一延伸进湖里的长条形陆地，类似于半岛结构。 这里原是吴狼当初打造的休憩之所，用于垂钓待客之用，其间栽满了各种花树，还营造不少太湖石的假山景观。 一眼望去，奇峰秀石，藤萝掩映，玉树琼花，姹紫嫣红。 如今，在这片鸟语花香之地，又临湖起了一座新的三层高楼，木质结构，檐牙高啄，古朴典雅，气势恢宏。 一行人且走且看，等到来到高楼门口，一个面白无须的胖子肉滚滚地小跑出来，捏着嗓子招呼道： “哎哟，我的殿下，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楚嬴一阵恶寒，看着郝富贵，暗想这死胖子，几天没见着，从哪学来的这窑姐腔调？ 第584章 再三取名 “你这跟谁学的拿腔拿调的？” 望着眼前一脸谄媚的郝富贵，楚嬴皱着眉问道。 见他面色不快，郝富贵心中恍悟，赶紧敛了笑，露出一副巴巴的委屈模样： “殿下，不是您说，咱们开酒楼迎接客人，要让客人们宾至如归的吗？” “所以呢？”楚嬴将眼尾一挑。 “所以，奴婢就特意去金丽馆，找金姨她们学了几日礼仪。” 郝富贵双手在半空招摇，动作宛若姐儿们招呼客人一般： “据那些姑娘说，这种方法虽不说百试百灵，但却是最容易招揽到客人……” 见楚嬴貌似一脸不喜，底气不足的他，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招你妹，人家用这种方式，那是因为揽客的都是风姿绰约的性感尤物。 不但可以和客人檫出火花，进门之后，还能檫出水花。 你玩这套，火花倒是可以擦出来，不过擦出之后呢？拿什么灭火？ 人家只怕连大门都不肯踏入一步，便扭头就走。 楚嬴心中这般吐槽，却也不好训斥，毕竟胖子太监学习这套，也是为了新开的酒楼好，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对。 “不错，富贵啊，难为你百忙之中，还特意抽空去学习了这套礼仪。” 楚嬴先是夸奖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以后还是把这套收起来，毕竟咱们和金丽馆不同，不合适。” “有啥不同？” 胖子太监迷糊了，两家不都是开门迎客赚银子吗？ “当然不同，咱们的酒楼是以口碑揽客，人金丽馆则是以口技揽客，这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楚嬴说完之后，也不管郝富贵能不能听懂，指着身后的王澹、欧阳白和谢运三人说道： “不说这个了，这三位老先生是本宫的贵客，之前咱们不是连续试了好几天菜吗？” “本宫觉得没问题，今天你亲自下厨，弄几个拟好的招牌菜，也让三位先生尝尝鲜。” “好勒，没问题。” 一听楚嬴让自己亲自下厨，郝富贵不禁激动起来，这可是殿下对自己的器重啊。 他一兴奋，下意识翘起胖乎乎的兰花指，嗓子又开始飘起来，“哎哟，三位大爷快快里面……” “咳咳！” 楚嬴连忙咳嗽警告。 这死胖子，还恶心个没完了，你这是存心要让老子的酒楼，还没开张就倒闭是吧？ 郝富贵总算反应过来，脸上肥肉抖了三抖，忙用无辜的眼神看了楚嬴一眼，再也不敢拿着腔调说话，恢复正常交际： “呵呵，在下郝富贵，乃是殿下的贴身内侍，三位老先生，苏先生，傅院正，快快里面请。” “原来是郝公公，有礼。” 王澹三人和郝富贵相互见过礼之后，谢运抬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门楼，捋着胡须道： “殿下，你们这酒楼怎么连块招牌都没有？是因为还没开张吗？” “谢先生说的没错，这家酒楼最近才刚刚装修好，确实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楚嬴说话间观察谢运的表情，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念一动，拱手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三位大先生在此，不如顺带帮本宫想个名字，如何？” “那敢情好，老夫生平就喜欢设计一些有趣的玩意，对于取名字也颇有心得，唔，且待老夫想想。” 谢运本就有心插手，一看楚嬴主动邀请，当即应下，略作思量后，抚掌笑道： “有了，此处湖清山秀，风光绮丽，玉宇琼楼，雾气蔼蔼，宛若人间仙境……不如就叫天上人间好了。” “天上人间？！” 楚嬴大惊失色，只觉得一片乌云罩顶，心头颤了两颤，赶紧讪笑着拒绝道： “谢先生太过了，此处美则美矣，要说仙境，未免太过名不副实，有欺诈之嫌。” “咱们开酒楼的，最重要的还是讲究实事求是，换一个，换一个吧。” “也是，多少也要贴合一点实际。” 谢运点点头，揪着胡须又想了一会，指着近在咫尺的湖面道：“有了，此处湖面宽广，水天相接，谓之海也。” 又指着没有招牌的酒楼：“海边有酒楼，谓之宴也，两者加在一起……就叫海天盛筵吧。” 轰隆！ 天崩地裂，惊雷滚滚。 楚嬴只觉得头顶的乌云被撕裂，露出令人心悸的深空，在那黑暗尽头，一颗死兆星正对他射来危险的光芒。 “不行，也不行。” 楚嬴赶紧摇头，或许觉得自己反应太强烈，忙又深吸口气，强作镇定道： “湖就是湖，酒楼就是酒楼，太过夸张容易遭人非议，谢先生，能不能再贴合实际一点？” “唔，这也不行吗？且容老夫再想想，贴合实际，贴合实际……” 谢运似乎有点犯了难，揉着眉心来回踱步，最后一拍脑门，看着楚嬴道： “殿下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位皇子，没错吧？” 楚嬴心说这不是废话么，正准备点头应是，谢运已然兀自点头道： “唔，这回不会错了，皇家第一位皇子开的酒楼，就叫皇家一号吧，这回总该贴合实际了吧？” “皇家一号？！” 轰轰轰…… 楚嬴头顶的滚滚惊雷，瞬间变成天雷万道，只觉得死兆星里爬出一只怪物，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河蟹神兽，背上赫然印着404字样的无上神纹。 此兽一出，威压十方万界，必令乾坤崩解，大道破灭，天地万物重归混沌虚无之中。 果然不愧是范阳三邪，这取名字的本事，真是邪门到极点了。 我感觉自己已经处在被格式化的边缘，要死了要死了……楚嬴接连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还是不妥，皇家一号太过招摇，本宫身为皇子，岂能打着皇家的旗号赚钱，这样不行，真的不行……” “这也不行吗？” 谢运这回真没主意了，正要继续思索，被欧阳白一把拉住，不耐烦地道： “行了，老谢，你连此处的酒菜都没品尝过，就一个劲取名字，这能叫实事求是吗？不如咱们先进去，先垫饱肚子再说……” “正是正是，此事暂且押后，几位里面请。” 楚嬴长松口气，感激地看向欧阳白，正好对上欧阳白投来的含着笑意的目光。 心中恍悟，原来人家是故意帮我解围的，这一位，也是个人精啊！ 第585章 但求无愧于心 移尊登楼临窗坐，添酒布菜初宴开。 三楼西厅，楚嬴一行围坐窗前，观湖光山色，品新丰美酒，把酒临风，谈天说地，一时好不快活。 觥筹交错之间，楚嬴观王澹、谢运和欧阳白三人，学识渊博，举止得体，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 除了后两者一个好酒一个好吃之外，三人看起来，就像三个和蔼可亲的老前辈。 楚嬴实在不明白，这般正常的三人，为何会被称作范阳三邪？ 酒桌上，当着人家的面，他不便提及，只能私下里向身旁的苏立小声打听。 “此事说来话长，殿下有所不知，这三位大先生可不简单……” 苏立是王钊的学生，王澹他们又是王钊信赖的族兄和朋友，双方之间曾多次走动，苏立自然对他们有一定了解。 这三人，都是隆景年间，先帝时期高中的进士。 而王澹更是当年先帝钦点的状元，时年二十一岁，年少成名，名头要比另外两人大得多。 当初他高中状元之后，很快就被安排进翰林院，一路官至翰林学士，也就是翰林院一把手。 这个职位，类似于皇帝的秘书，家国大事，起草诏书，皇帝都要听取他的意见。 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再等上一两年，入阁成为大学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甚至，如今三大阁老之一的杨素，当时都还在他的手下任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成为一国首辅之际，他却突然黯然致仕。 理由是，他提倡变法教育，反对仅以儒学一道取士，教化天下，奈何有心无力，最后只能辞官归乡。 他在翰林院二十余年，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天才，因为儒学，不得不放弃自己喜好和擅长的学识。 只因为，这些学问在儒家口中，全是旁门左道，外道流毒，习之有害无益，所以一但流传便会被扼杀。 但在王瀚看来，学问就是学问，这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正统旁门之分，所有学问都有可取之处。 去芜存菁，兼收并蓄，融百家之所长，与时俱进，才是当今学问的发展方向。 儒学虽然有许多可取之处，但毕竟是两千多年的东西。 如果一味地抱残守缺，固执守旧，将来一旦被有心人曲解利用，国家便会大祸临头。 这番说辞，抑或说由王澹发起的教育变法运动，当时曾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他原以为，自己豁出一切推行此事，哪怕最后不能成功，也能引起百官的争论，在众人心中埋下变革的种子。 奈何，他还是低估了儒门的影响力。 千年儒门，百代儒法。 这个扎根这片大陆两千多年的思想，早已融进了上至君王，下至百姓的所有人的血脉之中，其影响力超乎想象。 连王澹自己都没想到，最先站出来反对的，除了他的政敌，居然还有大部分他的朋党。 没过多久，又有东澜颜家联合部分世家，号召天下读书人，共同抵制王澹提出的教育改革。 彼时天下士子群情激奋，声称王澹一党数典忘祖，亵渎圣人，要让东土大陆陷入黑暗的末法时代，纷纷上书请求朝廷让他们下台。 再之后，东澜等周边几个小国的国君也联合上书，言称圣人之道不可废，请楚皇三思而后行。 事情闹这么大，变法眼看是没办法推行下去了。 更不妙的是，又恰逢今任楚皇刚刚继位不久，为了安抚各方势力，王澹不可避免地被推出来挡刀。 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王澹果断选择了辞官回乡。 与他一同致仕的，还有他的好友，时任翰林院编撰的欧阳白，也是响当当的学问大家。 至于谢运，这家伙出身世家，但却是世家中的一朵奇葩，也是世家中极少数支持王澹变法之人。 尽管他有进士功名，却并没有选择做官。 当时，他正打着王澹变法的旗号，搞什么有教无类，在家乡自己出钱办了一家学塾，专收女学生。 除了教琴棋书画，还像男子一样教四书五经，外加他个人最喜欢的服装设计。 尽管最后这个学塾，在本家打压下垮掉了，但据他所说，还是教出了几个卓越的女弟子。 如今这些女弟子，仍在京城时尚界，又或某些知名红楼内继续发光发热。 这谢运也是潇洒，被本家打压后，也不气馁，刚好听到王澹致仕，于是干脆脱离家族，独自一个人跑到范阳。 这之后十余年，三人又在范阳兴办各种学堂，试验融合百家的教育方针。 奈何，曲高和寡，加上儒门各方势力有意无意的打压，到如今，也没折腾出什么成效来。 不过，王澹三人天性豁达，哪怕面对再多困境，也如春风化雨，乐观以待。 尽管没有取得太大的成果，但，这些年和儒门势力不屈不挠的抗争，却为他们赢得了巨大的名声。 不过，也因此被敌人冠上了一个‘范阳三邪’的名号。 楚嬴和苏立两人的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三人的眼睛，对视一眼，欧阳白忽然哈哈笑道： “哈哈，看来，殿下现在应该了解我们的过往了，如何，殿下还有勇气收留我们三人吗？” “这和勇气有什么关系？”楚嬴放下酒杯笑道。 “我们三人，可是被那些自诩大儒的人恨得牙痒痒，殿下若是收下我们，极有可能会多出一大批敌人，甚至，要与全天下的读书人为敌。” 欧阳白目光若有深意，王澹和谢运也停下筷子，一起看着楚嬴，想看看他的反应。 对于三人的考问，楚嬴一派风轻云淡，笑了笑：“三位先生还记得刚才被本宫打板子的颜无忌吧？” “你们觉得，就算本宫不收留三位，那家伙就会对我顺州书院善罢甘休吗？” “本宫不在乎什么圣人之后，儒门大族，也不在乎天下读书人是什么想法。” “本宫在意的，是如何让本宫下辖这片土地的百姓，吃的好，穿的好，住得好，开启民智，学而有成，世世代代富足丰登。” 楚嬴端起酒一口饮尽，啪的放下酒杯，目光如钻石般澄澈坚定，熠熠生辉： “能做到这些，本宫便心满意足……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第586章 江山社稷一棒子 “好！好一个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就凭殿下这句话，当浮一大白。” 欧阳白好酒，好酒之人大多爽利，听完楚嬴的话，伸手将桌子一拍，率先端起酒杯：“来来，大家一起干杯，可不能推辞。” “那是当然，干杯。” “干。” 苏立亲自将所有空杯续上，众人随后起身一起饮尽。 饮罢忍不住哈哈大笑，欧阳白和谢运更是连呼痛快，可谓宾主尽欢。 王澹三人高兴的是，得遇明主。 而楚嬴高兴的，则是多了几位有真才实学的大佬相助。 就在这时，一身白大褂，头戴厨师帽的郝富贵，端着一只托盘推门而入，见状讨巧地说道： “呵呵，殿下和诸位先生这么高兴，一定是遇到什么大好事了吧？” “哈哈，公公说的没错，确实是大好事。” 欧阳白举起酒杯，忍不住又呷了一口，舒坦得摇头晃脑。 一旁的谢运看到郝富贵奇怪的装束，双眼蓦然一亮，面露惊喜： “咦，公公这身行头倒是奇特，可是燕都岁丰裁缝店刚出的新款？” “先生说这个？” 郝富贵低头看了眼身上，抬头呵呵笑道：“这哪是什么裁缝店的新款，这是殿下设计，专门给咱酒楼厨师穿的，说是顾客看了白净，吃饭才会有胃口。” “哦，倒是没想到，殿下还有这种技艺，别说，这衣服还真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谢运目光灼热地望着楚嬴，笑道：“不知殿下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也和老夫交流一下心得？” “这个，改日再说，改日再说，呵呵。” 楚嬴嘴角抽搐一下，委实不敢招惹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帅哥，急中生智地对郝富贵道： “好了，别展示你的厨师服了，赶紧将菜端过来，难得吃上一回，再过一会就凉了。” “哦哦，是。” 郝富贵赶紧上前放下托盘，依次端出两样菜品，示意众人可以动筷子了。 不想看到这两样菜之后，谢运忽然轻咦一声，反手拉住郝富贵，眼睛挪都不挪地道： “郝公公，老夫一生好吃，自问三江五湖，山珍海鲜都吃不了不少，为何却从未见过这两种食材？这是你们的招牌菜吗？” “不不，先生猜错了，这两样菜，你别看它们不出奇，可比招牌菜珍贵多了。” 郝富贵指着桌上介绍起来：“这一盘，是辣椒小炒肉，这一罐，是玉米山药炖母鸡。” 辣椒？ 玉米？ 王澹、欧阳白、谢运、包括傅温在内，四人不禁面面相觑。 心说这两样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听过？ 好奇之下，各自抓起筷子尝试起来。 “嘶……好辣，这绿绿的难不成就是辣椒？” 谢运小炒肉一入口，咀嚼了几下，当场吐出舌头，边哈气边点评道： “倒是和山葵有些类似，不过，这东西不像山葵那么冲，反而辣的纯正，辣的持久，辣得……懒得过瘾。” 说完之后，正巧郝富贵给他盛了一碗鸡汤，接过刚喝了一口，谢运眼睛又一次亮了：“这汤……” 他赶紧又喝了一口，诧异道：“这汤怎么这么鲜？简直也太好喝了吧！刚才那盘小炒肉也是。” “还有，这汤里一股清甜味，也是前所未闻，这难不成是那玉米的香味？” 不愧是吃遍天下的货，这也算半个美食家了吧。 楚嬴看他一惊一乍，笑着点点头：“不错，小炒肉中的辣物，正是辣椒所致，而那鸡汤中的清甜味，也确是玉米无疑。” “至于鲜味嘛，这个涉及到酒楼的独家配方，请恕本宫不便透漏。” 楚嬴说到最后问道：“不知几位觉得，这两样菜品口感如何？” “很好，非常好，如此美味，世间难得！” 美食家谢运给出的评价非常高，欧阳白在尝试了鸡汤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绝了，真是绝了！这菜看着不起眼，没想到这么鲜美，真是日饮此汤三百碗，不辞长作顺州人啊。” “哈哈，欧阳先生过奖了，不过这汤三百碗的话，本宫一时半会只怕是拿不出来的。” 听到楚嬴这么说，欧阳白一愣，道：“为何拿不出来？三百碗没有，三十碗总该有吧？” “没有，真的没有。” “那殿下能拿出多少？” “就今天这一罐，吃完之后，一直到来年，都不会再有这两道菜。”楚嬴如实道。 “为何？难道是这两道菜食材十分珍贵？”王澹觉得好奇，忍不住插了句嘴。 “其实，在这两样东西的原产地，它们都算不得珍贵，但在我们大楚，确实是奇货可居，乃至可影响江山社稷。” 楚嬴最后这句影响江山社稷，一下就将其余人吸引住了，纷纷面露不解。 楚嬴看着盘子里的辣椒，以及汤里的玉米棒，心想在座都是自己人，说出来也无妨。 他整理一下思路，指着桌上道：“这辣椒是一种蔬菜，姑且不论，咱们单说这个玉米……这东西，可是一种粮食。” “粮食？！” 谢运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捞出一截玉米，顾不得烫，吹了两口就径直啃起来。 俄顷，待他咀嚼下咽，抬头惊喜地对王澹和欧阳白道： “入口软糯香甜，颗粒大而饱满，有点像粘稠的白粥，又有点像蒸熟的麦饭，确实可以做粮食。” “当真，天下还有此等社稷神物？” 王澹和欧阳白大喜，忙亲自尝试了一下，表情随之变得越来越兴奋。 下一刻，王澹一双眼睛定定看着楚嬴，语气难掩激动： “我大楚稻谷和小麦这两样作物产量极低，若是换上这种叫玉米的粮食，没准产量可以大幅提升，届时就是又一个盛世……敢问殿下，您是不是种植有这种东西？” “这个，要让王先生你失望了，种是种了，不过这东西的产量，其实和那两种差不多……” 眼看王澹一阵错愕，即将露出失望之色时，他笑了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东西有个优点，它不挑地，只要有一点水，干旱、山地、丘陵它都能种植。” “嘶……” 这个消息，对于王澹甚至比高产还令他震撼，忙起身绕到楚嬴跟前，双手作揖郑重一礼： “烦请殿下暂时中止这顿饭，老夫想看看这不挑地的玉米长啥样，求求殿下了！” 第587章 社稷之重 挺拔的主干，修长的叶片，绿中泛黄的枝叶中，一支支尖塔似的果实包裹在翠绿的苞叶中。 秋风吹过，紫红色的缨子迎风飘摇，枝干摇动，沉甸甸的煞是喜人。 远远望去，就像一排排插在地上的红缨枪，这便是王澹三人初见玉米地的感受。 “这……这就是殿下所说的玉米吗？” 江南别院，炎煌营外的菜地里，王澹望着眼前的大片翠绿，既新奇，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走到一株玉米跟前，颤抖着用手摸着上面的包谷，想要摘下，又不敢动手，踌躇了一会，回头问道： “殿下，这便是它的果实吗？这东西现在成熟了吗？” “小一点的还没有，不过这个大的，完全可以摘下来了。” 楚嬴走上前，顺手将包谷掰下来，剥去外面的苞衣，露出里面黄灿灿的玉米粒，将它交到王澹手上。 “这就是成熟后的玉米！” 王澹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双手捧着这枚玉米，转身和身边的谢运、欧阳白一起研究。 “没错，这股清香味，刚才咱们吃的就是这个，这一颗颗果粒，想不到竟有这么多，啧啧，这可比麦粒和谷粒大多了！” 谢运凑近嗅了嗅，看着棒子上饱满的玉米粒，忍不住啧啧称奇。 “是啊，这果粒黄亮晶莹，宛若玉石，这玉米之称，可谓实至名归。” 一旁的欧阳白也看直了眼，惊讶道：“这东西这么大，只需一两支便能令人饱餐一顿，就是不知道，这一株大概能产几支？” 这话被楚嬴听见，笑着答道：“这一株，大约能产三到五个棒子，应该够一个人吃上一天。” “那一亩地可以种多少株？”王澹忽然急切问道。 “一亩地……理论上可以种上千株，但考虑到土壤肥力跟不上，可能也就几百株，产量的话，和小麦差不多，亩产一两百斤的样子。” 楚嬴说这话时，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没有化肥，粮食作物产量实在太低了。 哪怕是他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要搞出氮磷钾这些化肥中的任意一种，也难比登天。 光是第一步，找矿，在这个没有专业矿石勘探人员的时代，就基本上断绝了大部分希望。 “这么少吗？我还以为这东西果粒这么大，再怎么亩产也不止这么一点。” 欧阳白摇摇头，忍不住一阵唏嘘。 “不少了，欧阳兄，来之前殿下不就说了吗，这玉米产量并不高，但它不是还有个好处吗？” 王澹看了欧阳白一眼，又看着楚嬴，道：“殿下，你之前说的，这玉米不挑地，山地、旱地都能种植，可是当真？” “当然，只不过当初种植时，种子太金贵，本宫没舍得拿一些种在旱地对照比较，不然王先生如今便可以看到。” 楚嬴自信一笑：“不过，本宫可以向你保证，此物绝对不挑地，先生若是不信，这一季待我们收获之后，再对照种一季试试就知道了。” 眼前这片玉米地，差不多能收获两三百斤种子，足够下季扩种几十亩地。 因此，楚嬴如今已不需要这般吝啬。 “不用不用，殿下为人真挚诚恳，老夫岂有不信任殿下之理……真是天佑我大楚，上苍有眼，上苍有眼啊！” 王澹感受到楚嬴的真诚，忍不住红了眼圈，忽然激动地捧着玉米仰天高呼。 欧阳白也被他的情绪感染，长叹道：“是啊，如今我大楚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眼看着社稷江河日下，都是为什么？” 不等别人回答，他已自顾自说道：“还不是因为外面豺狼隔三差五侵犯，家里的老爷们又多吃多占，谁也不肯吐出一点，导致老百姓吃不饱饭，才闹腾出这么多事。” “如今天佑大楚，降此神物，只要百姓多开垦贫瘠荒地，就能吃饱饭，这算是为朝廷解决了一场大患啊。” “是啊，你我还好，都还处在富庶之地，如今西北边疆和荆南那一片的百姓，那才真叫一个惨。” 谢运望着西北边的天空，凝重地叹了口气：“今年我们这倒是丰收了，那些地方，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啊？” “好叫三位先生知道，别的地方在下不知道，不过并州那边，朔州云州等地，早已民不聊生，能离开的，都去逃荒了，如今，差不多已是十室九空了” 一直默默护卫在楚嬴身边的晁逊，听到饿死人的叹息，忍不住插了句嘴。 “此地距离并州九百里，这位壮士何以清楚那边的民生？” 听到晁逊这么说，谢运好奇地问道。 楚嬴顺势将晁逊介绍一遍：“这是本宫的贴身护卫，炎煌卫副统领，晁逊，来自并州吕梁。” “吕梁，那地方距离云朔二州并不算远，也是一处兵荒马乱之地，难怪晁统领了解这些。” 谢运显然熟悉边疆地理，点点头，和欧阳白交换一个眼色，叹道：“边民十室九空，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是啊，那么大片地方，我们的百姓要是占不住，迟早就得被北边那群匈人占了去。” 欧阳白似想到什么，忧心忡忡地道：“听说陛下不满云朔两州边防糜烂，连年都吃败仗，正在囤积物资，打算来年春天御驾亲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运忽然嗤笑起来：“是不满两镇频吃败仗吗？我怎么听说，是陛下想一雪十年前的战败之耻呢？” 话音刚落，就听王澹凝声道：“谢兄，别胡说，这些不过是流言而已，朝廷是否会出兵都还未知。” 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再说，你我早就淡出朝廷，打不打仗，已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只希望，百姓能少受点苦吧。” 欧阳白和谢运两人缓缓点头，不再作声，王澹轻吸口气，看着手中玉米，抬头对楚嬴道：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此物？老夫提议，值此动荡之时，不如将其献与朝廷，也好借此以安天下万民之心？” 第588章 山神的馈赠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千百年来，粮食和人口都是一个国家强盛与否的根基。 也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必须要长期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粮食够吃，人口充足。 这个国家就可以通过对外扩张，不断汲取资源发展壮大，成为一个强盛的帝国。 反之，粮食不够，人口长期处于低位，就极容易成为别国的附庸，乃至被彻底征服。 到了更严重的地步，甚至都不用别国侵占，自己就因为饥民造反崩溃瓦解了。 由此可见，这两样东西对一个国家有多重要。 华夏历史上，但凡老百姓能吃得饱饭，便可以称为盛世，值得在史书上大书特书，光耀千秋。 然而，即便盛世的要求这么低。 自秦汉以来，两千多年里，能称得上盛世的时期也是屈指可数。 除开这一二百年，大多数时间里，连年饿死人是常态。 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在华夏大地千万年的岁月里，老百姓真正不饿肚子的年代，其实才过去不到三十年。 又由此可见，要经营好这两样东西，对一个国家是多么的困难。 而如今的大楚，面临的就是这样一种困境。 连年的天灾、战乱、人祸，早已经让这个维持了一百八十年的帝国变得外强中干。 粮食减产，流民四起，匪患丛生，不知不觉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一切的不利因素都在暗中滋长，只需等待一个时机，就有可能集中爆发。 尽管问题很严重，看起来千头万绪，但也并非没有化解的办法。 譬如，其实只要着重解决最关键的粮食问题，其余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从这一点来说，玉米这种作物，出现在如今这个节点上，也不知该说是大楚的幸运还是不幸？ 说幸运，是它的出现，让有识之士看到了解决百姓吃饭问题的希望。 说不幸，是这东西目前种子实在太少，真要大面积推广种植，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也不知道，大楚撑不撑得到那个时候？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扩种还是筛选，这些都需要专业人士来做。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缩短玉米的推广时间。 也因此，楚嬴自然不可能同意王澹的提议。 “王老先生，本宫明白你的好意，只是这点本宫也曾考虑过，但条件实在不允许……” 楚嬴摇头长叹一声，将扩种和选育要面临的种种困难告之，末了总结道： “所以，不是本宫不愿意献出玉米，实在是如今就算献上去，除了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不会有任何好处。” “而且，消息传出，一旦被北匈人盯上，说不定还会为此地引来战火。” “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关起门来慢慢育种，等到时机成熟，再统一推广出去不迟。” 楚嬴这番话有理有据，将利弊一并呈现，让听闻后的王澹心悦诚服，双手作揖道： “是老夫太过激动，没有考虑周全，殿下说得极有道理，此等神物，当下还是不宜张扬，悄悄育种才是上选。” 儒雅老者顿了顿，又叹息的补充一句： “不过，务农并非我三人的强项，至于殿下说的科学育种，更是闻所未闻，只怕就算有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呵呵，王先生太谦虚了。” 楚嬴摆手笑道：“你们三位可是当世大家，只需往我顺州书院一坐镇，替书院多培育出几个学子，便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殿下放心，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了大楚社稷和百姓，我等一定会倾尽全力，将毕生所学传授出去。” 王澹、谢运、欧阳白一起朝着楚嬴郑重拱手，表明自己全力以赴的态度。 “我顺州书院能得三位先生相助，何其幸运，那就拜托了！” 双方这回算是彻底交心，楚嬴大喜，拱手回礼。 三人直起腰来，欧阳白当先哈哈大笑： “殿下不用客气，我们三人教授的知识都是些老古董，和儒门那些穷酸其实没多大区别。” “倒是殿下，适才在酒楼里听你提过科学教育，让人大感新奇，不知到时可否见识得到？” 王澹和谢运随之点头，也是一脸期待。 “哈哈，三位先生放心，等过了中秋，学院正式开学，你们就可以见到了。” 楚嬴呵呵笑道：“不瞒你们说，本宫其实也认领了一个教习的身份，还打算给大家讲开学第一课呢。” “是吗？那我等还真要拭目以待了。” 王澹三人鲜少见到这么坦诚的皇子，对视一眼，不由开怀大笑，心中对楚嬴的好感大增。 楚嬴也很开心，跟着他们笑了一会。 正要提议回到酒楼续上宴会，这时，一个人影从军营那边出来，飞快走到楚嬴跟前。 “李海，你不是在枪炮营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找本宫有事？” 眼前名叫李海的军官，正是之前在下湾村，跟随楚嬴指挥作战的那名小旗官。 如今，他已经被楚嬴提拔成大队长，成为驻扎在荒山东侧，枪炮营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太好了，没想到一回来就能遇到殿下，卑职确实有件事需要禀报。” 李海看了眼不熟悉的王澹三人，往前靠了靠，刻意将声音压低：“殿下，今天我们在山坳里打靶时，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今天咱们换了一处靶标，结果几炮下去，硬是砸出了一个洞，那洞不停往外冒一种黑乎乎的液体。” “黑乎乎的液体？” “没错，很粘稠，有点像黑色的烂稀泥，不过不臭，反而有一股子闷人的油味。” 李海回忆道：“不知殿下可还记得，几个月前，黑山矿场不是出过一起‘山神流血’事件，当时吓跑了不少工人。” “这黑乎乎的液体，从来没人见过，大家担心这回可能碰上真的了，想换个地方训练，所以……所以让卑职前来请示一下殿下……” 或许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李海说话间，下意识低下头。 谁知刚说完，楚嬴一双手便死死按住他的肩膀，难掩激动地道： “这哪是山神流血，这是山神的馈赠，流出这东西的洞口在哪？快，带本宫去看看。” 第589章 石油全身都是宝 北荒山。 靶场。 “殿下，请看，这就是那处黑浆流淌之地。” 李海一路带着楚嬴来到西北面的山坡下，指着一处炸裂的浅坑说道。 这炮坑有碗口大小，周围翻起一圈油汪汪黑乎乎的泥沼，就像浸透墨汁的海绵。 污泥边缘，正缓缓往外淌着粘稠的黑褐色液体，已经扩散了十余平方米的面积。 李海忧心忡忡地说：“有的人说，咱们这是的打炮伤了山神的根基，很不吉利。” “没有什么不吉利的，本宫说了，这不是山神流血，这是山神的馈赠。” 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见到这一地的黑色油污时，楚嬴仍然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石油！ 果然是石油。 哇哈哈哈，没想到，老子也有成为狗大户的一天！ 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楚嬴更清楚，石油所蕴含的巨大价值。 也没人比他更了解，如此轻易就能开采出来的石油，到底意味着有多幸运。 中东地头，那些头顶一块布，天下我最富的土豪，之所以来钱如流水。 不就是因为当地不仅石油多，还容易开发吗。 这就是先天优势。 如果说，煤炭是工业的粮食，那么石油无疑就是工业的血液。 当然，在这个工业化连萌芽阶段都不算的时代。 想要最大化开发出石油的价值，就算楚嬴将一辈子心血都铺在这上面，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譬如，利用石油合成橡胶，合成树脂，合成化纤…… 这些复杂的化工产品，没有足够的现代化研发技术，基本不可能生产出来。 但即便这样，哪怕仅能开发出石油的一小部分价值，对如今的楚嬴来说，也完全足够了。 譬如，根据烃类化合物的沸点不同，可利用分段蒸馏法，对原油进行蒸馏提炼。 如此一来，就能从石油中提炼出煤油、石油、柴油、乃至低劣的润滑油。 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完全可以办到。 这其中，石油和柴油，除了拿来提高炼钢温度，楚嬴暂时还没想到其他作用。 但煤油和润滑油的价值，可就不可估量了。 润滑油不用说，楚嬴如今正在大兴工业区，希望推动工业化。 为了提高生产，王黑挞他们一帮匠户现在，正在加紧研制各种车床和机器。 这些机械类的东西想要维持运转，都是需要润滑油的。 本来楚嬴之前的打算，没法弄到润滑油，就用动物油脂，比如牛油猪油一类的代替。 但现在天降石油，无疑让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至于煤油，就更不必说。 这东西可以说是这一堆化合物里，最容易提取，也是最便宜的存在。 然而因为这个时代的落后和局限性，偏偏它却将会发挥最大的作用。 嗯，什么作用？ 两个字——照明。 也就是夜里点灯。 可别小看照明，在古代，这两个字基本是和老百姓绝缘的。 现实中，许多人古装剧看多了，就以为古代的夜晚和现代一样，一到天黑，大街上就灯火通明。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古代一到天黑，别说农村，便是城里面也常常黑灯瞎火，难得看到一点光亮。 倒是也有灯火通明的时候。 但这种情况，要么是京城秦淮河那种繁华夜场，要么就是一年也难得碰上几回的盛大节日。 比如云霄节，这一天算是城里最亮堂的时候，但这是特例，并不常见。 又比如，楚嬴上次在三河镇参加春祭，碰上了灯会，这个也是一年才那么一次。 大多数时候，无论城市乡村，民间夜里都是不怎么亮灯的。 因为用不起。 也许有人觉得，古代有蜡烛，有动物油脂，又或植物油什么的，随随便便也能夜里点个灯。 然而真相却是，在没有掌握从石油里提取石蜡之前，古代所有蜡烛都是虫蜡。 这种虫蜡因为稀少，造价不菲，除了权贵和有钱人，平民百姓根本就用不起。 至于动物油脂和植物油。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一个月能吃上一口肉都是奢望，谁会舍得拿动物油来点灯？ 植物油倒是可以。 可惜，因为推广不利的缘故，这一类炼油植物往往种植稀少，懂得榨取出油的人就更少了。 而且和动物油一样，就算榨出油来，也是给有钱人享用的。 绝大部分平民百姓，晚上唯一能点亮的只有火把。 奈何火把这玩意极不可控，一旦拿到屋内，消耗氧气不说，还不持久，容易引发火灾。 所以，在漫长的数千年岁月中，人间的夜晚，从来就没有什么万家灯火。 直到石油的开采，煤油灯这种便宜的照明工具被发明出来。 这千万年的漫长黑夜，才最终被光明驱除。 可能有人不相信，古代的老百姓那般贫穷，连个灯都点不起。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现实中的我国，如今看起来十分发达。 其实，就在不远的三十多年前，神州大地上的农村，还处处都点着煤油灯。 因为电力的缺乏，这东西一直用到九几年才逐渐被淘汰。 而这已经是物资相对充足，人人都能吃饱饭的时代。 且国家有一定工业基础，能放卫星，能发火箭，还能造原子弹。 放在古代，妥妥的天朝盛世，万邦来朝。 即便这样，老百姓还不是大把大把点着煤油灯，甚至觉得多买几根蜡烛都是奢侈。 可想而知，在物资更加匮乏的古代，老百姓想要点个灯是有多么不容易。 就像如今的顺城。 一到天黑，同样是大街小巷黑黢黢一片。 除了打更人和巡逻的卫兵，大街上再看不到半个人影，架台摄像机，直接就可以拍鬼片了。 这对于一心想将此地，建设成繁华之城的楚嬴来说，无疑是不能容忍的。 工业时代的城市，应该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不夜之城才对。 没有灯火的夜晚，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太无趣了。 “本宫决定了……” 这时，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过这片石油后，楚嬴忽然站起来，目光炙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怎么，殿下决定要舍弃这里了吗？”李海见状下意识道。 “谁说要舍弃？这里必须保护起来，开发，尽一切力量开发。” 楚嬴长身玉立，缓缓抬手，豪情万丈地道：“本宫要让这片土地变成光明之地，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再无分别。” “总有一天，大楚所有繁华之城的人，无论权贵百姓，都会高看我们顺城一眼！” 第590章 贫僧要发了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悠扬佛号，一颗锃亮的光头从门外探进来。 鬼鬼祟祟将屋子扫了一遍，口中说道：“没有埋伏，一切安全，小师叔请……” “让开。”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将他打断。 下一刻，一只手按住光头，强行将他掰开，当先走进来一个年轻的俊俏和尚。 白衣如雪，宝相庄严。 在看到主人位置上的楚嬴之后，双手合十，礼数周到地躬身一礼：“阿弥陀佛，小僧见过殿下。” 在他身后，一高一胖两个和尚赶紧跟进来，也都双手合十行礼。 “行了，这里又没有别人，还跟本宫来这套。” 见到三人之后，楚嬴喝口茶，放下茶杯，抬手指着一旁的座椅说道。 “呵呵，殿下这话说得，这种私下场合，虽然殿下不在意，但小僧却不能不懂规矩不是？” 前一刻还眉目深沉，一脸圣洁的观海和尚，就像川剧变脸一般，瞬间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一边陪笑，一边从拜灯和尚手中接过一只果篮，上前恭敬放在楚嬴手边的案几上。 “数月没见，殿下尚还安好？小僧接到殿下的消息，来的匆忙，一时来不及准备礼物。” “这是咱们法隆寺后院的香梨，清甜多汁，乃是小僧和纳德、拜灯亲手所摘，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难得你还准备了礼物……” 楚嬴笑着点点头，取了一枚青梨看了看，忽然问了一句：“最近一定缺银子了吧？” “呃……” 观海和尚表情一僵，显然被楚嬴一语中的。 一旁的拜灯和尚睁大耷拉的眼皮，惊若天人地叫道：“我的天，殿下怎么会知道我小师叔缺银子？” “难不成，主持方丈禁止小师叔负责香火钱的事，已经传到这里了？”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 纳德和尚鄙视地看着拜灯，讥讽道： “用你那昏昏欲睡的脑子好好想想，咱们寺里的事，基本都会保密，怎么会传出来。” 拜灯语气带着不快：“那为啥殿下现在却知道了？” “答案只有一个。” 纳德和尚举起双手，潇洒拂过自己的秃瓢，随即笃定一笑： “一定是主持方丈和殿下私下有联系，主持在书信中告诉了殿下。” 奈何这份自信还没维持三秒钟，就被楚嬴泼了瓢冷水，道：“本宫和不思主持私下并无联系。” “……” 纳德和尚脸上肥肉一颤，似乎有些挂不住，立马改口道： “我懂了，那就是殿下修炼了未卜先知的本事，能知过去未来，所以才看出了小师叔的财运。” 说罢站直身体，满脸佩服的对着楚嬴作揖道： “不愧是殿下，竟然已经达到了明心见性，神通自生的无上真境，实在是令人小僧佩服佩服。” 这一番话，让观海和拜灯大吃一惊。 两人看着楚嬴，难以置信地脱口道：“难不成，殿下真的开了天眼？” 什么天眼，斗鸡眼还差不多。 楚嬴早就对三人清新脱俗的马屁免疫，一声轻笑，重新抓起一只青梨，慢条斯理地道： “法隆寺地势高，暖季时节，气候永远比山下要迟一个月，就像桃花，山下都是三月中旬就开，唯有你们那四月才见桃花颜色。” “所以，按照常理推断，你们寺里的梨要成熟，也得比山下晚一个月。” 三个和尚听得莫名其妙，观海尝试着问：“所以呢？” “所以这梨压根就没成熟，你们摘下来之前，难道都不品尝一下的吗？” 楚嬴将手中青梨硬塞到纳德手里，嗤道：“还鲜嫩多汁，喏，吃一口试试。” 纳德和尚听他说梨没有熟，本能地有些抗拒。 蓦然对上观海逼迫的眼神，犹豫了下，一闭眼，强行啃了一口，立刻酸的整张胖脸都狰狞扭曲起来。 楚嬴看着他无比精彩的表情，笑道：“甜吧？” “甜、甜……哇，好酸，又酸又涩，舌头麻啦！” 纳德和尚本来想勇士一把，强行将酸的说成甜的。 奈何最后实在扛不住，哇的一口吐出来，伸长舌头淌着涎水，这才终于解脱。 拜灯和尚瞧他这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好像一条狗……唔！？” 正笑着，猝不及防，被纳德强行将啃剩下的青梨塞进嘴里。 顿时，高瘦和尚如遭电击，当场翻起白眼，连身体都被酸的抽搐起来。 最后哇的一声，和纳德一样，也变成了他嘴里刚说的四脚动物。 “哈哈，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纳德和尚扳回一城，拍手大笑。 “骂得好！” 拜灯连喘几口气，回过劲来，反击道：“我没有家人，法隆寺就是我家，所以我全家是狗也包括你。” “呃……”纳德得意的脸色一僵，忽然变得忿忿不平起来，“凭什么，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家人？” “你是狗，你怎么会有家人？” “你才是狗。” “你狗。” “你……” 别争了，你们家人是不是狗我不知道，但你们两个是真的狗。 楚嬴看着对骂不休的二人，将脸一沉： “谁敢再多骂一句，本宫立马让人打断腿，丢出去，让他真正体验一下流浪狗的滋味。” 纳德和拜灯栗然一惊，就像约好一样，同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尽管如此，两人的目光依旧在虚空中持续交锋，把眼眶都瞪红了，誓要将对方压下一头。 不理会这两个活宝，楚嬴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 “能摘一篮子还没成熟的青梨送礼，只能说明你现在没钱了，否则，岂敢这般糊弄本宫。” “殿下恕罪，都怪小僧……” 观海一脸尴尬，正要道歉，却被楚嬴抬手打断，放下茶杯道： “好了，道歉就不必了，本宫找你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只要小僧能做到，殿下只管吩咐。”观海松了口气。 “是这样的，本宫这里有项工作，油水充足，想要交给你负责，你看如何？”楚嬴笑道。 “油水？！” 观海这段时间都快穷疯了，一听油水充足，心想殿下真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居然上赶着给自己送钱。 当即拍胸脯答应下来，一本正经道：“殿下，放心，这项工作小僧接了。” “倒不是小僧在乎这一点银子，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只是小僧天生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殿下投我以桃李，小僧自然要报以琼浆。” “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楚嬴满意笑道。 “一言为定，只要殿下不反悔，小僧能干到天荒地老！”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观海脸都快笑烂了，心想，这回终于发了啊！ 第591章 我们也想下地狱 昏暗的光线，闷热的环境，油汪汪的黑色地面，以及充斥着烃类化合物气味的污浊空气。 一处巨大的灶台上，零散放着几只大小不一的木桶、导管，以及蒸馏装置。 此情此景，明显有别于普通人家做饭的灶房。 这里是北荒山。 确切的说，是北荒山山坳东边，一处借由山洞临时搭建的炼油作坊。 也可以说是实验室。 因为是由同一群工匠搭建，所以整体结构，类似于当初黑山背后的炼钢作坊。 之所以将作坊选在这个地方。 一来是距离油井和枪炮营够近，方便原油开采和军队保护。 二来就是出于环境保护的考虑。 众所周知，炼油厂总是和工业污染四个字脱不开干系，一般建厂，都会选择远离人口聚集地。 尽管楚嬴这座实验室规模很小，但一样逃不开要直面这些问题。 此地方圆十余里杳无人烟。 北面是山脉，盛行东南风，周围亦无水源，对人口聚集区影响最小。 正是建立炼油作坊，乃至炼油工厂的最佳选择。 这处实验作坊是在楚嬴的指导下，花了三天时间搭建起来的。 此时楚嬴带领观海三人前来，自是轻车熟路。 到了地点，见到的除了负责看守的守卫，以及几名年轻工匠外，就只剩眼前这一堆造型怪异的实验装置。 出于地主之谊，楚嬴亲自为三人介绍起这些装置的用途。 顺便交代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当观海终于明白，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尝试炼油，炼各种各样的油时，整个人当场傻眼。 “不是，殿下，这……这就是你说的油水充足的工作？”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尖锐，仍抱着一丝侥幸：“您确定，不是在和小僧开玩笑？” “你觉得本宫大老远带你们过来，是为了和你们开玩笑吗？”楚嬴反问道。 观海又是一愣，委屈巴巴道：“可是，你明明说这里油水充足……” “没错啊，本宫并没有骗你们。” 楚嬴三两步走到一排装满原油的大缸跟前，用手依次指了几口缸，理直气壮道： “仔细看，这里面是油，这里面也是油……还有这里这里，到处都是油，这油水还不够充足吗？” “……” 观海欲哭无泪，纳德大惊失色，拜灯……拜灯又低头和周公玩小猫钓鱼去了。 日了，这个油水充足，和他们想的油水充足，能是一回事吗？ 寺里不给零花也就算了，出门还要被人白嫖免费劳动力。 佛祖在上，没这么欺负人的啊！ 观海和尚定住神，收敛起委屈的表情，合十庄严道：“阿弥陀佛，殿下，小僧忽然想起，不思师父叮嘱我早去早回，说有要事相告。” “小僧已经答应了师父，佛门弟子言出必诺，所以，小僧可以……拒绝这份工作吗？” 听他这么说，楚嬴当即抚掌笑道： “说得好，佛门弟子言出必诺，那你刚才说要干到天荒地老，又怎么说？” “那是小僧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观海只能睁眼睛说瞎话。 “不不，这话就错了，这份工作，还真就只有你才能胜任。” 楚嬴摇了摇手指，见观海又要推辞，将声音稍微沉下一些，眯眼望着后者：“本宫再说一次，这不是开玩笑。” “可是……” “没有可是。”楚嬴断然道，“本宫不知道你这一身技艺，都是跟谁学的。” “但目前为之，只有你有足够的经验，可以尝试着提炼这些原油，本宫也才能放心，明白吗？” “为……为什么？”观海似有些迷茫。 “因为，你那一身坑蒙拐骗的本事里，有很多都涉及到很危险的化学实操，但你都一一掌握了，说明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楚嬴坦白道：“所以，这事只有交给你，才不容易出事。” “不容易出事？” 观海咀嚼着他最后这句话，俄顷，诚恳地道：“小僧能斗胆问一句，提炼这个黑油，是不是很危险？” 楚嬴点头道：“不错，如果粗心大意操作不当，说不定会引起爆炸，最后变得粉身碎。” 见对方沉默，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如果一切按照规矩来，处处小心，这种危险完全可以避免。” “而且，本宫只需要你确定几个最关键的温度参数，一旦流程确定下来，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时，纳德和尚在一旁提醒道：“小师叔，这活貌似很危险啊，还是不要接吧。” “确实，小师叔三思啊。” 拜灯不知何时清醒过来，也跟着点头。 “呵，这点危险算什么，再危险，还能比得上我当年跟着师父，周游天下危险？” 观海和尚权衡许久，忽然笑了笑，对楚嬴正色道：“殿下，不瞒你说，小僧的这身本事，也是几番历经生死才学到手的。” “危险小僧不怕，怕就怕有朝一日去了西天，兜里却空空如也，连尊金身都塑不起……” “这个好办，只要你愿意，月俸百两。” 楚嬴一只手探入袖兜，一边说道：“这事做好了，可以造福万民，当然，毕竟有一定风险，本宫也不强迫，你可以拒绝……” 我倒是想拒绝，可是……这么大的诱惑，叫我怎么拒绝啊？ 观海和尚看着楚嬴手中厚厚一叠银票，起码也有上千两，双眼登时一亮。 已经到了嗓子眼的拒绝二字，强行被他咽回去，一把接过银票，大义凛然道： “殿下这是什么话，自小僧与殿下相识以来，一直为殿下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所折服。” “小僧对殿下佩服得紧，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说罢在另外两个和尚炙热的目光中，将银票飞快揣进怀里，整个人的气质也在一瞬间升华。 只见他双手合十，宝相悲悯地长诵一声：“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下一刻，两只手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他，拜灯和纳德眸光闪动，齐声恳求： “小师叔啊，我们也想下地狱，求带！” 第592章 工业区渐入正轨 作坊内，观海和尚正小心翼翼检查着蒸馏装置的气密性。 在他身前，灶台已被点燃。 纳德和尚的光头被炉火映得通红，一边忙着往炉膛里添柴，一边不时抬袖擦着汗珠…… 灶台中间是一口大锅，里面正翻滚着热水。 一只半人高、木质的蒸馏罐没在沸水中，上面连通竹子做的‘几’字形导管。 导管出口一端铺得很长，从一个简易的冷凝水槽中穿过，最后悬在一只空木桶上方。 只等蒸馏罐里的温度上升，便会从导管里流出汽油和煤油等液体。 一旁的拜灯和尚最为轻松。 一手拿着小册子，一手拿着毛笔。 只需听从观海的反馈，不时在嘴里舔一舔，再在小册子上记上几笔完事。 楚嬴站在边上，将三人的举动看在眼里，不时点头表示肯定，偶尔也会纠正一些错误操作。 尽管他说过将这活交给三人负责，但指的是在观海他们熟悉流程之后。 这最开始的实验，他还是要亲自盯着的。 “殿下，暂时没有发现异味和水蒸气出现，说明密闭性应该没问题。” 观海和尚检查完毕之后，向楚嬴汇报情况。 “没有就好，控制好明火，接下来，就等出油了。” 楚嬴叮嘱道：“记住，我们现在主要需要的，是摄氏150度到300度之间的产品。” “不过呢，因为没有温度计，这部分数据暂时无法量化，所以，只能让你们反复提炼，记录每个变化，慢慢积累经验。” “目前，先试着将汽油蒸发完，若不行，再换铁罐直接用火加热……” 别看楚嬴说得头头是道，但毕竟他自己也是第一次炼油。 所以不可避免地，这期间出现了大量问题。 好在，无论是他还是观海，都是极聪明那一类人。 在两人的联手改进下，这套简易的蒸馏装置，最终还是发挥了作用。 尽管，提炼出来的只是汽油，距离煤油的温度还需要继续摸索一段时间。 但，毕竟是见到了成效。 这就相当于一百步已经走到了九十五步。 只要沿着这套流程，继续坚持下去，不久之后，炼出煤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眼看观海三人已经基本掌握这套流程，楚嬴总算放心。 辞别他们之后，楚嬴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顺城，而是顺道去了一趟白石滩工业区。 目前提炼煤油已经有了眉目，再建一家厂房，制作煤油灯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他在这里找到王家父子，将制作煤油灯的图纸交给他们。 因为其中一款高级煤油灯，涉及到玻璃灯罩这个配件。 所以楚嬴又特意嘱咐他们，派人修建一座玻璃窑炉。 同时，又规划了一窑烧制石灰的砖窑。 之前苏立不是劝他开府建牙，营造皇子府邸吗？ 楚嬴打算一步到位，不仅要修建宫殿，还要扩建新城，顺带进行旧城改造。 他要让整个顺城，重新换上一副新面貌。 当然，空有想法也不行，做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但楚嬴有底气，而白石滩工业区，就是这种底气的来源。 眼下快到中秋，北方的冬季总是来得特别早。 再过俩月，便要入冬，家家户户都开始储备过冬取暖的物品。 之前主打的铁皮炉子，经过半年多的口碑发酵，目前销量开始出现暴涨。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蜂窝煤这种便捷能源的紧俏。 除此之外，农用五金，曲辕犁，以及灌钢法打造的犁刀，眼下都卖得很火。 非但顺州周边善于发现商机的中间商们，隔三差五颠颠地跑来催货。 就连原本不太积极的东澜商团，也从以往对燕北地区爱搭不理，到现在每半月就必来一趟。 每一次，除了从工业区拿货，还会运来米面粮油，布帛绸缎等货物冲抵销售。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大量白花花的银子。 不过，这么多商品中，卖得最火爆的，还是要数顺州盐业公司制作的精盐。 据某些东澜商人透露，顺州产的精盐，目前已经成了专供国内外达官显贵的奢侈品。 不仅供不应求，价格更是普通食盐的十倍不止。 据说海外一些小国酋长，更是将这种盐视为天神的食物，一度将价格炒到了几十倍的天价。 虽说受限于本地盐场有限，顺州盐业公司规模并不算大。 但从它正式启动的这三个多月以来，每个月都能带来四五万两的营收。 就算撇开成本，也有一多半的利润。 一年下来，赚个五十万两绝对轻轻松松。 可别小看五十万两，还要知道大楚一年税收，也才一千万两出头呢。 整个大楚，拥有这种赚钱能力的，除了少数的王公贵族，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大世家。 也就是说，如果此时有人出个大楚富豪年入排行榜。 楚嬴有很大可能进入前二十名的行列。 也不知道，当初认为岩盐是个赔钱货的三大家族，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反正，就楚嬴所知，每天跟在王秀珠这个盐业公司技术总监，兼总经理身后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一个个极尽谄媚之能事，都希望能在这里面分上一杯羹。 如果再加上前面那些商品，目前楚嬴一个月的进账已经接近十万两。 不过，钱虽然赚得多，花的也很快。 如今不管是民生保障，打造军队，还是扩建工业区，改造城池，乃至秋收后，水利工程建设又要提上日程……这些大项目，每一个都是吞钱的黑洞。 所以尽管楚嬴看着收入不错，其实每月的盈余却极为有限。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着派出王琦和新投靠的周清，将那批缴获来的‘盗墓赃物’处理掉。 这批东西，即便撇开拨给韩淳交差的部分，仍旧能卖个八九万两。 对于当今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不是小数目。 “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够换多少，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还有秋兰，不知送走她义父没？” 回到别院的楚嬴，仰面躺在竹编躺椅上，享受着米雅递来的葡萄，望着夜空中越来越圆的银月，思绪飘飞。 气氛很静谧，就在这时，一旁的晁逊忽然目光一凛，扫向正门方向，一声低喝： “谁？！” 第593章 枪炮营，集结 “咳咳，是我。” 伴随着一道沙哑沉重的嗓音，一个人影踉跄着走到庭院之中。 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出来人的样貌。 一张年轻秀气的脸，此刻却精神萎靡，右手捂着胸口，身形略显佝偻。 他似乎身体不适。 每走几步，就会爆发一串咳嗽。 “周清，怎么会是你？” 楚嬴一阵诧异：“你不是和王琦在外走船吗？难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殿下，他受伤了。” 相对于楚嬴，身为武道高手的晁逊，感知要敏锐得多，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受伤？一定是发生了其他事情。” 楚嬴先是一愣，抬手谢绝米雅递来的葡萄，从躺椅上坐起来，仔细将周清打量一阵，吩咐道： “米雅，搬把椅子过来，再沏一壶茶。” “不，不用了……咳咳，殿下，真的不用，卑职实在愧对殿下的厚待。” 周清见状，面露愧色，连忙制止道。 楚嬴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也不好用强，便指着身侧的躺椅：“好吧，那你坐这来。” “不……” 周清又要拒绝，被楚嬴径直打断：“你站那么远，又不坐过来，本宫怎么听得清楚你说什么？” 见对方开始犹豫，又补充了一句：“若有要事，就别磨蹭，你可能不知道，本宫这人向来不在乎这些小节。” “那就多谢殿下，咳咳。” 周清没办法推迟，小心翼翼走上前，挨着楚嬴坐下半个屁股，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瞬间钻入楚嬴的鼻孔。 楚嬴没有说话，只见周清一脸惭愧地道： “殿下，卑职此行冒死回来，就是为了向殿下禀告，咱们的船队……咳咳，船队出事了！” 楚嬴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听他这么一说，平静地道： “你不必愧疚，慢点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而且，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 周清答道：“我们在回城途中遇到了水匪，咳咳，对方不是一般的水匪。” “他们训练有素，进退有据，倒像是专门操练的水兵，关键是人数还很多。” “所以，你们被他们劫了？”楚嬴微微颔首，大概明白了原委。 “不只是我们，咳咳。”周清又一阵咳嗽，喘息道，“还有跟随我们一起的东澜商队，也被劫走了大半船只。” “当时好一阵搏杀，场面很乱，本来卑职等人已经深陷包围，即将全军覆没。” 周清说到这，不由握紧拳头，面露不甘，旋即又松开拳头，叹道：“最后，还是秋兰姑娘急中生智，让我们点燃一只商船，制造混乱。” “然后卑职才得以带领几名弟兄趁乱弃船逃生，赶回来向殿下报信。” “你说什么？！秋兰也在！” 楚嬴原本还能保持平静，一听秋兰当时也在场，一把抓住周清的手腕，赶紧问道： “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咳咳，是卑职无能。” 周清见他这么在乎秋兰，越发惭愧：“当时，秋兰姑娘和王琦大哥，都在主船上。” “那艘船成了水匪们的重点目标，被重重围困，已然没有逃生的空间……”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楚嬴脸色已是煞白。 抓住王琦的手下意识收紧，声音颤抖道：“这么说秋兰她……她已经……” “呜呜，秋兰姐姐她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还没等他问出来，一旁的米雅已经哇呜一声，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 “这，卑职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和这帮水匪无冤无仇，我想他们多半只是求财……” 见楚嬴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周清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尽可能说出自己的观点。 “这么说，秋兰姐姐可能还没死？” 米雅闻言，赶紧抹了两把眼泪问道。 “不管死没死，咱们都要将她救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嬴豁然起身，已经换了一副表情，冰冷、坚毅、威严、肃杀，沉声命令道： “晁逊，通知崔肇，出城通知枪炮营集结，再让苏立征调民船，本宫要亲自前去营救商队。” 晁逊迟疑了下，提醒道：“可是殿下，现在是晚上，城门都还封禁着。” “那就解封，城内还有五百炎煌卫，谁敢造次？” 楚嬴目光锐利，语调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难不成救人还要分白天黑夜？” 晁逊鲜少见他这般不通商量，知道秋兰出事触及了他的逆鳞，没有多说，抱拳告辞： “那卑职这就去办。” “嗯。” 楚嬴应了声，矗立庭中，抬头望着东边的天空。 银月如刀，天地肃杀，一股灭绝一切的恐怖气势，正在他的身上酝酿壮大。 多久了，自上次母妃被翠香凌辱，有多久没有动过这么强烈的杀心了？ 水匪吗？ 若是秋兰活着还好。 若是……那你们就统统给她陪葬吧！ 翌日。 经过大半晚上的赶路，如今船队已经到了东蓟府保宁县内。 再顺着白河往东南方向行驶数十里，就能抵达此行的目的地——潮天荡。 所谓潮天荡，是一处巨大的水泊。 这水泊位于东蓟府的海沽县，尧山府的万田县和澜亭县的交界处，方圆有三百里面积。 水泊之中，芦苇等各种杂草丛生，拥有无数明暗水道，历来就是水匪们藏身的乐园。 其中有几条，正好与白河相连，这也成了水匪们打劫的理想之地。 一窝蜂冲出来，将过往商船劫了，再往水泊里一钻。 方圆三百里，放眼望去，全是遮挡视线的草甸，如同行走在密林之中，怎么追？ 不过，官府对此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据说每年八九月份，都会有一股潮汐现象。 届时海上涨潮，将会没过海沽县的滩涂，海水席卷倒灌，进入潮天荡之中，将整个水泊全数淹没。 那时候，水位上升，没了遮挡，官府再进入剿匪就会事半功倍。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近些年，明明地方官府都在加大力度剿匪，水匪却越来越多，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楚嬴一宿没有合眼，到了早上，双眼都布满了血丝。 纵然晁逊和崔肇都劝他去休息，他也无动于衷。 吃过早饭，他正准备出去视察装备，船身忽然猛地摇晃了下，接着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楚嬴还没弄明白原因，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监察副使大人有令，前方禁止通行，都特么给我回去，听到没有！” 第594章 非过去不可 “殿下，东蓟府在前面设立了水关，不让我们过去。” 楚嬴刚刚走出船舱，迎面撞见进来禀报情况的崔肇，后者眉头紧锁，抱拳讲述了事情原委。 对方为了阻拦他们，甚至专门用了一艘大船抵近拦在河中间。 刚才那一阵剧烈的摇晃，就是因为他们打头的这艘船避让不及，从而发生碰撞所致。 “你没和他们说，我们赶着去救人吗？” 楚嬴边说边走到甲板前面，隔着船舷望着正前方，一艘官船正缓缓后退。 这艘船比他们的船略小，船头位置因为碰撞有部分变形，总体上没有大碍。 对方或许也没想到，楚嬴他们真敢撞上来。 官船的甲板上，此时站着一个将官模样的男子。 一边大声喝叱水手快些将船拉开距离，一边怒视着楚嬴他们这边。 看他的表情，此时只怕难以善了。 崔肇跟在楚嬴身边，待他站定，在他耳边小声道： “殿下，就是对面这个家伙，十分无礼，死活不让我们过去，卑职如论如何劝说都没有用。” 那将官看到崔肇再次出现，把他当成正主，隔着十余丈的位置高喊道： “怎么，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你可知，违背按察副使大人的命令，执意闯关，还撞毁我们衙门的船，这是多大的罪过？” 这话看似义正言辞，但说到最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将官最后威胁道：“看你们这批船队数量颇多，识趣的，每艘船交出二十两银子作为赔偿，然后统统给我打道回府。” “要不然，可别怪我请动府上，将你们全部扣在这里，届时，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家伙看得很清楚，楚嬴他们这支船队，共有二十艘大小不同的船只。 如果每一艘船都出二十两，那就是四百两银子。 比起正常过关一二两银子的通行费，起码高了十几倍不止，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油水。 将官心中不禁有几分得意。 难为自己接到命令后，天还没亮就带队守在这里。 这回看菜下碟，总算是碰到了一回大鱼。 可惜，他并不知道。 对面这支船队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肥鱼，而是一头刚被激怒，正想择人而噬的巨鳄。 “你想要我们赔偿？是谁给你的权利撞上来的？” 面对那将官的讹诈，楚嬴面沉如水，上前一步与之隔空理论。 “哟，莫非你才是做主的那个。” 那将官看到楚嬴出马，随意拱拱手：“好说，谁给我的权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今天不把赔偿交了，恐怕不好离开。” “你在威胁我们？” 冰冷的晨风吹过楚嬴的脸颊，他的双眼微眯，鬓发在空中凌厉乱舞。 “什么威胁，本将军只是公事公办，难不成，你们还想和朝廷为敌？” 那将官口口声声没有威胁，然而言语之中，却无处不透着威胁之意。 他身旁的几个亲信士兵，也开始纷纷叫嚷起来。 “大人说的没错，小子，你们敢和朝廷为敌吗？” “乖乖交出银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崔肇听不下去，当场一声厉喝：“放肆，你们可知，你们是在和谁说话？这位可是当今大皇子。” “大皇子？！” 轰隆一声，宛若晴天霹雳，那将官和一群心腹当场变了脸色。 几人相顾骇然，一阵眼神交流后，那将官收起凝重的表情，忽然愤怒呵斥道： “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打着大皇子的旗号在此招摇撞骗？” 言外之意，根本就不相信楚嬴会是大皇子。 楚嬴对此也不生气，只是问道：“东蓟府和顺州毗邻，莫非，你们连顺州是本宫封地都不知道？韩常山就没叮嘱过你们吗？” 正如他所言的情况，某官员下辖的地方，隔壁忽然空降了一名大佬。 为了不得罪对方，但凡这官员聪明一点，都会事先交代下属，没事不要去招惹隔壁的人。 楚嬴不信，以韩常山的智商和谨慎，不会没有交代过下面人这些事。 “知府大人当然交代过，不过大皇子是何等人物，岂会出现在你们这种小破船里？” “还是连夜行船……大皇子万金之躯，会这么不顾白天黑夜的奔波吗？” 那将官一副你说破嘴皮，也休想骗我的架势，还以为自己掌握着主动，好歹缓和了一些语气： “本将军知道你们走船行商不容易，偶尔扯下虎皮很正常。” “这样吧，你们只要把赔偿交了，本将军答应你们，你们冒充大皇子这事就替你们保密，这总对得起你们了吧？”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好，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本宫也给你一个机会。” “本宫数三声，三声过后，你们答应将船挪开，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楚嬴说完径直倒数起来：“三、二……” 三下很快数完，他停下问道：“如何？” “你没听到我刚才所说吗？” 那将官冷喝道：“新来的按察副使大人，正在前方潮天荡指挥剿匪，任何人这段时间，都不准通航过境，以免给大人添乱。”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时胆敢闯关过境者，一律当作水匪同党处置！” “按察副使？剿匪？” 按理说，衙门派人主动剿匪，楚嬴应该高兴才对。 然而此刻，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 就是说新上任的官员，为了尽快产生政绩和立威。 一般都会展开几次雷厉风行的运动，可劲折腾下面的官员，以树立权威。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新上任的官员，对于功绩的渴望。 譬如这个楚嬴认都不认识的按察副使，为了功劳，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这种边疆混乱之地，杀良冒功并不稀奇。 要是秋兰落在水匪手中没死，最后却死在这位新任按察副使的屠刀下，那才叫冤枉。 此事不得不防啊。 念及于此，楚嬴气势陡然拔高，双眼逼视着那将官，不容置疑地道： “如果，本宫非过去不可呢？” 第595章 吓晕了 “怎么，难不成你们真想闯关？” 眼看楚嬴气势凌厉，不似作伪，那将官终于被激怒，吩咐身边手下：“打信号，呼叫支援！” 其中一名背后插着好几面三角旗的传讯兵，立刻拔出两面旗帜，向着一侧船舷走去。 这是准备打旗语，向不远处的岸边营地求援。 楚嬴高据船头，看到这一幕，也懒得废话，转身下令道：“开炮吧。” “开炮？”崔肇吓了一跳，迟疑道，“打，打谁？” “谁挡我们的路，我们就打谁，这么简单的常识，还需要本宫多说吗？” 楚嬴说罢返回船舱，留下崔肇一个人于晨风中凌乱。 我滴个乖乖，谁挡就打谁，殿下的意思……是要打这艘官船吗？ 这怕不是疯了？ 不过想一想，为什么又觉得很刺激呢？ “二营长……咳咳，炮兵队第二队队长，罗大勇，把你们的火炮拉出来，给我打下对面那艘船。” 崔肇定了定神，很快找到罗大勇，一群人从后面舱室拖出一架最新型号的小钢炮。 说是小钢炮，也有常人大腿粗细，看着很威武。 至于火力，比起上次攻打山匪联盟，自然又有不小的提升。 火炮飞快架好，崔肇点名让罗大勇亲自操刀。 罗大勇调整好角度等各项参数，望了眼对面的官兵，忽然变得有些犹豫： “统领大人，真要一炮击沉对面啊？” 崔肇心想，这我怎么知道，殿下又不说清楚。 又想到是朝廷的官船，终究不敢做得太过火，指着对面船上的桅杆和船楼，道： “给个教训就行，我看过了，那上面没人，打那个。” 罗大勇心说只要不打人，一切好说，稍微修正参数，抬高炮口，点火，发射。 轰！ 惊雷一道凭空起，鸥鹭两行夹岸飞。 巨大的苍蓝烟雾中，哪怕隔着十余丈远，众人也能清晰听到吱嘎嘎嘎……木材逐渐断裂的声响。 最后伴随着一道狠狠的‘咔嚓’。 只见对面官船上，那根高高的、早已倾斜的桅杆，忽然推金山倒玉柱地砸下来。 “不好，快跑啊！” 被这一炮震得呆若木鸡的将官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 有人惊呼提醒，众人纷纷抱头往船舷两边逃窜。 正准备打旗语的传令兵，此刻连自身都难顾及，自然没法再联系岸边的临时营地。 整个官船上顿时一片大乱。 紧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倒塌之声。 官船剧烈摇晃，断裂的桅杆重重砸在船楼上，将木质的船楼直接压塌了半边。 伸出船身的一截，直接没入了水中，在水流冲力的带动下，船身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打转。 船上一群水手废了老大的劲，还是只能延缓这种趋势，并不能彻底消除。 “别费力气了，就这么让开吧，对你我大家都好。” 崔肇将罗大勇的技术夸奖了一番，走到最前面，对那名正气急败坏的将官喊道。 “你……你们竟敢袭击官船！到底……到底用的什么武器？” 那将官听到崔肇喊他，猛地瞪眼过去，又是恼怒，又是心有余悸地吼道。 “什么武器你就别管了，殿下说了，刚才那一下只是警告。” 崔肇此刻占据主动，开始大扯虎皮：“要是你们继续冥顽不灵，下一次，可就得和船一起沉下去喂鱼了。” “你！” 那将官目呲欲裂，瞪了崔肇许久，又朝岸边营地看了看。 刚才那一声炮响，倒是将不少驻守水关的士兵都震了出来。 不过，这群人此刻就跟惊弓之鸟似的。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河面上发生的一切，似乎还没有搞明白状况的样子。 这副模样，短期内肯定是帮不上忙的。 那将官对此心知肚明，低声骂了句娘，随后不甘地将手一挥： “妈的……让开，把船划回去，他们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去送死好了！” 下一刻，他重新看着崔肇，愤恨道：“算你们厉害，今天老子认栽。” “不过，你们也别得意，我是对付不了你们，不代表别人收拾不了你们。” 他朝一侧拱了拱手。咬牙道：“事后，我一定会将此禀告给庞少和知府大人，你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他觉得自己有后台，一定会让楚嬴他们后悔。 “有劳，不过这个就用不着大人操心了，等那一天来了再说吧，告辞。” 眼看河道重新打开，崔肇嗤笑着朝那将官拱了拱手，满含讥讽地来了一句。 随后便不再理会，开始指挥船队通过水关。 二十艘船排成长龙，浩浩荡荡朝着水天相接的尽头驶去。 就在他们消失后不久，那艘破烂官船总算靠了岸，那将官上岸第一句话就破口大骂： “妈的晦气，好不容易撞上一条大鱼，钱没要到就算了，居然还特么跑了……要不是他们武器太过诡异，老子今天非得……” 就在他一个人马后炮的时候，营地另一头忽然传来最高长官的声音： “是庞少，庞少过来了，快，大家一起迎接。” 众人刚集结起来，还没出发，就看到一个纨绔公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营地。 “庞少好。” “庞少这么早过来了？” 见到纨绔公子后，众人争先恐后上前行礼，显然彼此已经十分熟悉。 那将官也在其中，躬着腰，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和先前面对楚嬴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楚嬴在这里的话，定能认出这纨绔公子。 不是别人，正是被他狠狠宰了一刀，目前还在持续回血中的庞俊，也是东蓟知府的小舅子。 “这两天谁在值班，收获如何啊？” 在营地里刷了一圈存在感后，庞俊开始转入正题，掏着耳朵询问起来。 那将官正当值，闻言立刻站出来，将这两天工作汇报了一遍。 机不可失，他同时也趁机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 希望庞俊找韩常山告状，对付楚嬴，好为他们出今天这口恶气。 然而，在了解到整件事的原委之后，庞俊的心思却并在报仇上，而是放下手指飞快问道： “你说那人冒充假皇子，快说，那人长什么样？” 那将官还以为他想尽快替自己找回场子，大喜，努力回忆道：“那人长得极其英俊，样子也很年轻，大约二十出头……” 庞俊越听越觉得心慌，忍不住双鬓淌下了冷汗。 这特么哪是什么假冒大皇子的a货，这分明就是原装正版啊！ 那将官说完，满含期待地道：“如何？庞少，您是否已经决定出兵追上去？” “追？我追你个紫菜瓜皮啊追！你特么想害死老子！” 庞俊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劈手就是几巴掌下去，刮得那将官头皮炸裂： “你特么小小一个总旗，还真是长本事了，敲诈都敲到大皇子头上了？” “我特么都好奇，他们怎么没一下弄死你，留下你个祸害还得连累老子！草！” “什么，那人真是……真是大皇子？！” 这总旗将官得知真相后，惊恐万分，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全部朝着大脑冲去。 最后眼前一黑，呜咽一声，竟是吓得晕了过去…… 第596章 谁抢的人头? 潮天荡。 三百里水泊。 万顷草海，水道纵横。 宽广的湖泽之中，大大小小星罗棋布着无数水淀。 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水淀，有人说数百，有人说上千。 大多都是从古来已久的传闻中得出的结论，至于实地考察，尤其是水泊中心地带。 哪怕是最有经验的本地渔民，也不敢轻易涉足。 时维八月，序属仲秋，百草已渐入衰折。 作为北地的芦苇荡，自然也逃不过季节的侵蚀。 无边无际的淀子和草海，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大片青褐夹着金红的颜色。 弯折的芦穗，凌乱的枝叶，笔直的芦杆，细密横斜地交织一起，就像一副潦草的线稿。 风一吹过，漫天鹅毛般的芦花飞上碧空，洋洋洒洒，宛如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之下，是海浪般飘摇的芦苇，一浪接着一浪，伴随着哗哗的巨大呼啸。 船行其中，让人有种置身大海的错觉。 “弟兄们，都加把劲，使劲划啊，目标已经暴露，咱们现在就去将他们拿下。” 宽敞的水道上，二十余条战船组成的队伍，正拖曳着大片水痕，快速进发。 清一色的艨艟快舰，为首更是一艘可容纳百人的高大斗舰，气势威武雄壮。 比起楚嬴他们临时拼凑的杂牌船队，这配置，简直甩了他们十条街都不止。 诚可谓，楚嬴看了会沉默，崔肇见了要流泪。 此时此刻，巨大的斗舰甲板上，一个皮肤黝黑，满面虬髯，膀大腰圆如同莽张飞的军官，正在做战前动员。 破锣嗓子的声音，哪怕隔着十余丈远，依旧能清晰听见。 “千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争取立个首功。” “就是，这么快就发现目标，跟着千户大人果然有肉吃。” “谁说不是，哈哈……” 后方快舰之上，忽然传来大片士兵的调侃和笑声。 这些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了，显然没把即将面对的水匪当回事。 “知道就好，都特么小声点，万一惊走了这个据点的水匪，还有个球的首功！” 这黑脸千户尽管在提醒众人小声，他自己的嗓音却比谁都大，又引来一阵哄笑。 “笑个屁啊笑，谁特么再笑，立马丢进泊里喂鱼！” 黑脸千户老脸有些挂不住，笑骂了一声，忽然闭上嘴巴，将视线移到船舱正门。 一名身穿红色官袍，面容古板的中年官员，背负双手，缓缓踱步而出。 来人在距他三尺外站定，抬起下巴，没有笑容地道： “薛千户，贵所治下都是这般军纪散漫吗？本官忽然有些质疑你们剿匪的能力了。” 薛杲脸色一僵，眼前这名官员，虽然和他平级。 但人家是出身按察司的佥事，属于他的上级单位，可谓前途无量。 再加上，人家此番随队，本就是负责督战的，权利比他还高一截，他如何敢得罪？ 用力深吸口气，薛杲打雷般一声厉喝：“全员肃静！” 船队上空前一刻还弥漫着快活的空气，伴随着这声喝叱，瞬间烟消云散。 偌大的湖面上，除了整齐划一的桨声，便只剩冷飕飕刮人的秋风声。 喝止了下属之后，薛杲正式对那中年官员一抱拳： “孙佥事请放心，某家这群属下，虽然嘴上没个把门，但打起仗来保证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哦？看样子薛千户，对我们这一路剿匪很有信心啊？” 孙佥事若有所思地道：“难不成，你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 “孙佥事不愧是读书人，某家这点心思，果真逃不过你的慧眼。” 薛杲这人也算粗中带细，刻意小小拍了个马屁，旋即靠近小声说道： “孙佥事有所不知，其实，某家身为尧山府的守备所千户，早就想清剿这潮天荡。” “这次，就算没有副使大人下令，某家也是准备展开一次清剿行动。” “因此，某家早在两个月前，就派人悄悄摸进这里，一共发现了水匪三处据点。” “三处据点？！” 孙佥事眼睛一亮，尽管这些据点不比水匪老巢，平时只有少量人驻守。 但若是能连剿三处，加在一起，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功劳了。 到时候论功行赏，身为这一路剿匪队的督战，他肯定第一个沾光。 想到这，他忙一把抓住薛杲的衣袖，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这三处据点一共多少人？薛千户可有把握？会不会打草惊蛇？” “呵呵，孙佥事只管放心。” 薛杲心中将这家伙一顿鄙视，表面却拍着胸脯肯定道： “这两个月来，某家的人再三查看，确定这三处据点，每处只有二三十人。” “以我们接近五百的人手，要悄无声息干掉几只小鱼小虾，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哈，好！” 孙筠听得喜上眉梢，松开薛杲的衣袖，又在他肩上拍了一把，十分满意： “带兵打仗本官不懂，薛千户一会只管放心施为，等得胜之后去见副使大人，本官一定保你个首功。” “嘿嘿，那就多谢孙大人了。” 薛杲大喜，赶紧弯腰抱拳表示感谢。 心中却不以为然。 还首功，你吃相好看点，能给老子漏点油水，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一刻钟之后，队伍走走藏藏，终于悄无声息摸到了最近的一处据点。 这是一处筑坝，周围芦苇掩映，位置十分隐蔽。 筑坝中间有一座稍微冒尖的塔楼，以及一排简易的茅屋，那些水匪平时就躲在这里面。 “弟兄们，抄家伙，杀敌立功，就在今日！” 因为是第一波进攻，为了求稳，薛杲下令船队分散堵住小筑周边水道。 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一百来人下船。 不走正门通道，而是专门绕后，从芦苇中悄悄摸进去，誓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薛杲等人忍着割肉的疼痛，好容易摸到据点中心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幅残垣断壁的景象。 这地方仿佛遭遇了一场流星雨。 塔楼粉碎，茅屋焚毁。 十来具破碎的死尸被烧焦的木头压在地上，连鲜血都烤干了，不时还能飘出几缕青烟。 在这些死尸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像是被什么狠狠砸出来一样。 还有大片被践踏烧蚀的芦苇杆，有一处更被连根拔起，连坝底的淤泥都带了上来。 除了这毁灭的一幕，现场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薛杲惊呆了，手中的长刀差点握不住掉在地上，额头青筋一阵蹦跳，忽然仰天破口大骂： “妈的，是谁？谁特么抢了老子的人头！” 第597章 幽灵势力 斗舰上。 薛杲摸着脑袋，点头哈腰地站在孙筠面前，陪笑道： “孙佥事，出了点意外，这据点的水匪居然被别人消灭了，咱们来晚了一步。” “来晚了？”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到别人锅里，孙佥事脸色不太好看，皱眉道：“难道是另外那几路人马干的？知道是谁吗？” “这个，某家哪知道，孙佥事，时间紧迫，咱们还是赶往下一处据点吧。” 薛杲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这边得到的情报走漏了风声。 若是被那几家人马得知，抢了先机，他酝酿了几个月的剿匪计划很可能就白费了。 说不定，最后还会沦为众人的笑柄。 孙筠也看出了他的顾虑，恼火挥袖，长叹道：“那就不说这个，这第二个据点，你确定就能抢先？” “放心吧，孙佥事，某家的人正好最近探明一条水道，可以最快抵达下一处据点。” 薛杲急着上路，将胸口拍得啪啪响：“只要我们现在启程，就算那几家人马，真有人提前得知消息，也休想赶在我们前面。” “那还等什么，立刻出发！” 不仅是薛杲，孙筠也不想丢这个人。 要知道，按察司召集的几路人马里，只有尧山府这一路，有他这个按察佥事坐镇。 其余几家人马，最大的官也就是一个千户。 今天这一仗声势浩大，若是就这么两手空空回去，他面皮上无论如何也挂不住。 战舰飞速前行，水手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半个时辰后，舰队如愿抵达第二处据点。 这处据点比之前那一处更大，水匪也更多，薛杲和刚才一样，老早就做了战前动员。 众人磨刀霍霍，只等一停船就杀将进去，坚决不让另一路同僚抢走这份功劳。 “孙佥事，某家没说错吧，这条水道起码节省了咱们一半的时间，那些家伙速度再快，这回也休想抢在我们前面……” 斗舰甲板上，薛杲矗立船头，一手叉腰，一手按住佩刀，意气风发地对孙筠说道。 “嗯，还是薛千户有远见，有勇有谋，咱们这次一定要……” 孙筠望着即将落入包围圈的据点，终于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要说‘大干一场’，忽然瞳孔一缩，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迅速凝固。 下一秒，只见他嘴角抽搐几下，忽然破口大骂：“娘希匹，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他忽然变脸，薛杲一阵错愕，很快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朝着据点看去。 然后整个人凝固成了雕像。 废墟！ 又是一片倒塌的废墟！ 和之前那一处据点如出一辙。 这里就像被大量投石机轰炸过一般，除了破碎的尸体，就是断裂的木头和破碎的围栏。 毫无疑问，他们寄予厚望的这笔功劳，又被人捷足先登了。 薛杲满腔兴奋化作乌有，忽然用手扶住额头，身体往后踉跄了两步。 “千户大人！” 一旁的亲信见状大惊，就要上前搀扶。 薛杲抬手拒绝，接连深吸几口气，站定身体道：“我没事，别担心。” 又望着满目疮痍的废墟，简直比自己被偷了家还伤心。 他咬着牙，握紧拳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最先出发，又以最快速度赶路，怎么还会被人抢先？” “谁能告诉我，这……这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副样子，孙筠反倒不好意思发火，还反过来安慰道： “薛千户，不要紧，功劳这东西，只要肯努力，总还是会有的……你不是说，还有第三处据点吗？” “第三处？对对，还有第三处据点！” 薛杲如梦初醒，表情稍稍缓和，飞快对身边的亲信下令道：“快，传令下去，全速赶往第三处据点。” 船队迅速调转方向，再次全速前进。 尽管如此，无论是薛杲还是孙筠，此刻都乐观不起来。 他们十分担心，那个抢在他们前面，连影子都不曾见过的势力，会再一次击碎他们的希望。 墨菲定理……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当船队抵达第三处据点之时，他们最担心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宛如暴风雨过境，一片狼藉的据点里，除了死尸，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又被拔除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明明只有我们掌握最精准的消息，怎么可能次次都被人抢先？” “那几个守备所的人马，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怕不是见鬼了吧？” 这回，都不用薛杲和孙筠骂娘，一众士兵当先咋呼起来。 在他们口中，那个一连灭掉三个据点的队伍，来无影去无踪，俨然成了幽灵般的存在。 “难不成大白天的，还真见鬼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扑空，反倒让薛杲冷静下来。 他一边派出一对人搜索废墟，看能不能找到活口，一边找到孙筠商量道： “孙佥事，你也看到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怪我们今天运气太差……” 他顿了顿，看了眼西斜的日头，此时已是申时过半，也就是下午四点多，气温开始明显下降。 刮了半天的西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息。 湖面上开始漂浮起雾气，东一团，西一团，有的地方已经连成氤氲的一片。 将远处的景色蒙上了一层滤镜，模模糊糊，让人看不真切。 薛杲斟酌了一下，最后说道：“天色不早了，孙佥事，为防水匪晚上偷袭，我们还是暂且先退回去的好。” 孙筠阴沉着脸，略带讥讽地笑道：“薛千户就甘心如此窝囊而回？” “当然不甘心，可是，某家只有这三处据点的情报。” 薛杲明白他的意思，提醒道：“若是咱们继续贸然闯进去，且不说天黑后会有危险，光是这般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就是兵家大忌。” “是吗？”孙筠指着破灭的废墟，嗤道，“那消灭这里的那路人马呢？” “我们没见着他们返回，想必定然是杀进去了，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薛杲被将了一军，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千户，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回去，副使大人那边，本官和你只怕都不好交代。” 孙筠把话挑明：“与其如此，咱们倒不如搏一把，一来，咱们人数也不少，装备的战舰更是远非水匪可比，未必就怕了他们。” “二来，前面有人开路，你我跟在后面，不仅风险小，还能以支援的名义捞上一笔功劳，这样的好事，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不心动才是假的，有便宜不捡，王八蛋。” 薛杲被他说得心动，当即果断拍板道：“那就依孙佥事的意思，咱们杀进去！” “对，杀进去！” 两人议定，舰队继续深入。 本来是想去抱某个幽灵船队的大腿，不曾想，很快自己却遭遇了危机…… 第598章 迷雾伏击 随着舰队的深入，日头也渐渐沉入天边，湖面上的光线越发昏暗起来。 然而，一心想要追上前面那支幽灵舰队的薛杲和孙筠，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只是一个劲吩咐，船队继续朝着水泊深处进发。 直到一阵旋头风袭来，舰队忽然被一场大雾包围，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两人这才清醒过来。 “不好，孙佥事，此刻已是傍晚，若是我们这会走不出大雾，今晚必定要陷在这里。” 薛杲望着眼前翻滚的浓雾，两三米之外便不可视人，不禁为舰队的命运感到担忧。 “那还等什么，吩咐下去，刚才从哪进来，就从哪返回啊。” 追了这么久，仍旧没有发现目标，自身反而还陷入了危险之中，孙筠此刻也不禁有些后悔。 总归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没有强求继续冒进，而是让薛杲原路返回。 薛杲心中长松口气，只要搞定这一位，后面也就简单了。 再次扯起那破锣嗓子，喝止舰队，着令众人原地返航。 然而，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过多久，前方一艘负责引路的艨艟船靠了过来。 从斗舰的甲板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说话： “千户大人，雾太大，无法观测周围辨别方向，咱们现在没办法返航。” “怎么可能，没办法返航，你们就不能划远一点，四处多找找水道？” 不等薛杲问话，孙筠抢先呵斥起来。 “报告孙大人，这种大雾天气，别说找航道，就是我们自己稍微划远一点，能不能再次回归大部队都难说。” 那报信之人十分为难的语气，孙筠听完，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立马看着眼前的薛杲，皱眉沉声道：“薛千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随军参事，都是不记录路线的吗？” “孙佥事，记录路线也是需要有准备的，刚才咱们进来得那么急，谁有工夫记录这些？” 薛杲恼火地朝这周围指了指：“再说，现在大雾弥漫，就算有路线图，没有参照物，一样是找不到出口。” “那你说怎么办？身为指挥官，你难道连这点准备都没有？” 孙筠脸都快黑出水了，一脚将皮球踢给薛杲。 薛涛一听这话，也是一肚子窝火。 心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妈的，要不是你急功近利，我们现在怎么会深陷迷雾，进退两难？ 腹诽归腹诽，薛杲自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轻吸口气，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孙佥事别着急，别的几路人马我不敢说，但某家这一支，绝对训练有素，你放心，某家马上派人再去查探，我们只需再耐心等待……”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尖锐的哨音撕裂寂静，从迷雾中间传来。 “什么声音？”孙筠一愣。 “大概，或许是什么水鸟吧？”薛杲不确定地说道。 话音未落，更多的哨音相继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上百只鸥鹭同时嘶鸣。 “这、这……不对劲，不好，这不是水鸟，是水匪勾连的哨子声。” 如此奇异的景象，终于勾起薛杲的回忆，记起曾经一次和水匪作战，对方用的就是这种方式传递信号。 此刻，这些哨子声在舰队四面八方出现。 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他们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 “全体注意，敌袭，敌袭！” 回忆起来的薛杲，瞬间脸色大变，环眼圆睁，用尽生平最大力气嘶吼起来。 就像点燃导火索的火种，这道警讯，立刻就变成了大战开启的信号。 只听四下嘹亮的哨子声，忽然集体沉寂。 下一秒。 “杀啊……！” 四面八方，惊天鼓噪如潮水般涌来，巨大的声浪，似连浓雾都要冲散一般。 同时而来的，还有半空中密集的破空声。 “咻咻咻……” 哪怕是隔着浓雾，依旧可以看见。 舰队上空，忽然出现大片火光，划出一道道疾驰的弧线，对着船上激射而下。 “不好！是火箭，他们居然有火箭，注意躲避……啊啊！” 在场的官兵做梦也想不到，这群在他们心目中乌合之众的水匪，居然还备有正规军才能用到的火箭。 而且，无论是伏击的时机，还是伏击的火力，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哪里像是一群水匪，便是比起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只怕也不遑多让。 箭如飞蝗，火似流星。 伴随着连续几波火箭的压制，猝不及防之下，这支舰队彻底大乱。 大雾中，不时传来士兵被射中的哀嚎声，以及各船指挥官暴怒的咆哮和嘶吼。 人员伤亡倒还是其次，关键是承载他们的舰船。 哪怕这些舰船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关键部位也都蒙上了生牛皮防火。 但在对方铺天盖地的火箭攻势下，还是有三分之一的舰船出现了起火。 这种湖面交战，舰船就是将士的性命，一旦船沉了，人也多半交代了。 迫不得已之下，那些本来已经躲避起来的士兵，不得不冒着枪林弹雨出来灭火。 如此一来，更多人被火箭射中，或倒在船上，或栽进湖里，或伴随着烧毁的船只一起沉没。 场面一时被动到了极点。 更让薛杲愤怒和绝望的是，开战至今，己方损失都快过半了，却连对方人在哪都还没看到。 便是想要反击，也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首次目睹这种场面的孙筠，早吓得躲进船舱里，趴在窗沿上瑟瑟发抖。 “分散，先往后撤……本舰人马，给我就地还击。” 这个时候，为了躲避对方的火箭偷袭，薛杲也只能暂时命令队伍化整为零。 不得不说，这家伙不仅看起来像张飞，行事风格也颇有张飞的胆气。 他硬是顶着漫天火雨站在船头，手里握着佩刀。 一边指挥船队扇形后撤，分散对方的攻击，一边命令船上的弓箭手就地还击。 可惜，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去？ 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这支舰队今日，十有八九将会在劫难逃…… 第599章 幽灵船队来袭 不出所料。 这群伏击的水匪，根本就不打算放过薛杲他们。 对方一路衔尾追杀，原本二十余条船只组成的舰队，眼看着减少了接近一半。 如此惨败，纵然薛杲这名主将，表现得再视死如归，也挡不住下面士兵变得心惊胆丧。 其实，倒也不是他们这支舰队真的就不堪一击。 他们一半是败在轻敌冒进上。 另一半，则是因为这场大雾，以及对方的火箭，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尤其是大雾阻挡视线，让他们习惯用旗帜传递信号的指挥系统，完全无法发挥作用。 这就是等于是蒙着眼睛和对方打架，还各自为战，怎么可能打得过？ 再加上，对周边环境的不熟悉，导致他们逃得还没对方追得快，根本就没时间重整旗鼓。 这一系列的因素综合在一起，才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战场之中，情况瞬息万变。 一旦失去主动，基本就很难再翻盘。 譬如眼下，尧山府这边已经败绩尽显，距离全军覆没也只差一步之遥。 “逃啊……快逃啊！” 最后，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逃命声，余下的士兵终于崩溃了。 这些人为了活命，不顾薛杲的怒吼，划着船开始四面八方乱窜，彻底打乱了舰队阵型。 甚至，有两艘自己人的船还撞在一起，谁也不肯落后，结果很快就双双被射成火船。 薛杲站在船头，将眼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表情悲怆，双下意识握紧，指甲嵌进肉里，流出丝丝鲜血也浑然不知。 “败了，彻底败了……为何，为何会这么快！？” 他的嘴皮颤抖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眼下这种情况，便是神仙来了只怕也回天乏术。 更糟糕的是，他们这支船的退路，竟被自己人给堵住了，一时根本没办法后撤。 这时，又一阵晚风吹过，卷走部分浓雾，终于让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一下雾气消散，前方十余丈外，立刻有几艘庞然阴影映入薛杲的视线。 仔细一看，竟是五艘造型简单的方桅沙船，呈扇形排开，隐隐将他们的斗舰包围。 在这沙船两边，还大大小小分布在一些小型船只，货船、乌篷船、舢板……五花八门，几乎什么都有。 每一艘上面，都站满了一群衣衫破旧的水匪，举着各种武器，在远处高声咋呼，兴奋地喊打喊杀。 每隔几艘船，就会有一只船载上几名弓箭手，对着他们这边张弓射出火箭。 薛杲不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 不过看这规模，比起他们全盛时期，只怕也是只多不少。 看到对方竟敢光明正大逼近，薛杲心下凉了半截，若是对方人少，他们兴许还能拼上一回。 现在嘛……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的命运，不禁仰天长叹： “好个老天爷，看来今日，某家是要交代在这了……” 他顿了顿，猛地长刀前指，目视前方，凌厉的目光中再无一丝犹豫。 “传令全舰，给我撞上去，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置之死地，方有一线生机。 在他的指挥下，斗舰就像一名孤高的战士，调整好方向，正要不顾一切冲向对面的沙船。 突然。 轰！ 一声恐怖的轰鸣，差点震碎薛杲的耳膜。 还没等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一团大火球，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忽然撞在最左边第艘沙船的一侧。 下一刻，就像沙滩上的沙雕被石头砸中。 那沙船轰的一声炸裂开来，木板碎屑四处飞溅，半边船体瞬间崩塌粉碎，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坑洞。 因为失去了配重平衡，船体迅速向另一侧倾斜，湖水紧接着灌进舱室。 那些尚存的生还者，吓得哇哇乱叫，最终还是跟着倾斜的船体一起掉进水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快如闪电的大火球是什么？”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薛杲，满脸震撼，撇头询问一旁的亲信。 几名亲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处于检索失灵的状态，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正当他们面面相觑，各种懵逼之际，又一声巨响传来。 轰的一声，只见火光一闪，对方一首小舢板瞬间成了几块破木板。 船上先前还在鼓噪的几名水匪，顷刻消失无踪，只在水面上流下一串气泡和逸散的血污。 只是一击，便毁了对方一艘船和数名喽啰。 这一幕不仅将薛杲他们惊呆了，就连对面的水匪也是尽皆目瞪口呆。 下一刻，水匪们迅速行动起来。 只见两只沙船迅速调转反向，带上二十余艘小心船只，朝着西边一处芦苇丛后面杀气腾腾过去。 看样子，这两次不知名的攻击应该来自这里。 只是，他们才刚刚启动，方才打雷般的轰鸣声再次出现。 这一次，再不是一枪一炮，而是数炮齐鸣，动真格的。 “轰轰轰……！” 连续的轰鸣，仿佛天空打起了炸雷，一声接着一声，完全没有休止。 而那些扑上去的水匪，也在漫天爆炸和水花之中，四分五裂，人亡船覆，一艘接一艘地沉没。 那两艘沙船倒是还没沉，毕竟体积大，无论防御力还是气密舱的设计，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工艺。 可惜，再先进的工艺，在楚嬴大皇子的火炮面前，也只是落后的代名词。 在连续抗了几炮后，两艘沙船同样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步第一艘的后尘。 而这时，他们甚至连双方之间一半的距离都没接近。 余下的水匪一看对方手段如此凶残，不是裂人，就是碎尸，早吓破了胆，纷纷掉头逃窜。 有的嫌划船太慢，目标太大，干脆弃船跳水逃生。 前后不过几分钟，尧山府舰队亡命逃窜的历史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另一个主角而已。 面对楚嬴射程恐怖的大炮，他们那引以为傲的火箭，全都沦为了烧火棍，完全没了作用。 反而楚嬴那边随意一炮，就能吓得他们全体尿崩。 如此恐怖的火力和攻击手段，薛杲别说见，连听都没听过。 很显然，这支忽然出现的势力，绝不是他所熟悉的，其他几路人马中的任何一支。 他呆呆望着那片芦苇后方，听着隆隆炮火，联想到三处据点留下的焦黑坑洞，若有所思道： “到底是谁？难不成，这就是那一支幽灵舰队？”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忍不住激动起来，目光炯炯，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伴随着炮火压制，一支船队从芦苇的掩护中缓缓行驶而出…… 第600章 给他们一个痛快 隆隆炮火为礼，漫天水花为贺。 在薛杲等人震撼且期待的目光中，这支幽灵舰队，就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妇人。 终于穿透重重迷雾，出现在敌我双方面前。 “呃……这是？” 薛杲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不会吧，这就是那支天神下凡，作战摧枯拉朽的幽灵舰队？ “什么嘛，这不就是一群杂牌吗？” 在他脚畔，孙筠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矮身半跪着，双手扒着船舷只敢露出半个脑袋。 一边观察，一边不以为然地评价道。 的确，单从外形上来看，楚嬴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恐怕连舰队都称不上。 然而现在，就是这么一支杂牌舰队，却打得一众水匪抱头鼠窜，成了这里最威猛的存在。 受此影响，薛杲他们终于摆脱了追击，成功转危为安。 对此，薛杲心中对这支突然出现的‘舰队’十分感激，冷笑着争辩道： “杂牌又如何？孙佥事别忘了，刚才若没有这支杂牌，咱们此刻只怕已经葬身鱼腹。” “你！” 孙筠眼角一斜，不快地道：“你以为，我们现在就安全了？” “难道不是？”薛杲皱了皱眉，反问道。 “呵呵，当然不是，现在的安全只是假象的，一旦这未知势力抵挡不住，咱们同样会再次陷入危机。”孙筠嗤笑道。 “危机？”薛杲不解，“他们现在不是占尽上风吗？” “是占上风没错，不过，薛千户以为，那种恐怖的大火球，他们还能放几次？” 孙筠扯了下嘴角，别有深意道。 “什么意思？”薛杲抓了把头皮。 “薛千户，虽然打仗本官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像大火球这种大杀器，定然价格不匪。” 孙筠再次探出半截身体，指着对面自作聪明道： “你觉得，这种组个剿匪船队都得东拼西凑的人，能有多少钱可以这样挥霍？” 薛杲凝眉不语，恰好此刻炮声渐息，不免信了几分，问道：“所以呢？” “所以，本官提议，趁他们双方交战之际，我们最好现在就离开。”孙筠一脸认真道。 “不行，不说人家刚救过我们，就说他们在和水匪作战，我们却跑了，这……这叫某家情何以堪？” 薛杲摇摇头，下意识想要拒绝，乃至想和对方并肩作战。 不曾想，这话只换来孙筠一声讥笑：“你傻啊，这潮天荡这么大，你怎么知道对方就不是另一伙水匪呢？” “或许人家双方在抢地盘呢？又或是有其他深仇大恨？仔细看，你不觉得他们的舰队组成都差不多吗？” “你要不走，等人家分出胜负，回头第一个就拿我们开刀，以咱们士兵现在的心气，你觉得挡得住？到时候，后悔都晚了。” “这……” 尽管薛杲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孙筠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这些年，关于黑吃黑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 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赌不起。 见他动摇，一心想着远离是非之地的孙筠，赶紧趁热打铁，瞧了眼天色又开始催促： “天快黑了，别犹豫，赶紧走，万一一会雾气又变大，又或这支舰队输了，我们就彻底走不了了。” 顿了顿，抛出杀手锏：“本官知道薛千户你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之人，不过，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下面的将士们考虑吧。” 最后这一句，终于打动了薛杲。 只见他点头叹了口气，说声‘好吧’，望着楚嬴的船队，猛地深吸口气，双手拢在嘴边高喊： “对面不知是哪路朋友？多谢今日解救之恩，某家乃尧山府万田县守备千户。” “大恩不言谢，某家先行告辞，他日若是还能相见，定然重重报答恩情。” 这一番说辞，急得孙筠直翻白眼，生怕把敌人引过来，急声催促：“行了，走吧，赶紧的。” 薛杲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道鄙视，没有说话，径直转身安排下面去了。 过了片刻，斗舰收拢周边残存的小船，船队撕开薄雾，缓缓消失在这片水域。 …… “殿下，他们走了。” 楚嬴所在的货船甲板上，崔肇望了眼尧山府舰队离去的方向，在楚嬴身旁长叹道： “他们这一趟，真是损失惨重啊！” “这不意外，你我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船头上，换过一身衣袍，显得并不那么扎眼的楚嬴，看到水匪们再次集结整齐，淡淡一笑： “再说，这原本就是用来埋伏他们的，如今却让我们接了过来，也算是他们的幸运。” 楚嬴这话并没有吹牛。 他们其实早在按察副使派出各路人马前，就已经抢先一步进入潮天荡。 从遭遇第一处据点后，楚嬴就通过威逼利诱，抓舌头的方式，陆续了解到其他据点，以及这一处迷魂凼的埋伏。 没错，这个地方叫做迷魂凼。 因周边水道众多，又长年容易凝结大雾，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而得名。 像薛杲他们，恐怕并不知道。 早在按察副使发出召集令时，他们要剿匪的事，就也已经传到这里的水匪耳朵里。 于是，这里的水匪头子们便将计就计，共同联手，设计了这么一个包围圈。 甚至，为了这一仗，他们还想尽办法弄来了一大批火箭。 就是要确保万无一失，一仗打出他们潮天荡水匪的威风，打得官军胆寒。 楚嬴在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自然不可能明知是雷，还要一脚踩上去。 所以，在连续拔出三个据点之后，他选择暂停锋芒，将船队隐蔽在迷魂凼外围。 倒不是他耍小聪明，期望有人预先踩雷，再来个黄雀在后捡大便宜……尽管事实却是如此。 彼时，楚嬴其实并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一支舰队过来。 他本来打算隐蔽在芦苇丛中，就此先度过一夜，等明天看天气，再想办法破解敌人的埋伏。 没想到，他们才藏起来不久，薛杲他们的舰队就过来了。 且，这支舰队竟感天动地的以身趟雷，硬是将水匪们全都‘勾引’了出来。 这一波仇恨拉得实在太到位了，楚嬴想不出来捡人头都不行。 这才有了刚才半路杀出这一幕。 望着集结好，重新露出獠牙的水匪，楚嬴一派风轻云淡，负手从容望着对方，淡蔑道： “刚才人多眼杂，只能小打小闹，现在人离开了，那就搞个大的，给对面一个痛快。” 一声令下，二十艘船，二十门炮，齐齐对准目标。 一排黑黝黝的炮口，散发出强烈的死亡气息…… 第601章 不信邪不行 “他妈的，这是哪来的势力，居然敢埋伏我们？” “管他哪来的，刚才猝不及防，我们才吃了大亏，这下不会了。” “没错，他们舰队这般简陋，那种恐怖的武器肯定不会太多。” “我们人多，如今集中全力对付他们，只需一鼓作气，他们必然招架不住！” 湖面之上，薄雾氤氲，夕阳穿透下来，折射出大片金黄的光晕。 十丈之外，朦朦胧胧，双方只能勉强看清楚，对方船队的外形和数量。 至于船上的具体人数和武器配制，那就只能两眼一抹黑，全凭猜测。 不过，最中间的沙船上，几名匪首自己倒是信心十足。 他们一波埋伏，打得尧山府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只能狼狈而逃，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 只因一时大意，才被楚嬴他们偷袭得手。 尽管损失了几条船，但这对他们来说，止多算是轻微打击，还不足为虑。 如今他们重整旗鼓，集中实力，自认为，楚嬴一方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擂鼓，进攻，天黑之前，我要在对面的船上，看着他们统统沉湖喂鱼！” 沙船上，伴随着某个匪首一声令下，水匪舰队之中忽然响起三通鼓声。 “咚咚咚！” 下一刻，喊杀声震天。 “杀啊……！” “干掉他们，统统喂鱼，嘎嘎嘎！” 群匪鼓噪狞笑着，争先恐后划动桨叶，正面驱使船只朝着楚嬴他们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楚嬴这边的舰队终于分两排二字排开，炮口齐齐对准进攻的敌人。 “还知道用鼓，不是一般的水匪啊。” “可惜，就这么直挺挺冲过来，这不是活靶子吗。” 接收到楚嬴‘给对方一个痛快’命令的崔肇，望着来势汹汹的敌人，摇头叹息一声。 下一刻，对身旁传令官道：“传令，齐射反击。” “呜呜……！” 传令官掏出一枚一尺多长的号角，径直奏响了反击的强音。 哪怕在对方密集的鼓点中，号角声依旧高亢嘹亮，穿透一切阻碍，清晰地传到船队每个人耳中。 当然，这其实并非楚嬴提前知道，对方会擂鼓指挥船队作战，所以针对性的用号角来传递消息。 只是因为，顺州目前刚好没有水军这个兵种。 他现在这支舰队，是临时征调商船、货船和民船组成的，连正规舰队都算不上。 自然，也就不会有金、鼓等发号施令的标配。 事实上，他们这支船队，连最基础的一支帅旗都没有。 这也是船队行驶到保宁县时，一个小小的总旗官，就敢阻拦他们的原因。 而之前孙筠执意让薛杲退走，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因为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根本就分不清楚嬴他们是敌是友。 为求保险，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而能用这枚号角传递消息，临时指挥作战，还是多亏了崔肇多年的领兵经验。 这玩意不仅容易准备，易于携带，还节省人手，仅需一个人操作就够了。 这传令官肺活量也是惊人，硬是凭着一口气，将号角吹得荡气回肠，雄浑壮阔。 瞬间，将士们的战意全被激发。 “哈哈，来得正好，正要让你们尝尝爷爷炮火的威力。” “殿下有首诗怎么说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大炮起兮，轰他娘！” “给他们一个痛快，来吧，孙贼……！” 在一众枪兵羡慕的目光中，炮兵们哈哈大笑，手持火把点燃了大炮的引线。 “轰轰轰……” 石破天惊，怒雷万道。 二十门大炮，相继喷吐出死亡的狂焰。 巨大的轰鸣，仿佛连天地都要震碎，纵然众人提前捂住耳朵，还是被震得耳膜生疼。 被炮火撕裂的薄雾中，滚滚硝烟化作乌黑的殃云，将整个空间充塞填满。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道，以及连风也驱散不了的浓烈血腥气。 就在楚嬴他们前方，画面宛若灾厄降临。 这一轮大炮齐射，掀起恐怖的死亡风暴，将冲锋的敌船尽数掀翻，堪称摧枯拉朽。 水纹震荡的湖面上，到处都是破碎的木板，断裂的桨叶，以及沉浮不定的残尸。 这些残尸还在不停流血，大大小小几十处，将水面染成一片斑驳陆离的殷红。 就像有人往湖中倾倒了许多红墨水，逸散开来，诡异而又鲜艳，看起来触目惊心。 安静。 彻底的安静。 仿佛周围所有的杂音，都在刚才的轰鸣中消散，湖面上陷入了诡异到极点的安静。 良久。 “咕嘟……” 沙船上，几名匪首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咽下一口口水。 他们因为要指挥群匪作战，没有随队冲锋，因此侥幸地躲过一劫。 然而，此刻的他们，非但没有半点庆幸，反而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这到底是什么武器？他们怎么还有这么多？” “太可怕了，就喷了一排火焰，咱们十几条船，上百弟兄，瞬间就没了！” “这下怎么办，大寨主本来就反对我们跟官军硬着干，这下损失这么多，回去只怕不好交代……” 众人忧心忡忡议论着，个个面带惊骇，活像一群惊弓之鸟。 “怕什么，损失了，补回来就是，就像吴堂主说的，咱们是匪，不和官军对着干，还能和谁对着干？” 几名匪首之中，隐隐以一个紫髯大汉为尊。 这紫髯大汉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搏得在场人不少一致点头。 有人犹豫着问道：“二寨主，你说补回来，怎么补，难不成我们再进攻一次？” “再进攻一次又有何妨，我们目前还剩多半人马，未必就不能和他们一战。” 紫髯大汉似乎铁了心要找损回来，不信邪地道：“我就不信了，那种恐怖的玩意，他们真有无穷无尽……” 所谓亡命之徒，大多也是天生的赌徒。 正当紫髯大汉准备赌一把，再进攻一次试试，忽然有人惊呼：“不好，二寨主，三寨主……对面又亮火把了！” “火把？！” 紫髯大汉栗然一惊，刚才对方恐怖的反击，不就是亮完火把后发生的吗？ “妈的！难不成他们武器真用不完？” 他大骂一声，却不敢继续赌下去了。 因为手下那些船只，在看到对方亮火把之后，已经开始哭爹喊娘地掉头逃窜。 “撤退！暂时撤退……妈的，等回去重整旗鼓，老子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他不吼还好，这一吼，群匪更加无心恋战，反而因为争先恐后逃跑陷入混乱之中。 “轰轰轰……” 后方炮声再起，痛打落水狗…… 第602章 好大的惊喜? 潮天荡西南二十里外，一条连接水泊的水道，正和白河相连。 这一处交汇口，河面较宽，紧靠南岸的一侧，是一处巨大的回水湾。 这个河湾就像一个内湖，湖内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若非此处紧临着潮天荡的一处出口，极易遭遇水匪，倒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港湾。 可惜，因为水匪作乱，加上又是夹在两府三县中间的三不管地带。 这才让这里，直到如今，还是一处无人开发的不毛之地。 不过，今天晚上的河湾，倒是难得热闹了几分。 皎月初升，洒下银白的光辉，将河湾内外染上了一层白霜。 一艘巨大的三牙楼船，停泊在河湾之中，在银色的水面上投下巨大的倒影。 楼船之上，此刻灯火煌煌，映照得周边一片光明。 除了南边靠近陆地的一端，楼船的前方和左右两侧，都各自停泊着十余艘战船。 这些战船全都挑着灯笼，上面站着一排排警戒的士兵。 几十艘战船互相呼应，隐隐结成阵型，仿佛拱卫君王一般，将三牙大船牢牢护在中间。 秋夜露重，又是大河之上，阵阵河风吹在船上的士兵身上，透体生寒。 然而，这些士兵却是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河面上。 一个个宛若矗立的石雕，足见训练有素。 在这群尽忠职守的士兵身后，楼船大厅之上，此刻正是一片觥筹交错的声音，似在举行宴会。 “哈哈，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日我等能旗开得胜，全赖曹大人指挥有方。” 煌煌灯火下，结束了一天的剿匪任务，按察副使大人特意置备酒宴犒劳三军。 席间，一名将官举起酒杯，向着上首的曹玉堂讨好道：“末将代表我海沽卫此行所有将士，敬曹大人一杯，大人请。” “马千户客气。” 烛火裁剪下，曹玉堂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为了今晚这场宴会，他特意换了一身常服，减去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见马彬敬酒，他趁机起身端起酒杯，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慨然道： “本官新任燕都按察司副使，负责东蓟兵备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便受此剿匪重任，心中惶恐，诚不足为外人道。” “今日幸得有诸位将军相助，将士用命，方才取得这个开门红。” 他踱步上前，高举酒杯，感激道：“对此，本官不胜感激，也对之后的剿匪，信心倍增，今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将军才是……请。” 说罢，仰脖将酒一饮而尽。 “哈哈，曹大人实在客气，都是为朝廷效力，说什么仰仗，请。” “没错，能在曹大人麾下效力，是我等的荣幸，便是大人不说，我等也定当竭尽全力。” “说得好，曹大人放心，这些水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今日我们只是拔除他们几个据点，待明日，就是取他们匪首首级之时！” 一众将领，上到千户，下到总旗官，纷纷酒到杯干，各自说着豪言壮语。 似乎潮天荡里的水匪，真的只是土鸡瓦狗，谈笑之间便能令之灰飞烟灭。 见众人信心十足，曹玉堂亦是大喜，命侍卫给自己和众人添酒，再次举杯赞道： “好！本官果然没有看走眼，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今晚这场宴会，就当是本官提前为诸位庆功，待喝过这一场，明日，本官一定早早在此等候诸位凯旋！” “借曹大人吉言，我等定不辱使命！” 众将领正要痛饮，门外忽然进来一名士兵，看了曹玉堂一眼，放慢脚步上前抱拳道：“启禀大人，孙佥事他们回来了。” “哈哈，孙佥事他们终于回来了吗。” 曹玉堂听到这个消息，短暂错愕一下，旋即哈哈笑道：“这个老孙……亏本官见他们一直未归，还为他们担心了一场，如今总算是放心了。” 话音一落，在场其他人纷纷笑起来。 “哈哈，曹大人这担心可多余了，那些水匪连我们都打不过，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孙佥事和薛千户他们。” “是啊，要知道，他们那支舰队，可是我们这几路人马里最强的，谁有事也轮不到他们有事啊。” “可不是，近五百人，清一色的艨艟快船，再加一艘斗舰，就是打进水匪老巢也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曹玉堂促狭一笑：“诸位说的是，是本官太过敏感，有些杞人忧天了。” “以他们的实力，遇到再厉害的水匪，便是敌不过，安全上也当无虞才是。” 那叫马彬的千户趁机哈哈笑道： “曹大人能这么想就对了，依卑将看，孙佥事和薛千户这么晚才回来，八成是立功心切，连回程的时间都忘了。” 另一名千户笑道：“哈哈，可不是，看样子他们今天收获定然不小，就是不知道杀了多少水匪？” 又有一人笑道：“杀多少不知道，不过，以他们的配制，肯定比我们多，如果不出意外……今日首功便要落在孙佥事他们头上。” “哈哈，诸位想的，与本官正是不谋而合。” 孙筠和曹玉堂一样，同是近期空降到燕都的官员。 两人在本地都没有什么人脉。 为了取得话语权，他们自然而然结成了联盟，成了守望相助的自己人。 如今，自己人杀敌立功，曹玉堂自然十分开心。 新官上任，为什么要烧三把火？ 还不是为了立威，以期站稳脚跟。 而这个时候，一份赫赫战功，可比烧什么火都管用多了。 曹玉堂定了定神，掩住内心的喜悦，急声吩咐那名小兵： “快，快去请孙佥事和薛千户上船，本官要和诸位将军一起，亲自为他们接风祝贺！” 片刻后，在那名小兵的引领下，孙筠和薛杲一前一后进了船厅。 无数目光射来，瞬间，两人成了大厅里的焦点。 “哈哈，孙佥事，薛千户，两位因何如此晚归？” 见两人进门，曹玉堂大笑着亲自迎上来，一边用调侃的语气道： “唔，让本官猜猜，一定是你们杀敌太多，想要给我们大家一个惊喜，对不对？” “……” 薛杲和孙筠僵硬地对视一眼，心中简直欲哭无泪。 俄顷，薛杲咬了咬牙，上前硬着头皮抱拳道：“回大人，没有惊喜，我们败了，损失……损失惨重！” “你……你说什么？” 曹玉堂起初还不甚在意，等回过味来，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散，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下意识扫了眼其他将领。 说好的惊喜呢？ 第603章 恐怖传说 安静。 彻底的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谁也没有说话，唯有窗外的风声入耳。 “败了？怎么会败了？” 良久，曹玉堂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沉默。 他先是看了看低着头，一副认打认罚模样的薛杲，又看了看面色惶恐的孙筠，心痛地启开嘴唇： “看来是真的了……孙佥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损失有多大？本官可是把最好的舰队都给了你们。” 言外之意，你们拥有最好的配制，到头来竟还吃败仗，这就说不过去了。 “回大人，损失……损失了一半的战船和人马。” 孙筠刚报完损失，曹玉堂脸色就沉下来，前者一看，下意识开脱道： “我们……我们其实也不想，谁知那些水匪实在太过狡猾，居然专门设伏我们，加上又遇到湖面大雾……” 曹玉堂凝声打断道：“这不是借口，毕竟你们无论是人手还是战船，都属一流。” “那群水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竟连他们也无法战胜吗？” 他抬手指着马彬等人，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再看马千户他们，士兵和舰队都不如你们，却都有所斩获，唯独你们……” 孙筠愈发面如土色，讷讷说不出话来。 倒是薛杲深吸口气，忽然抬头看着曹玉堂道：“曹大人，卑将和孙大人此番指挥不利，确实有罪。” “不过，也请大人明察，我们遭遇的那伙水匪，绝非什么乌合之众。” 曹玉堂睨着他，冷笑道：“怎么，一个找借口不够？又来一个？” “不是找借口，这是事实。” 薛杲硬扛着曹玉堂凌厉的目光，铿然道：“卑将请问，乌合之众的水匪，会配有蹈浪走海的大沙船吗？” “乌合之众的水匪，会有本事训练出上百弓箭手吗？” “乌合之众的水匪，会有渠道弄到成百上千支的火箭吗？” 言讫，大厅里一片哗然。 “薛千户，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是啊，航海的沙船，上百弓箭手，还有充足的火箭，潮天荡的水匪啥时候发财了？” “这哪是水匪，正规水军也不一定有这配置，开玩笑的吧？” 面对众人不信任的冷嘲热情，薛杲扭头扫了他们一眼，忍不住怒哼道： “哼，谁和你们开玩笑？正规水军有没有这配置，我不知道，反正某家遇到的水匪，就是有这些东西。” 不等有人辩驳，他又添了一句：“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孙佥事，也可以去问剩余的将士。” “甚至，你们还可以提着灯亲自下船去看，我们回来的船上，还插着许多烧焦的火箭没拔下来呢。” 见他这般言之凿凿，众人再怀疑，也不禁信了七八成。 千户马彬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长叹道：“若这是真的，那还真是倒霉，换作是我，恐怕也只能暂时撤退。” “不过，损失了一半的舰队……这还能称之为撤退吗？”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换成你，肯定损失不了我们这么多人马？” 薛杲一眼就看出马彬踩踏自己的心思，毫不留情地嗤道： “你是没遇过那阵仗，在那大雾里，东南西北分不清不说，四面八方又全是敌人的火箭。” “连敌人的船在哪边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撤？换作是你，也一样好不到哪去。” “呵呵，那可未必。” 马彬不信，嘲讽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凶险，那你们又是怎么逃回来的？” “可别说跟我说，那些水匪大发慈悲，特意饶过你这一回？” “那是因为，有人横插了一杠，才给了我们逃跑的机会。” 薛杲说到这，忽然问曹玉堂：“对了，曹大人，卑将有一事相询。” “你这次受命剿匪，除了我们这几路人马，可还另外布置了一支舰队，单独行动？” “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官初来乍到，哪来的关系可以多弄一路人马出来？” 见曹玉堂否认，孙筠撇头看着薛杲，庆幸道：“看吧，我就跟你说，那支舰队未必和咱们就是一路的，现在信了吧？” 薛杲皱眉不语，一旁听了这话的曹玉堂，忍不住问道： “什么那支舰队，什么不是一路，孙佥事，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回大人，我们其实，是被一支来历不明的舰队给救了。” 孙筠整理了一下思绪，边回忆边说道：“那支舰队，下官和薛千户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当时我们的情况已是万分危急，不料这支无名舰队突然杀出来，还专挑那些水匪下手。” “这支舰队虽是各种民船凑成的杂牌，但却拥有一种可怕的武器。” 回忆想起当时火炮连天的场面，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心中仍觉震撼： “那武器激发时，有如天火流星，声音携着惊雷之威，霸道至极，普通的舢板小船，几乎是一发即沉。” “血肉之躯若是被击中，顷刻躯干破碎，四肢断裂，严重的甚至化为齑粉……远非人力可以阻挡。” 薛杲在一旁频频点头，补充道：“这支人马一出现，就干掉对方两艘沙船和十来条小船，这才阻住对方的追击，给我们创造了逃生的机会。” 他将孙筠漏掉的细节补充了一遍。 尤其是关于那支未知舰队的战力分析，更是不吝赞美，惹得众人连声惊呼。 “我的天，呼吸间便击沉那么多船，这支舰队战力简直恐怖！” “是啊，拥有那种天雷般的武器，恐怕就算是大楚最强的水军对上他们，也是凶多吉少。” “可惜，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既然是帮他们逃跑，那应该就不是敌人。” 凭空出现的强大舰队，也引起了曹玉堂的重视，凝眉仔细分析道。 “这不一定，没准是水匪内斗呢？” 孙筠提醒道：“要知道，当时最有威胁的是追击我们的水匪，那支船队要出手，自然要先对付最厉害那个。”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希望他们最好不是敌人，否则的话……” 曹玉堂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众人都很清楚。 这样一支战力堪称变态的舰队，一旦是敌非友，那将会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众人心中无不打起十二分警惕，暗暗提醒自己，一旦遇到这支奇怪的舰队。 一定要先逃再说，逃得远远的！ 第604章 秋兰，危? 是夜。 就在曹玉堂一干人，都在为那支神秘舰队的战力所震撼时。 同样的一幕，也在潮天荡深处的水寨里上演。 “妈的，那股势力到底是从哪杀出来的，为何会与我们为敌？还特么这么厉害？” 水寨聚义厅中，一群狼狈逃回来的水匪头子，气急败坏地坐在一起，谈论起傍晚的战事。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因为楚嬴他们的出现，这一战他们可谓损失惨重。 不仅出动的五条沙船，毁了三条。 连带其他渔船快舟，也在对方的炮火下，沉没了大半。 原本出门之时，共计七百多人的队伍，到如今逃回来，只剩下三百多人。 刨除那些落水之后，不敢露头，暂时躲起来的水匪，至少也折损了一半的人马。 如此惨败，比起之前败走的尧山府舰队，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大寨主在清点完损失后，脸色十分难看，一时间都埋头喝闷茶，连一句话也不说。 唯有三寨主贺豹是个急脾气，忍不住拍桌子大骂起来，显然对这一场大败极不甘心。 “你也别抱怨了，谁叫人家武器厉害，再加上咱们一时不察，这才吃了大亏。” 二寨主沙东吉，坐在上首两把交椅的右座，一只手死死握住扶手，面色沉凝，看不出太多表情。 “二当家说得对，若是我们一早知道对方的武器这么邪门，断不会损失这般惨重。” 又一位排名靠后的寨主心情复杂地道：“还好，迷魂凼今天起了大雾，对方不熟悉这里的水道，这才让我们伺机逃脱。” 他刻意顿了顿，皱眉道：“不过，运气这东西，可一不可再，咱们是不是派出人手，试着去摸摸对方武器的底细？” “要不然，万一过两天咱们又遇上对方，也能有个破解的方法。” 他这个提议一出，沙东吉当即摆手嗤道： “算了吧，我们连对方是哪路人马都不知道，还有办法弄清楚人家的武器？除非你想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那提议的寨主道：“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武器的事不用管，潮天荡这么大，总有能埋伏敌人的地方。” 沙东吉双眼透出精芒，显然经历了这次失败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缓缓说道： “一旦遭遇他们，咱们立刻放弃正面进攻，采用小船，化整为零进行游击战，我就不信他们那雷火能无穷无尽。” 他撇头看了一眼左边空出的交椅，那是大寨主郑锐龙的位置。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溃败这么大的事，身为大寨主的这位，却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 “大家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合计一下，这次咱们损失这么大，一会大寨主来了，该怎么交代？” 听到沙东吉的提醒，贺豹有恃无恐地冷哼一声： “还能怎么交代？胜败乃兵家常事，难不成他做老大的，还真砍了我们不成？” “话是这么说，不过，你们都知道，大寨主一再告诫，让我们不许招惹官军。” 沙东吉眼珠一转，似乎话里有话地叹道：“如今咱们败了，难保不撞在人家刀口上啊。” “怕什么，之前大当家还警告我们，说什么盗亦有道，抢船时只准劫货，不准杀人。” 贺豹不以为然：“后来咱们破了戒，他还不是没拿我们怎么样，连抓个人杀鸡儆猴都没有。” 先前那提议的寨主会意，也跟着宽慰道：“放心吧，二当家，咱们此次私自出门设伏官军，也是为了保住水寨。” “大当家就算不准，也当理解你的一片苦心，再说，我们原本应该大胜而归，只是中途出了一点意外……”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此战非是二当家指挥不利，硬要说的话，是我们所有人的过失。” “二当家放心，就算大当家要追究责任，我等也会和你站在一起，决不让二当家独自承担后果！” 这人一表态，剩下几名寨主自然也要有所表示，纷纷站队沙东吉。 “二当家近来又是招揽人马，又是带领大家收获了许多好处，我等早就和二当家一条心。” “不错，我等誓与二当家共进退。” 沙东吉等的就是这一幕，当即起身抱拳哈哈大笑： “好！哈哈，多谢诸位弟兄的支持，有你们这些话，在下就算多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嘿，你二当家喜欢受委屈，我可受不了大当家那鸟气，你们且坐，我就先告辞了。” 眼看统一战线结成，贺豹觉得没自己什么事了，起身拍了拍屁股，就准备告辞离开。 沙东吉和贺豹关系一直不错，自然不认为对方是在埋汰他，一阵错愕后，问道： “这马上要开饭了，大当家也要过来了，你上哪去？” “哼，打了这么大一个败仗，我哪还有心情……我去找个地，发泄发泄。” 贺豹一说发泄，群匪了然，尽皆露出淫邪的神情，有人甚至调侃道： “经历了一天大战，三当家还有如此兴致，实在是令小弟佩服。” “废话，你当老子是你这个银样镴枪头？” 贺豹嗤了声，故意将肚子挺高，左右扯了扯腰间的革带，似在展示自己的男子雄风。 自从数月前，群匪违背大当家的命令，开始杀人掳掠之后，水寨里私底下，便多了一项往日没有的资源——女人。 对于这些天性凉薄的水匪头子来说，那些被掳来的女人，都是他们的私产。 和猪狗牛羊没什么分别，欲望来了，想怎么凌辱就怎么凌辱。 若是对方敢不顺从，一刀杀了也无所谓。 由此可见，贺豹所谓的发泄发泄，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月光下，水寨西北角，有一排关押人质的石屋。 因为被劫时，船上的货物较多，秋兰和王琦二人‘有幸’被水匪归为肥羊一类。 于是，被单独关在一间石屋里。 而不必让他们费劲吧啦，去和十几个人质挤一间小屋子。 天刚黑没多久，月光从巴掌大的窗户射进来，两人聚在窗下，正合计着逃走的办法。 忽然。 砰的一下，房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 一个粗犷的身影钻进门，看到秋兰之后，嘿嘿一笑，喷着酒气朝她扑来： “嘿嘿，小美人，老子昨天就注意到你了，乖乖的，爷今晚就把你办了。” “……”秋兰瞬间脸色大变。 第605章 首领现身 突如起来的恶汉，将秋兰吓得一声尖叫，连忙矮身避开他的熊扑，侧身躲到一侧。 这一点时间，终于让王琦反应过来，赶紧拦在大汉身前呵斥道： “你是谁？想干什么？” 秋兰可是楚嬴的贴身侍女，说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 王琦对此心知肚明，自然不能放任恶汉欺凌此女。 要不然，以楚嬴的性格，他这次就算能侥幸逃出去，只怕也难逃前者的收拾。 “妈的，你管老子是谁，少来坏老子的好事，滚！” 贺豹为了这一刻，特意喝了两斤白干，此刻酒精上头，可以说是六亲不认。 嘴里大骂着，直接一巴掌招呼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尽管王琦已经极力招架，奈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 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哪是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悍匪的对手。 就像被一头蛮牛撞到，他只觉手腕剧痛，身体一歪，不由自主地摔了出去。 即便这样，他仍望着洞开的门口喊道：“姑娘快逃！” “嘿嘿，想逃，门都没有！” 贺豹虽然醉酒，反应却不慢，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一抬便将房门重新合上。 幽暗的阴影中，他就像一头发情的野兽，双眼赤红地望着秋兰，呼吸粗重道： “嘿嘿，想不到我贺豹有一天，也能享受到这种人间绝色，这阵子跟着二当家干，果然不亏！” 说罢，再次淫笑着朝秋兰扑去。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痛呼一声，又飞快退了回来。 借着窗口漏下来的月光，贺豹缓缓翻转右手，只见手心竟出现一条寸余长的划痕，正往外汩汩冒血。 他抬头再次看着秋兰，只见对方手里握着一支簪子，神情紧张地叫道： “你……你别乱来！不然下次，可不就只是划你的手了。” 奈何这种色厉内荏的威胁，完全吓不到贺豹这种穷凶极恶之徒。 水寨二当家盯着她看了许久，竟伸出舌头，缓缓将手心的血渍舔净。 随即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瘆人的邪笑：“嘿嘿，好有血性的小妞，不过，你越是反抗，老子越觉得够劲，就是这样才刺激啊！” 他一边说话，一边缓步逼近，全然无视小侍女手中锋利的‘武器’。 “你，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我就是死，也不便宜了你这禽兽！” 打又打不过，恫吓又不起作用。 秋兰自知在劫难逃，心一横，直接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朦胧的光影之中，两行委屈的清泪，无声从小侍女的脸庞滑落，眼前恍惚出现了那个俊逸青年的容貌。 天下哪有这般奇特的皇子啊！ 被身边侍女各种揶揄和抬杠，却从来不计较，反倒还处处迁就着。 大皇子殿下，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呢。 只是，秋兰只怕再也不能在殿下身边服侍了，若是有来生，希望…… 还有义父，爹娘，你们想要将之大白于天下的那个秘密，秋兰也没办法帮你们完成了。 想到这里，秋兰哆嗦的小手渐渐变得平稳。 眼看贺豹双手就要将自己抱住，她紧紧握住簪子，闭上眼眸，就要和这个世界做一个诀别。 这时，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人猛地推开。 一声怒斥随即闯进石屋，宛如炸雷一般：“住手！” 本来还有些迷瞪的贺豹，吃这一激，瞬间酒醒了大半，转身看着来人，难以置信地道： “大……大当家，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去聚义厅吗？” “怎么，我没去聚义厅很奇怪吗？还是说，你不甘心我坏了你的好事？” 石屋门口处，此刻站着一名大汉，挡住大半月光，在地上投下修长的身影。 随着他说话，一只脚迈步而入，渐渐显露出一张方正的国字脸。 四十上下，皮肤黝黑，阔口宽鼻，颔下一部短须。 天生带着五分正气，四分威严以及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愁苦。 若非有人告之，绝不会有人想到。 这样一个看起来正派的汉子，竟会是潮天荡最大一伙水匪的首领。 “大当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面对郑锐龙的诘问，贺豹低垂的双目中闪过一道怒意，随后抬起头，赔着笑准备解释。 看得出来，他尽管心中不满，但对眼前这个大当家还是心存畏惧的。 “滚！” 郑锐龙压根就不想什么解释，当场喝叱道。 这一下，贺豹终于忍不了了，抬起头，握紧拳头道： “大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人是我们抓的，难道还不能由我们处置了？再说，今晚这事，二当家也是默许的。” “那又如何？咱们水寨，啥时轮到他老二一个人说了算？” 郑锐龙面色沉凝，反手指着秋兰和王琦，道：“还有这抓人，我之前是怎么说的？谁让你们胡乱掳掠的？” “不仅如此，连杀人放火的事情你们现在也干得娴熟了，下一步，你们是不是还要造反朝廷，割据称王啊？” 贺豹梗着脖子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是水匪，水匪干得不就是这些勾当？” “你……我们当初是怎么起家的，你都忘了吗？你真甘心做一辈子强盗？……再这样下去，咱们当初的所有兄弟，迟早都会毁在你们几人手上！” 郑锐龙忽然觉得眼前的老兄弟很陌生，不觉有些意兴阑珊，闭眼长叹一声，随即摆摆手： “不说这个了，你先出去。” “出去可以，但这妞……”贺豹盯着秋兰，色心不死。 “还要我说几遍，这人你不能动，出去！”郑锐龙声音再次严厉起来。 “好好，大当家你要做好人，我不拦着你，只是，咱们现在已经是水匪了，还杀过那么多人，官府不可认你这些，还望你想想清楚！” 贺豹猛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郑锐龙没有理会，待他走远，这才上前对着秋兰和王琦抱拳道： “在下水寨大当家，郑锐龙，两位刚才受惊了，在下在这里代表那夯货给两位赔个不是。” 秋兰和王琦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都长出了口气。 秋兰将簪子放下，仍戒备地握在手中，试探道：“不知大当家特意前来，所谓何事？” 第606章 秋兰的观察 “在下想向两位求证一件事。” 石屋内，郑锐龙礼数周到地再次抱拳。 秋兰和王琦一阵眼神交流，随后轻点螓首，道：“大当家请讲。” “是这样的，今日下午，我们的人马，在水寨外围遭遇了一支船队。” 郑锐龙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对方使用的武器很奇怪，是一种长长的铁筒，从里面可以喷出巨大的烟火，声音也如打雷一般。” “此物极其厉害，一般的小渔船，只需挨上一发便会四分五裂……在下想问一个，这支船队，可是你们顺州的势力？” 说话间，他不仅形容了一番对方的武器，也把双方交战的过程简短讲述了一遍。 长长的铁筒？ 巨大的烟火以及雷声？ 秋兰和王琦又一次对视在一起。 他们两个，一个是楚嬴的贴身侍女，一个是专门帮楚嬴跑货运的心腹。 对于楚嬴他们研究的新武器，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但私底下也都了解一二。 这不就是殿下发明的大炮吗？ 这么说，殿下已经来营救自己了，还和这群水匪做过一场？ 两人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感动，眼中隐隐泛出喜色，却又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谁知道这个郑锐龙，是不是想从他们口中，打探出对付大炮的方法？ 又或是，想要套出话，拿他们两个当人质。 在没弄清楚对方目的之前，他们才不会轻易承认。 郑锐龙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反馈，他似乎猜到会出现这一幕，叹了口气，诚恳道： “在下知道两位有顾虑，不过，请你们放心，在下之所以来问这个，并不是试探两位的口风。” “在下是想通过两位，和那支船队化干戈为玉帛，只要两位同意，在下保证全力促成此事。” “当真？” 王琦到底没有沉住气，下意识脱口而出。 “两位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对天发誓。” 郑锐龙说着，竟当真举手发了个毒誓，随即满含期待地道： “如何，两位若是还不信，大可书信一封，待我明日派人送给对方，让他们给你们回信。” “不用了，我们信得过大当家。”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秋兰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毕竟事情一旦谈成，他们也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她将簪子重新别在头上，一边轻声道：“奴家就实话实说了，你说的那支船队，确实来自顺州，而且，他们就是来救我们的。” “那太好了！” 郑锐龙抚掌叫好，一脸急切的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两位负责与那支船队联系。” “而在下，则去聚义厅召集众位寨主，一起商议讲和之事。” 他说完就要出门，却听秋兰阻拦道： “且慢，大当就这样去召集众人讲和，我怕结果会适得其反，搞不好，咱们还会大祸临头。” “姑娘这话何解？”郑锐龙顿住脚步。 “其实刚才奴家就想问……” 秋兰上下打量郑锐龙几眼，道：“看大当家的长相还有口音，应该是东南省一带的出身吧？” “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 见她一语道出自己的来历，郑锐龙略微有些吃惊。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只见秋兰莞尔一笑：“这个没什么，其实，奴家也是东南省出身，只不过后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到郑锐龙的出身上：“大当家这一身飞鱼皮甲，遇水不沾，一看就是漳泉匠户的工艺。” “加上那几艘走海的沙船，如果奴家没有猜错，大当家曾经应该是漳泉卫的水军对吧？”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郑锐龙这回彻底惊呆了。 “没什么，奴家不是说了么，我也是东南人士，小时候，家父恰好曾在漳泉一带任职。”秋兰客气道。 “哦，原来如此，既然被姑娘看出来了，在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大当家毫不避讳地道：“没错，在下曾是漳泉卫的指挥使佥事，只因不谙官场，得罪了上峰，遭人陷害，从此变成了朝廷钦犯。” “彼时，在下正在海上剿匪，得到心腹报信，不敢回归，只能带着一众弟兄北上，试图到京城伸冤。” 他说到这摇了摇头，长叹道：“奈何那人势力太大，在下伸冤不成，反被朝廷追剿……最后不得已，只能一路北上，逃到这荒僻之地落草避祸。” “所以，大当家才会在寨中立下规矩，不准掳掠和杀人吗？” 秋兰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错，在下曾为一卫指挥使佥事，深知朝廷势力的庞大，像我们这样的水寨，真要面对朝廷大军，连蝼蚁都算不上。” 郑锐龙坦言道：“所以，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以至被大规模围剿，在下便将卫所的军纪立为寨规。” 他忽又苦笑道：“可惜，由于这一年多来，弟兄们损失太多，我们后续迫不得已招揽了几批盗匪入伙。” “受这些人的影响，水寨如今渐渐脱离了我的掌控，不准掳掠和杀人的规矩，早就被他们打破了。” “既然如此，大当家你为何不能严惩这些坏了规矩的人呢？”王琦好奇道。 “不是不能，这其中有太多掣肘。” 郑锐龙叹道：“其实也怪我，最初，他们说劫货时，有人激烈反抗，不得已失手杀了人。” “我一想，这种事的确在所难免，于是选择了不予追究，谁曾想，这却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从此，这些人私底下开始变本加厉，等我最后得知时，绝大部分弟兄都成了参与者，所以……所以……” 他张着嘴，几次欲言又止。 秋兰接过话，悠悠道：“所以，本着法不责众，加上你又需要这帮人的庇护，所以，只能选择妥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惭愧，让姑娘见笑了。” 郑锐龙叹口气，随即握紧拳头：“其实，倒并非在下贪生怕死。” “只是，平白遭人陷害，若不能沉冤得雪就去死，委实窝囊，在下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大当家才选择了继续与虎谋皮，期待有一天能沉冤昭雪？” 秋兰摇摇头，轻声叹息：“可惜，你这样一味纵容他们，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反噬？” “反噬？” “是啊，大当家难道就没发现，你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第607章 内部危机 “岌岌可危？” 郑锐龙一声轻笑，似乎并不认同：“姑娘因何这么肯定？” “在下虽然不才，但自问目前水寨的形势，大部分都还在掌控之中的。” “未必吧。” 秋兰一针见血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今日你们的人埋伏官军怎么说？难不成，是出自大当家的授意？”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郑锐龙脸色一僵，讪讪道：“尽管在下并不赞成这样做，但，他们之前劫了那么多商船，和官军对上是迟早的事……” “所以，因为迟早会对上，他们擅自出击，大当家其实也是默许的。” 秋兰直直看着郑锐龙，后者面又惭色，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正如大当家先前所说，你也是迫不得已，奴家能明白你的苦衷，不过……” 秋兰继续开口，顿了一下提醒道：“你就没有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吗？” “什么所在？” “你的那些手下，包括刚才那人，已经和你不是一路人了。” 秋兰解释道：“他们敢于一再破坏你立下的规矩，烧杀抢掠，显然受到了某人的唆使，甚至已经倒向对方。”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作恶太多，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 “你认为，他们真的会赞成讲和，将抢夺的物资还给我们商队吗？” 不等郑锐龙回答，秋兰自己就给出答案：“不会，他们非但不会，还会极力反对，甚至，对一心促成此事的人痛下杀手。” “如果大当家就这么过去找他们商量，奴家担心，不只是我们，恐怕连你也会有危险。” “这……怎么可能？” 秋兰的这一番分析，让郑锐龙微微动容，随即却摇头否定： “不会的，那群人里，有不少我曾经带出来的兄弟，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人心隔肚皮，他们连你立的规矩都能无视，你又凭什么断定他们不会背叛？” 秋兰嗤笑，撕开了郑锐龙最后一层幻想：“奴家虽然不知道，一帮自私残忍的强盗，因何会聚在一起。” “但想来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首领拥有强大的武力和威望，能够形成震慑，带领他们经常打胜仗，要么，就只有利益。” 她看着郑锐龙，语气清冷：“大当家自己说的，一路从南到北躲避追剿，其中招揽了好几波人入伙，想来应该吃过不少败仗吧？” “那是因为我不想和朝廷为敌，再者，以我们船队的实力，也没那个实力和朝廷的水军连番作战。” 郑锐龙并不是避讳这个，点头表示承认。 “这就对了，大当家一直以来，少有带领下面人打过胜仗，武力和威望可以忽略。” 秋兰毫不留情道：“如今逃到这潮天荡，又勒令下面人不准杀人掳掠，只劫一些生活物资，每天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什么利益分给众人。” “试想，你要是水匪，跟着一个首领，打仗长期败多胜少，利益几乎等于没有，请问，你还会一直跟着他吗？” 见郑锐龙皱眉沉思，她接着给予最后一击：“而你们寨子里，另一个当家就不同了。” “不仅鼓励大家放开手脚，烧杀抢掠，怎么顺手怎么来，还能带领大家打胜仗，消灭官军。” “更重要的是，下面的人频频劫掠之后，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人家压根不干涉。” “请大当家仔细想想，你觉得，这两个首领，下面那些人会跟谁？” 郑锐龙蓦然惊出一身冷汗，惊疑不定地望着她，诧异道：“你是说，老二沙东吉已经将大家收买了？” “奴家并不认识什么沙东吉，这些都是奴家的猜测，不过，既然大当家提到此人，奴家所指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别看秋兰只是楚嬴身边一个小侍女，好像除了服侍人以及惊人的容貌，就没有别的长处。 实则，人家可是从小出身官宦人家。 尽管后来家族蒙难，但却又被方孝纯收养。 在方知府的言传身教下，秋兰成长得堪称真正的秀外慧中。 论才智，可能她比楚嬴要稍逊一筹，但绝对要远超一般人。 尤其是这种组织中复杂的人际关系。 以她的智慧，再加上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敏感，很容易就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你都不认识老二，凭什么这么肯定？” 见她言之凿凿，郑锐龙忍不住皱起眉头：“而且，想要人信服，你总要拿出一些证据吧？” “证据？大当家刚才不是已经提过了吗？”秋兰笑道。 “我什么时候提过？” 郑锐龙有些蒙，他曾升任过指挥使佥事，自认还算聪明。 然而，此刻面对这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却觉得自己活像个没脑子的憨货。 “火箭啊，大当家忘了吗？” “火箭？！” 郑锐龙身躯一震，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秋兰将他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兀自道：“水匪会用火箭不稀奇，但能用火箭，将一个几百人的官军舰队灭掉一半，甚至尤有追击之力，这就太奇怪了。” “是啊，以咱们水寨的实力，上哪去弄这么一大批火箭？若非姑娘提醒，这么大的破绽，差点就被在下忽略了。” 郑锐龙面色瞬间化作复杂，又从复杂转为凝重，最后愤恨道： “好个老二，居然瞒着我，不声不响就找了这么大一座靠山，这是所图非小啊。” 水寨二当家，瞒着大当家找靠山，这事太耐人寻味了，几乎已经等同于背叛。 郑锐龙越想越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下一场暴雨，忽的愤然转身，怒道： “不行，我必须去找老二问个明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能耐给他提供这么多火箭！” “大当家不要冲动，对方如今很可能已经收买了大部分人心，又有强弓劲弩在手，你这样去公然摊牌，只怕要吃大亏！” 秋兰急忙叫住他。 郑锐龙满脸不甘地低吼道：“那该怎么办？”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他忙深吸口气缓和情绪，抱拳向秋兰恳求道： “姑娘聪慧过人，一看就非常人，若是你有办法，还请教我。” 月光这时恰好照过来，从秋兰头顶洒落，皎月般的脸上，一双眸子闪着灵动光泽： “不瞒大当家说，奴家还真有一个办法，或可一试。” 第608章 弃暗投明 “今日水寨不是吃了败仗吗？” “大当家可以安抚的名义，设宴款待所有寨主。” “席间，大当家可找个机会，就说二当家今日一战辛苦了。” “为了不让他积劳成疾，让他这几天好好休息，将舰队交给你指挥。” “这时，一般会出现两种情况。” 石屋内，秋兰小声给郑锐龙分析道：“第一种，他心甘情愿交出指挥权，说明他暂时还没有取你而代之的心思，皆大欢喜。” “麻烦的是第二种，他不答应，证明他是真想取代你的位置，所以才迫切需要一场大胜建立威望。” 郑锐龙朝门外望了一眼，回头问道：“那该怎么办呢？难不成杀了他？” “杀了他，恐怕大当家自己也难逃被他收买之人的毒手。” 秋兰摇摇头，眸光幽幽道：“最保险的做法，是让其他寨主一起表态，还可以趁机试探他们的态度。” 见郑锐龙似有所悟，她又接着道： “如果多数寨主支持大当家的决定，你就可以以少数服从多数为由，趁机收走指挥权，想来那二当家也无话可说。” “如果多数寨主都不支持你，那就真的危险了，说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投靠了二当家，那我们就要另做打算。” 她顿了顿，忽然问道：“大当家有没有想过脱离这里，另投明主？” “另投明主？”郑锐龙一怔，旋即苦笑，“在这大楚，有哪个人敢收留我这个朝廷钦犯？” “这可不一定，一来，你是被陷害的，二来，只要你肯戴罪立功，奴家可以保你一个安身之所。” 对于自家那位擅长灵活变通的大皇子殿下，秋兰心里再清楚不过。 只要郑锐龙愿意投靠，加上帮她和王琦逃回去的功劳。 楚嬴念及恩情，多半会加以关照，给他提供一个新的身份隐藏过去。 见郑锐龙似有意动，秋兰轻吸口气，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实不相瞒，奴家姓秋名兰，是当今大皇子殿下的贴身侍女。” 又指着王琦介绍道：“这位则叫王琦，也是专门替大皇子殿下跑腿，张罗生意的心腹。” “什么……你俩竟是当今大皇子的人？” 郑锐龙睁大眼睛看着两人，咽了口唾沫，艰难消化着这段惊人的信息。 “所以，那支半路攻击我们的舰队，其实是……是……” “没错，是大殿下征调的船队。” 秋兰接过话头：“你们劫了殿下的人和船，总不能指望殿下无动于衷吧？” “难怪，我就说，一支拼凑的杂牌船队，战力怎么会那么强大。” 郑锐龙终于解开了心中疑窦，唏嘘道：“也只有当今皇子，才有本事弄到那般威力惊人的武器吧？” 他忽然握紧拳头，一副恼火的样子：“老二那家伙，我就知道，他们一直这么乱来，迟早要捅出大篓子。” “果不其然，如今不仅惹来官军围剿，还多了大皇子的舰队，这可如何是好？”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投靠殿下啊。” 秋兰坦诚道：“恕我直言，殿下船队携带的武器，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以一当十都是往弱了说。” “再加上，今日那一支官军损失惨重，必然会激怒官府，来日派出更多人马前来围剿你们……仅凭你们这些人，我不觉得会有什么胜算。”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大当家你，最好不要公然和二当家冲突。” “若是能夺得指挥权，最好，若是不能，就尽快返回来，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只要你愿意诚心为殿下效力，我保证，将来一定有你沉冤昭雪的一天。” 本来郑锐龙还有些犹豫，但听到沉冤昭雪四个字，蓦的身躯一震。 他神色认真地看着秋兰，语气略带激动：“当真？” “秋兰可以对天发誓。” 小侍女一脸庄重。 “好，那就按秋兰姑娘说的办，若是他们真的背叛在下，在下舍弃他们，也算不得不义。” 至此，郑锐龙彻底被秋兰说服，感激抱拳，随后便独自匆匆离去。 石屋又恢复安静。 王琦望着敞开的房门，眼里逃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秋兰姑娘，趁着门开着，要不我们……” “没必要逃走，再说，这里四面临水，即便离开这，我们又能逃到哪去？” 秋兰看了眼外面，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并膝坐下，平静地道：“将门关上吧。” “怎么，你还真信刚才那人，会回来带我们离开啊？” 王琦言语中，并不怎么相信郑锐龙。 “不是相信，是他没得选。”秋兰一脸自信。 “难道，你刚才忽悠他的那些都是真的？”王琦吃了一惊。 “什么忽悠，我可没胡说，虽然不一定全中，但至少也有七八成是真的。”秋兰纠正道。 “不会吧，一个小小的水寨，竟有这么多争权夺利？”王琦感叹。 “很正常，亲戚之间合伙做生意，尚且会生出嫌隙，何况是一群利益熏心的强盗。” 秋兰说着闭上眼睛养起了神，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地面：“坐吧，是不是真的，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半个多时辰后，郑锐龙果真去而复返。 都不用秋兰询问，他凝重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连嗓音，也变得沙哑低沉了许多。 “秋兰姑娘，不出你的意料，那群人，几乎全都不赞同在下的提议。” “这么说，他们都投靠了二当家？”秋兰会意。 “应该是了，反正当时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还激动，大有要和老二共进退的架势。” 王琦很是无奈：“在下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将宴会早早收场……哎，我这个大寨主，当得可真够窝囊的。” “不是窝囊，只是大当家天生不适合做强盗而已，如今正好弃暗投明。”秋兰安慰道。 “哈哈，不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当家不必怄气。”王琦也劝了一句。 “那就借两位吉言了，实不相瞒，刚才那场宴会，已经引起某些人的警觉。” 郑锐龙下定决心脱离水寨，抱拳叮嘱道：“未免夜长梦多，在下已经命心腹去准备船只，只等今晚三更之后，我们就乘船离开。” “届时，不只两位，还有你们顺州其余被掳的人质，我也会一并释放，还请两位做好准备。” “此事可有风险？”秋兰特意询问道。 “有，不过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事实证明，郑锐龙这话有些过于自信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午夜过后，他们的船队才刚驶出了水寨，就陷入了大片船只的包围圈…… 第609章 杀良冒功? 因为昨天追击水匪时，在迷魂凼里持续遭遇大雾的阻隔。 楚嬴担心会迷失方向，不得不下令队伍撤出来，在附近就地修整了一晚。 而他自己也没闲着，驻扎之后，立刻命人乘着小船四周观测地形、气象和水文。 最终发现，被大雾笼罩的这片水域，范围十分宽广，方圆起码十几里。 想要绕过去搜寻水匪的老巢，根本就不现实……说不定，人家的老巢就隐藏在这片雾气里。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无论如何，必须进入这处长年雾气笼罩的迷魂凼水域。 然而，进入之后，船队如何不迷失方向？又如何防止水匪的偷袭？ 众人商量许久，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知道，这里水道纵横，地形本就错综复杂。 再加上浓雾，可不是凭想象，仅靠指南针就能轻易通过的。 若是想不出一个稳妥的对策，贸然进入，一旦被水匪伺机偷袭，只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本宫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有点麻烦，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时代，应该没什么环保斗士吧……？” 一番商议无果后，为了保证众人休息，楚嬴最后说了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独自揽下了这件事。 是夜，几艘货船悄悄脱离队伍，也不知驶向了何处。 到了第二天早上，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一幕，让早起的崔肇等人很迷惑，得知是楚嬴的命令之后，找到他询问原因。 “殿下，咱们今天很可能要打硬仗，你这突然支走好几艘大船，平白削弱了我方的战力，到底是为什么啊？” “哈欠，当然是为了通过这片雾区，本宫昨晚难道没有讲清楚吗？” 楚嬴昨晚思索到半夜，此刻才刚刚起床，一边伸着懒腰走上甲板，一边回答着崔肇的牢骚。 二人很快走到船头。 楚嬴抬头望去，不出意外，前方迷魂凼仍旧笼罩着大片雾气。 浓郁的白色，就像一大块凝固的奶油，哪怕初升的太阳也无法将之穿透。 “殿下，今早这雾比昨天还大，你真有办法能通过去？” 听了楚嬴的解释，崔肇当场表示深深的怀疑。 “你不信？”楚嬴也不解释，淡淡一笑，“也罢，那就等着看好了。” “等那几艘大船回来吗？殿下将他们派去了哪里？” “本宫让他们回顺城一趟，带点东西。” “东西？” “没错，这东西你也知道，是……” 楚嬴刚要说是什么东西，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和崔肇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朝侧后方转身看去，不禁眸光一动。 一艘恢宏的三牙楼船，缓缓出现在晨曦之中，正劈波裂浪而来。 在楼船的前方，几艘同样巨大的斗舰摆成弧形开道，后方则跟着几十艘大小不一的艨艟战舰。 每艘船上，都插满了象征大楚官军的旗帜，迎着晨风招展，蜿蜒无尽，宛若一条长龙。 如此恢宏大气的舰队，真可谓旌旗蔽空，舳舻千里。 “殿下，是朝廷的水军……看样子，是那位负责剿匪的新任按察副使来了。” 崔肇遥遥观察一阵之后，在楚嬴耳边小声说道。 “应该是他了。” 楚嬴颔首，越发肯定自己选择路线的正确，分析道： “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这边，如此说来，这里应该是进入水匪老巢的必经之路。” 眼看对方过来还有一段距离，他想了想，吩咐道：“让人把船划过去，咱们上去打个招呼。” 倒不是楚嬴想要拉拢曹玉堂。 只是想着，他已经得罪了关道成，对于这个新来的地方大佬，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反正主动示好，卖对方一个面子，总没坏处。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这艘船刚行驶了一半，对方队伍里，忽然加速冲出几艘船，连同一艘斗舰，呈马蹄形将他们包围。 “大胆贼子，单枪匹马就敢冲上来，是在小觑我军中无人吗？” 那斗舰在逼近楚嬴他们不到一丈时才堪堪停住。 这点距离，对于两艘船来说，几乎就是脸挨着脸，是十足挑衅的行为。 一名面色倨傲的白袍将领，站在斗舰上，居高临下看着楚嬴他们，厉喝道： “今日有我燕都卫指挥佥事段勇在此，定叫你们这些猖狂蟊贼有来无回！”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船上顿时一阵鼓噪，还伴着阵阵刀剑拍击的声音，似在恐吓一般。 楚嬴面色平静，无视对方比自己这边高出两米的船身，袖手望着他，漠然道： “你说我们是水匪？” “哼！小贼，休想诓骗本将军。” 段勇指着楚嬴他们留在原地的舰队，冷笑道：“也不瞧瞧你们的杂牌船队，刚好又在这迷魂凼口子上，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难不成你们这群蟊贼，还想像昨天一样，准备在这里设伏？” 他满脸不屑：“本将军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尧山府那群傻子，如今你们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这位佥事大人，你误会，我们并非什么水匪，我们来自顺城，也是来找他们的……” 崔肇抬头抱拳，本来想解释清楚，不想却被段勇抓住语病，径直打断道： “好啊，这下不打自招了吧！” “招什么？”崔肇有点蒙。 “还装？你刚才说你们是来找他们的。” 段勇眼底露出一丝狡诈，故意曲解道：“也就是说，你们和潮天荡里的水匪交情匪浅……难不成，你们是另一个团伙的水匪？” “不是，我们是顺城守备所，这位是大……” 崔肇正要报出楚嬴的身份，却再次被段勇厉喝打断： “够了！狡猾的蟊贼，你以为这样说，本大人就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来人，靠过去直接登船，灭了这群水匪，咱们燕都卫，定要抢下今日的头功！” 见对方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楚嬴下意识皱起眉头。 照理说，一个官至正四品指挥佥事的将领，理应不该如此蛮不讲理。 他心下正困惑时，忽见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一抹狡诈和残忍，顿时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其实知道我们不是水匪，但却故意曲解事实。 尽管楚嬴早就听说过，有边关将领为了军功，会残杀自己的百姓冒充敌人，杀良冒功。 但真正遇到，这还是头一回…… 第610章 持续嚣张 “你想杀良冒功？” 既然段勇动起了歪心思，楚嬴自也不惮当众戳穿他的伪装。 果然，听到杀良冒功这四个字，段勇明显瞳孔缩了下，随即冷笑否认： “什么杀良冒功，少胡说八道，像你们这种无恶不作的水盗，人人得而诛之……都给我上！” 四周的官船这时已经靠上来，将楚嬴他们这艘货船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眼看那些的官军拔刀霍霍，就要跳过来，楚嬴也懒得管那么多，当即对船上的炎煌卫下令： “注意警戒，谁敢跳上来，格杀勿论！” 十余名炎煌卫闻言，瞬间举起长管燧发火枪，各自瞄准两边的敌人。 而崔肇和周清等人，则是拔出自己的佩刀。 那白袍将军并不认识这些遂发火枪，但却不妨碍他知道这是武器。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他非但不惧，反而大喜： “哈哈，好啊，敢拿武器反抗朝廷王师，你们还敢说你们不是水匪？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 两边战舰上，一众燕都卫杀气腾腾。 就在这时，一声破锣嗓子的怒吼传来：“妈的，杀个屁杀，统统给老子住手！” 只见包围圈外，又有一艘斗舰冲过来。 无视队友关系，径直撞入，将两艘艨艟差点撞翻，不得不接连后退避让。 “薛杲，你个莽夫，你眼瞎了，撞我们的船干什么？” 这一幕将段勇看着火冒三丈，脸上横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不停。 “我没眼瞎，反倒是段大人你，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尽管段勇级别比薛杲要高，但因分管的是燕都卫，管不到薛杲头上。 因此，薛杲心底并不怎么怵他，还敢当面回怼。 “你什么意思？”段勇死死瞪着他，大怒道。 “卑将的意思，对方并不是什么水匪，佥事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薛杲一点没给他留面子，刻意顿了下，别有深意地道：“而且，大人真不怕杀错人吗？” “你……你凭什么说他们不是水匪？” 段勇知道自己的行迹已经败露，便试图在话语上争取主动。 薛杲见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呸了声，随后将视线落在楚嬴和崔肇身上，郑重一抱拳道： “敢问二位，可是昨日傍晚，在此处救了我们尧山卫的那支舰队？” “哦？我说这破锣嗓子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你。” 楚嬴看到他莽张飞一样的外表，没来由生出几分好感，笑问道：“你就是昨天傍晚撤退时，一直喊着要报恩的那个？” “不错，难得小兄弟还记得某家，哈哈。” 薛杲哈哈大笑，随即扭头对另一条船上的白袍将军喊道： “段大人，你都听到了，他们是我们尧山卫的恩人，可不是什么水匪，还请大人收了命令吧。” 收什么收？我正想光明正大，一炮将这个关道成的走狗崩掉呢。 眼看段勇不得已选择了放弃，楚嬴心中万分遗憾。 多好的机会啊！ 浪费可耻！ 待包围圈解除，楚嬴和薛杲隔着船寒暄了两句，正说着，大部队终于到了。 “哈哈，孙佥事，某家找到昨日救我们的恩人了。” 三牙楼船驶进，按察司佥事孙筠正好在甲板上，薛杲抬头一眼便看到他，立刻大声向他报喜。 随后，听到动静的曹玉堂又走出来，薛杲见状，又给他介绍起来： “副使大人，就是这位小兄弟，昨日救了我们，要不然，卑将和孙佥事，指不定就回不来了。” 曹玉堂诧异地将楚嬴一阵打量，颔首笑道：“不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组建这么一支舰队剿匪，敢问尊姓大名？” “对啊，说了这么多，某家还不知道恩人叫什么？” 听到曹玉堂这话，后知后觉的薛杲一拍脑门，赶紧跟着问道。 “楚嬴。” 楚嬴洒脱一笑，淡淡吐出两个字。 薛杲传声筒一般，丝毫没察觉出不妥，又回头对曹玉堂道：“他叫楚嬴。” “原来是楚公……” 曹玉堂下意识脱口而出，下一秒，赶紧闭上嘴巴，惊疑不定地再次看向楚嬴。 只不过，与先前的漫不经心不同，此刻他的眼神里，全是震惊。 但见他微蹙着眉，小心试探道：“尊驾，莫非是当今……”他迟疑了下，最后一咬牙：“当今大皇子殿下？” “哦，本宫如今这么有名了吗？连副使大人都知道本宫？” 楚嬴看似惊讶的语气，实则已经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曹玉堂何等聪明，飞快整理好仪表，对着楚嬴双手作揖行礼：“大人不敢当，下官燕都按察司副使，曹玉堂，见过大殿下。” “什么，你就是大皇子……” 曹玉堂恭敬的举动，将薛杲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曾想，竟被曹玉堂低头眼神警告，栗然一惊，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下拜： “还有我，某家……不不，卑将薛杲见过大殿下。” “下官按察司佥事，孙筠，见过殿下，多谢殿下昨日仗义出手，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和薛杲这个莽张飞比起来，孙筠心思更细致一些，行礼之余还不忘道谢。 当然，三人的反应，都还在情理之中。 反而是率领燕都卫的段勇，态度有些耐人寻味，一边行礼，一边假惺惺劝说： “见过殿下，没想到，殿下万金之躯，竟会组织船队，亲自前来剿匪。” “虽然下官不知是什么原因，驱使殿下如此冲动行事，但，此地凶险，以殿下的身份，实不宜以身犯险。” 他皱着眉，佯装担忧的模样：“届时万一有什么闪失，我等毕竟和殿下照过面，只怕事后也是难辞其咎。” “还请殿下能为大家着想，就此解散队伍，剩下的交给我们即可。”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戏谑道：“你的意思，本宫这样做，一旦出了事会连累你们对吗？” “下官只是说万一。” 段勇回答得很含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本宫如果非要继续剿匪呢？”楚嬴道。 “请恕下官直言，以眼下我们这支队伍的实力，胜过殿下十倍不止。” 段勇直起身，仗着后台够硬，有恃无恐地道：“殿下继续下去，也争不过我们，何必自取其辱呢？” 楚嬴一对眼尾瞬间上挑，迸射出两道凌厉锐芒…… 第611章 分道扬镳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现在就打道回府了？” 迷魂凼前，楚嬴抬头看着段勇，目光如宝剑出匣般锋利，气势令人心悸。 若非双方之间隔着数丈湖面，就凭对方那才那句挑衅的话，他早一巴掌抽过去了。 他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出言不逊的指挥佥事，还敢还手不成。 可惜，就因为双方之间难以跨越的这段距离，才让段勇始终有恃无恐。 与他目光交锋在一起，毫不示弱地抱拳道： “还请殿下见谅，我等前来讨贼，是奉了总督府和三司衙门之名，正所谓师出有名。” “不知殿下带着这支船队过来，又是奉了朝廷哪个衙门的命令呢？” “本宫没有接到任何衙门的命令，本宫是自愿剿匪，因为他们抢了我顺城的商船。” 楚嬴大概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皱了皱眉，却不屑于编造谎言。 果然…… “呵，没有接到命令，那就是师出无名了。” 段勇抓住这个把柄，穷追猛打：“请恕卑将直言，按照朝廷惯例，地方剿匪，当有地方衙门负责，殿下此举，已有越俎代庖之嫌。” “为了殿下的安危考虑，卑将奉劝一句，此事既然与殿下无关，殿下还是莫要再插手为好。” 楚嬴讥笑：“为了本宫的安全，依我看，你是怕本宫抢了你们的功劳吧？” 段勇眉心一拧，心道这小子倒是不傻，旋即又佯装大度地哂笑道： “不管殿下信不信，卑将还是这句话，我们今日这支舰队，乃是各卫最精锐的战士，战力之强，足以灭掉这里的水盗好几次。” “唯一担心的，就是某些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不自量力，非要来掺和一脚，如此反倒会让队伍分心，适得其反。” 这话几乎是指着楚嬴的鼻子嘲讽： 你们一群战五渣，还想和我们这些精英抢功劳，也配？ 崔肇听不下去了，当即大声回敬道：“你说谁是乌合之众，昨天要不是我们，你们其中一支舰队早没了。” “呵呵，你是说尧山府那些人。” 段勇瞥了眼临近的大船，正是薛杲坐镇的那艘斗舰，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这很正常，金无足赤，再厉害的精英队伍里，总有一些滥竽充数者。” “就这支尧山卫昨日的表现，比起乌合之众也好不到哪去，实话说了吧，今日有他们没他们，我们一样可以大获全胜。” “你……段大人是在羞辱我尧山卫吗？” 段勇肆无忌惮的嘲讽，又将薛杲激怒，当即愤怒质问。 同时愤怒的，还有孙筠。 奈何这段勇与他平级，又有关道成充当后台，让他颇为忌惮，只能站在楼船之上，独自生闷气。 面对薛杲的质问，段勇冷冷一笑：“就凭你们尧山卫昨日的战绩，还需要本官羞辱吗？” “那只是意外……” 薛杲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正要辩解，却被对方一声厉喝打断：“住口！败军之将，何足言勇？输就是输，找什么借口？” “你敢说，今日若非有我燕都卫破例支援，仅凭你们，还敢进这个水泊吗？” “……”薛杲额头青筋跳动，死死攥紧拳头，咬着牙没有吭声。 尽管段勇的话很刺耳，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没有夸大。 昨日那场摧枯拉朽的惨败，确实将他们几支地方势力吓破了胆。 包括按察副使曹玉堂，也对今日的行动丧失了信心。 可是，上面交代的任务，又不得不完成。 万般无奈之下，曹玉堂只能厚着脸皮，连夜写了一封信向按察司求援。 于是，今早刚过饭点，段勇便带领数百燕都卫乘船赶来支援。 燕都卫，顾名思义，是保卫燕都的卫所军队。 除却北疆的边军，这支队伍，就是整个燕云省最精锐的部队……这几乎是整个燕云省上下的共识。 有了他们的加入，几支参与剿匪的地方部队，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将士们瞬间又有了勇气。 反过来说，若是没有他们，今日曹玉堂的大部队敢不敢全部开进来，还真不好说。 正因为对燕都卫的依仗，导致哪怕是曹玉堂，在面对段勇时，也是客客气气，丝毫看不出双方上下级的关系。 这也让段勇才来没多久，就染上了严重的骄纵之气。 自以为自己的燕都卫天下无敌，看谁都像是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你自己也承认了，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见薛杲久久不说话，他轻蔑一笑，转而再次看着楚嬴，故意高声道： “还好，本官今日带队前来剿匪，根本就没有指望你们，更不会指望另一群乌合之众，仅凭我燕都卫的实力，已经足以纵横潮天荡。” 这口气，不可谓不大。 无奈其他几卫人马底气不足，硬是看着他这般猖狂，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 “殿下，我们两只船相距不过五丈，卑职有信心可以跃过去，将其擒回来，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难得见到晁逊主动请缨，楚嬴不禁错愕了一下。 心想，这家伙嚣张得连老晁都看不下去了吗？ “本宫倒是想给他一点颜色长长记性，不过，正主还没说话呢，咱多少要给点面子……” 楚嬴想了想，摇头打消了这个颇具诱惑的想法。 毕竟，教训段勇很可能会得罪曹玉堂，他想再看看后者作壁上观这么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又或者，这种不作反应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自古征战，轻敌自傲乃兵家大忌，段佥事这般盲目自信，曹大人身为此行主官，难道也这么认为吗？” 楚嬴就是这种性格，你想作壁上观，我偏不让你如愿，于是直接点了曹玉堂的卯。 一直矗立船头，沉默如一尊雕像的按察副使大人，终于无法再置身事外。 他深深看了楚嬴一会，长叹一声，道：“殿下此话差异，所谓轻敌自傲，也当因人而异。” “本身实力不济，还看不起敌人，这才是轻敌，反之，若本身实力足够，再说轻敌便不可取，这是一种自信，是常胜无敌的信念。” 他扭头看着段勇，颔首笑道：“而下官相信，段佥事的燕都卫，不仅有这个信念，更有这个实力。” 说到最后，礼数周全地对着楚嬴一礼：“所以，还请殿下相信我们，万勿插手，只需在此静候我等佳音即可。” 不出楚嬴所料，曹玉堂选择了对段勇力挺到底。 看样子，他相信了段勇的话，并不信任楚嬴他们的实力。 而是将立功的希望，都押注在此人身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恭祝曹大人和段佥事旗开得胜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对方已经表态，楚嬴也懒得再多说，下令划船返回。 反正离开他是不可能离开的，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了…… 第612章 他们不只会招乌鸦 崔肇和楚嬴站在甲板上，远远看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开进迷魂凼，最终完全消失在浓雾之中，脸上似有不甘。 良久，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哼，我还以为那个叫段勇的有多厉害，就这？” “连环境都不熟悉，竟然就这么冒冒失失进入这里，只怕后面有苦头吃了。” “倒也未必，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上千人的规模，那些水匪即便再厉害，正面估计也没办法和他们抗衡。” 楚嬴沉吟道，并不太赞同崔肇的说法。 “可是水匪有大雾相助，又有火箭，光这就足够让他们喝一壶了，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藏着其它武器？” 崔肇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不好说，毕竟，谁胜谁负，最后还得看水匪的人数，可惜，目前没人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楚嬴摇了摇头，毕竟情报太少，他也没法判断出双方谁强谁弱。 而且，迷魂凼这么大，官军能不能找到水匪老巢，还是一个未知数。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水域里，又有几艘船从一片芦苇后面拐出来。 崔肇终止交谈，皱眉喃喃自语：“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大部队还有人落在后面？” “不是他们的人，是我们的人回来了。” 楚嬴远远观察了一阵，然后一拍他的肩膀，迈开步子走到船头，等待对方靠近。 “回来了？就是他们连夜回去带东西，到底带的什么好东西？”崔肇连忙跟上来，好奇问道。 “还真是好东西，马上你就知道了。” 楚嬴笑了笑，待返回的船只靠上来，双方简单寒暄过后，竟当场亲自指挥众人卸货。 一只只一米高，开口封闭好的木桶，从五艘货船的货仓中搬出来，再陆续分派到其他船上。 多则十余桶，少则七八桶，每艘船都有，除此之外，还都配备了数个风箱一样的东西。 一头是手推式风门，另一头连接着一根长长的羊肠一样的管子，末端套着一根打通的竹筒。 这是楚嬴设计的用于浇灌的‘喷雾器’，目前还在试验阶段，只有少数样品。 不过如今，这些样品似乎都被搬到了这里。 “呼哧呼哧……” 崔肇觉得新奇，按住一只喷雾器推拉了一会，望着风箱一吸一鼓的蒙皮，好奇问道： “有点意思，殿下，这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用来除雾。”楚嬴淡淡道。 “除雾？” 楚嬴百思不得其解，诧异道：“不是吧，这东西的确能喷出一些气流，但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可能将雾吹走啊。” “谁告诉你要吹走雾气了？” “那我们要干什么？” “烧掉这里。” “烧掉？” 面对一脸懵逼的崔肇，楚嬴没有解释，而是将一艘货船的负责人叫到身边，径直问道： “本宫让你带的那两个人呢，都来了吗？” “回殿下，那两兄弟来了。”负责人点头道。 “很好，把他们叫过来。” 随着楚嬴一声令下，片刻后，那负责人领着两个人悄悄出了船舱，来到楚嬴身边。 “啊，你们……你们不是，不是……” 看到眼前两个一米出头的侏儒，崔肇整个人都惊呆了。 指着两人一阵支支吾吾，口齿不清，最后求助地望着楚嬴。 “你没看错，就是他们，本宫忘了告诉你，当初他们并没有被韩淳带走，而是被本宫暗中留下了。” 楚嬴颔首解释道。 这时，两个侏儒双双上前恭敬行礼：“苟大，苟二，拜见大殿下。” “还真是你们两个？！” 崔肇围着苟家兄弟转了一圈，扯着下巴上的短须道：“我记得，你们两个不是土夫子吗？怎么会被殿下叫到这里？” 他忽然一拍巴掌，眼睛发亮，大叫道：“我明白了，难不成这水泊里有一座大墓，而那水匪老巢，就隐藏在这座大墓里？” 楚嬴关爱智障地望着他，苟家兄弟则是一脸茫然。 三人的表情，无不是在说：哥们，好脑洞，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怎么，不是吗？” 正为自己这个天才的猜测而得意的崔肇，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冷静下来。 楚嬴看着苟家兄弟，道：“两位，往后你们会经常合作，给崔统领露一手绝活吧。” “遵命！” 苟大苟二双双抱拳，随后站直身体，将自己的左手小臂抬高。 崔肇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左手小臂，远远比右边粗壮，竟是裹了几层厚实的牛皮。 他正暗暗猜测对方这般装束的原因。 只见苟家兄弟，相继取出一枚小指粗的短笛含在嘴里，接着鼓起腮帮。 下一刻。 “唳……！” 两道悠远嘹亮的笛声骤然划破长空，宛若苍鹰的嘶鸣。 崔肇正不明所以，半空中忽然也传来两声鹰啼，竟是在回应笛声，而且，似乎正高速接近。 他下意识抬头，寻声望去，但见苍穹之上，两只黑影正闪电般朝他们俯冲而来。 “这是……老鹰！” 离得近了，崔肇终于看清这两只东西的真面目，不由震撼大叫：“我知道了，这是驯鹰之术！” 说话间，一阵气流扑面而来，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不得不抬袖遮挡。 等挪开袖子时，两只苍灰色雄鹰已经落在苟家兄弟手臂上，正被他们捋着背脊安抚。 锋利的钩喙，金色的眼睛，一身灰羽光滑油亮宛若铁铸，头尾有半米多上，端的是威武神异。 “好威风的雄鹰！”崔肇看完，忍不住喝了声彩。 “呵呵，现在知道本宫留下他们二人的原因了吧。” 楚嬴笑看着他，解释了一句：“其实，本宫也是在后来审讯他们时，才知道他们不止是会招引乌鸦……如今看来，这是捡到宝了。” “何止是捡到宝了，殿下可能不知道，在战场上，拥有一头驯化的苍鹰，会占多大的便宜！” 崔肇目光炯炯地道：“就像今天，只要殿下真有办法驱散浓雾，咱们只需将这两头鹰往天上一放。” “那群水匪的老巢就是藏得再深，也管叫他们无所遁形！” 第613章 情愿三年不长草 “传令，全军出击。” 朝雾之下，一切准备就绪的船队，随着楚嬴一声令下，尽数开进迷魂凼。 不出所料，船队一进入这片水域，便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变得模糊…… 随着船队继续推进，大约行驶了一里左右，滚滚浓雾越来越大，已经完全不可视物。 若非前后船只跟得紧，相互之间始终维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恐怕继续这样下去，队伍顷刻就要走散。 “停！” 楚嬴一看差不多了，下令船队停下来，又让崔肇用一面令旗测试风向。 “东风，微弱，命令全体以旗舰为圆心，向着西北两面展开，搜寻芦苇丛，保持安全距离，放火！” 测完风向，楚嬴再次下令。 于是，整只船队，除了他们这艘临时充作旗舰的货船，全部调转方向，向着西北方向分散。 片刻后，西边几十米外，一处火光骤然亮起。 起初还朦朦胧胧，但随着火势迅速扩大，炽烈的火焰，终于驱散浓雾，将燎原之势映在每个人的瞳孔之中。 不只这一处，西北方向，百米之内，但凡有芦苇水草的地方，全都陆续燃起火光。 这些着火点看似分散，实则都是经过提前设计。 随着一堆堆火焰四处席卷，很快浓烟就连成一片，整个西北方向，火光冲天，完全成了一片火海。 炙烈的热浪，哪怕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依旧让船上的人，有一种面皮要被烤焦的感觉。 如此高温下，空气中浓雾迅速被蒸干，露出方圆上百米的无雾地带。 就像开了扫描，四周复杂的水道，滩涂、小岛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终于看得见了，还是殿下有办法，这招放火驱雾果然奏效了！” “何止看得见，这招一出，只怕那些水匪连躲芦苇里埋伏我们都不敢。” “哈哈，他们要是敢这样做，立马就要变成烤猪……！” 纵火的炎煌卫们，此刻已经重新返回。 看着自己的杰作，纷纷大呼过瘾，无不对楚嬴佩服得五体投地。 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船队前方，无雾带之外那些雾气。 明明已经不怎么受火焰影响，居然也像被什么无形之力拉扯一样，迅速朝着火海方向流动过去。 如同白色的牛奶被清水稀释，前方百米外的场景也渐渐显露出轮廓。 看起来，就像浓雾特意为了他们让出一条路径一样。 “好神奇，这雾怎么自己就散开了，殿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崔肇站在旗舰上，望着眼前这幕，既惊奇又困惑，感觉脑子完全不够用。 他不明白，只是放了几把火，为何会对这里的雾气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在他原本的认知里，天地气象，雨雾风雷，都是大自然的伟力。 区区凡人，怎么有能力改变气象呢？ 然而此刻，楚嬴的所作所为却颠覆了他的常识，他迫切希望能搞懂原因。 “很简单，你仔细感受一下面部皮肤，感受到了吗？” 楚嬴这话莫名其妙的话，让崔肇一愣：“感受到了什么？” “气流。” “气流？殿下是说风……咦，这风比刚才测量时，似乎更大了一些。” “感受没错，这里的气流，的确比刚才的微风强了不少。” 楚嬴指着西边方向的大片火光，缓缓道：“因为那边的大火，加热了火场上方的空气。” “空气就像水流，而这方小天地就好比水塘，那边的空气受热上升，等于排空了水塘一角的水流。” “于是，咱们这边离得近的空气，就会像水一样，自动流过去填补空缺。” 因为崔肇缺乏物理知识，楚嬴只能用他听得懂的方式解释道：“这便是雾气没有风，却自己流动起来的原因。” “只要附近有大火在，它们就会被源源不断抽走，再随着热气蒸发升空，如此循环，就形成了局部空气对流。” 崔肇听得似懂非懂，尝试用自己的理解分析道：“殿下的意思，这些大火产生了风，然后这些风，再把雾气吹散是吧？” “不是吹散，是吸过去……总之，你说得也不差，大概就是这个思路。”楚嬴不厌其烦地纠正道。 “哦，卑职明白了。” 崔肇恍悟，双眼放光：“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这样一路纵火，迟早会将这片雾气全部驱散？” 他说到这，忽然顿了下，皱眉道：“不过殿下，这里毕竟是大湖之上，水汽重，芦苇又不曾干枯，就算有硫磺木炭等引火之物，也容易受潮。” “咱们想要这么一路放火，逼出对方，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楚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引火用的是硫磺和木炭？” “难道不是？”崔肇难以置信地看着火场，“那这火是怎么点燃的？” “咱们用的汽油，喏，就是木桶里装的那个。” 楚嬴回头，用下巴指了指船舱里堆放的木桶：“还记得荒山靶场炸出来的黑油吗，这里面的东西，就是用那个提炼的。” “这汽油遇火则燃，水泼不熄，极其危险，为了放这把火，本宫可是把一个多月的库存全搬来了……还有那些喷雾器，就是用来喷洒汽油的。” 崔肇满脸惊讶：“水泼不熄？这么神奇！莫非殿下昨晚特意派船回去，就是为了运这些东西？” “不然你以为呢？” 楚嬴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要没有这东西，这么大的雾，本宫岂会让大家轻易涉险？” “殿下英明，原来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之中，如今有了这神奇的汽油，咱们就能烧他娘个底朝天，尽快将秋兰姑娘他们营救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骤然听到秋兰两个字，楚嬴不觉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担忧，随即化作冷酷和坚定： “没错，必须尽快将人救出来……传令，继续前进，给本宫烧，狠狠地烧！” “本宫情愿潮天荡三年不长草，也要将水匪的老巢，一举给他端了！” 船队再次起航，一路火光绵延，浓烟滚滚，宛若天坠火龙，映得这片迷域一片猩红，宛若战争前兆…… 第614章 吴老道再现 八月十三，仲秋。 这天上午，楚嬴和曹玉堂一前一后，两路进军潮天荡深处。 与此同时，水寨聚义大厅里，此刻却是一片鸡飞狗跳。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二寨主沙东吉将案几拍得啪啪响，满脸怒容的对着一名传令兵狂喷口水： “十几艘船，包围四五条船，人数也是对方的好几倍，最后居然还被人家突围成功。” “真是气煞我也，天下还有比你们更饭桶的人吗？” 一旁的另一位寨主也在边上帮腔，叹道： “是啊，如今大当家背叛我们而去，二当家这是第一天接任他的位置，你们难道就送上这样一份贺礼？” “回两位当家，小的们也不想，奈何大当家虽然……虽然叛逃，但余威仍在，好多弟兄当时都不敢对他们动手。” 那传令水匪战战兢兢道：“而且，他带走那一百多人，都是曾经追随他的正规水军。” “这伙人战力惊人，为了突围，连命都不要了……大家也是一时不慎，才会……才会被大当家他们逃脱。” “你说谁逃脱？”刚才那寨主瞪眼道。 “啊，不，不是大当家，现在二当家才是大当家。” 传令的水匪反应很快，赶紧改口：“是那个……郑锐龙，对，他临阵逃跑，背叛了我们，郑锐龙就是我们水寨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加派人手，给我继续追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传令水匪流着冷汗退走，沙东吉独自站了一会，忽然吩咐身边人： “去，将吴道长请过来。” 不消一会，一个长脸长须，身穿一件脏兮兮道袍的老道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稽首一礼： “贫道见过二当……不，应该是大当家才对，不知大当家找贫道何事？” 如果楚嬴在这里，就一定能认得。 眼前这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下湾村遇到的四海会成员，海蜈堂堂主吴老道。 也是当初进攻下湾村时，堂主级首领中，唯一逃掉的一人。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没有返回四海会，而是跑到这投靠了沙东吉。 不过，听沙东吉对他的称呼，似乎并不知道他之前的身份。 见他弯腰行礼，沙东吉赶紧上前将他扶起，道： “吴道长快请起，自从两个多月前，你投入在下麾下，凭着运筹帷幄，料敌机先，一路助在下排除障碍，方有在下的今天。” “在我心中，你早就是自己人，以后见面，无须行礼。” 一番拉拢之后，沙东吉终于转入正题：“不瞒吴先生，在下这时叫你过来，还真有一事相询。” 他整理一下思绪，道：“你说，我们这边刚谋划要对大当家动手，这个节骨眼上，他却突然选择脱离水寨。” “难不成，我们的计划，其实已经提前被他察觉到了？” “呵呵，他察不察觉到，又有什么关系？” 吴老道不值一哂地笑道：“如今他郑锐龙叛逃，二当家你顺利成章接替了他的位置，难道还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 沙东吉一脸恼火地叹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个水寨，是几家联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小一千人。” “这么多人要吃饭穿衣，每天花销都是一大笔钱，可偏偏这钱却不归我掌管。” 吴老道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忙问道：“那归谁？” “还不是郑锐龙，这支队伍毕竟是他最早带出来的，所以账目和库存也一直由他掌管。” “不过，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库存都有什么，但是据传，里面放着大家这些年抢来的各种宝贝，想来价值惊人。” 沙东吉满脸懊恼：“我本来打算擒住他，逼他交出库存，奈何他却未卜先知提前跑了，逼得我们仓促追杀。” “如今，经过昨晚那场追杀，只怕他更不会将库存交出来了。” 吴老道似乎也急了，迅速上前一步问道：“难道，这库存不在寨子里吗？” “这我也不知道。” 沙东吉摇头，捋着紫髯叹道：“我只知道，他将库存全放进一处秘密仓库里，而仓库的具体位置，只有他和他的亲信才知道。” 吴老道似有所悟：“也就是说，除非他乖乖交出库存，否则，没有第二种办法得到库存？” “没错，所以，我才邀请吴道长过来，想请你帮忙想个办法。”沙东吉拱手请求道。 “这……人都跑了，大当家这不是为难贫道吗？” 哪怕吴老道再诡计多端，一时也不禁犯了难。 “的确比较棘手，不过，他们因为被我们追击，一直东躲西藏，倒是没能跑远，要想追，还是有机会追上的……” 沙东吉正说着，又有一名负责传令的水匪匆匆进来，老远就大喊起来：“报，二……大当家，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 “是……是官军，有官军闯进了迷魂凼，正在往咱们水寨这边搜寻，对方一共有几十条战船，估摸着能有上千人。” 那传令的水匪语气带着惊恐。 “上千人，这回人倒是挺多，不过，再多一倍又如何，我们现在的底蕴，远超他们的想象。” 出乎意料，听到对手上千人的规模，沙东吉非但不怕，反而一副战役高昂的样子，高声道： “来啊，召集弟兄们备战，这回我要让这群衙门的走狗，彻底有来无回！” 谁知，吴老道却打断道：“且慢，大当家，贫道倒是有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咱们何不来个驱虎吞狼，黄雀在后？” “驱虎吞狼？” “没错，这不是来官军了吗？大门被堵，郑锐龙他们势必没办法迅速脱身。” 吴老道眯眼，笑成一只狡猾的狐狸：“我们正好可借着迷魂凼的大雾，将官军引到他们跟前，使其互相残杀。” “等郑锐龙他们顶不住了，我们再出来救场，到时候只要能取信于他，他一感恩，还怕没机会得到库存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让官军当坏人，我们来扮好人！” 沙东吉眼睛一亮，不过下一秒，又皱起眉头：“可是，我们昨晚毕竟追杀过他们。” “嘿嘿，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白天又刚有官军来袭，下面人情绪紧张，一时分不清敌我，这种借口，还需要贫道帮大当家编一个吗？” 吴老道果然老谋深算，随便一句话就已经找好了借口。 “对啊，编故事谁还不会，那就这么办！”沙东吉拍手表示认同。 这时，吴老道忽又开口道：“对了，贫道必须提醒一句，虽然官军来势汹汹，但昨天那支让我们蒙受损失的船队，大当家也要注意啊！” “那支杂牌船队吗？哼，他们也就武器厉害一点，不过，杂牌终究是杂牌，今日这时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多半是补给跟不上了。” 沙东吉大手一挥，压根没把楚嬴他们放在眼力： “你放心，昨天只是我们一时不察，今天他们要还敢来，那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第615章 意外之喜 “奇怪，咱们进来这么久了，怎么一个水匪也没看到？” 距离楚嬴一行进入迷魂凼，至今已经深入十余里，却依旧不见半个水匪的影子。 崔肇扒在船舷上观察半天，忍不住嘀咕起来。 “你忘了有人比我们先进来？” 一旁的楚嬴分析道：“他们的目标太大，那些水匪，应该是被他们给吸引过去了。” “话虽如此，可我们这边动静也不小啊……” 崔肇望着横亘在湖面上的火光，都快闲出个鸟来了，真希望能遇到几个水匪玩一玩。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鹰啼。 “唳！” 几个呼吸后，苟家兄弟匆匆来报。 “禀报殿下，东北方向，两里之外，发现了一支船队，正在往我们这边靠拢。” “船队，一定是水匪了！没想到，咱们这把火已经烧到那么远了。” 都不用楚嬴下令，崔肇猛地跳起来，吩咐下面：“快，全体调整方向，咱们向东北方进发！” “走这条水道。”苟二指着一处水口。 “好，那就走这条。” 号角声响起，船队迅速在湖面拐了一个弯，向着那条水道深处进发。 “咦，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咱们行船的速度变快了？” 马上就要遭遇水匪了，崔肇意气风发地站在船头指挥，行进间，很快察觉到了变化。 “不是错觉，的确变快了，应该是水位抬升，导致水下的野草再难挂住船桨，因此才提升了速度。” 楚嬴也差距到了异样，顺口分析道。 “水位抬升？” 崔肇恍悟地点点头，忽然一拍脑门道：“对了，殿下，卑职之前打听这潮天荡时，曾听过一个传闻。” “每年八月中旬，东蓟府的海沽县都会迎来一年一度的超级大潮。” “潮天荡地势低洼，距离海边也不远，大潮每到来时，都会漫过荒滩，倒灌进这里面……”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据说，大潮最凶猛的年份，甚至连潮天荡的芦苇，都会被完全淹没。” “届时，百里水域，和大海完全相连，也不知是怎样一副场景？” “你是说，这是大潮的前兆，而且海水已经开始灌进来了？” 楚嬴若有所思道：“如此一来，这群水匪岂不是可以借着这次涨潮从海上逃走？” “对啊，卑职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崔肇失声惊呼：“虽然涨潮的时候走不了，但拖到傍晚，待潮水平静，他们完全可以从海上跑路。” 后知后觉的他蹙起眉间：“我说这伙水匪，怎么突然有胆量疯狂劫掠，连朝廷派兵围剿都不怕，原来是在这里留了后手。” 他顿了顿，抬头望着楚嬴：“殿下，这下怎么办，要不，我们派人通知曹副使他们？”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楚嬴这话让崔肇一愣，望着一半烟火，一半大雾的湖面，只好摇了摇头。 他复又叹道：“可我们如果坐视不管，万一秋兰姑娘被他们掳到海外，只怕这辈子都难以营救了。” “谁说本宫不管了。” 楚嬴揉着眉心沉思许久，最后想出一个办法。 “为今之计，只有分兵了，这里一共二十艘船，其中十二艘体型较小，利于快速行进。” 楚嬴谋划道：“你将这十二艘船全带走，马上退出这里，直奔东面，提前在三十里外的水域找个地方埋伏。” “万一这伙水匪交战不利，真打算从海陆逃跑，你们就可以半路拦截。” “可是，这伙水匪人多势众，咱们经过昨天一战，炮弹又消耗了不少，要是拦不住呢？” 崔肇说出自己的担忧。 “拦不住也得拦，毕竟，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实在没有弹药可打，本宫这里还有个办法……” 楚嬴对崔肇一阵耳提面命，后者频频点头。 尽管对话结束之后，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疑虑，但还是躬身领命而去。 至此，楚嬴身边只剩八艘船，由小旗官李海临时指挥。 而懂得水文的周清，则在一旁辅助。 一炷香之后，他们终于在一处水淀里，遇到了先前发现的那支船队。 一共四条船，一艘沙船和三艘略小的战船。 每一艘上面都布满斑驳的伤痕，还有来不及拔下的箭簇，似乎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楚嬴等人远远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四艘船不像是冲他们来的，倒像是被什么追赶，正狼狈地往这边逃窜。 楚嬴下意识抬头朝他们后面看去。 只见在前方远处的雾气中，又前后冲出来十余艘战船。 这些战船上喊杀震天，和最先出现的四艘船明显不是一伙的，应该就是追击他们的存在。 果然。 后面的船队一出现，前面四艘船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速度登时提高一截。 “有意思，看这船，不都是一伙的吗，难不成还起内讧了？” 楚嬴望着眼前这一幕，眼珠一转，传令道：“命令所有人，靠上去，拦住前面这支水匪。” 倒不是楚嬴想要对前面这四艘船上的人不利。 只是，他们一直找不到对方老巢，于是便把主意打在了这伙人身上。 什么？ 为何昨日拔除据点时不抓几个活人？ 那是因为楚嬴骤闻秋兰被掳，大为震怒，为了泄愤，将那些人全灭掉了。 再说，他们当时都是用大炮狂轰滥炸，只在事后下船查看。 试问在那种连围栏都没有的据点里，又有几个活人顶得住这种攻击？ 其实，楚嬴事后也很后悔。 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此刻，这条还算宽阔的水道，因为楚嬴他们的出现，八艘船一字排开，刚好将整个通道全部堵住。 那四艘船被堵在中间，进退两难，在距离楚嬴他们还有不到十丈远时，只能被迫停了下来。 “哈哈哈，你们这群叛徒，继续逃啊，怎么不逃了？等着，老子这就来料理了你们。” 后方那支船队里，远远传来一阵猖狂至极的大笑。 某位负责带队追击的寨主，站在船头，长满横肉的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望着薄雾那头，一字排开的杂牌船队，还以为是自家水寨的支援到了，大喜过望，当即抬手命令道： “都打起精神，杀过去，和对面的弟兄们一起，给他来个前后夹击！” “好，既然不给我们活路，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弟兄们，准备战斗！” 回应他的，是一声决然的怒吼。 那四艘逃无可逃的战船，原本空旷的甲板上，霎时间所有人都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一个个手持长矛和弓箭，神色凝重而决绝，准备迎接此生的最后一战。 其中那艘沙船上，一名手持长竹竿的青衣少女，忽然闯进楚嬴的视野。 秋兰？！ 第616章 神仙也救不了? 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连楚嬴自己也没想到。 他不追随大部队，而是另辟蹊径，一路纵火的无心插柳之举，竟让他在这里遇到了秋兰。 而且，看小侍女此刻的处境。 虽然她握着竹竿，也准备下场战斗的样子。 但在她的四周，却隐隐被几条大汉组成的人墙遮挡，将她护在中间。 这地位，貌似不低啊！ 将这一幕稍作推断之后，楚嬴暂时放下心来。 他本来想给秋兰打个招呼，又怕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从而对秋兰不利。 于是，只能下令船队快速靠上去。 眼看两路人马一起‘杀来’，沙船上的郑锐龙，忽有种英雄末路之感，忍不住仰天长叹： “这下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今日，果真是天要忘我郑锐龙吗？” 他死死握住手中长刀，忽然看着秋兰，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甘：“秋兰姑娘，我好恨，恨为何没能早点遇见你。” “若有你的提点，我又岂会被沙东吉那狗贼蒙蔽至今，从而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大当家别这么悲观，所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秋兰柔声安抚郑锐龙：“之前突围，我们也只损失了一条船，如今我们还剩四条船，七八十人，未必就不能逃出生天。” 和郑锐龙的心灰意冷相比，秋兰到现在仍没放弃希望。 从昨晚好容易才说动郑锐龙，到此刻逃到这里，每一步都很艰辛，她不想就这么前功尽弃。 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她还有冤屈没有洗刷，还有想见的人没有见到，还有…… 小侍女眼前忽然浮现楚嬴俊逸的样貌。 突如其来的绮思，让秋兰心头一跳，赶紧屏息凝神，去掉杂念，然后语气坚定地给周围人打气： “世上无难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我相信，这次一样可以冲出包围圈！” 见她一个弱质女流，都能如此镇定，周围一个个紧张不已的大汉，无不深感羞愧，纷纷附和起来。 “姑娘说得对，之前我们能突围，这次为啥就不行？” “嘿嘿，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做回老本行，这下总算能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了。” “谁说不是，老子他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漳泉水军，还怕区区一伙水匪，和他们拼了！” “对，拼了……！” 战船之上，战吼如雷。 这群一直萎靡不振的‘逃兵’，此刻，终于被秋兰点燃了胸中的热血。 就连郑锐龙也重新燃起战意，望着后方最先冲过来的舰队，高举武器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和他们拼了，杀！” “就凭你们？哈哈，来得好，今天这个地方，就是你们这群叛徒的葬身之地，给我杀！” 那个负责追杀的寨主听了他们的战吼，满脸不屑，就在甲板上指挥起战斗。 事实证明，他敢这么说，手底下还真有两把刷子。 双方就像昨天交战一样，船还没靠拢，便先是一轮弓箭互射。 然后，郑锐龙他们便被压制在了当场。 没办法，现实终究不是幻想。 人少弓也少的他们，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个中实力差距，并不是吼几句不怕死的口号就能抵消的。 在和对方互换了几条人命后，郑锐龙他们觉得这样很不划算。 于是，他便下令让大家暂避锋芒，适当周旋，以消耗对方箭矢为主。 谁知一步退，步步退。 就因为这一下，他们彻底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明明还有二三十个弓箭手，却在对方密集的箭雨下，硬是被压得连头都不敢冒出来。 唯一的好处是，众人的伤亡暂时有所缓解。 不过这样被动挨打，时间一长，只会更加助长了对方的气焰。 那带队的寨主一看，对面的船都快被射成刺猬了，居然还是不肯主动投降。 他面子上挂不住，干脆打消了活捉前大当家回去炫耀的念头，连声冷笑： “嘿嘿，你们是不是以为躲在乌龟壳后面，我们就真拿你们没办法？” 他敛了笑，忽然变得一脸杀气腾腾，高声道：“我决定了，不和你们玩了……所有弓手，统统给我换成火箭！” “轰……” 火把点燃，熊熊燃烧。 一支支炽烈的火箭，对准早已经千疮百孔的战船，拉满弓弦，杀气四溢。 可想而知，一但全部射出去，着火点多了，必是船焚人亡的下场。 “糟糕！他们竟还带了火箭，快，还击，阻止他们，别让箭射过来！” 见到这一幕后，郑锐龙的脸色骤然大变。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以这四艘船的简陋材质，根本就没办法抵挡火箭的灼烧。 情急之下，他只能重新站出来，一边示警，一边带领剩余弓箭手做最后的抵抗。 “可是，老天爷……真的阻止得了吗？” 看到他们仓促还击，以及对面数倍于他们的火箭，就连秋兰也不禁感到一阵绝望。 她的小脸变得纸一样苍白，双手合在一起，暗暗祈祷着奇迹。 “哈哈，就凭你们也想阻挡我们的火箭，乖乖去死吧，今天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放箭！” 那寨主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如同山崩地裂，天雷降临。 委实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却一瞬间全都呆若木鸡。 尤其是郑锐龙他们船上的人，一个个睁大眼睛，艰难咽下唾沫，半晌，才终于有人颤声开口： “神仙……神仙真的来了！” 只见对面的旗舰，就像遭遇天罚一般，翘起的船头上破开一个大窟窿。 从船头甲板到舱室门口，是一条血色的破碎之路，充满了断裂的木头和血肉残渣。 一炮重创，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 周围那些准备射箭的水匪，吃这一惊，不是吓得射歪了，就是射出的箭绵软无力，半路就掉进水里。 偶尔有一两支漏网之鱼击中目标，也因数量太少，难以造成任何影响。 而那名负责指挥的寨主，则早已不见了踪影。 哦，对了，似乎刚才，他就站在那条血色路径的正中央…… 第617章 主仆相见 “这是……大炮？！是殿下，一定是殿下来了！” 从未见过大炮的郑锐龙等人，对于楚嬴一方突然开火，尚处于搞不明白的状态。 唯有秋兰这时却突然喊出声来。 对于自家殿下搞出的武器，她自是再熟悉不过。 仿佛心有灵犀，小侍女猛地回头，望着刚才开火的那艘大型货船。 不出所料。 还在逸散的硝烟中，一尊矗立的年轻身影，迅速映入她的眼帘。 挺拔的身姿，俊逸的面孔，四目相对，年轻人对她勾起一个安心的微笑。 仿佛在说：别怕，有我。 “呜……殿下。” 小侍女轻点螓首，情不自禁用双手捂住嘴巴，两行清泪随即潸然而下。 “秋兰姑娘，你怎么哭了，要是害怕，先进船舱里去。” 一旁的郑锐龙注意到秋兰的变化，不明所以，只能抽空安慰一句。 “不用了。”秋兰摇摇头，“我就在这里。” “可是，这样你会很危险的。” 郑锐龙急了，水匪那边的旗舰受损，连带负责指挥的一名寨主被杀。 那些剩下的喽啰，为了回去不受惩罚，必然会发狂进攻。 如此一来，他根本就没多余的人力保护秋兰。 “不会有危险的，因为殿下来了。” 秋兰看到他焦急的模样，才回过神来。 迅速擦干眼泪，指着楚嬴的船队，一脸骄傲地道：“大当家，我们安全了。” “殿下？安全？你是说……” 郑锐龙忽然明白了什么。 正当他还想询问之时，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直接掩盖了他的声音。 “轰轰轰……” 硝烟弥漫，炮火横空。 尽管楚嬴这边只有八艘舰船，可展开进攻之后，却仿佛拥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不仅是郑锐龙等人目瞪口呆，他们前方的水匪更是吓懵了。 密集的炮弹越过秋兰他们的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径直轰进水匪阵中。 霎时间，无数破碎的木屑、尘埃混合着残肢冲天而起，水面炸起两三人高的水柱。 炮击引发巨大的混乱，有的人被轰成了碎片，有的人则惨叫着落水，画面惨不忍睹。 水匪们空有十余条船，却根本没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这也导致，这些船完全成了靶子，几轮炮击过后，有一半变成了水面漂浮的木板。 剩下侥幸逃过一劫的那部分人，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更没有心思战斗，纷纷调转船头就要逃跑。 “啊啊……快逃！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是昨天遇到的那伙人，逃啊！” 一个个水匪哭爹喊娘，拼命划动桨叶，只盼能早一秒脱离这片死亡水域。 楚嬴见状，又轰了一轮之后，便下令停止炮击。 “殿下，为何不追？” 周清望着逃脱的五艘快船，表示不解。 “对方都吓破胆了，还追他们干嘛，再说，你真当咱们炮弹无限供应啊。” 对此，楚嬴也是出于无奈。 他们临时出征，带的炮弹本就有限，经过昨天和今天的连番消耗，目前已经不剩多少。 接下来，谁知道会不会遭遇水匪的主力？ 以防万一，这东西自然要省着点用。 楚嬴解释完，看着对面沙船的秋兰，一颗心总算定下，当即下令将船靠上去。 这一举动，瞬间引发了对面人的紧张。 没办法，楚嬴他们恐怖火力，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就连曾经统帅过数千人的郑锐龙，也是一脸敬畏，感叹道： “这便是大皇子殿下吗？果真是气势凌云，英武不凡，这样的强军，真是世所罕见啊！” 你是被吓到才这么说的吧？ 秋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破，正要走上船头去接应楚嬴，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强劲的鼓声。 一同传来的，还有无数绝望的哭嚎……正是来自刚才逃走的那伙水匪。 “是官军，官军怎么会来这里？” “糟了，被他们堵住了，这下逃不掉了。” “几位当家在哪里，再不救援，我们都要完了啊！” 这群水匪也是倒霉，还没离开这条水道，就被曹玉堂的舰队堵个正着。 对方大小几十艘船的恐怖阵仗，早把他们吓破了胆，又纷纷掉头往回划。 不过，他们快，对方也不慢。 段勇亲率一队快船出击，上百弓箭手一起放箭，将这伙瓮中之鳖的水匪杀得哭爹喊娘。 如无意外，等待他们的只剩败亡一途。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楚嬴看了眼曹玉堂的舰队，又看了眼西北方逐渐熄灭的烟火，还以为是这场大火将他们引来的。 就在这时，段勇率领的燕都卫，终于将最后一艘敌船上的水匪消灭。 宽阔的水道上，浮尸处处，鲜血几乎染红了半个水面。 即便这样，那些燕都还觉得杀的不过瘾。 很快，一双双嗜血的眼睛，便盯上了郑锐龙他们这边，向段勇请示。 “大人，那边还有四艘船，像是水匪，要不我们一并剿了？” 有一个燕都卫皱眉提醒道：“不好吧，没看到大皇子的船队也在那边，好像已经俘虏了对方，难不成，我们要去和皇子抢功劳？” 谁知这话一出，却引来段勇的嗤笑：“呵，这有何不可，我们奉命剿匪，眼下水盗就在眼前，岂有放过之理？” “倒是他大皇子，师出无名，我们就算抢了他们功劳，他又能如何？” 他目光阴鸷地望向楚嬴那边，大手一挥：“给我上，别管是不是俘虏，将四艘船上的水匪，给我尽数消灭！” 他很清楚楚嬴的身世，背后又有燕云总督撑腰，因此压根就不怕对方报复。 相反，若是这个皇家弃子不识好歹，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 在这片燕云大地，到底谁才是主人？ 十余艘快船，朝着四艘船疾驰而去，船上弓箭手一个个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近了。 更近了。 段勇暗暗估算着弓箭的射程，一看距离够了，毫不迟疑地下令道：“放箭！” “咻咻咻……” 数十只利箭破空而出，化作雨点，劈头盖脸朝着对方射去。 而这片夺命的雨幕，除了郑锐龙等人，竟连楚嬴也覆盖了进去…… 第618章 自己人，开炮 随着两艘船彼此靠近，过桥木板搭好，楚嬴在晁逊的保护下，当先上了郑锐龙的船。 秋兰终于再次近距离见到心心念念的大皇子殿下。 心底难掩喜悦，面上却忍不住委屈道：“殿下。” 楚嬴凝注着她，许久方才长叹一声，指尖拂过她脸颊上的泪痕，轻声道：“你这两天……受苦了。” “没有，都怪奴家冒失，害殿下担心了。” 感受到他话里的关心，秋兰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不要紧，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么多人当面，楚嬴也不好只顾一个人，收回手，视线落在秋兰身后的王琦身上。 他又看了眼一旁躬身而立的郑锐龙等人，旋即问道：“王琦，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位是水寨大当家，不愿为匪，特地前来投靠殿下，这次多亏有大当家相助，属下和秋兰姑娘才能逃出来。” 王琦对楚嬴的目光心领神会，当即站出来介绍道。 “王琦兄弟这话错了，在下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大当家。” 郑锐龙似乎对‘大当家’三个字有所成见，否认之后，上前对楚嬴恭敬抱拳： “罪将郑锐龙，见过大皇子殿下！” 在他身后，还有几名小头目，也跟着一起给楚嬴行礼。 “罪将？”楚嬴神色一动。 “殿下，属下忘了说了，大……郑老哥是东南省水军出身，曾任漳泉卫副指挥使……” 王琦再次开口，将郑锐龙遭人陷害，迫不得已落草的经过简短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郑将军，难怪能将一群水匪训练得如此出众。” 对于郑锐龙的身份，楚嬴心里信了八成，开门见山道：“你如今投靠本宫，难道是想通过本宫洗脱冤屈吗？” “不敢欺瞒殿下，罪将确有此意，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罪将会过河拆桥。” 郑锐龙五指并拢，肃然道：“罪将发誓，只要殿下愿意收留我，无论帮不帮我洗刷冤屈，罪将今生都会做牛做马，任凭驱使。” 说到最后，轰然跪地，抱拳恳求道：“若是殿下信得过我，还请殿下成全。” “求殿下成全。” 身后一众小头目也随之跪下。 “哈哈哈，郑将军不必如此，你既救了秋兰和王琦他们，便是本宫的恩人。” 楚嬴深深看了他们几秒，忽然大笑三声，他如今麾下军官匮乏，对于这一级别的将领，可谓求之不得。 他俯身将郑锐龙扶起来，握住对方的手，越看越是满意，自嘲一笑： “本宫这人，什么都懂，就是不懂拒绝，何况，诸位本就是我朝廷水军出身。” “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起，你，和你船上这些弟兄，便都是本宫麾下一员了。” 他将视线越过郑锐龙，从那群小头目脸上依次划过，一脸认同地宣布： “你们放心，在本宫的顺城，向来不问出身只认能力，只要你们忠心不二，本宫保你们平安无……” 话还没说完，一阵密集的破空声，突然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下一秒。 噗！ 一名毫无防备的小头目肩膀上，忽然飚出一朵血花。 只听他一声惨叫，痛苦地歪倒一边，竟是被一支利箭给射中了肩头。 “小心！” 与此同时，身旁的晁逊急速变脸，大喊一声，迅速脱去上衣。 “是箭雨？！” 楚嬴这时终于发现不对，下意识双手抱住秋兰，侧过身体，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晁逊以衣为盾，催动气血。 利用布料的韧性，不停在楚嬴、秋兰和王琦头上旋转，生生将射来的飞箭弹开，好悬没让他们受伤。 可除此之外，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四艘船上，陆续有人中箭。 甚至，还有好几个运气差的当场丢了性命。 “是谁？！” 随着这波袭击结束，楚嬴勃然大怒，两眼冒火地朝着箭矢的源头扫视过去。 他才对郑锐龙他们说了，会保证大家平安无事。 结果一眨眼，立马就有几人被射杀，还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是打脸。 赤露露地打他的脸！ 楚嬴此刻心中的愤怒，便是倾五湖四海之水也难以熄灭。 很快，他便锁定了段勇他们。 对方此刻已经冲到离他们不足十余米的地方，正吩咐船队散开，要将他们包围。 楚嬴默默放开秋兰，浑身散发一股凌厉之气，望着对面船上的段勇，寒声道： “刚才，是你命令射的箭？” “不错，确是卑将下的命令。” 段勇点头承认，眼中隐隐透出挑衅，假惺惺抱拳道歉：“卑将一时不察，没想到殿下竟会在水匪的船上，差点误伤殿下。” “还请殿下看在卑将除贼心切的份上，高抬贵手，饶过卑将这一回吧。” “好一个误伤，好一个高抬贵手。” 楚嬴怒极反笑：“既然你觉得误伤本宫，没什么大不了，那么，本宫若是误伤了你，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对吧？” 这话让段勇下意识觉得不妙，下一秒，只见楚嬴回头吩咐旗舰上的李海： “李海，给本宫将炮口瞄准他。” “殿下，这不妥吧？” 李海吓一跳。 众目睽睽之下，擅杀一名燕都卫指挥佥事，事情传到朝堂，楚嬴肯定会摊上大麻烦。 “忘了本宫教你的，军人的职责了？给我瞄准他！” 对于李海的规劝，楚嬴充耳不闻，当即一声厉喝。 “属下没忘，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李海大声回应。 “那你还在等什么？” “属下遵命！” 李海见楚嬴心意已决，只好一咬牙，舍命陪君子，亲自将大炮对准段勇。 “这是什么？殿下想要干什么？” 蓦然看到黑洞洞的炮口对准自己，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段勇心中的不祥却越发强烈，不禁沉声喝问。 “干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楚嬴脸色仿佛冰山般冷酷，抬手指着段勇那条船，缓缓道：“开炮。” 李海长叹一声，举起火把朝引线靠近。 这时，忽然被周清一把抓住胳膊，小声劝道：“不可，这一炮下去，不管是殿下，还是我们，只怕都不好收场。” 李海释然一笑：“我又何尝不知，可是自打从跟了殿下那天起，我这条命就算卖给他了。” “对我们炎煌卫来说，殿下的命令就是天，我们无法违背，也不会去违背。今天，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引线。 “嗤……轰！” 一声巨响，愤怒的炮火倾泻而出，段勇所在的快船，瞬间四分五裂，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619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发生了什么，怎么段大人的船忽然没了？” “是那个，我看到了，是那个冒烟的铁筒击沉了大人的船。” “天啊，就算是大皇子，也不能这样无端杀人吧？” 段勇所在的快船被一炮击沉，连同他本人在内十余人，也随之消失不见。 其余快船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官军，无不惊惧莫名。 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炮轰一位指挥佥事，这个大皇子怕不是疯了吧？ 对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他们别说替段勇报仇，就连抬头看一眼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另一边，秋兰和王琦他们也惊呆了。 良久，秋兰一脸担忧地对楚嬴道：“殿下，奴婢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这样不顾后果，到头来只怕会对自己不利。” 她说得很委婉，但其实在她心中，这件事只怕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对方毕竟是四品朝廷命官，职位并不低，哪是说杀就能杀的？ 况且，对方背后还站着一个关道成呢。 “不利就不利吧，谁让他先对本宫的人出手。” 楚嬴言语间自有一股霸道：“但凡是本宫的人，只要没有犯原则性错误，本宫就绝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伤害他们。” “这个段勇，既然敢当面杀本宫的人，那就必须承受本宫的怒火。” 郑锐龙等人一听这话，知道跟对了人，心中的不安终于消散，齐声感激道： “殿下如此体恤下属，我等愿誓死追随。” “好了，别说这些，先处理伤势吧。” 楚嬴摆摆手，将郑锐龙和那些受伤的士兵带回旗舰，又找来几名跟他学过急救的炎煌卫，帮郑锐龙一起给他们上药。 周围快船上的官军，失去了主心骨，看到双方互动，全都呆愣在原地。 也不知该进攻，还是该撤回去。 就在这时，先前段勇他们翻船的那处水面，从下面接连冒出大串气泡。 “哗！” 水面忽然分开，几颗湿漉漉的脑袋钻了出来。 其中一脸郁闷和阴狠的那个，不是段勇，还能是谁？ “是大人，快看，是段大人！” 水花的声音，吸引到了附近官军的注意。 众人一看，段勇居然没死，竟然还能独自浮出了水面，一个个喜出望外，争相划船上前营救。 楚嬴看着陷入‘包围圈’的段勇，忽然冷漠问道：“李海，这是怎么回事？” “这……殿下，卑职也不知道。” 对于楚嬴的询问，李海只能低头装傻充愣。 “真的？” “殿下，你知道的，咱们这炮一旦离得远了，准头就会出错……” “也是……那就再给他一炮。” “啊，还来啊！” 李海大惊失色。 他承认，为了不让楚嬴惹下大祸，他刚才在瞄准段勇时，的确耍小聪明做了一些微小的调整。 这才让炮弹只是击中船身，而没有伤及船上官军的性命。 不过，因为这批大炮目前没有膛线，换言之，准头仍旧欠佳。 所以，这一击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 若是让他再来一次，能不能再只打船不打人，还真的很难说。 就在他为难之际，段勇听到他的惊呼，本就寡白的脸，彻底没有一丝血色。 他顾不得刚爬上船全身湿漉漉，当即起身大声质问楚嬴：“请问殿下，卑将到底所犯何事，你非要置卑将于死地？” “你？”楚嬴这会较之前冷静不少，淡淡道，“你没有犯事。” “那你还……” “这只是误伤，本宫怀疑你们船底下有水匪。” 楚嬴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轻描淡写之间，差点没把段勇呛死。 段勇知道他是故意的，索性撕破脸，瞪着仇恨的双眼，嗓音沙哑地笑道： “说到水匪，殿下与其说我们，还不如说自己，不知你是怎么和这伙水匪勾结在一起的？” “和水匪勾结？”楚嬴不动声色。 “难道不是？殿下你敢说这四艘船，以及船上的人不是水匪？” 段勇反问，语气咄咄逼人，下一刻又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直呼： “我明白了，明白了殿下刚才为何会袭击我们？原来是想杀人灭口啊！” “你说谁杀人灭口？你别说，本宫还真想试试。” 楚嬴微眯的双眼再次迸发杀机。 段勇见势不妙，立刻警告道：“大皇子，曹大人他们还在远处看着呢，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想想看，一旦有人将你勾结水匪，残害同僚的事告上朝廷，只怕殿下你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吧。” “呵呵，说得好像本宫不杀你，你就不会诬陷本宫一样，有分别吗？” 楚嬴笑容戏谑，早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他收留郑锐龙等水匪一事，必然会招致非议。 对方利用这个给他泼脏水，杀不杀，结果都差不多。 “当然有分别，这就要看殿下如何抉择了。” 段勇指着水道中漂浮的大量船骸和尸体，别有深意地笑道：“这些都是殿下刚才所为吧？真是厉害啊。” “虽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过，这战绩着实让人眼馋啊。” 他看到楚嬴还剩八艘船，以为其余船只已经葬送，假装唏嘘了一番，终于开出条件： “不如这样，如果殿下愿意将昨天，还有今日这份功劳相让，卑将想来，还是很愿意替殿下保守一下秘密的。” 保守一下，也就是说今后还会持续敲诈。 这家伙还真是贪婪，都快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惦记着功劳。 楚嬴毫不掩饰自己目中的鄙夷，冷漠道：“若是本宫不答应呢？” “呵呵，就凭殿下和这伙人不清不楚的关系，一告一个准，请问你还有得选吗？” 段勇呵呵笑着，一副吃定了楚嬴的架势。 不料笑声未落，大部队那边忽然传来阵阵惊天喊杀声。 紧接着，号令进攻的战鼓声大作，无数战舰纷纷掉头，似乎即将参与某场大战。 “怎么回事？擂鼓进攻……这是遇到大敌了，难道是水匪大部队？”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段勇的要挟。 他抬头朝着大部队那边望去，但见一艘快舟飞快冲过来，船上一名传令兵见到他后，急忙禀报： “段佥事，水匪大军突然来袭，说是要解救他们的大当家，贼势甚众，恐不好抵挡，曹大人命你赶紧返回参战！” “什么，解救他们的大当家？” 段勇眼珠一转，回头望着楚嬴，笑得愈发猖狂：“哈哈，这里原来还有位大当家，难怪。” “大殿下，这下你还敢说，你和这伙水匪没有勾结吗？” 他自以为抓稳了楚嬴的把柄，不再纠缠，下令全体返回，只留下最后一句威胁： “卑将先去料理那群乌合之众，殿下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认真考虑。” “不过，卑将耐心有限，若是到时殿下还给不出答案，卑将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620章 收心 “殿下，都怪属下不好，连累了殿下遭人威胁。” 货船上，眼看段勇扬长而去，郑锐龙还以为惹了大麻烦，连忙向楚嬴请罪。 “不管你的事，说到底，还是本宫自身的问题。” 楚嬴深知，他的楚国大皇子身份，也就对那些不清楚他跟脚的人有点震慑力。 对于知道他真实出身的人，尤其是段勇这种还带着深厚背景的家伙。 对方其实并没有将他太当一回事。 一旦涉及利益，甚至敢于公然威胁。 说到底，还是他在楚皇心目中的地位太低。 若是换一个皇子来，段勇别说威胁。 就算人家倒过来要抢他的功劳，他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楚嬴摆手示意郑锐龙无须自责，一旁的周清因为不清楚这些，不甘地说道： “那家伙凭什么那么嚣张？殿下明明贵为皇子，地位何等尊崇，为何要对他忍气吞声？” “忍气吞声？”楚嬴不置可否地笑笑，“周清，你可曾听说过，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猖狂？” “这个属下当然知道，不过……话虽如此，到头来又有几人真的遭到报应呢？” 周清握紧拳头，仍难消心中愤慨。 “放心，别人会不会遭报应，本宫不知道，但这个段勇今天……” 楚嬴嘴角勾起一个不可捉摸的冷笑，随后便没了后文。 尽管如此，听到这话的人，谁都能品出其中的真味： 这个段勇，今天多半要完蛋。 周清一脸诧异地看着楚嬴，忽然觉得这个新投靠的主公，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心中暗想，难不成，殿下还准备了什么后手？ 可惜，楚嬴似乎并不想公开他的计划，扫了众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李海身上：“李海听令。” “属下在。” “从今天起，撤除你的大队长职务，重新当回你的小队长，可有意见？” “这，殿下冤枉，属下也是为了……” 李海瞬间脸涨得通红，心中不觉感到委屈。 他倒不是贪恋职权，只是，从一个百人大队长，直接撸成十人小队长，面子上太难看了。 关键是，他才刚刚升职没多久啊。 “怎么，你还真有意见？是不是觉得，本宫因为你刚才没有一炮打死段勇，所以故意针对你？” 李海心中一突，没想到楚嬴这么轻易就看穿了自己，赶紧低头抱拳道：“属下不敢。” “你确实不敢，可你不服啊。” 楚嬴看了他几秒，长叹道：“实话告诉你吧，本宫不是气你没弄死段勇，而是对你擅自违反命令感到失望。” “别的地方的士兵，本宫管不着，但本宫的炎煌卫，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点你没忘吧？” “属下没完，属下心里记得很清楚。” 李海坦白道：“可是，属下也知道殿下的处境，若是我们刚才真把段勇杀了，朝廷那边，殿下又如何交代？” “那是本宫自己的事，几时轮到你操心了？”楚嬴毫不客气。 “我……” 李海死死皱着眉，俄顷又舒展开来，对着楚嬴弯腰抱拳：“属下明白了，是属下违反了军纪，属下甘愿领罚。” “记住了，本宫不希望你日后再犯。” 楚嬴威严地点点头，将目光扫向其他炎煌卫，朗声道：“还有你们，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上百炎煌昂首挺胸，轰然应诺。 整齐划一的动作，强悍旺盛的气势，都让郑锐龙和他手下的小头目眼前一亮。 他本人也曾统领过漳泉卫。 自问在精气神方面，他当初的手底下，没有一支军队比得上眼前这支炎煌卫。 这才是真正的强军啊！ 一想到自己投靠的人，拥有这样强悍的一股力量。 郑锐龙对自己的就将来，不觉又多了几分信心。 念及于此，他觉得为了地位稳固，有必要交出一份投名状，遂对楚嬴抱拳说道： “殿下，本来属下不该多嘴，但殿下既有这支强军，何不趁此刻水匪倾巢而出，一举突袭水寨？” “偷袭水寨？”楚嬴奇怪地看着他。 “莫非殿下没这个打算？” 郑锐龙错愕，连忙劝道：“殿下别忘了，属下之前可是水寨大当家，对于其内部十分熟悉，断不可能遭到埋伏。” “再说，打下水寨，功劳还是其次，关键里面有老二他们之前劫掠的大批财物，价值十万两都不止。” “难不成，殿下想要眼睁睁看着这么大笔财富，白白落入别人之手？” 或许觉得无法打动楚嬴，他最后又加了一句：“譬如那段勇，殿下就真的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这么一大笔钱，唾手可得，干嘛要白白便宜别人？ 我楚嬴看起来像是一个傻子么？ 本来秋兰和王琦营救回来，楚嬴已经不打算继续趟这趟浑水。 包括他之前让崔肇布置的后手，其实是为了预防水匪趁涨潮时逃跑。 可如今，这伙水匪不知抽什么风，竟然主动和官军干起来，这后手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毕竟，剿匪是会死人的。 这种拿人命换的功劳，让给曹玉堂他们，楚嬴一点不觉得可惜。 他要的很简单，只要白河航道，今后能恢复往日的安全即可。 不过，在听到郑锐龙的规劝之后，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顺州要发展，老百姓要过好日子，这些都离不开钱啊。 想到这里，楚嬴深深看了郑锐龙一眼，正色道： “本宫真的能信任你吗？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伙强盗可是打着营救你的旗号？” “殿下觉得属下是在演戏，实则是想引诱你们上当吗？” 郑锐龙愣住了，忽然一咬牙，拔剑横在自己脖子上，悲叹道：“属下也不知道，这伙原本追杀我们的人，为何要打这个旗号。” “但属下保证，属下绝对是真心投靠殿下，若殿下还是不信，属下当自刎以表清白……只希望属下死后，殿下能善待属下这一帮兄弟。” 说罢剑锋一抹，一缕鲜血瞬间流淌而下，惹得众人惊呼。 眼看只需一秒，他就要毙命。 千钧一发之际，楚嬴忽然出手抓住他的一只手腕，低喝道：“住手！” “殿下，愿意相信属下了吗？”郑锐龙无视脖子流血，一脸认真地看着楚嬴。 楚嬴见他端详许久，终于点头笑道：“好汉子！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出发。” 第621章 绕后，捞他一票 郑锐龙身为水寨大当家，对于这一带的水域，自然是相当熟悉。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利用雾气的遮挡，悄悄绕过交战的双方。 再从一条隐蔽的水道，直插水寨老巢。 半个时辰后，船队如期抵达目的地，楚嬴派人摸上岸查探水寨里的情况。 果然和郑锐龙这个‘内奸’说的一样，这里的守备异常空虚。 偌大的一个水寨，里外加起来不过七八十人。 而且，这些人都忙着往几艘船上搬运东西，连派几个人周遭警戒都没有。 估计水寨的主事人也没想到。 会有一支力量，有本事穿过重重迷雾下，精准而迅速地找到他们的老巢。 查清楚对方的实力，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先是郑锐龙身边的小头目们出马，利用守门的水匪，不清楚叛逃者都有谁这一点，成功骗开了寨门。 然后，就是趁敌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点清除附近的守卫。 塔楼上，当一名水匪被长刀插入胸口，鲜血汩汩流出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可惜，一切都晚了。 纵然他拼命将手伸向报警的铃铛，还是因为伤势太重，手臂在半途砸落。 等到那些搬货的水匪，听到惨叫声，终于发现不对之时。 楚嬴的火枪队，已经长驱直入。 “妈的，敢偷袭我们，找死！” “哈哈，这些家伙手里拿的不会是烧火棍吧，这能杀死谁？笑死老子了。” “连刀都没几把，也敢来送死，弟兄们，抄家伙，干掉他们！” 因为大半兵力被崔肇分走，楚嬴这里只剩一百火枪兵，以及几十个拿刀的炮兵。 然而，这两种装备落在对面那些水匪眼中，却瞬间引起哄堂大笑。 他们还以为，这支前来偷袭的势力，穷得连刀都配不起，只能装备一些空心铁管应急。 这么寒碜的装备，和他们人手一把大刀差远了。 就算对方人数比他们占优，在他们看来，也只会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上！砍死他们！” 眼看群匪准备得差不多，某个头目一声令下，一个个立刻狞笑着杀过来。 在这群杀人如喝水的凶徒眼中，这就是一场屠杀。 他们要让这群偷袭的不速之客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什么又叫残忍无情。 “殿下，对方来势汹汹，要不先避一避？” 这群杀过来的水匪，都是通过郑锐龙制定的方式训练出来的。 因此，他很清楚这些人战斗力的强悍。 在他看来，面对这种一鼓作气冲锋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暂避锋芒。 等到对方三鼓气竭之时，再趁势反击，效果最好。 然而…… “无妨。” 楚嬴摆手，镇定自若。 不仅是他，在他身前的炎煌卫也是如此，整齐排着阵列，没有一人后退一步。 “三段式射击准备，瞄准。” 随着楚嬴一声令下，火枪兵们迅速变成三排，一排三十余人，纷纷点燃火绳举枪对准对面。 因为燧发装置目前还不能大规模制造，目前这些火枪，都还是改良的火绳枪。 不过利用三段式射击，时间上仍然足够填充火药了。 “屏住呼吸，保持冷静，手要稳，等等，再等等……” 临时充当指挥的楚嬴，一边提醒火枪兵，一边默默计算着杀伤距离。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距离足够了。 “开火。” 第一排听到指令的火枪兵们，齐齐扣动扳机。 还在低速燃烧的火绳，瞬间撞入药池，引爆了枪管里的火药。 “砰砰砰……” 硝烟腾空，那些冲到二十米距离的水匪，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到，瞬间倒下十余人。 只不过，这群人杀兴正起，哪管队友倒下多少个，依旧呼哨着继续冲锋。 “第一排，后撤，二三排，顶上……开火。” 楚嬴似乎早预料到会这样，有条不紊地继续指挥。 于是，第一排火枪兵飞快后撤，倒掉枪管里的残渣，用粗铁丝快速捅干净。 然后，他们从兜里掏出标准化生产的纸包弹——为了保证黑火药定量，而用厚纸包装成的简易弹药。 用牙齿撕掉包装，将这些黑火药倒进枪筒，再用铁丝压实。 就在他们装弹的过程中，第二排顶上去的士兵，再一次扣响了扳机。 “砰砰砰……” 苍蓝色的烟雾弥漫，又有十余个人被击中倒地。 这些人大部分其实都没有死，只是流血受伤。 奈何铅弹埋进血肉，形成空腔，远比一般伤势要痛。 那种撕裂的火辣痛感，硬是让这些人失去了战斗力，只顾捂着伤口惨嚎呻吟。 这个时候，水匪们终于发现不对。 那被他们嘲笑的烧火棍子，竟拥有弓箭般远距离杀伤的能力。 奈何，他们已经冲锋到距离对方不到十米远，眼看再两个呼吸就能杀入阵中。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杀啊，和他们拼了！” 这群匪徒一边冲锋，一边给自己打气。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又一轮无情的射击。 整个水寨里，除了水匪们的嘶吼，就只有整齐单调的枪声，以及弥漫在上空的硝烟。 等到这些水匪好不容易冲到近处，已经折损了大半人马。 还能站着的，只有二十多人。 可还不等这二十多人举起屠刀，一旁的炮兵已经抢先一步将他们拦截，宛若铜墙铁壁。 而这些炮兵身后，那些装好弹药的火枪兵，又排好队保持射击姿势推进上来。 近战远程，双重火力，这一幕瞬间让这些残匪陷入绝望。 这还打个屁啊！ 哐啷…… 大刀掉落地上。 “饶命，我投降，投降了，求大人饶命啊！” 也不知谁带头扔的刀，其他水匪见状，纷纷效仿。 一个个争先恐后将刀扔了，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以示臣服。 至此，战斗结束，整个水寨彻底落入楚嬴手中。 “殿下这支炎煌卫，战力之强大，真是世所罕见，还有这些火枪，真乃战争神器啊！” 掌控局面后，郑锐龙派人清点两边的伤亡。 最后惊骇地发现，楚嬴他们这边，非但没人死亡，甚至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让他觉得，自己原本还想要帮忙的想法，变得无比幼稚可笑。 这样一支令行禁止的队伍，再配上火枪这种神器。 别说水匪，便是各国正规军，又有哪只军队抵挡得住？ 恐怕，也就只有传说中，北匈女战神那支长于骑射，百战百胜的骑兵，才能稳压一头吧？ 面对郑锐龙的称赞，楚嬴只是笑笑，他的这一支队伍，还远没有成型呢。 无论是武器，还是作战的快速机动能力，都还有待加强。 如今，最多就是一排不能追击敌人的箭塔而已。 他不想多说这些，摆摆手，单刀直入：“好了，郑将军，正事要紧，那边战斗还不知道咋样，咱们还是赶紧运货要紧。” 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这捡漏的一票，能捞到多少好处？ 第622章 涨潮了 这一票到底捞了多少，不仅楚嬴好奇，他身边的所有人也同样想知道。 甚至，就连留在船舱休息的秋兰，听闻此事后，也忍不住下船帮忙清点。 奈何这些财物实在太多。 光是被水匪们优先搬上船的贵重物品，就装满了足足五艘大货船。 譬如绫罗绸缎，玉器文玩，金银珠宝……全是值钱的东西，看得查点之人眼花缭乱。 据秋兰粗略估算，光这些价值就超过二十万两。 就更别提，水寨仓库里还剩下的那些次等货。 这些货物价格虽然一般，但胜在数量够大。 虽然没有这五艘货船上的东西值钱，但加在一起，也是几万两很大一笔钱财。 只不过，要想全部装船，起码还需要二三十艘大货船才能完成。 楚嬴他们没有这些多货船，而且这个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去找更多货船。 万一外面的水匪爆种，打败了官军回来，刚好把他们堵住，那就麻烦了。 时间紧迫，楚嬴只能下令暂停清点。 发动所有人，利用自家的八艘大船，加上水寨里还剩的两艘空船，尽可能地搬空这里的粮食。 大楚边疆土地贫瘠，对于身处这里的人们来说，缺粮是一种常态。 钱可以不要，但粮食却不能没有。 关键时刻，这东西比钱顶用。 而且，这也是顺城目前最需要的一种资源。 “这些家伙，居然抢了这么多粮食，装，多装一些，时间一到，咱们立刻撤退！” 楚嬴只给了众人半个小时时间。 看似不够，但两百多人，就算一人一次搬五十斤，那也是一万多斤。 水寨的仓库距离码头不远，半个小时，足够他们来回十趟了。 不得不说，这群水匪仓库里的粮食还真是不少。 哪怕众人已经玩命地搬运，半个小时结束，仓库里居然还剩下一小半。 “好了，万一官军胜了来到这里，总得给人家留点战利品不是？咱们走吧。” 搬到现在，楚嬴估摸着也有上一两千石粮食，足够让上千人吃上一年半载。 这也意味着，顺城又能多收留一千人前来定居。 至于谁会来？ 自然还是派人，从各地流民中去召集。 顺城毕竟耕地有限，即便开展贸易，也不可能无休止地买粮食。 因为古代社会，是一个老百姓长期吃不饱肚子的时代。 就算你有钱买，别人也不一定有那么多粮食卖给你。 所以，想要扩充治下居民，首先要解决人家吃饭的问题。 饭都吃不饱，谁还会想在你这定居？ 目前，楚嬴经过半年的经营，以及对乌云部等燕山之中部落的迁徙，封地已经达到差不多四万人口。 这个数字，已经是目前顺州人口发展的极限。 再想扩充，单靠顺州的耕地产出，以及王琦通过贸易采购而来的粮食，已经无法满足需求。 这也是楚嬴如今，如此重视粮食的原因。 若是他不能尽快开辟新的粮源，不久的将来，顺城的发展很可能就会遭遇瓶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时间一到，楚嬴一点不贪恋，当即下令撤离。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来时只有八艘船，走的时候却变成了十五艘，几乎翻了一倍，可谓是满载而归。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按照楚嬴一行的打算，船队还是沿着来路返航。 只要穿过那条隐秘的水道，再利用傍晚升起的水雾，重新绕过战场，这一趟的收获就算妥了。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们进入那条隐秘水道不久，异变陡生。 忽然，一阵大风从东边吹来，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周围草海如波涛般剧烈起伏。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风吹芦苇的响动。 但随着声音不断变大，楚嬴他们才惊奇地发现，这竟然是浪涛拍岸的声音。 船行的水面，就像即将沸腾的开水，剧烈摇晃起来，掀起阵阵细密的波浪。 周围原本露出水面，一人多高的芦苇，肉眼可见地变低，变矮，变短。 然后人们又发现，不是芦苇在变，而是水位发生了变化。 “咦，这水面好像在抬高，速度好快，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不是个内陆湖吗，怎么会涨水，就像有人往这湖里注水一样。” 货船上，一些炎煌卫双手抓住船舷，趴在上面，低头看着快速上升的水位，既惊讶又好奇。 “这是涨潮了，潮天荡东边连着海沽县的滩涂，应该是海水倒灌进来了。” 楚嬴看着船底翻涌的浪花，感受到船身越来越大幅度的摇晃，对一旁的王琦道： “你跑了这么多次船，应该对这种情况较熟，马上潮要来了，咱们这船顶得住吗？” “没问题，殿下别忘了，咱们的船都装满了货物，船身吃重，就算遇到潮水过来也不怕。” 王琦这话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既然连海潮涌进来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奈何，现实很快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月亮就像一个脾气暴躁的更年期妇女，将大海这面镜子无情打破、揉碎、抓起。 而大海这一端的潮天荡，便是她的出气筒，在她的怒火下迅速膨胀变大。 待他们从水道出来时，早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水道，哪里又是芦苇坝子。 因为，短短个把小时，潮天荡的水位竟然抬升了近两米。 几乎所有芦苇，都被淹没在水面之下。 偶尔还能坚挺的几株，也在潮涌的袭击下，迅速匍匐下去，再难起来。 放眼望去，水天茫茫，浊浪滔滔，四面八方一片泽国，除了水，还是水。 人说潮天荡三百里水泊，如今船行其中，四岸难寻，倒真像是有这般宽广。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楚嬴他们震撼的。 令他们震撼的是，在这阵不可抗力的大潮带动下。 他们的船刚一出来，就直接被浪潮推进了官军和水匪交战的战场中间。 这也就算了，既然暴露了，大不了配合官军一起剿匪便是。 可更令他们崩溃的是，作为主要战力的官军，这时竟特么地溃败了。 没错，曹玉堂的人马居然败了。 大小三四十艘战舰，此刻竟只剩下一半不到，还有不少正往四面八方逃窜。 这你敢信？ 第623章 兵败的真相 “哈哈哈，一群杂鱼，杀光他们！” “什么官军，在大当家的计谋前，还不是不堪一击。” “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要让外界知道，我潮天荡水寨可是不好惹的！” 汪洋之上，波涛肆虐，密集的鼓声，宛如催命的哀乐。 在那些逃窜的官船后面，二十余艘沙船竖起风帆，正乘着潮涌分别对他们展开追杀。 看规模数量，远远胜过了目前残存的官军。 那些方头沙船的船头和两侧，挤满了无数密密麻麻的水匪。 一个个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一边用刀剑拍打着船舷，一边发出恐吓的鼓噪。 与之相反，那些逃跑的官军，此刻早已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除了少数几条船还在与水匪纠缠，其余都是只顾自己的拼命逃离。 然而，那些走海的沙船。 在风帆和潮涌的双重助力下，一路乘风破浪，顺风顺水，速度快得离谱。 又哪是他们这些，毫无海航准备的内河船只能够比拟的？ 就像是龟兔赛跑，如果这些逃跑的官军是乌龟，那水匪们此刻就是兔子。 双方船速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于是乎，出现在楚嬴他们的视野中的，是一艘接一艘的官船被水匪追上。 一旦双方接近，那些水匪就会取出铁制的钩镰和爪绳，将官船牢牢勾住。 然后，沙船上的水匪就会倾巢而出，一拥而上杀上官船，与船上的水军展开一场血战。 奈何，因为双方船只体型的不对等，沙船往往比艨艟能载更多的人。 所以，水匪们往往会比官军在数量上拥有优势。 人多打人少，船上又几乎没有腾挪空间，几乎就是以命换命，结果自然不需多说。 就在楚嬴他们船队东边百米左右，就有好几艘官船被水匪追上，惨遭屠戮。 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官军们的惨叫，以及那些水匪刺耳的狂笑和喊杀声。 甚至，楚嬴他们还看到。 有的水军吓破了胆，不敢和水匪交战，竟直接跳进了汹涌的潮水中。 随即，他们有的被洪流卷走，有的被拖入漩涡，还有的被水匪用弓箭射中背脊…… 偌大的湖面上，几乎见不到几颗脑袋还能浮出水面，足见官军此战损失之惨烈。 当然，也有一些船侥幸没有遭到水匪追击，一直逃窜到了楚嬴他们附近。 这寥寥几艘船上的人，在见到楚嬴一行之后。 似乎怕耽误时间，连招呼都不打，继续朝着西南方面急速逃去。 唯有其中一艘，在驶出几十米之后，忽又调转船头，朝着楚嬴他们这边靠过来。 船头离着一个黑汉，顶盔掼甲，形似莽张飞。 只不过，此刻这位‘张飞’的脸上，却没了先前那股憨直，反而充满了疲惫和颓废之色。 待两船靠近，楚嬴看清楚来人之后，眸光一动，讶声道： “原来是薛杲薛千户，你们刚才不是已经打算离开吗？为何又忽然掉头跑到本宫这里？” 他故意将逃跑说成离开，不想伤及薛杲的面子。 薛杲看出了他的用意，表现得越发恭敬有礼，撇脸抱拳道： “某家一介败军之将，殿下却还如此顾及我的感受，实在令某家羞愧难当。” 楚嬴抬手示意他打住，开门见山道：“你冒着风险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本宫说这些吧？” “不瞒殿下，刚才某家都打算带着弟兄们逃跑了，若非看到是殿下的船，某家是绝不可能过来的。” 这家伙倒也坦诚，毫不避讳地道：“殿下之前救过某家一次，某家就算再狼狈，却也不能不报答这份恩情。” 他抬头目光悲戚地扫过湖面，长叹一声“眼下的战况，想必殿下也猜到了，这些水匪仗着有援军帮助，导致我军大败。” “目前的局面，已不是我们现在这点兵力能应付得了的。” “某家过来，就是害怕殿下不清楚形势，贸然和这群水匪对上，会吃大亏。” 他再次郑重一抱拳，恳求道：“殿下，非是某家贪生怕死，实在是事不可为，情况危急，你还是跟随我们一起撤退吧！” “多谢薛千户好意。” 楚嬴抖开袖子回了一礼。 他虽然料到官军此役可能会败，但败得这么迅速，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他们正身处战场，为了不波及自身，他必须弄懂个中原因，才好应对。 刚巧从薛杲口中听到‘援军’二字，看了眼远处的战况，忍不住问道： “薛千户莫慌，眼下对方还没追过来，你能给本宫说说，你们战败的原因吗？” “还有，你所说的，水匪的援军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此刻可不是说这些的时……” 薛杲此刻心急如焚，正要拒绝，却被楚嬴径直打断，信口编了个借口： “放心，本宫的船不比水匪的慢，就算他们此刻追来，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真的？既然如此，那某家就长话短说……” 薛杲对于货船不甚了解，加上也没什么心眼，听楚嬴这么说，居然真就信了。 他心下稍安，短暂整理好思绪，开始讲述起此战经过。 这事还要落在段勇身上。 曹玉堂新官上任，对于本地这些卫所军官都不了解。 而段勇出身燕都卫，身份背景都高过这里所有人。 加上他又惯于吹嘘他们燕都卫如何了得，他本人又如何用兵如神。 结果说的多了，曹玉堂真还信了，便将此战的统兵大权全部交给了他。 这段勇为人本就傲慢狂妄，有了统兵权后，越发目中无人，刚愎自用。 再加上一开始接连赢了几场小胜，更是令他整个人都膨胀了。 以至于，后来中了水匪的诱敌深入之计。 起因是，双方交战一段时间后。 他见水匪非但人数不多，还毫无章法，连战连败，便对对方起了轻视之心。 双方打了半日，水位开始出现抬升，对方于是选择撤退。 他为了争功，不顾薛杲他们这些千户的反对，执意全军出动追击对方。 谁知，这伙水匪居然联系了援军，这下算是正中对方下怀。 这些援军统统来自海上，乘着这波大潮，直接长驱直入，杀进了潮天荡。 水匪得到增援后，双方人数优劣瞬间转化。 加上对方战斗力也不弱，一战下来，这些不擅水战的内陆官兵，瞬间就吃了大亏。 以至于，连战连败，最后兵败如山倒…… 第624章 中途营救 “其实这一战，未必就会败这么惨，都怪段勇那个蠢材！”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他还非要和人家死磕。” “也不想想，大潮期间，人家是顺流，我们是逆流，连船都靠不上去，还打个卵子！” 这一战输得太窝囊，薛杲心中委实不好受，趁机对着楚嬴一通抱怨。 “听你这么说，这位段佥事确实是够蠢的，如此硬来，不输才怪。”楚嬴听完分析道。 “谁说不是呢，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一看楚嬴认同自己，薛杲再次大吐苦水：“也不知道都司那边怎么想的？” “怎么会把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派过来，这不是坑人家曹大人吗？” 恐怕不是都司，而是那位总督大人的主意吧。 楚嬴心思百转，勾起一丝莫名笑意，没有点破，忽又问道：“对了，你说曹大人被坑，他现在又在哪里？” “殿下没发现吗？东边百丈之外那片水域，看到没，那一大堆沙船后面。” 薛杲指着东边远处，表情和语气同时暗哑下来：“曹大人和段勇已经被包围好一会了，一直没冲出来，只怕……只怕要凶多吉少。” 见楚嬴露出审视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出愧色，深吸口气，带着三分苦闷三分羞愧道： “殿下一定觉得某家贪生怕死吧？” “其实，倒不是某家不想去救，奈何队伍已散，我们就这么一条船，此去绝难幸免。” “某家倒是无所谓，孤家寡人一个，可这一战某家已经失去太多弟兄。” 他握紧拳头，眼神悲恸地回望着船上一众士兵。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有的还稚气未脱，忍不住喟然一叹： “这条船上的人年纪最小，就这么带着他们去白白送死，某家实在于心不忍。” “本宫能理解。” 楚嬴微微颔首，目光坦诚： “不过，你想过没有，你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就算能够回去，也将会有严酷的罪罚等着你们？” 薛杲默然低头，许久抬头咬着牙道：“只要剩下这一船弟兄无恙，某家这条命，赔给曹大人他们便是。” 楚嬴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有这样的信心，那就过来吧。” “过来？” “到本宫船上来，与我们一起去营救曹大人，将功折罪。” “殿下……殿下愿意去救曹大人？！”薛杲直直望着他，心里简直不敢相信。 “为何不愿意，难不成，本宫在你心中，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 听他这么说，薛杲连连摆手：“不不不，殿下之前救过某家，又岂会是那种人。” “某家只是担心，以殿下目前的实力，稍有差池可能……可能也会吃大亏。” 他望着楚嬴身后的十余条货船，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士气，都和目前的水匪都相差甚远。 尽管他曾见识过楚嬴他们的大炮，仍然觉得，光这一点还不足以弥补双方实力的差距。 “殿下难不成想用之前的轰天雷取胜？” 想到这，薛杲干脆把话说开：“恕某家直言，目前对方有大潮相助，船行速度极快，一旦分散，殿下的轰天雷只怕命中不易。” “所以，除非有足够多的轰天雷，否则，贸然上去，只怕会引火烧身。” 这人不愧是长年领军的千户。 只见过一次，就发现了楚嬴他们大炮的弊端。 楚嬴眼中闪过一道欣赏，坦白道：“你说的轰天雷是大炮吧，老实说，本宫这里的弹药，还真没剩多少。” 薛杲心想果然如此，下意识皱起眉头：“那只怕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什么，等我们计议好了，曹大人他们也就不用救了。” 楚嬴将手一招：“走吧，随本宫杀敌去。” “殿下……” 薛杲犹豫，觉得太过冒失。 “怎么，你不敢？” 楚嬴斜睨的眼神，一下刺痛了薛杲的内心，心下一横，按住佩刀站上船头： “谁说某家不敢，殿下都不怕，某家又有什么好怕的？” 心想，管特么的，输就输吧，反正早晚逃不掉，就当是舍命陪君子。 他留下交代，让船上士兵驾船自行逃离。 旋即，带着几名自愿留下的心腹，跳上楚嬴的船，径直来到楚嬴面前，表情沉凝地一抱拳： “多谢殿下，给了某家将功赎罪的机会，今日便是刀山火山，某家也随殿下走这一遭。” “果真是条汉子。” 楚嬴欣慰地将他上下一阵打量，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转身矗立船头，下达命令： “全体出发，营救曹大人！” 哗哗…… 一排排船桨划开波浪，八艘战船脱离队伍，义无反顾地朝着敌群疾驰而去。 在那里，二十余艘沙船，十余艘小船，七八百的水匪已经布成天罗地网。 双方差距，判若云泥。 只怕是个人看到在这一幕，都会觉得楚嬴疯了。 为了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曹玉堂，居然会傻到以身犯险。 实则，楚嬴之所以做这一切，并非圣母心泛滥，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潮天荡闹了这么多年的水匪，官府一直没有大规模清剿。 如今曹玉堂刚一上任，立刻就被关道成安排前来剿匪。 看似委以重任，实则是在给他出难题，想给这个新来的按察副使一个下马威。 后续曹玉堂要求增援，关道成却只安排段勇这个眼高手低的家伙过来。 这正好佐证了楚嬴的猜测——黄道成和曹玉堂，这两人不是一路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原本只有他和燕云总督不对付，如今又多了一个和对方不对付的，这对他无疑极为有利。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曹玉堂出事，自己却坐视不理。 救下对方，对方就得承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就算双方以后成不了朋友，也不大可能会成为敌人。 而且，万一将来和关道成翻脸，需要对付对方时，也能多一份保障…… 第625章 大人物 唰！ 一柄大刀利落挥下。 只听咔嚓一声，又一面插在船头上的军旗被砍断。 被风一卷，随即掉入滔滔浊浪之中，翻滚几下便彻底没了踪影。 “又一艘！” 砍断旗帜的强盗，呸地吐口唾沫，收刀扛在肩上。 回头看了眼满船的伏尸，昂首望向周围的同伙，咧嘴大喊，趁机炫耀己方的战绩。 这是水匪们刻意营造的一种攀比。 每消灭一艘官船，将船上的士兵屠杀殆尽。 他们便会斩断军旗，大声吆喝，以换来其他人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并且，乐此不疲。 “哈哈哈，干得不错，继续，这群杂鱼已经不剩多少了，拿下他们，今晚本大当家设宴，依次论功行赏！” 一艘体型堪比斗舰的沙船上，满脸紫髯的沙东吉，傲立船头，意气风发。 望着夺下的官船，他一边捋着虬髯，一边高声赞叹，一时间好不得意。 身为水寨现任大寨主，掌管生杀奖惩大权。 他这一声令下，再次激发群匪斗志，一个个嗷嗷叫着扑向包围圈中仅存的五艘官船。 尽管这五艘船里，有这里体型最大的楼船，以及一艘第二大的斗舰。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面对对方二十多艘沙船的合围，仅仅这点规模，就像落入了庞大鲨群的几头幼鲸，结果可想而知。 “此战已无悬念，在下在这里，提前恭喜大当家旗开得胜，从此扬名立万。” 同样站在那艘沙船上，全程目睹这一战的吴老道。 忽然对着沙东吉躬身行礼，满脸仰慕的表情，活脱脱一个精明的狗腿子形象。 “哈哈，吴道长无须多礼，说起来，今次我们能胜，还要多亏了道长。” 沙东吉双手将邋遢老道扶起，哈哈笑道： “若非吴道长神通广大，提前帮我们联系了一帮海上同道作为援军，这一战，结果难料啊。” “呵呵，大当家过奖了，贫道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吴老道摆手笑笑，左右看了眼，凑近压低声： “大当家有所不知，咱们如今得到的武器、船只和援军，都是来自一位大人物的帮助。” 他顿了顿，问道：“不知大当家可听说过四海会？” “四海会？！” 沙东吉一把揪住紫髯，难以置信道：“那可是纵横海上的超级势力，堪称东海一霸。” “比起我们潮天荡水寨这点家底，不知强出多少倍。” “这般如雷贯耳的大势力，在下又岂会没有听过？” “呵呵，既然大当家听过，有些事说起来就简单了。” 吴老道抖了抖袖子，站直身体倨傲一笑：“实不相瞒，在下此前，就是四海会十二堂之一，海蜈堂的堂主。” “嘶……” 沙东吉倒吸一口凉气，当下不敢怠慢，忙抱拳一礼：“原来是吴堂主当面，不知吴堂主为何要屈身投入我们水寨？” “若你早表明身份，在下定会以上宾相待。” “呵呵，堂主都是过去了。” 吴老道摆摆手，唏嘘一叹：“在下之前，和几位同僚办砸了一件事，恐回去受到惩处，只能半道改换门庭。”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贫道此前，恰好在行动中负责联络一位大人物。” “当初来投靠大当家之时，在下一无资源，二无背景，为了崭露头角，只能试着联系了那位大人物……” 他说到这眼角一挑，捋了捋长须，故意卖起关子。 沙东吉下意识追问：“那之后呢？” “之后还用说么？” 吴老道指着二十余条沙船笑道：“咱们这些船只、火箭、援军……大当家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那位大人，有意全力扶持大当家你啊，换句话说，大当家你要飞黄腾达了。” “这这……此话当真？！” 沙东吉喜不自禁地搓着手，他历来野心勃勃，缺的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如今，吴老道给他送来这天大机缘，他怎能不激动？ 他左右看了看，再次将声音压低：“吴道长，你老实告诉我，这位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那位大人有交代，请恕贫道暂时不能说。”吴老道叹道。 “这样啊，那，那位大人实力如何？”沙东吉不以为忤，继续询问。 “大当家放心，能让贫道半路心甘情愿改投门下，自然是不差的。”吴老道这话依旧有所隐瞒。 沙东吉想了想，不死心地又问道：“比起四海会如何？” 吴老道傲然笑道：“只高不低……不，或者说，远超四海会。” “嘶……” 沙东吉大喜，拼命压下心头的激动，抱拳道：“不知道长，能否引荐在下，有机会见见这位大人？” “目前不行，不过，那位大人，向来最欣赏有能力的人。” 吴老道指着还在负隅顽抗的五艘官船，笑道： “譬如说，今日这一战，大当家若能胜得干净利落，未尝就不会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 “在下明白了，多谢吴道长提点。” 沙东吉抱拳一礼，随即起身，对着身边信号兵吩咐道： “传令，别再拖了，不计伤亡，全力进攻，本当家要在一炷香内，彻底解决战斗！” 负责传递信号的水匪，不敢怠慢，立刻通过喊声将命令传达开去。 “都听到了，不计伤亡，全力进攻！” “不计伤亡，全力进攻！” “杀杀杀，杀完这些狗官兵！” 一时间，鼓声大作，喊杀震天。 巨大的声浪，连潮水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面对这帮士气如虹的水匪，早已没有心气的官军，无不骇然失色吓得两股战战，浑身发抖。 瞬间，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就连一直极力保持镇定的曹玉堂，此刻也绷不住了。 望着敌人四面绞杀的攻势，情知今日在劫难逃的按察副使大人，一怒之下揪住了段勇的衣襟，怒吼道： “你不是说，对方是土鸡瓦狗吗？” “你不是说，这仗能赢吗？” “枉我把队伍交给你指挥，你就打成这样？”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对方：“我好恨，好悔！大皇子之前那一记轰天雷，为何就没轰死你这个废物！” “大人，我，卑职……卑职也不想，谁知这些水匪会这么狡猾……” 此刻的段勇，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一场惨败，让他心气尽失，惶惶如丧家之犬。 “死到临头了，你还这么多借口，你，你……遇到你，合该我曹玉堂有此一劫！” 见他战战兢兢的窝囊样子，曹玉堂连恨都觉得多余。 一把推开他，从一旁士兵手中抓来一把长刀，毅然走上船头，准备慨然赴死。 这是他这次惨败中，仅能展现的一点骄傲。 “轰！” 就在这时，一声轰鸣乍然响彻湖面，震动整个苍穹…… 第626章 枪与箭 轰！ 没有一丝丝征兆，也没有一丝丝防备。 就在曹玉堂等人绝望之际，一声惊雷骤然响彻长空。 爆散的硝烟中，炽热的铁球化作飞火流星，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撞入包围圈的一角。 巨大的能量，让那艘倒霉的沙船瞬间侧面破开一个大洞。 连同靠近船舷边的三名水匪，猝不及防之下，被炮弹击中，二死一伤。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群水匪面面相觑，还没搞明白情况时。 轰轰轰…… 就像引爆了连锁装置，连续的轰鸣再次响起，火焰奔腾，宛若魔鬼的咆哮。 包围圈外，那些被击中的船只，瞬间遭遇了和先前那艘船一样的下场。 船身破裂，人员重创。 满天的破烂木头和着鲜血簌簌掉落，就像下了一场恐怖的黑色冰雹。 砸得船甲板和水面一阵咚咚作响。 “是他们，是昨天遇到的那支队伍！” “不好，他们来救人了。” “不怕，就这几艘船，我们人多，冲上去和他们拼了。” 在连吃了几发炮弹之后，水匪一方终于发现楚嬴他们的跟脚，瞬间陷入了混乱。 眼前这一支船队，可是这两天下来，唯一让他们吃过大亏的队伍。 一看到他们出现，群匪难免会感到害怕。 不过，这一切很快被沙东吉镇压下来。 他昨天就发现，那轰天雷一样的武器，其实威力并没有它的声音那么吓人。 一般的小船被击中，或许后果十分严重。 但像他们现在所乘的这种大沙船，不多来几炮，几乎不可能被击沉。 而楚嬴他们此刻的船只有八艘。 就算一轮齐射配合完美，全部命中要害，也最多只能击沉他们两艘船。 二十余艘，就意味着至少也要齐射十几轮。 然而，现实中的发射次数只会远超这个理论值。 以他的观察得出，那些大炮每半分钟才能发射一次。 凭借这段射击的空隙，以及他们的数量优势，完全能够接近对方，战而胜之。 “贺豹听令，你领十二条船出击，切记两两分散，不要聚在一起，尽快灭了他们！” “没问题，大当家交给我就是。” 贺豹一夜之间，从三当家晋升到二当家，唯恐众人不服，正想要个表现的机会。 此刻，机会总算来了。 他将把胸口拍得邦邦响，立刻点了十二条船，两两分散朝着楚嬴他们杀过去。 这些船一走，曹玉堂他们一下减少了不少压力。 于是，不少人又重燃希望。 “快看，是大皇子，大皇子他们来救我们了！” “别忙着高兴，怎么才八艘船，这点人手，怎么冲杀得过来？” “有总比没有好，希望殿下他们取胜，这样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目前来说，尽管敌人有所减少。 但他们仍被十几条沙船包围着，难以突围，处境依旧十分凶险。 想要逃出生天，最终，还得看楚嬴他们那边的战斗结果。 “就剩八艘船，怎么打？敌众我寡，白白送死而已……” 纵然已经狼狈到这个地步，段勇依旧不看好楚嬴，一开口就是各种不屑。 “闭上你的乌鸦嘴！” 曹玉堂瞪了他一眼，再次看向楚嬴他们那边，双手因用力握拳而微微颤抖。 他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总归是有了一线曙光。 “都给我振作起来，不想死的话，就全力抵抗！” “不要放弃，殿下已经来了，只要我们撑住，就一定可以获救！” 眼看包围圈又开始收拢，曹玉堂只能将注意力转回来，利用楚嬴他们鼓舞士气。 事实证明，这招还是有用的。 至少有两艘进攻最积极的沙船，被他们暂时打退，稍微拉升了一点他们的士气。 见状，剩余的水匪也没着急，反而放慢了攻击节奏。 双方的首领都心知肚明。 这一仗，楚嬴和贺豹他们那边才是关键。 至于曹玉堂他们，早就是瓮中之鳖，跑又跑不掉，迟一点清理也无伤大雅。 此刻夕阳西下，紫红的霞光给天边铺上了一层血色。 湖面之上，大潮如鼓，东风更紧。 “杀！全力冲锋！” 在无数人的注目下，伴随着贺豹的大吼。 十二条沙船两两分散，呈偃月阵，一路劈波斩浪，朝着楚嬴他们疾冲而去。 “分散范围？不错，速度也快……众将士听令，调低炮口，交叉射击！” 楚嬴一声令下，就地反击。 一时间，炮声齐鸣，硝烟弥漫。 巨大的轰鸣奏响死亡的丧音，恐怖的炮弹裹挟灭绝的威能。 就在这大湖之上，浊浪之间。 敌我双方，展开了最后的决战。 连绵的炮火宛若群星崩裂，以无可抵挡之势，朝着敌军不断倾泻而去。 可惜的是，目前这一批大炮本来就有瞄准缺陷。 但凡目标距离远点，就容易失去准头。 再加上对方借用了潮汐和风力的双重加持，船只速度飞快。 这边一枚枚炮弹射出去，声势虽大，命中的次数却并不多。 以至于，对方只付出了三艘船沉没的代价，在冲到了接近楚嬴他们百米之内。 “妈的，你们刚才射得很爽，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用火箭，射！” 这个距离，又是顺风状态，完全满足箭矢的射程，贺豹瞧准机会，立刻下令动用火箭。 早就蓄势待发的上百名弓箭手，硬着头顶着炮火的打击，将各自手中的火箭射出去。 “咻咻咻……” 利箭破空，飞火流星。 因为是偃月阵，所以整个东边150度夹角范围内，都有火箭从天而降。 这样的好处是，打击范围够大。 但不好的地方，却因为太过分散，导致火力不能集中，破坏力有限。 这便给了楚嬴他们应对的机会。 “盾牌防御，喷雾器，灭火！” 因为早就见识过这群水匪火箭的凶猛，所以，开战之前，楚嬴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几张被拆下来的厚实门板，被炎煌卫们合力顶起来，临时充作盾牌。 那些箭矢射在上面，除了发出哆哆的声音，完全穿不透。 而之前装汽油放火用的风箱‘喷雾器’，则早已被换成了水。 只需通过很小的缝隙，伸出一根竹管，就能将着火点完全熄灭，而不需要露头冒风险。 靠着这样的双重防御，楚嬴硬是让对方的火箭阵无法奏效。 不过，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因为目前火枪的有效射程，还不及弓箭，他才被迫采取了一波守势。 此刻顶住了对方的攻击，他自然要进行还击。 “传令，正面迎上去，火枪兵做好准备，咱们今天就来一场，这个世界第一次火枪兵与弓箭手的对决！” 第627章 短兵相接 “好啊，他们居然还敢靠过来。” “这样最好，给我射，我倒要看看，那些门板能在火箭下坚持多久？” 几轮箭雨过后，楚嬴的八艘货船直接变成了刺猬，许多地方，都出现窟窿和烧焦的痕迹。 纵然如此狼狈，他们依旧没有选择后退。 反而义无反顾地冲上来。 这一幕愈发刺激到了贺豹，命令战船加速迎上去。 既然远距离穿透力不够，那就把距离拉近。 他就不信了，坐拥火箭这一水战第一利器，他们还收拾不了几艘货船充当的战船。 然而，他却绝没有想到，楚嬴他们还有火枪这种东西。 没办法，毕竟双方之前都是远程交战。 离得最近的一次，也都在百米之外。 是以，当枪声响起，毫无防备的水匪们，瞬间就吃了大亏。 “砰砰……” 门板下面，一排火枪从缝隙中偷偷探出，对着进入射程的敌人就是一梭子。 “那是什么？对面冒烟了？” “终于起火了吗？” “不像……啊啊！” 一艘冲在最前方的沙船之上，十余名弓箭手正张弓搭箭。 忽听对面传来一阵爆竹般的声音，紧接着，大片烟雾从门板下冒出来。 众人的第一想法是，对面是不是终于起火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不少人忽然一声惨叫，随即应声倒地。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十余人中，有一半的人被射中。 剩下侥幸没有中枪的几人，看着同伴痛苦的表情，以及身上冒出的鲜血，一脸不知所措。 “注……注意，那片烟雾，有……暗器……” 一名伤得不算太重的老年水匪，咬牙坐起，指着对面船上的硝烟警告道： “一旦对面冒烟，赶紧趴下！” “暗器？！” 几人吓了一大跳。 虽然不知道什么暗器，竟能打这么远，但他们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隐蔽，注意隐蔽。” “别慌，趁他们还没放暗器，先用火箭压制！” 短暂的混乱之后，几名弓箭手决定反击，不给对方施放暗器的空间。 这一幕被贺豹发现，也觉得是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受限于眼界，他一直以为。 水战之中，再厉害的暗器，也是比不过火箭的。 当然，楚嬴他们那种威力巨大的‘轰天雷’除外。 但不知为何，随着他们舰队的压近，楚嬴他们反而没有再放炮了。 贺豹只当对面的‘轰天炮’用完了，一边暗自窃喜，一边继续鼓动手下： “不要怕，都给我射，什么狗屁暗器，我们的火箭才是最强的！” “咻咻……” 漫天火箭，不要钱一样射向对面。 别看这般弓箭手在疯狂压制，但他们其实还是留了个心眼。 一看到对面冒起苍蓝色烟雾，立刻就会放弃射击，选择趴下暂时躲避。 不过有些反应慢一点的，在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后，才会做出躲避动作。 就这样慢了半拍，导致还是会有少许人中招。 不过这点伤亡，对于贺豹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倒是对方，一直躲在门板下面当缩头乌龟，至今还没有出现一个人的伤亡，让他颇为恼火。 凭什么己方不断有人中招，而对方就能安然无恙？ 太特么窝囊了。 想着身后还有大当家一众人在看着，他心知决不能这样再拖下去。 此战他必须胜。 还要胜得利落，胜得漂亮。 眼看双方陷入僵持，他最后一点耐心终于消磨干净。 “继续压制，不要停。” “水手，给我靠上去！” “既然远的不行，咱们就来近的，我看他们这次如何应对！” 贺豹豁出去了，决定采取最后的手段，发动众人跳船过去近身肉搏。 这种战术极为凶险。 一般都是在己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又或敌方胆寒时才会使用。 不过，眼下为了速战速决，贺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说，他刚才又不是没有和那些官军交过手。 那就是一群软脚虾，统统不堪一击。 在他看来，楚嬴他们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只消他们随便砍倒几个，剩下的人只怕就会吓得瑟瑟发抖。 然而…… “殿下，对面冲上来了！” 一块焦黑的门板后面，负责观察局势的李海，第一时间提醒楚嬴。 “那不正好，你们会怕吗？” 楚嬴不以为然，撇头看着身边的一众炎煌卫。 “怎么会，卑将才被撸下来，没有军功，以后怎么升回去，正是求之不得。” 李海一手握住腰上的朔风刀，咧着嘴，言语间满是对杀敌立功的渴望。 “怕个毛，属下的大刀早就饥饿难耐了。” “就是，隔着这么远对射，都弄不死几个人，多没劲啊。” “咱们炎煌卫，就没有怕的对方，何况还是一群水匪……” 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狼崽子，终于发现了猎物，众人吵嚷着纷纷请战。 楚嬴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因为他从这群家伙炙热的目光中，没有看到丝毫害怕，只看到他们对战斗的兴奋和渴望。 嘴角不自觉上扬……这样的军队，越来越符合他心目中，一支强军的面貌。 “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水域的霸主。” “全体注意，加速撞上去，杀！” “杀！” 炎煌卫齐声嘶吼，战意冲霄。 唯有周清努力压抑住澎湃的热血，提醒道：“殿下，我们双方船都差不多大小，这般撞上去，可不是开玩笑。” “不怕，你忘了，我们船上可是装满了粮的，大小虽差不多，可我们比他们重啊。 重的撞轻的，哪怕一个小学生也知道谁最吃亏。 听了楚嬴这话，周清没有再阻拦，只是快速跑到一根桅杆后面，死死将其抱住。 然后，闭着眼睛叫道：“那就撞吧！” 片刻后，只听接连几声巨响，波翻浪涌，双方的船只狠狠撞在一起。 只不过，楚嬴他们的货船，只是左右颠簸了几下，便稳了下来。 而贺豹他们的沙船，因为大意，竟有两艘直接被撞翻了。 剩下的虽然没有再翻船，却也如风浪中的扁舟，剧烈倾斜，摇晃，摆动，完全不受控制。 这也导致，上面的水匪们猝不及防下，当场摔得七荤八素，完全没法站立。 待船身恢复平衡，大部分人仍是头昏脑涨，还处于过山车后的身体失衡状态。 这么好的机会，楚嬴怎么会放过。 一声下令，所有门板被掀开，顺势充作连接敌船的搭桥。 “杀啊！” 一众炎煌卫，如狼似虎地涌出来，手持长刀，跳进敌船展开了杀戮…… 第62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尽管炎煌卫只训练了半年时间，但参加过的战役可不少。 期间，有好几次还是生死之战。 早就锤炼出他们一颗悍不畏死的强大胆魄。 狭路相逢勇者胜！ 拥有这种心理素质的队伍，战斗力可想而知。 双方甫一接触，炎煌卫便如砍瓜切菜一般，瞬间放倒一大片水匪。 不过没关系，在贺豹看来，他们只是占了己方人员暂时眩晕的便宜。 待大家恢复过来，展开反击，一定可以杀得这帮人屁滚尿流。 “都特么打起精神，难道你们想做任人宰割的绵羊吗？” “醒醒，都特么拿稳刀，给老子杀！” 伴随着贺豹的连番怒吼，在同伴的鲜血和惨叫刺激下，水匪们终于摆脱了失衡状态。 瞬间，脚不飘了，头不晕了，感觉自己又行了。 “奶奶的，敢趁人之危，现在老子醒了，你们没机会了。” “嘿嘿，宰了这群渣渣，为弟兄们保守。” “杀啊……！” 这帮清醒过来的水匪，还以为眼前的对手，是和那些官军一样的乌合之众。 一个个面露轻视，打了鸡血般，争先恐后展开反击。 “唰！” 一名小头目看准一名炎煌卫，毫不犹豫，兜头就是一刀。 嘴角咧开一抹狞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的画面。 尽管已经看了那么多次，为何，还是这般期待啊？ “给老子去死！” 小头目一声怒吼，满以为万无一失。 却没想到，对面那个炎煌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冷漠看着他，横刀上撩。 “当！” 无法想象的力道，直接崩开了小头目的大刀，连带身体也跟着踉跄栽倒。 “不过如此。” 他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脖子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掠过。 然后，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飞的老高老高。 不明就里的小头目，下意识俯视下方，只见好几个同伙正被砍倒在血泊中。 而他自己站立的地方……那里正有一具无头尸体，鲜血喷洒如泉。 他感到了惊恐。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喜好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可惜一切都晚了，闭眼之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些人，不是不堪一击吗？ 为何，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下一秒，天黑了。 “队长，你没事吧？” 一名炎煌卫砍倒一名敌人后，朝着李海靠过来。 “换个称呼，已经不是队长了……这家伙刚才想偷袭我，可惜，身手太差。” 李海低头看了眼掉落在脚边的头颅，不屑地嗤了一声，随即一脚踢开。 顾不得擦拭脸上喷溅的鲜血，他抬起头，又盯上了下一个目标。 鲜血涂染的面孔，充满杀气的眼神。 此刻的他，活像一个嗜血的修罗。 那个被他盯上的水匪，本能地身体一颤，都快吓尿了，踉跄着想要后撤。 然而，李海哪会给他机会。 大步追上去，手起刀落，又是一具尸体扑倒尘埃。 与此同时，跟随在他身边的下属，也没有闲着，各自砍翻了反击而来的对手。 “如何？” 李海这时得空，终于擦了把脸，转头问道。 “不堪一击。” “土鸡瓦狗。” 这就是炎煌卫们的回答。 交战下来，他们真不觉得对方有多厉害。 顶多，也就是组织有序一点，胆子比普通人大一点而已。 这样的对手，人数上也没有绝对优势。 比起当初在下湾村遇到的四海会，可要容易对付多了。 同样的一幕，也在其他几条沙船上上演。 贺豹和他的手下满以为，只要他们清醒了，局势就能瞬间扭转。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记重拳。 面对强悍的炎煌卫，贺豹一语成谶……他们的人果然沦为了一群待宰羔羊。 几乎所有的惨叫声，都来源于他们自己人。 而炎煌卫，在砍倒他们几十个同伙的情况下，除了有几人不慎受伤，连一个死掉的都没有。 这样的战损比，无疑令人绝望。 就连楚嬴一方的自己人，薛杲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目瞪口呆。 本来他看到炎煌卫杀上敌船，觉得这些人太过托大，只怕要吃大亏。 尽管如此，他还是打算跟过去帮忙。 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 这特么哪是打仗，完全就是一边倒的虐菜局。 要是这个时候自己杀过去，搞不好别人非但不感谢，还觉得自己是来抢功劳的。 为了不引起误会，薛杲只能打消念头，不过仍心痒难耐地搓着大手，一个劲兴奋大喊： “杀得好！杀得好啊，让这群弱鸡真正见识一下，咱们燕北将士的厉害。” 楚嬴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你妹，一群弱鸡都能把你们撵成丧家之犬。 那你们又是什么？ hellokitty吗？ 咋好意思叫这么大声？ 他摇摇头，望着对面脸色铁青的贺豹。 通过郑锐龙，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大声喊道：“对面的，贺豹是吧，投降吧，你们已经没胜算了。” “呸！去你妈的！” 贺豹眼见兵败，正是气急败坏的时候，张口大骂道： “老子好好的寨主不做，凭啥要去你那伏低做小，当个被呼来喝去的狗腿子？” “有志气，可惜，你要不答应，只怕连狗腿子也没得当了。”楚嬴回道。 “你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看老子先干掉你！” 贺豹大怒，命令身边两名弓箭手对楚嬴放箭。 不曾想，两名弓箭手刚准备拉开弓弦。 只听砰砰几声，两人连吭都没吭一下，便应声倒地。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楚嬴身边的火枪兵。 他们时刻警惕着对方的弓箭手，没有给对方半点机会。 “这是……暗器？！” 眼看身边人中枪，贺豹骇然失色。 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沿着脊椎，直窜天灵，连忙往后退却，试图拉属下当盾牌。 对方能杀他身边人，自然就能杀他。 满以为，躲在人群后方就安全了 谁知，楚嬴身边一名魁梧大汉，忽然腾空而起。 双方本来还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却被此人借着周围的船舷，几个蹬踏起落，便来到他们船上。 来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凭着一把长刀，瞬间放倒一群人，简直无人能挡。 最后，仅用两招击败贺豹，直接将其生擒而回 这强悍的一幕，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第629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砰。 几处麻筋被制，暂时无力动弹的贺豹，被晁逊随手扔在甲板上，上前两步抱拳道： “殿下，贼首已擒，幸不辱命。” 楚嬴冲他点点头，低头玩味地看了眼贺豹，吩咐道：“绑起来，挂在桅杆上，让他的同伙好生看看。” “你，士可杀不可辱……”贺豹瞪着环眼，怒骂道。 “哦？好壮士，那就依他所言，杀了他吧。”楚嬴从善如流，负手准备走开。 “……” 贺豹瞬间傻眼。 他的脸上阵青阵红，趁着楚嬴还没走，赶紧叫道：“我……呵呵，这位大人，小人就是开个玩笑，玩笑。” 他讪笑着，一副乞求的谄媚嘴脸：“求大人饶命，小人愿降，愿意投降。” “刚才让你降，你不答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楚嬴态度不容商量：“挂桅杆上去。” “你，臭小子，你特么不得好死！” 贺豹求饶不成，再次变脸怒骂。 几名炎煌卫立刻冲上来，有人呵斥，有人对着他就是一顿大耳刮子。 没过多久，楚嬴他们货船的桅杆上，便升起了一面人形‘旗帜’。 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整个人气息奄奄，就像一条即将风干的咸鱼。 随着晁逊一声霹雳怒吼，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幕。 “尔等贼子还不住手！你们首领已经被擒，还不投降？再敢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是二当家，二当家被挂起来了！” “连二当家都被抓住了，对方实力太恐怖了。” “这下怎么办……投降吗？” 其他船上，那些水匪本就在苦苦支撑。 一看贺豹被人挂了桅杆，顿时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连最后一点斗志都丧失了。 “我投降。” “降了，我也降了。” 这本就是一群没有信念和廉耻的人。 既然首领都被抓，在他们看来，投降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起码有一百多名水匪，在这次短兵相接中丧命。 剩余的一百来人，全部被绑起来，集中在四艘船上，交由周清和郑锐龙他们看管。 而楚嬴他们，则带上薛杲，继续朝着包围曹玉堂的敌船进发。 “不好，大当家，二当家他们战败了！” 最大沙船的船首，沙东吉正集中精力指挥，准备一举拿下曹玉堂他们。 忽然听闻这个消息，他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眉头，问向报信的水匪： “败了？败得凶不凶？逃回来多少？” “没有，一个都没有，全军覆没。”那水匪低着头弱弱回道。 “全军覆没？放屁，怎么会！” 沙东吉颔下紫髯抖动，露出吃人的目光，骇得那水匪脖子一缩。 一旁的吴老道帮忙解围，追问道：“那敌人呢？敌人损失又如何了？” “不知道，离得太远，看不清，不过，对方正在朝我们这边冲过来！”那水匪感激看了他一眼。 “还敢冲过来，那就是损失有限了？” 吴老道和沙东吉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妙，后者立马道：“走，去后面看看。” 因为船首正对着曹玉堂他们，刚好看不到后面，两人随即转到船尾。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双双变了脸色。 “八艘！居然还是八艘，这怎么可能？”沙东吉闷声道。 “这么说，二当家并未给他们造成多大损失，那可是我们一半的人马啊，如果现在我们和他们对上……” 吴老道不敢继续想下去，忽然变得忧心忡忡。 当初下湾村，被楚嬴一方支配的恐惧，瞬间又涌上心头，踌躇一番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当家，要不咱们趁着这波大潮，暂且撤到海上。” “反正，水寨里大部分财宝，都已经装船，到时派人接应他们，另行撤走就是。” “不行，就这么撤走，我不甘心！” 对于吴老道的建议，沙东吉只是皱了皱眉，便摆手否决： “不为别的，他们灭了我们一半人马，我总要给剩下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再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外强中干，故意摆出这种阵仗，只是为了吓唬我们呢？” “这……”这个问题，吴老道还真不好回答。 “吴道长莫慌，你不是也说了，要取得那么大人的赏识，咱们就得有所表现，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万一咱们真赢了……” 沙东吉就像一个输急眼的赌徒，心存侥幸，决定再堵上一把。 他真不信，楚嬴一方在灭了他们一半人马后，还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然而，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阵隆隆炮响，八艘货船纷纷喷吐烟火。 “不好！” 沙东吉和吴老道同时心中一突。 下一秒，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包括他们的大船在内，好几艘沙船同时吃到炮击。 巨大的冲击力，就像撞在暗礁上一样，让船身瞬间剧烈晃动。 吴老道还好，有功夫底子，就近抓住船舷，宛若钉子钉在甲板上。 沙东吉就惨了，直接被摔出去，撞在一块木头上，瞬间鲜血直流。 好不容易站稳，轰轰轰……对面第二波大炮又射过来。 这一次没有打在船身上，却将船上的木楼轰塌半边。 木屑炸开，强悍的速度，一连擦伤好几个水匪，周围一片惨嚎。 如此恐怖的威力，终于让沙东吉认清现实。 楚嬴他们不但保存了战力，而且，很可能连他们都能再灭一次。 当身家性命真正受到威胁，这一次，他不敢赌了。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 “撤退！全体给老子撤退！” 不甘心地对天咆哮一顿，沙东吉终于下达撤退的命令，带领群匪开始朝东边逃窜。 “追！” “炮火不要停，有多少，打多少！” 后方，楚嬴下令穷追不舍，将大炮尽数宣泄。 “可是殿下，我们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几轮，就彻底没了，就算追上他们，又用什么和他们交战？” 李海虽然被撸了，但仍临时负责总队长之职，对于炮弹的数量，自是心知肚明。 “无妨，没有就没有，只管追上去就行，放心，今天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 夕阳下，楚嬴矗立船头，迎着海上吹来的东风，飞舞的发丝间，露出一双自信且深邃的眸子…… 第630章 收官一战 一而再，再而三地败给楚嬴的船队，让沙东吉终于认清了现实。 连包围的曹玉堂等人都顾不上了，一心带着剩下的人马往东边逃窜。 此刻潮水还没退去，潮天荡水域正和大海相连。 只要往东逃出数十里，就能抵达海上。 到时候，凭着他们沙船风帆的优势，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 这些内陆船只，休想再追得上他们。 而且，海外多的是无主岛屿，总有一块可供他们栖身的地方。 靠着这段时间劫掠的财富，接下来就算几年不出手，他们也一样吃香喝辣。 只是，这样窝囊地龟缩好几年，他们可不甘心。 “妈的，难得寻觅到一块发财的宝地，这么快就被人撵走了。” “不行，老子逃到海外后，一定要重新招兵买马。” “待到明年八月大潮，再从海上杀回来！” 砰的一声，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船舷上。 沙东吉望着残破的船楼，以及后方狼狈逃窜的队伍，气得青筋蹦跳，咬牙切齿。 东风吹乱他的虬髯，宛若一头发怒的雄狮。 “大当家莫要愤怒，这次只是我们一时大意，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干等一年才能杀回这里。” 身旁，吴老道宽慰着，表情别有深意：“你忘了，咱们身后还有那位大人。” “可是，我们吃了败仗，还能入得了那位大人法眼？”沙东吉皱眉。 “呵呵，放心，那位大人向来宽宏大量，看重的是大当家一颗忠心。” 吴老道摇头笑道：“至于失败，这世上谁还没败过，强如大楚皇帝，十年前御驾亲征，还不是被打得灰头土脸而回。” “那位大人方今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大当家诚心为了那位大人办事，些许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回头看着穷追不舍的楚嬴一行，敛笑颇为凝重道： “大当家与其担心这些，还是琢磨着，怎么摆脱身后的追兵吧？” “无妨。” 对于他的提醒，沙东吉摆了摆手：“咱们长年行船走海的，还能被几艘货船追上了。” “只是此刻吹的是东风，又有潮涌，才导致咱们速度缓慢。”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是一样跑不快。” 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只待一会风向变了，调整风帆，咱们立刻就能甩开他们。” 沙东吉说得一点没错，此刻楚嬴他们遭遇的困难，一点不比他们小。 双方看似距离并没有多远，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始终没办法追上。 除了他们，曹玉堂和段勇也对水匪们展开了追击。 大概是今日的惨败，让他们放不下面子，又或是想要出口恶气。 总之，在楚嬴一行替他们解围后，曹玉堂二话不说，下令剩余人马，统统加入追击行列。 半个时辰后。 众人一口气追了二十余里，距离依旧没有拉近哪怕一米。 段勇见状，忽然单独上前请示曹玉堂：“大人，不能再追了，万一又像之前一样，中了敌人的埋伏，那就完蛋了。”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曹玉堂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也开始打鼓。 又看到风吹浪涌，继续追下去，还不知道要追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月黑风高，万一水匪们又故技重施，杀个回马枪，那才真是万劫不复。 念及于此，曹玉堂忙叫人将船靠近楚嬴的货船，隔着船将段勇的建议告诉楚嬴。 “今日一战，殿下功劳之大，已足以上表朝廷，又何必继续敢冒风险？” “水匪狡猾，前途未知，咱们还需谨慎一些好，忘殿下三思。” 楚嬴看着楼船上，一脸饱受摧残、提心吊胆的曹玉堂，忍不住轻叹口气。 看来今天这场惨白，给这位新任的监察副使，心理上蒙上了很大的阴影。 他没有取笑对方，而是劝道：“话虽如此，可今日一战，曹大人损失也不小，难道，就不想将功折罪？” “这……” 曹玉堂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殿下也看到了，下官就剩这点家底，实在不能再冒险了。” “若是继续重蹈覆辙，下官就算能侥幸逃回去，也万死难辞其咎。” “你怎么知道会重蹈覆辙？” 楚嬴反问了一句，认真地道：“实话告诉你，这伙水匪，马上就要死到临头了。” 曹玉堂皱了皱眉，出于救命之恩以及自身涵养，没有对这话进行反驳。 但在他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不过，本就和楚嬴不对付的段勇，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当面讥讽道： “殿下何必说这种大话，都追了半个时辰了，连距离都没拉近，你要怎样让人家死到临头？ “败军之将，本宫在和你说话吗？” 楚嬴目光轻蔑地看着段勇，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你……” 段勇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别人打脸，还只是捅对方的缺点，楚嬴这话，直接捅了他的心肺管子。 他好半天才缓过来，满脸不甘地道： “我知道殿下不想和我说话，但只要有我段勇在，就绝不能看你带着大家去送死！” 楚嬴反唇相讥：“如果本宫没记错，带着人大家送死的，好像是你吧？” “你别偷换概念，我说的是现在，万一对方有埋伏，天黑之后，又看不清方向，我们只怕连逃跑都没机会。” “那照你说的，干脆放他们逃走算了？” “总比我们继续拿命冒险强。” “无所谓，既然送你们功劳都不要，那这一票，本宫只好含泪全收了。” 楚嬴懒得和他争辩，下令继续追击，剩下曹玉堂几艘船孤零零落在后面。 “这……这位大殿下，也太刚愎自用了些。” 望着丝毫不采纳他们意见的楚嬴，曹玉堂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一时忍不住长叹一声。 段勇在一旁暗搓搓地怂恿：“大人管那么多干嘛，明哲保身才是要紧。” “反正有这么多人看着，咱们劝也劝了，万一殿下真有个意外，那也与我们无关。” 他其实还有句话没说，楚嬴要是真出了事，反而更好。 届时，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他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将功补过。 话音刚落，忽然几声隆隆巨响，就像打雷一般，将他和曹玉堂吓了一跳。 “这声音……是大殿下他们的轰天雷，难道追上了？” 两人飞快抬头看去，瞬间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开炮的居然不是楚嬴的船队。 只见远处茫茫暮色下，一支暗沉的船队如铁锁横江，横亘在水面上。 拦住水匪们的去路，正对着他们疯狂喷吐炮火…… 第631章 火船乘风浪 “轰轰轰……！” 伴随着隆隆炮声，水匪们的船队周围，瞬间数道水柱冲天而起。 除开这一部分，更多的炮弹，仍然精准地击中目标。 只见木屑纷飞，血肉四溅，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尘烟…… 一时间，群匪大乱。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里也有敌人的船队，还有那见鬼的该死的武器！” 沙东吉所在的沙船，此刻也中了一炮，船身如置身惊涛骇浪中，疯狂颠簸。 一脸紫髯的大当家，双手死死抱住船头的桅杆，才没有重蹈之前头破血流的覆辙。 对于这次半路遇袭，全无防备的他，内心可谓惊怒交加，气得破口大骂。 “大当家，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对方拦住了我们去路，这下该怎么办？” 在他旁边，吴老道缩着脖子，一直从容不迫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紧张。 “还能怎么办，眼下只能硬冲过去。” “传令，对方船小，排成一排，全速撞过去！” 眼看着水匪们将船连成一条长龙，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先前冲锋，楚嬴身边，李海突然急了： “殿下，大事不好，他们这样硬撞，崔统领他们都是小船，只怕拦不住啊！” 没错，这一支半路阻击水匪的队伍，正是崔肇统领的另一支队伍。 之前进军水寨，正遇到涨潮。 楚嬴怕水匪们会从海上撤退，从而带走秋兰。 于是提前分兵，让崔肇带着十二艘小型货船埋伏在这边。 如今楚嬴他们追击过来，崔肇他们老远就听到炮声，自然就会出来配合拦截。 这也是，楚嬴刚才敢说，水匪们死到临头的原因。 本来他布置这一手，只是预防万一。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此战的收官一手。 这个时候，楚嬴他们的炮弹几乎打光了，要灭掉这帮残余的水匪，只能看崔肇他们。 只是在李海看来，这只怕并不容易。 毕竟，敌人的沙船体型大，撞击上天然拥有优势。 而且，对方将十余艘大船连成一排，被迫拉宽了崔肇他们的防线。 以他们十二艘小货船的长度，只能堵住一头，根本就防不住对方的全体突围。 “放心，你跟了老崔这么久，啥时候见他吃过亏？” 对于李海的担心，楚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命令船队减速，双手负后，临风而立： “接下来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只负责赶鸭子，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 前方，小货船上。 “统领，对方冲过来了，看这架势，似乎想和咱们硬刚啊。” 早在水匪们摆开阵型时，一名负责观察战场的炎煌卫就发现不对，立刻向崔肇报告。 “这不正好，他们要真摆明车马，用火箭和我们对射，就咱们带的这点弹药，还真不好搞，不过现在嘛……” 崔肇一听这话，不惊反喜，和那士兵对视一眼：“叫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嘿嘿，统领大人的交代，弟兄们哪敢怠慢，早准备妥当。”那士兵卖了个乖。 “少拍马屁，准备了几艘？” “八艘，剩下四艘，勉强装得下咱们的人。” “那就好，盯紧了，把距离算好，不要给他们转向的机会。” 崔肇点点头，一把拍在那士兵肩上，正色道：“殿下把收尾的事交给咱们，咱们就要干得漂亮，明白？” “明白，属下这就传令全体准备。” 那士兵也收起嬉皮笑脸，点下头，飞快退走。 “轰轰轰……” 炮火仍在继续，却开始出现减弱的趋势。 “哈哈……他们的武器要不行了，大家冲啊，一鼓作气冲杀过去！” “冲啊！杀！” 尽管这期间，沙东吉一方陆续又损失了三艘船，只剩十艘还能行驶。 但这丝毫打击不到他们的信心，反而剩下的人，一个个士气高昂。 无他，只因为对方火力减弱，让他们看到逃出去的希望。 那些负责划船的水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全力划动船桨，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两百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近了，越发近了。 再过一会，他们就能撞开对方，扬长而去。 “哈哈哈……他妈的，任你们天罗地网，还不是留不下老子，痛快！” 眼看逃脱在即，沙东吉不由仰天大笑，凌乱的紫髯在风中不停抖动。 这感觉，就像吃了炫迈，比之前打得官军差点全军覆没还要高兴。 就在这时，阵阵惊呼传入他的耳朵。 意识到不对，沙东吉低头看去。 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窖，四肢百骸血液逆流，只感受到阵阵彻骨寒意。 只见前方火光大作，忽然冲出来八艘火船，朝着他们的船队飞速冲来。 也不知这些船上放了什么燃料，居然可以燃出丈余高的超级猛火。 一看就没办法扑灭那种。 若是被这种火船碰到，后果可想而知。 “火船……别让它们靠近！” “快，分散！调转船头，快啊！” “来不及了，距离太近，对方速度太快，怎么办？” 任凭水匪们各种嘶吼，这时候统统于事无补。 这些火船本就速度轻快，再加上大潮和东风相助，速度快得跟箭一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眨眼就撞进了沙船队伍中。 “轰轰……！” 那些装汽油的木桶，在燃烧中受到撞击，纷纷炸裂成巨大的火球。 熊熊烈焰，火烧连营，连成一条巨大的火龙，顷刻便将所有沙船吞没。 “啊啊啊啊啊……！” 一艘艘沙船被点燃，爆发出各种哭爹喊娘的声音。 有的人被冲击波当场震死，有的人被火焰燃烧成灰烬，还有人裹着浑身大火惨叫跳船……火光映红了方圆数百米的水面和天空。 混乱之中，画面要多惨烈有多惨烈，群匪已经完全失控。 除了极少部分人及时跳船，逃过一劫，其余水匪基本被火焰消灭干净。 然而，这极少一部分人还来不及庆幸，很快又被褚嬴和崔肇两面夹击，一网打尽。 夜幕下，楚嬴一行打扫完战场，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十余艘船队缓缓回航。 这一幕，雄壮而又肃穆，让曹玉堂和段勇看直了眼。 火船灭群匪，风潮送助攻……这，这就赢了？！ 第632章 从不食言 是夜。 全歼水匪后，因为天色太晚，再加上一天激战，将士俱疲。 趁着稍微退潮，楚嬴在和周清他们汇合之后，寻了一处浅滩，打算就地休息一夜。 一路跟着他们的曹玉堂，见状也下令船队靠近驻扎下来。 不多时，楼船上亮起了灯。 一名仆人模样的年轻女子，提着灯笼，从楼船上探出半边身子，朝楚嬴他们船上一名守卫喊话。 “这位将军，我家大人备了酒菜，希望邀请殿下到船上一叙，还望将军代为通禀一声。”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 年轻守卫虽然这么说，但望着巧笑倩然的侍女，还是忍不住转身进了船舱。 过了片刻，楚嬴、崔肇和晁逊三人走了出来。 “殿下，这边请。” 那提灯笼的侍女看到楚嬴，盈盈一拜，随后差人放下上船的悬梯，恭敬侍立在一侧。 楚嬴三人上到甲板，朝船楼上望了望。 只见诺大的船楼里，就只有中间正厅亮了灯，崔肇不由好奇： “听说这种三牙大船，夜间点上灯，就像一座宫殿，怎么这里却冷冷清清。” “废话，你打了败仗，难不成还要灯火通明，大宴宾客？” 人家派身边的侍女来请，摆明了是家宴，最多就几个人，点那么多灯干吗？ 楚嬴斜了他一眼，挺胸，双手负后：“走吧。” 在那名侍女带领下，三人一走踏入客厅，立刻有三人起身相迎。 一个是这场宴请的正主，曹玉堂，一个是之前半路随他杀回去的薛杲。 还有一个，楚嬴不认识，不过对方自称海沽县千户马彬。 此人今天和曹玉堂一起被水匪包围，言语间庆幸自己还能活着，一个劲感激楚嬴的救命之恩。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马千户不必如此。” 眼看楚嬴说得轻描淡写，马彬抬手，既惊且佩地说道： “殿下过谦了，想我马彬，也曾自以为麾下将士是卫所最强。” “没想到，这次却差点栽在一群水匪手上，若非殿下及时出现，只怕……” 他摇摇头，喟然一叹，随即转移话题，饶有兴致地道： “话说回来，殿下那轰天雷般的铁筒武器，还真是厉害，隔着几百步，居然还有那么大的杀伤……”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酸溜溜的声音打断：“是啊，没想到，世间竟还有这种大杀器。” “可惜啊，没装在我们船上，要不然，这群水匪哪还有命活到晚上。” 闻言。 楚嬴三人不动声色。 曹玉堂脸色略沉，薛杲和马彬则皱起眉头。 众人一起寻声看去。 只见段勇坐在席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正拎着一壶酒，边给自己添酒，边故作惆怅地长吁短叹： “只怪我们没有人家那么好命，没办法弄来这种武器，不然，也不会白白牺牲那么多兄弟。” “段勇！” 曹玉堂看了眼楚嬴，沉下脸低喝一声：“你还坐着干嘛，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哦？原来是殿下来了，呵呵，卑将见过殿下。” 段勇仿佛这时才注意到楚嬴，仍旧没有起身，对楚嬴随意拱了拱手，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然后，便端起酒杯自斟自酌起来。 这不由惹恼了曹玉堂，刚要继续呵斥，被楚嬴竖掌拦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段勇道： “曹大人不必动怒，毕竟，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燕都卫被段佥事带得几乎全军覆没，人家心里难过，不想起身属实正常。” 啪！ 段勇忽将酒杯重重放下，梗着脖子抬头瞪着楚嬴：“你说谁全军覆没？” “不是吗？”楚嬴略微沉吟，“那难不成，其实是你家里人死了？” “胡说八道，你家里人才死了……” 段勇本就嫉恨楚嬴，此刻哪还能忍，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然而，他还没骂完便立刻闭上嘴巴。 可惜，还是迟了。 楚嬴立刻抓住这话的把柄，厉声喝道：“放肆，你说谁家里人死了？” “段勇，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殿下的家人是谁？还不跪下给殿下道歉！” 身为主人的曹玉堂，不想双方闹得太僵，有意替他解围，将此事大事化小。 无奈，段勇却并不领情。 他死死盯着楚嬴，半晌，不甘地蹦出一句：“我不跪，我凭什么要跪？” “这一切都是大皇子有意挑衅……没错，是他故意引诱我上当，才会出现口误，我没错！” “你……” 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曹玉堂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客人还未落座，他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怒火转而对楚嬴劝道： “殿下，段佥事脾气是冲了点，还请看在下官面子上……” 刚说到一半就被楚嬴打断：“抱歉，曹大人，本宫确实想给你一个面子。” “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不给本宫面子，当真以为本宫好欺吗？” 他撩开衣袍下摆，将亮银纹路的燧发手枪拎在手中，对准段勇的眉心： “我数三声，三声过后，跪下磕十八个响头，饶你一命。” 段勇眯眼，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联想到今天那些放炮的铁筒，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非但不害怕，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蔑笑：“你想杀我？就算你是皇子，也没这个权利吧。” “三。” “你……你搞清楚，我可是一所千户，朝廷命官！” “二。” “我的背后可是总督大人，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一。” “哈哈，我没死……说到底，你还是不敢动手，想吓唬我，真当我段勇是吓大……” 眼看楚嬴数到一，自己仍然安然无恙。 段勇还以为，自己拆穿了对方的伎俩，忍不住得意地大笑起来。 可下一秒。 砰！ 一声枪鸣，硝烟迸散，笑声也戛然而止。 随后，段勇的尸体四仰八叉地轰然倒地。 在他的眉心正中，出现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血窟窿，正往外流着丝丝鲜血。 至死，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楚嬴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将枪收回腰间，开口缓缓道： “本宫之前，曾给下面人说过，你决计活不过今天……我这人，从不食言。” 第633章 你跟不跟? 空气凝固。 伴随着段勇倒地，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事情来得太快，完全没有防备的曹玉堂，下意识瞪大眼睛。 一旁的薛杲和马彬也脸色煞白，呆若木鸡。 三人都没想到，这样的场所，楚嬴竟敢公然杀人。 这简直是嚣张他妈给嚣张开门……嚣张到家了。 许久。 “大皇子你……你可知道段佥事是朝廷命官？” “你可知这事一旦传出去，会引发多大的波澜？又让下官如何交代？” 曹玉堂低头看着段勇的尸体，脸色由震惊转为阴沉，再由阴沉转为愤怒。 楚嬴一声招呼不打就这样乱来，杀的不只是人，也是往他脸上狠狠呼了一巴掌。 “下官，需要一个解释！” 他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看着楚嬴，俨然恢复了一省按察副使的威严。 “这还不容易。” 楚嬴浑不在意地笑笑：“潮天荡水匪太过凶残，段佥事剿匪途中，英勇作战，身先士卒，不慎带领燕都卫全数牺牲。” “如此大义大勇之士，实乃三军楷模，将士典范。” “曹大人感念其功绩，特上表朝廷，请求追加赏赐，这样交代不行吗？” “哼，殿下说得轻巧。” 曹玉堂冷笑：“这次参加剿匪的诸卫将士，或多或少都有留存，唯独燕都卫全数阵亡。” “这么蹊跷的事，你觉得，关总督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说辞？” “还有那些剩下的燕都卫，难不成我们还能将其全杀了灭口？” 楚嬴语气轻松地摇摇头：“灭口就不必了，本宫目前正缺人手，反正也没剩几个，总有妥善的安置之处。” 曹玉堂皱眉，深深看了楚嬴几眼：“原来殿下早就想好了退路，看来，倒是下官小瞧殿下了。” 他顿了顿，视线扫向马彬和薛杲二人，略带玩味地道：“不过，殿下虽然能封住燕都卫的口，但我们呢？” “你就不担心，我们会将这事传出去？” 话一出口，薛杲和马彬同时脸色一变，看着楚嬴，露出戒备的目光。 楚嬴既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子，公然杀死段勇。 他们可不敢打包票，对方不会再杀了自己灭口。 “两位别慌，本宫无意加害二位。” 楚嬴一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忽又补充一句：“不过，曹大人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所以，只能麻烦两位帮本宫做件事。” “什么事？还请殿下明言。” 薛杲和马彬交换一次眼神，抱拳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先请两位，在此人身上再跺几刀。” 楚嬴指着段勇的尸体，摆明了要拉两人一起下水。 “这……”薛马二人又不是傻子，自是犹豫不肯。 “怎么，两位刚才还说要报答本宫救命之恩，如今让你们在死人身上砍几刀，你们都不愿意吗？” 楚嬴略带逼迫的口气，让两人脸色又变了变，还是薛杲壮起胆子道： “殿下，敢问我们要是不照办，会有什么后果？” “本宫不会杀你们，但，你们下半辈子，怕是只能客死异乡了。” 楚嬴没有隐瞒，他不会拿自己和身边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如果这两人不答应，他就只能动用武力，将他们抓走，永世不再放还。 当然，这样做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 他要有足够的能力，镇得住曹玉堂，且确保对面不会出卖自己。 眼看薛杲和马彬两人身不由己，曹玉堂再也憋不住火气，冷笑问道： “殿下如此咄咄逼人，那下官呢，是不是也要将段勇剁上几刀，殿下才能安心？” 楚嬴的回答风轻云淡：“曹大人就不必了，你一上任，关道成就把剿匪这块硬骨头丢给你，摆明了是在针对你。” “如今，你又带着燕都卫全军覆没，你要是关道成，你会怎么想？” 曹玉堂闻言脸色一变，嘴里轻咝一声，不等他开口，楚嬴便作出解答： “以关道成的小肚鸡肠，不用说，他一定会觉得你是在故意报复。” “因为他针对你，所以你反过来让他派来的人马全数阵亡，仅凭这一点，你们之间就不可调和，你只能和本宫合作。”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曹玉堂，明亮眸子似已看穿一切： “要不然，曹大人这一仗输得如此惨烈，关道成只需一道告状的折子递到朝廷。” “届时，曹大人觉得，你这新升任的按察副使一职，还能坐得稳吗？” 他最后笃定一笑：“想来，作为父皇亲自认命的官员，曹大人也不想这么快就让父皇失望吧？” 曹玉堂越听越是心惊。 楚嬴的这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正像楚嬴说的那样，楚皇将他派遣到燕都，就是希望他能做出一些成绩。 如此，就能顺理成章从关道成手中，分走一部分权利。 毕竟，对于这种尾大不掉的封疆大吏，朝廷都得防着一手。 可他这一上来，非但没有做出成绩，反而被一群水匪搞得灰头土脸。 不仅损失了近千人马，还损毁了几十条价值不菲的小型战船。 这样的表现，一旦传回去朝廷，让楚皇怎么想？ 必然是失望至极。 曹玉堂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他肯定会因罪被撤销职位。 贬官还是其次，搞不好，终生都不会再得到重用。 对于一位官员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前途黑暗更令人绝望的了。 若他不想面对这样的下场，那就只有一条路……和楚嬴合作。 双方串通，将对方的功劳，算上自己一份。 唯有如此，才能将功抵过，保住位置。 想到这，曹玉堂忽然明白了，楚嬴为何敢当着他的面杀死段勇。 对方吃定了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是拿住了自己的命门啊！ 曹玉堂望着姿态从容的楚嬴，心中不由翻起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够高看这位殿下，没想到，对方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心思深沉。 这哪是曾经人尽可欺的皇家弃子，分明就是一头蛰伏的盖世猛龙。 若是一朝得势冲天而起，只怕京城那些皇子，都要在其光芒下黯然失色…… 正当他心思百转之际，楚嬴再次悠悠开口： “曹大人还用想吗？你设宴邀请本宫过来，不就是为了解你困境吗？” “如今，本宫已经摊牌了，剩下的，就看你跟不跟了？” 第634章 曹大人的算盘 公然威胁一名按察副使，两名卫所千户，还当着他们的面杀死一名总督麾下的指挥佥事。 搁在以往，这么疯狂的举动，楚嬴别说做，连想都不敢想。 然而现在，他不仅做了。 而且距离成功，也就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心态变化。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无权无势，处处谨小慎微的皇家弃子。 不仅坐拥一支半火器化，足以与数倍敌人作战的千人精锐部队。 手里还攥着一个跨时代的现代工业区。 尽管目前只是半生产半建设状态，但其蕴含的巨大潜力，将来势必不可估量。 加上他抄了水寨这一票，家底也积累了小三十万。 至少能顶顺州三十年税收。 三者加在一起，可谓兵强马壮，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要是再算上封地近四万的人口，除了地盘稍微小了点，妥妥的一方诸侯。 换谁拥有这些资源，也不可能再夹着尾巴做人。 “曹大人可考虑好了？” 这是楚嬴第三次询问曹玉堂。 毕竟，一边是真相一边是前途，心中尚存原则的曹玉堂纠结这么久也正常。 不过，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曹玉堂知道，拖到这时，自己也是时候给个交代了。 他眼下口唾沫，张了张嘴，声音略微暗哑地道：“殿下，真愿意帮助下官？” “那就得看曹大人的态度了。”楚嬴话里充满暗示。 “既如此，下官愿意和殿下合作。” 最终，曹玉堂还是选择了更实际的东西，当场举手发誓： “下官对天发誓，今日段勇死亡一事，除了我们几人，绝不会再让一人知道。” “曹大人何须如此，本宫是信得过你的。” 楚嬴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是大定，转头看着薛杲和马彬两人，淡淡道： “不知两位可也考虑好了？” “我，我们……我砍了，砍了就是，呵呵……” 事到如今，连曹玉堂这个浓眉大眼的都‘投敌’了，薛杲和马彬更是骑虎难下。 无奈，两人只能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段勇的尸体一顿乱砍。 只砍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溅，画面惨不忍睹，才总算得到了楚嬴的认可。 至此，三人彻底沦为了楚嬴的‘同党’。 在和他们沟通完如何处理段勇尸体，以及各项善后事宜后，楚嬴和曹玉堂谈起了合作之事。 虽然楚嬴答应让出部分功劳，但曹玉堂依旧愁眉不展。 “实不相瞒，殿下，这次我方损失实在惨重。” “就算将全部功劳算在下官头上，顶多也就功过相抵，下官只怕，仍然会让陛下失望。” 楚嬴皱了下眉，叹道：“可除了这个，暂时也没别的增加功劳的办法啊。” “怎么会没有，殿下今日那轰天雷般的大炮火器不就是。” 曹玉堂目光灼热：“据说陛下已经定下章程，明年开春，要亲自御驾亲征，与北匈决战，一雪十年前战败之耻。” “北匈的强悍，想必殿下也有耳闻，即便我军有陛下坐镇，此战也未必乐观。” “若是我们能在陛下出征之前，献上这种足以扭转乾坤的利器，请相信下官，这份功劳必然不会小。” 这话刚说完，就遭到楚嬴摆手拒绝： “曹大人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要献上大炮，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何？殿下莫非舍不得？” 曹玉堂不解地道：“恕下官直言，今日一战，殿下已经暴露了这种武器。”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我们都替你隐瞒，又能瞒得了几时？” “殿下可别忘了，陛下的飞龙卫，不乏手眼通天的人物。” “殿下若次次以少胜多，还胜得这般轻松，难免不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他诚心提醒道：“到时候，他们一心调查，殿下瞒不住不说，反倒会因藏匿神兵利器，落得个里外不讨好。” “这些本宫当然知道，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这大炮的制作工艺，远比你们想得要复杂。” 楚嬴解释道：“不管是材料、设计、铸造，都有严格的要求，非一般工匠可以解决。” “而且，此物还有个极大的缺点……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人员，几乎无法命中目标。” “若是贸然仿造，还带上战场，只怕非但杀不了几个人，还会弄巧成拙，反而成为大军拖累。” 曹玉堂闻言，和薛杲、马彬互相对视一眼，仍然不死心：“当真？” “既然是合作关系，本宫骗你干吗？” 眼看楚嬴表情不似作伪，曹玉堂神色一黯，不由又叹起气来：“若是这个不行，那又该怎么办？” “放心，没那么严重，实在不行，本宫出钱，帮你将那些损毁的战船补齐，确保你高枕无忧。” 楚嬴不想让曹玉堂一开始合作就失望，大炮给不成，干脆给一笔银子作为替代。 这样一来，多少也能消减一些曹玉堂此战的过失。 “看来，眼下也只能退而求次了。” 曹玉堂轻叹以上，俯身道谢：“多谢殿下慷慨解囊，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看得出来，他心中仍对楚嬴的大炮念念不忘。 可是，楚嬴又岂能轻易如他所愿？ 有一点曹玉堂说的没错，楚嬴确实舍不得。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搞出来，回头就得献上去？ 对于楚皇，他虽表面不说，心中却对其没有半分好感，自然不想轻易便宜了对方。 再说，为了曹玉堂一个人邀功，就将大炮献给朝廷，那未免也太廉价了。 就算要献，也得挑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够带给他最大利益那种。 精明的大皇子殿下，从不做亏本买卖。 至于现在，时机未到，自然能瞒一时是一时。 此时，由于楚嬴中途杀人，这顿宴会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只能提前解散。 走出船舱时，楚嬴正好看到秋兰也在外面。 八月中旬，圆月充盈。 月亮洒下清辉，将四周照得一片明净。 但见小侍女昂首立于船头，凝望明月，身姿缥缈，仿佛一只月下精灵。 美人明月，相得益彰。 “在想什么呢？” 蓦然听到楚嬴的询问，秋兰下意识回头看来。 月光下，清丽绝伦的脸颊上，两滴晶莹反射银辉，清晰映入楚嬴眼帘。 大皇子关切地皱起眉：“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哭了？” 第635章 惊人秘闻 “殿下？！” 楚嬴的声音，让处于失神状态的小侍女回过神来。 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秋兰蓦然撇过脸，一边抬袖擦拭眼泪，一边轻摇螓首： “没发生什么，只是眼睛被风眯了。” 楚嬴摆手屏退身边人，望着船头一动不动的气死风灯，缓缓道：“本宫怎么没感觉到有风？” “是……是刚才吹的。” 秋兰转过脸来，极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你说谎。” “奴婢没有。” “还说没有，搁在平时，你才不会编造这么低劣的借口。” 楚嬴踱开步子，略微思考一会，嘴角勾起浅笑： “你应该会说，本宫这双24k钛合金狗眼一定是开了光，要不然，大晚上的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 “噗呲……” 小侍女一时没憋住笑出声来，哭笑不得地剜了他一眼：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再说，殿下当奴婢是泼妇么？奴婢可没这个胆子诽谤殿下。” “看吧，这才是你正常的样子。” 楚嬴随之笑起来，却让秋兰表情一僵。 她又想别过头去，一双倒映着月辉的清冽眸子，却像未卜先知，提前靠近，凝注着她的双眸。 在这双澄澈且深邃的眸子面前，小侍女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都似无处躲藏。 瞬间。 连同整个身体也僵住了。 楚嬴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良久，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旋即吟诵道： “船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蓦然低头，再次定定看着秋兰，道：“你的眼里，有难言的伤感和眷恋……是想家人了？” 小侍女眸光一黯，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楚嬴将着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继续说道： “方才本宫见你对月流泪，又面朝南方，明显是在追忆家人的姿态。” “唔……你刚探亲回来，对方应该不是方知府。” “那，就是另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人，你们之间，应该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吧？” 最后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秋兰的软肋。 她蓦然攥住心口，两行清泪再次滑落，旋即情绪低落地脱口道：“已经十年了。” 十年？确实有点长了……楚嬴无奈叹口气：“那你为何之前不早说，本宫可以多允你一段假期回乡探亲。” “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也再也见不到了。” 秋兰脸上挂着凄凉，幽幽叹道：“斯人已逝，幽明永隔，叫奴婢哪里去寻？” 楚嬴瞬间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原来，你在思念你的父母。” 他望着天空的圆月，也似触景生情，眸光陷入追忆，悠悠叹道：“其实，本宫和你何其相似。” “再有两天，便是中秋，别人一家团圆，本宫却只能和娘天各一方。” “关山千重，路迢水长，还有人从中作梗，母子俩想见一面，何其难也……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秋兰。 小侍女忽然定定凝注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奴婢和殿下不仅同是天涯沦落人，也同是苦命相连之人。” “苦命相连？”楚嬴一怔。 他正不解其意，忽听扑通一声，秋兰竟直接跪在他的面前，这让他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扶： “秋兰，出什么事了？你这是……” 不料，秋兰竟直接拨开他的手，径直磕头道：“殿下，奴婢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可此次遭逢大难，让奴婢明白天有不测风云。” “如果现在不说，万一将来没了机会，奴婢必定后悔莫及。” 楚嬴见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情知此事可能非同小可，遂开始认真对待，凝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奴婢……奴婢想求殿下为奴婢做主！” 秋兰恳求道：“求殿下核实真相，拨乱反正，为奴婢家人，还有殿下家人翻案，还他们一个清白。” “什么翻案？什么你的家人和本宫的家人，本宫怎么不明白……” 楚嬴一时没能听明白，感觉脑子有点乱。 秋兰看着他，并未觉得奇怪，继续道：“殿下可还记得，十年前，闽王造反一事。” “你怎么知道这个？” 楚嬴神色一变，心中忽然有预感。 接下来，秋兰所说的事情，可能会颠覆他的认知。 “看来奴婢是多此一问了。” 秋兰从他的反应，便已得出想要的结果，顿时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 “是啊，殿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事呢。” “若非此事，恐怕殿下如今，仍旧是朝廷上下人人敬畏的大皇子，地位仅在太子之下，又岂会被分封到顺州这种苦寒之地？” 她顿了顿，继续幽幽一叹：“而奴家，也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和殿下有所交集。” “奈何老天爷就是这么无情，一场皇族内部的造反，冥冥之中，却将奴婢和殿下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她说到最后，忽然问道：“殿下的外公，苏家一门，在这场造反之后，被安上谋逆的罪名，全都惨遭株连。” “而殿下和容妃，虽然因为身份，侥幸逃过一劫。” “但从此却失去陛下恩宠，被打入冷宫，成了人见人欺的弃妇和弃子……奴婢没说错吧？” “你居然……将本宫的过往调查得这么清楚？” 楚嬴满脸惊诧，仿佛第一次认识秋兰一般。 “这不奇怪，其实，奴婢很早就知道殿下母子的遭遇。” 秋兰没有隐瞒：“当初奴婢之所以愿意追随殿下，很大原因，就是因此此事。” 听她这样说，楚嬴并没生气。 当初他就觉得，方孝纯仅和自己相处数日，便愿意将义女送给自己为婢，这事太过蹊跷。 于是猜测对方接近自己，很可能另有目的。 如今秋兰把话说开，他总算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唔，本宫记得之前你义父说过，你的生父曾经做过官，难不成……” 楚嬴皱起眉头“你的亲生父母，也在这次闽王造反一案中受到了牵连？” “没错，家父为官向来清正廉洁，决计不可能造反，他是被污蔑陷害的。” 秋兰抬头望着楚嬴，一字一顿，说出一个惊天的秘闻： “不仅如此，殿下的外公一族，同样遭人陷害，他们其实也是清白的！” 第636章 苏家往事 秋兰的一席话，宛若石破天惊。 将深埋在楚嬴心底，最黑暗、最痛苦、也是最不愿回忆的过往，撕开了血淋淋的一角。 他怎么会不记得？ 他比谁都记得更清楚！ 十岁少年为何忽失父亲关爱？ 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妃子为何坠入冷宫？ 风光无限的权贵家族为何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楚嬴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一切，都要从当年宁王造反一案说起。 十年前。 宣和十二年，也是现任楚皇继位的第十二个年头。 那时候的楚嬴，刚刚十岁出头。 因为聪明上进，是所有皇子中，除开太子之外，最受楚皇宠爱的儿子。 彼时，就因为早些年楚嬴曾嚷嚷了一句：想要练功习武，长大之后杀敌立功。 楚皇就让自己的侍卫统领雷开，亲自教他武功，且让他拜了雷开为师。 甚至，他刚满十岁时，许愿想上前线看大楚和北匈人打仗。 当时正逢楚皇首次御驾亲征，听闻此事，居然真的将他带上了北原前线。 其荣宠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而楚嬴的母亲容妃，那时也全然不是如今受尽欺凌的凄惨模样。 容妃本命苏婉蓉，出身自京城有名的官宦世家。 父亲苏彻，是当时的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真正的位极人臣。 容妃还有两个兄弟。 大哥苏明德，是宣和三年的甲榜进士。 只用五年时间，就靠着政绩坐到了一省知府，官居四品，可谓前途无量。 而三弟苏明彦，更是了得。 居然中了宣和六年的殿试榜眼，起步就是翰林院编修。 一个知府，一个翰林院编修……可想而知，凭着乃父的影响力，容妃的枕旁风，以及他们自身的能力。 假以时日，这两兄弟必能位列中枢，成为大楚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巨擘人物。 彼时苏府门前，每日都有许多能人异士慕名拜访。 希望投入门下，任凭驱使。 而是私底下依附苏家的朝臣，更是数不胜数，隐隐形成了一派强大势力。 一门四贵！ 那时候的苏家，用如日中天都不足以形容。 它更像是初升的朝阳，只需静待时日，便会绽放前所未有的辉煌。 而容妃，也凭着家族的支持，以及自身的美貌和贤惠，还有最早诞下麟儿的殊荣，成了最受楚皇宠爱的妃子。 没错，没有之一。 那时的她年方三十，风华正茂，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妩媚成熟的年龄。 楚皇对她的宠爱，甚至还要超过皇后。 然而。 谁也没想到。 这样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家族，竟会在一夕之间彻底坍塌，灰飞烟灭。 究其原因，还是出在楚嬴的大舅舅，容妃的大哥苏明德身上。 他当时任职的桂阳府，正巧在宁王封地，荆州省南边的四郡之地辖下。 桂阳府那个地方，北接衡阳，南临南越，山多林密，周围遍布许多大大小小的土司和荆蛮。 这些土司荆蛮因为缺少教化，加上本身物产匮乏，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人出来闹事。 遇到野蛮一点的，甚至还敢杀官造反，令治理这些地方的官员每每头痛不已。 楚嬴起初并不清楚，苏明德是怎样处理这些棘手之事的。 还是后来身处冷宫，偶尔听到容妃讲述过往，才对苏明德做过的事了解一二。 当时，苏明德一改前任官员，对当地土司和荆蛮长期的镇压，转而采取怀柔和同化政策。 说白了一点，就是用利益拉拢。 想方设法和对方搞好关系，再潜移默化地改变对方的认知。 最终让他们打从心底认可自己是大楚的一员，从而真正对朝廷效忠。 至于他采取的方法，也很简单粗暴。 土司和荆蛮缺粮，没关系，知府大人立马派人送上粮食。 土司和荆蛮缺农具，没关系，知府大人立马派人送上农具。 土司和荆蛮之间闹矛盾，没关系，知府大人亲自出面调和，并互相发点慰问金，安抚双方情绪。 凡此种种，能用钱粮解决，就尽量用钱粮解决。 总之一句话……莫闹，知府大人自会把你们喂饱。 对于其他官员，这种需要大量物资的管理方式，可能很难实现。 但对于苏明德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别忘了，他爹苏彻可是户部尚书。 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那些小土司和小荆蛮吃撑的。 当然，除开苏彻的支持，苏明德自身也很争气。 他不仅送粮送物资，还会亲自发动土司和荆蛮的人，一起兴修水利，开垦荒地。 然后，派遣农官教导当地少民施肥培土，耕种粮食。 在他的一系列努力下，当地少民生活越来越富足。 许多人对他都心怀感激，闹事的也越来越少。 再加上，那些土司荆蛮里的大人物，但凡谁家里有个婚丧嫁娶，他都会亲自到场，并附上大礼包一份。 人情往来密切了，苏明德和当地头人之间关系，也就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正是双方这层亲密关系，最后却害了他，也害了整个苏家。 宣和十二年秋，宁王正式造反。 为了壮大军势，他许诺种种天大好处，成功拉拢了当地一批土司和荆蛮。 很不巧，这些人里面，就有和苏明德交好的存在。 以至于，后来叛乱被镇压，朝廷顺着这些人的口供，很快就将苏明德也打为宁王同党。 罪名是： 处身不正，勾结匪类，擅改政令，盗窃国库，暗中资助反贼作大，妄图谋朝纂位。 一顶顶罪孽深重的帽子扣下来。 苏明德百口莫辩，还将支持他的老父也牵连进来，最终殃及整个苏家。 再之后，苏家满门被诛，从此被打上反贼的烙印。 苏婉蓉和儿子楚嬴，也因为此事一夕失去恩宠，被楚皇亲自下令，打入冷宫。 至此，父子十年不曾想见，形同陌路。 偌大一个家族，说倒就倒。 荣华富贵转眼成空，繁华落尽只剩凄凉。 本来，楚嬴一直以为，苏家造反一事，已经盖棺定论。 不想此刻，秋兰却抛出这样的惊天言论，他感念伤怀之际，心头又不禁火热起来。 他想到了容妃。 如果，秋兰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能证明外公一家蒙冤受屈，那岂不是，也能洗刷容妃多年的冤屈？ 如此，她是不是就能摆脱冷宫的枷锁？！ 第637章 诡异定罪 楚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按住小侍女的双肩，低头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似能烧穿黑暗：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说话间，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嗯。” 秋兰迎着他的目光，认真点点头。 “太好了，告诉本宫……” 楚嬴话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夜色下，他左右张望了几眼。 缓缓松开抓住秋兰的双手，于她耳畔轻声低语：“随本宫进来。”之后，转身步入船舱。 感受到耳边残留的热息，小侍女不由俏脸泛红。 下一秒。 她深吸口气，神色再次恢复如初。 旋即，跟在楚嬴身后进了他休息的房间。 随着一盏蜡烛亮起，本来黑黢黢的房间，顿时充满了光明。 楚嬴将烛台安放好，就着一张小方桌示意秋兰坐下，低声道：“好了，现在说吧。” 秋兰没有立刻落座，抿了抿唇，忽然欠身一礼：“殿下，在说这个之前，且容许奴婢告一声罪。” “你是指，你故意隐瞒目的接近本宫的事？无妨，本宫之前其实也猜到一二。” 楚嬴还以为她在担心这个，无所谓地摆摆手。 “不是，奴婢是想说，其实奴婢欺骗了殿下，奴婢并不叫秋兰。” 见楚嬴一怔，秋兰再次歉然道：“奴婢原本姓董，秋兰只是后面的名字。” 楚嬴讶然道：“所以，你其实叫董秋兰。” 小侍女点点头，望着楚嬴，表情透着忐忑：“奴婢欺骗了殿下这么久，殿下会怪奴婢么？” “怎么会，你也说了，你的家人受到宁王造反一案牵连，你隐姓埋名避祸实属人之常情，本宫又怎么好怪罪的。” 楚嬴目光真诚，让小侍女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扶着桌子坐下，悠悠开口： “好叫殿下知道，奴婢董秋兰，家父名叫董光年，原是东南省漳泉人氏。” “当初宁王造反时，家父恰好调任桂阳府出任推判，因而受到牵连……” 从秋兰的口中，楚嬴得知了她生父的事迹。 要说这位董县令，也算是够倒霉的。 他本是和方孝纯同科的进士。 两人在国子监做过多年同窗，经常同吃同住同游，因而交情十分深厚。 直到后来吏部补缺通知下来，两人才就此分道扬镳。 董光年最初被安排回家乡漳泉，在军中掌管武库和军需。 因其在任期间，兢兢业业，政绩卓著，又曾独自领军，打退过几回倭寇和东夷人的偷袭。 吏部觉得他能力出众，便将他调任至桂阳府任职。 一来，有考验和栽培的意思。 二来，也是希望他这种带兵打过仗的人，能震慑住当地的土司和暴民。 结果。 董光年一调任到桂阳府，就发现，和顶头上司的治夷理念严重不符。 在苏明德怀柔为主的大方针下，他的那套军中手段全无用武之地。 尽管他很不赞同一味地对地方势力怀柔。 但苏明德凭着出色的人格魅力，还是说服了他，让他甘愿配合前者的政令行动。 只是，当他执行苏明德分派的任务时，却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许多上面通过他，指定分发给那些土司和荆蛮的物资。 因为记录不详，或多或少有些来路不明。 刚好他曾管过仓库，深知这样极为不妥。 万一苏明德借着赈济土司少民的名义，暗地损公肥私，自己岂不是沦为了帮凶？ 尽管有所怀疑，但他却没有证据。 为了不得罪苏明德这位新上司，董光年只能一个人暗中调查。 他一边记录，每次苏明德筹集到的物资种类和数量。 一边派人前往京城，通过关系找户部核实情况。 结果最后发现，是他自己多心了。 他记录的每一笔物资，从大到小，户部都有记录，且得到了上面主管的批准。 这说明，苏明德资助这些土司和荆蛮，朝廷是同意的，而并非前者自作主张。 董光年知道自己错怪了苏明德，从此便放下了这方面的疑心。 不过，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会单开一本账，记下每一笔物资的来历和去向。 并且，定期派人到户部沟通核实。 回头再与衙门里的账本作对比，以免某个地方出现纰漏。 如果无误，便将两本账都盖上官章，以证明比对真实可靠。 然后，一本放在衙门作为卷宗留存，另一本则由他个人私下保管，相当于留个备份。 这不奇怪。 一个精明的‘库管’，同时作两三本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只是，当时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正是这种正常的习惯，多年以后，反而成了洗刷他清白的唯一证据。 当时，宁王造反失败。 不仅苏家惨遭灭门，整个桂阳府上下官吏，也遭到了清洗。 董光年这种和苏明德紧密配合的‘战友’，自然就成了后者之下，第一个被定罪的对象。 理由和苏明德差不多。 无非是盗损国库，资助反贼，为宁王提供了物资等等。 然而，这些资助土司和荆蛮这些事，都发生在宁王造反前，董光年自然不服。 当时他还没认清现实，便吵嚷着衙门里有卷宗档案，可以证明他和苏明德的清白。 他们并没有盗用物资，也没有资助宁王。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安抚当地土司和荆蛮。 以便稳定局面，潜移默化，让这些山野少民产对大楚产生归宿感。 对于朝廷，实是有功无过。 然而，就在董光年要求主审者，派人去衙门里调取账本时。 当天晚上，桂阳府衙门却诡异的突发大火，将所有卷宗烧了个干干净净。 董光年不服，又要求调取户部的出库记录。 结果却再次让他失望。 据档房的吏员说，户部关于这些物资的出库记录，竟凭空丢失了，查无实证。 不仅如此，户部上下还联合了一批官员，一起在朝会上弹劾户部尚书苏彻。 说除了这批资敌之物，国库还丢失了价值好几倍的其它珍贵物品。 不用说，最后这笔莫名其妙的亏空，又被统统安在苏家父子头上。 成为他们资敌谋反的又一佐证。 听到这里的楚嬴，忽然攥紧双拳，再也忍不住愤慨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哪是什么资敌谋反，分明是莫须有，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第638章 临时变卦 “殿下也猜到了。” 对于楚嬴突然的出声打断，秋兰并没有生气。 待他的愤怒平息，又继续说道： “当时接二连三的变故，让爹爹也意识到，有人在故意针对他们。” “这个人，又或是这群人，能堂而皇之烧掉桂阳府的档房，还能让户部的出库记录消失，其来历背景定然非同小可。” 她说着说着，眼眶中又开始有晶莹在打转： “面对这样的人物，连苏家都束手无策，爹爹知道自己多半也是在劫难逃。” “所以，他动用最后的手段，暗中将奴婢托与义父抚养，而他和娘亲，则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呜……”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说不出话来。 摇曳的烛光下，小侍女埋首臂弯，柔弱的双肩微微抽动。 就像一朵雨打的蔷薇，看起来无助而又可怜。 楚嬴这回没有劝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静静等待她释放压抑多年的情绪。 良久，抽泣声终于结束。 秋兰用袖子擦干眼泪，抬起两只红彤彤的眼睛。 她的脸上带着追忆，像是在对楚嬴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方为了对付他们，显然已经谋划许久。” “爹爹深知，若无大人物出面力保，仅凭他保留的那些账本作为证据，只怕难以翻案。” “所以，在送走奴婢之前，他也将这些证据一并交给了义父。” 她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再次看着楚嬴，道： “爹爹曾说，义父的才情能力，远胜于他，将来有可能位极人臣。” “所以，将证据交给他，有朝一日他若真能身居高位，就有机会帮爹爹翻案。” 说到这，她忽又无奈一叹：“奈何，义父努力十年，也才坐到知府位置，对于翻案一事，早已没了当初的心气。” “看着他老人家，为了此事，一天天变得憔悴。” “奴婢有时候也会想，要实现爹爹的遗愿，只怕今生已经无望了。” 她直勾勾望着楚嬴，俏脸泛起一丝愧疚：“直到半年以前，殿下忽然出现，让奴婢和义父再次看到了希望。” 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楚嬴眼前，最初与秋兰相处的一幕幕，就像幻灯片一样不断闪过。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所以，你和方大人才会借着报恩的名义，故意设局，强行让你成为本宫的侍女。”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借着本宫大楚皇子的权势，替你们一家翻案？” “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等楚嬴问出来，秋兰便接着往下说道：“还有一个原因，殿下别忘了，替家父翻案，也是替容妃的家族翻案。” “你我本就是同病相怜，才会因缘际会走到一起。” “可不是随便一个皇子，就能让奴婢甘愿伺候一辈子的。” “再说，殿下难道就不想替苏家翻案，还苏老太公他们，也还容妃娘娘一个清白吗？” 当然想。 老子做梦都想！ 一想到母亲至今还在冷宫中忍受孤寂和煎熬，楚嬴就心如刀绞，差点嘶吼出声。 他微微阖眼深吸口气。 片刻后，待他再睁开眼时，只余一片肃穆和坚定，缓缓道：“你真有证据？” “嗯，早在奴婢追随殿下北上，义父就将账本全数交给我了。”秋兰毫不犹豫地承认。 楚嬴默了默，语气低沉地又一次问道：“为什么，这事直到现在才告诉本宫？” 秋兰没有隐瞒，径直解释道： “奴婢刚才说了，虽然我们有证据，但要发挥作用，非得要有一名位高权重之人，出面给朝廷施压不可。” “虽然义父通过那次瘟疫事件，发现殿下绝非常人，对殿下寄予厚望。” “但是，考虑到殿下的身世，以及当时的处境，只怕短期内，殿下未必有这个能力。” “所以，义父和奴婢一番商量，决定奴婢先跟在殿下身边，待时机成熟，再向殿下禀明此事。” 她的两根食指绞在一起，怕楚嬴误会自己太心机，连忙又低头道歉： “奴婢并非有意隐瞒殿下，只是此案的幕后主使无人知晓。” “若是贸然告诉殿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可能会给殿下惹来大麻烦。” 楚嬴理解地点点头，看着她道：“可本宫如今依旧算不上位高权重，为何你却愿意说了呢？” “是因为这次遭遇绑架，让你改变了主意？” 秋兰点头轻嗯了声，忽然打了个寒战，颤声道： “奴婢其实……其实并不怕死，早在十年前，奴婢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保佑。” “奴婢只是不想，带着一家人的冤屈离开这个世界。” “那样的话，即便奴婢泉下有知，也会羞愧难当……” 说到这，被楚嬴抬手示意打住，严肃道：“好了，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有本宫在，你不但可以活着，还能活得好好的，一辈子长命百岁。” 顿了顿，他再次抛出一串问题：“那些账本呢？你有随身带着吗？现在能不能拿出来？” “都放在家里呢。” 秋兰摇摇头，想想又添上一句：“咱们顺城别院那个家。” 得知证据没有遗失，楚嬴心中踏实了许多，微微颔首，嘴角勾起皎月般的笑： “那就好，等回去之后，你再将它交给本宫即可。” 接下来，两人又交换了一些当年案情的细节，希望能尽可能还原真相。 无奈小侍女情绪越来越低落，楚嬴不得不终止了话题。 此刻时辰已经不早，将秋兰好一通安慰，楚嬴随后亲自送她回房休息。 从小侍女的房间离开，楚嬴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 而是一边消化秋兰带来的秘闻，一边独自走到了甲板外面。 夜色深沉，水汽冰凉。 抬头望去，隔壁楼船上的大厅依旧亮着灯火。 看来，这位副使大人今晚上也睡不着啊！ 念及于此，楚嬴将崔肇重新叫来，低声吩咐：“去上面问一下，若是曹大人还未入睡，便告诉他。” “关于之前，他所说向朝廷敬献大炮一事，本宫想和他重新谈谈。” “殿下……你不是说，这东西暂时不能献给朝廷吗？” 崔肇听罢，摸着脑袋十分不解。 “此一时彼一时，本宫临时改变主意，不行吗？” 楚嬴也没多解释，转身望着南方的夜空，心中喃喃自语。 请位高权重者施压，我暂时还办不到。 不过，许以重利，多请一些人帮忙要求翻案，这个还是没问题的。 一切为了母妃！ 第639章 两步走 楚嬴的应对方式不无道理。 想要上报朝廷，将一件错综复杂，甚至涉及到许多朝中大人物的陈年旧案，重新翻案。 其阻力和难度可想而知。 在他看来，即便像秋兰说的那样。 真的请出一位大人物正面给朝廷施压，最后多半也要折戟沉沙。 何况，以他现在的权势，还远没到能请动那些大人物的地步。 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方式，来尝试‘逼迫’朝廷翻案。 具体方法分两步走。 第一步，制造舆论。 尽可能利用周围人在京城的人脉关系，在朝堂上预先制造翻案的舆论。 譬如苏立的老师王钊，这个难度有点大。 他更倾向于和曹玉堂合作。 道理很简单。 曹玉堂能得到楚皇钦点，出任燕都按察副使这种要职。 要说在朝中没人，打死楚嬴都不相信。 这也是楚嬴在拒绝他敬献大炮后，又想重新和他商谈的原因。 楚嬴打算，利用敬献大炮为交换，要求其联系京城中的人脉，尽可能多的发动舆论。 只要能让容妃重获自由，别说区区大炮，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这里面其实也有一部分他的小九九。 目前这些大炮，对于前世见惯各种先进武器的楚嬴来说，完全就是鸡肋般的存在。 若非眼下有所需要，他早就想将其淘汰掉了。 因为受限于材料强度，王黑挞他们迟迟无法造出合格的镗刀，用来拉出炮管的膛线。 这就造成，大炮的射击精度严重偏差，威力也削弱了一大截。 想要发挥作用，就必须保持只比弓箭射程稍远一点的距离，进行开火。 不然再远个几十米，就很难击中目标。 而且最重要的是，使用这种土大炮，还必须培养一批懂得三角函数和抛物线计算的人。 在这个遍地目不识丁，数学概念严重缺乏的时代。 没有楚嬴这种懂得现代数学理论的老师，想要培养出合格的炮兵，其难度不可谓不大。 综上，就算他将这些土大炮送给朝廷，短期之内，朝廷恐怕也很难形成战斗力。 等到朝廷真的将这种武器吃透，估计他的水力锻压机早就建成了。 到那时候，炎煌卫炮兵营，将会换装更先进的膛线大炮。 拥有膛线的炮管，射击精度大大提升，方才算得上是一门合格的大炮。 而且，有了足够强度的钢材。 他还可以效仿前世的佛朗机炮，另行设计一门更先进的后膛炮。 总之，他有信心凭着得迭代和更新，对献给朝廷的土大炮，永远保持绝对的领先优势。 就算将来不小心和朝廷闹翻，对方也休想用他敬献的武器，掉过头来威胁到他。 第二步，挟功图报。 这个就更简单了。 楚嬴做不到请动大人物，就只能通过建立功勋来给朝廷‘施压’。 大楚朝廷的立身之本，就是赏罚分明。 有人立了功，就必须赏赐。 譬如这次，楚嬴‘协助’曹玉堂，剿灭潮天荡千人水匪，就是大功一件。 然而，楚嬴心知肚明，仅凭这一桩功劳，恐怕很难向朝廷提翻案的要求。 为了‘逼迫’朝廷，或者说楚皇答应，他必须多立几桩大功，才能增加胜算。 所以，他才打算敬献大炮。 明年开春之后，楚皇不是想要御驾亲征吗？ 这个时候，给他送来一批战争神器，远比什么祥瑞管用，无疑又是大功一件。 然而，楚嬴觉得还是不够。 所谓事不过三，立功当然也要立三次……这样才能为他增添更多的谈判筹码。 至于这第三次大功从哪去立？ 楚嬴其实已经想到一个地方。 夜色下，他略微侧过身体，视线落在一艘关押罪犯的船上，双眼微微眯起。 …… 不久，楼船上传来曹玉堂的邀请。 楚嬴随即重新登船。 不出意料，谈判很顺利。 曹玉堂急于在东蓟兵备道站稳脚跟，以便给楚皇一个交代。 对于楚嬴提出的条件，答应得十分痛快。 反正，制造舆论这种事，对他而言，派出几个低阶言官就可以实现。 就算会因此惹怒楚皇，追究下来，也是这些小喽啰顶缸，完全触及不到他的利益。 楚嬴没有急于求成。 将曹玉堂搞定后，他便返回货船房间休息。 到了第二天，吃过早饭，大部队正式起拔返航。 直到此时，楚嬴才屏退左右，只剩崔肇陪他留在厅中，两人一起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门开了，晁逊押着一名邋遢老道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楚嬴和他交换一个眼色，点点头，视线随后落在老道身上，展颜笑道： “吴堂主，上次下湾村一别，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嘿嘿，殿下看老道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无恙吗？” 吴老道扭动两下被绳子死死绑住的上半身，干笑两声，言语中透着嘲讽。 “本宫也不想这样待客，无奈吴堂主武艺高超，本宫可不敢以身犯险，只能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了。” 楚嬴说罢，抬手指着桌对面的一把空椅：“坐。” “殿下说笑了，贫道再厉害，还能比得上殿下身边这位？” 听到楚嬴这么说，吴老道回头看了晁逊一眼，眼中浮出浓浓的忌惮。 之前短暂的交手，让他深知此人实力的恐怖。 除非是嫌活命长，不然有这个人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楚嬴出手。 吴老道暗叹一声倒霉，随后上前往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道： “殿下一大早就把贫道提溜出来，到底想问什么？还请殿下明言？”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楚嬴手指轻叩几下桌面，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本宫就想知道，指使你们的那位大人，到底是谁？” 吴老道心中一突，表面却不动声色：“贫道不知殿下这是何意？” “怎么，你想否认？” 楚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那位水寨大当家沙东吉就没告诉你，他已经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看着邋遢老道，气势骤然凌厉，语气也变得不容置疑：“现在，你总该老实交代了吧！” 第640章 软硬不吃 没错，楚嬴想立的第三件功劳的突破口，便是要落在吴老道身上。 正如楚嬴之前所说。 潮天荡水寨刚刚篡位的大当家沙东吉。 看似有枭雄之姿，实则骨子里见利忘义、贪生怕死。 在楚嬴第一次审讯他，问到那些火箭和沙船的来历时，他竟一股脑地全交代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由吴老道牵线的那位神秘大人物。 在楚嬴看来，想要武装一个千人水寨，可不是单靠有钱就能办到的。 尤其是那些成制式的火箭和沙船。 没有强大的军方背景，根本就不可能大批量地制造出来。 也就是说，这人很有可能，是一名隐藏在朝廷中的位高权重之人。 如此一来，按照大楚律法，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够得上谋逆的大罪。 这个时候，如果楚嬴能够成功将他揪出来，检举揭发。 说不定，就能避免将来一场造反的大祸。 不用说，铁定又是大功一件。 机会难得，无论如何，楚嬴也不可能放过。 但见他目光犀利，如出鞘宝剑一般盯着吴老道，开始果断施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本宫的耐心有限，劝你最好识时务一些……说吧，此人到底是谁？” “殿下到底在说什么，贫道根本就听不懂啊？” 邋遢老道皱眉，故作茫然，仍旧不肯透漏半个字。 “少跟这装疯卖傻，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对你用刑吗？” 对于这种老奸巨猾之徒，楚嬴不惮以最残酷的手段，向他展示自己的决心。 “嘿嘿，用刑？你觉得贫道这种习惯刀口上舔血之人，会害怕这个？” 楚嬴的威胁，终于让吴老道抬起眼皮，阴鸷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机，语气嚣张地道： “小娃，贫道纵横东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真当老子是吓大的，有种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掰断贫道一根指头？”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本宫就算了。” 楚嬴不为所动的反应，让吴老道一怔。 下一秒，看到楚嬴给晁逊递眼色，他蓦然想到什么，瞬间脸色一变。 奈何，已经晚了。 只听咔嚓一声，晁逊抓住他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用出一招分筋错骨手。 顿时。 “啊啊啊……！” 同是练武之人，晁逊自然知道，要怎样出手才能让对手疼痛达到最大。 眼看手腕扭曲变形，纵然早有准备的吴老道，仍旧痛得闷吼出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的额上，青筋如小蛇一般不断蹦跳。 双鬓的汗水更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哗哗流个不停。 短短几秒钟的痛苦，就让吴老道差点产生不如去死的冲动。 “如何，舒服吗？这次是左手，下次可就是右手了。” 楚嬴示意晁逊松手，然后，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 他身体前倾，居高临下俯视着邋遢老道，语气和目光一样强势： “别心存侥幸，对于你们这种恶贯满盈之人，本宫绝不吝使用最严酷的手段。” “你要不想下半辈子落个终生残废，就趁早老实交代，懂？” 谁知。 “嘶……老子干了这行，就没想过……想过善终。” 吴老道痛得连吸凉气，却出奇地没有被吓住，反而一脸得意地狞笑起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嘿嘿，总之，你们休想从老子这撬走半个字。” “妈的，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找死是吧？” 崔肇很不爽吴老道的态度，唰一下将腰刀拔出来，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怎么，想杀人？” 面对崔肇的威胁，吴老道同样没被吓住，梗起脖子挑衅道： “来啊，往这劈！看准一点，用力，可别失手让老子瞧不起你！” 这下子，换崔肇抓狂了。 死死握住长刀，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 最后只能悻悻收刀，丢下一句面子话：“你想求死，老子偏不成全你。” “嘿嘿，你是不敢吧？”吴老道嘲讽道，“毕竟杀了我，那位大人物的线索也就断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好杀你，也难怪你会这般有恃无恐。” 楚嬴目光冷漠地看着他，不带一丝情感，缓缓道： “不过，本宫会让你知道，有时候活着，其实真不如早点死了好。” 说完，再次给晁逊一个眼神。 下一刻。 “你……你又要干什么？小子你敢！啊啊啊啊，痛啊……痛死老子了！” 船舱内，不断爆发出阵阵惨叫，就连守在外面的炎煌卫，也不禁一个个为之变色。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到底要遭受怎样非人的折磨，才能让一个人发出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扭曲、狰狞、凄厉……一声高过一声，宛如地狱厉鬼的嘶鸣。 直到一炷香之后，船舱里才终于消停下来。 “殿下，人已经昏了。” 随着晁逊给出反馈，一松开手，面无血色的吴老道，立刻像是死狗一般瘫倒在地。 他紧咬牙关，双目紧闭，失去意识的惨白老脸上，仍残留着一丝梦魇般的恐惧。 可想而知，他刚才经历了何等可怕的遭遇。 “这家伙还真是硬气，受了这么大的罪，都不肯供出那人，你说这算什么……哎。” 崔肇看着昏迷过去的邋遢老道，又是恼火又是叹气，回头对楚嬴说道： “殿下，他打死不招，这下该怎么办？” “凉拌。” 楚嬴长叹一声，他也没想到，世上竟真有能扛得住严刑逼供之人。 这纵然和吴老道武者的强悍身体有关，但也说明了此人意志力的顽强。 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嫌犯让他觉得这般棘手。 别人打死不招，你就算强行撬开他的嘴，又能有什么意义？ 楚嬴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一时也没有主意，只能对着晁逊挥了挥手： “带下去，关好了，继续派人盯着，万一他醒来后回心转意了呢？” 尽管楚嬴深知，这种情况就像买彩票中头奖，想要撞上只怕比登天还难。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事情竟真的出现了转机…… 第641章 庞俊的诚意 半日后，返航的船队进入了保宁县地界。 在通过水关的时候，一条小船突然从岸边划过来，拦住船队的去路。 船上除了两名划桨的水兵，还站着一个将领。 正是之前碰瓷过楚嬴他们的那名总旗官。 这一幕正巧被出来透风的楚嬴瞧见，命令货船靠近，隔空调侃道： “这不是之前那位将军吗，怎么，又准备拦下我们要过路费？” 那总旗官连呼不敢，抱拳苦笑道： “大殿下这不是埋汰卑将吗，卑将胆子再大，也不敢将主意打到殿下身上啊。” 楚嬴愕然，旋即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本宫的身份了？” 那总旗官连忙脸色一肃，恭敬道：“上次不知是殿下当面，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免了。” 楚嬴才没闲工夫和这种小头目斤斤计较，摆摆手，单刀直入： “你既已知道本宫身份，还出来拦截，莫不是有什么事？” “回殿下，之前因为卑将有眼无珠，冲撞了殿下，事后被庞少好一顿教训。” 那总旗官坦白道：“庞少当时留了话，让卑将擦亮眼睛。” “若是再看到殿下的船队，一定要请殿下上岸一叙，届时，庞少将亲自向殿下赔罪。” “你说的庞少，就是庞俊对吧？” 此人这话，让楚嬴突然想起来，这水关似乎就是庞俊为捞钱专门所设。 之前更早一些时候，他通过低价买矿洞，曾狠狠坑了这小子一回。 导致庞俊为了弥补亏空，不得不搞起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 若非庞俊搞出这个水关，阴差阳错将江权一伙堵在下湾村。 楚嬴后来，又哪有机会捡漏到那十万两宝藏。 从这一点来说，庞俊等于又一次帮了他一个大忙。 对于这种总是有利于他的福将，楚嬴其实并不吝见上一面。 而且，刚好他也有一件事，需要得到东蓟知府韩常山的同意。 于是，他便下令剩余的船只继续返回顺城。 而他的这艘船，则跟着那名总旗官靠了岸。 进了水关营寨，那总旗官立刻差人上茶水瓜果。 一边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一边差人火速去通知庞俊。 就这样，等了大概快一个时辰，庞俊终于火急火燎地出现在楚嬴面前。 “小人姗姗来迟，还请殿下见谅。” 庞俊告完罪，见楚嬴没有反应，眼珠一转，起身就对那总旗官骂道： “你个狗杀才，本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 “都说了，把殿请过来，一定要仔细招待，小心伺候，你是怎么做的？” 那总旗官莫名挨了一顿训斥，闷声道：“庞少，小的正是按照你的交代做的啊。” “自打殿下来了这里，小人一直不敢有丝毫怠慢，不信你问殿下？” 庞俊冷哼：“休要胡说，你要真是这般仔细周到，殿下此刻怎么会理都不理我？” 那总旗官还要辩解，却被楚嬴抢先开了口：“好了，别在那假惺惺地指桑骂槐，此人并没有怠慢我们。” 他放下茶杯，侧身看着庞俊：“本宫不说话，只是不想纠结这些小事，显得小肚鸡肠。” “倒是你，口口声声前来赔罪，可本宫此刻并没有看到多少诚意啊？” 这话一出，庞俊立刻川剧变脸一般，换上一副笑脸，眼角眉梢全是讨好。 “呵呵，殿下别急，小人既然前来赔罪，自然带足了诚意。” 双方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楚嬴口中的诚意，庞俊心领神会。 他干笑两声，一个箭步走到楚嬴旁边的位置坐下，端起茶水猛灌几口，忍不住舒爽地呻吟一声。 随后，抬头对那总旗官说道：“不错不错，上好的香山小叶，你小子，这是把老底都掏出来了啊，是本少错怪你了。” “嘿嘿，不掏老底，怎么能让殿下和庞少都满意。” 那总旗官见他转变态度，心里松了口气，陪着笑道： “庞少若是喜欢，小人那里还有三五斤，赶明天，小人给庞少匀一半过来？” 庞俊点点头，给了他一个上道的表情。 回头看到楚嬴一脸玩味的笑，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将八字眉一竖： “胡闹，殿下还在这里呢，要匀也是匀给殿下，难不成在你心里，本少比殿下还要优先？” “……” 那总旗官栗然一惊，心中忽然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感情自己一阵好心巴结，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好在大皇子殿下通情达理，很快替他解了围。 但见楚嬴摆手道：“好了，本宫天生劳碌命，对喝茶兴趣不大，这茶匀给谁都无所谓。” 他顿了顿，手指在案几上轻敲两下，别有深意道：“不过，你所谓的诚意，不是送点茶叶就糊弄了吧？” “那怎么可能？小人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殿下啊。” 庞俊赶紧摇头否则，抬起手，啪啪啪连拍三个巴掌。 掌声落下，门外立刻出现两名壮汉，用扁担抬着一口箱子走进来。 箱子长约三尺，高一尺半，通体用小叶紫檀打造。 接口处和八个角全都镶了金饰，边缘还加了两排金色的铆钉，一看就价值不菲。 箱子都是如此，里面装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 从两名壮汉放下箱子时，所发出的沉重声响判断，这些好东西数量应该还不少。 “呵呵，殿下请看，这些才是小人的诚意。” 庞俊待那两名壮汉离开，起身上前一指箱子，看着那总旗官道： “上次这家伙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惹得殿下震怒，小人一直诚惶诚恐。” “今次，还请殿下看在小人的面上，饶过咱们水关这一次，区区薄礼，还请笑纳。” “哈哈，好说好说，难得庞少这么大方，本宫再计较，岂不显得矫情？” 楚嬴哈哈一笑，故作矜持道：“不过这份薄礼……太重了，本宫如何能收？” 庞俊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连忙谦虚道：“不重，真的不重，殿下要是不信，不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话正合楚嬴心意，当即让崔肇将箱子打开。 瞬间。 一股古老尊贵的厚重气息扑铺面而来。 楚嬴仿佛中了定身术，定定看着这些闪耀光泽的古董，心中大感意外。 俄顷，他抬头肃然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第642章 很大很大的问题 楚嬴严肃的表情，令庞俊一阵错愕。 半晌，他才试探问道：“怎么了，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前朝珍品，出自大魏宫廷，难不成殿下不喜欢？” “本宫没问你这个，本宫只想知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弄到的？” 楚嬴言简意赅，声音不带半分情绪。 然而，他越是这样，庞俊心里越是发慌，忍不住解释道：“殿下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小人非法所得吧？” “请殿下放心，小人收藏的这些东西，全都有正经的渠道来源，绝不会连累到殿下。” “你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楚嬴敲了敲案几，又一次重复道：“本宫是问你，这些东西从哪弄来的？” 庞俊这下彻底慌了：“难不成，这些东西真有问题？” “你放心，只要你老实交代来历，即便真有问题，有本宫作证，将来也没人会怪罪你。” 庞俊听他越说玄乎，不敢隐瞒，直接道出实情。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北乡侯分几次送给小人的。” “北乡侯？” 楚嬴一愣，脑海中隐约出现一个持剑欲砍鳄鱼，却被鳄鱼追着到处跑的人影。 这不就是当初在三河镇，带队想要除掉鼍龙的那位锦衣侯爷吗？ 楚嬴眸光一动：“你是指，封地在尧山府埻化县境内的那位北乡侯，崔舜隆？” “没错，就是这位北乡侯。”庞俊连忙点头。 “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些东西？”楚嬴又问。 “殿下……问这些干嘛？” “你说不说？” 在楚嬴的逼迫下，庞俊不得不继续老实交代： “很早之前，北乡侯找小人购买过几处铁矿洞，作为感谢，他陆续送了小人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皱眉道：“殿下，你能不能老实告诉小人，这些东西，到底哪里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这些确实是前朝大魏皇家的古董。” 楚嬴略微古怪地看着他，叹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点播了一句： “难道，北乡侯送你东西时，就没告诉过你这些东西的来历？” “什么……来历？” 庞俊再次皱紧眉头，脸上大写的‘懵逼’二字。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了，这箱东西，本宫收下了，此事到此为止。” 楚嬴没有多解释，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 剩下的问题，在真相还没彻底弄明白之前，他自然不会随便告诉庞俊。 楚嬴让庞俊重新将两名壮汉唤进来，命他们将箱子抬到自己的货船上。 趁着双方关系升温，他又提出让庞俊帮一个忙。 他想将白河位于海沽县境内，那处巨大回水湾周边的土地买下来。 没错，就是之前曹玉堂他们停泊过夜的那个地方。 能停下三牙楼船，正说明那处回水湾是一处天然的优良港口。 这样一处地方，无论是作为漕运中转站，还是作为一支船运护航队伍的总部，都是不错的选择。 伴随着工业区的发展，楚嬴如今的生意越做越大。 不可避免的，顺城对河运的依赖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这样的一条商运命脉，若是无人保护。 一旦像前段日子一样，忽然冒出一伙潮天荡水匪。 势必，会让过往商队蒙受巨大的损失。 因此，楚嬴打算未雨绸缪。 具体就是，将那个巨大的回水湾，打造成一处专属港口，用于扩大船运贸易。 同时，建立一只水军，打击水盗，以保障白河上下游航运的顺畅安全。 什么？ 朝廷不允许私增军队？ 没关系……楚嬴其实早就想好了对策。 朝廷只规定不让扩军，可没说过不许成立镖局这种行当。 他打算派人成立几家河运镖局，再以此为幌子，训练一支水军，为将来出海贸易做准备。 毕竟，白石滩工业区的产能一旦全开，未来仅靠陆运和河运是远远不够的。 迟早也会走上海运这条路。 而大楚因为历年来保守的海疆政策，导致从南到北，倭寇和海盗横行无忌。 面对这种局势，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做支撑，想要开辟海运，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所以，哪怕朝廷不允许，楚嬴也会偷偷建立一支水军。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他才不敢指望朝廷沿海卫所那些官兵……曹玉堂的这次惨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楚的水军太拉跨了。 一旦涉及到自身的核心利益，楚嬴从不含糊。 “若是此事办成，以后，你来顺城找我们合作做生意，本宫答应你，可以许你一定的优惠。”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在这一点上，楚嬴从不吝啬。 “当真？！” 庞俊身为一名掮客，早就对顺城某些暴利产品垂涎三尺。 可惜，这些产品无一例外都需要内部关系，才能拿到货源，导致他迟迟无从下手。 如今有了楚嬴的保证，这就是一块发财致富的敲门砖，让他怎能不心动？ “殿下放心，你交代的事，小人豁出性命也要办成，殿下只管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庞俊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拍着胸口连连向楚嬴做出保证。 “很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告别了庞俊之后，楚嬴的船再次起航。 这次，楚嬴没有再在甲板上透风，而是和崔肇、晁逊一起守在船舱里。 “老崔，老晁，上次下湾村事件，你们都亲自参与过，看下这些古董，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房间里，那一箱东西再次被打开，摆在正中，楚嬴示意两人说说各自的看法。 “没什么好说的。” 崔肇早就看过了，当场给出结论： “这些东西，外观、纹路、材料、年代感……分明和下湾村那些明器一样，应该出自同一伙盗墓贼之手。” 晁逊轻轻点头：“卑职也这么觉得。” “果然，看来本宫确实没有看走眼。” 楚嬴注视着这箱财宝许久，随后抬头和两人对视一眼，幽幽道：“这个北乡侯，只怕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很大很大的问题。” 第643章 剖析心迹 “殿下因何这么确定？” 到目前为止，崔肇仍没有意识到，北乡侯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引起楚嬴怀疑。 “你忘了，那些水匪所用的刀剑和弓矢？” 楚嬴提醒道：“如此巨大的数量，所用的钢铁必然不会少，刚好他却购买了数座铁矿洞，这是疑点一。” “疑点二，本宫曾听东蓟知府说过，北乡侯的麾下，有一支三千人的私军，所以朝廷令他兼领尧山卫。” “靠着这支军队，他完全可以以此为掩护，造出大量兵器，然后悄悄资助潮天荡的水匪。” 他说到这，刻意顿了下，问出一个问题：“还记得咱们先前救下的那位薛杲薛千户吗？” “此人名义上，就归北乡侯管辖，只不过，他统领的千人所是朝廷的人马。” 崔肇越听越迷糊，皱了下眉：“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 楚嬴看着他，似有意考较：“我们打个比方，北乡侯若是想要造反，首先他会干什么？” “首先……自然是肃清内部势力。” 崔肇想了一会，答道：“造反本来就风险极大，若是内部还不团结，那下场注定只有失败。” 楚嬴欣慰地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这不就对了，他一边暗中资助水匪，一边却又派薛杲参与剿匪，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难道……北乡侯故意派薛千户去送死？”崔肇一下反应过来。 “没错，若是本宫的这个假设成立，他这不就是在肃清内部吗？” 楚嬴颔首道：“所以，这也是一处疑点。可见薛千户和这位北乡侯之间，极有可能不太对付。” 崔肇恍悟，抚掌道：“是了，这事十有八九真有可能。” “等我们回到顺城，最好立刻派人联系薛千户，问清楚他和北乡侯之前的关系。” “正该如此，不过，北乡侯想造反一事非同小可，只联系薛杲还不足以形成证据。” 楚嬴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回去之后，还要把此行缴获的部分兵器，交给王黑挞他们。” “让他们仔细验证，看看其材质，是不是和我们矿洞出产的钢铁接近。” “北乡侯的矿洞，和我们的矿洞，都处于同一矿区。” “若是材质相同，十有八九就是他在背后资助水匪，妄图扩充势力。” 他停顿数秒，想了想继续说道：“还有，制作火箭除了钢铁，还需要大量骨胶、翎羽、木材、桐油等物。” “回去命王琦和戚宝山他们，发动关系查一查，近期都有哪些势力大量采购过这些东西。” 崔肇闻言点点头，踌躇了一下，启开嘴唇：“殿下，卑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这样，若是我们真的收集到证据，证明北乡侯想造反，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崔肇皱眉道：“毕竟，证据再多，也只是推测，他若一直不造反，我们将消息报告给朝廷，会不会被他反咬一口？” “你想多了，你以为朝廷得到消息，还会找他对质？” 楚嬴笑了笑，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放心吧，本宫既然敢调查，就有应对的方法。” “不过，以防万一，咱们顺城的军事防御，也该加强了。” “特别是，咱们东北面，和埻化县仅一河之隔的交界处，接下来由你负责，尽量暗中构筑起工事。” 楚嬴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 尤其是在面对紧急事态的时候，就更是如此。 次日一早，一回到顺城，楚嬴立刻命人将吴老道一伙秘密关押起来。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衙门，找到苏立，将北乡侯可能造反的事告之。 苏立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立刻按照楚嬴昨日和崔肇商量好的对策，派人一一找来当事人，当面面授机要。 不得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和成长，苏立现在处理起要事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到一个上午，便把楚嬴交代的事全部办妥。 有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楚嬴终于也能忙里偷闲。 在后堂树荫下泡上一杯香山小叶，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斜躺在椅子上，缓缓张开五指，眯眼透过指缝望着从树上投下的细碎光斑。 一想到这件事一旦水落石出，就能集齐第三件功劳，心中就忍不住充满期待。 到时候，楚皇会怎么做呢？ 真的会同意翻案吗？ 若是不能，最起码，也该还母妃以自由吧？ 可是，如果他连这点都不同意，我又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撕破脸……造他的反？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连楚嬴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实说，尽管楚皇这十年来对待他们母子，处处不尽人意，各种冷酷无情。 但到目前为止，楚嬴还真没想过要和他为敌。 毕竟，楚皇再不对，也给了他一块封地，给了他出头的希望。 他如今的想法，仍和出宫时差不多。 很单纯，单纯到近乎天真的地步。 就想着凭着经营封地的优异表现，获得出楚皇的认同。 然后，稳扎稳打，靠着各种功绩，一步步迫使楚皇松开对容妃的禁锢，最终让其彻底重获自由。 更甚至，允许容妃离开皇宫，与他母子团圆。 从此母子俩远离京城是非之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除此之外，什么皇图霸业，火中取栗，一统天下……老实说，楚嬴真没有这方面的野心。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 然而，如今静下来思考这一切的时候，他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如果，他立再多功劳，楚皇就是不同意还容妃自由呢？ 那他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听之任之，不管不顾？ 显然，他做不到。 他目前一切奋斗的动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容妃脱离樊笼，母子团圆。 若是楚皇不答应，那就等于是摧毁了他的信念。 对于楚嬴这种毫无君臣理念的人来说，一旦断绝他的希望，必然会引发他的激烈反抗。 最终会引发什么恶劣的后果，连他自己都不敢想。 “但愿这最坏的一幕不会发生……否则，为了母亲，就算与全天下为敌又如何……？” 树荫下，响起一阵坚定的喃喃低语，不多时，一串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 第644章 熟人问罪 苏立从门口走进来，到了楚嬴身前拱手问候了声。 楚嬴坐直身体，伸手笑道：“事情都处理完了？坐，刚好新得了两斤好茶，正巧就被你赶上了。” “卑职哪有空消遣，既是好茶，殿下还是莫要浪费了。” 苏立也笑着摆摆手：“卑职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之前忘了告之殿下。” “哦？” 楚嬴一边拿杯子洗茶，一边抬头静等下文。 苏立靠近一步，俯身道：“殿下，朝廷的任命下来了。” “当真？” 楚嬴赶紧放下茶壶，急切问道：“如何？上面是不是决定重新启用你？” 苏立点点头，再次退开，双手作揖正色道：“苏立感谢殿下再造之恩。” “若非殿下，卑职只怕至今还在卫所养马，又哪会被朝廷记起还有我这么个人。” “大恩大德，恩同再造，卑职今后，一定竭心尽力，誓死报答殿下的恩德。” “老苏，咱俩谁跟谁，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快快请起。” 楚嬴这下坐不住了，连忙起身上前将苏立扶起，把住他的一只手，面露喜色： “你刚才说誓死报答本宫，那就意味着，今后还在本宫身边做事。” “难不成，是咱俩的计划成功了？朝廷恩准你就近述职？” “殿下当真心细如尘。” 苏立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没错，吏部任命卑职，出任顺州知州同知，顶替之前周光吉的位置。” “好啊！” 楚嬴大喜，忍不住鼓掌庆贺。 喜悦之余，忽又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是知州同知，那知州呢？这个一把手又是谁？” “没有，仍旧维持原状。” 听到苏立的报告，楚嬴琢磨片刻，愈发高兴，道：“这更好，悬着这个的职位，证明上面有意留给你。” “以后再努努力，这个位置迟早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殿下，卑职才刚当上知州同知，说这话还为时尚早。” 苏立谦虚地笑笑，又往身后张望了几眼，压低声音：“再说，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传出去影响也不太好。” “怕什么，不遭人妒是庸才，以你现在的能力，担任一个知州绰绰有余。” 楚嬴不以为然，再次拉住他的手，亲切笑道： “这下该说的都说完了，该陪本宫喝喝茶了吧？” 苏立没有挪步，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 “还是不行，其实，外面还有一件事，需要耽误殿下一点时间去解释。” “哟，这下连本宫也没法清净了。” 楚嬴打趣地笑道：“你只管说，何事？” “其实，也没多大事，不过，对方非要我们给个交代，也是一桩麻烦。” 苏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殿下，这次上面任命，不只是给了卑职职位。” “另外的判官和指挥所千户，都一并安排了人，而且对方在前两日就已经抵达。” 楚嬴闻弦音而知雅意，眸光一动：“你是说，这件麻烦事，是和这两人有关？” “没错，所以，还请殿下随卑职往前堂一趟。” 在苏立的请求下，楚嬴跟着他来到前堂。 一眼扫去，当值衙役纷纷列队两侧，一个个作庄严肃穆状，气氛沉默而凝重。 然而奇怪的是，大堂正中却是空空荡荡，看不到一个受审的嫌犯。 倒是靠近最前方有两把太师椅，上面坐着的两个人，引起了楚嬴的注意。 这二人身穿一红一绿两套官服，正一边喝茶，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 举止之间，明显给人一种散漫倨傲的感觉。 楚嬴走近再仔细看，不由乐了。 这不是两个熟人吗。 “咳咳。” 这时，踏入堂中的苏立忽然咳嗽两声，试图引起某人注意。 无奈那两人仿佛没听见，依旧交头接耳，他只能走上前，指着楚嬴对那他们说道： “两位大人，你们想要兴师问罪的对象，本官已经给你们请来了。” 直到这时，那两人才终止了交谈，看了苏立一眼，随后将视线瞥向楚嬴。 那个身穿绿袍的，表情看不出多大变化，唯有眼中隐隐带着挑衅意味。 反倒是职位更高的那名红袍，在见到正主之后。 噗的一声，一口茶水直接从嘴里喷薄而出。 “韩千户你没事吧？” 楚嬴见到这一幕，眼底闪过玩味，故作惊慌地上前：“是不是茶水太烫，要不，给你重新换一杯？” “不不不……不用了，呵呵……真的不用。” 韩淳一副见鬼的表情，慌忙放下茶杯，连连摆手，脸色变得煞白。 一旁的绿袍奇怪地看着他，皱眉道：“韩千户，你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顿了顿，借机问道：“你认识这位殿下？” “之前见过……见过一面。”韩淳艰难咽了口唾沫，仍旧惊魂未定。 奈何那绿袍虽然看出他不对劲，却没有多想，转身重新看着楚嬴，一派倨傲地笑道： “既然殿下只见过一面，就记住了韩千户，那下官，想必也用不着再自我介绍了吧？” 他满以为楚嬴会像认出韩淳一样，也叫出他的名字，毕竟双方之前也照过面。 谁知…… “你谁啊你？本宫认识你吗？” 打人不打脸啊！……楚嬴忽然来这么一句，当场让绿袍涨红了脸。 两边的衙役也随之发出嗤嗤的憋笑。 如此一来，那绿袍越发羞怒难当，死死盯着楚嬴，愤然质问： “殿下明明知道下官来历，却故作不知，是在故意羞辱下官吗？” “呵呵，羞辱你？有意思吗？” 好吧，其实非常有意思……楚嬴心中补充一句，语气充满了不屑： “区区一个七品绿袍，甚至更早一点，级别可能还要更低。” “这样的人，本宫有必要记住你的名字吗？” 这已经不是羞辱，这算是人生攻击了。 那绿袍都快气炸了，脸色憋成乌青的茄子，双拳攥紧，咬牙切齿道： “好！既然殿下记不得下官，下官就再自我介绍一次。” “下官名叫管韬，出自总督府，后在按察司任职。” “今承蒙总督大人恩德，擢升为顺城判官，掌刑法、监督之权。” 他刻意顿了顿，挺起胸口，又变得嚣张起来：“换句话说，下官有监督殿下行事作风的权利。” “正好，殿下新近触犯了我大楚刑律。” “身为此州判官，下官自然无法坐视不理，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645章 自己人? 这个管韬，就是当初带着燕云总督命令，前来索要官职，耀武扬威的那个人。 也是总督府的前主管之一。 只是。 他第一次来顺城时，楚嬴和苏立压根就不见他。 那天衙门上下临时休沐，就留下一个金恩与之周旋。 再之后，他和随从被金恩一顿使绊子，累了一整天却连口饭都吃不上。 当时整个人就崩溃了。 无奈，只能趁着还没饿死前，灰溜溜地逃离了顺城。 对于向来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惯了的管大人。 这件事一直被他认定为生平大耻。 如今他卷土重来。 有了顺州判官这层身份，再加上背后关道成的支持，他现在底气十足。 非但要从楚嬴身上找回场子，还要名正言顺地让对方吃瘪。 “大楚律法有严格规定。” “各封地之主，不准干涉当地政务，也不准私蓄兵卒，唯有税收分成之权。” “可如今，殿下是怎么做的？” 当着楚嬴的面，管韬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倨傲道： “早在下官和韩千户抵达顺城的第一天，就听闻殿下四处租买船只，且亲自领兵前往东蓟府攻打水匪。” “下官倒要请问一下，按照大楚律例，殿下这样合适吗？”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楚嬴，打算一举震住对方： “要知道，不经过朝廷同意，就私蓄兵马，与谋逆无异……殿下，这是想要造反吗？” “呵呵，造反？好大一顶帽子。” 然而，楚嬴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故意讥讽道：“请问管大人，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你……” 管韬大怒，又怕被楚嬴抓住不敬的把柄，只能强忍着羞愤道：“殿下何以这般侮辱下官？” “本宫侮辱你了吗？” 楚嬴反问道：“如果你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那你怎么会把最关键的给忘了？” “我忘了什么？”管韬皱眉。 “你忘了，各封地之主，天南海北处境各不同，有些恶劣之地，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障。” 楚嬴昂首从容道：“所以，朝廷针对这一情况，特地给出了部分特许。” “允许封地在这些地方的人，蓄养一定数量的私兵，以用作当地治安和自身防卫。” “除开某些特例，可供蓄养的人数，王一千，公六百，侯三百，伯一百。” “本宫虽不曾封爵，地位不及王爷，但比肩一些公侯，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言外之意，某些分封的公侯都能养上几百私兵。 他好歹也是大楚皇子，这么做自然不算出格。 “部分特许，这……下官怎么不知道？” 对于楚嬴的解释，管韬半信半疑。 “你一个总督府的家仆，又不曾位列朝堂，不知道这些很奇怪吗？” 楚嬴讥笑道：“顺州地处北疆边塞，长年都在草原人兵锋的威胁下，自然也在特许之内。” “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家总督大人，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管韬脸色很不好看，情知楚嬴敢这么有恃无恐，十有八九说的都是真的。 亏他连续半个月悬梁刺股，熬夜苦读大楚律例。 满以为可以出其不意，给予楚嬴沉重一击。 没想到，上来就闹出这么大个笑话。 管大人有些蒙了。 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却听一旁的韩淳忽然插嘴： “殿下说得没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卑职就曾听我大哥说过这事。” 说完，转身又对管韬说道：“管大人，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殿下。” “我那边还得去守备所交接，不如，我们给殿下道个歉，就此打住吧？” “韩千户，你……” 管韬皱眉失望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比谁都清楚。 今天他们看似是来兴师问罪，其实是争夺顺州统治的话语权。 如果，他们能凭着把柄，顺利拿捏住楚嬴。 那从此以后，顺州便是他们两人说了算。 就算苏立这位他的顶头上司，也要靠边站。 可若是拿捏不住，理亏之下，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楚嬴报复，就此沦为边缘人物。 这也是临行前，关道成耳提面命交代他的事。 这段时间，关道成陆续派人收集了一些楚嬴的把柄。 其中，就以蓄养炎煌卫这一条，最为严重。 若是从这上面都无法打开突破口，其他的把柄，只怕更加没有用武之地。 怎么办？ 管韬绞尽脑汁。 忽然记起韩淳提起守备所，脑中不由一亮。 “哼，韩千户，你倒是急着去守备所交接，可惜，只怕去了也是一场空啊。” 管韬这话让韩淳一愣，下意识问道：“为啥？” “呵呵，为啥？这个你应该问殿下才对。” 管韬重新恢复之前的倨傲，一脸玩味地看着楚嬴，笑道：“对了，下官这里还得到一个信息。” “之前殿下灭掉吴狼，曾自作主张将所里剩下的青壮兵丁，全都编入了自己的私兵，没错吧？” “你想说什么？” 楚嬴敏锐察觉出话里有坑，不答反问。 “还能是什么，卫所军队，隶属朝廷，殿下哪来的权利让他们改弦易辙，投入你的麾下？” 管韬笑得越发得意：“如此无视朝廷法度，一个僭越专擅之罪，殿下怕是逃不了的。” 楚嬴深深看了韩淳一眼，语气没有丝毫忧色：“好个僭越专擅之罪，放在别的时候，本宫还真不好辩解。” “不过现在，宫怎么觉得，本宫好像并没有犯法呢？” “殿下休要狡辩，除了都司和卫所将领有权视情况而定，放归一些士兵，其他外人插手，都与法不合。” 管韬敛了笑，目光锁定楚嬴，一字一顿：“即便是殿下，也不例外。” “是吗？可惜之前顺城所的千户一直不曾任命，本宫才不得以，暂时统领这些士兵，让他有事做，有饭吃。” 楚嬴不疾不徐地反驳道：“这样做，虽然与法不合，但与理却没什么不妥吧？” 他顿了顿，再次笑看着韩淳： “而且，本宫这个时候，向韩千户请求放归这部分人，应该还来得及吧？” “殿下想钻这个空子？天真，你以为韩千户会答应……” 在管韬看来，韩淳被他特意拉来争夺话语权，两人此刻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如何，韩淳也不会倒向楚嬴。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要韩淳拒绝，楚嬴僭越专擅的罪名就钉死了。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淳讨好的声音打断：“来得及，当然来得及。” “呵呵，殿下有所不知，卑职本来就打算重新招募一批士兵，殿下此举，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卑职感激不尽。” “……” 管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自己人’，心中一万头草原神兽狂奔而过。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第646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千户，你到底在说什么？” 韩淳突如其来的一击背刺，让管韬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心想，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你就是真想换一批亲信，也别这个时候明着说出来啊？ 见韩淳不理会自己，管韬又凝声提醒了一句：“你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了？” “什么目的？我怎么不知道？” 韩淳故作茫然的状态，让管韬胸口再次中了一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淳，暗示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来之前我反复叮嘱过，你不也说都记住了吗，怎么突然又说不知道了？” “咳咳，管判官请注意你的表达，一件和本千户无关的事，你非要安在我头上，本千户可不认” 韩淳将脸一板，表情化作冷漠，死活都不承认和管韬有过密谋。 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早已将管韬的祖宗十八代，全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 正如管韬质问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两人此行的目……就是为了争夺顺城的掌控权。 然而，管韬不知是出于私心刻意隐瞒，还是觉得此行万无一失。 只告诉他，新官上任必须烧一把火。 只告诉他，他们手中有顺城当权者的把柄。 只告诉他，此行一切都有总督大人撑腰，没什么好怕的。 但，独独却没有告诉他。 这个顺州的掌权者，居然不是常识中的衙门一把手。 而是，楚嬴这位大皇子殿下。 这特么就要了亲命了啊！ 要知道，下湾村一役之后。 楚嬴手中，便握住了他韩淳投降四海会，助纣为虐的把柄。 要说四海会，可是朝廷钦点的大型造反组织。 楚嬴如果想收拾她，只需将他认罪画押的罪状送到京城。 到时候，非但他是一个板上钉钉的斩立决。 就连他的大哥，飞龙卫都指挥使韩纲，恐怕也会在仇家的攻讦下，受到牵连。 换句话说，楚嬴等于拿住了他们韩家兄弟的命门。 也因此，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韩淳，如今对楚嬴可谓敬畏到了极点。 管韬想撺掇他一起给楚嬴使绊子，无疑于是痴人说梦。 可叹的是，一手将韩淳提到这个位置上的关道成。 至今，还在为自己这个‘聪明的决定’而沾沾自喜。 他满以为将韩淳这个飞扬跋扈的刺头，提拔到楚嬴身边，两人之间必会产生矛盾。 到时候，就可以借助韩纲的势力对付楚嬴。 别看他地位上高出韩纲一大截。 但若真正论整人的手段，飞龙卫出马，可远比他这个燕云总督方便得多。 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却是事与愿违。 管韬根本就没想到，韩淳竟会在关键时刻突然翻脸。 气急之下，指着对方半天才算憋出一句话：“你……你竟敢耍我！” 顿了顿，他似乎醒悟过来，转而又指向楚嬴：“我明白了，你们是一伙的，私下肯定提前勾结过……” “放肆！”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立一声厉喝打断： “管判官，请注意你的言辞，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妄加揣测？” “再说，勾结一词，只能形容犯人，你这般胡乱用在殿下身上，合适吗？” “我……” 管韬栗然一惊，才发现怒极之下，竟犯了忌讳，只能黑着脸向楚嬴请罪： “下官……下官方才一时失态，冒犯了殿下，实为无心之失，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本宫还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楚嬴不在意地摆摆手，转又长叹一声：“不过，管大人身为判官，掌邢名诉讼，这样的心态可不行。” “万一因为某天你控制不住情绪，误判了案子，连累的可是衙门的声誉啊。” 管韬很不爽他一副教育的口吻，偏生又反驳不得，只能低头连连应是： “殿下说得对，也是下官经历太少，缺乏锻炼，以至于还容易被情绪左右。” “缺乏锻炼？原来如此。” 楚嬴恍悟，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当从最基础的底层工作开始做起，才有可能改掉这个毛病。” 他转身问向苏立：“苏大人，最近我顺州可有什么性质轻微的小案发生？” 突然听到‘苏大人’三个字，苏立明显不太适应。 错愕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将管韬看了眼，会意地点头道： “还真有一些最基础的小案子，譬如最近北边住在山林里的一些农户，家中时常有鸡鸭失窃。” “还有一些更偏僻的地方，据说有村民晚上见到鬼火，怀疑闹鬼……” “啪。” 楚嬴拍手打断他的继续讲述，转头看着管韬笑道： “这不正好，管判官不是说他缺乏经历吗，这些案子，可都是磨练心境的大好机会啊。” “……” 管韬张大嘴角，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特么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你怎么还就当真了呢？ 若苏立真按楚嬴说的这么安排，他别说争夺话语权了。 刚刚上任就被扫地出门，成天带着衙役在深山老林里打转，只怕是一辈子前途无亮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愤然道：“殿下这是准备干政吗？” “干政？怎么会？” 楚嬴才不会上这么简单的当，笑道：“本宫只是依照你的说法，给苏大人提个意见而已。” “难不成，本宫身为顺州之主，连向本地主官提提意见都不可以了？” “当然可以，封地之主，有监督当地官员的职责，提一些意见合情合理。” 说话的不是管韬，因为苏立已经替他回答。 片刻后，苏立满脸严肃地对管韬吩咐道：“管判官，本官以上官的名义命令你。” “从明天开始，由你着手前往北山调查这些事件，务必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苏大人，你……下官不服！” 管韬无法接受，摇头低吼：“不服你身为主官，效忠的是朝廷，怎么能听命于大皇子？” “你搞清楚，这不是本官听命于谁的问题，而是对你的考验。” 对于他的质疑，苏立浑不在意，继续满脸认真地道： “你若连区区几个小案子都不愿接受，那只能证明你能力不足。” “届时，本官自会奏请吏部，请求另换他人，管判官希望结果是这样吗？” “我……” 管韬脸色难看到极点，满肚子逞强的话语冲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 虽然一州判官职位并不高，但好歹也是外放做官了，总比他每天在按察司笑脸迎人、四处巴结要强。 权衡了一会，最终选择低头：“下官……领命。” 管大人简直欲哭无泪。 没想到兴师动众而来，非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出师不利啊！ 第647章 恩威并施 “坐。” 后堂小院，楚嬴领着韩淳来到先前的树荫下，当先坐下，指了指另一边为苏立准备的椅子。 他一边发出邀请，一边亲自提壶给韩淳倒上茶水，嘴里还不忘介绍： “别人送的香山小叶，据说是茶种珍品，可惜本宫不谙此道，尝尝看。” 韩淳半个屁股挨着椅子，小心翼翼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大赞道：“好茶！” “是吗？” 楚嬴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说，好在哪里？” “好在……呃，实不相瞒，殿下，其实卑职也不懂这个。” 韩淳一看装不下去了，干脆苦笑着老实承认。 “不懂好啊，有时候，凡事都想弄得太懂，大家反而没办法好好相处。” 楚嬴放下茶壶，别有深意地道：“就比如说，这顺城，其实多少也存在一些，嗯，刚才管判官说的那些问题。” 他顺势用手指轻轻敲击案：“如何？你想弄懂这些问题吗？又或者，将此事告诉给别人？” 他的动作很轻柔，声音也很平静，却偏偏给人一种无形的强大威压。 这种感觉，韩淳只在他大哥身上略微领教过，赶紧起身弯腰道：“卑职不敢！” 遂又指天发誓：“殿下放心，今后卑职一定唯殿下之命是从。” “您让卑职往东，卑职绝不敢往西，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卑职也在所不惜。” 他飞快左右瞄了几眼，走上前小声哀求道： “只求殿下，一定要保守好你我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泄露了。” “好说，那就要看你今后的表现了。”楚嬴坦诚道。 “定然不会让殿下失望。”韩淳再次抱拳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本宫都记住了。” 楚嬴再次敲击几下案几，待韩淳坐下，深深看了他几秒，竟当面考较起来： “目前顺城守备所，除了还剩一些老弱病残专司种地，已经看不到几个青壮，几乎名存实亡，你打算怎么办？” “卑职打算……打算……” 韩淳抓了半天脑袋，终于想到点什么，谄媚一笑：“这个殿下何必问卑职，应该问殿下打算怎么办才是？” 楚嬴心说这家伙倒是不笨。 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缓缓吐出四个字：“尽快募兵。” “募兵？” “没错，本宫说过了，守备所如今已经名存实亡。” “除了守在上关堡的百来名军人，便不再有士兵，就算军田也被本宫分给了穷人耕种。” 楚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朝廷的效率，想靠他们派人补齐兵员，那得猴年马月。”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招募，既简单又省心，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还有一个实情，楚嬴怕吓住他，没有当面讲出来。 那就是，关于北乡侯造反一事。 这件事目前还在调查之中，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是真的，那就必须未雨绸缪。 顺州和尧山府的埻化县相邻，双方之间只在东北边隔了一条桑河。 这么近的距离，一旦战端开启，顺州势必逃不过被波及的命运。 这个时候，别人都可以降。 他身为大楚皇子的特殊身份，反而无法投降。 于是，抵抗就成了他仅剩的选项。 奈何，真要是有那么一天，以如今顺城这点兵马，十有八九只能歇菜。 所有，楚嬴才这般‘热心’地指引韩淳未来的方向。 “殿下说得对，募兵确实是重建守备所，最快的一种解决方法。” 听完楚嬴的分析，韩淳深表赞同，当即起身就要离开：“请殿下放心，卑职这就去招募人马，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慌什么。” 楚嬴叫住他，一只手探入袖口。 过了一会，递过去厚厚一叠银票，嘱咐道：“这是三千两，是本宫对韩千户的一点支持。” “记住，你不是在为本宫做事，而是在为朝廷效劳。” “所以有许多事情，无需请示本宫，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明白了吗？” 言外之意，两人之间，最好还是避避嫌，彼此少见面为好。 如此，才不至于落人口实，又说他僭越专擅，操纵军队。 至于他给韩淳的这些银子，也是有着其他目的。 一来，算是投其所好。 毕竟韩淳这小子，天生的见钱眼开。 二来，则是为了安抚住他的内心。 好让他知道，只要安分守己，非但不会有人针对他，还会时不时得到一些好处。 尝到了甜头，他才会更加死心塌地地站在楚嬴这一边。 这便是所谓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 对付韩淳这种人，有奇效。 “多谢殿下，有了殿下的支持，此次招募士兵，卑职就更有信心了，呵呵。” 韩淳没想到临走之时，还能得到这样一份厚礼。 不由喜出望外，一张脸都快笑成了菊花。 他飞快将银票接到手中，沾着口水连数了几遍。 确定无误，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银票揣好，双手作揖告辞而去。 他前脚刚离开小院，后脚苏立便走了进来。 回头看了眼他离去的方向，不由感慨起来：“想不到，竟是此人接任了顺城所千户一职。” “不管怎么说，看他面对殿下时的态度，倒是对我们极其有利，也不知是谁在暗中相助殿下？” “哈哈，管他是谁，总之，他把韩淳提拔来当千户，算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楚嬴喝了口茶，大笑道：“若他以后愿意表明身份，本宫定当予以厚报。” 也难怪楚嬴如此高兴。 如今，顺城军政两衙的一把手，苏立和韩淳，全都成了他的人，任凭驱使。 就连唯一的刺头管韬，也被他借苏立之手，打发到深山老林里去抓野兽去了。 整个顺城，算是被他彻底经营成了铁板一块，变成了真正由他说了算的地盘。 而不是形式上的一块封地，连个收税权都没有。 笑罢，楚嬴似乎想到什么，忽然问道： “对了老苏，明日就是中秋，本宫之前让你准备的一切，都妥当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苏立躬身回应。 楚嬴抚掌而笑：“太好了，如此，本宫准备许久的重头戏，终于可以正式亮相了！” 第648章 神秘来客 宣和22年，八月十五。 中秋。 一连筹备了好几个月的庆丰楼，终于迎来了开张的时刻。 没错，这庆丰楼，正是楚嬴开在雁息湖畔的那家酒楼。 之前，楚嬴拜托范阳三邪之一的谢运为酒楼取名。 结果谢大师连取三次，都不太合适。 后来，还是三老参观完玉米地。 王澹一时心血来潮，有感而发，才提议取名为庆丰楼。 楚嬴当时就觉得，这庆丰二字甚为稳妥，契合美食，寓意还好。 于是，当场拜托王澹润笔挥毫。 事后又让郝富贵寻来一块极品乌木，照着字迹刻成匾额，高挂在在酒楼大门上。 这一幕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到。 他们早就打听清楚，这处酒楼是大皇子的产业。 为了和楚嬴套近乎，最近一段时间，明里暗里不少人都在打听开张日期。 届时，他们就可以以庆贺之名，送上厚礼，趁机和楚嬴拉近距离。 如今，消息终于发布。 顺州各方有点头脸的势力，都开始忙碌起来。 具体开张的时间，定在傍晚。 他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准备好今天要送的贺礼。 作为最早一批和楚嬴合作的商贾。 戚宝山和乔荣等人问询之后，也第一时间放下生意，从外面赶了回来。 尽管一开始，他们和楚嬴之间发生过许多不愉快。 但之后的半年里，因为楚嬴的各种授权，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收入远超过去十倍不止。 尝到甜头之后，以往的哪点嫌隙，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早就不值一提。 现在的他们，巴结讨好楚嬴都来不及，哪还敢对其有半点怨念。 反倒是楚嬴那边的态度，一直让他们忐忑不安。 如今，随着白石滩工业区生产的商品销路大增，其知名度也在不断提高。 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商贾，就像闻到腐臭味的苍蝇，纷纷涌来顺城寻求商机。 这些人无时不刻不渴望着，能从楚嬴手中，拿到一两样热销品的代理权。 为此，楚嬴的城西小院，最近一段时间门槛都快被踩破了，可谓烦不胜烦。 楚嬴也没少为这事头疼。 尽管他早就放出消息，对这些前来谈生意的拜访者，一个都不会接见。 但，架不住还是有许多人心怀侥幸。 一天天在院外广场周边潜伏徘徊，时刻准备见缝插针。 让楚嬴只能徒呼奈何。 没办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成功一次，就意味发财的机会到了。 试问，世上有几个人经得起这种诱惑？ 这也恰恰是戚宝山和乔荣他们最担心的。 如今的楚嬴，销路已经扩宽，根本不缺主动前来寻求合作的商贾。 反而是他们，万一楚嬴因为之前的嫌隙，一脚将他们踹了，那才是真的亏大了。 所以，他们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生意，一起聚在乔荣府上商讨对策。 为的就是，能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大礼。 以讨得楚嬴欢心，让双方可以继续合作下去。 “这大殿下也真是的，别人酒楼开张，都是选在中午，他却偏偏选在晚上……这晚上能有几个人捧场？” 大厅中，最后一个到场的胖子戚宝山，得知具体的情况后，猛灌口茶，当即埋怨起来。 “怎么，戚老板莫不是有要事在身？” 乔荣眯缝着眼，脸上挂起精明的笑意： “听说，戚老板最近绕过萧氏部，在北原那边，新近结识了一个山原大族，这是要发大财啊！” “别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戚宝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嗨地叹了口气：“本来呢，人家受我邀请，特意千里迢迢来了一位贵人。” “我想着今晚中秋团圆，便与那贵人约定下午谈合作。” “可现在时间临近，你们却通知我殿下的酒楼开张了……这，让我如何给那位贵客交代？” “什么贵客，再尊贵，还能比得上打殿下，反正人又没走，隔天再约不就是了。” 边上一名中年商贾不以为然地开口。 “话虽如此，可咱们生意人讲的就是一个信誉。” 戚宝山面有难色：“再说，那贵客的家族，虽然我没见过，但听说也是北原响当当的大势力。” “只要能靠上他们，咱们不仅能多出一处货源地，以后往北原深处做生意，也更有保障。”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样的大势力人脉，就算殿下也要高看我们一眼，他要经营北疆，就不能轻易舍弃我们。” “当真？！” 听他这么说，乔荣终于坐不住了。 一双眼睛睁大，流露出难得的郑重神情，缓缓道：“这么说，前来和你谈生意之人，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何止，你们没见过那位族长的公子，我倒是在辽右见过了一面。” 戚宝山一边回忆，一边口中啧啧有声： “此人和大殿下一样俊秀绝伦，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草原男子该有的粗犷，看起来男生女相。” “但他身上那股气质，啧啧，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他的来历。” 他刻意顿了顿，语气大为叹服：“我几乎要以为，他是中原某个皇族出身的世子。” “我戚宝山一生也算阅人无数，可以断定，单凭他的外貌和气质，这位北原来的公子就绝不简单。” “既然如此，何不将此人也介绍给我们认识？”又有一位商贾开口。 “实不相瞒，我与此人也就之前说的那一面之缘，除了知道他来自某个大族，其余也是一无所知。” 戚宝山无奈一叹：“包括后来的邀请，也是全靠一位草原朋友帮忙联系，所以暂时……” 他说到这便打住了。 意思很明显，他和对方其实也不熟悉，自然也就没法介绍给这里其他人。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戚老板何不借花献佛？” 听了戚宝山的解释，乔荣忽然捋着胡须含笑开口。 “借花献佛？” “没错，正好今晚庆丰楼开张，戚老板何不撇开家人，邀请那位公子与我们一起出席？” 乔荣神秘兮兮地笑道：“老夫提前收到消息，殿下之所以在今晚开张，是因为准备了一批别出心裁的节目，要与民同乐。” “可想而知，今晚雁息湖畔，必是盛况空前。” “机会难得，想来那位公子得知，十有八九不会拒绝你临时更改会面时间。” 戚宝山听罢眼睛一亮，随即拍手赞叹：“这倒是个好主意，没想到殿下还有这一手，真是深藏不漏。” “那就这么定了！正巧我也想看看，乔老说得这么神秘，今晚到底是怎样一场盛会？” 第649章 竟是个男的? 为了今晚的开张仪式万无一失。 楚嬴吃过午饭后，就和晁逊一起来到金丽馆，检查表演前的准备工作。 金姨闻讯，带着一众将要出场的女子集体迎接。 “大家不必紧张，本宫就是过来看看。” “毕竟这是你们第一场演出，本宫担心会出现纰漏，所以提前预查一下。” 楚嬴道明过来的原因后，开始询问起金姨来： “如何，金姨，今晚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殿下请放心，事关我金丽馆转型大事，妾身自问不比殿下关心的少。” 气质端庄的中年美妇温婉道来，言语间自一股令人信服的魅力： “为了这今天，妾身夜以继日地安排姑娘们排练。” “如今，每个人对于自己需要掌握的技巧，早已熟稔在胸。” “虽不敢说万无一失，但想要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那就好，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楚嬴对金姨的汇报表示了肯定，抬头望向三楼的位置，似在寻找什么。 阅历丰富的金姨，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含笑问道：“殿下可是想见苏眉大家？” “金姨慧眼，今晚她是压轴，此刻距离庆丰楼开张已经不到半天，本宫自然得问问她准备得如何？” 楚嬴点头承认。 “既如此，妾身为殿下引路……” “不用了，金姨你还是忙你的正事，本宫自己上去就行。” 楚嬴摆手拒绝，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见苏眉，对于这里可谓轻车熟路。 “可是，殿下……” 金姨似乎还想说话，被楚嬴打断：“好了金姨，一点小事而已，真用不着麻烦你。” 转头又对晁逊道：“老晁，和以往一样，你先留在这喝口茶。” 苏眉这人有一个习惯，除了楚嬴，不喜欢有别的男人进入她的房间。 所以，楚嬴每次过来，都让晁逊在楼下喝茶等着。 而他自己，则单独上去和苏眉探讨现代音律。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眼看他噔噔噔地上了楼，金姨禅了禅，俏脸上一阵哭笑不得： “这，殿下怎么不听妾身把话说完，苏眉大家换了房间的事，妾身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赶紧招来一名少女，叮嘱她上楼去寻楚嬴，免得他找错了地方。 尽管金姨已经及时补救，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楚嬴熟门熟路地来到三楼一间南向的甲字号上房。 到了门口，一看门虚掩着，还以为苏眉料定自己今天会过来。 笑了笑，信手推门而入。 下一秒，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飞快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装饰和布置。 没错，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只是，人怎么却换了？ 只见房间靠窗的位置，正矗立着一只浴桶。 氤氲的水汽中，一具刚刚出浴的胴体。 双手拂过头顶的秀发，宛若人鱼出水，毫无遮挡地将背影展露在他面前。 曼妙妖娆的曲线。 纤柔高挑的身姿。 匀称细腻的肌体纹理。 以及那足以令无数男人血脉贲张，惊人的腰臀比例，无一不在诉说这具身躯的完美。 哪怕身为健身达人的楚嬴，也下意识为之惊叹。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诗： 冰玉为骨玉为容，温泉水滑洗凝脂。 没错，除了顶级的身材，这具身躯的主人，还有着一身傲人的白皙肌肤。 此刻经过热水浸泡，两侧浑圆的肩膀，就像新剥的鸡蛋，越发白嫩光滑。 窗外的阳光打在上面，白里透红，仿佛吹弹可破。 最耀眼的，还要数此人一头乌黑的秀发。 顺着光滑的背脊，湿漉漉地披散下来，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弧度惊人的隆臀。 若非如此，楚嬴当可化身苗人凤，通过某个部位，确认对方的性别。 奈何，头发虽只遮住对方一半臀部，但再往下面，却被浴桶遮挡了视线。 上天不公啊，同为穿越者，为何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却没有透视功能？ 楚嬴心中大呼遗憾。 不过，通过直觉判断，对方十有八九应该是名女子。 在这名‘女子’旁边，还站着一名手拿毛巾的侍女，在帮她擦拭身体。 一头极富草原特色的小辫子，上面是松石配饰，刚好也背对着他站着。 听到门口的动静，这名侍女头也没回地忽然开口： “玉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回又给公子准备了什么样的衣服？” 公子！ 这家伙居然是个男的？！ 果真是男人美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吗？ 楚嬴望着眼前足以秒杀一切世间女子的完美背影，脸上的表情宛如天崩地裂一般。 不过，震惊之余，他也松了口气。 要是这是一名女子，无缘无故被他看了果体，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但对方是个男的，这事就好办了。 男人嘛，别说只是被人看了个背影，就算看了正面，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念及于此，楚嬴连忙咳嗽两声，拱手道歉： “不好意思，在下误入房间，打扰了这位公子沐浴，实在抱歉，呵呵，抱歉。” 啪。 正在为那公子擦拭身体的毛巾，一下掉在地上。 那侍女飞快转过身来，直愣愣看着楚嬴，忽然柳眉倒竖，双眼布满杀气。 与此同时，只听哗啦一声。 已经快擦拭完上半身的公子，竟瞬间又坐了下去。 飞溅的水花中，一个雌雄难辨的清寒嗓音响起：“撵出去！” 唰的一声，也不知那侍女从哪抽出来一根皮鞭，约莫两米长短，对着楚嬴就是一鞭。 口中兀自喝骂不休：“大胆淫贼，竟敢偷看我家公子洗澡，拿命来！” 楚嬴深知皮鞭的厉害。也没有m属性，不敢硬接，一边躲闪一边急声开口： “你这小妞好不讲理，我又不是故意偷看，谁知道这房间换了主人。” “再说，你家公子一个大老爷们，看就看了，有什么大不了，非要喊打喊杀？” “你别不服气，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也脱给他看，如此咱们就扯平了。”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一说，那是侍女愈发愤怒了，怒哼道： “谁要看你了，就你也配和我家公子比？不自量力……看鞭！” 啪啪啪！ 一时间，房间里仿佛点了一挂鞭炮，全都是鞭子犀利的炸响声…… 第650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满头小辫的侍女招式凌厉无比，甫一出手，就让楚嬴感受到了威胁。 练家子！ 长鞭另一端，连续闪躲过数次攻击的楚嬴，终于看出了对方的跟脚。 面对这样的对手，换个人来，只怕三两下就要被打趴下。 不过，如今的楚嬴早已今非昔比。 半年多坚持不懈的锻炼，已然让他的身体素质，接近了前世的水平。 纵然这侍女远比普通人厉害，想要凭着一己之力拿下他，还是难了点。 “喂，你再不住手，我可要叫帮手了，到时你们后悔都晚了。” 那侍女连续几鞭都无功而返，越发气怒，楚嬴看在眼里，不禁发出警告。 “哼！你只管叫，今天谁来，也是你理亏在先！” 那侍女性格十分泼辣刁蛮，压根就不在乎楚嬴的威胁。 说话间，手腕一抖，啪的一声，长鞭再次袭来。 楚嬴险险避过，趁机朝着门口退走，不想和这种无理取闹的小妞继续纠缠。 “什么理亏在先，不就看了一下你家公子的背部吗？” “他一个大男人，能亏得了什么？” “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们，我走还不行吗？” 那侍女一看她想离开，哪肯给他机会，上前将鞭子一圈，想将他拦下来。 楚嬴心中一阵窝火，趁着鞭速降下来，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攥在手中。 随后，当胸用力一扯。 那侍女虽然练过武，但力气还是差了些。 猝不及防下，被扯得一个趔趄，手中鞭子硬生生到了楚嬴手中。 “还我鞭子！” 眼看武器被夺，那侍女涨越发恼羞成怒，待一站稳，立刻朝着楚嬴扑上去。 “你够了，有完没完！” 楚嬴这时也怒了，握住鞭子顺势抽在侍女脚下。 啪！ 一道尖锐的呼啸后，那侍女脚尖前铺地的地毯，瞬间撕裂开一道豁口。 那侍女下意识一个停顿，看着他手中的鞭子，眼中流露出忌惮之色。 “怕了？不想被脸被毁容，就给我消停点，姑娘家家的，哪学来的这股刁蛮劲。” 对付这种泼赖刁蛮的妞，讲道理是没用的。 楚嬴直接用女人最怕的招数……毁容进行威胁，果然将对方给镇住了。 只是，那侍女虽然不再动手，嘴上却一点不怵，当面放起了狠话： “你别得意，就算现在我奈何不了你，等离开这里，我们一样不会放过你。”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楚嬴忽然被气乐了。 “我们大漠儿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原来是北边来的，难怪这么野蛮，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哼，大楚男人就是一群软蛋，你有这个胆量吗？” 那侍女昂起下巴，一派视死如归的姿态，还真让楚嬴有点不知所措。 他堂堂男子汉，总不可能真因为几句口角，就把人家姑娘家给杀了吧？ 但就这样被一个草原妞骑在头上，不给她点教训，他心里又不痛快。 楚嬴与那侍女对峙片刻，忽然眼珠一转，落在窗边那只浴桶里，心中有了主意。 “好啊，既然你们不打算放过我，那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反正我已经看过你家公子的背面，干脆连正面也一并看了。” “如此，将来就算做了你们的刀下亡魂，老子也不算太亏。” 楚嬴双手持鞭，一边摆出攻击的姿态，一边作势往窗口缓缓移动。 果然。 一看他要继续‘耍流氓’，那侍女顿时急了，连忙上前阻拦，口中还不忘威胁道： “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楚嬴早有准备，又岂能被她拦住。 手中长鞭一个虚晃，将她逼退，随后一个箭步冲到浴桶跟前。 正当他准备绕到靠窗的那边，先前那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再次响起： “公子请止步。” 楚嬴看着对方露出水面的一头乌发，玩味笑道：“怎么，兄台这时才开口，不嫌晚吗？” “早晚无所谓，我只是想提醒公子一句。” 浴桶中的公子语调不高，却别有一股威严气度。 “提醒什么？”楚嬴刚抬起的半只脚，缓缓收了回去。 “在下的身体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公子若真想看，也并非不可。” 那公子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不过看了之后，恐怕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 “死。” 安静。 极度安静。 原本平平无奇的房间内，此刻仿佛有无数杀机涌动。 楚嬴眯着眼，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从此人的语气中，他能判断出，对方绝不是在开玩笑。 若是他敢绕过去看对方的正面，这人很有可能会对他痛下杀手。 更要命的是，连手下侍女都这么厉害。 身为主人，这位浴桶中的公子，只怕实力还要更加强大……八成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不过，对方既然预先提醒，就证明并不想把事做绝。 纵然如此，楚嬴心中仍然很不爽。 深深看了此人一眼，毫不示弱地还以颜色： “还算你坦诚，不过，你们能不能取走我的性命，姑且暂时不论。” “但只要你们敢对我出手，我保证，先死的那个，一定会是你们，不信兄台可以试试？” 他在说话间，右手已经悄悄放在腰上的火枪上。 但凡此人有任何异动，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楚嬴自信以他火枪的威力，这个距离，便是绝顶高手也要饮恨当场。 退一万步，即便真没弄死对方。 听到枪响，晁逊也会在数息之内赶到这里。 这么短的一点时间，楚嬴自问还是能撑住的。 所以。 哪怕他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言语气势上，仍没有落入半点下风。 要知道，这里可是顺城。 已经被他整合成了铁板一块。 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能让别人给威胁了？ 真要如此，那他这个顺城之主，还不如卷铺盖回京城算了。 如今两人的这场交锋，俨然已经关乎尊严，他绝无退让的可能。 那就只剩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化干戈为玉帛，道歉让步，要么，大家各凭手段做上一场…… 第651章 帮手来了 楚嬴这话一出，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 半晌，那小辫侍女看着楚嬴，忽然不服气地冷哼道：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以我家公子的能耐，就算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那就让他试试看啊。” 楚嬴一边扣住扳机，一边反唇相讥：“手脚长在他身上，又没人绑住他，不是吗？” “你……公子！” 那侍女气急，向浴桶方向抱怨了一声。 “闭嘴，此事我自有考量，你在那里急什么？” 年轻公子呵斥一句，默了默，仍旧背对着楚嬴试探道：“阁下敢这样放言，看样子，似乎来历不凡啊？” “呵呵，什么来历不凡，我只是一个经常光顾金丽馆的熟客而已。” 楚嬴长叹道：“本来呢，今天约了一位美女，打算和她来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 “谁曾想，进了房间，却正好撞上兄台出浴，还被你这侍女莫名其妙一顿鞭笞。” “在下也是有苦难言，郁闷，着实郁闷啊！” “熟客？”那年轻公子咀嚼着楚嬴这番话，轻笑道，“看来阁下是不打算说出来历了？” 楚嬴呵呵一笑：“要知道我的来历还不容易，你先说，我就说。” “是吗，在下银霜，人称银霜公子。” 年轻公子听他这么说，当即报出姓名。 谁知。 “你糊弄谁呢？北原上的人，有取这种名字的吗？银霜……一看就是个化名。”楚嬴嗤道。 “化名也好，真名也罢，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区别吗？”银霜公子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好，照你这么说，背面也好，前面也罢，左右不过是一具身体。” 楚嬴活学活用，反问道：“既然没分别，那你干嘛不让我看你的正面呢？” “我没说不让你看，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可我不想付出代价，一点都不想，那又该怎么办？” “那你可以就此离开，之后我们再来见个高低。” “也就是说，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楚嬴无奈一叹：“可我这人嫌麻烦，要不，咱们趁现在一并解决？” “怎么解决？”银霜公子似乎同意了。 “很简单，在下并不喜欢仗势欺人，而且眼下急着见位朋友。” 楚嬴给出答案：“只要你们答应不再报复，并且给我认真道个歉，这事就算完，如何？” 话音一落，那名侍女当先不忿起来：“你说什么？明明是你理亏在先，凭什么让我们道歉？” “贤珠，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这时，银霜公子一声威严低喝，吓得小辫子侍女脖子一缩，忙连声求饶： “公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插嘴了，再也不会了……” “下不为例。” 银霜公子撂下这句警告，随后再次对楚嬴说道： “贤珠虽然无礼，但她说的却没错，明明是阁下的错，何以却让我们道歉？” “因为我是一个爱面子的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威胁，尤其是死亡威胁。”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半开玩笑地答道。 “好个爱面子，那阁下因何觉得，在下就不爱面子呢？”银霜公子反问。 “呵呵，别开玩笑了，你一个连正面都不敢给人看的人，能有什么面子？” 这句讥讽的话语，再次让屋内气氛窒息。 就在这时，楚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是何人，为何敢这般侮辱我家公子？” 楚嬴下意识回头，只见门口又出现一名年轻侍女，手捧一件叠好的白袍，正含怒盯着他。 不等楚嬴开口，她便将白袍抛给贤珠，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冲了上来，口中兀自冷喝： “好贼子，不仅侮辱我家公子，还敢偷看公子沐浴……看刀！” 这名侍女，比那叫贤珠的小辫子侍女，身手还要厉害几分。 刀字声音未落，一抹犀利的银色弧光已经到了楚嬴跟前，上来就瞄准咽喉要害。 “又来？！” 日了，难道草原女子都是这般不讲道理？ 面对对方的骤然发难，浴桶内的年轻公子不发一言。 楚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得不先行躲避，同时利用鞭子进行抵挡。 如此一来，他不知不觉便和浴桶拉开了距离。 这也意味着，他再不能通过扬言‘欣赏’银霜公子果体的正面，来迫使他们主仆投鼠忌器。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再打算靠过去时。 一切都已经晚了。 那位银霜公子，以贤珠打开的宽大白袍为遮挡，飞快踏出浴桶。 然后，再顺势张开双臂，将白袍往身上一披，一裹，便完成了穿戴的过程。 只留给楚嬴一个黑发如瀑、白衣胜雪的纤长背影。 这下子，楚嬴算是彻底失去威胁这一主二仆的最好手段。 “不好意思了阁下，看样子，你所谓的解决办法，需要重新改变一下。” 穿好衣服后的银霜公子，仍没有转身的意思，也没有阻止侍女玉娥动手。 他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给楚嬴施加压力，让其暂时知难而退。 “不必了，我觉得我的办法十分合理。” 楚嬴一边不断躲闪，一边还不忘回击他的话语。 “看样子，阁下还没明白自身的处境。” 那银霜公子微微侧过脸，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楚嬴，不动声色地道： “看阁下身手不凡，要不，再多加点料？” 说罢给了身旁的贤珠一个眼神。 小辫子侍女会意，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短匕，娇叱一声，再次加入战圈。 两女本来实力就不弱，加之又配合默契。 在她们的前后夹击之下，楚嬴很快就落入下风，只有闪躲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间左支右拙，不免身形显得有些狼狈。 纵然如此，两名侍女非但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还加强了攻势。 眼看再这样下，自己真有可能会交代在这，楚嬴终于被激怒了，沉下脸吼道： “妈的，你们来真的是不是？真当老子好欺负，老子这就叫人……” 话还没说完，一串银铃般，充满魅惑的娇笑忽然响彻整个房间。 “咯咯，叫人……该不会是在叫奴家吧？” 但见电光火石之间，一抹紫色魅影忽然闯进门来，手中长剑如灵蛇出洞，挥出一片银光。 一阵密集的叮叮当当过后，两名侍女各自闷哼倒退。 只余一柄长剑横亘在半空，剑锋直指窗前那尊白衣身影，锋芒逼人。 楚嬴的视线顺着剑尖，一路挪移到另一端的持剑人身上，不由松了口气： “你来了。” 第652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袭紫衣，一柄长剑，轻纱遮面，风华万千。 这个一剑逼退玉娥和贤珠，从容救下楚嬴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楚嬴此行想要寻访的正主——苏眉。 “咯咯，想不到在这个地方，也能见到老师这般狼狈。” 苏眉一招得手，美眸流转，扫了眼两名侍女，回头对着楚嬴调侃起来： “啧啧，一次被两名娇滴滴的小姑娘针对，老师真是好本领！” “莫不是，做了什么薄情寡性之事？” 楚嬴早就对这妞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薄情寡性，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好吗。” 趁着这会工夫，终于得以脱身的楚嬴，飞快退到苏眉身边，喘了两口粗气道： “你来得正好，这三人也不知哪来的神经病。” “我只是无意间看了眼他家公子出浴的背影，就对我喊打喊杀，真是岂有此理！” “他家公子……你是说这人？” 苏眉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看向被她指着的银霜公子，眼中充满吃惊。 不过很快，她的惊讶便化作狐疑，眼尾蓄出一丝莫名笑意：“你确定他真是男子？” “我怎么觉得，好像并不是这样呢？” 楚嬴认同地点了下头：“其实，我也觉得他不太像男人。” “不过，他的两名侍女都称呼他公子，而且，至今我还不曾见过他的真容，所以……” “所以没法判断？” 苏眉斜睨了他一眼，嗤道：“一个称呼而已，说不定是伪装了呢？” “譬如，我现在不也叫你老师，可你不会以为，真可以做我的老师吧？” 做你老师多没意思，老公还差不多……楚嬴注意到她眼中的狡黠，顺势问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还老师一个清白。” 苏眉凤目一挑：“首先，待我们确定他是男是女，若是女的，你活该被打。” “若是男的，看一眼就要杀人，那就有点过分了，咱们自然要和他讨个说法。” “徒儿此话甚妙，为师允了，上吧。” 楚嬴颔首，负手撤到一边。 “对面可是有三个人，你不一起么？” 苏眉回眸没好气看着他。 “你见过徒弟在跟前，还需要师父动手的吗？” “不过教了几天音律，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师啦。” 苏眉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再强求，眸光锁定银霜公子，挺剑娇笑出声： “咯咯，阁下真是位公子？何不转过身来，让奴家辨一辩真伪？” 银霜公子没有出声，倒是先前被逼退的贤珠再次冲上来，口中喝骂道： “哼！哪来的狐媚子，我家公子，岂是你说看就能看的？” “也不瞧瞧你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识趣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另一名侍女玉娥没有说话，只是横刀身前，用行动表示对她的支持 “咯咯，小妹妹，口气不要这么狂，咱们谁收拾谁，还真不一定呢。” 面对贤珠的辱骂，苏眉似乎并不生气，脸上依旧挂着魅惑众生的笑容。 然而，紫衣美女逐渐眯起的眼睛，却分明凌厉了几分，就连嗓音也犀利起来： “看来你家公子是不打算理会奴家了？” “也好，既然阁下不想转身，那就只有奴家亲自请你转过来了。” 别看苏眉平日里以魅惑戏弄他人为乐，然而骨子里，她也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女子。 银霜公子对她不理不睬的态度，就像一根刺，刺痛了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 于是乎，愈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你不要我看是吧？ 我还偏偏就要看！ 和男人不同，女人一旦偏执起来，就算是一百发火箭也休想拉回来。 “给我转身！” 苏眉想做就做，脚下疾点，唰的一声，飞身一剑直刺银霜公子的后背。 这一招攻敌所必救，就是武道宗师，也不敢这样站着硬捱这一下。 她就不信，对方敢不转身应对。 “公子小心。” “贱人，你敢！” 玉娥和贤珠见她突然发难，各自娇叱一声，瞬间飞身上来进行拦截。 “就凭你们，滚。” 苏眉的武功，比起这两名侍女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面对她们的阻拦，她不闪不避，连攻击路线都不曾改变一下。 只将手腕一抖，顷刻爆出数道剑光，就像好几个人同时出手，强行将两女震退。 紧接着，她再次加快脚步，挺剑前刺。 “这下没人护得了你了，看你还不转身！” 伴随着苏眉自信的眼神，剑锋在半空划过一条笔直的路线，最多再过一秒，便能触及目标。 锐利的剑啸声，响彻整个房间。 然而令楚嬴和苏眉大跌眼镜的是，纵然局势已经危险到了这个地步。 那位银霜公子，仍旧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不会吧，难不成这家伙是个死脑筋？ 又或者，反应迟钝？ 眼看苏眉就要刺中对方，楚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正犹豫要不要果断叫停，忽然从门口刮进来一股旋风。 这风吹过楚嬴的肩膀，撩起他的鬓发，化作一尊气息强悍的身影。 以楚嬴从未见过的恐怖速度，抢先一步拦在苏眉的长剑前面，屈指一弹。 “当！” 一声金鸣，苏眉只觉得剑尖仿佛被千斤大锤砸中，身体不由自主被带偏。 她情知遇到了高手，暗叫一声糟糕，强行想要稳住身体。 奈何这个突然杀进来的中年武者，经验老道，完全不给她机会。 不等她站稳，再次逼近上来，拳出如风。 “当当当！” 对方出拳的力量十分恐怖，苏眉勉强招架几下，便被压得连连后退，几乎喘不过气来。 “哼，果真有点道行，难怪敢在主人面前猖狂，可惜，仅此而已。” 如此激烈的交手，此人尤有余力说话，可见其实力明显高出苏眉一大截。 果不其然。 双方又僵持了数息，中年武者骤然加强攻势。 这下子，苏眉彻底招架不住，闷哼一声，被对方打得踉跄飞退。 幸好楚嬴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接住她，不然这一退，指不定要撞到墙上去。 “你没事吧？”楚嬴扶住她的双肩，关切问道。 “咳咳，此人乃是绝顶高手，我不是对手，我们快走！” 苏眉咳嗽两声，强忍住伤势，一把抓住楚嬴，运劲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想走，可由不得你们！” 中年武者十分霸道，并不想放他们离开。 但见他脚下发力，宛如苍鹰一般跃到楚嬴两人头顶，恐怖的拳头裹着呼啸如流星砸落。 “找死！” 楚嬴眼底闪过一道杀意，右手飞快摸向腰间的火枪。 然而，不等他将枪拔出来，又一个彪悍的身影从门外闪电跃入。 尚在半空，便朝着那中年武者拍出一掌。 那人猝不及防，只能强行撤回拳头，和这彪悍身影硬生生对了一拳。 砰！ 一声闷响，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抖动，两尊恐怖的身影双双应声倒飞出去…… 第653章 还有手段 何为武道强者？ 其实一直以来，楚嬴对此都没多少概念。 尽管他身边就有一位超级高手。 但晁逊从未用出全力，因此，他能获知的情报并不多。 然而，此刻眼前两人的一招对拼，却刷新了他的认知。 那种感觉，就像房间里被扔了一颗震荡弹。 轰的一下，震得人耳膜发麻，连带整个楼层都发生了短暂的震动。 两人碰撞的中心，凭空爆开一团罡风。 在房间里刮起一阵乱流，吹得楚嬴下意识眯起眼睛，更将单薄的纸窗撞得啪啪作响。 这一瞬间的强烈冲击，让楚嬴脑海里下意识闪出八个字。 武道强者，恐怖如斯！ “噔噔噔……！” 就在他遭遇震撼的同时，半空中倒射而回的两道身影，终于落地站稳脚跟。 一个退了五步，一个退了两步。 直到这个时候，楚嬴才有机会看清他们的真实面貌。 退了五步的那名中年武者，仔细观察才发现，样貌已有五十上下。 此人身材十分魁梧，强壮，同侍女贤珠一样，留着满头小辫，往后梳着，露出一张霸气的方脸。 尤其他的那双眼睛，是不同于中原人的蓝灰色，诡秘而又深邃，令人印象深刻。 扫视之间，鹰视狼顾，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正在原野上巡睃的狼王。 而另一个退了两步的……能有这般实力的，这里除了晁逊，哪还有第二个。 说来也怪。 楚嬴和苏眉费尽心思，也没能令其转身的银霜公子，却在两人对拼之后，猛然转了过来。 可惜，众人依旧看不清他的容貌——只因他的脸上，不知何时竟覆了一张錾银花纹的面具。 这面具将他整张脸全部遮挡，只露出一双清寒锐利的眸子，隐隐有睥睨之姿。 一派天下入目，却又天下皆不在眼中的高冷范。 就凭他这一刻流露出的气度，就算他说自己是某国皇子，估计在场也没人会提出异议。 楚嬴注意到这一幕，暗自留了个心眼。 本来对方对他下死手，他一怒之下，生出了以牙还牙的心思。 不过现在看来，这银霜公子一看就出身高贵，暂时怕是动不得了。 万一此人真是什么他国王族之类，一旦将其宰了，只怕要影响两国邦交。 更严重一些，对方还可能提兵犯境。 到时候，朝廷震怒，他这个皇家弃子，只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楚嬴心思百转，正想探探对方的底细。 没想到，银霜公子却先开口了……不过却不是对他说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晁逊，赞叹道： “你竟能和毕翰平分秋色！中原大地，果真是藏龙卧虎。” “主人，不是平分秋色，此人实力，还要在我之上。” 名叫毕翰的霸气武者，皱眉看了眼地毯上踩裂的脚印，出声纠正道。 “不可能，你不是号称拳宗，曾只身消灭上百恶狼的存在吗，怎么会敌不过此人？” 毕翰这一番话，着实出乎银霜公子预料，再次看着晁逊，难以置信地道： “难不成，此人是武道宗师？” “可是，武道宗师都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怎么会心甘情愿给人做打手？” 毕翰戒备地看着晁逊，道：“武道宗师还不至于，不过，以此人的实力，应该只差一线了。” “至于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会给人当打手，我也很纳闷。” “要知道，即便是我，也是主人当初有大恩于我族，才会甘愿追随，而此人……”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明白。 银霜公子沉默片刻，低声道：“如此看来，就算是你，眼下也摆不平这事了？” “很难……主人还是叫人吧。” 毕翰的作风，银霜公子一向很清楚。 连他都这么说，那就证明眼下的局面，真的很难了。 直到这时，这位银霜公子才将目光放在楚嬴身上，诧异之中夹着一丝无奈。 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 怎么随便一个闯进自己房间的青年，就有这么强的势力？ 不过，银霜公子并没有被晁逊吓住，而是整肃一下长袍，负手缓步上前。 她先是看了一眼楚嬴，随即又对晁逊抱拳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给出什么许诺，才让阁下心甘情愿追随？” “阁下若是愿意说出来，在下愿以三倍许诺，换取阁下的追随，如何？” 卧槽，哥们本来都不打算和你计较了，你竟敢当面挖我墙角？ 楚嬴怒了，掏出心中的小本本，默默将这笔账记下。 不过吐糟归吐槽，他对晁逊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 果然。 “这位公子问错人了，别说三倍，就是百倍，千倍，也休想令在下背弃旧主。” 面对银霜公子抛出的橄榄枝，晁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在他心中，自从追随楚嬴开始，这辈子便只会有这一个效忠的对象。 除此之外，任何其他人他都不会考虑。 “阁下真的不再考虑一下？”银霜公子尤不死心。 晁逊敛目，干脆不说话。 楚嬴这时忽然大骂起来：“考虑你妹啊，锄头伸这么长，真当我不存在是吧？” “信不信老子让老晁将你抓起来，扒光衣服挂在大街上。”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看你的身体吗？” “我不仅自己看，还让大家一起看，看了后面看前面，看上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哪有你这样羞辱人的，还要不要脸？” “就是，你无耻，下流！” 那两名侍女瞬间被激怒，一起娇斥回骂。 “叫什么叫，惹毛了，连你们两个一起扒光了挂旗杆上。” 论吵架，楚嬴向来没有怕过谁，果然这话一出，顿时让两女变了脸色。 感受到危险的贤珠，下意识回头看向银霜公子，求助道：“公子？” “打不过，还不会叫人吗？这也要我来教你？” 此时此刻，银霜公子依旧一派从容淡定，这份气度着实令人惊叹。 而被他点醒的贤珠，飞快掏出一支小牛角做的短号，呜呜地吹响起来。 数息之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如潮水般从门口涌进来…… 第654章 好白好嫩 唰唰……！ 脚步声过后，一群气势彪悍的汉子冲进房间。 二话不说，纷纷拔出弯刀，将楚嬴一行包围起来。 这群人大约二十来个，个个人高马大，面容冷峻，一看战斗力就不一般。 尤其是他们身上的味道。 并非是指气味，而是那种淡淡的嗜血气息。 常人难以察觉，但却逃不过楚嬴这位‘战场老兵’的感知。 这是一群上过阵，杀过人的士兵……而且不是一般士兵，是真正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人的出现，越发坐实了楚嬴对银霜公子身份的猜测。 这家伙，不会真是什么皇子或王子吧？ 楚嬴示意众人暂时不要妄动，这时，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一名锦袍男子。 此人大概三十上下，生得高大英俊，行走之间，目光倨傲地从楚嬴等人身上一一掠过。 唯有看到苏眉时，令他停顿片刻，眼中爆发出一缕惊艳。 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丝变化掩藏起来，快步走到银霜公子面前，低声道： “银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房间里为何会出现这么多陌生人？” “而且，还把临时救急的号角都吹响了？” “没什么，只是遇到一点麻烦。” 银霜公子淡淡回了一句，走上前看着楚嬴，道：“阁下竟能逼出在下最后的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想说什么？该不会你真以为，多出这些帮手，就能吃定我们吧？” 刀丛之中，楚嬴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气势上和对方相比，也是不逊分毫。 二人四目相接，冥冥之中，都生出一种感应。 这场冲突一旦升级，恐怕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银霜公子盯着楚嬴看了几秒，缓缓摇头，声音多了一丝柔和，少了几分冰冷：“在下当然不会如此天真。” “一个半步宗师，不管在什么地方，其威慑力都值得对手严阵以待。” “不过，在下这些健儿，也非一般角色，真要以命相搏，阁下只怕也难讨到便宜。” “所以呢，你这是打算认怂？” 楚嬴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 “认怂？”银霜公子轻笑，“只是大家各自罢手言和而已，阁下何必玩这种文字游戏。” “呵呵，我可没有和你玩文字游戏。” 楚嬴笑道：“想要罢手言和，可以，要么你们认怂道歉，要么，咱们继续玩下去？” 那银霜公子显然没料到，楚嬴被包围了还敢这么狂，凝声道：“你真想拼个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楚嬴嗤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些手下，真拼起来，死的只会是你们。” 这倒不是他说大话。 而是银霜公子并不知道，他有遂发手枪这种隐藏杀器。 一旦双方厮杀起来，他会第一时间用枪解决掉毕翰，将晁逊解放出来对付其他人。 如此一来，结果不言自明。 眼看银霜公子陷入沉默，楚嬴又一次施压：“我再问一次，你们道不道歉？” “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是你先看了公子的……明明是你理亏在先。”贤珠不忿地道。 “是我理亏不假，可我进门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你家公子道了歉，不是吗？” 楚嬴反驳道：“倒是你们，在下以礼相待，却偏偏不依不饶，喊打喊杀，难道不该道歉？” 他顿了顿，扯住苏眉的胳膊，目光落在毕翰身上，沉声道：“还有这个人，差点打伤我这位朋友，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那你想怎样？”银霜公子问道。 “道歉，赔偿……别和我说你们没这个能力，能差遣这些手下，想来你应该也不差这点钱。” 楚嬴打开天窗说亮话。 “让阁下失望了，要是赔银子，在下此行入关还真没带多少钱。” 银霜公子虽然拒绝，但态度明显已经松动。 “入关？你们是从北边来的？” 楚嬴皱了下眉，叹道：“你们北原那块，确实比较缺银子。” 他忽将眼珠一转，看着那些乔装成商人和仆从的士兵，又道： “不过，看你们都是商贾打扮，此行的货物总该带了一些吧？” 银霜公子道：“不过是些牲口和草药，值不了几个钱。” “有马吗？” 楚嬴这个问题让银霜公子一愣，默了默，不屑撒谎，点头道：“有。” “那就用马来赔……至少五十匹。” 楚嬴刚一开价，就听那锦衣男子一声冷喝：“五十匹？你还真敢开口！” “按照大楚的市价，一匹马六七十两银子，五十匹就是三千多两。” “你们这些人，一没死人，二没伤着，我们凭什么赔你们这么多钱？” 楚嬴瞥了他一眼，回头对银霜公子说道：“我改主意了，一百匹。” “你……” 锦衣男子大怒，刚要怒斥，竟被楚嬴指着鼻子喝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再加一百匹，你信不信？” 锦衣男子当然不会被他一句话就吓到，瞪着眼，攥起拳头就要上前动手。 忽听一声清咳，银霜公子竟是低喝出声：“完颜杰，你给我退下。” “银霜你……” 蓦然被这一喝，锦衣男子呆了呆，难以置信地撇过头。 在他的注视下，只见银霜公子走到楚嬴跟前，挥手示意手下将刀都收起来。 随后，双手抱拳，礼数周全地欠身一礼。 “阁下还请息怒，今天这事，是在下过分了，还请阁下见谅，至于赔偿……” “一百匹，一匹都不能少。”楚嬴口气不容置疑。 “好，那就一百匹。”银霜公子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痛快，那今天这事，咱们就到此为止？” 好处到手，楚嬴不再继续咄咄逼人。 又询问苏眉，得知她没什么大碍，就准备撤离。 银霜公子见状，上前拦了拦，拱手请求道：“对了，之前那一幕，还请两位代为保密。” “你这人……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楚嬴奇怪地看着他，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心，这种事情，你真当有什么好炫耀的？” 银霜公子听他这么说，心中稍安。 不料刚出门的楚嬴，立刻传进来一句：“苏眉啊，你觉得世上会有男子的肌肤，比女孩还细腻的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白好嫩。” “……”银霜公子眼角忽然一阵抽搐。 第655章 各方谋划 等楚嬴三人一走，完颜杰追到门口看了看，旋即折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银霜公子： “你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在他的印象中，银霜公子不仅心智高绝。 而且由于出身的关系，从小到大都是无比强势的性格。 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鲜少有人能反过来让他吃瘪。 所以刚才他道歉那一幕，委实出乎完颜杰的预料。 完颜杰想不明白，对方只有三个人。 他们这么多人，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楚嬴给淹了，凭什么还要主动求和？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对方有一名接近武道宗师的存在。”银霜公子的声音略微沉凝。 “武道宗师……嘶！” “不然你以为呢？” 银霜公子重又恢复风轻云淡：“这里是大楚境内，不是咱们北原，凡事知根知底，有些事，退一步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那也不能白赔一百匹马啊。” 完颜杰至今气不过：“你也知道，以咱们家乡的条件，养育一匹好马有多不容易。” “当初是你发现这边多出一条商道，执意要来探个究竟，大家才临时凑出两百匹马，乔装成商队。” “如今倒好，一次就被人讹去一百匹，咱们何时当过这种冤大头？” “区区一百匹马而已，如果我不答应，你觉得那人会善罢甘休吗？” 银霜公子见完颜杰不再有意见，默然片刻，又一次开口： “不过，我这人虽然讲信用，但，想要从我这白白拿走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完颜杰本来都快放弃找回场子了，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起来：“你是说，你有报复那小子的方法？”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我们不是在辽右，结识了一个叫戚宝山的人吗？” 银霜公子在房中缓缓踱步：“此人正是顺州本地的豪商，据他自己说，他是给顺州大人物办事的，因而人脉深广。” “此次我们受邀请前来顺城，于情于理，请他帮一个忙，他都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对啊，我怎么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完颜杰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抚掌而笑，过了一会，忽又皱起眉头： “只是不知道，那位能让戚老板跑腿的大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能不能对付半步宗师？” “多半是官场上的人。” 银霜公子一脸笃定地分析道：“放心吧，自古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这些中原绿林人士，或许不把我们当回事，但面对大楚朝廷这样势力，还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那就好。”完颜杰放下心里，紧接着问道，“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那位戚老板？” “我和他约了今日下午见面，为此，方才还特意沐浴梳洗了一番……” 可能是自己人的原因，银霜公子不经意说漏了嘴。 当完颜杰听到‘沐浴’二字，表情瞬间有了变化，一双眼睛下意识落在前者胸前。 尽管银霜公子全身都用白袍裹起来，可还是厌恶这种老盯着他看的目光。 瞬间。 眸光和声音同时一沉：“出去！” …… 就在各方势力忙着准备贺礼，银霜公子一行急着找人之时。 另有一帮人，也为今日庆丰楼开张一事私下聚集起来。 “八月十五，宜婚嫁、交易、动土、开张……这是今岁黄历上最好的几个日子之一。” “如何，我就猜到他们会在今日开张，果然不出所料……哈哈。” 城东某处新宅内，颜无忌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令得在座的四位家主齐声称赞。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燕都袁周庄丁四大学家的家主。 自从楚嬴去了一趟燕都，摘走他们的百年牌匾后。 他们一怒之下，便跟随颜无忌走上了和楚嬴作对的道路。 并且，心甘情愿为其驱使。 譬如上次，顺州书院招揽教习时，跟随颜无忌前来捣乱的那些书生。 其中绝大部分，就是出自这四家学阀的门下。 奈何，他们最终捣乱不成，反让颜无忌吃了一回板子。 有了那次的教训，这回再对付楚嬴时，四大学家的家主干脆亲自出马，抱团给颜无忌出谋划策。 “颜公子果真是神机妙算，不愧是圣人之后。” 几人一番马屁，周家家主周川眼珠一转，忽然转移话题：“不过，此次最妙的，还是公子想的这个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袁家家主袁同像是记起了什么，拍手赞道： “没错，居然想到在庆丰楼对面另起一家酒楼，同时开战，和大皇子打擂台……这下庆丰楼只怕一开张，生意就要黄了。” “哈哈，那当然，为了今天这场较量，本少不仅雇了燕都最好的大厨，还特地花重金从群芳院请来了乐妓团。” 颜无忌并不否认，而是得意大笑：“区区庆丰楼，小门小户的，怎么和我们斗？” 他瞧了眼西窗之外，表情忽又变得轻蔑起来，余怒未消道：“大楚皇子又如何，了不起吗？” “本少堂堂东海郡王之子，他居然敢当众打我板子。” “哼，既然他不给我面子，那我就让他的生意做不下去。” 说到激动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报复的快意： “他大皇子要想经营好顺城，就得用银子笼络住人心，没有钱，我看他怎么办。” 话音刚落，宾客席上首的一名老者忽然捋着胡须开口： “无忌你这一手，虽然巧妙，不过老夫不明白，这和打击顺州书院又有什么关系？” 此人并非四大家主中的任何一个，而是来自曲尼书院的一位老资格的教习。 此番也是听说顺州书院倒行逆施，不教圣人学问，反而专注传授旁门左道，大为震怒。 为了正本清源，答应了颜无忌的请求，跟着一起前来，准备找楚嬴讨个说法。 他虽只是一名教习，但无论地位还是气度，都俨然在四大家主之上。 所以，他一说话，颜无忌立刻亲自解释起原因： “贾师有所不知，此次学生开酒楼，断掉大皇子财路只是其一，其二，才是和顺州书院有关……” 第656章 颜无忌的底牌 “顺州地处北疆，楚夷杂居，长年不慕教化。” “因而许多人生性野蛮无知，这才给了大皇子的歪理学说，大行其道的土壤。” “咱们此次要正本清源，就要拉拢这个地方仅有的儒家子弟，形成联盟，从源头上进行抵制。” “所以，学生才会筹措资金，开起这家酒楼。” “其目并非是和大皇子斗气，而是为了给顺州的文人士子，提供一个专属聚会的场所。” “在学生的设计中，我们文君楼，可不止是饮酒吃饭的地方。” “我们会定期举办诗会、茶会、画展、郊游等活动，方便大家交流学问。” “还会邀请像贾师这样的大儒，来给大家讲解经义，传播我儒门正统之学。” “贾师试想，若是学生计划成功，假以时日，顺州凡有学问之人，都会倒向我们文君楼。” “到时候，由他们带着本地人一起抵制，大皇子的学院还能办得下去吗？” 颜无忌一顿侃侃而谈，有理有据，让贾教习和四位家主连呼妙极，纷纷赞叹颜无忌想得长远。 “文君楼，文者学问，君者君子，唯有德才兼备之人，方能入得此楼。” 贾教习捻着颔下一绺长髯，甚为满意的样子：“无忌能有此志向，不愧是我曲尼书院的学生。” “按照你的说法，咱们今日若能力压庆丰楼，必定名声大噪，事后，本地那些儒门学士，肯定会慕名而来，对吧？” “这是当然，只要咱们文君楼能赢得这场开门红，便会拥有巨大的号召力，剩下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颜无忌很有信心，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谋划多日，自问计划不会出什么纰漏。 这时，一旁的丁家家主丁三思忽然提醒道： “颜公子的计划是好的，但万事开头难，在下听说，庆丰楼今晚也准备了表演节目。”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的节目很好看，那我们今日一番酝酿，岂不就白费了？” “哈哈哈……丁家主这话完全就是杞人忧天，恕晚辈直言，你把他们想得太高了。” 颜无忌听到他这么说，不以为然地大笑起来，语气轻蔑： “不是我小瞧顺州，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哪来的文化底蕴？” “要知道，我们今晚请来的，可是群芳院的乐妓团，即便在整个燕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其中几名当红名妓，哪一个不是名动燕都，引无数文人士子为之痴迷？” “不知几位家主可听过她们唱曲？那婉转小嗓儿，那水磨的曲调……咿咿呀呀，唱的都是名家诗词，哼的都是美人风情。” “就凭区区一个庆丰楼，他们就是将顺州刮地三尺，又能培养出几个这样的人物？” 颜无忌越说越得意：“只怕两边比起来，就好比乌鸦之比凤凰，有着云泥之别。” “诸位放心即可，这群芳院乐妓团，可是我文君楼今晚的杀手锏，只要她们出场，必定能抢走庆丰楼的所有风头。” 众人看他胸有成竹，一时也变得信心十足。 “如此甚好，那咱们现在就养精蓄锐，静待今晚的这场好戏！” 事到临头，几人还能如此从容，很显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和他们相比，楚嬴却是个忙碌命。 离开金丽馆，从银霜公子手下那圈走一百匹马之后。 楚嬴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庆丰楼，展开检查工作。 毕竟是第一次经营酒楼，哪怕已经叮嘱过郝富贵无数遍，他还是决定亲自把把关。 经过一个时辰的仔细检查，确定没有哪个环节出错，楚嬴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泡壶茶，犒劳一下自己的时候。 郝富贵忽然匆匆过来，带来了一个令他错愕的消息。 “你是说，咱们庆丰楼正南面的路口，有一家叫文君楼的酒楼，也在今天开张？” 那个路口楚嬴知道，正处于庆丰楼所在半岛和湖岸的交界处，背城面湖，也是极好的地段。 他招来一名酒楼的侍女，让对方去泡壶茶，然后回过头，不在意地笑笑： “这不是很正常，毕竟黄历上，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再说，我们开酒楼，还不许别人开了？” “哎哟喂，殿下，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郝富贵一拍大腿，反手指着外面，一肚子忿忿不平： “他们哪里不开，偏开在咱们正对面，还是在路口前，摆明了是想截胡咱们。” “还有一件事，殿下你不知道，对方居然也在门口摆了台子。” “据说今晚同样有表演的节目，说不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谁会相信？” “还有这事？” 楚嬴坐直身体，问道：“那文君楼的装饰布置如何？今晚又请了谁来表演？” “这奴婢哪知道。”郝富贵一脸抓瞎。 正巧，先前那年轻侍女泡茶回来，听到两人对话，忍不住多了句嘴： “巧了，殿下问的这些，奴家就正好知道。” “哦？” 楚嬴抬眼看着她，静等下文。 年轻侍女上前将茶具摆好，一边为他和胖子太监倒茶，一边讲述道： “奴家刚好有位邻居姐姐，被文君楼雇了去做工。” “据她说，这家老板不差钱，光是装饰酒楼，就花了好几千两银子，内里的布置，一点不比咱们庆丰楼差。” “除此之外，他们还专门从燕都请来了几位名厨坐镇，这点却比咱们后厨要强。” 她的表情有些夸张，脸上全是惊叹： “还有更厉害的，听邻居姐姐说，文君楼为了今晚上的表演能吸引客人，特地从燕都群芳院请来了一支乐妓团。” “我的天，那可是省城来的，据说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清贵人。” “老实说，殿下，奴家还真点害怕，今晚咱们会被对面给比下去。” 一听到群芳院三个字，郝富贵彻底不淡定了，下意识脱口而出：“连群芳院的人都请来了，殿下，那不是我们上次……” “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咳嗽打断，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郝富贵会意，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五六两，递给那名侍女，吩咐道： “消息不错，这是奖励，接下来，杂家和殿下有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 那侍女一阵千恩万谢，拿着银子喜滋滋地走了。 带她离开，郝富贵立马上前关上房门，回头叫苦不迭： “天啊，居然连群芳院的人都请来了，咱们哪比得过，殿下，这下该怎么办？” 第657章 顺其自然 “还能怎么办，遇事不要慌，先把手机掏出来发个朋友圈。” 和如临大敌的胖子太监不同，楚嬴慢条斯理地捧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似乎全然没把文君楼的消息当回事。 “啥……啥鸡？啥圈？” “就是说，不用管，一切顺其自然。”楚嬴呷了口茶。 “这，这怎么能不管？对方可是群芳院的乐妓团啊！” 别人不知道，郝富贵心里却很清楚。 他们庆丰楼今晚出席表演的人，除了苏眉一个大牌外，其余全是来自金丽馆的姑娘。 而金丽馆和群芳院比起来，就好比‘小镇发廊’和省城皇家一号的对比。 如论是噱头，还是实力，双方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 若是这两个团体同时表演，老百姓更喜欢看哪边，答案不言自明。 只要一想到这点，郝富贵就不禁忧心忡忡、如坐针毡。 庆丰楼可是他一手负责的项目，他比任何人都倾注了更多心血。 当然不希望一开张就被人当成踏脚石，打个灰头土脸，最后沦为整个顺城的笑话。 “总得想想办法。” 郝富贵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距离表演开始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再想办法有用吗？” 楚嬴抬眼看了看他，表情略显玩味。 “可是，难不成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郝富贵攥紧十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看你说的，谁说咱们就一定输了？”楚嬴哂然一笑。 “可对手是群芳院。” “那又如何，相信本宫，金丽馆的姑娘们一点不差，最关键的是，她们是本宫和苏眉大家一起调教出来的，所以……” 楚嬴刻意卖了个关子，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所以什么？”郝富贵已然等不及了。 “所以，今晚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楚嬴意味深长地笑笑，再不肯多说一句。 惊喜？ 真的会有惊喜吗？ 郝富贵带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房间，开始进行张开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改变什么。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无论如何，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做好，总是不会错的。 夕阳西下，漫过西山的剪影，一抹橘红的霞光，正照在宽阔的雁息湖上。 湖面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晃动的光线反射在岸边路人的身上，映照出一张张满含期待的脸。 “听说了吗？今晚雁息湖半岛上，有一家庆丰楼开张，各项优惠，还准备了节目表演。” “哈哈，兄台孤陋寡闻了吧，不只庆丰楼，对面还有一家文君楼，也在今晚开张，同样准备了节目。” “是吗，咱们顺城好久没有见过这些噱头了，这样上赶着来，也不知道该去看哪一家？” “放心，两家酒楼离得近，咱们对比着看，谁家节目好看就看谁家的呗。” 此时此刻，雁息湖边的道路上，随处都能听见这样的谈论。 今天是中秋节，在大皇子殿下的要求下，顺州所有工坊，全部放假一天。 所以白天的时候，整个顺城便已人满为患。 到了此刻，尽管有许多人赶着回家一家团聚，但仍有不少人选择在外面过这个节日。 尤其是庆丰楼和文君楼这种新开张，又各种打折优惠的地方，更是他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所以，当夜幕降临，满月挂上东山的时候，两边酒楼外面，都已经聚满了人。 双方不约而同地动用大手笔，在酒楼周围场地上挂满了灯笼。 夜色下，数百盏灯笼叠加在一起，将布置在酒楼外的舞台照得一片亮堂。 这样的盛景，在顺城这种小地方可不多见。 人们簇拥在舞台下方，竞相翘首以盼，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爹啊娘啊，都快挤死了，还要什么时候咱们才能进去吃饭啊？” 人群中，有不懂事的小孩，被挤得不耐烦了，开始拽着大人的衣服撒起娇来。 “你懂什么，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先看表演，饱足眼福再说。”大人们往往这般搪塞。 “那要是节目不好看呢？” “那就换另一家，货比两边，总归不能亏了咱自个。” 这个时代，老百姓整体毕竟不算富裕，大多数人都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难得出来搓一顿，自然生怕自己吃亏。 不过，也有一些怀着各种目的的富人，早早就在两家酒楼之一预定了位置。 此刻良辰将至，这些不差钱的主，开始携亲带友，陆续进入酒楼落座。 庆丰楼的东北两面，是今晚最绝佳的位置。 坐在里面，透过洞开的超大雕花窗户。 不仅可以将中秋湖光尽收眼底，正好还可以看到临水搭建的舞台全貌。 自然备受这些有钱人的青睐。 作为酒楼幕后老板的楚嬴，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早早就在三楼最东面定好了位置。 今天晚上，苏立、秋兰、米雅、晁逊、崔肇、梁红英、金姨、金恩、王琦、王秀珠、王大锤一家，以及三个小徒弟悉数到场。 众人围成两桌，其乐融融，就等着楼下舞台的表演开始。 楚嬴和苏立正叙着话，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大笑。 “哈哈哈，郝公公，郝老板，今日庆丰楼开张在即，我等特来道喜，恭喜恭喜啊。” 灯火辉煌的大门前，一群打扮非富即贵的人踏上台阶。 为首的戚宝山一边道贺，命人送上贺礼，一边讨好地同郝富贵搭讪： “敢问公公，殿下可是已经到了？” “正巧在下新结识了几名生意上的朋友，想要引荐给殿下，不知公公可否通融？” 不等郝富贵开口，戚宝山扭动壮硕的身体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同时偷偷塞给他一把银票： “公公，这几人来历非同小可，说不定将来能成为殿下的一大助力，你可千万不能拒绝啊。” “好说好说。” 郝富贵点着头，笑容可掬。 他见这些人中，除了戚宝山和乔荣少数几人自己认识，其余都是生面孔，情知戚宝山没有撒谎。 又想到，今日开张，楚嬴为了吸引客源，本就打算亲自接待部分客人，以示殊荣。 于是，将银票往怀里塞好，热情地邀请道： “难得戚老板和乔老板过节还想着为殿下出力，杂家十分感动，又怎么会不应允。” “快快请进，杂家这就引领诸位去见殿下。” 待郝富贵进门，戚宝山一边招呼众人跟上，一边偷偷给落在后面的银霜公子递眼色，略显得意： “如何，公子这下不怀疑在下的门路了吧？” “戚老板果然非同一般，一会儿替我等主持公道一事，可就麻烦你了。” 银霜公子一抱拳，小声嘱托道。 “放心，在我戚宝山的地盘上，敢得罪我的客人，就是和我过不去，在下一定会让讹诈公子的那小子付出代价……！” 戚宝山拍着胸脯，信心满满…… 第658章 完颜杰的底气 “对了，银霜公子，马上就要和殿下见面，你这面具是不是……” 戚宝山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像是想到什么，忙又顿住脚步提醒一旁的银霜公子。 “戚老板想让在下摘下面具？”银霜公子会意。 “公子见谅，毕竟事关对殿下的尊重，公子最好还是以真面目示人比较好。” 戚宝山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多谢戚老板提醒，这个在下自然明白。” 银霜公子感激拱手，语气却变得为难起来： “不过……戚老板有所不知，在下自小生得狰狞丑陋，唯恐会吓到这位殿下，所以……” 他叹了口气，趁着戚宝山没有提出异议，及时转移话题： “对了，还未请教戚老板，你口中这位殿下，到底是大楚哪路权贵？” “还能是哪路，能称殿下者，非皇即王，这位殿下，乃是我楚国大皇子。” 戚宝山提起楚嬴，下意识挺起宽厚的胸脯。 显然，身为地位不高的商贾，能结识这样一位皇家子弟，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你说什么！此人是楚国大皇子？！” 意外发生了，一直以来都是一派风轻云淡的银霜公子，在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后，竟然失态地惊呼起来。 就连嗓音，也变得不似正常男子的尖锐。 “没错，难不成……公子和大殿下认识？” 戚宝山被吓了一跳，半晌，抬眼看着他，眼底微不可查地流露出一丝不屑。 心里纳闷，好歹也是北原来的大人物，怎么听到大皇子会这么大反应？ 至于吗？ 银霜公子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头用咳嗽掩饰过去。 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淡定，缓缓摇头：“戚老板误会了，在下怎么可能认识大殿下。” 说话间，他伸出右手五根白皙纤长的手指，隔着衣袖，从左手小臂上缓缓拂过，像是在触摸什么。 他的目光变得缥缈，悠悠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在下倒是想尽快一睹这位殿下的风采。” “这个简单。” 戚宝山不疑有他，哈哈笑道：“咱们这位大殿下性格纯良豁达，只要你诚心相交，便是敌人，也未尝不可以做朋友。” “纯良豁达么……？” 银霜公子将眼前的胖子诧异一看，旋即也是露出一丝莫名笑意：“可能不止吧。” “什么不止？” 戚宝山听得一头雾水，刚开口询问，楼上忽然传来完颜杰激动的嗓音。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子，你讹了我们的马，老子正打算重新找你算账，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真是老天有眼。” 完颜杰一行的突然出现，让正在开心等待演出的两桌人，不由面面相觑。 错愕、好奇、兴奋、期待、无视……众人什么表情都有，唯独看不出一点害怕和担心的样子。 更甚者，还流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 “哪来的，敢在这里撒野……” 崔肇是个暴脾气，眼看就要拍案而起，被楚嬴伸手拦住，目光落在完颜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庆丰楼的消费可不低，你们损失巨大，还能来这种地方，看来，那一百匹马我还是要少了啊。” “你说什么！” 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瞬间激怒了完颜杰。 他瞪圆眼睛，举起拳头就准备冲上去。 忽然瞅见和楚嬴同坐一桌的晁逊，眼底闪过忌惮，又将拳头放下，冷笑道： “嘿嘿，身边有这么一位厉害的保镖，确实该你狂妄，不过，你以为就你有依仗吗？” “哦，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请来了援军？”楚嬴十指交叉，很感兴趣的样子。 “哼，还算你聪明，不怕告诉你，我们请来的这位一旦出手，你只怕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完颜杰越说越得意，刻意顿了下，又道：“不过呢，我们初到大楚境内，也不想四处树敌。” “这样吧，只要你将讹走我们的一百匹马，加倍奉还。” “再在这里，当众给我和银霜磕三个响头道歉，我们就放你一马，如何？” “唔，这个要求还不算过分。”楚嬴略微沉吟地点了点头。 “你……你这么快就答应了？”完颜杰一脸惊愕的表情，心中暗自后悔。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经吓，下午被他讹诈时，自己就该当场扯虎皮将他唬走。 然而下一秒，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我答应你什么了？”楚嬴忽然问道。 “道歉赔偿啊。” “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不算过分……” “是啊，可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不算太过分，那么我还击的时候，也会适当给你们留点余地。” 楚嬴理所当然的口气，差点没把完颜杰逗笑了，一脸荒谬又满是不屑地道： “难不成，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打算和我们作对？” “你知不知道，我们今天求助的帮手是谁？” “是谁？总不会是当今圣上吧？”楚嬴打趣道。 “废话，我们要是能请动大楚皇帝，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完颜杰将脸一沉，口气十分嚣张：“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帮手也不是你这种小角色可以应付的。” 他就像猫戏老鼠，有意想吊楚嬴的胃口： “怕了没？你知不知道，负责帮我们牵线搭桥之人，是怎么称呼此人的？” “殿下！” 这话并非来自完颜杰的补充，而是从他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招呼。 完颜杰转身一看，果然看到银霜公子和戚宝山、乔荣等人一起登上三楼。 他用眼角余光将楚嬴一扫，冷哼一声，随即满脸喜色地迎上去： “戚老板，乔老板，你们终于上来了，在下擅作主张率先上楼，没给你们造成困扰吧？” “无妨，呵呵，无妨。” 戚宝山和乔荣并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各自笑着摆了摆手。 “那太好了，说来也巧，在下正好在这里发现了之前讹诈我们的仇人。” 完颜杰一把抓住戚宝山肥胖的手腕，难掩急切地道：“适才听你招呼殿下，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位大人物。” 他反手一指楚嬴，带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既然那位殿下也在这里，烦请你将他请出来，正好与我等一道擒拿此獠，为民除害。” “……” 戚宝山顺着看过去，忽然眼前一黑，差点一跟头栽在地上…… 第659章 给大殿下跪了 三楼大厅，听完完颜杰一番慷慨激昂的控诉之后，戚宝山硬是没敢动一下。 “戚老板，怎么回事，你之前可是打过包票，要替我们出头对付这小子的。” 眼看戚宝山没有反应，完颜杰心中略有不快，沉声提醒道。 “是……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戚宝山收回看楚嬴的视线，僵硬转动脖子，对着完颜杰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戚老板是欺我北原人健忘吗？” 完颜杰此刻还没反应过来，只当戚宝山对此事并不上心，隐隐有发作的趋势。 “什么健忘？呵呵，完颜公子，在下……在下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戚宝山做梦也想不到，完颜杰要报复的对象，居然就是他此行特意巴结的对象。 对于楚嬴的手段，有过一起对付吴狼的经历，他可谓心知肚明。 这位殿下确实纯良豁达，但，前提是没人事先招惹他。 就戚宝山这半年来的观察，但凡有谁招惹到楚嬴，最后统统都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忌惮万分。 更何况，楚嬴如今还是他的半个金主爸爸。 这让他更加生不起和对方作对的心思。 一起合作赚小钱钱它不香吗？ 为什么一定要和孔方兄过不去呢？ 作为最懂取舍的商人，戚宝山在发现真相后，几乎想都不想，屁股便歪到楚嬴那边去了。 他将完颜杰敷衍一番，抽空又看了楚嬴一眼。 这一眼，正好对上楚嬴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冷汗‘欢快’地从两鬓流淌下来。 下一秒，他啊呀叫了声，一个箭步扑到楚嬴脚下，顾不得一身肥肉晃动，喘着粗气喊冤： “误会啊，殿下，小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小人可没有和你作对的心思。” 反手指着完颜杰和银霜公子：“都是他们，这个完颜杰，还有这个银霜，是他们想要报复殿下，这才撺掇于我。” “可惜，他们都小瞧了我戚宝山。” “小人饱受殿下恩惠，向来对殿下忠心耿耿，又岂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虽然他不知道，银霜公子和楚嬴发生过什么冲突。 但在他看来，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总不会错的。 “哦，是吗？那你到底答没答应他们啊？”楚嬴嘴角浮出一丝玩味。 “呃……实不相瞒，小人确实答应了。” 楚嬴那双洞彻一切的眼睛，让戚宝山不敢隐瞒，不过他马上又开始为自己澄清： “殿下有所不知，小人之所以答应他们，不过是与他们虚以为蛇。” “小人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将他们引到殿下面前，好让这帮居心叵测之人，自投罗网，最终被绳之以法。” 好嘛，不愧是顺城最顶尖的商人之一。 上下唇一碰，不但把自己洗白了，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打入敌人内部的卧底功臣。 没有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居然也能这么优秀，倒是让楚嬴也不禁刮目相看。 “起来吧，这么说，你其实是立下大功了？”楚嬴低头掸了掸袖子。 “殿下这是什么话，能为殿下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千万别提什么功劳，那是对小人人格的侮辱。” 戚宝山爬起来，抖了抖一身肥肉，摆出一副义正言辞地模样。 还人格，你特么脸皮厚到都能当盾牌使了，有这种东西吗？ 懒得和这大胖子一般见识，楚嬴视线越过他，在银霜公子和完颜杰身上一阵巡睃，嘴角微微上扬。 “确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才过了多大一会，不曾想，又和两位见面了。” 在场众人此刻已经反应过来。 戚宝山带来的这两名陌生人，原来和楚嬴有过过节。 众人也不说话，纷纷摆出看好戏的姿态，一时间，整个三楼大厅都安静下来。 空气随之变得沉重。 对于这种局面，银霜公子反应不大。 倒是完颜杰，脸色苍白，紧皱的额头上布满汗珠，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 “没想到，你就是那位大皇子？！” 他死死盯着楚嬴，表情三分震撼二分失望一分惊惧，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可能？ 这家伙怎么会是大楚皇子？ 如此一来，自己报复的计划不是全盘落空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如今对方很可能还会反过来报复自己。 一想到这个，完颜杰内心便不忿起来。 他的双拳下意识攥紧，面颊紧绷，几乎咬碎一嘴牙齿。 妈的，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要是在北原，自己何至于此？ 就在他等待暴风雨降临时，银霜公子忽然迈步走到他前面，直面楚嬴。 “见过大皇子殿下。” 银霜公子不卑不亢，礼数周到地作揖一礼。 “银霜公子是吧，你该不会以为，随便上来问候一声，这事就可以揭过吧？” 楚嬴抬起眼皮，虽然坐着，但望向对方的目光，却给人一种俯视的威严。 显然，他是在告诉银霜公子，这话并不是开玩笑。 如果对方不给他一个交代，今天这事，只怕无法善了。 “银霜当然不敢这般奢望，还请殿下开出条件，我们要如何道歉，才能让殿下满意？” 楚嬴的难缠，银霜公子先前已经领教过，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进入正题。 “快人快语，不错，本宫就喜欢你这种爽利人，至于如何道歉……” 楚嬴弹了弹指甲，斜瞥了完颜杰一眼：“他刚才是怎么威胁本宫的，让他照着做一遍再说。” 完颜杰当时脸就黑了。 他先前威胁楚嬴，不但要双倍赔偿马匹，还要当众磕头道歉。 前者还好说，后者……这种丢尽颜面的事，但凡是个正常人，只怕都不会接受。 更何况，心高气傲如他完颜杰。 奈何，形势比人强，他虽一万个不愿意，有人却并不在乎。 “完颜杰……” 银霜公子刚一开口，就被完颜杰打断，眉头紧皱：“你真要我给他下跪？不可能！” “这是命令！你要拒绝吗？” 银霜公子目光一凛，语气也清冽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楚嬴的错觉，这一瞬间，他竟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 那种一言而决，不容置疑的姿态，仿佛一名万军统帅降临。 完颜杰和她的目光对上，脸上唰一下血色褪尽，僵持数秒，最终还是咬牙低头： “好，我道歉！” 扑通一声，面对楚嬴，双膝重重砸在地板上…… 第660章 冤大头银霜公子? “砰砰砰！” 当着所有人的面，完颜杰连磕三个响头，十指死死扣紧地板，几乎要嵌入其中。 “今日……是我不对，请大皇子殿下原谅！” 无法形容的憋屈声音，从他口中艰难吐出。 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奇耻大辱。 “不错不错。” 楚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也没叫他起来，反而抬眼看向银霜公子：“还有呢？” “殿下是说双倍赔偿一事？”银霜公子微微拱手，“请放心，在下这人只要答应了别人，向来言出必诺。” “这两百匹马，必然会交给殿下，只不过……目前我们手中的马数量有限，需要宽限一些时日。” “那就是空口说白话了？”楚嬴嗤了声，低头吹起茶沫。 “殿下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银霜公子目光微微起澜。 “呵呵，人品？” 楚嬴默了默，放下茶杯，抬眼打量着对方脸上造型精致的錾银面具： “本宫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的人品？” 他挑了挑眉，表情暗含一丝挑衅：“想取信本宫，可以，先摘了你的面具再说。” 银霜公子蓦然矗立片刻，拱手不疾不徐地说道： “还请殿下见谅，方才在下就和戚老板说过，在下面容丑陋，唯恐惊吓到殿下……” 楚嬴抬起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一脸饶有兴致的笑容： “巧了，本宫这辈子美女见得多了，还真没见过什么丑人，今天一定要开开眼界。” “……”银霜公子。 “银霜公子，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连本宫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满足吗？” 楚嬴惋惜的语气，落在银霜公子耳中，不由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十年。 整整过去十年。 这家伙还是这般无赖嘴脸吗？ 想到这，他左小臂上的某处位置，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 奈何，他的真容关乎重大，真不适合暴露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哪怕楚嬴软硬兼施，也休想让他就范。 “三百匹。”良久，银霜公子终于开口。 “什么三百匹？”楚嬴愣了下。 “我是说，再多加一百匹马，还请殿下容许在下不揭面具。” 楚嬴尚在思考，郝富贵已经接过话：“哎呀，你这人是听不懂吗？我家殿下都不信你。” “别说三百匹，你就算报出三千匹马，又有什么用？” 银霜公子眼角余光将胖子太监一扫，上前一步，略略抬高下巴： “这好办，殿下可以不信我，不过，你总不至于连戚老板他们都不信吧？” “呃……” 戚宝山一看他提到自己，忙撇过脸，想要装不认识。 不过，楚嬴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径直问道：“戚宝山，他真有能力赔偿三百匹马吗？” “这个小人哪知道，殿下千万别误会，小人和这帮人压根不熟……” 戚宝山还以为楚嬴在试探他，慌忙替自己辩解。 “闭嘴。” 楚嬴低喝一声：“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有一句本宫就撤你一个代理，你信不信？” “不要啊殿下，小人不敢了，小人只是想表达对殿下的忠诚……” “嗯？” “呃……” 戚宝山慌忙捂住嘴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嗫嚅道： “不瞒殿下，小人也只是经人介绍，知道银霜公子他们来自北原某个大族，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既然是大族，想必他们是有这个赔偿能力的。” “大族？有萧氏部大吗？”楚嬴问道。 “哼，雪岭三部之一的萧氏部吗？” 回答他的不是戚宝山，而是完颜杰，此人似乎对萧氏部十分了解，言语间透着不屑： “他们有两万多人口，确实算得上大部族，可要说和我族相比，还差得远呢。” “哦？” 楚嬴将他上下打量几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据本宫所知，万人大部在北原上本就不多。” “自二十年前，北匈在北原上做大，这些部落，或是被其兼并，或是被其摧毁。” “至如今，还能独自保留下来的万人大部，可谓少之又少。” “能发展成萧氏部那样的部族，已是罕见，而你却说你们比萧氏部还大得多？” 他将手指在桌上轻叩几下，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这么大的势力，十有八九是经过整合的，你们……该不会是北匈人吧？” “你说谁是北匈人？” 完颜杰瞳孔一缩，语气忽然变得激烈起来：“要不要，我给你讲几句辽右的方言？” “只不过，一旦我说出来，殿下就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得无礼！” 银霜公子喝止了他，兀自对楚嬴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北原之大，远超殿下的想象。” “若论土地宽广，便是十个大楚也难以企及。” “而北原上的势力，也是错综庞杂，如同天上的繁星，数之不尽。” “所以，哪怕如今北匈得势，但毕竟人口有限。有很多地方，依旧令他们鞭长莫及。” “况且，如今北匈正忙着和西域诸国、以及大楚打仗，就更加无暇顾及这些地方了。” “是吗？”楚嬴深深望着他，缓缓开口，“你似乎，对北匈的情况很熟悉嘛？” “兔子和狼毗邻而居，不想被吃掉，当然要时刻注意狼的动向。” 银霜公子这个比喻算得上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告诉本宫，你们此行来我大楚的目的又是什么？”楚嬴换了个方式试探道。 “自然是和顺州通商，听闻萧氏部最近凭着和顺城通商，族中上下生活改善了不少。” 银霜公子理所当然地道：“北原贫瘠，我们身为大部，族中物资缺口更大，没理由不来这碰碰运气，殿下觉得呢？” “是这么个理。” 楚嬴捏着下巴微微颔首。 一旁的戚宝山见双方误会似乎解开了，忽然又变得和对方熟络起来，呵呵笑道： “呵呵。银霜公子，你们这一次碰运气，还真是碰对了。” “一上来就能遇到殿下，往后你们族中急需的物资，估计就不缺了。” “那就得有赖殿下和戚老板的照拂了。” 银霜公子拱手道：“不过，在下也知道互利互惠的道理，但凡我们可以提供的，殿下大可以列入采购清单。” 这副架势，还真像是冲着互市来的。 楚嬴一时也判断不清，揉了揉眉心，忽然开口：“行，那就五百匹。” “五百匹？”银霜公子一愕。 “不错，本宫可以不和你们计较，甚至就此和你们展开贸易往来。” 楚嬴斩钉截铁道：“不过前提得是，你们必须赔偿给本宫五百匹马，少一匹都不行，否则一切免谈。” 满以为这会给对方出个难题，毕竟一次拿出五百匹马，便是万人大部也不容易。 谁知…… “好，五百匹就五百匹，一言为定！” 银霜公子的大气，让楚嬴有些目瞪狗呆，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 不会是冤大头吧？ 第661章 文化底蕴 “看来，殿下是答应在下的请求了。” “刚好，戚老板带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和殿下谈合作。” “既然大家已经冰释前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可能是担心楚嬴再提要求，又可能是真的想和楚嬴结识一番。 银霜公子趁着楚嬴错愕的工夫，抢先发声，言语间隐隐透出亲近之意。 仿佛全然忘记，就在刚才，双方还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哈哈，好说好说，难得银霜公子出手这般豪爽，本宫自然也不能小气。” 正好楚嬴身边还空着一个座位……本来是给苏眉预留的，不过，对方此刻正在为表演做准备，还要许久才会过来。 考虑到银霜公子来历不凡，楚嬴临时决定，邀请他坐在自己身边。 至于完颜杰，自然没资格和楚嬴同桌，只能和戚宝山他们在隔壁单开一桌。 这让刚刚才磕了三个响头的他愈发愤懑，觉得楚嬴是在故意冷落自己。 在他看来，作为队伍的首领，下属受辱，银霜公子理应当面抗议才对。 至少，也不该毫无芥蒂地和楚嬴坐在一起。 奈何，当他回头给银霜公子递眼色表达不满时，却很快陷入失望和郁闷之中。 倒不是银霜公子不近人情，不想理会他。 而是对方的视线里，压根就没他的身影。 银霜公子自坐下后，便将全部目光倾注在楚嬴身上，近乎要将其看穿一般。 尽管他的目光坦荡，但这般赤露露地盯着一个人看，时间长了，饶是楚嬴的厚脸皮也有些受不了。 “你这样盯着本宫……难不成，本宫脸上有什么东西？” 楚嬴皱了皱眉，不得不出声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殿下特别像在下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银霜公子摇头，依旧没有挪开视线，反而眼中蓄起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 “你朋友？” “朋友……唔，算是吧。” “这么说，咱俩还挺有缘分？” 楚嬴轻轻一拍桌沿，叹道，“不是我说你，之前本宫进入你房间，你要转过来仔细看两眼。” “看在‘朋友’的份上，咱们后来说不定就没那么多误会了。” “咳咳，殿下说好不透露此事。”银霜公子轻咳两声，刻意压低声音。 “哎呀，不好意思，本宫一时忘形，忘形，呵呵。”楚嬴摸着鼻尖，低头干笑两声。 “我看殿下是在威胁吧，在下不过多看了殿下两眼，殿下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银霜公子终于收回视线，同样低下头小声讥讽道。 “呵呵，说得好，本宫先前也只看了一下你的后背，你的气量又哪去了？” “那能一样吗？一旦传出去，坏的可是我的名声。” “你一个大男人，这般‘含情脉脉’盯着本宫看，弄不好，别人还以为本宫和你有断袖之谊，这难道就不是坏本宫的名声？” “可是，我真觉得殿下像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人。” “呵呵，这种套近乎的管用伎俩，你以为本宫会上当吗？” 楚嬴嗤笑：“想做生意，就光明正大的来，何必用这些歪门邪道。” “放心，本宫这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讲究互利互惠，只要你不想着占我便宜，我也不会让你两头都捞不着。” “殿下这是不相信我的话？”银霜公子态度忽然冷淡了几分。 我信你才有鬼……楚嬴见他情绪不太对劲，干脆转移话题，打了个哈哈，笑道：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不说这个了，今晚中秋，咱们又是第一次见面，理当纵情享受，其余之事，暂且放到一边。” 银霜公子也不想和他再次闹得不愉快，轻吸口气，顺势客气笑道：“殿下说得是，适才进来时，在下看到外面搭建了舞台。” “听戚老板说，殿下今晚特意安排了节目，在下久慕大楚风情，还真是有些期待。” “哈哈，是吗，本宫确实安排了一批精彩的节目，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楚嬴哈哈大笑，对于自己安排的节目，别说外人，就连他自己也满含期待。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电源和电灯，搞不出动感绚丽的舞台，也不知道金丽馆那班小妮子，能将表演还原几分？ 哪只他话音刚落，隔壁座的完颜杰立刻嗤之以鼻：“呵呵，能有多精彩？” “最能体现你们大楚风情的，无外乎是京都秦淮河那些艺伎的表演。” “一支琵琶，江南小调，咿咿呀呀，凄凄惨惨唱着，可谓千篇一律。” “哪及得上我部上千人的篝火舞蹈，男儿雄壮，姑娘热情，那才是真正的精彩……！” “你给我闭嘴。” 他正炫耀着，被银霜公子喝止，转又向楚嬴道歉：“殿下见谅，在下向来很少约束下属，这才导致他们无礼……” “无妨，完颜公子会说这话，乃是人之常情，毕竟才给本宫磕了三个响头，哪能没有一点怨气。” 楚嬴的话就像锋利的匕首，一刀捅在完颜杰的痛处上，后者脸色一黑，差点又要破口大骂。 这还没完，楚嬴继续嘲讽道：“再者，无知者无畏，完颜公子一辈子呆在北原上，见识终究浅薄了一些。” “你这辈子脑子里认为最精彩的表演，估计也就只有一个篝火晚会。” “然而，我大楚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十里不同风。” “各地多种多样的表演，繁杂多样，又岂是一个秦淮河可以代表的？” “可能在你心中，大楚那些青楼艺伎的表演，入不得你的法眼。” “但，除了这个，我们大楚依旧有许多表演，足以媲美你们引以为傲的篝火舞蹈，甚至还要超过。” 说到最后，他刻意顿了顿，问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完颜杰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就叫千载文化，这就叫大国底蕴！” 楚嬴这话一出，整个三楼一派轰然叫好，就在这时，一个倨傲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说得好，我东土大陆的文化底蕴，光耀千秋，泽被四海，又岂是区区北方戎狄可以比拟的！” 众人寻声望去，楚嬴下意识眯起眼睛。 颜无忌……这家伙此时跑过来干什么？难不成又想捣乱？ 第662章 再三不巧 伴随着话音落下，颜无忌带着一群年轻公子哥，施施然从楼梯口走出来。 楚嬴打眼一看，全都是熟面孔。 除了颜无忌，四大学家的嫡系子弟，譬如袁敏行等人也都赫然在列。 一个个衣冠楚楚，面对楚嬴，派头十足，似乎已经忘了那日在顺州学院的狼狈遭遇。 “你是谁？安敢如此口出狂言，贬低我族？” 对于颜无忌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楚嬴都还没来得及问，完颜杰已经先一步拍案而起。 “北原人？” 颜无忌眼角余光将他一扫，轻蔑地道：“区区戎狄，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妈的，你找死！” 完颜杰愈发暴怒，若非银霜公子眼神警告在先，只怕他已经扑上去大打出手了。 面对完颜杰吃人般的目光，颜无忌浑不在意，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下一刻，他将视线重新投注在楚嬴身上，上前假惺惺拱手笑道： “听闻殿下的庆丰楼今日开张，在下特备薄礼一份，前来祝贺，还望殿下笑纳。” 说完举手拍了几个巴掌，立刻有两名仆从挑着一担贺礼上来，规规矩矩放在楚嬴脚下。 楚嬴垂目扫了一眼。 不过几样寻常摆件，看着挺大挺沉，其实加起来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还真是薄礼啊，颜公子有心了。” 楚嬴揶揄一叹，同样皮笑肉不笑：“富贵，难得颜公子还能给咱们送礼，还不快收起来，差人摆下去？” “就这？” 郝富贵嫌弃地看着其中一支土里土气的花瓶：“咱庆丰楼装饰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每样东西都价值不菲。” “若是摆上这些玩意，岂不是平白拉低了档次？” “胡说八道！什么叫拉低档次，你是在讽刺颜公子没有品位，连贺礼都不会挑吗？” 楚嬴将脸一板，故意抬高音量训斥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几个意思？” 楚嬴继续‘得理不饶人’，斥道：“知道颜公子是什么出身吗？” “圣人后裔，东澜国东海郡王之子，曲尼书院杰出弟子，天下四公子之一，从小饱受儒家礼乐熏陶。” “这样一个最懂礼尚往的人，你居然说人家送礼不够档次？” “这难道不是讽刺人家：圣人后裔，沽名钓誉，郡王之子，不学无术？” “又或讽刺人家曲尼书院，育人无方，四大公子之一，徒有虚名？” 楚嬴一顿指桑骂槐的埋汰，将颜无忌气得脸都绿了，额头青筋疯狂抽动。 偏偏郝富贵还没意识到，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的事，殿下，奴婢真没有……” “你还敢说没有！” 楚嬴佯装愤怒，大吼道：“难不成人家多年熏陶，都熏陶到狗肚子里去了？” “明知道送这种东西，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还要这般作践自己，天下有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蠢货吗？” “奴婢……奴婢不知道？” 郝富贵低着头，委屈得要死。 不明白自己只是说出实情，殿下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看来你还不服气。” 还在发飙的楚嬴，忽然抬手指着颜无忌，对胖子太监喝道： “行，本宫给你一个机会，你问问颜公子，他到底有没有这么贱？” “……” 郝富贵讷讷地不敢说话。 自己就提了一嘴贺礼档次太低，就被喷成狗。 要是再当众问颜无忌这个问题，还不死得更惨？ 机智如他，才不会在同一件事情上绊倒两次，果断低头扮演沉默的羔羊。 瑟瑟发抖，弱小无助又可怜。 然而，他这副当局者迷的怂包模样，刚好和颜无忌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噗……哈哈哈……！” 也不知谁最先发出一声噗嗤，瞬间，整个三楼都哄堂大笑起来。 大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们……殿下训斥杂家也就算了，连你们也来埋汰杂家吗？” 眼看崔肇等自己人也笑作一团，郝富贵一阵气抖冷，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 “嗨呀，郝公公，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时却犯糊涂？” 小侍女米雅生性天真烂漫，也最不通人情世故，起身一把拉住他，另一只手指着颜无忌笑道： “殿下哪是在骂你，分明是借着训你，骂这个人档次太低。” 她扬了扬下巴，忽然朝颜无忌喊道：“喂，颜公子，问你话呢，你到底贱不贱啊？又有多贱呢？” 米雅这话一出，本就处在爆发边缘的颜无忌，顿时三尸神暴走，怒喝一声：“你闭嘴！” 声音之大，瞬间让周围的笑声全部戛然而止。 颜无忌胸膛起伏，脸上一阵青红转换，接连深吸几口气，稍微恢复一点平静，看着楚嬴道： “殿下不用在那指桑骂槐，没错，这些摆件的确不够档次，但，这都是我故意为之。” “哦？” 楚嬴抬了抬眼皮，静等后续。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其实是为你们好。” 颜无忌说着说着，忽然又笑起来，顺势摊开双手： “反正你们这庆丰楼也开不了多久，到时候倒闭了，少不得要搬搬抬抬。” “万一那些值钱的东西，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出现了损坏，那多可惜啊。” “不像在下送来的这些摆件，虽然便宜，但胜在瓷实，不仅不易损坏，就算坏了，也不心疼不是？” “不错，颜公子倒是考虑得挺周到。” 对于他狂妄的言语，楚嬴并未动怒，缓缓开口道： “不过，本宫有一事不明……你因何断定，我们庆丰楼开不长久？” “呵呵，差点忘了告诉殿下，在下前不久盘下一家酒楼，不巧的是，也在今日开张。” 颜无忌刻意顿了顿，语气满是挑衅：“更不巧的是，在下这家酒楼，正好就在庆丰楼的对面不远处。” “最最不巧的是，在下这家酒楼，今晚也准备了表演凝聚人气。” 他假惺惺长叹一声：“不是我要和殿下抢生意，实在有太多不巧，我也很无奈啊。” “所以，在下才不得不亲自登门，前来提前知会一声。” 我看你不是知会，是挑衅吧……楚嬴恍悟点头：“明白了，原来小岛路口那家文君楼，就是你的产业。” “你就这么有信心，你们文君楼，可以将我们庆丰楼干倒闭？” “不是有信心，而是一定。” 反正目的已经揭开，颜无忌再不掩饰自己的狂傲： “就比如今晚表演这场开门红，我们文君楼志在必得，谁来也休想压过我们！” “谁说的？”楚嬴嗤笑，“该不会是耶稣吧？” 第663章 手艺不一般 “叶……苏？” 尽管不知道叶苏是谁，但楚嬴说话的态度，却让颜无忌大概懂得了他的意思：“殿下不信？” 他顿了顿，得意一笑：“在下知道，庆丰楼今晚也有表演。” “可惜，比起殿下，在下自问准备得更为充分，你们今晚……没机会的。” “是吗？” 楚嬴笑笑不置可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自掐算一下时间，道：“正好，眼下时辰快到了，不如咱们拭目以待？” “好啊，那就拭目以待。” 颜无忌愈发有恃无恐，让人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似乎打定主意，要留在这看楚嬴的笑话。 “看来颜公子还真是胜券在握，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都不返回文君楼坐镇指挥？” 颜无忌这般狂妄的做派，稍微激起了楚嬴的好胜心，不由出言讽刺道。 “呵呵，多谢殿下提醒。” 颜无忌抱拳，反唇相讥：“只不过，临时抱佛脚，那是庸人的作风。” “若是事先就筹备万全，事到临头，坐不坐镇，又有什么区别呢，您说是吧？” “世事无绝对，你可听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楚嬴问道。 “殿下多虑了，那种千分之一的可能，你觉得在下运气有这么差吗？”颜无忌嗤笑道。 “那可说不定，万一你真这么倒霉呢？” “呵呵，在下从小到大，运气向来很好，就用不着殿下操心了。” 颜无忌上扬的嘴角满是倨傲和不屑。 他的文君楼，找了最好的地段，聘了最好的大厨，请了本省最出色的艺伎团。 除了第一项和庆丰楼抵消，后两项几乎都是完胜的水平。 如此豪华的配制，他实在不知道今晚怎么输？ 在他看来，楚嬴和他的斗嘴，更像是黔驴技穷的表现。 一番交锋之后，颜无忌心情大好，当场要求郝富贵快让人送上最好的酒菜。 郝富贵抱着手只当没听见。 此刻的他已经反应过来，颜无忌就是来踢场子的。 对于这种敌人，没撵他们出去已经是他郝公公宽宏大量。 还想让他安排酒菜招待，门都没有。 “富贵，来者是客，难得人家上门照顾生意，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和郝富贵相比，楚嬴则是另一番态度，大气地道：“正好，也让颜公子尝尝咱们庆丰楼的手艺。” “看看是不是那种，开不了几天就得关门的三流酒楼？” 正巧表演要开始了，楚嬴趁机让郝富贵将己方的酒菜一并上了。 片刻后，一桌丰盛的酒菜出现在颜无忌眼前。 颜无忌粗略扫了一眼，撇撇嘴，故意高声询问同桌的公子哥们：“诸位，这就是庆丰楼最好的酒菜，你们以为如何啊？” “都是些寻常食材，不过如此。” “还以为能有什么惊喜，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样平平无奇的菜品样式，比起咱们文君楼……算了，好像有点欺负人了……” 其实，桌上的酒菜，并没有袁敏行等人说得这般上不得台面。 其色香味一应俱全，看起来十分诱人。 只不过，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平日里吃惯了各种山珍海味，自然不会将这些寻常菜式看在眼里。 更何况，他们这一趟过来，本身就带着挑刺的心理。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看东西只流于表面。”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其实这酒菜，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些菜，你们连一筷子都没尝过，就在这装模作样地胡乱批评，不觉得可笑吗？” 就在这群公子哥，对桌上的酒菜各种差评的时候。 一把老练中夹杂着不屑的笑声传来，将他们一个个臊得脸色涨红。 “谁？” 颜无忌等人沉下脸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紧邻楚嬴他们的隔壁一桌，那张桌子最靠东窗，只坐了三个人。 三个老人。 “范阳三邪？！” 看清楚三人样貌后，颜无忌眉头一皱，将已经冲到喉咙的狠话又强行咽了回去。 “原来是范阳三位前辈，不知刚才是哪位前辈提点？” 面对这三个可以和曲尼书院山长平辈论交的人物，身为书院在外的代表，颜无忌自然不能随意拿大。 不然，丢的可是书院的脸面。 纵然经历了上次选拔教习一事，心中对这三个老家伙有许多不满，他仍然起身礼数周到地行了一礼。 王澹、谢运和欧阳白三人相视一笑。 欧阳白得意洋洋冲着谢运笑道：“看看，让你别多嘴吧，这下又得少喝一杯了。” 正和欧阳白斗酒的谢运，啪一下放下酒杯，转头对颜无忌不耐烦地道： “刚才的话是老夫说的，老夫又没说错，难不成，你还要想报复老夫不成？” “晚辈不敢，只是前辈何以觉得，我们是在胡乱批评庆丰楼的酒菜？”颜无忌强压住不快问道。 “很简单。”谢运嗤道，“因为但凡你们尝过这里的酒菜，就不会说出这种无知可笑的话来。” “哦？这些菜看着平平无奇，难道还内有乾坤？” 对于颜无忌的试探，谢运懒得回答，早回过头和欧阳白续杯再战去了。 见状。 颜无忌眼底闪过一道恼怒，又低头看着桌上的酒菜。 俄顷，他忽然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葱爆羊肉缓缓放进嘴里。 下一秒，但见他脸色大变，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这怎么可能！” “颜少，你在说什么？什么怎么可能？” 袁敏行等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一眼，纷纷效仿他夹了一筷子菜品尝起来。 “嘶……好鲜！” “这菜些怎么做的，怎么都这么鲜美？” “没道理啊，就连咱们聘来的那些大厨，也做不出这么鲜的味道……” 众人震惊了，才知道颜无忌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正如谢运说的那样，这些食物的鲜美程度前所未有，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哪怕是最为苛刻和挑剔的人，此刻竟也说不出半句批评的言论来。 “如何？咱们庆丰楼就这点手艺，应该能支撑着将酒楼开下去吧？” 楚嬴戏谑的话语，让颜无忌一时间哑口无言，原本自信的脸上多了一层阴霾。 他实在想不明白，仅靠这些平平无奇的食材，如何能做出这种人间美味？ 这个大皇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664章 我有一个小节目 初次的品尝，让颜无忌等人得出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震惊的结论。 庆丰楼的酒菜，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其鲜到极致的风味，除了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的海鲜，已经超过他们这辈子品尝过的任何一类菜系。 两相对比，尽管文君楼有名厨坐镇，做出来的酒菜依旧要逊色几分。 这让颜无忌原以为的优势项，又被抹平了一处。 对于他志在必得的信念，无疑是沉重一击。 不过，颜无忌最近一段时间，遭遇过不少挫折，心智成长了不少。 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一出意外而气馁。 相反，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放下筷子，对着楚嬴不以为然地笑道： “老实说，庆丰楼的酒菜，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但要说超出我们文君楼，那也未必。” 这自然只是一句场面话。 颜无忌心里很清楚，以目前文君楼菜品的水准，的确是比不上庆丰楼的。 不过那又怎样？ 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 身为天下四公子的他，本身就是各种包装和舆论的受益者。 也因此，他比谁都清楚，宣传造势的重要性。 对人如此，对于一家酒楼，同样也是如此。 颜无忌深信，只要自己宣传做得好，未必就不能弥补和庆丰楼菜品上的那点差距。 这就好比一家高档酒店和苍蝇馆子。 同样一份回锅肉，高档酒店的味道，未必就比拥有几十年回锅肉经验的苍蝇馆子更好吃。 可为什么，外人就是觉得高档酒店的菜更上档次呢？ 这就是宣传给人的印象。 因为这家酒店上档次，其做出来的菜品，自然也就变得有档次起来。 而宣传造势，正是今晚庆丰楼和文君楼的重头戏。 颜无忌早就打听清楚，庆丰楼的演出者。 除了苏眉具有一定威胁，其余金丽馆的女子，在他眼中全都不值一提。 “我就不信了，菜品上比不上你庆丰楼，连表演上我们还比不过？” 尽管颜无忌依旧信心十足，但出了这档子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当即叫来书童，一阵耳提面命，让其回去传递消息，尽快开始表演。 他们文君楼现在只剩下这一项优势了，自然要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 消息很快通过书童，传到坐镇文君楼的四大家主耳中。 “没想到，庆丰楼的酒菜还藏了一手，既然如此，咱们只能听颜公子的，提前启动表演。” 四人简短商量过后，决定依照颜无忌的办法，先聚拢一波人气再说。 随后，他们亲自去往后台拜访了群芳院艺伎团。 得知艺伎团已经准备就绪，袁同传达了颜无忌的指示，最后提醒道： “对方除了金丽馆，还有苏眉坐镇，不知柳青大家，桃红大家……你们几位可有信心？” “袁老爷这话还需要问么，区区小地方的野鸡馆子，也配和我们比较？” “还有那个什么苏眉，仗着有几分风骚，勾搭了一些个贵人，就成天自命不凡，年纪轻轻，也敢称大家，我呸。” “不错，上次若不是颜公子的面子，群芳院岂会借天香阁给她？没想到这个白眼狼，转眼就投入他人怀抱，真真不要面皮。” “哼，那是她有眼无珠，背叛了颜公子，将来谁还会给她写诗词？” “我们姐妹就不同了，这次颜公子汇聚各方名家，特意为了我们准备了几首诗作，今晚看我们怎么力压她，给颜公子找回场子！” 这些身段风流，各具韵味的女子，听到袁同这话，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和轻蔑。 不仅看不起金丽馆，对于苏眉，也是各种埋汰。 一个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 “既然各位姑娘都这般有信心，那就提前登台吧，在下在这里预祝各位马到成功。” 袁同一抱拳，下达指令。 “咯咯，袁老爷放心，有你们的诗词佳作助力，再加上奴家等人的技艺，咱们这场表演，可谓如虎添翼。” 风姿绰约的柳青大家，一边调试琴弦，一边娇笑应和： “只怕燕都那些名楼的节目也未必能及，更何况是区区一家酒楼？今次，就让奴家来打这个头阵。” 文君楼前。 灯笼高挂的舞台上，忽然响起一阵江南风韵的瑟瑟小调，如八月枫山，红叶飘零。 顿时。 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说八月是金秋，侬言此景无限愁，轻解罗裳，独醉倚西楼……”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青大家手抱琵琶半遮面，扭动着水蛇腰款款登场。 一把婉转凄凉的嗓音，瞬间就抓住了无数人的内心。 “开始了，开始了，文君楼的表演开始了！” “这是燕都群芳院的柳青大家，我认得她，没想到，她竟屈尊来这里演出，今晚大家有眼福了。” “呵呵，你不知道吧，岂止是柳青大家，还有桃红大家，据说整个群芳院的艺伎团都来了。” “嘶……不是吧？文君楼这么大气，今晚岂不是有得看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庆丰楼这边。 那些还在楼外等着庆丰楼演出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沸腾了。 文君楼请来了这么豪华的演出团，不去观看一番，岂不是亏大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人潮纷纷向着文君楼涌去。 一时间，‘同去’的声音不绝于耳。 郝富贵走近窗户看到这个场景，再也没法淡定，连忙向楚嬴汇报道： “殿下，不好了，人都到文君楼那边去了，他们那边的表演似乎开始了！” “慌什么？”楚嬴淡定捏着酒杯，“没准人家只是过去看个新鲜，一会就会回来呢？” “……”郝富贵嘴角抽了抽，心想，殿下这是在开玩笑吗？ “呵呵，看新鲜？看来殿下还不知道在下请的谁来表演，若是知道了，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颜无忌嗤笑，对于楚嬴这种自我安慰地话语不屑一顾。 若是连群芳院艺伎团都留不住客人，整个顺城，恐怕也不会有第二个团体能留得住了。 “你不信？……本宫这就让他们都过来，你信不信？” 楚嬴略带讥讽地看了颜无忌一眼，转头对郝富贵道： “本宫让李海他们，准备了一点演出前的小节目，用以调动气氛。” “他此刻应该就在楼下，你去找找，告诉他，节目可以开始了。” 小节目？ 调动气氛？ 楚嬴这话没有避讳，因此也被颜无忌听见，心中越发觉得荒谬可笑。 人都往文君楼去了，你就算搞出小节目，又到哪去调动气氛？ 第665章 来自夜空的光明 文君楼前。 灯火旖旎，琵琶声动。 一身珠钿翠玉的美人独坐舞台，纤手拂动弦丝，水磨般的小调细细婉转。 咿咿呀呀、绵绵柔柔…… 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秋风萧瑟的燕北，还是置身烟雨迷离的江南。 “明月照今人，哪曾忆流年，旧梦阑珊……不错不错，曲好，词更好。” 酒楼北面的一处露台，此地最宜观赏表演。 于是四大学家的家主，便特地邀请贾劳廉在此单开一桌。 此刻，柳青的演唱渐入妙境，贾劳廉听得兴起，也不禁跟着哼唱赞叹起来。 “呵呵，这词不过是我等临时发挥的拙作，哪当得贾先生如此赞赏，惭愧。” 四位家主相继摆手，言语间极为谦虚，然而互交换眼色时，却个个难掩得意。 这首唱词，可不是他们说的什么临时拙作。 由于之前接二连三的失利，让他们吸取了教训，此番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为了能够让群芳院艺伎团拿出最好的作品，力压庆丰楼，打出文君楼的名气。 四位家主这次不惜放下身段，亲自下场给这些风尘女子谱写诗词。 以他们书香豪门的底蕴和学识，写出的作品，自然不是一般才子可比。 但凡写出来的作品，有一篇算一篇，无一不是文采斐然的上乘之作。 说白一点，他们今日给艺伎团准备的诗词。 就算拿到群芳院去唱，也基本唱一首就能火一首。 对付金丽馆这种没一样知名作品的野鸡馆，更是杀鸡用牛刀的碾压。 而这样的作品，经过他们的联手创作，一共有好几篇之多，足够覆盖整个表演时段。 无论是颜无忌，还是袁同等四位家主，都在心中坚信。 这一连串的降维打击下来，庆丰楼压根不可能有半点翻盘的机会。 事实证明，他们的预想没有错。 此刻的雁息湖畔，但凡是靠近两家酒楼附近的游人，十有七八都聚集到了文君楼的舞台前。 剩下两三成，也随着人潮的喧哗，开始向着这边汇聚。 “哈哈，四位家主何必客气，好就是好，老夫在曲尼书院教了半辈子书，这诗词是好是坏，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都是人老成精的狐狸，贾劳廉自然没把四人的谦虚当真，当场举杯笑道： “说句实话，无忌年少成名，终究少了几分沉淀，老夫作为他的老师，时常担心他在外面吃亏。” “幸好，这次有四位的鼎力相助，此刻听了四位的佳作，老夫深信，今晚咱们文君楼，定能重挫庆丰楼的声势。” “也让那个一心走歪门邪道的大皇子，见识一下我儒门正统的底蕴和厉害。” 他站起来双手捧杯，志得意满地道：“老夫谨以此杯，感谢四位的鼎力支持，提前祝贺我们今晚马到功成，干杯！” “说得好，还是贾先生有见识，区区庆丰楼，如何比得上我们的万全准备？” “哈哈，是极是极，来来来，一起干杯。” “预祝我们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袁同、周川、庄献、丁三思四人一起站起来，五人高举酒杯，放声大笑，似乎文君楼已经取胜一般。 就在他们准备将杯中美酒饮下之时，异变陡生。 嘭！ 半空忽然传来一声爆响。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兀，让五人的手下意识抖了一下，杯中酒水随之洒落。 “那是……那是什么？！” 五人震惊地望着夜空，一阵亮光映红了他们脸，将他们的表情一起定格。 只见原本黑暗的夜空中，忽然绽开一大团烟火，映红了半个雁息湖的上空。 赤红的色彩，丝丝缕缕，宛如盛开的红莲，惊艳、热烈、明媚、动人心魄。 这前所未见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舞台上正在演唱的柳青，嗓音也被烟火的爆响给彻底压制，整个人都蒙了。 “天啊，夜空生光，刚才那团光芒到底是什么？” 不仅贾劳廉和四位家主想要知道，在场目睹这一切的百姓们也想知道。 在这个没有火药问世的世界，这一幕对于所有人都太过惊奇和震撼。 奈何烟花易逝，芳华弹指。 眼看着夜空再度恢复黑暗，人们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失落起来。 下一刻，仿佛感受到了他们的心声，又一声爆响传来。 嘭！ 这第二声，就像揭开这场盛大烟火晚会的序曲，彻底引爆了整片天空。 嘭嘭嘭……！ 火树银花，星坠如雨。 蓝的、绿的、紫的、红的……各种颜色的烟花竞相绽放，密密麻麻、团团簇簇，五彩缤纷。 在雁息湖上演绎出一场盛大的典礼。 这个世界，这片东土大陆，在沉寂了千万年的岁月后。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渺小的人类点亮了整片夜空。 谁能想到，百年之后，当科学的观念在整个世界风靡之时，今晚这一幕，也被载入史册。 在各国不同的历史教材中，无一例外都有这样一句评语： 这场雁息湖畔的烟火表演，无疑是神奇的，盛大的。 但它真正的意义，却是启迪人类走出知识的蒙昧，真正地认识自然。 从此人类世界，经过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以科技为主的光明盛世。 然而，作为这一历史事件亲历者的众人，此刻却无人意识到这一点。 面对着满天焰火，这些人不约而同出现了返祖现象，一个个兴奋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 “哇啊啊啊，这些火花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太美了！太好看了！” “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是老天爷显灵了吗？” “什么老天爷，仔细看，是庆丰楼那边，这些亮光好像是庆丰楼搞出来的。” “那还等什么，与其站在这，不如一起过去看个清楚……哎哟，别挤啊！” 伴随着鼎沸的人声，密密麻麻的人潮开始朝着庆丰楼汹涌而去。 文君楼前顷刻便人去楼空，竟没有几个人还愿意留下来欣赏表演。 场面完全控制不住。 露台上，贾劳廉和四大家主目瞪狗呆，内心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慌张。 另一边，庆丰楼上。 “这才是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啊！” 楚嬴临窗而立，望着满天烟火和人潮，忽然想起了离京前，太白楼上的那个元宵节。 那时空有舞龙，却没有烟火，写出一首青玉案，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 要是，宋施施那丫头今晚在这，估计要激动得跳起来吧？ 楚嬴会心一笑，旋即转头看着颜无忌，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如何，颜公子，本宫准备的这个小节目，可还入得你的法眼？” 第666章 寄明月 满天焰火的照耀下，同样站在窗前的颜无忌僵硬地转过脖子，表情有些呆滞。 半晌，他似乎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望着楚嬴，涩声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烟火。” “烟火？” “你可以理解为，往天上放上几把火。” 吸引人流的效果已经达到，楚嬴不吝向他解释几句。 “往天上放火？不可能，这太荒谬了，人怎么可能将火放到天上去？” 颜无忌内心其实已经动摇，但却倔强地不肯承认。 一旁的秋兰忍不住轻哼一声：“什么不可能，我家殿下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懂得的手段多着呢，” “别说在天上放火，就是在水里，也一样可以放火，没见过吧？” 怎么把我说得跟个纵火犯似的……看到小侍女一脸骄傲的样子，楚嬴嘴角抽了抽，再次对颜无忌说道： “事实胜于雄辩，颜公子与其纠结这个，还是多关心一下你们文君楼今晚的演出吧。” 颜无忌被说中心事，不由有些恼怒：“殿下是不是觉得，你们庆丰楼已立于不败之地？” “哦？这话不该是本宫问你吗？”楚嬴语气略带讥讽。 “谁问谁都一样，老实说，殿下安排的这出烟火表演，确实令人震惊和意外。” 颜无忌并不服气，沉声道：“不过仅凭这个，就想压过我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们文君楼了。” “除非你们的烟火可以放上一整晚，不然，只要你们停下来，我们还是有机会重新吸引客人。” 他眼含讥讽地直直盯着楚嬴：“请问殿下，你们有本事放上一整晚吗？” “当然不能，漂亮的东西，可都是要花钱的。” 楚嬴迎着他的目光，叹口气，语气轻松地道：“实不相瞒，这场烟火表演，马上就要落幕了。” 这倒不是他故意麻痹对方，而是确实如此。 既然是一场表演前的小节目，这些烟火，自然就不会准备太多。 不然，会有喧宾夺主之嫌。 再者，顺城军队如今扩充，需要大量军需。 他不可能将宝贵的火药，全都浪费在这种地方。 毕竟，楚嬴今晚准备又不是只有这一手。 “当真？” 颜无忌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暗自窃喜。 暗想自己果然没猜错，只等这烟火一停，便是自己再次大展拳脚的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没了烟火，你们文君楼的机会就又来了？” 楚嬴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侧身双手负后，轻声说了一句：“听本宫一句劝，回曲尼书院重新读书吧。”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里不适合你，担心你闹笑话。”楚嬴戏谑一笑。 “闹笑话？呵呵，和我们请来的艺伎相比，殿下动用金丽馆的人表演，才更像是一个笑话吧。” 正说着，夜空忽然安静下来，颜无忌先是一愣，继而毫不掩饰地狂喜道： “哈哈，烟火没了，这下子，你们唯一的优势也消失了。” “谁说消失了，你仔细看清楚。” 让颜无忌没想到的是，楚嬴这时竟然也笑了，他的内心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努力摆脱这种不适，赶紧上前一步，一只手扒住窗台，重新朝着夜空看去。 “错了，那里。” 楚嬴也转过身，‘好心’地抬手朝着楼下一指。 “嗯？哼。” 颜无忌觉得有损面子，不快地哼了声，这才低头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庆丰楼舞台的方向。 与此同时，楼下此刻正闹哄哄一片，各种质疑的声音都快掀翻天了。 “怎么回事？天上那些彩光怎么消失了？不会是结束了吧？” “难不成，这就是庆丰楼今晚的表演……哎，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短了一些。” “好像真结束了，没有表演，咱们只有重新回去文君楼那边了……” 人们吵闹一阵后，发现仍没有烟火出现。 正要萌生去意，一串和婉约的江南风格迥异，节奏感极强的乐曲，忽然凭空响起。 声音是由多重乐器组成的混响，这种风格对在这个时代非常罕见。 因此，仅这一下，就抓住了人们的好奇心。 “咦？好像有人出来了！” 人们纷纷抬头朝着临湖的舞台上看去。 但见东山月明，湖光潋滟，一派清辉之中，走出七名身姿窈窕的少女。 “哗……！” 这七名少女刚一出场，就引起一片哗然。 倒不是她们美的惊为天人，也不是她们早早拥有超高人气。 真的原因，是她们的着装……上半身是传统的女性襦裙，只是多了一件纱衣，显得更加飘逸出尘。 而下半身，却是人们从未见过的可爱短裙打扮。 虽然没有现代超短裙那么夸张，但也没有长过膝盖。 由于七名女子身材都比较高挑，每个人多少都露出了一截象牙色的大腿。 在这个比较保守的时代，可想而知，这种装束，会给人们带来多大的冲击。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无数咽口水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伤风败俗的小声谴责。 然而谴责归谴责，这些‘正义之士’却没有一个人肯离去。 非但如此，一双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少女们裸露的长腿，一边流鼻血，一边默默在心中进行鞭笞。 面对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经过特别训练的少女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慌乱。 她们人人手持折扇，从容不迫地排成表演的队形。 其中一名五官精致的杏眼少女，迈着活泼的步伐走到最前面。 她丝毫没有着装上的尴尬，反而对着台下落落大方地躬身一礼：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们的捧场，我们是金丽馆的少女传奇组合，一个新组建的团体……今天晚上，为庆贺庆丰楼开张，由我们率先为大家表演节目。” “原来这就是殿下的后手吗，确实挺标新立异。”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颜无忌，在听了少女的介绍后，反而放心不少，不忘再次揶揄楚嬴： “可惜，将赢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新团体上，殿下不觉得太过天真吗？” “天真？”楚嬴嗤笑，“不妨再看看。” 这时，那少女清了清嗓子，终于宣布了表演内容： “接下来，我们将为大家表演的第一曲，名叫《寄明月》，有请大家欣赏。” 第667章 惊艳开场 随着少女的报幕落下，舞台后面，先前各类乐器的伴奏再次响起。 仔细一听，竟有琵琶、古筝、二胡和长笛……数种乐器混合在一起。 节奏明快，曲调活泼，演绎出一曲前所未见的复杂曲调。 瞬间。 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那些本来想要离开的观众，不少都下意识停下脚步。 当此时，七名少女也在这首乐曲的配合下，手持花鸟扇，开始翩翩起舞。 七人如穿花蝴蝶，旋转交错间列成三排，呈三角阵型。 为首一名少女微笑迈步上前，舞姿如邻家少女的自然，当先展露柔美歌喉： “穿过了小巷后古街，青墙旁你遥望夕阳斜，只因是不经意的一瞥，扰乱我思绪不舍昼夜……” “咦，这声音？” 酒楼之上，就连放烟火都不曾激动的范阳三邪，此时却诧异对望一眼。 “这曲风闻所未闻，唱法也见所未见，倒是稀奇。”欧阳白给出评语。 “确实稀奇。”王澹微微颔首。 “何止是稀奇，分明是有趣，大大的有趣。” 谢运有些激动地放下就被，抚掌叹道：“老夫一生求新求变，怎么却想不到，这唱曲还可以这般演绎？” “虽不似主流，却同样动人……不不，这曲调，似乎还要更加好听。” “有趣有趣，没想到，庆丰楼又给了老夫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边说着话，楼下舞台上，打头的少女又换了另外一人，接着先前唱道： “想化作庄周变成蝴蝶，驾青云穿过繁枝茂叶，纵然是群山层层叠叠，也无心在此流连停歇……” 又一名少女扭动腰肢走上前。 舒展身姿间，向观众们飞去一个充满暗示的媚眼，声音也变成低沉且妩媚的烟嗓： “将相思寄明月，期盼你能察觉，将你写作诗阕，送千里无邪……” 旋即，高潮到来。 所有少女都开始蹦跳起来，一边眼花缭乱地相互穿插，一边齐声合唱： “你就是梦浸白了新月，才会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你就是风染红了枫叶，才会让我的思念漫山遍野。” “你就是泪浸白了初雪，才会如离人来去飘洒摇曳，你就你染红了岁月，改变了我黑白无言的世界……” 明艳少女，轻歌曼舞。 流行的曲调，新奇的唱法，鲜明的节奏，以及频频迭起的高潮旋律。 就连21世纪，无数见多识广、胃口挑剔的b众（并非装b的观众，是b站的观众）都抵挡不住，为其各种拍手叫好。 更何况，这个时代最多只听过咿呀小嗓的边城百姓。 短短一分钟不到，众人便遭受到了巨大的流行文化冲击。 那感觉，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本单调惨淡的世界，忽然春暖花开，变得鲜活动人起来。 人们下意识跟着歌曲的节奏，律动哼唱，沉浸在这美妙的旋律之中。 毫无疑问，他们被这首寄明月征服了。 尤其是许多年轻才子，望着台上少女们妩媚动情的眼神，感觉她们的情歌，就是为自己所唱。 动情之下，纷纷拜倒在姑娘们的石榴裙下。 “天啊，多么美妙的曲调和歌词，前所未见，却如此打动人心！” “啊，美丽的姑娘们，是什么缘分让我们在此邂逅，是相思吗？从此，我的余生只为你们写诗。” “少女传奇，爱了爱了，我发誓，从此我就是少女传奇最忠实的观众。” “我也是，我也是……” 台下沸腾了。 无数如痴如狂的观众，争相赌咒发誓，要做少女传奇最忠实的拥趸。 所谓物以类聚。 这群人很快就组成统一战线，在台下各种哄抬气氛。 但凡少女们唱词的空隙，便会带头嗷嗷叫着大声鼓掌，强大地感染力，将更多人源源不断拉入阵营。 谁也没想到，少女传奇的第一批千人粉丝团，就这么莫名其妙诞生了。 众人又蹦又跳，又吼又叫，只觉得人生找到了依托，生平第一次这么快活。 如此火爆的场面，将舞台后面暗中观察的金姨，当场就给看呆了。 原本她对楚嬴搞出的这个少女传奇组合，表面支持，其实内心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毕竟，她虽是开妓馆的老鸨，但那是流落他乡迫于生计不得不为。 骨子里，她是一名很传统，很正派的妇人。 在她眼里，少女传奇的表演方式，太过离经叛道，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样一个团体，百姓们怎么会喜欢呢？ 反正，从穿衣到歌舞，哪哪她都觉得不太合适。 然而此刻，金姨的认识再次被颠覆了。 舞台前，人们疯狂地挤作一团，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放眼望去，没有五千也得有三千。 这几乎是将附近的游人全都吸引过来了。 “我的天，还以为能有几百观众就不错了，没想到……姑娘们竟有这般吸引力？” 金姨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这么多观众，为了几名少女这般疯狂。 开心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失落，心中暗叹，果然自己人老珠黄，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这话被一旁静坐闭目养神的苏眉听见。 一身紫衫，打扮得如仙女下凡的女子睁开狐媚的眸子，朝酒楼上望了望，眼尾勾起一缕赞赏： “是啊，就连奴家也没想到，几个不知名的少女，竟有这般号召力。” “看来殿下判断得没错，这种方式更易打动普通人，果然不愧是现代流行唱法。” “所以说，还是殿下见多识广，比我一个孤陋寡闻的妇人强多了。” 金姨认同地点点头，叹道：“不过，今晚表演的成功，倒是让奴家对于金丽馆转型更有信心了。” “转型？” “是啊，殿下要求，顺城以后不准有女子再做皮肉生意。”金姨解释道。 “呵呵，世间百业都被男人把持，女子不做这一行，还有什么行当可做？” 苏眉嗤道：“那些苦命女子，总不能为了名节就去饿死吧，他倒是管得宽。” “姑娘误会殿下了。” 金姨连连摆手：“殿下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殿下说了，他希望他的治下，男女平等，女子能更有尊严的活着。” “所以，为了帮助金丽馆转型，他才会帮我们建立少女传奇组合，将来馆里就以表演招呼客人。” “还有，最近顺州书院不是要开放了吗，据说殿下要破格招收女学生，传授她们同男子一样的技艺，以便日后谋生，共同建设咱们顺州……” “还有这事？！” 苏眉吃了一惊，媚眼不自觉再次朝酒楼上瞥去，这个家伙，倒是愈发有意思了…… 第668章 到底谁输了? 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就在庆丰楼这边，少女传奇的表演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另一边的文君楼前，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偌大的一片观众席，空旷无人，只有寥寥几个人还留在这观看表演。 不仅稀稀拉拉地分散，还特么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 一边听唱，一边耷拉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瞌睡。 这让无论是台上表演的名妓，还是露台上举杯相庆的五人全都无比尴尬。 本来他们以为，庆丰楼那边烟花放完之后，对方黔驴技穷，观众就会回流。 没想到，左等右等。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这特么就更尴尬。 尤其是，就这大猫小猫两三只的观众，居然觉得夜凉，又陆续离开了好几个。 这一下，彻底摧毁了台上桃红大家的自信。 啪的一下双手按下琴弦，桃红咬着银牙，满腹怨气地尖叫起来： “来人啊！去问问颜公子和四位家主，到底有没有安排观众来看演出，连个人影都没有，老娘实在唱不下去了！” 搁在别的艺伎身上，或许还不敢这么放肆。 然而，桃红可是勉强可称大家的名妓，有了这层身份，自然更加看重尊严。 这般对着空气表演，简直是莫大的羞辱，换哪个心高气傲的过来也会受不了。 不出所料，她这一撒泼，柳青等一群名妓也纷纷响应。 一致要求，文君楼必须想办法弄来一批观众，不然，她们将集体罢演。 一头没观众，另一头又开始撂挑子。 加上群芳院艺伎团背后，靠着燕云总督这颗大树，轻易没人敢得罪。 这让本就忧心忡忡的贾劳廉和四位家主，越发感到棘手和心急如焚。 “四位家主，无忌去了那边，这边是你们负责，事到如今，还没想到办法吗？” 贾劳廉是真老练，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将皮球踢给四位家主，将自己摘出来，表示自己不粘锅。 袁同暗骂一句老狐狸，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话虽如此，贾先生好歹也是颜公子的老师。” “如今颜公子不在场，我等又束手无策，正该由你老帮着参详参详。” 比起踢皮球，主导袁家多年的这位，自然也是此中高手。 我们抠头皮，你却想置身事外？ 门都没有。 一句话将贾劳廉也拖下场。 贾劳廉哪有什么计策，又不想显得自己无能，只能干笑两声，以退为进： “老夫老了，脑子有些僵化，比不得你们一个个年富力强，一定比我更有想法。” “呵呵，虽然更有想法，却比不得你老见多识广，这个时候，正该依仗你老丰富的经验才对。” 又一名家主在这时下场。 “呵呵，周家主此话谬矣，老夫虽然经验丰富，但一些方法说不定已经过时了，还是你们来处理更为妥协。” “不不，圣人之言传承千年，至今历久弥新，先生的东西，哪有什么容易过时？” “这话又错了，老夫粗陋浅薄，如何能与圣人相提并论？” “先生虽不是圣人，却出自圣人门下，殊途同归也……” 要不怎么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双方都是饱学之士，一旦踢起皮球来，招招精妙，只踢不射。 各种出神入化的‘丢球方式’，便是精擅此道的国猪看了都得流泪。 就在双方互相推诿之时，庆丰楼那边，忽然传来阵阵节奏狂放的节拍。 紧接着，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声浪，也跟着席卷过来。 “又是庆丰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人听到震天的欢呼和尖叫，同时气息一滞，下意识皱眉朝着那边望去。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不如，一起过去看看再说？” 贾劳廉最先叹口气，捋了捋下巴上的三角胡须，考虑片刻后提出意见。 “正该如此。” 袁同四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既然特地去打探庆丰楼虚实的颜无忌，迟迟没有回来，他们干脆就自己过去查看情况。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 并非颜无忌不想回来告诉他们消息，而是，他本人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先是烟花秀，接着便是寄明月这种前所未有的表演方式开场。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颜无忌意识到，今晚的表演，获胜的荣耀注定只属于庆丰楼。 哪怕挑剔如他，也觉得耳目一新，心底不得不承认。 今晚的烟火秀，太好看了。 今晚少女传奇的表演，太精彩了。 然而，越是这样觉得，他越是感到沮丧。 原来他是来耀武扬威的，没想到，事到临头，反倒遭遇了这样的沉重打击。 啪啪啪……！ 颜无忌望着下方如痴如狂的人潮，只觉得空气中，似有无数无形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让他尊严尽丧，痛不欲生。 他的双手青筋凸起，死死扣住窗台，脸上也是阵青阵红，变化不定，让人看一眼就发怵。 不过，楚嬴可不会被他吓到，一派从容地看着他，笑道： “如何，颜公子，我们金丽馆这种野鸡馆子的表演，可还算精彩？” “这些……全是你搞出来的？” 颜无忌猛一下回头，死死盯着楚嬴，眼神里充满了不甘。 他不敢相信，自己长年玩风弄月，可谓深谙表演一道。 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输给楚嬴这个被关了十年，连秦淮河都没去过的皇家弃子。 这不仅让他颜面扫地，也让他长期以来的自信产生了动摇。 为什么？ 自己可是堂堂天下四公子！ 为何，却处处不如眼前这人？ 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天下四公子？ “呵呵，本宫确实施展了一些手段，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楚嬴笑着朝他拱了拱手，佯装惋惜地叹道：“让颜公子今晚的期待落空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颜无忌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薄而出，脸色阴沉得厉害，咬牙回应道： “你……你别得意，今晚虽然我们文君楼输了，但总有一天……” 话还没说完，一声冷喝将他打断：“无忌此言谬矣，谁说今晚的演出是我们输了，庆丰楼手段下作，是他们输了才对！” 伴随着声音响起，贾劳廉和四位家主登上三楼，径直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669章 本宫骄傲得很 眼看着五人来者不善，尤其是贾劳廉，开口闭口庆丰楼表演下作，上不得台面。 这让对少女传奇推崇备至的谢运十分不快，回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哪来的粗鄙浅陋之辈，如此不识风情雅趣，竟在这里大放厥词？” “呵呵，老夫当是谁来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范阳三邪。” 贾劳廉显然认识王澹三人，寻声看去，正好对上谢运的白眼，脸上浮现出鄙夷。 他故意将‘大名鼎鼎’四字咬着极重，言语中充满讽刺意味，随后作揖道： “不才贾劳廉，来自东澜，忝为曲尼书院教习，不知有否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嘶……这人竟是曲尼书院的教习，了不得啊！” “就是那个天下第一书院吗？听说里面的教习，个个都是当世大儒？！”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曲尼书院这块招牌一亮出来，顿时惹来周围阵阵惊呼。 哪怕无人听说过贾劳廉是谁，但仅凭教习这层身份，他在这里的地位就一下水涨船高。 莫说是大放厥词，点评几句少女传奇。 便是当场指点楚嬴这个大楚皇子，在不少人看来，也是完全够资格的。 儒门正统，文脉领袖。 这就是天下第一书院恐怖的影响力。 “原来是曲尼书院的酸夫子，难怪一股子指点江山的酸腐味，酸，真酸。” 与周围人对贾劳廉的敬仰不同，谢运对他的身份压根就不感冒。 一边口吐讥讽，一边用手在鼻尖扇了又扇，一副你不要靠近我的嫌弃模样。 “哼！什么酸腐味。” 眼看恩师被冒犯，颜无忌第一时间站出来驳斥道： “那是贾师身上浸染的书院千年底蕴，谢大先生虽然名声在外，可你有这份底蕴吗？” 谢运不爽地眉尖一挑，心说自己和你老师说话，你个小辈插什么嘴？ 刚想呵斥一句没大没小，这边楚嬴也站了出来，撇嘴笑道：“什么狗屁底蕴，天地间有这种东西吗？” “依我看，所谓底蕴，不过是腌菜坛子里的过时之物，越是腌得久了，就越是酸腐难闻。” “倘若是腌了上千年，那这份底蕴，必然是要臭名远扬，甚至荼毒天下的。” 这话太合谢运的胃口，当场就给楚嬴点了一百个赞，大声拍手叫好： “殿下说得好，狗屁的底蕴，不过就是些腌菜坛子的腌臜之物。” “有些人自己觉得香，可在别人看来，分明就是臭的，臭不可闻，哈哈。” “你……你们敢诽谤我们曲尼书院！” 颜无忌勃然大怒，一双眼睛狠狠瞪向楚嬴和谢运，仿佛要吃人一般。 对他来说，曲尼书院是他高人一等的依仗之一，自然见不得被人这般嘲讽。 “谁说我们在诽谤曲尼书院，我们不是在讨论所谓的底蕴吗？” 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实在太大。 就算是楚嬴，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嘴上坚决不肯承认。 “你休要狡辩，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颜无忌继续不依不饶。 “什么意思？本宫可有说过曲尼书院任何一个字？若是没有，你就是污蔑。” 楚嬴将脸和声音同时一沉，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气势：“本宫今天酒楼开张，不想与人动手。” “不然，就凭你刚才无礼的态度，本宫完全有理由将你拖出去严惩。” “这才过去多久时间，顺州书院那日被打板子的教训，难道你已经忘了？” 楚嬴这番半是呵斥半是威胁的话，让颜无忌气息一滞，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内心深处疯狂咆哮。 啊啊啊……这天杀的大皇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日在顺州书院被楚嬴打板子的事，一直被颜无忌视为平生大耻。 不仅对那次的同行者下了封口令，对身边人，也是能隐瞒就尽量隐瞒。 如今，楚嬴就这般公然讲出来，何止是往他伤口上撒盐，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各种诧异目光，此刻在他看来，简直比火焰加身还要灼人。 这让他愈发羞愤欲绝。 若非双方身份有别，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颜无忌只怕已经扑上去和楚嬴玩命。 然而此刻，他却只想化身穿山甲，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 不活了，太他妈丢脸了啊！ 眼看颜无忌吃瘪，身为他老师的贾劳廉，自然要为他出头找回场子。 “无忌无须忌惮太多，我辈儒门中人，浩然坦荡，胸怀正气，便是鬼神亦不得近，何况是他人区区几句威胁，怕得何来？” 贾劳廉先是一通微言大义，给颜无忌打气，顺带警告楚嬴。 接着，上前对楚嬴双手作揖一礼，务必让对方在这方面挑不出毛病： “这位就是大皇子殿下了吧。” 见楚嬴点头默认，他依旧保持拱手，佯装不解地道： “本来今晚，乃是庆丰楼和文君楼双双开张的大喜之日，但闹到这般地步，老夫实有一事不明。” “不知殿下为何，会安排那什么……少女传奇出来演出，将好好的庆典搅得乌烟瘴气？” “乌烟瘴气？”楚嬴挑眉重复这四个字，显然并不赞同。 “难道不是？” 贾劳廉这才直起腰，几步走到窗边，甩袖指着楼下舞台上，义正言辞地道： “请问殿下，在此之前，整个大楚何处见过女子这般打扮？” “身为女子，自矜自爱，遵守妇德才是本分，似她们这般群魔乱舞的表演方式，已是离经叛道。” “如今，她们更是变本加厉，露出一双大腿，各种搔首弄姿，卖弄风骚。” “如此伤风败俗、寡廉鲜耻，与聚众邪淫的下流表演有何区别？” 贾劳廉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少女传奇的装扮大肆批判，然后话锋一转，再次对准楚嬴： “殿下想过没有，就算你仗着这些旁门左道，赢下今晚这场较量。” “但在德行风评上，也注定会输得一败涂地……难道殿下心中，就不觉得羞耻吗？” “本宫干嘛要羞耻。” 楚嬴一脸好笑：“对于少女传奇的装扮，本宫骄傲得很，听清楚了？” 第670章 回形针 “嘿嘿，这家伙完全是在意气用事。” “众所周知，中原人一向陈腐保守，要求女子必须遵守三从四德。” “那七名少女衣着如此暴露，如今被这迂腐老头逮到把柄，绝对够这位大皇子喝上一壶。” 眼看贾劳廉亲自对楚嬴发难，一旁角落里，已经憋了半天闷气的完颜杰。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背地表达出自己的幸灾乐祸。 本来他留下来，就是了赌一口气。 他真不信，被无数北原部族津津乐道的篝火盛典，会被顺城这种小地方的演出超过。 结果，楚嬴又是烟火表演，又是标新立异，搞出青春偶像派流行演唱会。 短短一刻钟，就聚拢了数千观众。 如此辉煌的‘战绩’，就连银霜公子也为之惊叹。 对完颜杰而言，自然是啪啪打脸，只觉得颜面无光，整个人都下不来台。 为了不引起楚嬴的奚落，他很鸡贼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但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这份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因为贾劳廉几人的突然出现，让楚嬴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反而让他幸运地躲过一劫。 于是，这才让他有机会作壁上观，对楚嬴即将遭遇的一切评头论足。 “你好像很高兴？” 银霜公子莫名看着完颜杰，眼神三分鄙夷两分失望，转又收敛起来，道： “大楚确实推行女德，不容女子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不过，看这位大皇子的做派，似乎已有对策。” “嘿嘿，什么对策，多半只是外强中干。” 完颜杰没注意到银霜公子的表情，继续嘲讽道：“再说，天下第一书院的教习，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等着看好戏吧。” 不出完颜杰所料，听到楚嬴口称骄傲，贾劳廉将表情一肃，严厉地道： “大皇子殿下，还请你自重！” “怎么，本宫哪里冒犯你了？”楚嬴嗤道。 “殿下没有冒犯老夫，但你冒犯的，是大楚的公序良俗，是传承上千载的儒门教法！” 贾劳廉拿出书院教习的派头，居高临下地批评道： “你身为一国皇子，理应以身作则，弘学广德，引导女子遵循圣贤教诲，自尊自爱，恪守女德。” “可你现在呢，非但背道而驰，还将这伤风败俗的丑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展现。” “请问殿下，你可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贾劳廉气势越来越盛，踏前一步，疾言厉色地道： “这会勾起人们心中的邪淫，引发不可预测的后果，可谓遗祸无穷。” “若只是损坏部分人的德行，也就罢了。” “怕就怕此例一开，人人效仿，导致全天下道德败坏，秩序崩塌。” “最终引发家国动荡，社稷倾覆，届时，殿下只怕要成为千古罪人。” 卧槽，好大一顶帽子，我就让几名少女露了截大腿而已，怎么就倾覆国家了？ 照你这么说，前世某岛国那些拍小电影的老师们，岂不是最终会引发整个银河系的坍塌？ 楚嬴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回道：“贾先生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首先，圣人云食色性也，所谓的邪淫，其实是人之天性，合乎阴阳天道，而不是由谁勾出来的。” “其次，贾先生只不过看到女子露出大腿，便开口伤风败俗，闭口邪淫不堪。” 他双手抱胸，挑嘴戏谑一笑：“那本宫倒想问问，莫非贾先生就没个三妻四妾？” “如果有，那贾先生每次和你那些妻妾深入交流的勾当，又该叫作什么？” “你……那怎么能一样，那是在家中，是私下，合乎礼法，比不得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大腿的禽兽行径。” 贾劳廉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中自然不缺银子和娇妻美妾。 一看楚嬴拿他这个说事，虽然恼怒，却也是实情，只能硬着头皮强辩道。 “所以，贾先生是承认了你白天当教授，晚上变禽兽的事实了？” 楚嬴这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本是一本正经的贾劳廉，瞬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道： “你你……这完全就是两码事，殿下怎么能混为一谈？” “什么两码事，你的意思，你自己快活时就行，别人露大腿就不行，对吧？” 楚嬴嘲讽道。 “不是这样的，老夫一生为学，饱受圣人教诲，自问能够克制欲望。” “与妻妾之间，乃是例行周公之礼，其实心中，并无半点邪淫之念。” 贾劳廉面不改色地说道。 “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修为高深，能够克制欲望，别人就克制不了，对吧？” “殿下既已知晓，又何须多此一问。” “不问不行，既然修行儒学可以克制欲望，那你说的伤风败俗，钩人淫邪，就不该怪在少女们身上。” “呵呵，不怪他们，怪谁？”贾劳廉冷笑。 “自然是怪你，或者说……” 楚嬴沉吟片刻，目光蜻蜓点水地从四大家主和颜无忌身上扫过，道： “怪你们这些儒门中人自己。” “呵呵，殿下这话简直荒谬，你们勾人邪淫，管我们儒门中人什么事？”颜无忌在一旁插嘴道。 “怎么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学儒，是为了什么？” 不等有人回答，楚嬴已经昂首朗声开口： “自然是为了传播圣贤经义，教化众生，顺带辅佐今上治理天下，给百姓一个国泰民安，对不对？” 见对方倨傲点头，他摇摇头，继续道：“可是，你们儒门中人都在做什么呢？” “一千多年，整整一千多年，你们教化好众生了吗？” “没有！非但没有，反而有人只是看过几名少女的大腿，就会引起你们的强烈担忧……担忧道德败坏，担忧民风崩塌，担忧心社稷倾覆！” 楚嬴直直看着贾劳廉，目光嘲讽且犀利： “试问，若是如今的百姓全都这般品行低下，你们教化民众，是不是彻底失败了？” “若是你们教化得好，人人品行高洁，别说是看到少女的大腿，就是少女们全脱光了，人们也不会有任何邪淫的念头。” “所以，从根源上说，这事总归还是得怪你们，怪你们儒门，不是吗？” 楚嬴一招乾坤大挪移，成功甩锅，将贾劳廉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第671章 世界的真相 姜还是老的辣。 尽管楚嬴说的头头是道，但在沉寂片刻后，还是被贾劳廉找到一丝破绽。 “好，就算我们儒门教化无方，但是，这件事难道殿下就没有一点责任？” “观众被勾起邪念，固然缺乏教化，但若非殿下纵容这些少女，衣着暴露，想来也不至于此，不是吗？” 他得意地看着楚嬴，似乎在炫耀终于扳回一城。 “呵呵，贾先生这话错了，大错特错。” 楚嬴这句回应让贾劳廉嗤之以鼻，旋即冷笑道：“老夫哪里错了？难道女子衣着暴露还有理了？” “问得好，正好本宫也有类似的疑惑。” 楚嬴目光扫了一圈，拱手征求众人意见：“请教诸位一个问题，为何男子大庭广众之下，坦胸露乳，赤膊赤脚，就没人说道。” “反而女子衣着只要稍稍暴露一点，大家就会觉得不可接受呢？”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只觉得女子衣着暴露不对，但，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男子打赤膊就可以，女子稍微露一点就变成伤风败俗呢？ 这不是双标吗？ 一时间，竟无人能回答上来。 如此沉默许久，才见袁同尝试着回答：“男女有别，这个怎么能作比较？” “袁家主说男女有别，这个确实，不过，本宫好奇的是，男女的大腿也有别吗？” 楚嬴反手指着楼下，道：“这些少女的大腿，充其量就比男子纤瘦一些，白嫩一些，除此之外，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你们看到男子露大腿，就毫无反应，看到女子，想法就变了呢？” “这个……这个……” 袁同被楚嬴绕进去了，皱着眉，翕张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男女的大腿本来就差不多，又叫他从哪找出不同来？ “怎么，回答不上来吗？” 楚嬴早就料到，趁机侃侃而谈：“其实，男女的大腿没什么不同，可，为何会造成大家的区别对待呢？” “关键还是人心作祟，因为你们从小就被灌输，女子衣着暴露就是伤风败俗，从而看问题就变得先入为主。” “但，你们却从不去思考，凭什么男子暴露就可以，女子却不行。” “难不成，男子的身体对旁人就没有一点诱惑力？只怕不见得吧？” 楚嬴这话，看似歪理邪说，但众人细细思量，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们从小就被灌输这种理念，的确从没想过去质疑。 有些人不禁在心中假设，若是，他们从小被灌输的理念是反过来的。 那么如今，自己会不会觉得，那女子暴露没问题，反而男子暴露却不可接受呢？ “殿下这话，发人深省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慨，瞬间引发了争论。 有赞同楚嬴说法的，也有嗤之以鼻的。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袁同借着平息事态，将矛盾重新引向楚嬴：“诸位先不要争论……殿下此言，恕在下不敢苟同。” 他拱了拱手，一脸挑衅的笑： “请问殿下，那些负责教化之人，从小灌输世人这种理念，如此大费周章，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们这么做，是升官了？还是发财了？还是殿下本身就在信口胡诌？” “呵呵，所谓四大学家，看来也不乏目光短浅之辈，难道在你袁家主眼中，升官发财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面对袁同的挑衅，楚嬴不屑一顾，斩钉截铁道： “你错了，大错特错，他们这么做，所获得的好处，远比升官发财更大。” 众人下意识皱眉，表情变得专注。 直觉告诉他们，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皇子殿下，接下来讲述的内容，极有可能会颠覆他们的认知。 果然。 “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由男性主导一切的世界，我想，应该没人会反驳吧？” 楚嬴刻意顿了顿，见无人有异议，接着说道：“这样的世界，本宫称之为男权社会。” “男权社会？” 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便接受了这个新名词。 “不错，男权社会，自然处处由男人做主。” 楚嬴点头，缓缓踱步：“可能今天，大家都习以为常，但，熟读古史的人都知道。” “在上古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女子为主导的世界，我称之为母系社会。” “那个时期，各部族的领袖，基本都是女子，也可以叫作女权社会。” “女权社会？” 王澹学识惊人，瞬间便猜到一些东西：“殿下是说，这个天下，其实男女都可以主导？” “没错，事实证明，女子不仅能主导世界，还能做得和男子一样好。” 楚嬴点头承认，视线掠过众人：“可惜，这事对于掌控权柄的男权社会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他们才会立下大量类似三从四德的规矩，将之加注在女子身上。”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深闺少女不可抛头露面，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等等。” “这些条条框框，变成了女性的枷锁，也束缚了她们的思想和天性。” 楚嬴天生不习惯这种封建陋习，讲起话来，也是一派正义凛然： “在这种男权社会中，她们绝大部分不被允许接受教育。” “以至于失去了明辨是非，探寻真理的能力，也失去了同男性争夺权利的手段。” “从此，她们只能浑浑噩噩，沦为男人的附庸和玩物，并且，严格遵从那些束缚她们的不合理规矩，且引以为一种美德。” 他忽然惋惜地一声长叹：“然而，她们从未想过，她们也可以像男子一样，接受良好的教育。” “参与朝政，治理天下，走南闯北，经营四方……各行各业，方方面面，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穿衣打扮，在那样一个相对自由公平的世界，她们怎么穿，穿什么，全凭自己做主。” “她们可以为了工作和会客，穿得很正式，很体面。” “也能为了展示自己的姣好的身段，穿着很清凉很性感，露出大腿胳膊，甚至腰肢，收获他人青睐和羡慕的目光。” “在那样的世界，没人会对她们的穿着投去异样的目光，有的只是对美的欣赏……” 随着楚嬴的讲述，一副美好的画卷，在在场所有女子眼前徐徐展开。 让她们心驰神往，难以自已。 第672章 顺城和自由 楚嬴这番关于女子地位的论述，堪称离经叛道，完全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除了少部分被触动的女子，大部分人内心其实并不认同。 毕竟，这大部分人都是男性。 在这个讲究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他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自然，就鲜少有人希望打破这种局面。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男性认同楚嬴的观点。 至少范阳三邪就对此表示了赞赏。 尤其是曾经专门教授女学生的谢运，更是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满脸激动地连连点头： “说得好，咱们这个世界，就是对女子压制得太厉害，其实她们也是很有本事的。” “就比如老夫那几名女弟子，在大楚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比起世间许多男子，也要强出太多。” 除了这三人和楚嬴的下属之外，还有一人，竟然是银霜公子。 他自坐在楚嬴身边，一直面对对方探究的眼神，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草草敬了几杯酒后，便返回完颜杰他们这一桌。 此时此刻，但见他一只手掌按住桌面，隐隐有些颤抖，錾银面具后的一双眸子爆发异样神采： “没想到，这家伙竟能一语道出楚国女子的真实困境，看来这楚国，也不尽是些迂腐守旧之人。” “呵呵，这不过是他为了恶心那学院老头，故意这么说的，你还真信啊。” 完颜杰一副他骗不了我的模样，忘形说道：“这天下本来就是男人的猎场，女子，充其量只是猎物而已。” “既然如此，男尊女卑又有什么不对？我就不信，他这话是真心实意，要知道，中原人向来狡猾……” “够了！” 银霜公子低喝打断他，收回视线，声音转冷：“你这么看不起女子，是想说女子的能力比不上男子吗？” 当然……完颜杰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当他对上银霜公子冰雪般冷酷的眸子时，话到喉咙又强行咽回去。 别人不知道银霜公子的真实身份，他又岂能不知？ 在这人面前贬低女子……那无疑是厕所里打灯笼。 完颜杰生怕惹怒对方，慌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毕竟凡事都有例外，女子之中，自然也有能力强大之人，同样受人尊敬，就像流……” “你给我闭嘴！” 眼看完颜杰即将泄露某个秘密，银面女子再次一声轻叱：“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完颜杰栗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连忙闭上嘴巴，目光求饶地望向银霜公子。 就这一瞬间。 他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打湿。 银霜公子压根不想理他，冷哼一声，再次将视线投注在楚嬴他们那边。 与此同时，贾劳廉忽然一步踏入场中，举起双手，环顾周遭高声控诉： “荒谬，真是荒谬！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他表现一番行为艺术表演之后，低下头，凌厉的目光锁定楚嬴，正式开始反击： “说实话，老夫不懂什么男权社会，老夫只知道，所谓男尊女卑的风气，是先贤和我们祖先共同定下的规矩。” “常言道，人分贵贱，树有高低，证明世间万物，都有主从之分，譬如藤萝之于树干，星辰之于明月，臣子之于君王，女子之于男子……” “只有分清主次高低、上下尊卑，才能维持国家，乃至世界运转的平衡，此乃天道人伦。” 他忽然提高音量，疾言厉色地道：“再者，祖宗之法不可变，圣贤之言更不可废！” “为何殿下如今却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专门诽谤先祖圣贤？” “你口口声声，这个世界压制了女子天性，如此颠倒黑白，败坏伦常……难道是想牝鸡司晨，让女子来主导世间一切吗？” “贾先生这话未免太过诛心，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天下女子接管世间一切？” 对于贾劳廉的喝问，楚嬴当然不会傻乎乎选择承认。 要让天下女子接管一切，首先就要推翻现有的政权，才能重塑社会风气。 如此，岂不是白送给对方一个企图谋逆的把柄？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的意思，本宫并不反对男权社会，毕竟，本宫本身也是受益者。” 楚嬴摊开手，坦诚说道：“本宫只是想说，在我们男子，享受远远超过女子的权益时。” “是不是，也该大度一点，少给她们一些约束，多给她们一些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没有说什么男女平等，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之类的话。 毕竟，在这个纲常伦理大过天，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世界，谈什么妇女解放，根本就不现实。 别说世间男子会反对，只怕大部分女子，也不会同意他的观点。 楚嬴能想到的就是，尽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为这些女性争取一些权利。 尽管他的身边就有秋兰和米雅两名侍女。 但，他更多是将两女当作家人，而不是奴仆看待。 他希望她们能接受好的教育，成长为一个聪明的，对社会有用的人。 而不是一辈子给人为奴为婢，沦为一个没有思想的花瓶，连属于自己的自主人生也没有。 对于其他女子，他也怀有同样的期望。 无关良知，而是受到过另一个世界教育的他，本能地希望，这个世界的男女关系能更正常一些。 “呵呵，殿下说得倒好听，试问换作是你，你会将到手的权利，让给别人吗？” 对于楚嬴为女性争取利益的话，贾劳廉压根就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 若非与自己辩论，他相信，楚嬴绝对会是令一副面孔。 可惜，下一秒楚嬴便狠狠打了他的脸。 “这不是让，这本身就是属于她们的权利，还给她们，又有什么不对？” 楚嬴的话掷地有声：“可能贾先生和诸位不相信……别的地方本宫管不了，但在顺城。” “对于女子，本宫将同对待男子一样，一视同仁，给予她们同等的机会。” “不说男女平等，那不现实，但，至少在顺城，她们会有选择的权利，穿衣的权利，出门做工的权利……自由自在，活出真正的自己。” 这番话再次让一众女子神往，却换来贾劳廉阴恻恻的笑声： “话别说得太满，殿下赋予她们那么多权利，可有问过，她们真有能力偿还殿下吗？” “为何没有能力？” 楚嬴抬手指着楼下舞台，朗声笑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673章 把酒祝东风 此时暮色深远，山水静谧，一轮明月高悬于雁息湖上。 月光洒落，湖面反射银辉，仿佛一面巨大而光滑的琉璃镜子。 忽有东风吹过湖面，光影处波澜微兴，漾漾碧波和月光纠缠在一起。 恍惚中，一抹紫影从上方掠过，如惊鸿过隙，为这幕画面更添几笔绮丽和灵动。 就在楚嬴手指的方向……夜色为幕，山水作台。 一身紫衣的苏眉，仿佛仙女临尘，身姿蹁跹，衣袂飘飘，踩着事前布置好的一条绸带，从湖面上之上踏月而来。 “快看，仙女！” “哇啊啊啊……好漂亮！” 这种前所未见的登台方式，将所有观众都看傻了眼，几乎以为真是仙女下凡。 其中不乏一些激动者，当场各种尖叫起来。 三楼上，贾劳廉和颜无忌等人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 他们虽然猜到苏眉今晚会帮楚嬴站台。 但却绝料不到，苏眉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登场。 哪怕双方是敌对关系，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委实太过新奇和惊艳。 但凡有人遇上，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然而越是这样，他们内心才越沮丧。 这才刚刚一个出场，就引爆全场。 若是苏眉再一开嗓，只怕今晚就是神仙来了，也挽不回文君楼落败的结局。 “没关系，苏眉的曲子我听过不过，也就比柳青桃红她们略胜一筹，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事到如今，颜无忌也只能这样安慰众人。 只是他紧握的掌心，分明已经渗出丝丝冷汗。 他们今晚如此兴师动众而来，若是最后落个灰头土脸败走，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然而下一刻，一段空灵洒脱的嗓音，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苏眉轻盈地掠过湖面，就像一朵绽放的鸢尾，从舞台上方伴着满天花瓣旋转飘落。 人尚在半空，乐曲和歌声的和鸣就已传遍四面八方： “驱策的魂魄要流浪哪条街，射落的纸鸢要飞过哪片月。” “磷灯点满城阙，照亮天不夜，看见什么，灰飞烟灭……” 才一开嗓，就让众人浸入一段神秘孤寂的体验。 待脚尖落地，嗓音又是一转，化作婉转多情，往事回忆点点呈现。 “夜读时节埋下姑苏一坛雪，借用渔火斟开云梦水千叠。” “今宵于风露中，星辰非昨夜，都不似谁眼睫。” “眉间点血，衣衫牡丹，愈笑愈孤寒，故人磊落，曾照旧肝胆。” “似这清风明月，凌霜傲雪，最清澈双眼。” “两处茫茫可相见？” “把酒祝东风，且祝山河与共的从容。” “酩酊人间事，从此不倥偬。” “若负剑过群峰，云深竟不知一人一骑，青山几重？” “回眸一眼就心动……” 曲入高潮，侠气豪迈，不羁洒脱，瞬间将所有人带入如痴如狂的境地。 “啊，这是什么神仙歌曲，也太好听了吧。” “是啊，歌美人也美，我忽然也想跟着一起唱。” “啊啊啊……我要疯，那些江南小调，和这曲子一比，简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就连这些不谙音律的普通人，都觉得好听到爆炸，就更别提那些懂行之人。 颜无忌此刻身躯微微抖动，脸上早已没有一点血色，只余一片颓废和惨然。 他知道，他今晚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可不知为何，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甘。 在他的印象中，苏眉虽然有实力，但最多也就比柳青桃红她们略胜一筹。 可现在，这首歌一出，苏眉一下就将后者甩出十万八千里。 他不相信，苏眉投靠楚嬴的短短时间里，会有这么恐怖的提升。 他更倾向于，造成这种火爆场面的根源，是苏眉此刻演唱的这首歌曲。 无论是词的豪放华丽，还是曲的新奇律动。 这首歌曲的精彩程度，都远远超过了他们给艺伎团准备的作品。 这是一种全新的艺术表现形势。 而且，似乎比传统的靡靡之音更受人们欢迎。 不仅是这一首歌，之前那什么少女传奇演唱的好几首歌，也很袭人耳朵。 而有能力作出这样的词曲，让他们输得这般彻底的人。 在场除了曾经写出过《青玉案》和《将敬酒》的楚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念及于此，颜无忌深吸口气，定定看着楚嬴，沉声开口： “今晚是我们输了，这首词曲……也是殿下作的吧，到底叫什么？” “好说。”楚嬴拱手一笑，并不否认，“这首歌，叫作东风志。” 话音刚落，不等颜无忌有所反应，一旁的王澹忍不住赞叹道：“东风志？东风寄语，青云得志……不错，曲好词更好。” 手握酒杯，感受着东窗拂面而来的缕缕清风，畅快回味道： “把酒祝东风，且祝山河与共的从容，酩酊人间事，从此不倥偬……” “好好好，哈哈……欧阳兄、谢兄，你我今晚真是不虚此行，当浮一大白。” “确实，遇到此等良宵，不喝一杯怎么行。” “想不到临到老了，还能见证新的词曲表演形式，不枉此生啊……可惜，我怎么就没想到词曲还能这么唱，倒是被殿下抢了先。” “年纪一大把，还好意思和殿下比，你也是不知羞……” 王澹、欧阳白。谢运三人旁若无人一般，举起酒杯，各自开怀大笑。 不知道是为见证今晚精彩的表演，还是庆祝一种新的表演形势的诞生。 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连这三位口味刁钻的人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秋兰、米雅和王秀珠等女子，全都陷入对楚嬴深深的崇拜，以及对苏眉的喜爱中。 而崔肇、王大锤、郝富贵等男子，则是一边赞叹，一边对楚嬴大拍马屁。 面对这一幕，就连一心讽刺的完颜杰，也罕见地没有说一个字。 傻瓜都看得出来，今晚楚嬴安排的表演确实精彩。 这个时候跳出来否认事实，除了让别人鄙视和笑话，绝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在他边上，银霜公子一如先前的平静，低头小酌着，似不为外物所动。 然而，没人注意到，他偶尔会将眼角余光瞥向楚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至此，今晚谁胜谁负，已是不言自明…… 第674章 八月中秋 事情尘埃落定，楚嬴终于不必再维持表面的谦逊。 但见他双手负后，缓缓朝前踱出两步，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贾劳廉，道： “本宫记得，方才贾先生质疑世间女子的能力，那我们就以这位苏眉大家为代表。” “以一人之力，令数千人驻足，这样的女子，贾先生敢说她没有能力吗？” “哼，那又如何，不过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罢了。” 贾劳廉或是眼看即将落败，急眼之下，嘴上也变得没遮没拦：“一群下里巴人，不懂何为高雅，难免为其所迷惑。” 楚嬴有些意外，反手指着外面：“你在讽刺外面这数千人，都是下里巴人？” “这还需要讽刺？本来就是事实。” 贾劳廉振振有词：“真正有品位的人，岂会被这种庸俗的表演所迷惑。” 没想到，这话当即引来楚嬴一阵讽刺的大笑：“哈哈哈……” “你笑什么？” 贾劳廉只觉笑声刺耳，十分不快。 “你别误会，本宫不是在笑你，而是在笑你们曲尼书院。” 楚嬴这话，令得贾劳廉更加不快，半带警告地道：“殿下请自重，我曲尼书院乃儒教祖庭，文脉圣地。” “别说是皇子，便是各国君王，也得以礼相待，缘何竟会被殿下笑话？” “难道不是吗？”楚嬴并没有被唬住，漫笑道，“我原以为，身为天下第一书院，能在里面教书育人者，个个都是当世大贤。” “最不济，也该是德才兼备的有德之人。” 他顿了顿，刻意看向贾劳廉，目光满是戏谑：“可惜，如今曲尼书院竟出了你这等粗鄙浅薄之人。” “你……你说谁粗鄙浅薄？”贾劳廉当场气冷抖。 “说你呢。”楚嬴理直气壮。 “谁？” “你！” 楚嬴横移两步，仍旧指着外面：“这数千人中，不乏文人雅士，你不分青红皂白，一律讽刺为下里巴人，不是粗鄙浅薄，是什么？” 顿了顿，再次质问道：“再说，下里巴人怎么了？下里巴人就一定没有品味？下里巴人就一定不会欣赏表演？” 一连串问题，让贾劳廉当场语塞，这还没完，楚嬴再次给予他重重一击： “你们儒门先贤有言，君子重质，不以貌取人，你言语之间，对下里巴人处处充满歧视，此乃小人行径。” 这顶帽子可大了，让贾劳廉当场变了脸色，强辩道： “你……你胡说，老夫只是一时口误，老夫针对的，是这种曲意迎合普通人的表演，有失本心……” “何为本心？” 楚嬴直接打断他：“曲高和寡，孤芳自赏，还是一意迎合少数人所谓的高雅趣味？” “……”贾劳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楚嬴一声嗤笑，接着正色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表演，本就是为了普罗大众服务的。” “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下里巴人。” “在表演之中，寓教于乐，启迪民智，引导民风……这，才是表演的本质。” “你连表演都不懂，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可笑，实在可笑啊。” 楚嬴摇着头，佯装失望地叹道：“啧啧，所谓的天下第一书院，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胡说，没有的事，我曲尼书院好的很，殿下岂能随意污蔑……” 对于楚嬴最后一句话，贾劳廉自然是不肯承认的，不料却被王澹打断道： “贾兄何苦还要辩解，你应该明白，殿下取笑的可不是曲尼书院。” “我……” 贾劳廉脸色一僵，简直比吃了一大口苍蝇还难看。 他又如何听不出来，楚嬴看似在说曲尼书院，本质上还是在针对他。 只是他地位高，资格老，容不得被一个小辈这样嘲讽。 因此才迟迟不肯放下面子，就此罢手。 谢运呷了一口酒，转头可怜地望着他，叹道：“事情都结束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要是你，早就走了。” “知不知道，你留在这，有多倒人胃口，大家都快没办法庆祝了，明白吗？” 贾劳廉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一阵青红转换。 没有再反驳，而是定定看了楚嬴许久，似乎要将他刻进骨头里一般。 忽见他眸光一动，似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说，殿下的顺州书院不日就要开学，而且，还是男女学员同等招收？” “不错，难不成，你们要来参加我们的开学仪式？”楚嬴半开玩笑地试探道。 “这可说不定，咱们来日方长。” 贾劳廉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旋即转身将袖子狠狠一甩： “我们走！” 待人一走，苏立起身走到楚嬴身边，望着楼下匆匆逃离的人群，小声提醒道： “殿下，刚才那人最后那句话，是在威胁我们吗？” “书院倾注了你我不少心血，更关乎整个顺州，乃至大楚的未来，可不容有失啊！” “放心吧，他们最多也就像今天一样，过来搅下局。” 楚嬴一拍他肩膀，满不在乎地撇撇嘴：“有道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就看他们今天的表现，不是本宫轻敌，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边刚安抚住苏立，那边金姨领着少女传奇，和苏眉一起上了楼，引得沿途食客阵阵惊呼。 托她们的福，庆丰楼今晚人气爆满，楼上楼下此刻已是座无虚席。 依靠着楚嬴独家的海肠子加干贝制作的‘味精’，无数人对这里的菜品赞不绝口。 相信今晚过后，这里的大部分客人，都会变成庆丰楼的回头客。 一想到这个，楚嬴不由心情大好，上前亲自为众人介绍道：“来来，为大家介绍一下，咱们今晚取胜的功臣……” 在楚嬴的引导下，七名少女和苏眉都很放松，先用清酒跟众人走一圈。 随后，大家一一落座，正式开始了今日的庆功晚宴。 月上东窗，风轻云淡。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一派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无边的欢乐全都融入这美好的月夜中…… 宣和二十二年，八月十五，中秋。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楚嬴过的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节日…… 第675章 开学典礼 因为中秋节的演出，庆丰楼一炮而红，至此每日客源不断，成为了顺城最知名的酒楼。 与之相比，文君楼因为那晚的失利，彻底让颜无忌失去了经营下去的心气。 开了没几天，门可罗雀，不出意料地关门歇业，最后只能转售出去。 交接那一天，颜无忌没有到场，只派了一个书童全权处理所有事宜。 结果，在那名书童的亲自见证下。 文君楼的招牌被摘下来，弃如敝履地丢弃在一旁。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全新的，上书‘庆丰楼’三个大字的招牌被挂上去。 那书童看到这一幕，当场脸色大变。 他完全没想到，这场收购的幕后卖家，竟然就是庆丰楼。 将他们打败还不算，还要把文君楼收购过来开分店，在他们的伤口上狠狠撒盐。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不必说那名书童是如何大惊失色地离开现场。 也不必说颜无忌得知真相之后，会气得怎样吐血三升。 单是庆丰楼不合常理，这么快就开分店的举动，就足以令无数人感叹于此楼的大手笔。 这样的气魄，不是财大气粗，且对自家发展信心十足，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尝试。 其实，和众人猜测的不同。 楚嬴之所以这么快开分店，并非是要显示庆丰楼的实力，又或是故意羞辱颜无忌。 从始至终，他开酒楼就只有一个目的——建立收集情报的据点。 而他选定的负责人，正是金姨的义弟金恩。 众所周知，要收集情报，黑白两道的关系都不能少。 目前，金恩已经在顺城衙门里锻炼了半年，对于官场的运作，可谓熟稔在心。 对于拉拢官吏，建立人脉的技巧，也基本已经掌握。 所以，楚嬴才飞快成立庆丰楼分店，打算让他正式学会经营据点。 这只是第一家，之后还会有第二家，第三家…… 当金恩彻底掌握这一切后，楚嬴就会把他放出去，到京城去开酒楼，独自发展下线。 等这些下线也能独当一面，再暗中给与支持，让他们将酒楼开到大楚各个重要城市。 最后，建立一张能够收听天下的巨大情报网。 当然，这只是楚嬴的最终设想。 目前的他，并没有这么大野心。 他只是想让金恩将酒楼开到京城，成为他的耳目。 一边留意朝政的动向，一边建立关系网，顺带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朝廷要员的情报。 然后，他就可以利用这些情报，和某些朝廷要员达成交换，建立联系。 再通过这些人上疏，尝试着影响楚皇，最终让容妃解脱出来。 没错，楚嬴目前做的一切，无论是发展封地，建立私军，还是收集情报，都只有一个目的。 让他的母亲容妃重获自由。 他甚至想过，只要楚皇能答应赦免容妃，甚至允许她离开皇宫，和自己母子团聚。 他可以放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这还不够，他还可以无偿贡献自己现代人的学识，帮助大楚重新走向富强。 乃至，成为万国来朝的东土第一大国。 楚嬴自信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前提是，楚皇真的愿意还苏家一个清白。 但，楚皇真的愿意吗？ 楚嬴不知道。 不过，他已经配合曹玉堂，将剿匪的功绩，和进献的大炮一起送往京城。 同时，关于北乡侯疑似筹备造反一事。 也被他通过韩淳，利用飞龙卫的渠道，单独秘密上报。 当然，他也没忘了将秋兰交给她的账本，上交一部分，请求楚皇重审当年苏家造反一案。 这事虽然急迫，却是经过他慎重考虑的。 换作以前无权无势，他提这种要求，多半会被楚皇无视，导致石沉大海。 可如今，若是北乡侯不臣之心坐实，他便是一次立下三件大功。 在他看来，三件功劳加在一起，哪怕楚皇再薄情寡义，也该有所回应才是。 说不定，容妃就此重获自由了呢？ 眼下已入九月上旬，北国的深秋渐渐有了一丝寒意。 楚嬴身披秋兰特意为他制作的绣祥云红锦缎披风，站在高台上，宛如一蓬烈焰般耀眼。 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报功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朝廷那边的反馈，应该已经快到了吧？ 楚嬴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苍穹，乌云尽头闪烁着电光，一行大雁在电光中迅速朝南飞去。 他想到容妃，想到自己的谋划，一切即将揭晓。 是成功？ 亦或是失败？ 一时竟变得忐忑起来。 眼前这个天气，不像是个好兆头啊！ “真倒霉，好端端的开学吉日，怎么碰到这样的鬼天气？” 这时，顺州学院院正傅温，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嘀嘀咕咕走过来，小声说道： “殿下，大伙都已经到齐，可以请您训话了。” “不过，看这天气，只怕很快就要下雨了，您还是尽量长话短说吧。” “本宫知道了。” 定了定神，楚嬴收回视线，望着台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虽然他仍有一些心绪不宁，但当务之急，还是处理好眼下的事情要紧。 今天是顺州书院的开学典礼，这里则是书院新开辟的操场。 按照惯例，每次开学，学院一把手都会召集所有师生，进行一场勉励为主的所谓训话。 以往站在这座高台上的，都是傅温这个院正。 可如今，学院改革扩建，楚嬴成了学院上下的衣食父母。 这开学训话的权利，自然也就与时俱进，落到了年轻大皇子的头上。 楚嬴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人影，除了之前招收的几十名教习，大部分都是学生。 学生一共六百人，年纪在十五以上的职业速成班，占据了两百名额。 剩余学生的年龄，都在七岁到十岁之间，将视情况进行三到六年的正规教育。 楚嬴没有食言，这部分学生，男女同权，各招收了两百名。 看起来人数好像不多，但就这第一期的学员，他们还差点没办法招齐…… 第676章 如期而至 在知识被垄断的古代王朝，想要成为一个才华出众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但凡寒门出了贵子，人们往往都会用鱼跃龙门来形容。 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久而久之，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形成了一个共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为什么读书人会这般备受推崇？ 皆因大楚有规定，除开皇帝破格录取，只有读书人才可以做官。 而做官，在普通百姓看来，便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大富大贵’。 这几乎也是天下读书人共同的追求。 为此，他们可以张良拾履、程门立雪……想尽一切办法拜入名师或顶尖学府门下，以提升自己的学识。 可现在，若是有人告诉他们： “你们进入这个学院学习，非但不能当官，反而很可能会给别人做一辈子长工。” 试想一下，这对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以及渴望出人头地的学子本身来说。 有几个可以真正接受？ 只怕大部分都会拒绝……这个学，不上也罢。 而倘若这些被告知的对象，还是一群本就不被重视的女孩子，其阻力更加可以想象。 事实上就是这种情况。 在这些女孩子的家长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 富人家的女子，就该养在深闺，学习一些女红针线的手艺，识字倒是其次。 然后等到及笄之年，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了事。 而没有这种条件的穷人家女子，则需要早早就替家中干活，帮衬整个家庭。 譬如替别人浆洗衣物，割草照料牲口，又或操持家务……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勉强为自己挣一份嫁妆。 至于读书？ 又不能做官，又不能当饭吃，这不是耽误孩子的前程吗？ 一开始，哪怕苏立派出吏员四处‘搜刮’，家中允许前来读书的女孩，一共也才二三十个。 面对这种情况，楚嬴怒了。 这些鼠目寸光的家长，也知道什么叫前程？ 身为一个重视教育的领主，他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封地里，有六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经过和苏立的一番商议，楚嬴打算采用强制手段。 每个适龄学童的家庭，必须将孩子送到顺州书院，接受全新的六年义务教育。 胆敢违背者，田税加倍。 实在家中困难，需要子女帮衬的，可以免除税负，甚至给予一定的补贴。 如此双管齐下，到了今天开学，才勉强凑够两百多名女学生。 尽管如此，不少家长仍旧对这个强制入学的政策颇有怨言。 私底下没少非议，说大皇子殿下胡作非为，乃至哗众取宠。 千百年来，就没见过将女孩子集中起来教育的先例。 而且就算教育出来，不能参加朝廷的选才考试，又能有什么用呢？ 最后只怕也是一场闹剧收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楚嬴统统当作耳旁风。 这些家长不知，但他却很清楚。 目前扩建的白石滩工业区，每天都会有无数技术岗位的空缺涌出来。 可尴尬的是，这些空缺对应的专业人士，却少的可怜，有的岗位甚至一个人也没有。 这极大地拖慢了各种产品的研发和生产进度。 如今的白石滩工业区，不愁销路，却缺大量的产业技工。 这个新生的‘工业帝国’，就像一个迅速成长的婴儿，嗷嗷待哺，急需大量人才进行填充。 而培育人才的希望，就落在第一期这些学员的身上。 尤其是学龄一年的速成班，这些孩子不仅年纪偏大，且或多或少都有一定识字基础。 楚嬴打算每年招收一批，将他们简单培养，暂行顶替一部分重要岗位。 等六年之后，第一批义务教育的学生成长起来，就可以源源不断为工业区输送人才。 当然，这些人不可能全都送去当产业工人。 其中最有天赋的一部人，楚嬴会对他们进行更高阶的培养。 不惜各种资源，努力让他们成长为接近工程师的水准。 到时候，有了这些‘高精尖’的人才相助，楚嬴的工业帝国才算真正成型。 而这个体系究竟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就连楚嬴也无法想象。 但他深信一个道理……一个工程师，能够改变一域，一群工程师，就能改变世界。 届时，当这些学生的家长，看到他们孩子的成就，并且人人都有不菲的报酬时。 楚嬴相信，今天那些诽谤者，终究会对他心怀感激。 “咳咳，今日天气状况不佳，本宫就长话短说。” “孩子们，欢迎你们正式加入我们顺州学院，职业技术教育分部。” “现在，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得进入这里学习的意义。” “但你们只需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是在开拓一项伟大的事业……” 高台上，楚嬴站在‘知识改变命运，教育铸就辉煌’的巨大横幅下，一派严肃地朗声训话。 不过，正当他讲到伟大事业这里，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台下起了一阵骚动。 众人正疑惑之时，却见楚嬴抬高下巴，对着大门口的方向露出没有笑意的笑： “你们果然还是来了。” “谁？” 台下众人一惊，纷纷回头朝着大门口看去。 只见贾劳廉、颜无忌、四大学家家主，以及一大帮儒生不请而入。 和中秋那晚灰头土脸败走不同，此时的贾劳廉，一身高冠博带，腰悬短剑，面容肃穆。 行走之间，腰板挺得笔直，乍一看，还真有几分上古儒家先贤的遗风。 除了他之外，在他身后的颜无忌等人，也是统一头戴儒巾，身着儒袍。 不认识的，还以为他们是某个社团的。 这么多人联袂而来，就像电影里的斧头帮出巡，光是气势，就让在场许多教习和学子变了脸色。 一行人从侧面走近高台，在距离楚嬴还有三丈时停住。 贾劳廉抬起头，明明是仰视楚嬴，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冷声道： “我们当然要来，要不然，又岂会知道殿下在这里倒行逆施，妖言惑众！” 第677章 我和雷君是熟识 乌云下压，远处的电光开始向近处游走，昏暗的天空充满了巨大的压迫感。 云层下方的操场，气氛同样压抑。 “好个倒行逆施，妖言惑众，这不是那晚败走庆丰楼的贾教习吗？” 从贾劳廉一进门就指责楚嬴开始，王澹、谢运和欧阳白也第一时间从后台走出来。 三人之中，最为离经叛道的谢运。 无视对方的阵仗，上前将贾劳廉一阵打量，最后一脸戏谑地讥讽道： “怎么，之前和殿下争论表演，落了个灰头土脸还不满意，这次卷土重来，又想再尝试一次？” 无视贾劳廉阴沉的脸色，谢运一边拍手，一边大喊有趣，唯恐周围人听不见似的。 “哈哈，原来曲尼书院的人，都是这般没羞没臊，不要脸皮的吗？今日真是见识了。” “哼！谢运，你不用在那阴阳怪气地讽刺。” 贾劳廉没有中谢运的计，从而陷入与对方的持续纠缠，仍旧站在原地，表情严厉地道： “老夫今日前来，是为了正本清源，维护我儒门道统。” 他再次扫了一眼楚嬴，道：“上次表演之争，只能算是小争，这次不同，这次是大争。” “事关我儒门道统，老夫就算豁出去，也要前来讨个说法，区区脸皮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最后，这老头忽然将胸膛一挺，摆出一副慷慨赴义的架势：“虽千万人，吾往矣。” 话音刚落，高台上传来楚嬴的笑声： “呵呵，这里是顺州学院，又不是龙潭虎穴，贾先生这么说，难不成是害怕，本宫会对你们不利？” “我辈读书人，浩然坦荡，胸怀正气，怕得何来？” 贾劳廉自然不会承认，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乌云，讥笑道：“倒是殿下，才应该感到害怕才是。” “哦？本宫为什么要害怕？”楚嬴不屑。 “圣人言，天垂象，见吉凶。” 贾劳廉抬手指着上方，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 “此番殃云蔽空，电闪雷鸣，分明是天人感应，有人倒行逆施，才会被上天警示。”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今日前来顺州书院抵制楚嬴的道统，竟正好碰上这种雷云天气。 如今已是深秋，这种天气可谓罕见。 向来有点迷信的贾劳廉，心中自然把这种现象，当成是上天对自己的帮助。 连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你大皇子还拿什么和我斗？ 贾劳廉越想越得意，刻意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好，殿下打算另立道统的学院，却在今日开学。” “敢问殿下，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哦，你是说，这场乌云闪电是因为本宫而起的？” 楚嬴听明白了，暗道这老小子倒是聪明，还知道把天象利用起来找茬。 可别小看贾劳廉的这一手。 放在楚嬴前世那个时代，自然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但大楚是个封建社会，这个时代的百姓，在各方势力的引导下，普遍比较迷信。 要是这事传开，被学员们的家长知道，楚嬴被老天爷警示，只怕立刻就要将他视为灾星。 届时，学院还能剩下几个学员和教习，还真不好说。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贾劳廉将今日开学和天象联系在一起之后，台下立刻出现了一阵骚动。 “我的天，这场雷云，不会真是殿下引起的吧？” “难说，这贾教习可是曲尼书院地大儒，应该不会信口雌黄。” “那怎么办，我们新谋的教习职位，岂不是只能放弃……” 学生们年纪小，还好一点，那些青年教习此刻却有些慌了，许多人甚至动了辞职离开的心思。 毕竟，顺州学院的教习薪资虽然诱人。 但，跟着这样一个灾星混，只怕有命挣也没命花啊。 这些议论声传到贾劳廉耳中，愈发助长了他的气焰，哈哈笑道： “哈哈，殿下都听到了，正是你另立学派，传播外道，阻碍我儒门大道的传播，才会引起老天示警。” “这次还只是打雷闪电，小惩大诫，若是殿下继续执迷不悟，下次，这雷霆指不定就会落下来了。” 眼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就连傅温也慌了神。 飞快瞧了眼天空，三两步冲到楚嬴跟前，劝道： “殿下，今日天气实在不好，要不，咱们先暂时中止，等改日天气好了，再来训话如何？” “怎么，你还真担心这雷会劈中本宫啊？” 楚嬴一句玩笑，却让傅温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是央求，却被楚嬴执手宽慰道： “放心，这雷霆并非警示，实为祝贺，是不会伤害本宫的。” 这话被贾劳廉听到，忍不住讥笑道：“好一个并非警示，实为祝贺，难不成，殿下和老天爷还是熟识？” “本宫不认识什么老天爷？不过，本宫和天上的雷君倒是熟识。” 楚嬴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一众儒生哄然大笑。 颜无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脸讥讽地望着楚嬴： “哈哈哈，和雷君是熟识？如此荒谬的借口，你问问大家，他们会相信吗？” 周围的书院教习们无不暗自摇头叹息。 不是他们不愿相信楚嬴，实在是，这也太荒诞离奇了，一听就不像是真的。 “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事到如今，本宫只能不装了，摊牌了。” 楚嬴视线掠过众人，一脸高深莫测：“实话告诉你们，本宫除了大楚皇子，其实还有一层身份。” 众人胃口瞬间被吊起，个个屏息凝神。 随后，便听楚嬴缓慢且郑重地说道：“这层身份就是……雷电法王！” “雷电法王？！”众人蒙圈。 “怎么？你们似乎不相信？” 楚嬴一派从容淡定：“没关系，你们出去随便找个百姓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本宫这个称号？” 关于这个称号，还是楚嬴当初用土制炸弹应对狼牙寨攻城，被顺城百姓私下取的。 此刻说出来，自然不虞被戳穿。 甚至，现场就部分学生，证实了他的话。 贾劳廉大概猜到了他的用意，嗤笑道：“那又如何？雷电法王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难不成殿下还真跟天上雷君是熟识，可以引动雷电不成？” “哎，你说对了，本宫还真就能引动雷电。” 楚嬴顺势接了一句，却让贾劳廉一行全都愣住，惊疑不定地望着他，心中暗想。 引动雷霆？！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 第678章 我在雷云下装逼 “引动雷霆？” 颜无忌差点没笑喷了，拱手揶揄道： “殿下，并非在下怀疑你，只是这天雷罩顶，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否则……”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电光，仿佛是在说： 你特么这么能装逼，就不怕真的遭雷劈？ 楚嬴身边的傅温打了个颤，赶紧和他拉开三步距离，仍不忘提醒道：“殿下，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还是得敬畏一点。” 你还真以为我会被雷劈啊？……傅温的举动让楚嬴很无语，无奈一叹： “怎么，傅院正也以为本宫在撒谎？” “这，这……” 傅温面色尬了尬，选择避而不答，但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对面的颜无忌看到这一幕，再看楚嬴的目光，越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呵呵，这个还用说吗，殿下可以随意问问这里一个人，看看谁会相信你能引动雷电？” 众人纷纷将视线撇到一边，生怕被楚嬴发现，自己也和颜无忌抱有一样的想法。 楚嬴稍稍一瞥，便已知道结果。 他仿佛没有看见，心思一转，继续对颜无忌说道： “你不信？本宫身为雷电法王，向雷君借来一道雷霆，其实易如反掌。” “呵呵，殿下还要强撑下去吗？”颜无忌讥笑道。 “本宫说到做到。” “那好啊，就请殿下引下一道天雷，如果成功，我们就相信你没有说谎。” “你说引雷就引雷，本宫凭什么要听你的？” “呵呵，我看殿下是心虚吧？” “你不用对本宫使用激将法，本宫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 楚嬴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趁机化被动为主动，道：“雷，可以引，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颜无忌一愣，下意识和贾劳廉，以及四大家主对视一眼，心中疑窦顿生。 难不成，这家伙真有引雷的本事？ 不过，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很快又被他们否定。 几人一番无声交流，决定和楚嬴赌上一回，贾劳廉上前拱了拱手，试探着开口： “敢问殿下，是什么条件？” “好说，若是本宫成功引下天雷，就证明此天象是雷君特意前来庆贺，这个你们应该没有异议吧？” 楚嬴没有立刻提出条件，而是先把结果坐实再说。 贾劳廉敛眉思虑片刻，点头道：“没有。” “既然没有，说明老天爷也赞同本宫传播科学道统，这个你们也没异议吧？” 楚嬴这话让贾劳廉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殿下到底是什么条件？” 楚嬴也不再磨叽，径直道：“很简单，若是本宫成功，你们必须当场道歉。” “并且，承认我们科学道统的正统地位，不得再四处诋毁打压。” “更不得仗着你儒教天下第一道统的地位，一再上门挑衅，引导舆论。” 没错，楚嬴故意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将贾劳廉一行人都拖进来。 如此，他才能一战确立科学教育的地位。 要不然，这些人成天打着儒家正统的旗号，跑来抵制他们的‘外门邪道’。 就算每次楚嬴都能将他们挡回去，时间一久，烦也被烦死了。 倒不如和这些人打一次赌，逼迫他们承认科学教育，从此一劳永逸。 对于他提出的条件，贾劳廉迟疑了一瞬。 只因一旦承认顺州书院科学教育的地位，他们再想光明正大上门来找麻烦，只怕就不太容易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引动天雷这种前无古人的事迹，就连参透万物至理的圣人都办不到。 难不成，大皇子比圣人还厉害？ 颜无忌和四大家主甚至觉得，楚嬴故意装作信心十足，提出这种苛刻的要求。 是想通过无中生有的方式，反客为主，让他们主动被吓退。 自以为看穿楚嬴伎俩的几人，当然不会上这种当。 他们一致要求贾劳廉，赶紧答应楚嬴的条件，千万不要被他的手段迷惑，从而给他拒绝的借口。 嘿嘿，你不是要引雷吗？ 那就让你引好了。 看看到时丢人现眼的会是谁？ 想唬我们，门都没有。 眼看众人想法一致，贾劳廉再无疑虑，当场答应楚嬴： “好，老夫可以代表曲尼书院，儒门正统，答应殿下的条件。” “不过，殿下要是失败，同样也得向我儒门道歉，并且，解散书院，从此不得再弄出这些旁门左道的道统。” “一言为定。” 楚嬴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把一旁的傅温和最早的几名教习急得团团转 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顺州书院枯木逢春，重现当年的辉煌。 可现在，这短暂的辉煌，很有可能伴随着这场打赌，彻底烟消云散。 这叫他们怎能不心急如焚？ “依我看，当初就不该答应殿下，搞这什么教育改革，如今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哎。” 一名中年教习低声抱怨道。 “话不能这么说，若非殿下插手，咱们学院说不定早就解散了。”又有一名教习惋惜叹道。 傅温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脸色慢慢恢复平静，终是喟然一叹： “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咱们书院的宿命……终究是大梦一场，逃不过去……” 双方订立赌约，颜无忌等了一会，看看天上，又看看楚嬴，忍不住揶揄道： “殿下既然答应了，为何还不开始？不会是你的那位熟人雷君，忽然翻脸不认人了吧？” 他早看出来，这天上虽然不断打着火闪，却更像是闷雷……只见雷光，不见闪电那种。 这种情况下，要见到一道落雷都困难。 就更别说，人为引下一道雷霆。 颜无忌抱着胳膊，脸上全是嘲讽，仿佛已经看到楚嬴当众丢脸的样子。 “急什么，你要见你老母还得提前写封家书回去呢。” “更何况，天地相隔十万八千里，本宫不得准备点东西，先联络一下雷君再说？” 楚嬴的话让颜无忌一滞，神色十分不快，不过一转眼，他的脸上再次云开雨霁，满是不屑地笑道： “好啊，准备东西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第679章 雷电法王，恐怖如斯 楚嬴确实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 不过，却并非是文书信件，又或是供奉鬼神的香烛等物。 一只风筝，一卷麻线，一圈金线，以及一根指头粗细的铁棒。 当这些东西被郝富贵和崔肇取来，说明来历后，所有人都不由呆了呆。 风筝和麻线，是纸扎铺子里买来的普通货品。 那根铁棒，也是崔肇随手找来的，并无任何神异之处。 四样东西中，唯有那圈金线最为特殊。 但其特殊之处，也仅仅体现在它的价值上。 毕竟是庆丰楼开业时，那些商贾送来的贺礼之一，其价格自然不是一般黄金可比。 除此之外，要说这东西跟沟通神灵有半毛钱关系，众人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 上古时候，倒是有用金器祭祀神灵的活动。 不过，那更多只是一种仪式而已。 从未听说过有谁献出金器，可以联络到鬼神的…… 与之相比，那些跳大神的巫师，号称可以沟通鬼神的通灵术，好像都比这个靠谱。 “呵呵，这就是殿下沟通雷君的器物，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颜无忌看了半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楚嬴准备这些东西的目的，眼珠一转，故意用嘲讽的口气试探。 “你懂什么？” 楚嬴回给他的，只有一个看小白的眼神。 随后便不再理他，叫上郝富贵和崔肇一起帮忙。 这一眼深深地刺痛了颜无忌，当时脸就黑了，死死攥紧拳头，冷笑连连： “你也别得意，就这些寻常玩意，能引动天雷才怪了，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楚嬴没有理会，一心一意地专注自己的事情。 他正小心翼翼拉出金线，在郝富贵和崔肇的配合下，将这些金线每隔一小段，便系在连接风筝的麻线上。 这金线约莫二十余丈，六七十米长，足足花了十余分钟，才完全绑好。 其中一头，一直连到风筝，并在上方预留了一截，就像一根细小的天线。 而金线的另一头，则在麻绳末端留了一枚钩子。 同时，也在铁棒上用金线缠上一截钩子，预备最后连接在一起。 没错，楚嬴现在要做的，就是像传说中的富兰克林那样，利用风筝和金属线来捕获雷电。 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 富兰克林到底有没有真的用风筝引下雷电，世人其实不得而知。 更多科学家猜测，他当时引下来的，极有可能只是云层中的部分电荷。 而并非，是威力巨大的雷电。 要不然，他绝不可能活蹦乱跳地一直活到84岁。 毕竟，后来有一个叫奇曼的物理学家，效仿前者的这个实验，虽然成功引下天雷，却当场领了盒饭。 带头作死的人安然无事，后来的效仿者，却成功为科学捐躯。 如此荒唐的命运反差，让当初读到过这则故事的楚嬴，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以至于直到现在，依旧对这个实验印象深刻。 楚嬴这个人，最擅长总结前人的教训。 对于这个挨劈实验，自然不肯冒着送命的风险一板一眼跟着照做。 他将实验进行了一定改良，先断开金线回路，将铁棒插在地上，将风筝送上天。 待风筝获得足够的升力，便将绳子末端绑在铁棒上，任其飞到最高。 之后，瞧准雷云来临的机会，用绝缘材料……比如干木棍之类，将两枚金线钩子迅速拨到一起。 两者彼此相扣，形成类似避雷针的电流路径，有很大几率能引下雷电，最后导入地下。 而且，由于黄金熔点较低。 引下一道雷电后，金线就会被高温熔断，也避免了后续持续吸引雷电的风险。 这样一来，对于操作者等于是上了双重保险。 一切准备妥当，楚嬴沉淀好心绪，又将整个过程梳理一遍。 确定没有疏漏，这才顺着风向，将风筝放上天空。 “呵呵，如果放一只风筝就能沟通神灵，那我写篇祭文，岂不是就能见到先圣？” 眼看着风筝越飞越高，颜无忌嘴角的嘲讽也随之扩大。 本来他还以为，楚嬴会玩一些故弄玄虚的把戏，没想到只是当众放一只风筝上天。 这下子他更加确定，楚嬴已是黔驴技穷。 “哗众取宠，看你等下怎么收场？” 就在颜无忌一群人幸灾乐祸的时候，楚嬴的风筝也顺利飞到半空之中。 随着风筝麻线渐渐绷直，看起来似乎要和整片云层贴在一起。 “差不多了。” 楚嬴目测了一下高度，觉得已经足够。 与此同时，麻线上部分汗毛粗细的纤维丝，不知不觉也慢慢竖了起来，就像猫炸毛一般。 他知道，这是云层中的电荷，已经通过风筝线传导了下来。 若是这个时候搭好电流路径，随时都有可能将雷电给引下来。 楚嬴不敢怠慢，一边小心翼翼避免用手接触金线，一边迅速将剩下的一段麻线放完。 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电光闪烁的天空，麻起胆子，用最快的速度将线头绑在铁棒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恰好有一团电光闪烁的乌云，随风飘了过来。 这团雷云很大，就像铅块一样乌黑，透过厚重的云层缝隙，隐隐可以看到许多游走的细小电蛇。 “就是这个时候！” 眼看着这片乌云飘到风筝顶上，楚嬴迅速脱离铁棒一丈远，同时捡起一根同样长度的干竹竿握在手里。 为了避免产生跨步电压，他甚至抬起一只脚，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 就在人们奇怪于他的姿势时，只见他伸出竹竿，眼疾手快地将两枚金线钩子拨到一起。 就像合上了开关，导电路径瞬间建立。 与此同时，一声所有人都能听清的敕令，从他喉咙中爆喝而出。 “雷来！” 轰！ 就像是在回应他的召唤。 一道无比耀眼的雷光，伴随着他的吼声，瞬间击中天空的风筝。 下一秒，这道湛蓝的电光化身为儿臂粗细的银蟒，沿着风筝线，一路俯冲而下。 最后，顺着铁棒钻进地面，眨眼便消失不见。 半空中，风筝坠落，伴随着点点火星随风飘散……那是被雷电烧熔的金线，所绽放出的最后一点光芒。 隆隆的落雷轰鸣，还在远处回荡。 但近处的这方天地，却忽然万籁无声。 人们揉着被电光闪花的眼睛，纷纷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注在楚嬴身上。 呆滞、震撼、不解、崇敬、膜拜……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虔诚姿态，如见神明。 雷云之下，楚嬴手持竹竿孤身站在台上，宛如遗世独立。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灌满了他的衣袍。 他的黑发飞舞，披风猎猎，湛蓝的电光照亮他的全身，仿佛一尊真正掌控雷霆的君王。 亲眼目睹这一神迹的众人，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雷电法王，恐怖如斯！ 第680章 埋下种子 楚嬴一声雷来，引动九天雷霆，彻底震撼了所有人。 也将雷电法王的威武英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深深烙印一群年幼学生的心目中。 “哇啊，原来殿下竟是雷电法王，简直帅呆了，有木有？” “刚才那道闪电好吓人啊，不知道我们在这，能不能学到殿下引雷的本事。” “是哦，要是能学到这个，我一定拼命学习……” 谁也没有想到，率先打破沉默的，竟会是一群年幼的孩童。 在孩子们一颗天真烂漫的心中，能引动雷霆的楚嬴，无疑就是这里最靓的崽。 也是他们此刻最为崇拜的超级大英雄。 他们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 都希望能通过学习，将来也能像楚嬴一样，帅气地招来雷霆，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其中，又以站在学生队伍中的王小蛮、李乡、以及晁和三人最为激动。 尤其是王小蛮，逢人就拉住对方，然后抬手指着高台之上，一脸骄傲地宣称： “看到那个雷电法王没有，帅吧，我师父！” 一开始，被拉住的同学大多都会半信半疑。 但，随着王小蛮自报家门，以及亮出楚嬴送的礼物，在事实面前，众人终于选择相信。 随后，年龄最小的学生队伍后面，便出现了奇怪一幕。 一个个已是总角之年，比小豆丁大出好几岁的学童，争先恐后拜倒在她面前。 一个个口称大姐，颇有种菜鸟遇到大佬，巴巴上前求带的讨好味道。 不到一会，小豆丁身边便聚集了一大帮‘狗腿子’。 对于这些投靠自己的‘小弟’，身为大姐大的小豆丁，自然不会弱了气势。 对每个人都许下美好的承诺：“放心吧，我王小蛮年纪虽小，却最讲义气。” “今后有我小蛮大姐罩着你，保你无人欺负，学业有成，将来顺利毕业。” 小豆丁何等聪明，拉拢这些帮手的同时，自然也不会忘了利用大姐大的身份，为自己谋福利。 “不过呢，光我一个人讲义气也不行，得你们大家也讲义气才可以，你们说是吧？” 立刻就有不明觉厉的学童出声询问：“小蛮大姐，我们要怎样做才算讲义气？” “很简单，为我们大家做贡献，比如多带点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统统交给我，由我统一保管……” 听到王小蛮这么说，立刻就有人表示，明天一定要带些葱油烙饼过来。 小豆丁嘴角流出一丝晶莹，对那小孩不吝赞道：“不错，你就很讲义气。” 有同学不服，当场叫嚷道：“葱油饼算什么，我要带大鸡腿来。” 小豆丁眼睛一亮，口水几乎快要包不住，接连吸溜几下赞扬道：“很好，你的义气更令我感动。” 又有家境富裕的女孩子表示要带桂花糕。 小豆丁双目爆闪，口若悬河地宣布：“太好啦，你就是最甜的……咳咳，最讲义气第一人！” 当然，像小豆丁这样趁机拉帮结派的终究是少数。 大多数孩子，都在一脸憧憬地讨论着，如何可以拥有楚嬴这样的本事。 就连楚嬴自己也没想到，用风筝引雷，竟误打误撞激发了孩子们的学习兴趣。 众所周知，一个人能走多远，很多时候，都来自他小时候立下的志向。 这种小时候自发产生的兴趣爱好，可以说每一种都难能可贵，对未来会有巨大的影响。 楚嬴不知道这些学生将来能走多远。 但，趁着他们产生兴趣，他决定再推他们一把。 想到这，楚嬴暂且放下找颜无忌他们兑现赌约的念头，迈步走到高台最前方。 “咳咳，大家安静，本宫有话要说。” 楚嬴清了清嗓子，双手抬高缓缓下压，待场中彻底安静，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首先，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宫能引动雷霆十分帅气？” “是的啊，真的好神奇，好帅气！” 小孩子不会隐瞒，一个个满眼星星地称赞道。 楚嬴要的就是这种反应，趁机将话题一转：“那你们知不知道，这其实不算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远比引动雷霆更帅气的东西。” “还有比引动雷霆更帅气的东西？！那是什么？请殿下快快讲来。” 六百多名学生，一下又被勾起兴趣。 楚嬴微笑，朗声问道： “你们见过比房屋还大的钢铁大船，载着足够上万人吃上一年的粮食，在海中行驶吗？” 孩子们摇摇头。 “你们见过十余丈长，可以载着上百人翱翔天际，日行万里的钢铁大鸟吗？” 孩子们再次摇摇头，但有人眼中已经出现憧憬。 “你们见过巴掌大小的盒子，却可以和万里之外的人，面对面聊天吗？” 孩子们又一次摇摇头。 他们已经发现，楚嬴说的每一样东西，都在挑战他们想象力的极限。 其中许多人对此充满质疑，但还是有一部分孩子心生向往。 殿下说的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如果有，又该怎样才能让它们出现呢？ 小小的心灵中，一颗探索的种子已不知不觉埋下。 楚嬴正说着，一个嘲讽的笑声忽然传来，只听颜无忌自以为是地戳穿道： “大家别被殿下给忽悠了，钢铁何等沉重，用这个做船，只怕还没出航船就沉水里了。” “至于钢铁做的大鸟，更是无稽之谈，估计只有傻瓜才会相信它能飞起来。” “更离谱的，是那个万里外面对面聊天的盒子。” 颜无忌脸上满是嘲讽：“殿下该不会是被刚才那道雷给吓到了？” “要不然，怎么会将神话传说中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也当作现实讲出来？” 这话让许多孩子身体一震，纷纷抬头望着楚嬴，眼神透着三分困惑二分挣扎和一分失落。 因为这场神迹，他们很想相信楚嬴。 但现实中颜无忌的话，又让他们忍不住去怀疑。 如此在相信和怀疑之间来回徘徊，最终让他们陷入了认知迷茫的境地。 这种分裂的想法很折磨人，对小孩子的心神，多少都会造成一些不良的影响。 楚嬴眼底闪过一道寒意，面无表情地望着颜无忌，缓缓道：“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颜无忌不以为然。 “无知……其实是一种罪。” 楚嬴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听上去更像是既定的审判。 “那又如何？”颜无忌仍肆无忌惮。 “既然有罪，本宫就有权对你施以惩戒，来人，给我将颜无忌拿下！” 楚嬴的声音陡然严厉，对付这个讨厌的家伙，还得用这招最好使…… 第681章 给我当众发誓 “你干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也能因言获罪吗？” 颜无忌被一群学院的护院冲上来，七手八脚按住，犹自不服地朝着楚嬴大声喊叫。 “实话？坐井观天罢了，你懂什么。” 楚嬴哼了声，又瞥了一眼贾劳廉，旋即下令：“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我不服，你这是莫须有，是恃强凌弱……” 众目睽睽之下，那日学院招聘教习的一幕再次重现。 眼瞅着颜无忌就要遭遇二次毒打，贾劳廉沉着脸站出来，喝道：“住手！” 那几名护院见这老者气势不凡，暂且停下，朝着楚嬴看来。 见楚嬴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几人不再犹豫，继续将颜无忌往外拖。 贾劳廉见状，气得唇上的胡须不停抖动。 他哪里还不知道，楚嬴这是在故意拿捏他。 奈何这里是顺州学院，是楚嬴的地盘，又是在自己一方不占理的情况下。 他没办法继续站在道义的高处指责楚嬴。 念及于此，贾劳廉只得无奈一叹，老老实实走到楚嬴面前，双手作揖行礼，语气带着恳求： “殿下，无忌上次挨了板子，伤势还未痊愈，此番实在经不得折腾。” “还请殿下，能大发慈悲，饶过他这一次吧。” 毕竟颜无忌身份特殊，关键时候，若是他不护上一护，只怕之后回了东澜，各方面都不好交差。 老狐狸，终于还是稳不住了吗？ 楚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抬手示意几名护院暂停，随后转身面朝贾劳廉，故作不知地问道： “贾先生这是在求本宫吗？” 贾劳廉脸颊上横肉一阵抽搐，旋即将腰压得更低：“殿下若是非要这般认为，老夫也不否认。” “这个时候还嘴硬，有意思吗？” 楚嬴将这态度扭捏的老头一阵打量，笑道： “老实说，贾先生身为天下第一书院的教习，能为了一名学生向他人折腰，属实令人佩服，不过……” 他刻意顿了顿，将视线转到别处，漫笑道：“这求人，是不是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难道老夫这般恳求，殿下还是不愿放过无忌吗？” 贾劳廉心中火气，心说自己舍了老脸，连腰杆都快弯断了，就这还没求人的态度？ 这小子，到底懂不懂尊老爱幼，太特么欺负人了啊！ 气归气，贾劳廉却不得不继续拉下老脸，又一次恳求道：“还请殿下明示，到底如此才肯罢休？” “贾先生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刚才的赌约吧？” 经过楚嬴的提醒，贾劳廉恍悟，大意了，原来这小子一直等在这里呢。 “殿下是说道歉，以及承认你们科学教育道统一事？” 尽管很丢脸，但贾劳廉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人，起身再次拜了拜： “关于道歉，老夫这里代表此行所有儒门子弟，向殿下，以及顺州书院道歉。” “至于承认殿下这支道统，老夫也可以答应……” 他深吸口气，重新站起来，极力压抑心中的愤懑对楚嬴说道：“这下，殿下可以放过无忌了吧？” “还不够。”楚嬴缓缓摇头。 “什么不够？殿下莫不是想得寸进尺？” 贾劳廉终于忍不住，脸一黑，彻底豁了出去：“老夫好歹也是曲尼书院教习，东海郡王的座上宾。” “来了大楚，也当享有国士之礼，殿下真以为，可以随意拿捏老夫吗？” “贾先生别误会，本宫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所谓的承认本宫道统，似乎缺了一点诚意。” 楚嬴并没有被他唬住，国士待遇又如何。 别说这老头还是个外国人，便是楚国本土人士，面对一名较真的大楚皇子，仍然只有低头的份。 “缺了诚意？”贾劳廉面有恚怒，“难道殿下担心老夫说话不算话？” “君子贵诚，何况是贾先生这样的大儒，本宫自是相信你的。” 楚嬴这话让贾劳廉稍微受用地点点头，一副算你识趣的表情，紧接着，楚嬴忽将话锋一转： “不过，承认别家道统这么大的事，贾先生既然代表曲尼书院，是不是应该当众宣布，让更多人一同见证。” “而不是只在本宫面前，轻飘飘提上一嘴，万一事后你们儒门其他人不认账，非要前来捣乱，本宫又该找谁作证？” “嘶……”贾劳廉最终轻嘶一声，心中暗道，这小子果然不好对付。 没错，楚嬴还真一语戳中了他的心思。 当着楚嬴的面，他故意小声承认，就是为了不让第三方听见。 如此既应付了赌约，又保住了曲尼书院的名望。 也使得这事看起来，更像是他的个人行为。 将来其他儒门中人，若是不爽楚嬴的教育方式，仍旧能够以此为借口前来找麻烦。 什么？ 贾劳廉承认了你楚嬴的道统？ 不好意思，那是他个人承认的，和我们这些儒门中人有什么关系？ 可如今，贾劳廉若是当众宣扬，承认楚嬴的道统，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是曲尼书院的代表，曲尼书院又是整个儒门的代表。 若是他公然出来表态，就等于整个儒门，间接承认了楚嬴的科学道统。 从此之后，除非儒门彻底不要脸皮，否则，任谁都没资格再来打压顺州书院。 “那殿下到底想怎样？” 事到如今，眼看瞒不住了，贾劳廉只能选择摊牌。 “很简单，只要贾先生代表曲尼书院，在这当众对着老天爷发个誓，再承认一遍本学院的道统就行。” 楚嬴话音刚落，就被贾劳廉断然拒绝：“不可能！” 楚嬴定定看了他几秒，忽然沉声道：“将颜无忌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怎么又多了十板子，殿下，你可不能任性胡来……” 贾劳廉大惊，刚要开口阻止，却见楚嬴面无表情地再次喝道：“五十大板。” “岂有此理！你这是滥用职权……” “六十大板。” “殿下可知这会打死人……” “一百大板！” 眼看楚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惩戒颜无忌的板子涨了三倍多，贾劳廉眼角疯狂抽搐，却不敢继续反对下去。 毕竟，这么多板子一旦兑现，真的会死人的。 从未有这样一天，贾劳廉感觉自己这般屈辱和憋闷。 无奈对方以颜无忌做要挟，他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满脸悲愤道： “好，老夫代表书院，对天发誓！” 第682章 第一堂课 一场道统交锋，在顺州学院师生的共同见证下，最终以儒门一方灰溜溜败走而告终。 这场胜利，不仅提振了他们的士气，也将楚嬴引动雷霆的英姿，彻底铭刻在他们心中。 以至于很多年后，每一个进入顺州学院的新生，依旧会被这个故事所吸引。 对楚嬴这位传奇科学开拓者，愈发佩服得五体投地。 “咱们这位殿下，真是不简单啊！” 高台一旁，王澹望着恢复训话的楚嬴，捋着胡须，脸上满是赞赏和不可思议： “其实，自从殿下邀请我们前来这里执教，老夫就知道，儒门的人迟早会找上门来。” “毕竟，儒学在中原大地传承千载，早被历代读书人捧上神坛，变得一家独大，唯我独尊，容不得有其他道统与之并存。” 他转头看着谢运和欧阳白，坦诚道：“一开始，老夫也曾对殿下弄出的科学教育，表示过怀疑和担忧。” “不过如今看来，是老夫杞人忧天了，没想到，殿下竟能迫使那位贾教习承认这个新的道统。” “如此一来，咱们此番最大的危机，反而轻易解决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另外两人听到这，点点头，欧阳白忍不住叹道：“是啊，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解决的。” “挥手引雷，智退群儒，翻手之间，反败为胜……试问天下有几个年轻人，能有这般手段？大皇子真可谓深藏不漏。” “那还用说，和殿下比起来，颜家那小子所谓的天下四公子之一，简直就是一个小丑。” 谢运提起颜无忌，满是不屑：“若非仗着家族背景，那小子估计什么都不是。” “依我看，他这天下四公子的名头，应该让给殿下才最合适。”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们说，殿下刚才说的钢铁大船，钢铁大鸟，千里眼顺风耳的盒子，世上真会有这种东西吗？” “这我们哪知道，也就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欧阳白沉吟道：“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准殿下说的是真的呢？” “殿下没骗你们。” 这时，王澹插话确认了此事，言语间，仍难掩惊叹：“老夫之前和殿下交流过这科学道统。” “殿下曾告知老夫一些科学秘辛，这些东西，虽然不存在，但，却能够被制造出来。” “制造出来？”谢运吃了一惊，旋即酸溜溜道，“殿下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为啥就没告诉我们这些？” 欧阳白忍不住朝他翻个白眼：“又开始胡说八道，殿下岂是那种人？” 王澹笑笑：“欧阳兄说得没错，殿下之所以告诉老夫这些，皆是老夫听到传闻，曾数次前往白石滩工业区探访。” “这地方我也听过，据说，里面有些作坊，会生产一些稀奇古的怪玩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谢运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忘了我刚才所说吗？”王澹提醒道，“根据殿下撰写的那些教材记录，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实现。” “原来那些教材，竟全是殿下编撰的，那他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又是从哪来的？” 欧阳白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个……” 王澹一顿，对着两人摇了摇头：“老夫觉得，有些事，咱们还是不问为好。” “不过，对于在这里出任教习，老夫反而更期待了。” 谢运和欧阳白对视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各自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九月的天气，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随着开学典礼的散场，被乌云遮盖了半上午的天空，居然放晴了。 “这是好的征兆啊，看来正如殿下所说，方才是雷君前来祝贺，此番雷君走了，所以咱们才能重见天日……” 望着洒落下来的阳光，院正傅温差点喜极而泣。 殿下赢了！ 学院保住了！ 经此一劫，学院否极泰来。 一想到这间早已没落的学院，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再次迎来辉煌。 傅院正的内心深处，久久难以平静。 对于楚嬴，也愈发感激涕零。 为此，他才趁着天气转变，投桃报李，故意宣扬雷君前来祝贺一事。 借此给楚嬴传播的科学道统，罩上一层天神护佑的光环，使其合法性更为牢固。 毕竟，贾劳廉身份再不一般，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凡人的承认，又怎么比得上来自上天的认可？ 光是这一点，就能给顺州书院带来无穷益处。 除此之外，为了感谢楚嬴，他还特意邀请对方，为学生们上了第一堂课。 作为学院的挂名教习，教材编撰者，以及教改设计师，楚嬴自然乐得第一个尝试。 因为产业急需，所以他没法按部就班地，慢慢等待这些孩子成长起来。 在他的设计中，顺州学院的六年义务教育，囊括了他前世九年义务教育的大半内容。 被他重新糅合在一起，重新编撰成六个部分的内容。 每个部分，就是一个学年，学满六年，就可以正式毕业。 而一年速成班，更像是职业培训，只能学到这其中的一小部分内容。 别看差别大，其实双方学习的科目都是一样的。 一共六门功课，语文、数学、自然科学、思想品德、音乐以及绘画。 其中，自然科学又包含了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等综合基础知识，和语文数学并列为三大主科。 楚嬴这第一堂课，没有教授他最重视的数学，亦或是自然科学。 在他心中，这一堂课，永远只属于一个科目……语文。 可别小看这门功课，语文，是一个民族塑造自身文明的根本，也是学好其他一切科目的基础。 楚嬴先是用半节课，教了孩子们一段拼音，随后又教了一篇简短的课文。 “来，大家跟着我一起念：第一篇课文，《春天》。” “冰雪融化，种子发芽，果树开花。我们来到小河边，来到田野里，来到山岗上，我们找到了春天……” 楚嬴缓缓朗诵，声情并茂，听着孩子们笨拙的模仿，嘴角不知不觉开始上扬。 遥想当年，那间光影斑驳的瓦房教室里。 自己何尝不是同眼前这些孩子们一样，手捧新书，盯着上面一个也不认识的字，跟在老师后面邯郸学步。 童年，不经意间，那段时光便悄然远去，真是怀念啊！ 第683章 闲下来练练武 继庆丰楼前段时间成功打响知名度，顺州学院也顺利开学，正式开始了楚嬴的人才培训计划。 除此之外。 目前，民生方面有苏立掌管，军事方面有崔肇协助，工业区方面有王家人支撑，商业方面有王琦和周清跑腿…… 楚嬴一早规划的发展版图，终于初见成效。 而这一切顺利实现的背后，则是一个个日日夜夜忙碌不休的身影。 和他们相比，楚嬴这位顺州发展的‘总设计师’，因为一切步入正轨，反倒闲了下来。 当然。 楚嬴天生就不是什么奋斗逼。 自然不会因为忽然当了甩手掌柜，日子没了奋斗的动力，就变得无所适从。 相反，他的每一天仍旧过得极为充实。 不需要处理公务的他，将每天节省出来的这段时间，改用来修炼武功。 说来也怪，之前的他，对于武功一道看得并不太重。 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枪撂倒。 他自认为，拥有和前世差不多的身体素质，再加上掌握的数十种特种兵格斗技巧，以及防身用的那把燧发枪。 就算碰上所谓的武林高手，也能够有一战之力。 然而，那天金丽馆里，晁逊和那个叫的毕翰草原高手的交锋，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这个想法。 两人举手投足间，竟有罡风环绕。 随便对上一掌，就跟丢震爆弹一样，将他震得头晕眼花，整幢楼都在摇晃……是真的摇晃。 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简直就像两头成年巨像撞在一起，根本不似人类。 就这，毕翰还说，晁逊顶多半步宗师。 楚嬴当时心中就冒出一百个卧槽。 半步宗师都这么厉害，真正的武道宗师，还不得一拳轰塌半个房间？ 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 根据晁逊事后的描述，宗师者，全身无漏，气血绵长，入水不沉，举手投足皆有千斤巨力。 若是放在战场上，不用弓弩，纯拼刀枪，一个全副武装的武道宗师，可以一己之力，力战数百人。 三两拳轰塌一座木楼，确实不在话下。 晁逊为人老实谦和，楚嬴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撒谎。 所以，当初听到他这么说时，就连见惯生死的楚嬴也不禁暗暗咋舌。 他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绿林好汉，已经足够高估。 没想到，还是有一些凤毛麟角的变态存在，超出了他对武者的想象。 可别觉得战场上一敌数百不算什么。 要知道，在他的前世。 哪怕全世界各国公认的特种兵王，也不可能一个人同时对付一百人。 就更别说数百人，乃至上千人。 真要遇上，管你什么兵王，顷刻就要被这上百人撕成碎片。 由此可见，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离谱。 所谓的特种兵王，在这个世界的武道宗师面前，只怕走不到两个回合，脑袋就得被拧下来。 就连楚嬴依仗为防身之用的燧发枪，面对这种存在，他也不敢保证能对其造成伤害。 也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顶级武者如此强大，才让楚嬴对武学有了新的认识。 从而不得不重视起来。 毕竟，身为大楚皇族的一员。 在享受这个身份带来的各种好处时，自然，也要承担这个身份所引发的一切风险。 譬如刺杀……宫廷斗争中最常见的戏码。 在楚嬴看来，万一将来，有哪个幕后大佬看他不顺眼，动用关系请出宗师刺杀他。 到时候，就连晁逊都挡不住，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无论是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还是军人天生对变强的渴望。 总之，从那天开始，楚嬴正式决定跟随晁逊习练武功。 其实，晁逊很早就说过。 楚嬴的身体已经过了打基础的最佳年龄，就算习武，成就也极为有限。 但巧就巧在，楚嬴之前，从苏眉那里得到了一瓶‘百花玉露丸’。 按照晁逊的说法，这玩意是用珍稀的天山雪莲，混合雪豹精血，再辅以上百种奇花异草炼制而成。 不但可以解毒疗伤，还能易筋洗髓，将成年人体内即将消失的一缕先天之气带出来。 所谓先天之气，根据道家的说法，是婴儿出身自带的一股纯净元气。 有了这股气，可以让幼儿更健康，更聪明，更强壮，学什么都十分迅速。 但是，随着幼儿渐渐长大，认知被世俗侵染。 这股元气也慢慢变得污浊、混沌，逐渐失去功效，开始被身体所排斥消散。 特别是到了成年之后，这股气基本上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但差不多，终究不是全部。 这百花玉露丸，刚好可以将还未消散的那丝先天之气激发出来。 同时，还能涤荡污浊，使其恢复功效，让人重新拥有儿时学什么都快的体格。 但，这种体格只是暂时的。 若是把握不住，过段时间，最后这点先天之气耗尽，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到时候，再想练武就已经迟了。 饶是如此，这种堪称逆天改命的功效，还是让百花玉露丸获得了武道圣药的称号。 更可喜的是，这么珍贵的丹药，许多江湖人士，平生能碰上一粒都极为难得。 而楚嬴手中，竟足足有一整瓶，好几十粒。 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当初苏眉为什么，竟会随便任他‘讹’了去。 不过，即便想不通，楚嬴仍旧心安理得。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教会了苏眉七声音阶、流行唱法、多种乐器交响……等等太多演绎方式，极大地拓展了她的特色。 作为交换，这妞不亏。 自从那日拜托晁逊教授武功，楚嬴已经连续吃了二十多天百花玉露丸。 如今他的身体，不但远超前世的强悍，脑袋也变得愈发清明，感觉思维变敏捷了许多。 晁逊指点的东西，往往一点就通。 实在晦涩难懂的，最多半天时间，也会被他理解消化。 二十多天下来，他已经掌握了几乎全部的拳理和发力技巧。 甚至，还学会了晁逊传授的一套独门气血搬运之术……类似于通过吐纳之法，修炼内功。 随着实力一天天的积累，他终于逐渐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 第684章 竟是这功法? 清晨，庭院之中，万籁俱寂。 仔细一听，似有风声。 “呼哈呼哈……” 就像抽动的风箱，一吐一吸，极有规律。 再一听，声音竟是来自院子东面，一个年轻身影发出的吐纳之声。 只见楚嬴一袭白色宽松练功服，面对着天边紫色的朝霞，双眼微阖，如老僧入定。 一边蹲身扎马，一边口中有节奏地呼吸吐纳。 九月下旬，已入深秋，空气里还残留着夜晚更深露重的寒冷气息。 然而。 仅着一件单衣的楚嬴，非但不觉寒冷，头顶上反而还冒出丝丝白烟。 这是站桩半个时辰后，体力巨大消耗，汗液蒸腾所致。 根据晁逊的说法，桩法练到这个地步，才算有些基础，在武道中也叫初窥门径。 一般来说，即便是有天赋的人，也需要修炼三四个月，才能达到这种状态。 楚嬴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走完这步，已经算得上天分极高。 不过，这毕竟只是基础，前期进度快一点也实属正常。 接下来想要提高，就只能靠水磨功夫，日复一日的练习，以及依靠自身的领悟。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武学说穿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秘。 最关键的，还是一颗坚韧不拔的恒心。 除此之外，所谓的资质、悟性，除非练武之人想成为顶尖高手，不然还真没那么重要。 …… 天边的紫霞慢慢退去，天光越来越亮。 随着一轮红日跃出东山，楚嬴今日的练习也步入尾声。 但见他张开嘴，双掌上提，如长鲸吸水一般，猛地深吸口气，似要将消散的最后一丝紫气吞入腹中。 这口气十分悠长，直到他的胸膛高高鼓起，方才停下。 下一刻。 “喝！” 就像一个加压到极限的压力锅，楚嬴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斥着无穷力量，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他猛地睁开眼睛，爆发出两道精芒，同时吐气开声，下意识一掌拍出。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狠狠打在他身前立着的木桩上。 这木桩是一截榆木，硬度高，有弹性，是晁逊专门寻来供他练拳所用。 楚嬴这掌打在上面，那股充斥全身，令他极不舒服的力量，终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瞬间，倾泻而出。 爽！ 就像憋了半天的一泡尿终于得到释放。 那股力量一去，楚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就连骨头都轻了几两。 “怪了，往天都没这种感觉，怎么今天偏偏会这样，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 释放完之后，楚嬴没有收掌，而是顺势靠在木桩上，回想起来刚才的感受。 浑身上下气血奔腾，体内宛如有火在燃烧，胸口更是像是要被撑爆一般。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是后怕。 自从他练习晁逊传授的独门功法，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不行，等下一定要找老晁问个清楚。 楚嬴打定主意，刚准备收功，没想到，晁逊竟然已不请自来，开口第一句竟就是： “恭喜殿下，想不到短短几日，殿下又有了进步，实在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 楚嬴见他过来，收回手掌，边擦汗边苦笑：“老晁，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本宫怎么觉得，这功法越练越不对劲，好像是要走火火魔呢？” “走火入魔？”晁逊吓了一跳，心想这可不是小事，连忙问道，“殿下究竟哪里遇到了问题？” 楚嬴将方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晁逊听罢怔了怔，脸上担忧尽去，并且露出一丝莫名笑意：“殿下不妨看一看，刚才那一掌击打的地方。” 我那一掌拍哪里，和走火入魔有关系吗？ 楚嬴腹诽了一句，不过，还是顺着他说的话看向木桩。 下一秒。 卧槽，这是什么？ 不行了，感觉我的24k钛合金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这当然只是楚嬴内心的吐槽，不过他此刻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却是真实反应。 就在他刚才击打的那处位置上，赫然留下了一个凹陷的掌印。 虽然很浅，但还是可以通过五指轮廓，清晰完整地辨认出来。 “这……这是我打出来的？！” 楚嬴伸出右手对着掌印比对一番，忽然回过头，一脸惊喜地望着晁逊。 一掌在坚硬的榆木桩上拍出掌印来。 如此恐怖的力量，他很确定，即便是他前世体能巅峰时期，也不可能做到。 这已经是一种非人的状态。 哪怕是重量级世界拳王，可不能拥有这种力量。 “当然，卑职传授给殿下的功法，本就是一种搬运气血，增长内力的法门。” 面对楚嬴下意识的询问，晁逊肯定地点点头，道：“如今殿下略有小成，打通了部分经脉，有此威力，实属正常。” “这么说，本宫其实不是走火入魔？”楚嬴仿佛明白了什么。 “怎么可能，殿下修炼的可是卑职恩师传下的紫霞秘籍，最为中正平和，便是想要走火入魔，也不容易。” 晁逊解释道：“殿下之所以会觉得胸膛爆炸一般，其实是经络受阻所致。” “不过，殿下刚才在拍出那一掌后，已经打通了经脉，所以用不着担心。” “原来是经脉受阻，我就说，本宫洪福齐天，哪能这么倒霉，才练了一个月就走火入魔。” 楚嬴捋了捋胸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得意之下，忍不住自吹自擂了一番。 我，楚嬴，从今以后，也是武林人士了！ 俄顷，他似想到什么，奇怪地看着晁逊，道：“对了，老晁，你刚才说，你教我的功法叫什么来着？” “紫霞秘籍。” “可有什么出处？”楚嬴又问。 “这个恩师从未告知，属下也只是猜测，可能跟道家修真，朝食紫气，夜服月华的传说有关。” “哦。”楚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本宫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你恩师传了你紫霞秘籍，可还传了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是什么？”晁逊一脸茫然。 “那华山剑法呢？” “据属下了解，华山确实有武者存在，但，好像都不用剑。” “那葵花宝典呢？” “……” 第685章 又被抢了 和晁逊探讨了一些练功的细节后，楚嬴又打了一套太极放松身心，之后返回房间沐浴更衣。 吃过早饭，他正打算前往顺州书院转转。 临出门时，忽然收到一则消息，于是半道去了衙门。 “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就让本宫过来？” 来到衙门后堂，看到苏立之后，楚嬴一坐下，立刻询问起请自己来的目的。 苏立之前派来传消息的那名小吏，只说事情重大，却又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此，楚嬴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确实出了大事，我们在东北方的生意，极有可能要就此终止。” 苏立精神有些萎靡，双眼周围明显有一圈暗沉，一看就知道晚上没有睡好。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和萧氏部建立了联系吗？” 楚嬴皱了皱眉，不解地道：“以萧氏部在辽右的势力，谁敢阻止我们双方做生意？” 当初双方谈生意时，萧玥不止一次透露，他们萧氏部是人口两万多的万人大部。 人口多，需求旺。 并以此为筹码，想和楚嬴建立长期的贸易往来。 这样的部落，在整个北原都不会太多，属于一方小霸王的存在。 除非有超大势力从中作梗，又或是他们自己反悔，否则，这桩生意怎么都不可能停止才对。 听完楚嬴的想法，苏立摇摇头，叹道：“殿下所料不差，不过，情况可能比你想的还要严重。” “哦，有多严重？” “咱们半个月前，应约送往萧氏部的货，在和他们交接时，被人给劫了，双方加起来，起码损失了上万两。” 苏立声音透着一丝凝重。 “又被人给劫了？” 上次是潮天荡，这次是关外，短短一个多月，就被人抢了两次。 楚嬴不信自己运气这么差，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黑吃黑，斟酌一下，问道： “有没有可能，这事其实……是萧氏部自己导演的一出戏码？” 他有这种想法一点不奇怪。 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和萧氏部做生意。 在此之前，双方彼此根本就不认识。 就连他们仅有的一点对这个部落的了解，也全是来自萧玥的讲述。 最多再加上，戚宝山这些勉强跑过两三趟辽右的商人，所带回来的只言片语。 仅凭这些，想要建立牢固且长久的互信，确实有些一厢情愿。 在楚嬴看来，不排除对方是在给他们下饵。 先和他们进行几次小规模交易，博得他们的信任，等到交易做大，再自导自演，狠狠抢他们一笔。 可不要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就好像现实生活中，那些竞相暴雷的非法集资案，其实都是类似的作案手法。 先给你一点甜头，让你心甘情愿不断往里面存钱，最后被人家一锅端，卷款跑路。 只是，在楚嬴提出这个猜测后，苏立却没有丝毫认同的意思。 反而面露尴尬，转过头，略带歉意地望向后堂右侧的过道。 楚嬴察觉到不对，刚刚端起的茶杯复又放下，看了苏立一眼，径直问道： “谁在那里？” 随着他一开口，右侧过道里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一顶坠着珍珠的圆顶小帽，一袭皮裘做的衣裙，显露出浮凸有致的高挑身段。 黑亮的眉毛，明净的眸子，五官立体大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 “原来是萧玥小姐，上次一别，咱们很久没见过了吧？” 刚刚谈论怀疑的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令人楚嬴足足愣了好几秒，方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这人天生厚脸皮，尤其是在面对女子的时候。 但见他讪讪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脸热情地对着萧玥打起招呼。 “确实很久没见，距离四月初和殿下在法隆寺一会，已经过去了快半年时间。” 要不怎么说女子比男子细心，楚嬴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对面的女子立刻就给出具体时间。 回答完楚嬴，萧玥这才牵起裙角，以草原人的理解，落落大方地朝着楚嬴屈身一礼： “萧玥，见过大皇子殿下。” 她这般守礼，反倒让楚嬴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摆手打断，笑道：“不必客气，坐坐，请坐，呵呵。” 待萧玥坐下，楚嬴低头摸了摸鼻子，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刚才，本宫和老苏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萧玥点点头，见楚嬴朝苏立看去，忙开口解释道： “请殿下不要责怪苏大人，是萧玥自作主张，想要知道殿下对此事的看法，这才请求苏大人让我藏身后面。” “那你现在知道了？”楚嬴重新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给个交代。 “实不相瞒，萧玥就是害怕殿下会误会，才会和家父商量，亲自赶来顺城解释。”萧玥坦白道。 “这么说，这件事不是你们做的了？”楚嬴微微眯眼。 “怎么可能，殿下之前，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优带，我萧氏一族，虽不是中原人，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 萧玥摇头苦笑：“再说，我们放着细水长流的生意不做，却干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情。” “惹怒了殿下，停了贸易，断了粮食，最终苦的不还是我们自己吗？” “难得萧玥小姐如此深明大义。” 楚嬴赞赏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很好奇，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交易地点？” “并且，还有胆子抢到你们头上？” “按理说，你们萧氏部是万人大部。” “而辽右这一片，目前北匈的势力还没怎么扩张进去，能够有实力和你们作对的势力，应该并不多。” “既然如此，以你们的实力，顺着这些线索查下去，难道还揪不出幕后黑手？” 楚嬴的分析能力，让萧玥既惊且佩，轻吸口气，终于吐露出实情：“不瞒殿下，其实，抢劫我们的势力，目前已经有眉目了。” “这么快？看来你们萧氏部实力非凡啊。” 楚嬴一愣，旋即面露喜色。 只要锁定幕后黑手，这事基本就解决了一半。 然而，萧玥下一句话，却让他猝不及防…… 第686章 居然是他 “不是我们查出来的，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隐瞒。” 萧玥的话，让楚嬴眸光一动，飞快说道：“你是说，对方是自己承认的？” 抢劫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说出来。 看来这伙人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萧玥对着他点了点头，坦白道：“对方和我们一样，是同属雪岭三部之一的楼氏部，人口比我们还多一半。” 她的面色逐渐化为凝重：“但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更棘手的是，他们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指使。” 她边说边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楚嬴：“殿下请看，这是楼氏部的人，让我们转交给你的。” “这是……” 楚嬴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将东西抓在手里。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抬头重新看着萧玥，道：“这个……银霜公子的面具？” 没错，这件东西不是别物，正是银霜公子遮脸用的那张錾银面具。 距离中秋认识此人，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楚嬴本来都快将他忘了。 没想到，此刻，竟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唤起了对他的记忆。 “银霜公子的面具？” “怎么，你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楚嬴见萧玥一脸茫然，想起银霜公子曾经透露，他们的部族也在辽右，遂提醒道： “此人自称来自辽右，部族之大，还要超过你先前说的雪岭三部……” 他顿了顿，问道：“对了，他提过雪岭三部，你刚才也说过。” “这雪岭三部，除了你们萧氏部，和那什么楼氏部，还有哪个部族？” “还有一个贺拔部。” 萧玥展开说明：“殿下应该知道，在辽右西边，有一条南北走向，长达上千里的山岭，被世人称作大雪岭。” “而大雪岭的两侧，生活着成百上千的大小部族。” “而萧氏部、楼氏部和贺拔部，便是大雪岭东麓无数部族中，唯一的三个万人大部。” “也因此，被人们合称为雪岭三部，其实三部之间，本身并不是一体的。” “整个辽右，只有三个万人大部？”楚嬴盯着面具皱了下眉，“这么说，银霜公子欺骗了本宫？” “这个萧玥不知，我只知道，整个辽右，不可能找出第四个万人大部来。” 萧玥据实回答。 “真的？你确定？要不再想想？” 楚嬴回忆起与银霜公子见面的一幕幕。 一个拥有如此非凡气度之人，按理说，应该不屑于撒谎才对啊。 “真没有……等等。” 萧玥刚要否认，忽然想到什么，迟疑道： “也不是说完全绝对，若是将十多年前也算上，当时大雪岭确实还有一个数万人的大部，叫作东斛大部。” “东斛大部？” “没错，这个东斛大部，十多年前，可是雪岭东麓最大的一股势力。” 萧玥回忆道：“那时我还小，听阿爸说，当年北匈东侵，东斛大部曾率领我们一起抵御外敌。”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东斛部忽然倒戈，投靠了北匈。” “而他们的族长，也被北匈大单于，封为东斛王，在左贤王麾下听调。” “幸运的是，北匈似乎看不上我们辽右的穷山恶水。” “所以在收服东斛大部，逼迫我们名义上臣服后，便停止了继续对辽右用兵。” 楚嬴听得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东斛部呢？北匈人就算再笨，也该知道，这种名义上的臣服，对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约束力。” “他们就没利用东斛部，间接控制你们所有人？怎么东斛部后来却消失了呢？” “殿下真以为，北匈不想控制我们？” 萧玥一声嗤笑：“殿下把那些北匈人想得太好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控制奴役我们。” “可惜，辽右不同于大漠草原，我们这边除了可以牧马放羊的草原外，还有许多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林。” “他们真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只能跟他们打到底。” “届时，要是打不过，就朝着林子里一钻，便是他们的骑兵再厉害，也只能干瞪眼。” 说到这，她略微显出一丝得意：“而且，殿下有所不知，草原上人丁稀少，对于人口的重视，丝毫不逊于粮食。” “所以，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即便是北匈人，也不会将士兵消耗在这种小地方。” “至于东斛部，大概是贪图北原的水草更丰美吧。” “当初东斛王投靠时，大单于曾将大雪岭西麓的一处草场，赏赐给了他。” “后来休战没多久，他就带着全族一起搬到那个地方去了，至此再不曾回来过。” “原来如此。” 楚嬴缓缓点头，尽管萧玥这段描述里，有许多漏洞，甚至前后矛盾。 但考虑到她当时年纪还小，楚嬴也不指望她能有什么独到见解。 想到这，他又添了一句：“对了，这东斛大部里，有叫流霜公子的人吗？” “让殿下失望了，萧玥只知道，东斛部里的大姓是独孤，至于什么流霜公子，那是闻所未闻。” 萧玥顿了下，看了眼楚嬴手中的银色面具，表情有些沉重地道： “如果殿下确定，这张面具就是那个流霜公子的，正好，对方还有一件事让我们转达。” “何事？” 楚嬴将面具放在一侧的案几上，认真问道。 “对方说，他们长在北原二十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像殿下那日一般欺辱他们。” 萧玥说到这，不由古怪地看了楚嬴一眼：“他们让我告诉殿下，那日殿下讹了他们五百匹马。” “所以，除非殿下以十倍的财物赔偿，不然，往后他们见我们交易一次，就抢一次。” “要让殿下的商队，一辈子别想在辽右立足。” “一辈子别想在辽右立足吗？”楚嬴嘴角噙笑，慢慢咀嚼着这句话，一下子豁然明朗。 对方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搞了半天，人家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也难怪，萧玥要亲自跑一趟……他这个当事人若不表态，这事只怕没完啊。 楚嬴默默端起茶喝了一口，视线重新落在那张錾银面具上。 看来我这次，似乎惹到了不好惹的人了。 竟能驱使一个万人大部，甘心为其效命，事后还能让人查不出跟脚。 流霜公子吗？ 不错，你成功地勾起了本大爷的兴趣。 不知为何，想到这时，那日观看对方出浴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楚嬴面前。 楚嬴迅速打了个寒战。 日，对方可是男人，我这个想法貌似有点危险啊！ 第687章 京城来人 俗话说得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一切命运的馈赠，其实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譬如，楚嬴敲诈了银霜公子五百匹马。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对方向他索要十倍赔偿。 老实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按照一匹马至少五十两银子计算，五百匹差不多是三万两。 十倍赔偿的话，就是三十万两。 要知道，楚嬴目前所有的身家加在一起，也才三十五万两上下。 就这，还是碰巧干了一票大的，从潮天荡水匪那抢来了二十五万两。 否则，就凭他之前那点家底。 别说赔偿，只怕连零头都不够。 真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这是要让老子倾家荡产啊！ 楚嬴本以为，自己讹起人来已经够狠了。 没想到，这个银霜公子比他来，竟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就尴尬了啊。 “不知殿下，是何态度？” 萧玥见楚嬴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开口询问。 “还能是什么态度，本宫当然不可能答应，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楚嬴的表态，并没有出乎萧玥的意料。 不过这样一来，她却开始为未来担忧：“可是，殿下就不怕他们故技重施吗？” “还是说，殿下想要暂时中止和我们萧氏部的贸易？” “怕什么，这年头，在外边做生意，有个风险很正常。” 楚嬴不以为然：“再说，你们萧氏部好歹也是个万人大部，难不成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话是这么说。” 萧玥的担心并没有因为他这话而减少，踌躇道：“可是，楼氏部比我族更加强大。” “关键是，他们背后，还站着那个来历不明的银霜公子，其势力说不定更加惊人。” “那总不能中止贸易吧，事先声明，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条本宫不行。” 和北原部族做生意，本来就是暴利行业。 更何况，萧氏部提供的战马、皮草和肉类，都是楚嬴目前所急需的东西。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坐视这条商路断掉。 “殿下误会了，我们其实也不想中止贸易。” 萧玥蹙眉道：“只不过，我担心下回又被楼氏部得手，那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怕什么，大不了再从他们手中将货物抢回来。”楚嬴道。 “不好，这样一来，容易引起我们两族之间的战争。”萧玥摇摇头，表示不太认同。 “人家都骑到你们脖子上了，你以为一味隐忍，对方就会善罢甘休？” 楚嬴嗤道：“别天真了，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想要不被欺负，首先自己要硬气，只有将他们打痛了，他们抢劫之前，才会认认真真考虑后果” 萧玥还有摇头，口中喃喃：“还是不行，阿爸说，战争会带来苦难，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启战端。” “怕什么，真打起来，苦难的又不只是你们萧氏部，难不成，那楼氏部一点亏都不吃？” 在楚嬴看来，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同样是万人大部，即便萧氏部不是楼氏部的对手，毕竟人口规模摆在那。 一旦真打起来，对方也占不了太多便宜。 他就不信了，楼氏部为了给人当刀子，敢赌上全族人的性命，真和萧氏部拼个两败俱伤。 北原可不比中原，生存环境总体上要恶劣得多。 因为土地贫瘠，资源匮乏，一旦某个部落出现大规模减员，短时间内，基本别想再恢复过来。 届时，等待他们的无非两条命运。 要么慢慢自然消亡，要么被其他部族所吞并。 所以，除非楼氏部丝毫不为自己考虑。 不然，但凡有一点私心，也该适可而止才对。 “殿下不用说了，总之，我们有一定的苦衷，真不能轻易和楼氏部开战的……” 听她这么说，楚嬴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戏，将双手摊开，叹道： “本宫觉得，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如果这都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不瞒殿下，萧玥确实有个想法。” 萧玥看了眼案上的银色面具，提出自己的意见：“您看，您不是认识那位银霜公子吗？若是能联系到他，我们就可以重新谈判……” “行了。” 楚嬴抬手打断她：“首先，本宫和他不熟，也没有他的联系方法。” “其次，就算能联系到他，你就确定，他会乖乖和我们谈判，并且大幅降低先前索要的赔偿？” “我……所以，我才来找殿下商量……” 萧玥脸色一僵，目光瞟向下方的地板，声音越到后面越低。 显然，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楚嬴看了她几秒，无奈地笑笑，觉得这妞实在很傻很天真。 “这样吧，反正这事一时半会也商量不出个结果，不如咱们先到此为止，等本宫想到其它办法再说。” 将萧玥打发走，楚嬴喝了口茶，转身看着苏立，道：“老苏，这事你怎么看？” “卑职没有什么看法，毕竟，这个楼氏部，我们除了知道一个名字，其余全都一无所知。” 苏立老实说道：“殿下非要卑职来说，只怕也是盲人摸象，只能乱说一气。” “不错，本宫也是这么觉得，所以，第一步，我们还是先派人去摸摸底，你觉得呢？” 听到楚嬴这么说，苏立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卑职觉得这样最为妥当。” “那就这么定了。” 楚嬴双手一拍，将事情定下来，抬眼望着外面，目光逐渐犀利：“本宫倒要看看，这楼氏部，到底凭什么敢抢我们的东西？” 下一刻，他忽又目光一凝。 只见门口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吏，在看到两人后，忙放缓脚步，上前躬身行礼。 “不用了，你这么急着进来，又出什么事？” 苏立冲小吏摆摆手，径直问道。 “大人，确实有急事，咱们衙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京城来的钦差……” 不等他说完，楚嬴豁一下站起来，神情又是期待又是激动，叫道：“太好了，终于还来了！” 第688章 特殊钦差 顺城这种穷乡僻壤，又地处边塞，向来就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好地方。 若不是事关战事，一般来说，没有哪个钦差会专程跑来这里来受罪。 即使是朝廷需要颁布的重大旨意，绝大部分时间，也是由总督府代为转达。 一句话，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能来几个京城中人，就已经堪称稀奇。 若是来人还是钦差的身份，那无疑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终于还是来了，也不枉本宫等了这么久，但愿会是个好消息……” 楚嬴表现出的激动，完全异于常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不出意外，这些个所谓的钦差，十有八九是前来传达楚皇的旨意的。 一个半月前，他从秋兰那里，得知了外公一家获罪的真相。 于是，他苦心孤诣地谋划，试图用三件大功，换取楚皇的一个恩赐。 那就是，重新彻查当年苏家造反一案，还容妃以自由。 如今，苦苦等待的结果终于即将揭晓。 沉稳如楚嬴，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告诉本宫，这群钦差，是不是专程前来，找本宫传达圣旨的？” 尽管心中十分肯定，楚嬴还是问了一句，换来的是那名小吏惊讶的表情： “殿下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楚嬴大喜，愈发觉得事情在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连忙迈步朝外走去： “那还等什么，走走走，一起出去见上一见……” 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身走回来，一边拍着自己的脑门，小声埋怨道： “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差点把秋兰给忘了？” 他当场掏出一张银票，塞给那小吏，让他再去跑一趟，将秋兰给接过来。 苏家若是翻案，也意味着秋兰全家也洗刷了清白。 这对秋兰来说，同样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楚嬴自然要等她一起见证。 一刻钟后，打扮庄重的小侍女终于到场。 一进门，就万分激动地望向楚嬴，嗓音微颤：“殿下，是不是……” “没错，父皇的旨意来了，苏家和你们董家估计翻案有望了。” 楚嬴话音一落，秋兰瞬间红了眼，忙用手捂住嘴巴，两行清泪漱漱落下： “呜……太好了，如此，爹娘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别哭，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走，我们一起出去接旨。” 楚嬴上前拉住秋兰的小手，又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拉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这么一会工夫，传旨的钦差早已进了大堂。 靠近主官位置的地方，临时摆放了两张圈椅，中间放了一张茶几。 茶几上一共有两只茶杯。 经过这段时间的等待，已经看不到蒸腾的热气。 但杯子里的茶水却还是满的……一滴未动。 也不知传旨之人的这种行为，是出于谨慎的考虑，还是在表达对迟迟无人出来领旨的不满。 如此又过了一会，楚嬴、秋兰、晁逊和苏立终于到了。 目光扫过大堂，楚嬴下意识眯起双眼。 飞龙服，金鳞刀，面无表情，气质高冷…… 前来传旨的人，和楚嬴想象中的内侍太监不同，赫然是楚皇专属的近侍……飞龙卫。 除开这两人，堂外还站着一排仪仗队，竟然也是飞龙卫。 这阵仗，着实不小。 对于楚嬴一行的出现，堂上的两名飞龙卫特使，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安坐不动。 见状，楚嬴也不生气，当先迈步上前，拱手招呼道：“呵呵，有劳二位大人久等。” “本宫之前遇到点事，姗姗来迟，实在抱歉得紧。” 天子近侍，宰相门房，这些人看着职位不高，但其造成的破坏力却不可小觑。 但凡懂行的人，对于这类人都是能不得罪，尽量不去得罪。 更何况，眼前这伙人比前两者还多了一项权利……风闻奏事，监听天下。 楚嬴自然不会主动犯傻，上来就招惹他们。 那两人似乎才看到楚嬴一样，双双慢腾腾地起身行礼。 其中一个眉毛稀疏，笑起来像是笑面虎的中年人，当先嘿嘿一笑：“殿下用不着这么客气，您乃是天潢贵胄，身份何等尊贵。” “我们两个，不过是圣上门下走狗，哪能劳动你亲自给我们道歉。” 他假惺惺弯下腰，口中连呼：“实在是折煞卑将二人，惶恐至极，惶恐至极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哪是在道歉，分明就是以退为进，借机奚落楚嬴。 一个皇家弃子，何来的尊贵身份？ 楚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仅如此。 下一秒，他竟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笑着递上去：“大人说笑了，本来就是本宫的错。” “这是一点心意，权当补偿一二，还望将军笑纳。” 中年人皱了皱眉，抬眼将楚嬴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同僚，抬手挡在前面： “嘿嘿，殿下的心意我二人心领了，不过这东西，我们是万万收不得的。” “放心，这些钱都是正当来路……” 楚嬴话还没说完，就见另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插道： “殿下还不明白吗，不是我们不收这东西，而是殿下的东西，我们不能收，还请殿下，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话透露的信息量可不一般。 要知道，为皇帝传旨，顺便收取一些‘跑腿费’，几乎是人人遵循的潜规则。 每个传旨太监，或侍卫，一旦遇上，都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他们才会拒绝接旨之人给予的好处。 一种是接旨之人的权势太大，他们招惹不起。 另一种则刚好相反。 是接旨之人的对头权势太大，他们不想和当事人扯上关系，从而招惹麻烦。 第一种，以楚嬴目前的实力，显然不可能。 可要是第二种…… 楚嬴眸光一动，忽然意识到，今天这道圣旨，可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连忙问道： “还未请教二位的姓名和职务……？” “请教不敢当，卑将段正贤，忝为飞龙卫指挥使同知。”笑面虎道。 “卑将王荣，飞龙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这是严峻脸的回答。 卧槽……饶是镇定如楚嬴，在听到两人的来历之后，也忍不住心头一震。 这两人可不简单。 指挥使同知，是仅次于飞龙卫指挥使的存在，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而北镇抚司镇抚使，虽然比前者矮一级，但他掌控的，却是监督百官的机构，有权先斩后奏，权势极大。 楚嬴不动声色再次将两人打量一眼，试探着问道：“敢问二位，你们这次除了前来传旨，难道还有别的……” 话没说完，又一次被王荣打断，面无表情地道：“殿下慎言，与其问这些，还是趁早接旨吧！” 第689章 耻辱敕封 “大皇子楚嬴接旨。” 段正贤没有给楚嬴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待王荣说罢，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支明黄卷轴，一脸严肃地开口。 “儿臣接旨。” 楚嬴错愕了一下，当即携苏立等人一起跪在地上。 段正贤睨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这才打开卷轴，不紧不慢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大皇子楚嬴，奉朕诏命，受封于顺州。” “初上任，剪除奸邪，肃清吏治，不使百姓遭殃，朝廷蒙羞，此为一功。” “逾月许，有大盗袭城，又以一己之能，挽狂澜于既倒，护得一州子民安稳，此为二功……” 楚嬴低着头，又是诧异，又是激动。 诧异的是，圣旨上表述的功劳，和他之前新立的三件功劳没有一点关系。 激动的是，段正贤此刻念出的这两件功劳。 分明指的是他铲除吴狼，以及消灭狼牙寨的功绩。 如果按照这个顺序来罗列他的功劳，又何止他新立的这三件大功。 这其中大大小小，还有好多事情，都可以算作功劳。 譬如他整顿卫所，收归军田，转手低价租赁给佃户，让耕者有其田。 又譬如，他和苏立联手，扫黑除恶，整顿市容，赈济流民。 让街头巷尾焕然一新，不再有一个冻绥毙命者。 再譬如，他发展经济，鼓励农耕，让老百姓就近工作，逐步走向富裕…… 在他看来，这么多功劳加在一起，无论如何，楚皇也该满足自己翻案的请求了吧？ 果然。 接下来，圣旨上面就民生和风貌等各个方面的改善，都对楚嬴给予了表扬。 楚嬴心中愈发激动和迫不及待。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念到最后三件大功了。 到时论功行赏，一旦苏家平反，他离京时，发誓让容妃恢复自由的承诺，也就能够兑现了。 十年！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冷宫囚禁，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期间饱受各种克扣、欺凌、折磨、以及人情冷漠，只能苟延残喘。 回想起来，就连楚嬴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天知道这么漫长且黑暗的岁月，他们母子二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好，这一切终于到头了。 娘啊，你看到了吗？ 这么多年，咱们母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今天，就是孩儿兑现诺言的时候！ 也是你摆脱枷锁，重获新生的开始！ 这一刻，楚嬴想到了容妃，想到了两母子的未来。 等当前这个最大的愿望实现后，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容妃接到顺城来。 让她远离尔虞我诈的宫廷，从此和自己享尽天伦。 就在楚嬴浮想联翩之际，段正贤终于念到了他报上去的三件大功之一。 “……此次，大皇子协助东蓟兵备道，按察副使曹玉堂，共同剿灭潮天荡上千水匪，消除燕北一大隐患，护我边疆，此为又一大功……” 来了来了！ 楚嬴回过神，翘首以盼。 然而，就在他等待段正贤宣布进献大炮，以及揭发北乡侯这最后两件大功时。 这位笑起来像是笑面虎的飞龙卫指挥使同知，却忽然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讲述下去。 下一秒，段正贤又一次展露他那令人不适的笑容，看着楚嬴嘿笑一声： “皇子楚嬴，明公正义，品行贤德，上任不足一年，功绩斐然，实乃社稷与万民之幸，朕心甚慰。” “我大楚立国一百八十余载，承袭祖制，过必究，功必赏，今大皇子楚嬴，连立新功，朕再三思虑决定……” 他顿了顿，看向楚嬴的目光愈发怪异，旋即朗声道： “即日起，敕封大皇子为顺义侯，准以开府建牙，仍以顺州百姓为食邑。” “另，赏赐顺义侯之母容妃，黄金百两，锦缎百匹，东珠十斛，百年人参一颗。” “望顺义侯体谅朕之苦心，从今以后，克己勤免，报效朝廷，钦此！” 轰！ 随着钦此二字落下，楚嬴头顶，宛如有一道雷霆劈落，令他当场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三件大功，只念出来剿灭水匪这一件？ 更离谱的是，他再三请求的翻案，圣旨里竟只字未提。 难道楚皇没有看到？ 不可能！ 圣旨里既然表彰了三件大功之一，就证明楚皇其实看过他的奏疏。 楚嬴分析到这里，结合楚皇封他为顺义侯，忽然脑中划过一道亮光。 明白了，那个皇帝是故意的！ 一定是。 他根本就不想替苏家翻案，甚至，也不允许别人替苏家翻案。 这可不是楚嬴随便臆测，从楚皇封他为顺义侯这事上，就可以发现端倪。 常言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只看飞将军李广拼杀一辈子，倒死也没能圆梦封侯，就知道封侯有多不容易。 这几乎是为人臣者，可以获得的爵位的极限。 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位极人臣，光宗耀祖。 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话说三遍，这些封侯的人，指的都是臣子。 可是，楚嬴是什么出身？ 一国皇子！ 尽管他极不受楚皇待见，属于被抛弃的弃子一枚。 但皇子就是皇子，这是任谁都无法抹去的事实。 按照旧例，古往今来，大部分朝代，都是非皇子不予封王。 也就是说，皇子的身份十分尊贵，唯有封王，才能体现出皇家的至高无上。 别管亲王郡王，又或有无实权，总之，凡是喜欢分封的朝代，皇子封王是一种常态。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譬如，那些一出生就不讨皇帝喜欢，又或道德作风有问题，严重败坏皇家声誉的皇子。 这类人一旦到了分封的年龄，很可能会被降一等，封为公爵。 然而，和普通人封侯一样，皇子到了封公这一阶段，基本也就到头了。 若是再往下，敕封为侯。 对于皇子来说，非但不值得庆贺，反而是一件不可接受的奇耻大辱。 只因，皇子没犯什么错的情况下被封侯，戳破了历朝历代一致维护的皇权底限。 不但当事人自己尊严尽失，对于整个皇族，也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 古往今来，这种事不能说没有，但，绝对属于凤毛麟角。 而如今，楚皇拼着自己打自己的脸，全然不顾半点父子之情，也要将楚嬴封为顺义侯。 从这一点上，足以看出他的态度。 他根本就不在乎楚嬴这个儿子，自然，更不会理睬他的任何请求。 楚嬴彻底失算了。 第690章 无情帝皇 安静。 彻底的安静。 苦心谋划，底牌尽出，就连压箱底的大炮都献上去了。 奈何，苦等半个月，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堂堂楚国大皇子，一纸敕封，变成了顺义侯。 连明升暗降都算不上，这是赤露露的贬谪，打压，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这也从侧面让楚嬴彻底看清了，自己在楚皇心目中的地位。 皇家弃子！ 果然只是一个皇家弃子！ 先前的赐予封地也好，放他脱离冷宫也好，都只是假象。 任凭他如何挣扎，如何努力，如何表现…… 终究只是楚皇踩在脚下的一颗草芥，始终换不来对方低头的一个正眼。 满心期待的楚嬴，被彻底泼了一盆冷水。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充斥着阵阵寒意。 在他身后，了解他心愿的苏立等人，也一个个大惊失色地抬起了头。 苏立情急之下，甚至替楚嬴询问起来：“这怎么可能……段大人，你确定没有念漏一些什么？” “苏大人这是在欺本官不识字吗？” 段正贤一脸不快，哼了声：“本官是不是漏念了，等下殿下接旨，你大可请示殿下查看圣旨内容，” 他重新看向楚嬴，见对方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笑容里透出几分讥讽： “卑将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有皇子被封侯的。” “殿下可别往心里去，没准，这是陛下故意考验你呢。”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说是吧？” 楚嬴没有接话，段正贤自讨没趣，不屑地撇了下嘴角 心想，都特么从皇子贬成侯爷了，还装什么？ 要不是他们还有事相求，只怕他当场就要改口，称呼楚嬴一声‘侯爷’。 “殿下不接旨，难不成是有什么疑惑？” 眼见楚嬴不说话，一直愣在那，段正贤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出声提醒。 楚嬴听他话里有话，再者，确实也不甘心，遂抬头问道： “本宫记得，之前还上报了两件功绩，为何圣旨上只字未提？” “殿下说的这个，圣上还真交代过卑将二人。” 段正贤扫了眼周围的衙役，道：“不过，事涉圣上口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好办，咱们可以去后堂。” 楚嬴一听楚皇还有口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忙将圣旨接了，在征求两人意见后，叫上苏立，四人一起去了后堂。 进了房间，连倒茶的下人都不准进来，苏立便直接将房门关上。 楚嬴见状，一边请段正贤和王荣坐下，一边迫不及待说道：“两位大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段正贤接过苏立亲自倒的茶，故意卖起关子：“这得要看，殿下问的是哪个问题？” “这难道还有什么讲究？”楚嬴凝眉。 “当然，关于殿下上奏的请求，圣上临行时，告诉卑将的部分并不多。” 段正贤直言道：“殿下若是想问这个，卑将只能说无可奉告，不过，圣上倒是让卑将转告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 “苏家造反，盖棺论定，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段正贤假装低头吹茶沫，目光却不时瞟向楚嬴，暗中观察他的反应。 好个盖棺论定，下不为例，这分明是在警告我啊。 索性楚嬴通过被封侯一事，已经推断出楚皇的态度。 所以，当段正贤说出这句话后，他并没有表露出丝毫愤怒或怨恨的情绪。 他只不过点了点头，十分平静地转移话题： “那，本宫说的那两件功劳呢，这个，段大人总该了解一二了吧？” “好说，殿下要问这个，卑将还真听说过一些消息。” 段正贤喝了口茶，道：“就说殿下进献的大炮，陛下让工部进行测试。” “结果，工部给出的评价是：威力方面，此物射程略超弩床，破坏力也更胜一筹。” “可惜，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优点。” “再没有其它优点？” 楚嬴一愣，大炮这玩意，有射程有破坏力就行了，还要什么其它优点？ “没错，工部的人说，这大炮不仅笨重，不利于行军，还极容易射偏目标，导致攻击失败。” 段正贤点头道：“而且，这东西射击一次，又要铅弹，又要药包的，太麻烦。再加上，对制作材料和技艺要求也极为严苛。” “所以，工部最后得出结论：殿下进献的大炮弊大于利，除了一些特定场合，可以用来吓阻敌人。” “其他大部分时候，并不适合装备和使用，建议搁置。” “也就是说，这条功劳作废对吧？” 听到工部给出的结论，楚嬴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大概就是认知的局限性吧。 因为他了解大炮的战略作用，也知道如何运用，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发展炮兵。 但朝廷就不同。 在此之前，工部的人根本就没见过这东西，本身就持怀疑态度。 再加上，他们没有楚嬴改进的炼钢工艺，又没有为此专门开课培养的炮兵。 使用和仿制起大炮来，自然困难重重。 由此产生了放弃的念头，想想也实属正常。 换作之前，对于朝廷这种‘有眼不识金镶玉’的暴殄天物行为，楚嬴肯定会加以提醒。 并且，还会将大炮的战术作用，以及如何运用全部献给朝廷，以期赚取口碑和功劳。 可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已经破灭……对于这些，自然就不会再上心了。 得到段正贤肯定的点头后，楚嬴接着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北乡侯造反一事呢？” “此事，朝廷暂时还没有证据，所以，圣上才会派我们前来给殿下传旨。” 听到段正贤这么说，楚嬴瞬间明白了。 我说怎么传个旨竟会派飞龙卫过来，连北镇抚司的一把手都捎上了。 原来传旨只是个幌子，调查北乡侯，才是这群人此行的真实目的。 “正好，此事是殿下举报的，还请殿下配合我们，将如何发现北乡侯造反的线索详细告知。” 话都说到这了，段正贤顺带向楚嬴提出请求。 谁知，楚嬴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忽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殿下，事关重大，还请你配合……”王荣见状，连忙制止。 “放心吧，我知道的，老苏都知道，你们问他好了……本宫胸口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楚嬴朝后挥挥手，说罢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给三人一个落寞却又决绝的背影…… 第691章 怪我太天真 “嘭嘭嘭……！” 江南别院，炎煌营训练场上。 满脸狰狞表情的年轻身影，正发疯般，对着一只牛皮沙袋用力出拳。 密集而沉重的撞击声，就仿佛他和这只沙袋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纵然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却依旧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迹象。 “哪有人这样打沙袋的，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这个样子，谁惹到他了？” “放屁，在咱们顺城，谁特么活腻歪了敢惹殿下……该不会是被女人拒绝了？” 不远处，一群同在训练场的炎煌卫，发现楚嬴的异样，纷纷猜测着楚嬴愤怒的原因。 没人敢上来询问具体原因……楚嬴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让有这种想法的人，全都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猜测的时候，那边经久不息的拳击声，终于停了下来。 楚嬴望着还在摇晃的沙袋，忽然深吸口气，转身看向众人，吩咐道： “你们，过来几个人陪本宫练练。” “这……这不好吧，殿下，我们大家都是一群粗人，手下没轻没重，万一不小心伤到殿下怎么办？” 有人见他状态不对，当场就想拒绝。 “少废话！本宫此行，就是要检验你们的训练情况，看看有没有人偷懒懈怠。” 楚皇仗着身份，找了个检验的借口，指着一群炎煌卫当场开始了点名：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一起过来，用出全力打倒本宫！” “不行啊，殿下，我们哪敢对您出手，您这不是为难小的们吗？” 被点到名的其中一人，当即连连摆手，脸上又是惶恐又是乞求之色。 另一名士兵也开始卖惨：“是啊，殿下，万一我们伤着你，回头被崔统领知道，还不得扒我们一层皮。” “放心，崔肇那边本宫回头会打招呼，他要是敢为难你们，本宫也扒他一层皮。” 楚嬴当场打消顾虑他们的顾虑，语气不容置疑：“现在马上开始，记住，全力进攻。” “若是交手之中，被本宫发现有谁训练不足，事后定当严惩！” “……” 两名炎煌卫相视苦笑，走上前，认真拉开架势。 大皇子殿下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出手。 “殿下小心！” 一名士兵大喊一声，随即，两人一左一右，互相交叉掩护着冲上去。 “来得好，真有本事，今天就把本宫打趴下！” 楚嬴同样一声低吼，不闪不避，也没有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径直迎上去，以一打二。 啪啪啪……！ 双方连试探都没有，上来就硬桥硬马，直接正面硬刚，谁也不肯示弱分毫。 一时间，人影交错，拳风呼啸，三人瞬间战成一团，把周围人看得眼花缭乱。 才刚刚拼了几招，两名炎煌卫便不由自主变了脸色。 他们曾跟随过楚嬴参与剿匪，知道后者身手不错。 但，所谓的不错，也只是相对普通人。 真要对上他们两个，他们自忖以自己日日训练的实力，楚嬴还是有点不够看。 然而，等到双方真正交手时，他们才发现： 自己判断错了。 楚嬴的实力，居然远超他们的想象。 看似略显瘦削的身体里，却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宛若藏了一头凶兽。 再加上，楚嬴为了发泄，招招凌厉，几乎全然不留半分余地。 双方僵持了几个呼吸，两名炎煌卫便招架不住了。 最终，二人带着‘殿下啥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的震惊，双双被打倒在地。 “这么快就不行了吗？” 楚嬴望着倒地不起的二人，仍然一肚子憋闷，尤不过瘾，再次抬手点人：“你、你、你……你们三个，一起来。” 这次对手多了一个人，楚嬴的处境总算变得棘手了些。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实力的增长。 在硬抗了几次拳头后，这三名炎煌卫居然也被他一一放倒。 这让剩余的炎煌卫无不大感意外，纷纷为他喝彩。 “一打三还能赢得这么轻松，殿下威武霸气！” “殿下天下第一！”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恭维，楚嬴丝毫没有取胜的喜悦。 反而，心中累积的怒焰越来越盛。 什么威武霸气？ 狗屁！ 老子要是真的威武霸气，会连给苏家翻案这区区一件事都决定不了？ 老子要是真的天下第一，还需要看皇帝脸色，乞求母妃重获自由而不可得？ 不，我一点也不威武，不霸气……我特么就是一个皇家弃子，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两世为人，居然还这么幼稚天真。 傻傻的以为，只要立下大功，就能让母妃重获自由，就能从此母子尽享天伦。 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早该认清楚，自古天家无亲情。 那是一个无情帝王，在他心中，压根就没有我们母子的位置。 可是……娘啊，你能否告诉孩儿，如果这样都不行，我又该如何让你自由？ 我可以接受封侯，甚至被变为庶民，我不在乎。 可是娘啊，我真不能忍受，让您长困冷宫，孤苦无依。 谁能告诉我？ 谁！ “啊啊啊啊啊啊……！” 无情的现实，击碎了所有幻想的美梦，让楚嬴愈发悲愤。 最终化作一串怒吼，对着天空长啸而出。 “殿下？！” 一众炎煌卫全都担忧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下一刻，楚嬴吐完胸中块垒，目光凌厉地再次看着众人，抬手一招： “你们……一起上！” “什么？一起上？殿下，我们一共可是十多个人……”有人想要出声提醒。 “管你们多少人，这是命令，一个都不许逃，今天谁能把本宫打趴下的，赏银一百！” 楚嬴抽出一把银票，哗啦洒了一地，接着大吼一声，主动冲上去：“来啊！” 一众炎煌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楚嬴这是受了刺激，才会一心找人打架发泄。 既然如此，好兄弟讲义气，他们只好赶鸭子上架，扮演一回人肉沙袋了…… 第692章 买醉金丽馆 中午，金丽馆。 自从八月十五那晚，少女传奇一炮而红。 这家为顺城男性服务了十余年的妓馆，终于转型成功，顺利脱下低俗的外衣。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只卖艺不卖身的知名红楼。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这种高雅的殿堂，连空气都充满了艺术的味道。 这一个多月里，随着演出场次和粉丝数量的积累。 少女传奇组合的名气也一路水涨船高，俨然成了金丽馆的一块金字招牌。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 经常会有许多人，在非表演时段跑来，一起蹲守在金丽馆外。 只为，等待少女传奇一次出门露面的机会。 一群人狠狠挤在一起，表情狂热的画面，像极了楚嬴前世各大航站楼里，那些举着牌子应援的明星脑残粉。 俗话说，一粉顶十黑。 金丽馆上下近来，被这群人弄得烦不胜烦。 为此，金姨特意立下规矩。 但凡来客，都需要经过一定的甄别和筛选才能入内。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只要有两个钱，连乞丐都可以放进来。 眼下，就有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正好被拦在了门口。 “哪来的街溜子，去去去，我们金丽馆可不接待你这种人。” “……别想着闹事，我们东家，和大皇子殿下熟得很，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负责迎客的大姐，一双眼睛就跟扫描仪似的，将年轻人上上下下一顿打量。 皱巴巴的衣袍，凌乱披散的发髻，以及脸颊上被乱发遮住，若隐若现的淤痕…… 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喜欢到处寻隙滋事、打架斗殴的街溜子。 阅男经验丰富的迎客大姐，双眼瞬间亮起红灯，当场就给来人打上了‘禁止入内’的标记。 刚举起手帕准备赶人，年轻人抬起头，双手将乱发拨开，语气平静：“看清楚，是我。” “我管你是……” 迎客大姐下意识开口呵斥，声音却在半途戛然而止。 只见她如同见鬼一般，嘴巴变成o字形，良久，才磕磕绊绊地开口道： “殿殿殿……殿下，你怎么受伤了？是谁……谁打的你？” 打死她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模样狼狈的男人，竟然会是尊贵的大皇子殿下。 这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 “这个你别管，本宫是来这里喝酒的，不可以吗？” 楚嬴一摆手，直接道明来意。 什么？ 他不是在炎煌营训练场和人打架吗？ 毫无疑问，他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架已经打完了。 至于，谁胜谁负？ 他到现在还能站着，并且走这么远的路过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一切。 至于此刻战败的那十余人，究竟有没有放水，就只有天知道。 不过，连续和这么多人打完之后，楚嬴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就像男人享受鱼水之欢后，伴随着一阵颤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一样。 此时此刻的楚嬴，在发泄一通之后，也同样意兴阑珊，甚至开始感到惆怅和苦闷。 而金丽馆，则是他离开江南别院后，首先想到可以疏解情绪的地方。 于是，他独自一个人来了。 对于楚嬴的要求，迎客大姐怎么敢拒绝。 场笑颜如花地揭开了门口的帘子，亲自为他领路： “怎么会不可以，呵呵，殿下里面请，奴家这就为你去请东家……” 听到楚嬴突然驾临，还被人给揍了，金姨整个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殿下，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被人打了，你身边的保镖呢……？” 一见到楚嬴，金姨忙拉着他坐下，就像自家侄子被人揍了一样心疼，各种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没事，先不说这些。” 楚嬴不想过多解释，径直道：“本宫过来，是想喝上几杯，顺带听听小曲排解忧闷，金姨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还喝什么酒，殿下有伤在身，先上药再说。” 金姨没有听他的，反而自作主张地让人取来药膏，准备给他涂抹伤处。 “真用不着，就一点皮肉伤而已。” 楚嬴现在只想一醉解千愁，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那可未必，奴家也算粗通医理，有些伤，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日积月累，才会显现出来。” “那时一旦成为顽疾，再来治疗，就已经晚了，所以治疗要趁早……” 和他相比，金姨的态度就要认真得多，各种防微杜渐的好处讲了一大堆，最后说道： “酒肉伤身，总之，今天有奴家在，殿下这个酒就别想喝了，一滴都不能沾。” 楚嬴一阵哭笑不得。 碰上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主，他还真不好发作。 然而，金姨看到的也只是表面，哪懂他内心的苦闷？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重新找家酒楼，一个妩媚的声音忽然从楼上飘落下来。 “金姨说的极是，正好奴家对治疗这类跌打损伤，颇为擅长，不如请殿下上楼一趟，由奴家来替金姨代劳？” 楚嬴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二楼朱红栏杆后面，苏眉竟不知何时现身此处。 一袭束腰长裙，环佩琳琅，青丝高挽，狐媚若仙。 她才一出现，就牢牢吸引住了大堂中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女人，真是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楚嬴感叹间，金姨这边为了大堂秩序，几乎没有考虑，便答应了苏眉的建议： “那真是再好不过，如此，就麻烦苏眉大家了。” 顿了顿，又看着楚嬴，眼神闪过一道莫名深意：“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也好，你忙你的，本宫这就上去。” 楚嬴的想法很简单，反正留在这里也不让喝酒，倒不如去苏眉那边。 这妞不但善解人意，关键是，无论自己想干什么，她都绝不会阻拦。 见他答应，苏眉咯咯一声，露出颠倒众生的媚笑：“多谢殿下赏脸，请。” 楚嬴点点头，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随着苏眉一起去了楼上…… 第693章 倾诉心声 雅室内。 香烟袅袅，琴音幽幽。 西窗之下，美人如玉，独坐琴案，纤纤素手起伏拨弄间，谱一曲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在苏眉对面，楚嬴同样一个人坐在桌子后面，神情木然，埋首独饮。 他喝酒的方式极其吓人。 三钱量的犀杯，一口一杯，对于满桌美味佳肴，却连一筷子都不曾动过。 每当杯子空了，便往桌上一放，一旁负责斟酒的侍女绿珠，立刻就会主动为他满上。 如此一杯接着一杯，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仿佛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毫无感觉的凉白开。 这样放纵无度的喝法，别说楚嬴酒量本就一般，就是换一个酒量好的，也未必能撑多久。 果然。 一连十余杯下肚，楚嬴脸上渐渐萌发醉态。 他的眼神迷离，面颊发红，整个人伴随着琴音摇头晃脑，一派熏熏然。 “呵呵，还是你这……这里舒服，喝多少都没人管，不像在下面……” 此刻苏眉弹奏的一曲渐入尾声，楚嬴喝到兴起，睁眼看了看她，不由赞赏了一句。 下一刻，他将又一次空掉的杯子，啪一下放桌上，吩咐道：“倒酒。” “殿下，酒多伤身，你已经醉了，要不先歇歇吧？” 一直沉默的绿珠，见他这个样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说起来。 “你说谁醉了？本宫清……清醒的很，继续倒……倒酒，快！” 因为醉酒，楚嬴说起话来也变得磕磕巴巴，且整个人有种迷之自信。 这个样子，反倒愈发让绿珠不敢为他倒酒。 这位可是大楚皇子，要是醉死在这里，她们主仆麻烦可就大了。 就在绿珠抱着酒壶，犹豫不决之时，苏眉双手十指按住琴弦，优雅起身走到楚嬴面前： “下去吧，这里交给我。” 苏眉从绿珠手中接过酒壶，将她屏退，随后媚声开口道：“殿下，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 楚嬴用力撑起眼皮，强行自吹自擂了一番：“本宫的酒量，就是再喝……再喝几十杯，也不会醉。” “你来的正……正好，快，给本宫倒上，还有那琴，接着奏乐，接着喝。” “殿下，你真的醉了。”苏眉抱着酒壶，眸光柔和，宛如仕女图般丝毫未动。 “你……连你也要管着本宫吗？算了，把那那……酒壶给我，我自己倒……” 楚嬴说罢起身用双手就去抓那酒壶。 奈何他醉酒后动作迟钝，很轻松就被苏眉给躲了过去。 楚嬴皱了皱眉，语气透着不快：“你真不给吗？” 苏眉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坐在他旁边，檀口呵气如兰：“殿下想继续喝也可以，不过，得用东西交换。” “什么东西？” “就比如，还请殿下老实告诉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变得如此颓废和狼狈？” “颓废和狼狈吗？” 楚嬴一怔，眼中竟恢复了几分清明，苦笑一声，将酒杯顺势推过去。 苏眉知道他同意了，没有再拒绝，亲自为他斟满一杯。 楚嬴这回没有马上将酒杯端起来，而是一只手握住杯子，回忆般幽幽叹道： “你应该知道，本宫虽是楚国大皇子，实则却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家弃子，有名无实而已。” “当然，有名无实也好，有名有实也罢，我其实根本就不在乎。” “我这个人，只有一个简单的心愿，就是能让我娘重获自由，母子二人相依到老，共享天伦，可是……” 他忽然顿了下，握住酒杯的手背上，瞬间迸出数条青筋，声音也充满了愤懑：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个小小的请求，有人竟也要从中作梗，千方百计阻拦……” 酒后吐真言。 借着这股酒劲，楚嬴终于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埋藏在心中许久，对楚皇的各种不满，一口气全都讲述出来。 “这么说，阻碍殿下你们母子团聚，不给容妃自由的人，竟是当今圣上？” 苏眉听罢，表情复杂地看着楚嬴，带着三分唏嘘二分同情和一分惊讶。 尽管这些天相处下来，让她已经知道，楚嬴其实只是一枚皇家弃子。 但，她绝没有想到，这个外面开朗的家伙，竟还有如此漫长且悲惨的一段过去。 而且，就目前看来，这段灰暗的人生似乎还要一直持续下去，看不见丝毫出头之日。 毕竟，有楚皇这样一座大山横亘在眼前。 想要搬开，谈何容易？ “呵，除了他，天底下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权势？” 楚嬴自嘲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所以，如果圣上不同意，殿下的娘亲，就永远无法重获自由了？” “这还用说吗？” 楚嬴脸上又浮现一丝愤恨：“为了能让母妃重获自由，我想尽办法建功立业，以期能打动那个人，可谁想到……”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眉却已经听明白，跟着幽幽一叹： “是啊，谁能想到，立再多功劳，到头来依旧是求而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深深看了楚嬴几秒，道：“难道，除了立功这个方法，殿下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 楚嬴叹道：“他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若是连建功立业都不能换取到他的施舍，其他办法，只怕更会被他无视。” “那可未必，殿下可曾想过……” 苏眉不同意楚嬴的观点，正要开口纠正，蓦然，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苏眉大家，在下尧山刘彦祖，宣和十八年中举，不知可否与佳人见上一面？” “去去去，举人了不起啊，我蓟州李朝阳开口了吗？我乃进士出身，要见也是先见我。” “苏眉大家，家父乃通州知州，牧守一方，在下久慕小姐盛名，还望能与小姐一会……” 这些人互相攀比，卖弄，各种踩踏别人抬高自己。 一听就是一群纨绔，和一些个所谓的风流才子在争风吃醋，都抢着要做苏眉的入幕之宾。 事情来得太突然，就在两人愣神的工夫，门忽然被推开了…… 第694章 狂蜂浪蝶 “小姐，之前那群孟浪子又来了，你看要不要将他们赶走？”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绿珠，一边反手将门顶住，一边征求苏眉的意见。 “这帮家伙，接二连三的来，到底有完没完？” 苏眉起身看着房门，用手指揉了揉眉尖，一副很是头疼又没太多办法的样子。 楚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忽然大感有趣，醉眼惺忪地调侃了句：“呵呵，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苏仙子，也有这般烦恼的时候。” 苏眉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害的。” “哦？本宫怎么……害你呢？” “要不是你中秋那晚，非让我为庆丰楼站台，因而暴露了住处，何至于招来这么多狂蜂浪蝶。” 苏眉一派振振有词。 “你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一首《东风志》，换你一次表演，怎么看你也不亏啊。” 楚嬴放下酒杯，回头看了眼外面，道：“再说，别的说书的，唱曲的，想要这么多粉丝还没有呢。” “你应该感谢我，让你那晚出台表演才对。” “粉丝？” 苏眉从未听过这个词，不过略一琢磨便反应过来，娇哼道：“管他粉丝，还是面条，总之这般频频找上门来就让人心烦。” 说罢她不再理会楚嬴，转而吩咐绿珠：“还像往常一样，将他们赶走，若是不走，就把护院叫来。” 她瞅了瞅房间里的布置，很是头疼地叹了口气：“才清净了没几天，看来又要换地方了。” 绿珠依言打开房门，立刻就有一群年轻男子堵在门口，七嘴八舌，趁机对苏眉表达倾慕之情。 这群人的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 年龄最大不到四十，最小的只有十几岁，正是男人需求最旺盛的年纪。 “出去，都出去，我家小姐不想见你们，快走……” 绿珠一个人拦在门口，嘴里不停驱赶，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呵呵，绿珠姑娘，我们大老远过来不容易，麻烦你通融通融。”有人软语央求，试图打同情牌。 “是啊，只要你让我进去，本公子绝不亏待与你，而且，我还为苏眉大家准备了厚礼。” 又有人掏出银票，试图收买绿珠，顺带展示自己的雄厚财力。 奈何绿珠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往外赶人。 一番僵持过后，终于惹怒了一些纨绔，有人怒道： “够了，我们看你是苏眉大家的侍女，才敬你几分，你还真拿我们不当回事？”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响应。 “就是，我们三番四次过来拜访，可谓带足了诚意，苏眉大家却连一次都不肯相见，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哼，以本公子的家世，什么名伶见不到，偏偏你家小姐这般拿大，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就是就是，快快让开，我们自去里面与你家小姐分说，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就是纨绔的本性。 喜欢某件事物时，可以毫无下限的跪舔。 不喜欢的时候，转眼便翻脸无情。 绿珠自然不会被他们的威胁吓住，奈何她只有一个人。 面对这么多一心人想要挤进门的人，也是难有招架之力，只能朝里间呼唤小姐。 眼看着这群人就要冲进来，一道楚楚可怜的嗓音忽从里间传出： “诸位公子说的极是，是苏眉处事无方，这段时间以来怠慢了各位。” “可是，奴家的规矩，每次最多只接待一人，诸位公子每次却都联袂而来，真让奴家好生为难呢。” 说话间，通往里间的珠帘被掀开，一个魅惑众生的高挑倩影，缓缓来到前厅。 轻纱遮面，长裙拖曳。 一双狐媚多情的狭长眸子，顾盼之间，春水盈盈，仿佛能勾人魂魄。 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这些纨绔可谓前所未见，立刻变成一群‘口若悬河’的雕像。 苏眉给了绿珠一个眼神，示意她让开，旋即屈身福了一礼，将这些丢了魂的‘牲口’惊醒： “承蒙诸位公子青睐，苏眉受宠若惊，今日可以破例接待一人。” 她顿了顿，勾人的眸子缓缓扫过众人，一边启开朱唇：“不知哪位公子愿意进来？” 她的那双狐媚眸子，像是有某种魔力。 每个被她扫到的人，都有种她在关注自己的错觉，不由心花怒放，心跳加速。 “我……咳咳，在下愿意进屋和苏眉大家一道探讨音律，共谱琴瑟和音。” “在下新得了一首好词，正要献与苏眉大家，恳请大家让在下进门。” “你们统统靠边站，呵呵，苏眉大家，只要你让我进屋喝杯酒，一千两银票立马奉上……” 美人当前，这群牲口忽然一个个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只是，言语间的火药味，却越来越浓烈。 “诸位的好意，奴家心领了。” 面对众人的竞争，苏眉眸子里闪过一缕狡黠，故作惋惜地叹道： “可是，奴家刚才也说了，一次只能接待一位。诸位公子这般，奴家倒不知如何挑选了？” 她的话音一落，本就互相不爽的众人，越各自争锋相对。 “那好办，咱们来比比，谁赢了，今天谁进苏眉大家的闺房，如何？” 有人提议，众人纷纷响应，但也有少数人有意义： “这个主意好是好，只是，该比什么？诗词歌赋？还是比谁有钱，谁家世更好？” “大家擅长的都不一样，无论比哪样，好像都不太公平。” 这时，苏眉忽然娇笑开口：“咯咯，说起公平，奴家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最能展现男子气概。” “刚好，奴家最欣赏的，也是有男子气概的人，就是不知诸位敢不敢接受？” “有什么不敢，但说无妨！” “没错，我堂堂七尺男儿，最不缺的就是气概……！” 男人最受不得激将，尤其还是在美女面前，众人顿时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催促苏眉说出方法。 苏眉眼波一转，妩媚笑道：“很简单，不如……你们打一架，谁赢了，谁就进来？” 第695章 还有一个 “打一架？！” 门口忽然陷入短暂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苏眉给出的居然是这样的建议。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比起比诗词歌赋，家世财富，这个办法确实相对公平。 再说，没听人家苏眉大家说了，喜欢有男子气概的人。 若是自己，连区区几个竞争对手都打不过，又如何展现男子气概？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渐渐的，看向其他人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和警惕起来。 “喂，我说，你们还真想打一架，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哎哟喂！” 有身体羸弱的书生，自觉这个方法对自己不太公平，想要提出抗议。 奈何话还没说完，就被人脸上偷袭了一拳，顿时惨叫一声，捂住一只眼睛退开，破口大骂： “哪个龟孙，如此不知廉耻，居然暗箭伤人，不是君子所为！” “是我，老子打的就是你这个龟孙，谁叫你最弱，活该挨打，看拳。” 斜刺里跳出来一名纨绔，口中回应。 冲上去一把揪住那书生，又是一顿老拳伺候，打的对方连连求饶。 然而，这名纨绔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喜悦，背地里也被人下了黑拳。 此人大怒，当即转过身和偷袭者打在一起。 俗话说，有一有二就有三。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加入战团，剩下的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把心一横，纷纷参与进去。 很快，小规模的斗殴就演变成大规模的群架。 十几个人堵在走廊上，你打我，我打他，他打另一个他，乒乒乓乓乱成一锅粥。 事实证明，一群不会武功的人，打起架来，其实和泼妇差不多了多少。 扯衣领、抓头发，撩阴脚，掏裆手……为了能够获胜，这群人无所不用其极，不时可以听见单身狗的凄厉惨叫。 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倒下，苏眉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咯咯娇笑，在一旁拍手叫好： “好，就是这样，狠狠打倒对手，这样才有男子气概，好帅，奴家好喜欢！” 每当众人气喘吁吁，即将偃旗息鼓时，她就会用崇拜的口吻，娇娇来上这么一句。 然后，浑身是伤，已经累得半死的众人，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再次‘满血复活’投入战斗。 这般连续几次，任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众纨绔身体终于被掏空，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连动弹一下都困难。 唯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公子哥，幸运地站到了最后。 此人望着满地‘手下败将’，既轻蔑又得意，仿佛一只骄傲的公鸡。 俄顷，他用手背揩去两行鼻血，转身对苏眉拱手一礼： “苏眉大家，在下力败群雄，不知有否辜负你的期望？” 此话一出，地上歇菜的众纨绔，无不在心中大骂mmp。 就特么你小子最会捡便宜，总共就偷袭打倒两人，吹什么力败群雄？ 奈何成王败寇，他们也只能再心中对此人口诛笔伐。 “公子表现得很好。” 面对幸运男满脸鼻血的滑稽光景，苏眉强忍住笑，行礼问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哈哈，好说，在下李朝阳，进士出身，目前回乡游历，等待补缺。” 所谓等待补缺，就是等待朝廷安排官职，毕竟进士身份，已经达到做官的标准。 看得出来，李朝阳对于自己的身份和未来，无比骄傲和自信。 他自认为，自己配上苏眉绰绰有余，再次擦去鼻血，挺胸走到门口，傲然一笑： “这下，苏眉大家愿意接待在下了吗？” “接待？”苏眉伸出一根手指轻触眉尖，“唔，奴家有说过这话吗？” “怎么不是，你刚才明明说过，每次只接待一位客人，如今在下独自笑到最后，难不成你想要反悔？” 李朝阳面色一变，赶紧据理力争。 “是吗，那一定是李公子听错了。” 苏眉笑容妩媚：“咯咯，奴家刚才说的是，你们谁赢了，谁就可以进来，可没说谁赢了，奴家就会接待谁。” “你……这二者能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进来了，还可以将你请出去，接待的话，自然就得留下来。” “那我非要留下来呢？”李朝阳傲气道。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实不相瞒，在李公子之前，还有一人已经先进来了。” 苏眉若有似无地看了眼里间。 李朝阳瞬间感觉尊严受到了挑衅。 顺着苏眉的视线往里间看去，知道那人就在里面，当即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哼，来得早又怎么样，谁敢抢我的位置，我就让他滚出去！” 眼看李朝阳杀进去，躺在门口的一群纨绔，又是开心又是好奇。 开心的是，竟然有人比李朝阳捷足先登，算是为自己等人报了一箭之仇。 好奇的是，这个捷足先登者到底是谁？ 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进了苏眉大家的香闺。 要知道，他们可是求爷爷告奶奶，三顾茅庐都不止，也才获得这一次机会。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李朝阳在一脸杀气地冲进去后，他们只来得及听到一个‘滚’字。 然后，一个身影就从珠帘拱门里惨叫着飞出来。 落地时，砸倒一把凳子，又连续滚了两圈，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许久才艰难爬起来。 “咳咳，里面的，算你厉害，咳咳，有种你别走，我这就去叫人和你算这笔账！” 李朝阳捂住胸口，惊怒交加地望着里间，似乎还夹着一丝恐怖。 丢了这么大个脸，这地方他是不能再呆了，艰难撂下一句狠话，随即踉跄离去。 众纨绔也吓傻了，没想到里间那人如此强悍，打人就跟丢小鸡崽似的。 为了不触那人的霉头，一个个强撑着爬起来，也跟着李朝阳灰溜溜逃离了此地。 待众人退走，苏眉冷冷一笑，吩咐绿珠重新关上房门，重新返回里间，咯咯赞道： “殿下好本事，旬日不见，实力又有提升……只可惜，奴家的那瓶百花玉露丸，怕是真要没了。” 楚嬴假装没听到百花玉露丸这几个字，放下酒杯，问道： “刚刚那个人……明明你自己就可以打发了，为何要专门放进来？” “咯咯，你猜？”苏眉俏皮一笑。 “你知道的，男人面对美女，就像面对一朵鲜花，从来不会去猜，只会去采。” “咯咯，殿下又耍嘴皮子，奴家这朵，你敢采吗？” 对于苏眉的挑衅，楚嬴选择低头倒酒，避而不答。 毕竟酒后容易乱性，万一做出什么过火的事，被这狐媚子赖上可就不妙了。 苏眉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正色道：“其实，殿下刚才不是说，想不出助容妃脱困的方法吗？” “所以，奴家才故意让这群人打一架，甚至放一个人进来，为的，就是想告诉殿下一个道理。” “道理……？” 第696章 残酷的真相 “是呀，圣人说过，万物运行，因果自然，一切皆是道理。” 眼看楚嬴又要倒酒，苏眉伸手按住他的酒杯。 另一只手揭开面纱，秀眸凝视着他，倾国倾城的脸上写满认真二字： “所以，奴家今日要开解殿下，自然也要讲道理。” “哦？” 楚嬴还是头一次见到苏眉这般正经的模样，想了想，干脆放下酒壶，微醺笑道： “那本宫还真要听听……你能讲出什么道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道理。” 苏眉收回手，敛眉轻叹：“奴家才疏学浅，自是比不得殿下博学多才。” “只是看殿下这般借酒浇愁，最后伤的还是自己，所以想说几句掏心窝子话。”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重又凝视着楚嬴，道：“殿下觉得，刚才那群人笨吗？” 楚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嗤笑道：“何止是笨，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一群纨绔，为了一个……一个明知道没法亲近的女子，不顾形象，大打出手，直到最后还被耍的团团转。” “哈哈哈……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们更蠢的人吗？” 大概是因为醉酒的关系，楚嬴此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腹黑。 嘲笑起别人来，也完全无所顾忌。 苏眉待他笑完，轻轻摇了摇头：“是吗，我怎么觉得，殿下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 “什么，你居然拿本宫和这群……这群蠢货比？” 楚嬴指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你觉得，本宫会和他们一样，为了你公然争风吃醋？” “这可难说……不对，奴家说的可不是争风吃醋的事。” 苏眉脱口而出，忽面有赧色，忙清清嗓子改口道： “奴家是想说，殿下说他们被我耍得团团转，可殿下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你那位父皇耍得团团转？” “嗯？” 楚嬴眉峰一蹙，眯眼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生气了？” 苏眉并无半点惧色，反而露出妩媚的笑脸：“既然殿下愿意将遭遇告诉给奴家，就证明是拿我当朋友。” “作为回报，我自然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殿下。” 她一双狐媚的眸子直直注视着楚嬴的双眼，刻意顿了下：“当然，前提是，殿下承认我这个朋友。” “可我这人，从不和女人做朋友。” 楚嬴佯装为难，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除非朋友前面加个女字。 “那奴家岂不是第一个？真是让奴家受宠若惊呢。” “我觉得，把宠和若去掉比较好。”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还是回归正题，进行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比较好。” 苏眉看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不过她的表情反倒轻松了些： “看来殿下酒醒了一些，这样更好，免得奴家一会说了什么你一样也没记住。” 她趁机倒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有一点奴家要事先声明。” “奴家自踏入这行，几年之间，见识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 “论博学多才，奴家比不上殿下，但若论对人心的把握，殿下却是远远不及奴家。” “请恕奴家无礼，就拿殿下的父皇来说，一个男人，可以对近在咫尺的妻儿，不管不顾十年。” “证明这对妻儿在他心目中，完全就是外人，根本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不仅如此，以他的实力，不可能不知道，你们母子在冷宫过的什么日子。” “可你父皇依旧放任那些嫔妃和下人欺辱你们母子，克扣你们的吃穿用度，甚至……殿下你之前猜测，还有人在药里对你下毒……” “种种迹象表面，你父皇非但不待见你们，反而对你们心怀恨意，所以，才会放任你们在冷宫遭遇各种‘惩罚’。” 楚嬴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反对：“不可能，父皇怎么会不念一点亲情？” “就拿你说的憎恨来说，他因为我外公一家‘谋反’，从而恨屋及乌，这个理由勉强算站得住脚。” “可是，他又为何要给我一块封地？要知道，就连很多皇子都没有封地，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给你一块封地，让你在自生自灭，总好过被毒死在皇宫遭人诟病强吧？” 苏眉一句话呛得楚嬴说不出话来，只见她自信一笑：“殿下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不能不相信一个女人的直觉。” 她直勾勾看着楚嬴，引导道：“殿下你好好想想，难道你父皇能未卜先知？” “知道一个被禁锢在冷宫十年的皇子，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能无师自通，将一块兵凶战危的边疆苦寒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不等楚嬴回答，她已经抢先给出答案：“不！他当然不能，没人有这个本事。” “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你能守住自己的封地，他就是让你来送死的。” “反正，从你前往顺州那天开始，善待你们母子的美名他就已经有了。” “之后殿下你要是死了，只能怪你时运不济，一切与他无关，你看，这就是帝王……无情，冷血，一切只以自己利益为先。” “这……这不可能……再怎么也不可能没一点亲情……” 楚嬴听苏眉说到这里，双手死死扣住桌沿，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蹦起。 他嘴上这么说，但眼里的愤怒和挣扎，显然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一直以来，他其实都抱着一丝幻想。 以为楚皇再不济，也该对他们母子存了一丝，为人父为人夫的亲情。 因为这丝亲情，所以楚皇才会将他封到边疆，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然后，只要他努力经营封地，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能获得楚皇的赏识。 到时候，他就能凭着功绩，让容妃重获新生。 甚至，有朝一日成为楚皇的臂膀，为大楚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成就辉煌一生…… 没错，这才是他想象中楚皇的形象。 然而现在，苏眉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告诉他一个赤露露的真相： 别自作多情了，你把人家当老爹，人家只是把你当弃子而已。 真正的弃子，去送死的那种！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心中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这叫他一时如何接受得了？ 第697章 不谋而合 “咯咯，亲情？自古天家无情，尤其你们母子还是逆臣之后。” 眼看楚嬴陷入痛苦的怀疑中，苏眉这时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 “你想想，你父皇坐拥上百嫔妃，光儿子就有十几个，少了你们一对母子，又算得了什么？” “正因为拥有的太多，所以才不在乎……殿下是聪明人，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楚嬴眼睛红了，瞪着她，从喉中发出低沉的咆哮：“你说谁是逆臣之后？我外公一家是被冤枉的！” “可皇帝为他们平反了吗？” 苏眉眉尖一蹙，毫不畏惧地迎着楚嬴的目光，随之语气也变得严厉：“你怎么解释？” “在此之前，殿下你准备了那么多，还把证据账本都递上去了，有用吗？” “……”楚嬴像是被什么击中，身体一震，迟迟无法回答。 “再请殿下解释一下，这个顺义侯又是怎么回事？” 苏眉轻笑一声，‘不依不饶’地道：“自古皇子，有谁会被自己的父皇封侯的？” “就凭殿下立下那么多功劳，最次也该封个公吧？” “他这是有多恨你们母子，才能做出这种打自己脸的恶心事来？” “……”楚嬴紧咬牙关，五官都快皱成一团，同先前一样无法回答。 苏眉似铁了心要让他认清现实，狐媚的眸子第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好吧，就算这两件事不容易办到，又或是办不好，那么殿下的娘亲呢？” “容妃至今仍被禁足冷宫，只要你父皇一句话，她就可以重获自由，这个总简单得多吧？” “可殿下功劳上表，她除了被赐了几样东西，重新获得自由了吗？” “……” 楚嬴整个人剧烈摇晃，眼神空洞，脸上只剩下木然的表情。 与此同时，扣住桌子的双手，也瞬间失去力气一般耷拉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苏眉这下子，算是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一幕给揭开了。 “很绝望对不对？” 苏眉看着楚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旋即又化作绝对理智的清冽，兀自说道： “可这就是真相，真相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她顿了顿，语气终于和缓了一些：“其实，以殿下的聪明，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只不过，殿下高估了你父皇，却又低估了人性，所以才会自欺欺人，一直钻牛角尖，不是么？” 苏眉的这番话，如细雨惊雷，微言大义，让楚嬴猛然从沉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是啊，是我错了。” 楚嬴重新转过头看着她，嗓音沙哑地缓缓说道：“原以为只要努力奋斗，建功立业，一切愿望都可以实现。”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受人摆布，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摇摇头，惨然一笑，下意识伸手去抓酒壶，嘴上还不忘自嘲： “呵，你说得对，本宫和刚才那群人一样，就是一个蠢货，还是最天真的蠢货。” “没错，你们确实一样，但仔细一想，还是有一点不同。” 听到苏眉这么说，楚嬴抓向酒壶的手一顿：“哪点不同？” “他们比殿下你勇敢。” “你在说笑？” “殿下觉得奴家像是在开玩笑吗？” 苏眉唇角微挑：“相比与殿下，他们明知道奴家不待见他们，也知道我让他打架，是在戏耍他们。” “可最后呢？为了获得一个渺茫的机会，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哪怕丢脸也不在乎。” “这叫哗众取宠，哪是什么勇敢？”楚嬴不屑笑道。 “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叫勇敢。”苏眉反驳道。 她随后看了楚嬴一眼，又加了一句：“正好，也是殿下如今所缺少的东西。” “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这妞怎么越来越放肆了……楚嬴皱眉。 苏眉径直道：“殿下行事，惯于三思而行，谋定而后动，看似精明谨慎，实则欠缺魄力……说白一点，就是不愿意冒险。” “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甚至大部分时候，这都是最好的行事方式。” 苏眉说着话锋一转：“但，当遇到比你更强的对手时，这种习惯往往就行不通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嬴语气微凝。 “很简单，殿下为什么非要用建功立业的方式，去卑微地换取你父皇的施舍呢？” 苏眉点了一下：“难道，殿下就想不到别的办法？譬如，以强大和平等的姿态，要求他放了你娘？” “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本宫取而代之？” 楚嬴笑了，忽又飞快收敛笑意，皱眉道：“你不会真是这样的想吧？” “请恕奴家斗胆，这有什么不对吗？”苏眉直直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疯了！这可是谋逆，是造反，失败是要杀头的！” 楚嬴回头朝门口看了眼，随即压低声音，用眼神提醒苏眉不可乱说。 苏眉忽然妩媚一笑：“那，殿下会杀了奴家吗？” 楚嬴莫名其妙：“本宫杀你干吗？” “看，明明我说的是大逆不道的话，殿下却不当回事，显然，殿下内心也不占你父皇那边，对不对？” 苏眉一脸自信且开心的笑容，仿佛一只精明的美女狐： “常言道，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殿下有这种想法，为何不冒险试一试呢？” “我可没这种想法，你别乱说。”楚嬴目光瞟向旁边，打死不肯承认。 然而他越是这样，苏眉越发不加掩饰，狡黠笑道：“咯咯，殿下还说没有？” “奴家知道，殿下是觉得实力不够，不过，方今天下即将大乱，各方势力都想火中取栗，殿下若有心，未必就没有趁势而起的可能……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一只手强行捂住小嘴。 她不由睁大秀眸，心想，这家伙何时这般轻薄大胆了？ 楚嬴来不及感受掌心的娇嫩柔滑，起身靠近他耳畔，没好气地小声警告道： “行了，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段正贤和王荣等飞龙卫最近正在周边活动，他可不想因此节外生枝。 待他说罢松开手，苏眉非但不生气，反而唇角一挑，露出少女般的得意： “这么说，殿下承认了？” “你……好吧，本宫承认，承认还不行吗。” 楚嬴无奈，咬牙说出实情：“今日接到圣旨后，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迟迟下不定决心，所以才……” 毕竟是现代人，楚嬴心中对于皇权，可没有多少敬畏。 若是那个便宜老子，始终不肯放过容妃，那么……反了他又如何？ 第698章 美人膝，美人去 “所以，殿下借酒浇愁，并非来自你父皇的无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眉岂能不知道楚嬴内心的纠结，一语点破：“而是，无法下定决心与之为敌？” “他毕竟是我的生父，这层血缘关系无法改变。” 楚嬴不置可否，只是长叹一声：“即便我们之间形同路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如今呢，是不是万不得已？”苏眉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我想，你即便不问，心中应该也有答案了。” 楚嬴伸手抓过酒杯，倒满，对着眼前的绝色美人举杯：“我这人没什么朋友，遇到烦心事，也找不到什么人说话。” “难得你今天坦诚相待，愿意替我开解心结，谢了。”说完，一饮而尽。 苏眉顺手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同样饮尽，被酒水濡湿的红唇，勾起一朵牡丹般的笑： “奴家会为殿下保守今天的谈话，期待看到殿下的改变。” 女子的善解人意，让楚嬴心中倍添好感，此女，果然并非一般的风尘女子。 他甚至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知己的感觉。 “你会看到的，来，难得本宫此刻高兴，陪我再喝几杯……” 楚嬴如今心结解开，终于有了奋斗目标，不觉浑身轻松，心情也变得愉悦。 刚拉住苏眉的小手准备坐下，忽然身体一个摇晃，忙用另一只手撑住桌子，好险没有栽倒在地。 “殿下！” 苏眉吓了一跳，忙靠近扶住他。 一股如兰似麝的香风飘入鼻孔，楚嬴勉强清醒了些，用力撑起眼皮，同时摇了摇头： “无妨，刚才一时高兴，反倒让酒劲上来了，我现在有点头晕，你放开我，让我……我歇一歇……” 越说越迷糊，最后眼皮一落，顺势倒在苏眉怀里，彻底人事不知。 “这人……没酒量还喝这么多，哎，真沉……也就是本小姐不嫌弃你……” 闺房里，苏眉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以及耳边传来的轻微鼾声，又好气又好笑。 索性她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好。 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来，楚嬴这一百多斤的体重骤然压上来，非得两个人一起躺地上不可。 此时绿珠又不在跟前，没人帮忙，苏眉左右看了看，只能就近将楚嬴安顿在床上。 挪人的过程中，楚嬴睡梦中被惊动，嘴里竟开始冒出各种呓语。 “谁！……谁敢动我妈，老子草他玛德！” “反就反了，怕个球，老子是穿越……穿越者，才不吃你们那一套……” “求人不如求己，皇帝，哈哈，不就是个皇帝……有什么了不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着，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呼噜噜……” “噗呲！” 苏眉越听越觉得有趣，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咯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睡得根死猪似的，还能说出这番豪言壮语，也是不简单。” “还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噗呲……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样，笑死我了，咯咯。” 苏眉笑得浑身抽搐，不料身上力气一泄，吃不住劲，一下被楚嬴整个人压倒在床上。 待她好容易憋住笑，推开楚嬴坐起来，才发现，楚嬴脑袋刚好枕在她一双大腿上，正呼哧呼哧睡得香甜。 她略微一愕，旋即注视着楚嬴熟睡的面孔，一声轻叹，： “罢了罢了，真要醒掌天下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姑且就让你尝尝美人膝吧。” “嗯，平日没发现，这会看着，长得还挺好看嘛。” “罢了，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姑且再让你多枕一会……反正，以后应该也没机会了……” 秋静宜眠。 随着时间流逝，日头西斜，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 这期间，楚嬴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真实的梦里。 梦里，他躺在一名女子怀里，温香软玉，好不惬意。 正半梦半醒之间，忽然，那女子递来一只碗，抵在他的唇边，隐约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媚笑： “大郎（大皇子），该喝药了。” 短短六七个字，这个世界的人听了，可能不会觉得哪里不对。 但，灵魂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楚嬴，却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汗毛倒立，惊出一身冷汗。 无它，这句话太经典了，言简意赅，却寓意深刻。 能在坑人方面和它媲美的，到目前为止，似乎只剩另一句话——道友请留步！ 按照民间的风俗，楚嬴身为楚国大皇子，的确可以叫楚大郎。 不过，他却不想步另一个大郎的后尘。 “拿开！老子不喝！” 他梦中拼命抵挡，竟啊的大叫一声，直接惊醒了过来。 “咦，我怎么躺床上了？” 楚嬴意识迅速回归，支棱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下意识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墙角的香炉还冒着烟，壁上挂着一把古筝，窗台上的绿植随风轻摇……四下一片安静，唯有屋外风吹黄叶的沙沙声。 “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见到，苏眉？苏大家？” 楚嬴连续叫了几声，也不见苏眉的踪影，下意识从床上下来。 等他穿好鞋子站起来，忽然望着桌面上，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视线的另一端，放着这一只碗，一只和他睡梦中的药碗一样的碗。 碗里还剩下半碗黑褐色的药汁，底部压着一张纸条。 楚嬴忙走上去，扯出纸条一看，上面一行娟秀小字，颇有乃主人的绰约风姿。 “殿下：奴家走了，江湖儿女，未有归期，下次重逢，不知何年何月何时。” “若真有缘再见，奴家许诺，可让你再枕一回美人膝。” “另，方才喂殿下喝醒酒药，殿下颇多抗拒，不慎洒了半碗，剩下半碗，殿下醒后记得喝掉，再会。” 原来是醒酒药……楚嬴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污渍，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 恰有西风入窗，吹起门口珠帘哗哗作响，恍惚中，楚嬴似看到佳人远去，一袭紫衣，环佩叮当…… 默默将纸条收好，他面对窗外斜阳，轻喃道：“再会。” 第699章 出塞 进了十月，便是霜降，正是秋冬交替的季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 在顺城还好，因为燕山山脉阻挡了一部分南下的冷空气，人们对降温的感受还不深刻。 可一旦离开燕山的庇护，尤其是一路北上，从独龙道出来抵达燕山北麓。 那种骤然侵袭全身的寒冷，仿佛一下子从被窝掉到了冰窖里，绝对让人永生难忘。 “阿嚏……！” 马车上，刚从山道里驶出来的郝富贵，被冷风一吹，身体哆嗦两下，一连打几个喷嚏。 好容易停下来，抽了抽鼻子，望着山脚下满目衰败的枯黄景象，紧紧抱住身上的棉衣，嘴里骂道： “娘希匹，这才刚刚十月，就冷成这样，穿这么厚实就跟没穿一样。” “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那些北原蛮子，祖祖辈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一旁骑着马，身披狐裘披风的英气女子，闻言侧过身子，有些抱歉地笑道： “让郝公公见笑了，要不怎么都说塞北乃苦寒之地。” “我们这里的条件，自然是无法和富庶的中原之地相提并论的。” 说话间，她逐渐看向胖子太监身后的车厢，眼中隐隐透出一丝忧虑。 就连萧玥自己都没想到。 她此行前往顺城，原本只是想请楚嬴派个代表给她。 好让他们萧氏部回头找楼氏部讨说法时，可以增加谈判的砝码。 一开始，楚嬴确实没怎么当回事，很爽快便答应派人。 然而只过了一天，楚嬴便反悔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派人，而是，他居然提出要自己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 这可把萧玥吓了一跳，觉得楚嬴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而且，多少也有点看轻他们萧氏部的意思。 心中憋着一口气的萧玥，当即讲述起北原之行的各种风险和苦寒，希望能让楚嬴知难而退。 奈何，楚嬴不知为何，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要亲自北上一趟。 萧玥劝不动他，只能选择妥协。 在山里赶路这几天，萧玥一到晚上都担心得睡不着。 在她看来，楚嬴贵为大楚皇子，就是个皮娇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 别看他出发时各种信誓旦旦。 真要到了北原，面对各种苦寒和不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受不了逃回去了。 若真是那样，她这些天辗转奔波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眼下气温骤降，比起下雪天也高不了几度，加上北风吹刮，天气不可谓不恶劣。 在萧玥眼里，这才算真正考验楚嬴的时刻。 她真的有些害怕，这家伙会连这第一关都通不过，当场选择放弃。 郝富贵见她表情凝重，还以为把她惹生气了，忙连连摆手： “萧小姐误会了，杂家并非是嘲笑你的家乡，杂家只是觉得……觉得今天天气实在不太好。” 话音落下，车厢里忽然传出一段吟诵声：“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富贵，你明白了吗？” 郝富贵听到是楚嬴在说话，稍稍勒住缰绳，回头一脸茫然地问道：“殿下，明白什么？” “咯咯，公公跟了殿下这么久，居然还是这般天真烂漫。” 车厢里，楚嬴没有回答，反而传出秋兰的娇笑声：“殿下是说，北原苦寒，有些地方甚至八月就已经下雪了。” “咱们如今十月出塞，目前为止，还没遇到一场雪，已经是很幸运了，所以，公公还是少些抱怨吧。” “原来如此，奴婢明白了，多谢秋兰姑娘提醒。” 郝富贵道完谢，心里暗暗咋舌，我的个乖乖，八月就下雪，这还是人呆的地方？ 他忽然有些担心，自己这两百多斤，这次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吧？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老天保佑啊！ 就在胖子太监向满天神佛祈祷时，车厢一侧的窗户上，忽然钻出一只脑袋，既兴奋又好奇地打量着山下的原野。 “哇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北原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殿下快看，这里的土地好宽广，好平坦，一眼都望不到边，哇哇哇，有草原，有河流，还有树林，金黄一片，真是太美了！” 车厢内，感受到小侍女米雅的激动，楚嬴也笑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是啊，这么美的地方，仅仅用来放牧，多可惜啊。” 听到‘放牧’二字，米雅有忍不住叫嚷起来： “对啊，还有放牧，萧玥姐姐，为何山下看不到有人放牧？那些牛呢？羊呢？都去哪里了？” “米雅妹子想多了，这里哪会有什么牛羊。” 萧玥用马鞭指着山下，笑道：“仔细看，山脚下可不是草原，而是一大片松林，不宜放牧。” 她又看了眼天色：“说起来，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今天我们没法穿过这片林子，今晚得在这里过夜了。” “在这里过夜？”郝富贵打了个哆嗦，“这里面，不会有熊瞎子和老虎吧？” “这可说不准，不过，我们这么多人，就算遇上了，那些东西估计也不敢靠近。” 萧玥说话时，抬头看了眼周围。 这支北上的队伍，光是一路保护她的骑士，就是三四十个，全是部落中的好手。 再加上楚嬴此行带上的炎煌卫，也有五六十人。 双方加起来近百人的规模，什么洪荒野兽见了也得夹着尾巴溜走。 半个时辰后，队伍下了山，又行了二十余里，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 和萧玥说的一样，前面依旧没有看到这片林海的尽头。 为了安全起见，萧玥征得楚嬴的同意后，下令队伍停下来，就近扎营过夜。 夜幕降临，肆虐了一天的大风，也终于消停。 平静下来的林海，安详而又静谧。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漫天璀璨的星斗清晰可见。 密密麻麻，熠熠生辉，就像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 “真是一处好地方啊，可惜……” 篝火前，楚嬴手持炭笔，抬头仰望着星空，嘴里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良久，低头在纸上画完最后一笔，随即将其折好悄悄放入怀中…… 第700章 夜宿松林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趁着篝火升起来，随行人员像往常一样，拿出腌制的肉食准备烤熟了吃。 “不行，这片林子里最好不要烤肉，不然，肉香味容易将野兽招来。” 眼看李海和郝富贵等人一人拿着几支肉串，就要往篝火上伸，萧玥和随行的北原人连忙起身阻止。 “怎么，萧小姐，这林子里……还真有豺狼虎豹啊？” 郝富贵吓了一跳，望着四周黑黢黢的丛林，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靠了靠。 “北原不比大楚，许多地方人迹罕至，野兽自然就多了些。” 萧玥略微尴尬地笑笑：“不过，公公也不必害怕，奴家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 “只要我们应对周全，一般来说，是不可能遭遇那些东西的。” 李海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肉串，叹道：“可惜了，看来咱们是没有口福，品尝今天打的这些猎物了。” “李将军若是真舍不得，可以暂时储存起来，眼下天寒，多放几日也不虞会坏。” 萧玥劝道：“不过眼下，我们大家最好还是吃干粮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不过，储存过的肉怎么能和新鲜的比？” 听到李海的抱怨，从马车上下来烤火的楚嬴，搓了搓手，出声劝道： “好了，别发牢骚，入乡随俗，萧小姐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干粮就干粮吧，等出了这片林子就，任你们吃什么。” 这时，又传来秋兰惋惜的声音： “那就可惜了，李总旗下午刚送来一只兔子，奴家本来想显露一下手艺，为殿下炖一锅杂烩兔。” 一旁的米雅听到‘杂烩兔’三个字，接连吞了几口口水，低声叹道： “那太可惜了，秋兰姐姐的手艺，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秋兰看着她，无奈笑笑：“你也别恭维了，兔子是有，不过今晚是吃不成了。” “哎，可惜，实在可惜，我还以为此行有秋兰姐姐在，就不用吃那些干粮了。” 米雅用手摸了摸腮帮，忽然有些牙疼： “你们不知道，刚才我偷偷试了口那些干面饼，又冷又硬，还没滋没味，差点没把我牙给磕掉……这东西怎么吃啊？” 萧玥看她腮帮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米雅姑娘，这里是北原，天气冷，面饼被冻硬很正常。”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干面饼，用匕首削下一块，像烤肉一样拿棍子穿好。 然后，顺势放到火上去烤，回头继续对米雅说道： “喏，看到没，吃之前先烤一烤，这样不但没那么硬，还能有一股麦香味。” 米雅愣了愣：“你不是说，不能烤东西吗？怕把野兽招来。” 萧玥有些好笑：“你见过喜欢吃面饼的野兽吗？” “放心吧，只要不是肉香和血腥气，野兽才懒得管你烤什么呢。” 米雅看了看她棍子上的面饼，小声嘟囔道：“可就算这样，它吃着也不香啊。” 自从成为楚嬴的侍女，每天吃着秋兰精心烹饪的菜肴，米雅这丫头胃口早就被养刁了。 但凡没什么味道的食物，都容易遭到她的嫌弃。 “行了，一顿不吃好的，还能给你憋死？”秋兰白了她一眼。 “可是，真的没味啊。” 米雅才不在乎秋兰的白眼，她现在一想到今晚吃不成杂烩兔，就难受得不行。 看到两个小侍女斗嘴，楚嬴暗搓搓地从中间插进来，左右看了看她俩，笑道： “别争了，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想吃香吗，那还不容易，看本宫的……” 秋兰还以为他赞同烤肉，忙小声劝道：“殿下，萧小姐说了，最好不要烤肉。” “谁说我要烤肉了？咱们今晚吃点别的东西，不管饱，但一定够香。” 楚嬴冲两名小侍女神秘一笑，转身找到晁逊，附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 篝火映照之下，晁逊质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只是平静地点头，再平静的独自一人走向黑暗的丛林。 “咦，殿下到底让晁统领去干什么？” 两名小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看不懂的状态。 难不成，是去找吃的？ 这黑灯瞎火的野外，能到哪去找食物？ 同样疑惑的还有萧玥，几步走到楚嬴跟前，焦急说道： “殿下，你怎么能将人单独派出去，这里地形复杂，又有野兽出没，万一遇到危险……” “放心，不会有事的……就在这附近，马上回来。” 楚嬴摆摆手，示意众人安心。 换作别人，他可能还会担心一下，但晁逊，那可是半步宗师。 就算老虎来了，也能几巴掌劈死的狠角色。 这片林子里，总不可能还有比老虎更厉害的野兽吧？ 然而，这一等，居然等了快半个小时，晁逊的身影才重新出现。 他两手抓住两边的衣角，肚子圆滚滚，就像十月怀胎的孕妇，也不知衣袍里兜了一大包什么东西。 “采点东西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 篝火旁，等到晁逊走近，觉得事有蹊跷的楚嬴，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晁逊没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旋即松开衣袍。 顿时。 哗啦啦…… 一大堆东西滚落下来，借着火光，众人这才发现，这竟是一只只松塔。 “这是什么？”身为南人的米雅，似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松塔，拿火上烤了，抖出里面的松子吃，又香又脆，可好吃了。” 不等楚嬴说话，萧玥便给出答案，有些佩服的看着楚嬴，道： “我倒是险些忘了，十月正是松子成熟的季节，没想到，殿下对此竟如此了解，难不成事先对这里做过调查？” “哪有什么调查，只不过在书里曾经读过而已。” 楚嬴才不会承认他已经做过功课，随口找了个理由： “前朝大魏时期，这片土地还是我中原王朝的领土，名叫松州，以盛产松子、鹿茸、各类山货和药材而闻名。” “恰好，本宫这人喜欢吃松子，于是就顺便记住了。” 萧玥听他提起前朝领地，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 “殿下也说了，那是前朝的事，如今这片土地，可不属于大楚国。” “谁知道呢？” 楚嬴缓缓起身，望着黑暗中宽广的丛林，忽然笑了：“没准什么时候，它就属于了呢？” 第701章 银狐公子 火焰中，松塔被烧得噼啪作响，散发出浓烈的松油香气。 烤好的松塔，拿木棍用力敲打，尚带着热气的松子就会全部掉落出来。 “这要怎么吃？” 米雅敲打完，捡起一颗颗松子，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像这样，咬开它的外壳，吃里面的果仁。” 这时候还不流行嗑瓜子，楚嬴从她手中拈起一颗，当面示范了一遍。 “原来这么简单。” 米雅笑了，学着楚嬴的模样，嗑开一颗松子，第一次品尝到松子的味道。 火光中，大大的眼睛忽然发出亮光：“好香……就是少了一点。” “不少了，这里一大堆，还不够你嗑吗？” 楚嬴张开五指，揉了揉小侍女的脑袋，起身给晁逊一个眼神，旋即走到一旁的僻静处。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情况？”等晁逊跟过来，楚嬴开门见山地问道。 “殿下，这片松林里，还有一伙人。” 晁逊的回答让楚嬴有些诧异，皱眉道：“还有一伙人？难不成是那个楼氏部？” “不应该啊，松州这边是萧氏部的地界，经历了上次被抢，怎么还这么容易就被人混进来？” “不是的，殿下，这伙人，好像并非是冲我们来的。”晁逊摇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 “不是冲我们来的？”楚嬴愈发诧异了。 “不错，为此，卑职还特意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他们更像是被什么追赶。”晁逊如实道。 “追赶？难道是遇到猛兽了？他们有多少人？”楚嬴又问。 “大概有十来个。” “这点人手，要是真遭遇兽群一类，黑灯瞎火的，确实有点棘手……对了，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道，他们在这片林子里来回乱窜，卑职见他们不像是敌人，于是跟踪了一会便回来了。”晁逊道。 “那行了，既然不是敌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把这事通知萧玥一声，吃饭。” 这边楚嬴刚刚放松警惕，没想到，那边萧玥立马就找了过来：“殿下，关于晁统领发现的那群人，我有话要说。” “怎么，难不成你们认识？”楚嬴有些奇怪。 “不是，我只觉得这事有些奇怪。”火光下，萧玥黑亮的眉微微蹙起。 “哪里奇怪了？” “按照晁统领的描述，那十多个人，个个带刀配箭，很像是某些部族的精锐护卫。” 萧玥凝声道：“一般来说，这些护卫，往往都是由实力强悍、经验丰富的猎手当担。” “这样一群人，是绝不可能被一群野兽撵得到处跑的。” “哪怕是遇上最难对付的狼群，他们也只会预先布置好陷阱，然后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而绝不会像现在一样，东躲西藏地到处乱跑。” 楚嬴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一动：“你是说，他们躲避的，没并非是什么兽群，而是……” “没错，是人，而且十有八九是追杀他们的敌人。” 萧玥目光和楚嬴交汇在一起，无比肯定地说道。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要早做准备？” 楚嬴忽然明白她找上自己的原因，分析道： “你看，能把你说的十几个精锐护卫撵得到处逃窜，对方的人马肯定不少。” “万一被这伙人找到我们，说不定，将会是个很大麻烦。” “奴家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就在楚嬴和萧玥提高警觉，准备布防之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接近着，一群狼狈的身影突然冲进场中。 这些人近半数身上都带着伤，看到人后，嘴里惊慌失措地喊着楚嬴听不懂的语言。 当先一名草原人打扮的壮汉，瞪着血红的眼睛，焦急地左右张望，嘴里叽哩哇啦像是在寻找这里的话事人。 在他的臂弯中抱着一名少女，少女身上插着一支箭，看样子已经昏迷过去。 正在啃干粮的晁逊，连忙将饼收起，护在楚嬴身边小声道：“就是这伙人。” 楚嬴点点头，对身旁的萧玥说道：“这些家伙，叽哩哇啦地在说什么？” “这是北原话，他们说，他们是涂河东岸的扎合部，被坏人追杀，请求我们帮助。” 萧玥看着壮汉怀中受伤的少女，低声道： “这少女，是扎合部族长的大女儿，这些人是她的护卫，他们希望我们能帮忙治疗她。” “扎合部？”楚嬴对于这些草原部落委实不太懂，随口问了句，“这个部族咋样？” 萧玥想了想，道：“还行，扎合部虽然和我们隔着一条涂河，不过双方也曾有过来往，倒是没发生过什么矛盾。” “这个部族，大约有两三千人，说不上强，但也绝对不弱，不过，最近听说，他们的族长好像病逝了……” 她说到这，忽然和楚嬴交换一个若有深意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族长一病逝，女儿就被人追杀到这里，这里面……有故事啊！ “帮吗？但可能会惹上麻烦。”萧玥小声问道。 “帮。”楚嬴言简意赅，根本不作考虑。 “当真？” 萧玥有些诧异。 在她的印象中，这人就是个无利不起早家伙。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你要不愿意，本宫就自己来。”楚嬴的态度不容置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此番前来北原，追回被抢的物资还是其次。 区区万把两物资，还不至于让他冒着巨大的风险走上这趟。 之所以他执意前来，其实是为了另一个更大的目的。 而眼下冒出来求助的扎合部人马，就是他达成目的的绝佳机会之一。 不管萧玥怎么想，总之，这个活雷锋他楚嬴是当定了，耶稣也阻止不了。 想到雷锋，楚嬴就想到了做好事不留名。 于是，趁着对方还没人注意到他，他飞快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色面具，径直戴在脸上……没错，这张錾银面具，正是银霜公子交给他的那张。 “替本宫翻译一下。” 楚嬴戴好面具，顾不得萧玥一脸惊讶，低声吩咐一句，旋即迈步而出，对着那焦急壮汉道： “阁下是在找这里的主事人吗？” 萧玥跟在他身边，用北原话转述了一遍。 那大汉望着眼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对方从容不迫的气度，却令他不敢小觑。 连忙点头，用北原话道：“没错没错，难道这位公子就是了，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楚嬴笑着拱了拱手：“好说，在下正是这里的主事人，至于称呼……叫我银狐公子即可。” 第702章 成人之美 “银狐公子……你是中原人？” 那壮汉看楚嬴带着面具，知道他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对方似没有恶意，于是忙厚着脸皮上前请求道： “太好了，你们大老远从中原来，一定带着药物吧？” “在下穆塔，是扎合部老族长的侍卫长，恳求银狐公子，救救扎日娜小姐。” 听完萧玥的翻译，早有定计的楚嬴，当即点头笑道： “原来是穆塔兄弟，放心，我们中原人向来推崇仁义，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眼下诸位遭难，却能遇上我们，正说明这是缘分，我们断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礼……” 自我吹嘘，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奈何，对方此刻哪有心情听这些？ 那壮汉越听越焦急，以为他是想要报酬，想了想，咬着牙当场跪下来： “求求公子快些出手救人，穆塔可以代小姐答应你，只要你能救活小姐，事后我们定有后报。” “哎呀，穆塔兄弟快快请起，我银狐公子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仁义二字，又岂是你想的那种人？” 干得漂亮，兄弟，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知恩图报的明白人！ 楚嬴心中默默为穆塔点了一百个赞，面上却假惺惺埋怨穆塔抹黑了自己的人格。 不过，人家都急得跪下了，看来也是真拖不起。 楚嬴不再多说，转头对萧玥道：“你们北原人，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讲究吗？” “这倒没有……” 萧玥不明白这个时候，他问这话干什么？ 下一秒，楚嬴已经回过头，双手从穆塔手中接过扎日娜，道：“我本人会点医术，把她交给我来处理。” 又吩咐李海和郝富贵，带上穆塔和他那些受伤的同伴，到另一边去上药疗伤。 楚嬴将扎日娜抱到篝火边，借着火光仔细检查伤处。 少女别处都没伤，唯有左胸上插着一支箭。 尽管隔着厚厚的羊毛外套，但战场急救经验丰富的楚嬴，一眼就能看出。 这一箭，并没有伤到要害。 “银狐公子，我家小姐情况如何？” 这时，穆塔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到楚嬴半天不说话，忍不住询问起来。 “还好，这一箭虽然刁钻，不过，距离下方的心脏位置，还是了了一寸多……” 楚嬴说到这，抬头皱眉看着穆塔。 这家伙一身血污，显然没有疗伤就跑过来了，于是问道：“你怎么不过去疗伤？” “没事，我这一身皮糙肉厚，迟点上药也不打紧，只要小姐能没事，其他都无所谓。” 倒是个忠仆……穆塔不顾自身安危的忠心，让楚嬴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雷开，不由心生敬意。 “放心吧，别的伤病我不敢说，但处理这种箭伤，我还真不比一些名医差。” 楚嬴宽慰了一句，掏出匕首，开始沿着伤处小心翼翼割开外面的布料。 同时，又叫来秋兰和米雅。 让她们准备好纱布、毛巾、热水和金疮药等物品。 萧玥看着楚嬴忙前忙后，不免有些诧异：“殿……咳咳，公子真是涉猎广博，竟然还会医术？” “这有什么稀奇，我家公子懂的东西多着呢，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米雅一脸骄傲，在她眼中，楚嬴几乎就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 “少拍马屁，毛巾，过水拧干。” 那边，楚嬴割开衣物，顺势伸出一只手掌。 米雅啊哦了声，赶紧回过头，手忙脚乱地将拧好的毛巾递过去。 楚嬴接过毛巾，小心将伤口附近擦拭干净。 又将匕首烤火消毒，让秋兰帮忙用手稳住箭杆。 然后，他用刀尖沿着伤口边缘，一点点缓慢下切，准备将箭头剜出来。 这场小手术总共持续了三分多钟。 箭头去掉的瞬间，昏迷的少女忽然嘤宁一声。 眉间残留的一丝痛苦也随之消失，看上去似乎轻松了很多。 “好啦！” 萧玥见状面露喜色。 “差不多吧。” 楚嬴点点头，继续埋首清理烂掉的皮肉。 接下来，又让人拿来烧酒，将伤口反复消毒。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吩咐两名小侍女：“好了，找两个人，帮忙把人抬到马车上。” “我不太方便，一会上了马车，你们记得给她涂上药膏，缠上纱布，再换身衣服。” 秋兰和米雅点点头，正要叫人，穆塔已经抢先一步将扎日娜抱起来，一脸局促地看着楚嬴： “多谢银狐公子，这些粗活我来就行，用不着麻烦其他人。” 随后，又低头温柔地看着怀中少女，嗓音疲惫却难掩喜悦： “太好了，扎日娜，大轮王保佑，我们遇到了好人，你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说到最后，一双虎目竟滚下两行热泪来。 火光映照下，穆塔硬朗的面部轮廓，搭配这一刻的柔情，竟有种别样的男子魅力。 楚嬴深深看了他和少女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点头同意：“行，你也跟过去帮忙吧。” 待三人一走，萧玥好奇地看着他，笑道：“这个穆塔和扎日娜……殿下看出来了？没想到，殿下还会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你是指哪一种？” 楚嬴边用毛巾擦拭双手，边迈步走向先前休息的地方。 “成人之美还分哪种？” “当然，所谓成人之美，一种是成全别人的美好，另一种，则是成年人的美。” 一说到这里，老司机楚嬴就两眼放光：“这就涉及到人体艺术……人体艺术你懂吧……？” 萧玥不懂什么人体艺术，只是听他侃侃而谈，愈发觉得有趣，赞叹道： “殿下心思如此细腻，一定俘获过不少女子的芳心吧？” 她垫着脚，背着手，倒退着走在楚嬴身旁。 昏暗夜色中，一双大大的眸子透着异样的光。 “这你可说错了，本宫至今还是一名钻石王老五。”楚嬴忽然长叹口气。 “钻石王老五？” “就是单身狗啦。” “噗呲！” 萧玥反应过来，差点笑喷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什么单身狗，哪有单身汉这样埋汰自己的，尤其殿下还是一国皇子之尊。” “什么尊不尊的，十年前就不是了，你要高兴，可以叫我顺义侯，楚侯爷。” 对于自己身份的转变，经过和苏眉一席谈心之后，楚嬴早已不在意。 甚至，他还能随时拿出来开玩笑。 楚嬴笑呵呵道：“别觉得奇怪，本侯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正所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侯爷就喜欢成人之美。” “哦？”萧玥眸光一动，有意为难他，“哪种成人之美？” “你这一种。” “……”萧玥。 第703章 导演，我想跑龙套 楚嬴和萧玥返回休息区域，却并没有立刻休息。 而是开始嘱咐各自的人马，布置岗哨，安排巡逻，避免被人暗中偷袭。 今晚他们救下的这些人，来历非同一般，很可能会因此引火烧身。 为了应对这一种情况，他们必须得未雨绸缪，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尽管如此，消息传下去，双方的人马却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一来，这里距离萧氏部的地盘已经很近了。 再一个就是，双方士兵都是精锐，对于自身实力都很有自信。 除非是遭遇大部队，否则，寻常小股势力前来偷袭，还真吓不到他们。 事实证明，楚嬴和萧玥的布置的确很有效果。 上半夜时，一切都很正常，于是大家渐渐放松了警惕。 到了下半夜，大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 原本安静的营地外围，忽然响起尖锐的哨声。 “敌袭！” “快起来，敌人杀来了。” “妈的，这帮孙子还真会挑时候，老子正梦到和石榴姐亲亲……看老子不宰了这群狗日的！” 不愧是精锐，楚嬴和萧氏部的人马反应都很迅速。 一百多人，除了少部分人留下来作保护，剩下的人全都提着刀冲进了树林里。 这其中，也包括刚刚被他救助的扎合部那十多个人。 穆塔知道这群敌人多半是他们引来的，过意不去，不顾身上有伤，无论如何也要参战。 楚嬴成全了他们。 他知道，这是这群忠诚的战士挽回颜面的唯一方式，他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战斗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激烈。 就像过云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楚嬴站在营地里，只听到黑暗的松林里传来各种喊杀声，以及兵器碰撞的乒乓声。 起初这些声音很激烈，但过了不到一分钟，便开始急转直下。 又过了一会，便彻底没了响动。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没过多久，先前杀进树林的人纷纷返回，不少人嘴里犹自骂骂咧咧。 “妈的，这帮缩头乌龟，老子裤子才穿好，他们人就跑没了。” “他们要真是乌龟就好了，眼看打不过我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气死俺了，要不是黑灯瞎火怕中了埋伏，老子非要追他们个十八里地！” 眼看众人这般反应，萧玥赶紧找来一名负责人，询问战况。 “小姐，咱们赢是赢了，不过，对方也没什么损失，看到打不过，最后一窝蜂全跑了……” “弄清楚来历了吗？又或抓到俘虏没有？”萧玥又问。 那负责人摇摇头，战斗结束太快，他们哪有机会抓人啊。 刚好这时穆塔返回来，愧色道：“萧小姐不用问了，他们就是追杀我们的那一伙人。” “哦？”萧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和楚嬴对视一眼，道，“这么说，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我不敢肯定，不过我猜，他们多半是扎力休哥派来的……” 穆塔提到扎力休哥的名字，下意识攥紧拳头，眼中射出一缕仇恨的目光。 趁此机会，他深吸口气，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萧玥。 萧玥再将这一切翻译给楚嬴。 “扎力休哥？”楚嬴听到这个名字后，当即问道，“这人和扎日娜是什么关系？” “这个扎力休哥，是扎合部前族长的义弟，扎日娜小姐的莫贺……莫贺就是叔叔的意思。”萧玥解释道。 “你之前说，扎合部族长已经死了，那部族继承权是谁的？” “当然是扎日娜，她是族长唯一的女儿，也是全族认可的继承人。” “可现在，她却被她的叔叔派人追杀。” “没错，扎力休哥怂恿扎日娜前来打猎，以展示新族长的气概，结果暗中派人袭击了她的狩猎队，一连追杀了三天……” 不等萧玥说完，楚嬴已经接过话头，继续道：“然后，因为前族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一旦她死了，身为义弟的扎力休哥，自然就能合法地继承族长之位。” 银色面具下，他的双眼洞若观火，带着点点戏谑：“有意思，这出戏应该叫哈姆雷特呢？还是狮子王呢？” 萧玥一脸茫然：“什么哈姆雷特？狮子王？公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混个龙套。” 楚嬴饶有兴致地道：“譬如说，帮某位少族长复仇，赶走她叔叔，夺回族长之位什么的。” “公子想助扎日娜夺回族长之位？” 萧玥吃了一惊，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公子，恕我直言，你们中原有句俗话，叫作人走茶凉。” “若是扎力休哥真的坐上族长之位，只要稍加笼络，身边势必很快就会聚拢一大帮人。” “就算你现在就将扎日娜送回去，扎合部里的许多人，也未必会同意让她重新担任族长。” “你说的有道理，要解决这种事，怎么也得用到一些强硬的手段。”楚嬴点头承认。 “强硬……公子难道是指打仗？” 萧玥脸色变了变，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扎合部可不是小部落，公子若是想让我部出兵相助，以我阿爸的谨慎，只怕……只怕……” 她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楚嬴想借鸡生蛋，利用他们萧氏部去攻打扎合部，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想想也是，尽管萧氏部实力强大，但两三千人的扎合部也不是软柿子。 双方一旦开战，必然是相互都会损失惨重。 除非有巨大的利益驱使，或者是想吞并对方，否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借兵给楚嬴。 “你是说，你们不会借兵给我对吧，放心，我根本就没想过找你们借兵。”楚嬴坦然道。 “不借，那……你怎么帮扎日娜复仇？” 萧玥将他上下一阵打量，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 楚嬴神秘一笑，没有半点透露的意思。 “哼！不说就不说，你们中原人，总是喜欢这般故弄玄虚。” 萧玥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哼了声跺脚走开，嘴里仍旧小声嘟囔道： “就你这点兵，我还真不信能打赢扎合部……哼哼，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第704章 习惯如此 “呵……没事了，都洗洗睡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萧玥一走，楚嬴顿觉索然无味，连打几个哈欠，一边挥手让众人接着休息，一边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到了车边，只见郝富贵手握一根篝火里捡来的火把，正一脸戒备地左右张望，忍不住问道： “富贵，你这是在干什么？” 郝富贵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殿下，你确定那伙人真退走了？” “这我哪知道，要不，你追出去看看？”楚嬴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不用了，应该是退走了，只是可惜，哎。” 郝富贵一听让他出去查看，赶紧连连摆手，表面却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可惜什么？” “可惜，这段时间看殿下痴迷习武，奴婢也私下请教晁统领，学了一身功夫。” 郝富贵长叹，胡乱挥舞几下火把，一脸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闷： “可惜，那些偷袭的家伙，竟然败得那么快，不然，奴婢就能在殿下面前一展本领了。” 话音刚落，车厢窗户里伸出米雅的小脑袋，满脸惊叹地道： “哇，公公你也习练了武功吗？厉不厉害？” “呵呵，杂家这套武功，什么都没有，就突出一个快字……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郝富贵努力挺起大肚腩，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威风一点，一派高人的风范： “别说三五个蟊贼，就算几十个，上百个，杂家也是翻手可灭。” 一通自我吹嘘之后，又开始大喊可惜，说老天不公，不给他展示本领的机会。 “哎，甚憾！甚憾啊！” 你妹，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这么嘚瑟，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楚嬴决定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笑道：“想要展现本领还不容易？” 用嘴指了指他手中的火把：“喏，将火把拿好，往后退三步，对，就在那个位置，站好了。” 郝富贵有些莫名其妙，比划了几下火把，似有所悟：“奴婢明白了，殿下是想让奴婢当场打给你看，对吧？” “不，本宫只是想让你吸引目标。”楚嬴否定了他的猜测。 “吸引目标？” “没错，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黑咕隆咚，唯有你举着个火把，看起来特别显眼。” 楚嬴指了指后方的一辆马车，那是扎日娜修养之处，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扎日娜受的是箭伤，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那伙偷袭的队伍里，很可能会有弓箭手。” 楚嬴看着胖子太监，笑得一脸戏谑：“你不是要展示本领吗？站好了，火把拿高一点。” “待会万一对方去而复返，别人用箭射你，你正好躲开，再反杀过去，岂不就能实现愿望？” 郝富贵越听越冒冷汗，下意识就要丢掉手中火把，却被楚嬴提前喝住： “不准丢，本宫这人就喜欢成人之美，敢丢火把试试，站好了！” 郝富贵欲哭无泪，立马开始找借口：“可……可是殿下，这火把就快烧完了，要是不丢，再过不久会烧到手的。” “那就等它烧到了再说。”楚嬴一点不讲情面。 “不是殿下，都这么晚了，奴婢困意上头，一直这么站着，怕是坚持不住。” 郝富贵很快又找了一个借口。 “练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连熬个通宵都做不到，你还练什么武……就当是锻炼了。”楚嬴仍不给机会。 “殿下，奴婢错了，奴婢刚才的话只是开玩笑……”郝富贵没辙了，只能选择坦白。 “那又如何，你是开玩笑，可本宫当真了啊，继续。”楚嬴爬上马车，回头说了一句。 “殿下，不要啊，万一对方真的射箭，奴婢可躲不开啊。”郝富贵哭丧着脸道。 “你不是说你武功很快的吗？” “是啊，所以死的也快。” “不要紧，你这两百多斤的防御，自带被动反弹，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 楚嬴满不在乎：“而且，就算受伤，我也能把你治好，放心吧，死不了的。” 说完不管不顾，掀开帘子，径直钻进了车厢。 “殿下，殿下！” 郝富贵连喊几声，没有回应，拿着火把就像拿着一颗手雷，又惊又怕，弱小可怜又无助： “天啦，杂家怎么这么命苦啊，郝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郝富贵，马上就要来见你们了……” 守卫在马车旁边的李海和几名炎煌卫见状，差点笑喷了，不约而同看向车辕上，闭目假寐的晁逊。 有这位大高手在，方圆三丈之内，几乎属于绝对禁区。 一般人射出的箭，根本就别想突破进来。 所以，即便对方真有弓箭手返回，一心偷袭超富贵。 有晁逊护着，他中招的几率也是小的可怜。 凭心而论，以楚嬴的性格，怎么可能真舍得让手下人去以身犯险？ 他看似不近人情的惩罚背后，其实往往都安排好了后手。 再比如，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 楚嬴找到萧玥，问道：“你们北原上，出殡服丧期间，一般会穿什么？” 萧玥皱眉，不明白他一大早怎么会问这种晦气的问题，迟疑了下还是答道： “和你们中原人差不多，都是穿白布衣，戴白布抹额之类。” 楚嬴点点头，伸手指着穆塔等扎合部的人，道：“那行，给他们统统都换上白布麻衣和抹额。” 想了想，又用手在脸上比划几下：“最好让他们表情显得悲伤一点，凝重一点。” “殿下这是准备让他们服丧吗？”萧玥神色一动，道，“服谁的伤？” “这还用说吗？”楚嬴反问。 “难道……”萧玥脸色一变，赶紧靠近压低声音，“殿下是指扎日娜？你不是说能治好她吗？” “当然能治好，难不成你以为她会死？”楚嬴笑了，这妞联想也太丰富了。 “那你还让他们这样穿？”萧玥越发不解，“这不是在诅咒扎日娜小姐吗？” “你别管，总之山人自有妙计。”楚嬴又卖起了关子。 “又来这套，这话你昨晚都说过了，能不能换点新意？”萧玥语气略微不爽。 “不行，本宫习惯重要的话说三遍。”楚嬴断然拒绝。 “为什么是三遍？而不是两遍？五遍？十八遍？”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 “……” 第705章 半路生意 经过萧玥的一番解释，穆塔等人全都换上了孝服。 一群人走在队伍中间，白惨惨一片，个个面色沉郁。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给谁出殡的。 如此又行了半天，前方尽头终于渐渐出现了草原的景象。 空旷的原野上，坐落着几片平缓起伏的低矮山丘，就像少女的曲线，优美而柔和。 山丘之上，除了偶尔有几处树丛点缀，其余全是一望无垠的草地。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金黄，就像涂抹在大地上的油画，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 只可惜，如今已是十月。 塞外苦寒，眼前的景色虽然好看，却是清一色的枯败迹象。 尽管如此，这些枯萎的野草仍旧是上好的饲料。 每座山丘上，几乎都能见到牧民忙碌的身影。 他们有的用弯刀割草，有的将打好的草料一捆捆驮在牛马背上，都想赶在入冬前，储存更多的草料。 “大家打起精神，过了前面这座山丘，就到咱们萧氏部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吃手把肉，喝马奶酒。” 队伍前方，萧玥坐在一匹枣红马上为众人鼓气，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明显可以看出，越接近他们部落，她的情绪就越亢奋。 原本行了半日，被马背颠得有些疲惫的炎煌卫们，一听到手把肉和马奶酒，立马又振作起来。 这两天啃干粮啃得乏味，正需要一顿大餐祭祭五脏庙。 萧小姐果然是及时雨啊！ 众人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各种恭维，逗得萧玥咯咯直笑。 “殿下，我怎么觉得萧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马车里，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的秋兰，回头奇怪地对楚嬴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才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少女，本就最天真烂漫。” 楚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微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少年老，这或许才是她的本性。” “天真烂漫吗？” 秋兰见他似乎对萧玥挺有好感，莫名来了一句： “可是在我们大楚，这样年纪的女子，很多都嫁人了，有的连孩子都有了呢。” 楚嬴撇头直视着她：“那你咋还没嫁人呢？” “呃，因为……因为……” 秋兰支吾了一阵，竟是回答不出来。 一时大窘，脸上腾的升起一片红霞，很快连耳根都红透了。 “看吧，其实你们都是一样的，想想你回乡见你义父时的心情……” 正说着，队伍忽然停了下来，楚嬴不得不中断话题，朝着帘外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前面遇到一伙胡商，说是想去中原做生意，得知我们是中原来的商队，想找我们交换一些货物。” 楚嬴他们此行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伪装成一支小型商队。 自然，也少不了装载了一些棉麻茶砖等货物。 所以在郝富贵看来，被人拦下要求交换货物实属正常。 不过，这事落在楚嬴耳中，却似引起了他的警觉，又一次问道：“他们准备用什么交换？” “用羊换。” 郝富贵忽然发出嘲笑：“说来好笑，这群家伙大老远要去中原做生意，却只带了二十多头羊。” “就这点牲口，能赚什么钱，就算换我们带的这点货物，也是远远不够。” “我倒觉得挺正常，不都说北原苦寒吗，或许人家是穷人，就只养了这么多羊呢？”米雅忽然插道。 “不错，还学会分析问题了，不过，这事确实不正常。”楚嬴忽然站起来。 “哪不正常？”米雅一脸疑惑。 “哪哪都不正常。” 楚嬴笑着揉了一把米雅的小脑瓜，当即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带着二十多头羊，大老远跑去楚国做生意？ 一般人可能会相信。 甚至，还会被对方艰难跋涉数百里，最后却只能赚到三瓜两枣的行为而感动。 但，楚嬴打死都不会相信。 当他走出马车时，正看到双方在队伍前方进行交易。 对方只有三个人，所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警觉。 甚至，有萧氏部的护卫，趁着对方搬货的工夫，还和他们开起了玩笑。 这三人似乎很健谈，一边慢腾腾搬着换来的货物，一边满脸堆笑地和护卫们聊着天。 只不过，他们不时瞟向扎合部一行人的眼神，却没有逃过楚嬴的视线。 有意思，还真来了。 楚嬴站在车辕上，默默将他们的样貌记下来。 然后，清了清嗓子，故作高声地对着队伍中间的穆塔喊道：“穆塔兄弟，这都半日了，你们怎么还如此悲伤？” 穆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本公子倒是忘了，你不会中原话，来个懂行的，替我大声告诉他。” 楚嬴这次没有麻烦萧玥，而是掏出一锭银子托在手心。 “我来！” 很快，一名萧氏部的护卫自告奋勇，上前接过银子，转身将楚嬴的话翻译给穆塔。 穆塔一听，郁闷的不行。 不是你银狐公子叫我们装惨的吗？ 怎么这会你倒问起来了。 不等他回答，楚嬴已经继续说道：“我知道，失去了你们最重要的首领，让你们没了主心骨，也从此失去了归宿。”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味地沉湎在过去的悲痛之中。” “打起精神来，既然你们无处可去，以后就跟着本公子。” “今后有本公子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们。” 说到最后，沉痛地摇头长叹道：“逝者已逝，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 穆塔越听越糊涂。 自家小姐从昨晚开始，情况持续转好，怎么自己就失去主心骨了呢？ 还有所谓的归宿。 只要扎日娜还活着，她就是他们的归宿。 他们又怎么可能改弦易辙，转而投靠他人？ 只不过，楚嬴对他们毕竟有大恩，他虽心中不快，表面却谨守礼数，抱拳道： “多谢公子的好意，只不过……” “没什么只不过，本公子知道你放不下面子。” 出于某种原因，楚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 “你也不必再说了，我先给你一段时间，你再考虑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我……”穆塔脸有难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语。 那三个搬运货物的胡商，看到这一幕后，忽然有了干劲，飞快将货物搬完，随即与众人告辞。 楚嬴目送他们原路返回的背影，嘴角逐渐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第706章 拜服 “殿下，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没看到，你让他们投靠你时，那个穆塔表情极不情愿？” “别到时候人家找个理由走了，殿下的一番谋划，只怕就得泡汤了。” 队伍继续启程，没过多久，楚嬴乘坐的马车忽然钻进来一道倩影，上来就是一串连珠炮。 “呵呵，还以为你能忍到到达目的地才问，原来也是个急性子。” 楚嬴看着萧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怒反笑，缓缓道：“你以为，刚才本宫真是在拉拢穆塔他们？” “难道不是？”萧玥气息一滞。 “这个嘛……只能麻烦你再跑一趟，去将穆塔也叫过来，本宫正好有话要对你们说。” “又卖关子！” 萧玥气呼呼地冲他哼了声，还是转身离开了马车。 不多时，她又和穆塔一起进来，后者面无表情地对他一抱拳，显然心有不满：“公子。” “怎么，对本公子不满？觉得我刚才当众拉拢你们，是对你们忠诚的侮辱？” 楚嬴一句话点破穆塔的心思，让对方有点无所适从。 他伸手示意两人坐下，随后开门见山道：“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我刚才，并非是真要拉拢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和扎日娜。” “保护我们？”穆塔皱眉，有些不太明白。 “没错。” 楚嬴又看向萧玥，笑道：“你们该不会以为，刚才那三人，真是要去中原做生意的胡商吧？” “公子是说，这三人有问题？”萧玥脸上浮出一抹诧异。 “当然有问题，就他们赶的二十多头羊，连贿赂边防军都不够，又怎么进到大楚做生意？”楚嬴嗤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们绝对和顺城没联系，如此就只能走拒北关，那地方过路费可不便宜。” 萧玥一拍手，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当初，大楚朝廷收紧边界通商。 连他们萧氏部这样的万人大部，都要另辟蹊径，重选商道，才能避免吃亏。 就刚才那三个胡商，哪有资格走这一趟。 想到这，她转又蹙起眉来：“可是，如果他们不是商人，又是来干什么的？” “刺探军情啊，这三个人，明显是三个探子。” “刺探军情？难道……又是楼氏部？！”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这三人并非楼氏部的人，十有八九，是冲穆塔兄弟他们来的。” “冲我们来的？”听到楚嬴这么说，穆塔不禁疑道。 “没错，确切一点说，是冲扎日娜来的，他们想知道扎日娜是死是活。” 楚嬴缓缓道：“还记得昨晚那场战斗吧，知道为什么结束得那么迅速吗？” 不等两人开口，他已经接续说道：“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想过和我们厮杀。” “所以，他们只派了很少一部人，想摸黑进行刺探而已，若是不慎遭遇战斗，立马一触即退。” 对于特种侦察经验丰富的楚嬴来说，这些人的套路他实在太熟悉了。 就算没有亲临现场，他也能知道对方昨晚想干什么。 “公子这话确实有道理，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们今天还会再来一次呢？” 萧玥和穆塔都相信他说的话，但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能够未卜先知？ “这不是很简单吗，因为昨晚他们刺探失败，今天自然多半要再来一次。” 楚嬴笑道：“要不然，等我们到了萧氏部，他们再想混进来，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原来如此，这帮人也是胆大包天。” 萧玥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居然被那三人骗过去了。 “呵呵，什么胆大包天，他们只怕也是被逼无奈。” 楚嬴撇撇嘴：“你们想啊，你们要是扎力休哥，一日没有扎日娜死掉的消息，一日位置能坐得安稳？” “只要扎日娜还活着，就是对他族长之位最大的威胁。” “所以对他来说，弄清楚扎日娜到底是死是活，无疑十分重要。” 他顿了顿，银色面具后面射出两道犀利的眸光： “若是扎日娜死掉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死，你们觉得，得到这个消息的他会干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继续派人追杀！” 萧玥脱口而出，随即看着穆塔，恍然大悟：“原来，殿下真是为了保护他们。” “故意让穆塔他们换上孝服，还有当面喊话招揽他们，都是为了麻痹那三个探子。” “让他们以为扎日娜小姐已经死了，如此，扎力休哥就不会派人继续追杀了。” 穆塔听到这里，脸色早已变成骇然。 没想到，看似平静的一个上午，背后竟隐藏着这般凶险。 忽然离开座位，满脸愧疚地对楚嬴单膝跪下：“穆塔罪该万死，错怪了银狐公子，我……我实在没脸……” 他犹豫一阵，忽然咬牙拔出一柄匕首，双手呈上，表情决然： “都是我的错，请公子尽管责罚，就是一刀杀了穆塔，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穆塔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在下若这么随便就杀了你，那还救你们干什么？” 你妹，这个夯货，杀了你，老子的大计怎么办？ 楚嬴气得只想给他两脚，不过面上却是一脸感动。 伸出双手将人扶起来，又将匕首归鞘还给对方，拉住他的手劝慰道： “在下之前就说了，在下行走江湖，讲究仁义二字，穆塔兄弟这样，岂不是要陷我于不义？” “把刀收起来，以后断不可这般义气用事，须知，你们还有大仇未报，冤屈未伸。” “好生珍重性命，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家扎日娜小姐考虑不是？” 穆塔觉得，楚嬴这几句话简直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心中愈发愧疚不安。 他激动地点着头，心中竟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忽然扑通一声，再次给楚嬴跪下，这次却是双膝跪地，俯首下拜： “公子这般维护小姐和穆塔周全，实乃再生父母，是我们最大的恩人。” “我们北原人，讲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穆塔在此发誓，从此之后，除了小姐，穆塔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 “但凡公子有所差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穆塔也一定在所不惜！” 他的这一举动，让一旁的萧玥心中无比震惊。 要知道，草原汉子，就像桀骜的雄鹰，向来野性难驯。 要想他们真心臣服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然而，楚嬴才来到北原短短一夜半天，就获得了穆塔的忠诚和拜服。 她看着楚嬴，眼中异彩连连。 这家伙，到底拥有什么魔力？ 第707章 萧氏大部 “穆塔兄弟这是做什么，在下可不是那等携恩索报之人。” “不过，有你这句话，就知道你是个可交之人。” 楚嬴也没料到，这么快就能将穆塔收服，心下不禁暗自窃喜。 有了和穆塔的这层关系，他就有了可以插手扎合部内部纷争的借口。 只见他弯腰双手将穆塔扶起来，拍了拍对方肩膀，很讲义气地说道： “快快请起，就冲你愿意性命相交，往后你的事，就是我银狐公子的事。”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迟早有一天，我会助你们打败扎力休哥，让扎日娜小姐重掌族长之位。” 楚嬴这话，让穆塔越发感动不已。 要知道，如今还愿意追随扎日娜的，就只剩他们这区区十余人。 这点人马，别说夺回族长之位，能不能从此保命活下去都是问题。 北原可不比中原。 一个部落，若是没有足够的人数相互扶持，少数个体是很难活下去的。 老实说，如今在穆塔等人心中，只希望扎日娜能够早日康复。 至于打败扎力休哥，夺回族长之位，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抗争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过，这些都是之前。 此时此刻，楚嬴的承诺，却让穆塔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位中原来的银狐公子，仁义无双，一看就来历不凡，又兼和万人大部萧氏部交好。 如果他真的愿意介入此事…… 穆塔心中燃气一团火焰，望着楚嬴，呼吸略微急促：“公子此话当真？” “在下有必要骗你吗？” 楚嬴示意他安心，旋即话锋一转：“不过，扎力休哥如今当上族长，实力非同小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公子说得是，在下也是这么觉得。”穆塔从善如流。 “既如此，那不妨等到扎日娜小姐好转之后，咱们再来商谈。” 楚嬴见他不反对，将事情拍板：“经过方才之事，扎力休哥多半以为，扎日娜小姐已死。” “这样最好，如今敌明我暗，咱们正好可以积蓄实力，等待机会的到来。” “全凭公子作主。” 穆塔此刻已经将楚嬴当成主心骨，闻言，重重一抱拳： “若是此事能成，往后，公子就不仅是我穆塔的大恩人，也是我们扎合部全族的大恩人。” “大恩大德，我扎合部上下，一定任凭驱使，倾尽余生之力也要报答。” …… 安抚完穆塔之后，趁着还没进入萧氏部，楚嬴又带着两名小侍女，去另一辆马车上给扎日娜换药。 少女恢复得很不错，隐隐有即将苏醒的迹象。 这让楚嬴对自己未来的计划，越发充满信心。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时辰过去，队伍翻过先前那座矮丘，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和之前走出红松林看到景象类似，山丘下也是一片金黄的草甸。 只不过，这片原野更加平坦，也更加宽广。 为了一睹万人大部的风采，楚嬴特意提前下了马车。 站在山丘上，放眼望去，能够看到金色的草原上，有数条河流蜿蜒流淌，宛若长龙一般。 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点点碎金的光芒。 在这些河流周边，大大小小分布着许多牧民的毡房，有方有圆，颜色也各不相同。 蓝色的，白色的，灰色的……这些毡房就像散落在草原上的云朵，团团簇簇，从山脚下，一直分布到河流尽头。 光是近处的毡房，楚嬴粗略一数，就有上百顶之多。 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更密集了。 其中，又以东面数里外的一条河流边，建筑最为密集，一看就和别的地方有所区别。 “那是涂河，是这里最大的河流，发源于我部东南面的老虎山，河水向北流，算是我们萧氏部的母亲河。” 楚嬴正观察着，萧玥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指着东边，一脸骄傲地介绍道： “看到那处石头砌成的院落没有，那就是我家，只有族长才能入住。” 这时，山丘下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 一个勇敢的牧民当即跨上马背，朝着这边打马而来，手握弓箭，远远喊道： “这里是雪岭三部的萧氏部，你们是哪里人？来这做什么？” 萧玥嘴角一扬，当先站出来，娇亭亭朝着那人喊去：“留克老爹，是我，萧玥。” “原来是小姐，听族长说，你不是去了大楚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谈妥了吗？” 叫作留克的老汉，此刻离得近了，看清萧玥的样貌，当即放下戒备，笑着将弓箭收起来。 “还没解决呢，不过主事人倒是被我请来了。” 萧玥指了指身后的楚嬴一行，请求道：“留克老爹，我们今天一直赶路，到现在还没进食。” “你来的正好，麻烦你提前去通知我阿爸一声，让他做些准备，也好招待客人。” “好勒，小姐邀请的客人，就是我萧氏部的客人，肯定要隆重招待。” 这个留克老爹，看样子也是个爽朗之人，当即拨转马头，朝着涂河那边的族长营地飞驰而去。 “他叫留克，当年是保护我阿爸的亲卫，如今年纪大了，负责巡弋这边的草场。” 萧玥含笑望着留克远去，过了一会，回头向楚嬴解释了一句，旋即屈身发出邀请： “难得银狐公子驾到，我部蓬荜生辉，请吧。” “那就麻烦萧小姐带路了，请。” 楚嬴笑着拱拱手，随后重新登上马车，随着大部队一路看着风景，不疾不徐地来到涂河边上。 萧氏部族长的石头营帐，修建在这条河的西岸，一处地势最高的土坡上。 说是族长才能居住的大营，听起来似乎很厉害。 但，其实除了用石头砌了一圈围墙，里面便再难看到其它石头建筑。 取而代之的，是比周围牧民更大的一顶顶白色毡房。 特别是最中间那一顶，便是和附近数百顶毡房比较，也是最大最气派的存在。 随着楚嬴他们进入院子，毡房里面，迎面也走出来一群人…… 第708章 萧广泰 这群毡房里走出来的人，有老有少，一个个身穿盛装，笑容满面。 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瘦少年，在看到萧玥后，当先跑出来，亲切喊道： “阿姊，你终于回来啦，这次你去大楚，我可是担心了好久，每天都向大轮王祈祷，就怕你路上有事……” “哦，萧骞，你何时学会关心起你阿姊了？” 萧玥亲昵地望着少年，嘴上却打趣道。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阿姊，我能不关心你吗？”少年萧骞瞪大眼睛，一派振振有词。 “我看你关心是假，想问我有没有从大楚给你带礼物回来，才是真的吧？” 知弟莫若姐，萧玥一句话就戳破了弟弟的心思。 “那你带了礼物回来吗？” “你看，狐尾巴露出来了吧” “阿姊……”少年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了声。 “好了，眼下还有贵客要招待，这些小事之后再说，别再缠着你阿姊了。” 这时，对面又走出一名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 四十上下，头戴毡帽，两鬓垂下条状发髻，颔下蓄着一部胡须，又黑又亮。 男人长相和萧玥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父亲，萧氏部第一人，族长萧广泰。 将少年从姐姐身边喝开，中年人哈哈一笑，张开双臂，当先迎向萧玥： “哈哈，我的小月儿平安到家啦，太好了，你阿爸我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他拉着萧玥的胳膊，上下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女儿无恙，欣然点头。 然后，转过身看向楚嬴一行，豪爽笑道：“哈哈，小月儿，这就是你请回来的贵客吧。” 上前两步，对着楚嬴一行抱拳，用中原话说道：“在下萧广泰，萧氏部族长，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在下银狐公子，本次全权代表大皇子殿下，前来和族长一起共商大事。” 楚嬴此刻扮演的是银狐公子，自然不会拿大，同样走上前拱手回礼。 “银狐公子？” 当看到楚嬴脸上的錾银面具时，萧广泰下意识皱了皱眉： “阁下既是大殿下派来的代表，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阿爸！” 萧玥赶紧跟过来拉了他爹一把，解释道：“银狐公子不服水土，皮肤受不得北原的气候，所以才不得已戴上面具。” 这个借口，是她和楚嬴事先就商量好的。 说完之后，又踮脚附在萧广泰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她说了什么，原本觉得受到冒犯的萧广泰，神色一动，对楚嬴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哈哈哈，原来如此，咱们辽右这边，气候确实和北原类似，银狐公子能坚持来到这里，实在是受委屈了。” 萧广泰笑得一脸殷勤，隐隐将自己放得比楚嬴还矮一截，伸手指着毡房里面： “是在下无知，不了解公子身体不适，适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我看你不是无知，是你家丫头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楚嬴同样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手笑道：“哪里哪里，是在下身体不争气，和萧族长没有关系……请。” 一行人进了毡房，分主次坐下。 让一帮萧氏部耆老奇怪的是，萧广泰竟然临时让人多摆了一桌，让楚嬴和自己同坐上首。 这般待遇，可不是一般的贵宾可以享受的。 熟悉他们族长的人都知道，这代表在萧广泰心中。 这位银狐公子，有着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格，甚至可能，地位还要在其之上。 一群族老暗暗记下这一幕，心中已经为楚嬴贴上，不可轻易招惹的标签。 “哈哈，难得今日小月儿平安归来，又有贵客临门……来啊，上菜，开宴！” 随着萧广泰一声令下，阵阵引人垂涎的酒肉香气，瞬间充斥整间毡房。 布帘掀开，一名名青春洋溢的草原少女，手捧托盘鱼贯而入。 手把肉、烤全羊、韭菜花、麦饼、酸奶、马奶酒……辽右民风粗犷，饮食也是这般朴实无华。 “哈哈，我们这的菜肴，比不得中原精致，不过胜在量大管够，大家尽情吃，尽情喝。” 李海等一群炎煌卫小头目，早已迫不及待，一听这话，个个开启了饕餮模式。 一边啃得满嘴流油，一边大呼过瘾。 “银狐公子，来者是客，在下先敬你一杯。” 萧广泰身为主人，可谓面面俱到，让楚嬴很有好感，举起酒杯回敬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下肚…… 一股浓烈的奶腥味夹杂着潲水味，再加上一丝寡淡的酒味，说不出来是什么怪异味道，让楚嬴差点脸都绿了。 楚嬴心中直呼大意。 这个时代，连酿酒工艺都还没有成熟。 所谓的马奶酒，自然也不是他前世喝过那种味道。 可是……这特么也太难喝了吧！ “银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萧广泰看他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放下酒杯，关心地问了一句。 “唔，咕……没有的事，就是第一次尝试马奶酒，觉得……觉得风味独特，呕……” 为了表示对主人的尊重，楚嬴强行将这口酒咽下去，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感受到阵阵恶心上涌，为了不至于呕吐，他又飞快割了一块手把肉塞进嘴里，企图将这股恶心压下去。 然后。 一股强烈的腥臊味，沿着鼻腔直冲天灵盖，让楚嬴差点没闭过气去。 卧槽！ 这特么是人能吃的？ 这羊都没骟过的好吗。 楚嬴拿出此生未有的勇气，一边缓缓将肉嚼碎下咽，一边惨白着脸打量郝富贵和李海他们。 这群牲口，似乎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腥膻。 一个个狼吞虎咽，还不时吮吸着手指，吃得那叫一个香。 妈的，原来这群家伙这么好养活，亏我还让老崔定期给他们开小灶。 嗯，确定了，以后这笔钱省了。 没办法，谁让这群家伙将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一个人痛苦多没意思，大家一起痛苦，才是真的幸福。 万幸的是，虽然吃不惯这里的酒肉，但席间提供的固体酸奶和奶茶，倒是挺合楚嬴胃口。 靠着这两样，楚嬴勉强撑到了宴会结束。 是夜。 向来身强力壮的楚嬴，久违地上演了一出黄河在咆哮…… 第709章 老神婆 翌日，拉了一晚上肚子的楚嬴，罕见地没有起床。 由于羞于启齿，对外则是宣称身体不太舒服。 萧玥闻讯，好心地带着一名本地的土医前来探望。 这土医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脸上的褶子深得能夹死蚊子，打扮得就跟一位巫婆似的。 老太婆弓着背，拿着一根藜杖，慢腾腾绕着毡房里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等她好容易停下来，萧玥忙上前恭敬请教：“怎么样，银狐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小姐莫慌，老身观这公子气息衰弱，印堂发黑，多是阴邪入体，冲了煞气，待老身驱走邪灵，再开一剂药，保证药到病除……” 老太婆这边说着，那边萧玥飞快翻译给楚嬴知道。 这老巫婆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哪有什么邪灵入体……？ 楚嬴刚要解释，忽听那老太婆‘叽哩哇啦’一声怪叫，将他吓了一大跳。 探头一看，但见老太婆取出一串法器一样的东西，拎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又站到房间正中，对着四周又唱又跳，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法器撞击的叮铃声。 “跳大神？！” 楚嬴惊呆了，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特么要是能治病，那全世界医生都得失业了。 萧玥生怕他冒犯了这位老妪，连忙小声劝道：“公子可别胡说，这是户攸婆婆的独门绝技，专门驱邪治病，可灵验了。” 沃日，忽悠婆婆？ 楚嬴脸色再变，不可思议地道：“你明知道她是忽悠，还将她带过来？” “不是忽悠，是户攸，户攸婆婆。” 萧玥纠正完，再次劝说道：“总之，公子只要乖乖听婆婆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把病治好的。” 一旁的米雅一脸惊奇地望着跳大神的老妪，满是惊叹：“哇啊，真有这么神奇吗？” “那当然，我们萧氏部很多人，从小到大一有病，都是户攸婆婆治好的。” 楚嬴看萧玥一脸骄傲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吐糟。 摊上这样一位老神婆，你们这万人大部能延续至今，还真特么是个奇迹。 但见户攸婆婆跳完大神，一脸宝相庄严地来到床头，伸出一双干瘪却柔软的手掌，将楚嬴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好了，老身已经检查过了，确定公子身上邪灵已去。” 户攸婆婆收回手，回头对萧玥说道，又从身上取出一支药包，递给后者： “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将这包药用开水冲散，给公子服下，过了今天，他的病就会好了。” “多谢婆婆，你老慢走。” 萧玥接过药包，亲自送别户攸婆婆。 随后重新进来，让秋兰帮忙倒来一碗开水，将药冲泡好，亲自端到楚嬴面前，手拿调羹微微一笑： “殿下，该喝药了。” “这……本宫不喜欢喝太烫的药，不如你先将它放下，等晾凉了，本宫自己会喝，呵呵。” 这玩意真的能喝？ 楚嬴望着碗里黑乎乎一片，不时还冒上来一两个气泡，第一时间有了不好的联想。 一座阴森的城堡里，带着尖帽子的邪恶老巫婆。 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一边拿着棍子，在一口大锅里不停搅啊搅啊。 大锅下面架着柴火，里面则是熬制得黑漆漆、黏糊糊的药汁。 锅里不停翻腾着气泡，隐约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骷髅头在汤汁里沉浮。 那汤汁……和眼前碗里的东西，竟是如此相似。 这玩意真要喝了，怕不是会死人吧？ 有了之前宴会的深刻教训，楚嬴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再尝试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我看殿下不是怕烫，是不敢喝吧？”萧玥一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呵呵，实不相瞒，本宫水土不服，昨晚拉了一晚上肚子，都快脱水了。” 楚嬴干脆不再隐瞒，露出一缕苦笑：“要是这玩意也那样，本宫只怕……真的要客死异乡了。” “不会的，这些都是名贵的药材熬制的，一般人户攸婆婆还舍不得给呢。” 萧玥见楚嬴仍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又是歉疚又是气恼，干脆来个以身作则： “殿下若是不信，奴家先喝给你看。” 说罢端起碗，咕嘟一下猛灌了一口，转而将剩下的交给楚嬴：“看吧，奴家没事，这下殿下总该放心了吧。” “呃……” 人家一个姑娘家，却能做到这个地步，楚嬴反而没办法再拒绝了。 “好吧，看在萧玥小姐的份上，本宫这次，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楚嬴迟疑了一会，还是接过药碗，捧起来，仿佛壮士断腕一般咕嘟嘟一口气喝干。 “咦，没什么苦味？似乎，还带点甘甜，而且，胃里也是暖洋洋的……很舒服……” 楚嬴喝完之后，刚放下碗就已经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不由惊喜交加地，忙抬头看着萧玥： “这药，好像真的很有效果？！” 萧玥哼哼两声，骄傲地扬起下巴：“这下知道了吧，我早说了，户攸婆婆的医术可是很厉害的。” “就那跳大神的老太婆？” 楚嬴表情不太自然，心想，这神婆子她真懂医术？ …… 萧氏部，族长大帐里。 先前还在给楚嬴看病的老太婆，此刻已经出现在这里。 不仅如此，面对站着的族长萧广泰，她竟安然坐在一旁与之对话。 对着这个‘无礼’的老太婆，萧广泰非但没有半分不满，反而言语间颇为恭敬： “户攸婆婆，那位银狐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中原人，体质弱，加上养尊处优惯了，一时不习惯我们这的饮食，所以有点水土不服。” 如果楚嬴此刻在这里，一定会被惊叹。 这个在他眼里只会跳大神的户攸婆婆，原来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不过，人家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此人果真是中原人？”萧广泰表情郑重，“你确定，他真不是我们敌对势力伪装接近小月儿的？” “嚯嚯，放心，老身适才借机摸过他的皮相，你见过我们萧氏部哪个敌人，手脚上连茧子都不长的？” 户攸婆婆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耷拉的眼皮下，射出一缕精芒：“此人双腿笔直修长，一看就不是马背上长大的。” “而且，他的皮肤十分细嫩，身上的衣料也是最顶级的顺滑……十有八九，真是丫头告诉你的那个身份。” “大楚皇子吗？” 萧广泰苦笑，忽然有些头疼：“本来和楼氏部的事，我想尽量大事化小，可如今，人家正主却来了……” “哎，我家丫头这次……真是给我出了个好大的难题啊！” 第710章 凶残 涂河以东。 百余里之外。 扎合部，族长专属的大帐内。 此刻酒肉飘香，美女胡旋，乐器悠扬，一场宴会正式进入高潮。 账内上首，坐着一名鹰视狼顾的中年汉子。 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按住几案，身体前倾，望着下方翩翩起舞的少女们不断叫好。 在他的带领下，左右一帮前来赴宴的头人，也跟着拍手轰然叫好。 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好些个人没有随大流。 有的闷头饮酒，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则望着这群趋炎附势者，兀自冷笑连连。 上首的中年汉子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不由闪过一道杀意。 待少女们一曲舞罢，他又叫了声好。 随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挥手打发少女们下去领赏。 做完这一切，中年汉子砰的一下重重放下酒杯，阴鸷地目光缓缓扫过一众头人，让不少人当场变了脸色。 骤然的安静，让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怎么，我扎力休哥才刚刚出任族长，就有人不服气了吗？” 他的话音一落，之前跟着他叫好那群人中，立马有人出声恭维道：“休哥族长，那哪能啊？” “你出任族长，那是众望所归，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服气呢，大伙说是不是？” 立刻有人附和。 “说的不错，在我们心目中，休哥族长可比前任族长扎日娜强多了。” “今后我扎合部，在休哥族长的带领下，一定能成为辽右又一股大势力，与雪岭三部平起平坐……” 众人正在替扎力休哥大肆吹嘘。 下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头人，忽然砰的一巴掌拍在案上，指着众人呵斥道： “放屁！你们连扎日娜族长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在这胡乱诽谤，为扎力休哥站台，你们可还要脸？” 众人气息一滞，尽皆面露尴尬。 “莫桑，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扎力休哥本就对络腮胡这几个头人不满，正好趁机发作，厉声教训道： “之前派出去的探子，回来都说了，扎日娜已经死了，她的亲卫穆塔他们，亲卫为她戴孝……何来扎日娜不知死活？” “你要是对我出任族长不满，就只管当众说出来，何苦这般惺惺作态，倒叫大伙都看不起。” “哼！这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对你不满，你待如何？” 络腮胡莫桑冷冷一笑：“你说扎日娜被老虎偷袭死了，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一天没看到她的尸体，我就一天不承认你这个族长！” 话音一落，又有几个头人站起来，纷纷支持莫桑：“没错，没有尸体作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是，当初是你怂恿扎日娜去狩猎，鬼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嘿嘿，说得好，就算扎日娜真死了，到底是老虎偷袭，还是有人暗中作祟，还真不好说。” “放肆！” 扎力休哥越听越怒，猛地一拍案几站起来，恶狠狠瞪着几个头人，浑身杀气弥漫： “我扎力休哥好心好意请你们来赴宴，你们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当众污蔑我？” “嘿嘿，你们的意思，难不成是我杀了扎日娜？证据呢？拿出来啊？” 络腮胡怒哼一声：“废话，我们要是有证据，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 “没有证据？那就是诽谤！” 扎力休哥一脸凶神恶煞，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扶住腰间的弯刀，从座位上离开，晃晃悠悠走到络腮胡跟前。 “莫桑，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答应从此追随于我，喝了这杯酒，咱们就还是同一族的好兄弟……来。” 说罢，也不管莫桑同不同意，径直将酒杯递过去，脸上挂着三分醉意的笑。 “拿开，谁要和你这种人称兄道弟？” 络腮胡性情刚烈，一巴掌打掉眼前的酒杯，瞬间，马奶酒溅了扎力休哥一身。 不仅如此，他还毫无畏惧地怒视着扎力休哥，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嘿嘿，哈哈哈……” 扎力休哥用手指抹去脸上的酒渍，伸出舌尖舔了舔，忽然癫狂般放肆大笑。 络腮胡一脸莫名其妙，将眼一瞪：“你笑什……” 话还没说完，只听唰的一声。 扎力休哥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刻，突然拔出弯刀，飞快往络腮胡脖子上一抹。 莫桑完全没有料到，此人敢当众下黑手，待反应过来时，喉咙早已被割破。 强烈的窒息和恐惧感，驱使他拼命用手捂住脖子。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他的满脸络腮胡子，瞬间被染成鲜红，胸膛就像破风箱一般剧烈起伏，从伤口处不断发出‘嚯嚯’的轻响。 下一秒，莫桑绝望地瞪大双眼，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地轰然倒下。 至死，他的一只手都在拼命伸向扎力休哥。 似乎想要拖着对方共赴黄泉，又似想要挽留什么，奈何，终究什么也没握住。 大帐内瞬间死寂一片。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个人的鼻腔，加上十月天寒，让众人有种血脉都被冻结的错觉。 良久。 “扎力休哥，你敢违背族规，不经审判，当众杀害没有任何过失的头人！” 终于有人发声质问，依旧是那几个不服气的头人之一。 扎力休哥嘿嘿冷笑，他连族长扎日娜都敢杀，哪还会在乎什么规矩。 “什么没有任何过失，莫桑当众污蔑本族长，就是最大的过失！” 扎力休哥看着那人，阴恻恻笑着，忽然将带血的弯刀指向对方，杀气腾腾道： “还是说，你们也想尝尝本族长弯刀的滋味？” “你敢！” 几名头人大怒。 “你们看我敢不敢……统统给我进来！” 伴随着扎力休哥一声大吼，几十名手持弯刀的士兵，纷纷从外面冲进来，直接控制了场面。 很显然，这是一场鸿门宴！ 那几名头人，望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一个个如临大敌，再也不敢多吭一声。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别怕，大家毕竟是同族。” “本族长现在给你们一次机会，臣服？还是死亡？我数三声，自己选择！” “三、二……一。” 三声过后，所有人，包括那些不服他的头人，无不单膝跪地，宣誓效忠。 在生死面前，一切的忠诚、信念、无畏，很多时候，其实都不值一提。 “哈哈哈……好，本族长已经得到消息。” 望着这一幕，扎力休哥得意大笑，当场发布了他出任族长后的第一条命令： “穆塔等人护卫不利，导致前族长扎日娜命丧虎口，已是犯下死罪。” “如今，这伙渎职者已背叛我族，疑似加入了萧氏部。” “尽管我族实力远不是萧氏部的对手，但，还是要想办法，除掉他们，为前族长报仇！” “杀敌穆塔等人，为前族长报仇，杀死穆塔……” 一时间，大帐里全是为了扎日娜报仇的宣誓，不得不说，充满了讽刺…… 第711章 炼药是门学问 说来也怪，自从那天喝了户攸婆婆的药之后，楚嬴第二天果真又变得生龙活虎。 这让他开始有点相信，那老神婆真有几分本事。 虽说这事固然值得高兴，但与此同时，楚嬴又遭遇了另一件烦心事。 一连几日，萧广泰都不曾找他商量解决抢劫案的事。 就好像，这位萧氏部的族长突然犯了健忘症，完全把这件要事给忘掉了。 不过，楚嬴倒是不在乎被冷落。 你不找我，我可以找你嘛。 只是，每次他派人去询问，都会被萧广泰以‘银狐公子身体贵恙，需要多些时日静养，不便打扰’为理由给挡了回来。 如此三番五次，郝富贵腿都快跑折了，终于忍不住对楚嬴抱怨： “殿下，那萧广泰根本就是存心躲着你，咱们要等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毡房里，药香浓郁。 楚嬴正借着天光，一手拎着一杆小秤，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往秤盘里添加切好的药材，仔细记录下数据。 在他旁边，秋兰正埋首用铡刀切割药材。 而米雅则坐在床沿上，负责将楚嬴称好的药材用药碾子研磨出来。 那日楚嬴好转之后，出于对老神婆的感谢，特地和萧玥一起前去拜访。 这一去才发现，户攸婆婆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炼药师。 在她家中，不仅堆满了各种药材，珍惜的，普通的，什么种类都有。 除此之外，还收录了历朝历代许多早已遗失的医书，和各种名贵古方，偏方。 据她所说，她的先祖曾在前朝大魏太医院任职，专司管理医书典籍。 后来大魏覆灭，他们这一支便跟着萧氏部，重返辽右祖地。 他的祖先，不愿这些医书全部毁于战争，便想方设法带出来了一部分。 楚嬴对于什么前朝秘闻，不是太感兴趣，但对这些收录的药方，却是情有独钟。 譬如户攸婆婆，只用一剂药就治好了他的拉肚子。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比他前世许多特效药都强出十倍不止。 在他看来，若是能对照各种常见病症，针对性地弄出一批方子出来。 无论是预防瘟病，治病救人，还是弄成中成药赚钱，都是大有可为。 就比如行军打仗，若是每个士兵都像他一样，到达一个陌生地方就水土不服。 那还打个屁啊。 所以，为了将来后勤有保障。 楚嬴这才未雨绸缪，腆着脸皮从户攸婆婆那求来不少药方。 趁着这些天清净，每天都躲在毡房里，努力练习炮制各种药材，成为一名合格的炼药师。 这算是他目前抵达萧氏部后，最大的一场收获。 “这事不急。” 见郝富贵前来告状，楚嬴稍稍停下手里的工作，想了想，扭头问向秋兰： “对了，这事你怎么看？” 秋兰一愣，用手背撩开额角凌乱的发丝，略作思量道： “这事殿下还需要问奴婢么，摆明了，这位萧族长还没下定决心和楼氏部翻脸。” “估摸着，他现在正借口我们到场，以期向楼氏部施压。” “然后盼着，在我们不出面的情况下，楼氏部能主动道歉，双方各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郝富贵听完秋兰的分析，心中愈发不忿： “不用我们出面，就把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大老远来这干什么？这不是消遣人吗？” “哪有那么容易。”秋兰摇摇头，对着楚嬴叹了口气，“殿下，你说这萧族长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为啥会想得这么美呢？” “他是一族之长，辽右这地方，北有靺邪蛮族，东有伏育国和高陵国狼子野心，西边又有北匈虎视眈眈。” 楚嬴干脆放下手中活计，泡了一壶甘草菊花茶，坐下慢悠悠说道： “别看他们是万人大部，却也只能在夹缝中求生，自然不肯轻易和势均力敌者为敌，平白折损实力。” “要知道，草原部落大多奉行丛林法则。” “你若强大，可以肆无忌惮吞并别人，可你若弱小，反过来也会被别人吞并。” “俗话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再小的部落，做主的终究是自己，所以，没人会想被别人吞并，仰人鼻息。” 郝富贵似乎听明白了一些，道：“这么说，萧氏部根本就不会和楼氏部翻脸，那咱们岂不是，天天只能在这等他们扯皮？” “不会的，很快，他们不翻脸都不行了。” 楚嬴给两名侍女各自递了杯茶，又端起自己的轻轻嘬了一口，满足地一声长叹。 “味道不错，苦中回甘，余香持久，看来我这炼药功夫大有长进了。” 郝富贵提醒道：“殿下，说正事呢，要不奴婢又得白跑了。” “这也是正事。” 楚嬴放下茶杯，回味地砸了咂嘴，道：“实话告诉你吧，咱们现在只能等。” “还等？” “但也等不了多久。” “为啥？” “别忘了，楼氏部背后有银霜公子指使，还等着我们十倍赔偿呢。” 楚嬴一脸玩味地笑道：“那可是二十多万两银子，估计整个楼氏部，都拿不出来。” “你觉着，面对这么大一笔钱财，楼氏部会心甘情愿放弃？” “并且，良心发现，主动道歉，还会把抢走的货物全都退还给我们？” 郝富贵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怎么可能，除非做美梦还差不多。” “所以啊，萧族长不急，我们也不用急，你觉得，急的会是谁？”楚嬴循循诱导。 “当然是楼氏部，这么多银子，要是我们不赔偿，他们指不定得急红眼呢。”郝富贵道。 “这不就对了，楼氏部一急，势必要向萧氏部施压，到头来，还得我们出面。” 楚嬴起身，拍了拍郝富贵厚实的肩膀，嘴角逐渐勾起一抹弧度：“所以，人家不急，咱们等着就是。” “今天，人家对你爱搭不理，明天，你就让他们高攀不起，明白？” 郝富贵眼睛一亮，他觉得他悟了…… 第712章 争取主动 楚嬴的猜测没有错，如此又过了两天，萧广泰的人终于找上门来。 时移世易，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轮到郝富贵当大爷了。 胖子太监化身门神，早早堵在门口，将对方的人马尽数挡了回去。 “抱歉，我家公子贵体欠安，还需静养，请勿打扰。” “什么？你家族长的命令？那又如何，我家公子身份高贵，才不吃你们这套。” “好啊，你居然敢用银子收买我！我郝富贵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吗？……一两银子也敢拿出来贿赂，滚，下次记得多带点……” 眼看一波波人马被自己呼来喝去，非但不敢还嘴，还各种求爷爷告奶奶，巴结讨好。 郝富贵翻身农奴把歌唱，此刻的心情，比大夏天吃冰镇西瓜还要爽歪歪。 多日积累的鸟气，终于一扫而空。 哈哈，还是殿下说得好！ 昨天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我让你们高攀不起。 想要见殿下，呵呵，先过你富贵爷爷这一关。 郝富贵的这一举动，可是把另一头的萧广泰急坏了。 他不明白，自己不但占着理，还是主动想要息事宁人，怎么楼氏部，反而越发得寸进尺了呢？ 甚至，对方放言，楚嬴他们再不出面谈判，就要兵戎相见。 这可急坏了萧广泰。 虽然他早早从上任族长手中接过权柄，但，本身性格使然，他并没有太大的进取之心。 对于战争，毫无心理准备的他，说不怕那是假的。 萧氏部虽强，但，在雪岭三部中始终是垫底的存在。 若是楼氏部真打过来，他都不敢想。 奈何，如此紧要的关头，楚嬴却一反常态，反倒不愿意见他了。 这让萧广泰越发记得团团转，没办法，只能将萧玥再来，央求道： “我的小月儿，你和殿下是熟识，为今之计，只有你去求求他……这场祸事，若是殿下不出面，只怕无法消弭啊。” “可是，我现在去也未必见得到他啊。”萧玥摇头叹息。 “怎么可能，你们关系不是挺好吗？” “阿爸还没看出来么？” “看出什么？” “殿下并不是不想见你，他只是在找回颜面。” 萧玥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道： “你想啊，人家堂堂大楚皇子之尊，派人三番五次找你商讨，你倒好，次次拒而不见。” “换作是你，你怎么想？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你真以为人家不要面子？” “再说，阿爸你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你把人家当什么了？你的下属？还是部里的奴隶？” “人家可是大楚皇子，皇子哟！” 萧玥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是个人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是我错了，人家可是皇子，我怎么会不拿人家当回事呢？哎呀，为父糊涂，糊涂啊！” 萧广泰反应过来，用力一拍自己脑门，旋即跺脚转身，拉着萧玥就往外走： “走走走，我们父女俩一起去，一定要带足诚意，去给殿下好生道歉。” “是银狐公子！”萧玥提醒道。 “对对对，银狐公子，给银狐公子道歉去……” …… 郝富贵威风了半天，终于还是迎来了终极考验。 面对萧玥父女的联袂请罪，胖子太监思考了三秒钟，觉得自己还是做不了主，于是屁颠颠跑回屋里向楚嬴请示。 “来了吗？就说我正在小憩，人还没醒。” 郝富贵点点头，又一路小跑回去，想都没想就转述道：“我家公子说，他正在小憩，人还没醒呢。” 萧广泰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郝公公，你家公子睡着了还能说话？” “呃……”郝富贵脸上肥肉一颤，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露了底。 他正准备想个借口圆谎，却见萧玥斜了他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阿爸，你还不明白么？殿下还在生气呢，这是对我们的考验。” “对对，考验，确实应该考验！” 面对萧玥的自行脑补，萧广泰大感有理，放低姿态，笑呵呵对郝富贵一抱拳： “多谢郝公公，我们明白了，我们就这里等银狐公子醒来好了。” 明白什么了？ 郝富贵眨眨眼，一脑门问号。 不过，对方既然愿意等在这，他也懒得赶人，双方就这么一直僵着。 如此，又过去半天。 直到楚嬴察觉天色暗下来，将郝富贵叫进屋子准备让他开小灶，才得知萧家父女还候在外面。 “怎么回事，他们居然还没走？”楚嬴吓了一跳。 “殿下不是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吗？”郝富贵不解。 “等个屁啊，本宫原本计划，让他们多跑几趟，他们越是着急，咱们就越能争取更多主动权，明白吗？” “不明白。” “三顾茅庐听说过吗？” “那是什么？” “……” 楚嬴嘴角抽抽，真想将胖子太监塞到前世的时空，进行一番九年义务回炉再教育。 “算了，总之你记住，要想获得他人尊重，首先自己不能掉价。” 楚嬴说完，整理一番衣袍，随即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殿下，你还出去？”郝富贵在身后叫了声，心下困惑，不是说让对方多跑几趟吗？ “人家等了半天，我要再不出去，就换咱们理亏了。” 楚嬴一走出门，已经等得身心俱疲的两父女，双双精神一振，赶紧上前行礼。 萧广泰更是一见面就开始认错道歉： “请公子恕罪，是在下的错，这几天怠慢了公子，在下糊涂，实在羞愧难当……” “好了，萧族长不必道歉，两位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事关你我切身利益，有句话我必须声明在先！” 楚嬴将萧广泰扶起来，既然无法用三顾茅庐之计，就只能开门见山说清楚。 “公子请讲，我们父女一定洗耳恭听。”萧广泰长松口气，满露喜色道。 “这次谈判，你们必须配合我的计划行事，我说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不得有丝毫违背。” 楚嬴目光犀利地直视着二人，语调不高却自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做得到吗？若是做不到，你我之间的合作，恐怕只能就此终止！” “……” 萧家父女愣在原地，他们从未见过楚嬴如此强势的一面，这是……图穷匕见吗？ 第713章 争夺主动权 “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萧广泰和萧玥之间相互望了望，又望了望，十分为难地皱起眉来： “银狐公子，恕我直言，若是你决定和楼氏部打一仗，难道我们也必须出兵吗？” “当然。” 楚嬴的回答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这……恐怕……” 萧广泰摇摇头，正要拒绝，却听楚嬴抢先提醒道：“恐怕萧族长，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指的终止合作，并非单是指这次联合应对楼氏部，而是，包括以往所谈的所有内容。” “难道，公子要切断与我部的生意往来？” 萧广泰身躯一震，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萧玥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 “这不是理所当然？” 楚嬴一双戏谑的眼眸在父女之间游弋，反问道： “换作是你们，你们的合作伙伴，非但护不好货物，还一味地对抢劫者妥协退让，请问你们会怎么想？” “是会觉得合作伙伴无能呢？还是觉得，他们和楼氏部其实压根就是一伙的呢？” 楚嬴最后这句话，不可谓不难听。 甚至，近乎于刺耳。 可仔细一想，又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堂堂万人大部，被人抢了货物不算，还放话威胁。 这等奇耻大辱，不站出来据理力争，居然还想着息事宁人。 如此畏首畏尾，谁特么还愿意和你们合作？ 萧广泰吃这一激，脸色涨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萧玥俏脸浮现一抹愠怒：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骂我们无能，但，请不要污蔑我们和楼氏部是一伙的。” “若是我们真与楼氏部串通，还会千里迢迢去将公子请到这里吗？” “这可难说，欺诈一道，本就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呢？” 眼看萧玥一双乌亮的眉毛又竖起来，楚嬴话锋一转，稍微和缓了些： “当然，我说得只是可能，以在下和萧小姐的交情，在下还是更愿意相信，你们做不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毕竟只是在下的一厢情愿，你们要怎么证明呢？” “难道，全权听你指挥，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玥赌气似的问了一句：“万一，你执意乱来，最后导致我们吃了大亏怎么办？” “萧小姐觉得在下是那等冲动之人？” 楚嬴一声嗤笑，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复又摇头叹道：“其实，你们一再担心自己会遭受损失，在下可以理解。” “不过，你们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损失？” “就比如说，眼下顺州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各种工程，每日花钱如流水。” “若是在下没有离开，而是坐镇审核，光是各类日常开销，至少可以节省两到三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算一算，在下从顺城出发，到现在也七八日有余了，你们知道在下损失了多少银子吗？” “……” 萧氏父女茫然对视，对于工程预算和支出什么的，他们基本没啥概念。 草原上要建个什么，往往是族长发话，大家群策群力。 这些需要精打细算的环节，反而没人去考虑。 对于两人的反应，楚嬴早有预料，笑了笑：“实话告诉你们，比我们被抢的那批货，只多不少。” “嘶……” 萧广泰和萧玥前后倒吸口凉气。 也就是说，光是这几天时间，楚嬴在顺州的工程就可能浪费上万两。 这么大一笔钱，连两父女都不禁为楚嬴心疼起来。 “换句话说，因为你们的拖延，已经让我吃了不小的亏。” “若是你们再举棋不定，我将继续蒙受更大的损失。” 楚嬴打开天窗说亮话，道：“萧族长掌握这么大一个部落，应该知道当家人的辛苦和难处。” “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若是我付出这么大代价，都换不来你们的认可……那，我只能终止合作，及时止损。” “阿爸，我觉得公子说得有理，要不……我们还是答应吧？” 毕竟双方的生意，是当初萧玥亲自和楚嬴谈下的，她打从心底不想放弃。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掺杂一点其他东西，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旦放了权，到时出了什么差池，可就半点不由我们了。” 萧广泰不像萧玥，这个时候，仍想做最后的争取，沉声道： “我萧氏部好歹也是辽右大部，坐拥资源无数，又与周边不少大小部族交好，公子真舍得断掉与我们互市的巨大利润？” “哈哈哈，巨大利润？” 楚嬴忍不住大笑三声，语气带着讥讽：“萧族长可能不知道，在下的生意，远超你的想象。” “与你们互市，只是我们正好需要你们的东西，用以改变民生而已。” “至于利润，抱歉，最多只占我们总受益的一成，可能都还不到。” 他这话确实没有骗人，别看萧广泰吹嘘他们资源无数，但真正可以用以贸易的，其实并不多。 一个月平均能有万把两的交易额就不错了。 而楚嬴，光是还没完全建成的白石滩工业区，一个月带给他的纯利润就有数万两。 至于贸易额，起码也是数十万两以上。 两相比较，辽右这边的贸易就是毛毛雨，楚嬴自然不怎么在乎。 眼看萧广泰目露怀疑，楚嬴敛了笑，开门见山道：“在下可没有骗你，论富庶，这片东土大陆，谁能及得上我大楚中原？” “目前，我连国内十分之一的商路，都还没有建立起来。” “若是停了和你们的合作，正好可以集中精力开辟这部分市场。” “退一步说，就算我想维持在辽右的贸易，也完全可以重新寻找合作伙伴。” 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忽然双眼发亮：“没错，这个合作伙伴，首先要足够强硬。” “比如楼氏部，我看就挺不错的，刚好他们也对我们的贸易感兴趣，没准还真行呢。” “不……不行！” 萧广泰听到他要和楼氏部合作，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上面写满了焦虑。 “萧族长这是什么意思？在下要和谁合作，你还管不了吧？” 楚嬴语气透着玩味，心中却早已大定，这老顽固，终究还是急了啊。 如此一来，此番应该十拿九稳了…… 第714章 楼氏部来人 “我可以答应你！” 不出楚嬴所料，经历一番漫长的交锋之后，萧广泰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权。 没办法。 双方之间的贸易互市，对于楚嬴可能只是一根鸡肋。 但，对于萧氏部，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说大幅改善部众生活，就说独家渠道这个优势，就能带给他们巨大的利益。 许多从顺城贩运的货物，经他们一转手，就能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周边的部落。 不仅覆盖掉成本，还能赚取差价，几乎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除此之外。 中间商的这层身份，还能增强他们在周边部落中的影响力，拉近彼此的关系，可谓一石多鸟。 如此一块大肥肉。 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任谁担任萧氏部的族长，都不可能甘心放弃。 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被同是万人大部的楼氏部给叼了去。 双方本就不太对付，若是楼氏部趁机继续坐大，第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们萧氏部。 所以，经过再三权衡，萧广泰只能对楚嬴妥协。 不过，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他答应了放权，却也附加了一个条件。 “敢问银狐公子，若是和楼氏部谈判，你是否会要求我们出动军队？” “会。” 楚嬴点头，没有任何隐瞒：“在我家乡有句话……战场上拿不回来的，谈判桌上也休想拿回来。” “这么说，还是要开战？” “谁说的，军队是一种威慑力，拉出来亮一亮，能唬住对方就行。” “这样还差不多。”萧广泰松了口气，转又正色道，“那么，在下的条件就是，我们可以听从公子安排，调集军队。” “但，公子必须答应我们，真到那个时候，我们萧氏部的人马，不能首先出击！” “唔。” 楚嬴用手指摩挲着面具，凝思片刻。 下一秒，抬头举起手掌：“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双方谈妥之后，萧广泰立马向楚嬴透露了一个消息。 楼氏部派人来了，是楼氏部族长楼温的儿子，楼英……前来索要十倍赔款。 一开始，萧广泰热心招待，好说歹说，希望双方各退一步，罢手言和。 谁知，终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那楼英非但不听劝，席间还各种大放厥词，全然不把萧广泰放在眼里。 更甚至，还假借酒疯，当场威胁萧广泰。 要求他让楚嬴一行现身赔罪，并且限时数天之内准备好赔款，不然就发兵攻打。 对方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萧广泰没有办法，只能赶来找楚嬴商量。 “那个楼英人呢？” 楚嬴听罢，径直问道。 “还在我账中，目前酒宴未散。” 萧广泰如实相告，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楼英颇为桀骜不驯，公子一会若是见了，一定要静心凝气。” “若是能在不起冲突的情况下，令其知难而退，这是最好不过。” 又要不起冲突，又要令其知难而退，干脆跪下认爹吧。 楚嬴心中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不动声色：“过去看看再说。” 当下带上晁逊、李海、以及几名炎煌卫，一起跟着萧广泰去了族长大帐。 此时此刻，大帐内酒污翻倒，杯盘狼藉，到处都是喝得东倒西歪的身影。 一派糜烂放纵的景象。 席间，好几名醉醺醺的大汉，借着酒劲，不停对一旁负责倒酒的女子动上下其手。 那些女子往往不堪其扰。 一开始，迫于族长的命令，还只是默不作声，只咬牙扭开。 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终于开始反抗，大声斥责。 谁知，这样的举动，非但没有喝住这些大汉，反而令他们越发肆无忌惮。 偌大的大帐里，全是这群精虫上脑的家伙暧昧且淫邪的笑声。 其中，又以一个二十多岁，高鼻长脸的年轻人笑得最为狂傲，对周围人数落道： “瞧瞧你们这帮废物，多大点出息，连几个女子都搞不定，我楼氏部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 “三少爷，话不能这么说。” 一名大汉唉声叹气：“这里毕竟是萧氏部，这些姑娘虽然好看，咱们也不能胡来啊。” “放屁！什么萧氏部，我楼氏部可不怕……不能胡来是吧，少爷我偏偏就要胡来！” 楼英将手中的酒一口气喝完，啪一下将杯子放下，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倒酒的少女。 那少女虽然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倒酒。 就在她俯身之际，楼英忽然起身，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抱进怀中，随即哈哈大笑，重新坐了下去。 “啊！放开我……唔！” 那少女大惊失色，拼命挣扎，却被楼英按住脑袋，强行亲了几大口。 下一刻，他抬头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对周围人炫耀道： “看到没，看上了就下手，管他什么萧氏部，老子玩的就是萧氏部的女人，哈哈。” 一群大汉有他示范，瞬间胆子打起来，起身追得那些少女连连尖叫避走。 看到这些惊慌无助的少女，楼英越发得意，视线再次落到怀中少女身上。 正当他低头准备更大胆的尝试时，冷不防啪的一声，脸上被少女打了一巴掌。 “你……你这个混蛋，你快放开我！” 少女眼中蓄着泪，咬着牙战战兢兢骂道。 “贱婢，你敢打我！” 楼英大怒，无视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把推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耳光又大又沉，少女被打蒙了，当场坐倒在地。 这还没完。 打完这一耳光，楼英犹不解气。 一把薅住少女的头发就往外拖，另一只手摘下随身携带的马鞭，口中骂骂咧咧： “果然萧氏部的人都特么缺教养，区区一名贱婢，也敢欺负到本少爷头上，还有上下尊卑吗？” “老子今天，定要狠狠教训你一顿，好让你们这些萧氏部的贱婢知道，我楼氏部的手段！” 少女看到他抽出马鞭，顿时满脸惊恐，吓得大叫救命。 奈何，回应他的只有周围楼氏部人马的大笑声。 “哈哈，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今天也没人救得了你！” 楼英将少女拖到中间，一脚踹翻在地，狞笑着高高举起了鞭子，眼中全是阴狠。 就在他准备对少女痛下毒手时，一道冷喝从门口传来： “住手！” 第715章 果真明白 “我道是谁，原来是萧族长，怎么，你去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眼看着萧广泰气势汹汹走进来，楼英眸光一动，不得不收起阴狠的表情，同时也将马鞭放下。 “先不说这个，楼少爷，我好心好意招待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 萧广泰指着被打的少女，又指了指其他几名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呵呵，你说她啊？那就得问问你们自己了。” 楼英看着脚下地女子，满脸不以为然，嘴里振振有词： “这女人，也不知是谁教的，连上下尊卑都不懂，居然敢当众掌掴本少。”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如今本少出使这里，代表的就是我楼氏部的颜面。” “她掌掴本少，就是打我楼氏部的脸，本少自然要给她一个教训，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不……不是这样的，族长，是他非礼在先，他抱住我，还强行……强行亲嘴……呜呜！” 那少女说着说着，忽然放声大哭，凌乱的头发下，隐约可见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岂有此理！你们楼氏部的男人，全是禽兽？还是从没见过女人？” 萧玥越看越气，从萧广泰身后站出来，怒目扫视四周的大汉，脸上如同罩着一层冰霜。 “你骂谁禽兽！” 面对这朵带刺的玫瑰，楼英沉下脸，本要开骂。 可看清萧玥本人后，他却眼前一亮，当即改口：“嘿嘿，女人我们当然见过，还见过不少。” 他顿了下，故意调戏道：“不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我们还真没怎么见过，大伙说是吧？” “哈哈……” 又是一阵放荡暧昧的大笑。 “很好笑吗？” 萧玥杏眼圆睁，浑身弥漫着杀气，更将腰刀抽出来半截，冷冷看着楼英： “有种出去，本小姐让你继续看个够！” 楼英瞳孔一缩，可还没等他回答，萧广泰已经提前一声低喝：“萧玥！忘了我说不能擅动刀兵？把刀收起来！” “凭什么？这群人这么可恶……”萧玥不想答应。 “叫你收起来！”萧广泰瞪眼。 “就不。” “你……！” “好了，萧族长要是还没忘，应该记得，此行应该由谁做主吧？” 晚几步进来的楚嬴，走上前阻止了父女俩的争执，转而看着手持马鞭的年轻人，淡淡道： “你就是楼英？” “不错，看你跟着萧族长过来，莫非就是……” 楼英倨傲地抬起下巴，可当他注意到楚嬴脸上的錾银面具时，却蓦然变了脸色，厉声质问： “这面具不是已经交给那什么大楚皇子了吗？怎么会在你脸上？” “哦？你认识这张面具？” 楚嬴听他这么说，忽然来了一丝兴趣，走近道：“这么说，你也认识银霜公子？” “你管我认不认识！”楼英凶狠地瞪着他，斥道，“赶紧将面具给我摘下来！”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我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既然我家殿下将面具送给我，就证明我有资格戴着它。” 和对待萧玥之外的人一样，楚嬴这里刻意隐瞒了身份，把自己硬说成是自己的下属。 “哼！原来你真是楚国那个大皇子派来的。” 楼英听他自报家门，不疑有诈，目光将楚嬴一顿扫描，反客为主地叫嚣起来： “你来得正好，十倍赔偿呢？准备好了吗？” “你看我这样，像是能带那么多钱的样子吗？”楚嬴反问道。 “看也不像。” 楼英失望地撇了撇嘴，当即朝楚嬴面前一站，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跪下磕头吧。” “跪下磕头？凭什么？” “就凭你家大皇子，惹了不该惹的人。” 楼英目光一横：“有人当初特意交代，若是你们这群楚国来的想要谈判，必须先完成两件事。” “哪两件？”楚嬴问。 “一是赔款，二就是下跪道歉。” 楼英轻蔑地指了指脚下，冷笑道：“跪下来，面向西边，连磕十八个响头。” “你若是能够做到，本少就给你一次谈判的机会。” “那要是我们不愿意呢？”楚嬴玩味一笑，“是大军压境？还是继续抢劫我们的商队？” “你都知道了，还用我说吗？” 楼英嘴角继续上扬，阴恻恻笑道：“我劝你最好照做，这里是辽右，不是你们大楚。” “甭说你们这次来，带的那点数量可怜的人马，就是再加上萧氏部，又能如何？” “在我楼氏部面前，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趴着！” 他伸出右手食指，几乎快要戳到楚嬴胸口，口气十分嚣张：“明白了吗？” “当然，是这样吗？” 楚嬴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后，忽然目光一寒，整个人骤然暴起。 但见他五指箕张，手背青筋条条绽放，就像门板一样呼啦一下，狠狠抽在楼英脸上。 “噗！” 楼英猝不及防，瞬间半边脸颊凹陷下去。 连带着整个身体也飞起来，做出了空中转体一周半的高难度动作。 仔细再看，半空中竟有丝丝血线洒下，竟是几颗牙齿从他嘴唇缝隙中迸射出来。 楼英当场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容易醒转过来，立马捂住脸上鲜红的五指印。 只见他双目充血，满脸怨毒地瞪着楚嬴，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 “敢打你是不是？” 楚嬴俯身，抢在他前面说出这句话，并且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 就这个动作，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却是极强。 周围那些醉汉一看，怒不可遏，纷纷拍案而起，大吼着冲向楚嬴：“妈的小子，难打少爷，找死！” 面对他们的袭击，楚嬴恍如未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因为。 就在他身边，晁逊和李海等人早已闻风而动。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很快，那群醉汉便如叠罗汉般躺成一堆，口中哀嚎不停。 这一幕把楼英给看傻了。 他还指望着这群人能救下他，顺带狠狠教训楚嬴一顿，可现在…… “那个，小……兄弟，呵呵，咱们之间可能……可能有点误会，有事好商量……” 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楼英来说，保全自己远比所谓的尊严来的重要。 奈何，楚嬴直接无视他的示弱，一只手缓缓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拎起来。 银色面具下，漆黑的眼瞳戏谑且冷酷。 他笑了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误会？那就让它一直误会下去吧。” 说罢，顺手将对方的马鞭攥在手里…… 第716章 狠辣 “你……你要干什么？” 眼看楚嬴抢走自己的马鞭，楼英脸色一变，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惊恐。 啪！ 楚嬴二话不说，顺势一鞭子抽在他身上。 “啊！” 楼英惨叫一声，裸露的脖子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痕，痛得他浑身抽搐。 奈何，他的头发仍旧被楚嬴抓住，想逃逃不了，想躲也躲不掉。 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之后，楼英反而激起一丝凶性，死死看着楚嬴，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你……我要杀了你！” 楚嬴无视他的威胁，抬手指着一名哭泣的少女，淡淡道：“这鞭子，是为她打的。” 说罢，唰的一声，再次抽出第二鞭子。 这一鞭子没有再打在脖子上。 饶是如此，哪怕穿着厚厚的皮裘，依旧痛得楼英龇牙咧嘴，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鞭子，是为这位姑娘打的。” 啪！ “这鞭子，是为那位姑娘打的。” 啪！ “还有这一鞭子，是为眼前这位姑娘打的！” 楚嬴望着地上被楼英非礼的可怜少女，一把将楼英掼在地上，猛地挥出最后一鞭子。 刺啦！ 这一鞭子力道之大，竟连厚实的皮衣也抵挡不住。 被击打的地方，布料应声裂开一道豁口，在胸口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鞭痕。 “啊啊啊啊……痛痛……痛死老子了！” 楼英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般剧痛，当即满地打滚，整个大帐内都是他杀猪般的惨叫。 如此持续了一分多钟，惨叫声才逐渐平息下来。 此时此刻的楼英，满身血污，披头散发，浑身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就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狼狈到了极点。 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他不敢再嘴硬造次。 只见他吃力地抬起头，极力掩住对楚嬴的仇恨，用卑微甚至讨好的口气说道： “银……银狐公子，我只是个跑腿的……呵，你打也打了，这下……这下总该放过我了吧？” “放过你？” 楚嬴一脸玩味的笑容：“我现在放过你，你事后会放过我们吗？” “……”楼英瞬间语塞，他当然不会放过楚嬴。 这个银狐公子这般折辱他，他现在恨不得将对方扒皮拆骨，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看，你犹豫了，说明你心里很想报仇……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轻易放过你？” 在楼英惊恐的眼神中，楚嬴再次举起鞭子，冰冷的语气令前者心底发颤： “别怕，刚才只是为那些姑娘们报仇，咱们之间恩怨，还没开始清算呢。” 楼英脸色一连数变，终是顶不住这种压力，对着一旁的萧广泰大喊求救： “萧族长，有道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样对待我们，不合规矩！” “你可要想清楚，万一我有个好歹，我阿爸绝对会率领上万骑踏平这里！”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威胁，反而让萧广泰下不来台，不由沉下脸喝道： “上万骑又如何？你们楼氏部凑得出来，我们萧氏部难道就凑不出来。”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对方威胁，终于激怒了萧广泰，震怒道： “你们要真想开战，放马过来就是，还真以为我萧广泰怕了你们不成？” “你……” 最大的撒手锏，被人无视，楼英明显有些慌了。 “你什么你，先把咱们的账算完再说！” 楚嬴上前一脚踩在楼英胸口上，令他无法动荡，手上毫不含糊，举鞭便打。 啪啪啪…… “啊啊啊……痛啊！” 暴风骤雨再次降临，偌大的大帐里，只有鞭子挥动的呼啸，以及楼英的惨叫声。 “打得好！” 萧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大感解气，忍不住为楚嬴叫好。 过了一会，她又看向自己的父亲，不可思议地道：“真没想到，阿爸，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妥协……” “妥协？我还要怎么妥协？” 萧广泰指着那些被非礼的族中少女，胡须乱颤，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都欺负到家里来了，我萧广泰再窝囊，也是一族之长，岂有继续忍气吞声的道理？” “这楼氏部的小子，就是欠收拾。” “没错，就是欠收拾，打他，狠狠地打！” 老实说，如果楼英老老实实扮演好使者的角色，安守本分，约束下属。 这个时候，萧广泰说不准还真会替他向楚嬴求情。 可他年纪轻轻，非但不敬长辈，轻视萧广泰不说，还执意胡作非为，把这里搅得乌烟瘴气。 这简直就是当众打萧广泰的脸！ 如果萧广泰连这口气都咽得下去，那他也不配继续当这个族长。 这也算楼英自作孽，主动将楚嬴、萧广泰、萧玥三人推到了同一战线。 最后，只能独自咽下这份屈辱的苦果。 楚嬴这次一连又抽了十几鞭子，将楼英彻底打趴下，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地。 破碎的衣服，鲜红的伤口，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条死狗。 对于这一幕，周围那些楼氏部的大汉，除了眼睁睁看着，就只剩下有心无力。 因为晁逊和李海等人的阻拦，他们连靠近楚嬴周围三尺都做不到。 忽然，楚嬴似乎打累了，起身将马鞭一甩，凌厉的目光扫过这群人，大声道： “今天教训你们少爷，只是想给你们一个警告。” “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别只会用战争来威胁我们，我们不吃这套。” “识趣的，让他赶紧退还抢走我们的货物，并且十倍赔偿，同时派人前来道歉……要不然，所有后果自负！” 楚嬴一口气，将楼氏部附加给他的条款，全都一成不变地还了回去。 出手之狠辣，态度之强硬，和他在顺城时的做派，完全就是两种风格。 对于楚嬴的条件，那些大汉不敢反驳，连声应下之后，便匆匆带上楼英路荒而逃。 待他们走后。 萧广泰怒气消散，清醒之后，反倒变得比之前更加忧心忡忡： “不好，糊涂啊糊涂，我……我刚才，怎么会支持公子教训那个楼英？” 他连拍大腿，急得团团转：“这下好了，楼温的儿子被我们打成那样，他岂能善罢甘休？” “看来这场仗，咱们不打也得打了，只是，他们实力比我们强出不少……银狐公子，你说这下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楚嬴理所当然，“打不过，可以请帮手啊！” “帮手？！” 萧广泰和萧玥下意识对视一眼，事情变化这么快，他们去哪请帮手？ 第717章 当头棒喝 “没错，辽右这么大一块地方，除了你们雪岭三部，应该还有不少其他部落吧。” 楚嬴早在动手教训楼英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对策： “萧族长若是担心仅凭一族之力，抗衡不了楼氏部，为何不将这附近其他部落请来助阵？” “不不，不可，真闹这么大，只怕就得和楼氏部不死不休了。” 萧广泰可不想和楼氏部拼个同归于尽，一听楚嬴这么说，赶紧摇头。 在他看来，楼氏部就算杀过来，顶多也只是派出一小部分人马做做样子。 真要拼命，双方都会有顾忌。 可，他要是事先请出一大帮援军，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如此兴师动众，就算他没有和对方拼命的意思，楼氏部只怕也不会相信。 到时候，一旦战事升级，双方都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想要变成现实，其实也不容易。 “再说，公子说的附近这些部落，虽然和我们是有联系，但他们和楼氏部同样有联系。” 萧广泰补充道：“如今，我们和楼氏部的矛盾，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慑于楼氏部的强大，恐怕，就算我愿意请他们请来助阵，他们也未必肯答应。” 萧玥有着和同样的担忧，点点头，对楚嬴无奈一叹： “我阿爸说的没错，这些部落，大多都是些墙头草，想要请动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这不废话吗，小部落想要在大部落边上生存，可不得左右逢源，两边讨好吗？ 楚嬴倒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略作思量，给出一个办法：“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这附近各部的族长，该请咱们还是得请，不过，先别开口向他们求援。” “就说，大皇子殿下的商团代表来了，邀请他们赴宴，想和他们结识一番，顺带谈点发财的生意。” 北原苦寒，草原民族对于商贸互市的渴望，远比一般人想象的强烈。 尤其，还是绕开中间商，直接和供应商做生意的机会。 在楚嬴看来，但凡是这些部落的领头人够聪明，都不会轻易拒绝这次邀请。 “什么……公子也要和他们做生意？” 萧广泰怅然若失，还以为楚嬴想要撇开他们萧氏部，重新发展贸易伙伴。 “这只是权宜之计，想要人家出力，总得先把人骗过来再说。” 楚嬴这句解释，非凡没有让父女俩安心，反而让他们越发忧心忡忡。 使用这种招数将人骗过来，一旦人家发现上当，岂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别说请人家帮忙，人家不倒过来对付自己一方就算老天保佑。 “银狐公子，这办法怕是不行吧？” 父女俩面面相觑，萧广泰最后委婉地表示拒绝。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我们必须这么做！” 银色面具下，楚嬴目光坚定，语气也不容置疑：“你们想，之前楼氏部就三番五次威胁要出兵。” “刚才，我们又打了他的儿子，对方一怒之下，直接发兵打过来都有可能。” 眼看两父女变了脸色，他轻咳两声润润嗓子，继续道：“萧族长不是一直想要消弭这场祸事吗？” “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请来附近部落的首领，想办法让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一旦有了他们的支持，加上萧氏部自身的实力，楼氏部就算再狂，也得仔细思量一下。” “最不济，咱们也能扯着这张虎皮，多拖延几日，让楼氏部晚点打过来……至少那时，咱们也有所准备。” 不得不说，楚嬴的这个办法，已经算是目前最容易实现的一个。 不过，萧广泰还是没有把握，有些犯难地道：“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有。” “什么？” “如果贵部单凭一己之力，就能吓退楼氏部的军队，之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 这话多少有些揶揄的成分，令萧广泰脸色一僵，讪讪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他顿了顿，硬着头皮讲出心中最后的疑虑：“可是，把他们骗来，他们还会愿意支持我们吗？” “这个就是我的事了，萧族长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成。” 虽然楚嬴没有透露更多，但他沉着的样子，终是给了萧广泰一丝希望，神色一动： “难道，公子已有说服他们的把握？” “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他们，又如何能轻易令他们信服？”楚嬴坦白道。 “那……公子还这般自信？”萧广泰皱眉，复又满面愁容。 “自信怎么了？”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我是没办法令他们信服，可，我还有帮手啊，和我比起来，我这帮手可是可靠多了。” “原来公子还带了帮手？！” 萧广泰再次多云转晴，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喜道：“太好了，如此，在下这就设宴，派人去请各部族长和头人过来！” 事情谈妥，待楚嬴离开，大帐里很快只剩萧氏父女二人。 良久，萧广泰忽然长叹一声打破安静，转头对萧玥道：“小月儿，你说，这位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萧玥知道，他指的是楚嬴鞭打楼英一事，不想回答，将皮球踢回去： “故意又如何？不是故意又如何？” “故意的话，就有挑起我们和楼氏部开战的嫌疑。”萧广泰脸色沉凝。 “然后呢？”萧玥不置可否，接着问道。 “然后……然后……” 萧广泰愣住了，一下子竟回答不上来。 对啊，就算知道楚嬴鞭打楼英，是为了挑起两族矛盾，他又能怎样呢？ 和楚嬴割袍断义，撇清关系？ 那萧氏部今后还能和谁一起做生意？ 把楚嬴揪出来，交给楼氏部一起发落？ 拜托，人家的真实身份可是大楚皇子，谁敢将他交出去？ 萧玥深深看了自己父亲几眼，暗叹一声，郑重地道：“阿爸，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些小部落，生长在夹缝中，可以首鼠两端，可我们是万人大部，大部落，又岂能总想着左右逢源？” 萧广泰猛地身躯一震，宛若当头棒喝，后知后觉道：“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一个大部族，若是没有担当，畏首畏尾，不能坚持自身的原则和立场，迟早不是消亡，就是沦为别人的附庸。” 他拉住女儿的手，庆幸地长叹口气： “得亏我的小月儿提醒，如此看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只能陪着银狐公子一路走到底了！” 第718章 弄巧成拙 虽说萧氏部邀请的是附近部落，但由于大家拥有的草场面积都很宽广。 因此，彼此之间其实离得都不算近。 距离最远的，甚至还要在两百里之外，哪怕纵马狂奔，也要大半天时间。 前前后后，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萧广泰邀请的各路族长才算到齐。 照例是族长大帐，照例是欢迎宴会，一切如约进行。 “银狐公子请看，这是亚钦部、图利部、呼兰部……哈哈，多谢诸位族长不辞辛劳，应邀远道而来！” 大帐内，萧广泰满脸笑容地请出楚嬴，将在场所有族长一一介绍给他认识。 末了，又拉住楚嬴的手，对这些族长笑道： “实不相瞒，这次邀请诸位过来，并非在下之意，而是受这位银狐公子所托。” 一名身材高大的老年族长，当即放下酒盅，将楚嬴上下打量一阵，嘴里喷吐酒气： “哦，莫非这位公子，就是楚国大皇子派来的商团代表？” 其余族长一听，同时来了兴趣，纷纷放下酒肉，将目光汇聚在楚嬴身上。 这些人中，有的长相凶悍，有的一身匪气，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若是换作一般人，同时被这些人看着，恐怕腿肚子都要转筋，连话都说不利索。 然而，楚嬴却始终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强忍着满屋子腥臊体味，楚嬴转身面对那名族长，拱手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我家殿下派来的使臣。” “如今初来贵宝地，不为别的，就是想和诸位族长做点生意，大家一起发财。” “呵呵，一起发财，这个我喜欢，不过……” 又一名族长盯着楚嬴地面具，似乎有意刁难：“既是做生意，首重诚意，阁下为何不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莫非，是对我们有所顾虑？还是，压根就看不起我们大家啊？” 这话立刻得不到不少人的支持。 “不错，我们草原人没你们中原人那么多弯弯绕，就讲究个光明磊落。” “你若不以真面目示人，何以取信大家？” “我等大小也是一部族长，莫非，这都没资格一睹阁下的真容吗？” 问题越来越犀利，已经容不得楚嬴回避。 面对这么多人的发难，就连萧氏父女也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一旦处理不好，恐怕这场聚会就要不欢而散。 不过，楚嬴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笑道：“在下和诸位是第一次见面没错吧？” “这还用说？”有人轻笑道。 “这不就对了，就像你们信不过我一样，在下又如何能信得过诸位呢？” 这话让众人一怔，楚嬴一边观察他们的反应，一边继续说道： “说句不好听的，在下来到辽右，势单力孤，偏偏又掌握着大量钱财。” “万一有人见色起意，背地里打起在下的主意，在下还真不好应付。” “在下之所以戴上这张面具，也只是为自己留条后路，而并非有意看轻诸位。” 他清了清嗓子，又将话锋一转：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一旦我们之间彼此建立信任，诸位自然可以见到我的真面目。”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落在这群族长耳中，可信度却很高。 是啊，都知道北原混乱危险，人家带着大量钱财来做生意，可不得防一手？ 换作自己，多半也是一样操作。 “原来如此，我等初次见面，公子这么做确实也无可厚非。” 有人似乎还想迫一迫他，故意抱怨道： “只不过，我们这些人，历来行事光明磊落，公子这般防着，多少令人有些不是滋味。” “没关系，等以后大家一起发了财，相信诸位族长，自然就能体验到好滋味了。” 众人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发财，一听他这么说，当即来了兴趣，连他摘不摘面具也无所谓了。 “哈哈，还是银狐公子直接，老夫想问一句，我们如何才能一起发财？” 又是最初那个老族长开口，楚嬴略作回忆，此人似乎来自图利部，名叫图利布斤。 “布斤族长这个问题问得好，要想一起发财，自然先要取得彼此的信任。”楚嬴坦然道。 “那又要如何取得彼此的信任呢？”图利布斤摇晃着脑袋，眼中略带戏谑。 “自然是从最初的合作开始。” “怎么合作？合作做什么？银狐公子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好说，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楚嬴刻意顿了顿，一脸郑重地道：“最近萧氏部和楼氏部的冲突，相信诸位都有所了解吧？” 就像按下暂停键，大账中忽然沉寂下来。 一众族长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接话。 一群老狐狸……楚嬴等了一会，仍不见有人做声，心中吐槽，干脆把话挑明： “看来诸位不仅听说了，也应该猜到了，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绕弯子。” “这么说吧，我和萧族长希望，诸位能在此次冲突中，选择支持萧氏部。”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不过这次，倒是有人愿意说话了。 “不是说做生意发财吗？怎么忽然变成打仗站队了？” 图利布斤第一个带头，嘲讽道：“哈哈，老夫就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又有族长起身，对着萧广泰歉意抱拳，语气比前者要委婉不少： “萧族长，贵部势大，我们得罪不起，但楼氏部同样势大，我们依旧得罪不起。” “你们双方的矛盾，我们确有听说，请恕我们无法趟这趟浑水，多谢款待，就此告辞。” “没错，在下也只能告辞。” “告辞……” 众人纷纷起身，眼看着就要一窝蜂退走。 这时，楚嬴忽然高声喊道：“且慢！” “怎么，难不成银狐公子还想用强？” 图利布斤冷冷一笑：“阁下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没错，我们各部单独确实不是萧氏部的对手。” “可我们若是联合起来，只怕萧氏部也讨不到半分便宜。” “没错，你们敢动我们一下试试……” 众族长群情激奋，纷纷放出狠话。 萧氏父女见状脸色大变，心中不禁埋怨起楚嬴来。 请不到众人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弄巧成拙，这下该如何是好？ 第719章 从中作梗 “哈哈哈……！” 就在萧氏父女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大帐内忽然想起楚嬴的大笑声。 这笑声极其突兀和刺耳，反倒让这些族长安静下来，有人沉声喝道： “你笑什么？” “哈哈，我笑你们，明明已经进入宝山，最后却蠢得空手而回。” 楚嬴不加掩饰的讥讽，瞬间激怒了不少人，有不怕事的，当场反击道： “你敢骂人？这就是你们邀请我们的态度？” “就你们这样，谁会选择支持你们？” “就是，我们走！” 眼看这种人就要离开，楚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走吧走吧，你们尽可以都走，只是走出这道大门之后，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才好！” 转而对着脸都快黑透的萧氏父女摊开手，故意一声长叹： “看吧，咱们上赶着送银子，人家还不领情，那就没办法了。” 那些族长本来都要走了，听他话里有话，不少人又纷纷停下了脚步。 “送银子？嘿嘿，小娃，别再骗人了，天下能有这种好事？” 图利布斤回头看着楚嬴，满脸嗤笑，一副我信了你才有鬼的表情。 “呵呵，你要是不信，为何到现在还不走啊？” 楚嬴一句话，噎得对方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只听他再次笃定说道： “这只能说明，在你心中，其实并不想放弃这次发财的机会，不是吗？” “嘿嘿，看你年纪不大，人倒是挺机灵，只可惜，我们怎么知道你这话是真是假？” 图利布斤没有否认，嘿笑道：“万一你将我们诓骗进来，和楼氏部作对，过后却不认账。” “我们岂不是哑巴吃黄连，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一旦他们选择和楼氏部作对，从此，就只能牢牢绑在萧氏部这辆战车上。 若是萧氏部最后不认账，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转投楼氏部？ 双方已然结仇，除非走投无路，不然谁敢冒险投靠过去？ 对付萧氏部？ 这也不可能，如此自断一臂，一旦楼氏部展开清算，他们必然独木难支。 最大的可能，只能是继续联合萧氏部，共同进退，一条道走到黑。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他们不可能不清楚。 在没有见到足够的利益前，没人会心甘情愿跳进这个火坑。 “布斤族长的担忧不无道理，估计，这也是诸位族长的担忧，没错吧？” 对于他们的心思，楚嬴心里门清，当即洒出早就准备好的诱饵，朗声道： “诸位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既然邀请了诸位助阵，自然不会不懂规矩。” “在你们答应之前，我们会先一步展现我们的诚意，诸位大可以先听一听，再决定是否离开。”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话不错。 他们中间许多人来之前，其实已经猜到萧氏部的用意。 之所以闹得要退场，不过是为了待价而沽。 既然楚嬴愿意提前给好处，他们当然要看看再说。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人都死了还得为钱操劳，更何况是活着的人……自是更加不能免俗。 如果价格合适，别说和楼氏部为敌。 就是每天让他们跪着叫萧玥奶奶，大部分人估计也是心甘情愿。 只不过，没等楚嬴开始兑现好处，旁边忽然传出一声讥笑，隐隐带着一丝敌意： “哈哈，好个展现诚意，既然如此，麻烦银狐公子和萧族长，先对我们扎合部展现一下诚意。” 人群分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人。 吊梢眼，稀眉毛，长相有些阴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扎合部？！” 楚嬴一愣，心想这名字咋有点耳熟。 再一想，这不就是扎日娜和穆塔他们那个部落的名字吗。 没想到，萧氏部把这个部落的人也请来了。 念及于此，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名中年人，道：“就是涂河东边，百里之外那个扎合部？” “不错，在下扎力别哥，是扎合部现任族长，扎力休哥的弟弟。” 扎力别哥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楚嬴，嘴里说着一口有些蹩脚的中原话： “这次替我大哥受邀请来，一来是为了告知诸位，扎合部已经换了新族长。” “二来的话，想让萧族长给个面子，将穆塔等叛徒，悉数交还给我们。” 萧广泰一愣，他哪有收留过什么穆塔？ 不过，通过萧玥，他倒是知晓了扎日娜等人的遭遇，不由将目光投向正主楚嬴身上。 楚嬴示意他交给自己，转对扎力别哥说道： “在下此番前来辽右，中途确实碰巧救下了几个人，却不知是否就是贵部所要之人。” “冒昧问一句，你们将那什么穆塔要回去，到底要如何对待他们？” “哼，还能如何对待。” 扎力别哥口气十分强硬：“他们保护上任族长不利，导致族长扎日娜命丧虎口。” “按照规矩，自然要将他们统统处死，以告慰扎日娜族长在天之灵！” “这个恐怕不行。”楚嬴当场拒绝。 “为什么？” “先不说我救的那些人，是否就是你要的穆塔等人。” 楚嬴隐瞒了部分事实，缓缓道：“就说我们中原人，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然救下他们，自然要护得他们周全。” “若是现在将他们交出去受死，那我所作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管你有没有意义，总之，这些人必须死，你也必须把人交出来！” 扎力别哥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是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楚嬴玩味一笑：“我在救下那几人时，他们个个受伤不轻，不像是野兽袭击，倒像是被坏人追杀。” “我倒要请问阁下一句，你们这么急着杀了穆塔等人，怎么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呢？” 话音落下，其余众人看向扎力别哥的眼神，一下子起了变化。 扎力休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旋又强作镇定，厉声呵斥道： “什么欲盖拟彰，我们只是按照族规办事，你可别在这血口喷人！” 又转向其他族长，试图挑拨离间：“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他所谓的诚意。” “依我看，这小子就没按好心，大家要是跟着他们和楼氏部作对，迟早要后悔。” “倒不如，作壁上观，等他们不行了，自然有求到咱们头上的一天！” 这话正合一些人的心意想，与其现在各怀鬼胎地合作，不如将来乘火打劫。 到时候，一旦萧氏部扛不住了，就是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不错，别哥兄弟说得有理，要不，我看大家还是散了吧……”有人开始暗中撺掇。 众人蠢蠢欲动，再次萌生退意。 眼看谈判即将崩盘，下一秒，楚嬴一句话，却又瞬间扭转了局面…… 第720章 什么东西最可靠 眼看着众人陆续起身离开，萧广泰终于坐不住了，飞快走到楚嬴跟前，焦急提醒道： “银狐公子，这可怎么办？” “你不是说，这次谈判还带了帮手吗？” “不知此人到底在哪？要是再不请出来，咱们就要前功尽弃了！” 面对心急如焚的萧族长，楚嬴并不受影响，只是淡淡回道：“别着急，它其实早就来了。” “来了，在哪里？”萧广泰连忙左右张望。 楚嬴笑笑不说话，忽然深吸口气，面对众人的背影高声宣布： “三千人以上的部落，送银一万两！” “两千人以上的部落，送银六千两！” “一千人以上的部落，送银三千两！” “千人以下的部落，送银两千两……愿意留下的都有，出了大门的作废！” 这般丰厚的许诺，将即将退走的众人，再次从门口拉了回来。 图利布斤意识到什么，转身目光灼热地望着楚嬴，半信半疑道：“银狐公子这话，是准备送我们银子？” “没错，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楚嬴望着纷纷转身的众人，直言不讳：“我们之间说白了，其实就是缺乏信任。” “不过，人可以互相背叛，但钱绝对不会。” “有了这些银子，相信，诸位的心里应该踏实很多。” 见他承认，大帐内瞬间沸腾了。 “什么，真要送我们银子？” “天啦，还是几千两银子，这能买下多少物资？” “发财了，哈哈，这回是真的发财了……！” 哎，多大点出息，几千上万两银子，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不过，我就喜欢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却又自以为占了便宜的样子。 楚嬴心中虽然吐槽，但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北原物资匮乏，可以说什么都缺，自然也缺钱。 譬如早期大楚开国时，内忧外患，为了巩固内部，于是便和当时的北原霸主签订协议。 一年仅仅只需花几十万两银子岁币，便可买下平安。 而且，这个价格，一直维系了几十年都不曾改变。 直到后来大楚强盛，与之翻脸彻底结束这段耻辱历史为止。 可想而知，对于类似于北匈这样的霸主来说，几十万两银子就能令他们满足。 眼前这些小部落，实力不知差了北原霸主多少倍。 用万把千两银子来收买他们，已经是绰绰有余。 事实证明，楚嬴没有判断错误。 对于这些部落首领来说，哪怕上百两银子，在他们心中都是一笔巨款。 更何况是上千两，上万两！ 他们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在头上。 一时间，全都呼吸急促起来，再也走不动一步。 萧玥将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忽然明白了什么，悄悄对楚嬴说道：“难道，公子所说的帮手，其实是指银子？” “当然，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上钩？” 楚嬴呵呵笑道：“漂亮话说上一万遍，也不如实际给点甜头，所以我才说，这玩意远比我可靠。” “我不信，这世上难道就没有比银子更可靠的东西？” 这般赤露露收买的方式，多少让萧玥觉得有些不太高明，下意识反驳道。 “当然有。” “是什么？”萧玥一喜，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得意。 “黄金。” “……”萧玥。 “要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楚嬴有意点播她，解释了一句：“这帮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不给人家好处，人家凭什么为你卖命？” “好像也是。” 众人此刻激动又兴奋的样子，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尽管萧玥不太认可，却也不得不接受，点点头，忽又蹙眉担心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得花多少银子啊？我们族中可没这么多钱？” “能有多少，这里三千人以上的部落，就两三个，加起来也不过才几万两银子。” 楚嬴不以为然：“放心吧，这笔钱我来出，不会花你们一个铜板的，你们只需积极配合就行。” “也不过才……几万两？！” 眼看出个几万两银子，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萧氏父女嘴角抽抽，对视一眼，竟有一种自信心深受打击的感觉。 这家伙，竟是这般壕无人性。 萧广泰回想起先前，以断掉贸易威胁楚嬴的行为，忽然羞愧得想要捂脸。 原来，楚嬴没有骗他，人家是真的不在乎和他们萧氏部的那点交易。 “银狐公子，你真愿意白送我们这么多银子，不是开玩笑？” 有人不放心，觉得银子数量太大，趁此机会又问了一遍。 “也不是白送，毕竟，我们也有求于你们不是？这算是第一笔报酬吧。” 楚嬴这话一出口，场中再次接二连三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众人都不是蠢货，立刻联想到了一起。 第一笔报酬！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们愿意站在萧氏部这边，后续还有更多的好处？ 他们越想越深以为然，恨不得立马卖身给楚嬴。 有人抢在了所有人前面，上前道：“好，我们扎合部愿意支持萧氏部，一万两银子呢，拿来吧！” “你？” 楚嬴一看是扎力别哥，嗤笑一声，声音转冷：“不好意思，没有你们扎合部的份上，别人我会给，唯独你们不行。” “你……小子，你敢说话不算话？还是在故意洗涮我们？”扎力别哥大怒。 “呵呵，你一再出言威胁，还当众挑拨离间，你觉得，我还会和你这种人合作？” 胡萝卜已经有了，就缺一根大棒抖抖威风。 楚嬴决定拿扎合部杀鸡儆猴，正好也让其他人能对他有所顾忌。 只见他到最后，忽然舌绽春雷，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妈的，你什么东西？敢叫我滚！” 扎力别哥愈发愤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楚嬴目光一凛，再次冷喝：“左右，来人，给我狠狠打出去，生死勿论！” 第721章 落子成功 这次萧广泰没有再迟疑。 一听到楚嬴的命令，立刻让手下的护卫出手，将扎力别哥一行当众撵出去。 乒乒乓乓……！ 扎力别哥带的人手也不少，不甘示弱，当即选择武力反抗，且战且走。 双方一通乱战，场面一度看起来十分凶险。 不过，由于族长事前的暗中授意下，萧氏部的护卫们还是没有下死手。 所以，当负责追击的护卫们返回报告时，不出意外地带回这样一条消息： “禀告族长，扎力别哥一伙异常凶悍，我等拼尽全力，还是被他们逃脱了。” 萧广泰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有楼氏部这样的大敌，可不想再和一个三千人的中型部落对上。 不过，表面上他却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看着楚嬴道：“是在下的人办事不利，让银狐公子失望了。” 就知道你个老小子喜欢拖后腿……楚嬴看破不说破，对着他笑了笑： “无妨，跑就跑了，我们有在座这么多部族相助，少他一个扎合部又能如何？” 其实。 萧广泰会放跑对方，这事他早就已经料到。 之所以还要放出‘生死勿论’的狠话，将对方往死里得罪，不过是借机布局而已。 要不然，他真想杀死扎力别哥，只需让晁逊出手。 就是十个扎力别哥，今天也休想逃掉。 话音一落，只听图利布斤高声笑道： “哈哈，银狐公子说的没错，区区一个扎合部而已，虽然有点实力，但却无伤大局。” “有我们大家一起鼎力相助，相信萧氏部，照样可以度过这场危机。” 楚嬴杀鸡儆猴的好处，这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有扎力别哥的前车之鉴，一直和楚嬴唱反调的图利布斤，立马见风使舵，转而主动献起媚来。 其他族长回过神来，也纷纷开始附和。 “不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少。” “有我们支持，已经足够让楼氏部知难而退。” “说得好，从此以后，萧氏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家同气连枝……” 楚嬴将这些人的转变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发笑。 无利不起早，这就是人性啊。 眼看着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众人纷纷支持萧氏部。 萧广泰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笑得耳根都快裂开了，更加卖力地招呼众人返回座位。 又命下人将酒席撤掉，重新换上新的席面。 准备借此机会，一次性将后续合作的细节敲定。 只可惜，比起这个，众人此刻更关心的无疑是别的东西。 “呵呵，萧族长放心，我们辽右人的性子你应该清楚，大家既然答应了相助，就绝对不会食言。” 又是图利布斤，据说这家伙麾下有三千多人，所以，在这群族长里面极有威望。 而且看样子，这些人也愿意将他当作此次谈判的代表。 只见他笑呵呵看着楚嬴，道：“这些合作的细枝末节，可以待会再说。” “眼下我们大家最关心的，还是银狐公子所说的银子……不知公子，什么时候支付给我们呢？” 其余人不约而同放下酒肉，将目光投注在楚嬴身上。 他们虽然没人说话，却以行动表示了对图利布斤的支持。 众目睽睽之下，楚嬴慢条斯理喝了口奶茶，放下杯子，道：“不出意外，应该在两天之后。” “两天之后？” 不少人当即皱起眉头，他们还以为可以立刻见到银子，结果…… 这不是空头支票吗？ “别说两天之后，就是两天也太久了，公子确定不是在拖延时间？” 图利布斤失望之下，说话又开始变了味道。 “我拖延时间干什么？事实上，你们现在让我给，我也给不出来啊。” 楚嬴摊开手，无奈地叹口气。 “什么？”图利布斤声音愈发尖锐，“难不成，你真是在消遣我们？” “别误会，我不是消遣你们，而是此行确实没有带足现银。” 眼看众人表情晴转多云，将要发作的样子。 楚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旋即解释道：“不过，我虽然没带够，但，我后续安排的商队，却带了足够多的银子。” “后续商队？” “不错，眼下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其实，在我们身后还有一支商队。” 楚嬴解释道：“诸位也知道，上次我们和萧氏部交易的商队，被楼氏部给劫了，还被对方污蔑威胁，倒打一耙，导致我们亏损过万。” “嘶……居然损失这么多！”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些人虽然知道萧氏部被劫，但真不知道，此中损失竟这么大。 上万两的损失，搁他们头上，无异于灭顶之灾，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疼。 楚嬴将他们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不瞒各位，我家殿下为了和你们打好关系，这次着我们带来的，全是真金白银，价值更是被抢那次的好几倍不止。” “所以，为了防止此事再度发生，这次我们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将商队分成前后两部分。” “先由我们打头，探明这里的情况，确定安全，然后，再联系留在半路的后续商队，让他们赶过来。” 听他这么说，有族长点头：“原来如此，若真是数万两金银，确实再如何小心也不过分。” 又有人赞同道：“是啊，若是再被楼氏部抢了去，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还有脾气火爆的族长，已然将这批银子当成自己的东西，当众放狠话：“哼！他楼氏部敢抢一个试试！” “这可是大楚皇子赠与我们的银子，他们要是敢乱来，就是与我们为敌，真当我们软弱可欺……！” 楚嬴等的就是有人说这话，见状立刻附和道： “这位族长说得好，其实，这批银子自打运出关那一刻，就已经是诸位的东西，诸位能容忍它们落在旁人手中吗？” “当然不能！” “谁敢伸手，老子跺谁爪子！” 众人表情严厉，同仇敌忾。 “那就好，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和萧氏部一起押运这批银子，深感势单力薄，力不从心。” 楚嬴见火候差不多了，赶紧趁热打铁：“生怕一出燕山，又被楼氏部给劫了，所以迟迟不敢让后续队伍出现，这才这一直拖延到今天。” “尽管我们也做了周密部署，但你们也知道，楼氏部势力庞大，又喜欢不讲道理，仗势欺人。” “单凭我们和萧氏部，还真吓不到他们，万一他们再次出手抢劫，那就真的完了！” 众人感同身受，越听越窝火，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了，大怒道： “妈的！我还不信真拿它楼氏部没办法了……你们两家镇不住他们，那再加上我们呢？” 下一秒，众人纷纷附和。 “没错，只要我们联手，楼氏部算个屁！” “若是你们两家没把握，那就换我们派人前去押运。” “就是，我倒要看看，我们一起出动，他楼氏部还敢不敢抢？” 听到他们这么说，楚嬴暗自窃喜。 至此，他布局辽右最重要的一步棋，终于成功落子…… 第722章 特殊任务 独龙道。 乌头山，狼牙寨。 十月中旬，北方大地已经有了入冬的感觉。 尤其是燕山深处，气温比外界更低，山林之中，已经鲜少看到动物出没的迹象。 至于行人，除了狼牙寨这处，方圆百里之内更是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天空中彤云密布。 眼看着今年燕山的第一场雪，没准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嘶鸣，乌压压的云层中，忽然钻出来一个黑影。 初时还只是一个小点，随着黑影快速下降，渐渐展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这竟是一只海东青，浑身黑白相间，翱翔之间，神骏异常。 这只海东青快速越过一座山岭，最后停在乌头山上空。 在盘旋了好几圈之后，它似乎发现了目标。 双翅一振，对准山头西面一处平地俯冲而下。 在那下面，是一座巨大的建筑，正是狼牙寨众人议会的聚义厅。 不过，此刻聚义厅里，却没有人商议那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如今这里的人，已经全部改邪归正。 每月按时领俸禄，安心替楚嬴做岗哨，顺带看守好独龙道这条商道。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有了正式编制，吃喝不愁，狼牙寨上下，如今兜里多少都有些闲钱。 奈何，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钱也不容易花出去。 于是，为了尽量找点乐子，以往山匪们喜欢的赌博游戏，便被他们发扬光大。 尤其是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山下商道无人，最适合一帮人聚在一起。 大门一关，来上一场刺激的博戏。 那是何等快哉？ 譬如此刻。 温暖的聚义厅里，火盆烧得正旺。 炽烈的火苗，仿佛也感染了周围人的情绪。 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亢奋，视线随着戚宝山手中摇动的骰盅，不停上下起伏，情绪越发高涨。 “大大大！” “小小小……这次肯定开小！”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喊叫中，骰盅终于落下。 大厅里瞬间一片安静。 片刻后，一只肥硕的大手将骰盅缓缓揭开，胖子商贾顿时露出得意的笑： “三个三，豹子，庄家通杀！” “呵呵，承让了各位。” 在一片失望的叹息中，戚宝山朝左右拱拱手。 旋即，伸出两条短胖的胳膊，笑眯眯地将桌上的全部银钱揽到跟前。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抱起骰盅，呵呵笑道： “诸位不要灰心丧气，俗话说，风水轮流转，没准下把就轮到你们转运了。” “来来，继续下注，买定离手，大把的银子在等着你们呢。” 在他的怂恿下，许多不服气的人，纷纷又掏出银子开始了新一轮的下注。 不过，眼尖的他很快就注意到。 上一轮还下过注的二当家黄四两，这一轮却没有继续出手，而是退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二当家，大家都等着你呢，为何还不下注？” 戚宝山暂停摇骰子，皱眉问道。 “都特么输光了，还下个屁的注。” 黄四两听他问话，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旋即朝他干笑着摆摆手，语气透着讨饶： “不了不了，戚老板赌运正隆，在下实在比不了。” “这几天下来，在下已经陆续输给戚老板你不少钱，再赌下去，怕是连棺材本都不剩了。” “不是吧，这就到棺材本了？” 戚宝山神色诧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以二当家的身份，除了领俸禄，难道就没别的一些生财之道？” “这这……当然有。” 黄四两不想暴露自己混吃等死的秉性，支吾一阵，终于想起最近一件任务，道： “比如最近殿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殿下说了，一旦成功，事后定会重重有赏。” “你说往北边运银子这事？” 戚宝山愣了下，脸上露出一缕嘲讽：“算了吧，这事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不也接到这个任务。” “可这都来乌头山多少天了，除了每天和你们博戏，有动静吗？” 他忽将眼珠一转，上前拉住黄四两，低声笑道：“二当家可是囊中羞涩？若真是如此，不要紧。” “在下可以预支给你一笔，至于利息，咱们也算熟人，就照惯例的一半算，如何？” “这……” 黄四两咂了咂嘴，似有意动。 不过，转眼又摇头道：“还是算了，万一又输了，我可没办法还。” “无妨，你不也说了，等完成这次任务，就有钱了，到时再还账也不迟。” 戚宝山包子脸笑眯眯，极力怂恿，简直和赌场里放印子的人一个德性。 “还是不行，你也说了，这事还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万一拖久了，那得多少利息？” 黄四两脑子远比一般人机灵，又岂能不明白借高利贷的坏处？ 虽说戚宝山给他利息减半，但高利贷这种东西，就怕利滚利。 时间一长，再小的数额，也能给你滚成天文数字。 届时，就算把他卖了也还不起。 就在黄四两推脱之时，众人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嘶鸣，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黄四两身旁，忽然挤出来一个侏儒，抬起头，对黄四两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二当家，现在好了，你可以放心借钱了。” “苟大，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四两一脸迷惑。 “刚才那声鹰啼，是苟二的海东青，说明殿下来消息了，极有可能是关于任务的。” 只见他说完之后，上前打开厅门。 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截短小的鹰笛，接连吹出一串尖锐的音符。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下一刻。 伴随着一阵翅膀的扑腾，一只白羽黑点的鹰隼忽然从外面飞进来，一下停在他的胳膊上。 在这只海东青一只脚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支小巧的信筒。 苟大用手捋了捋鹰隼的脊背，随后将信纸从里面取出来，看了一眼，交给二人观看。 “二当家，戚老板……真是殿下的来信，殿下说他那边已经成功，马上轮到我们出马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终于要开始了吗？” 戚宝山和黄四两对视一眼，抬头望向北边，忽然露出大快人心的笑容。 “太好了，楼氏部，上次你们抢我们，这次……让你们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第723章 交接 黄昏时分。 一队上百人组成的人马，从独龙道东北边的山口走出来，抵达了乌头山下。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排造型简陋的木头房子。 大约五六间的样子，尽皆关门闭户，孤零零矗在山道一侧，看起来仿佛荒废了一般。 隔着还有上百米远，队伍便停了下来。 前排一名身形壮硕，仿佛棕熊一般的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观察一阵。 然后。 举起马鞭指着前方，转头问向一旁正点着瞌睡的胖子太监： “郝公公，瞧瞧，这莫非就是你说的乌头山中转站？” “没错，诸位，咱们到了，终于到了啊！” 郝富贵努力撑开疲惫的眼皮，望着前方几间破屋子，用手掐了一把腰间的肥肉。 确定不是幻觉，顿时喜极而泣。 他们是一支临时凑成的队伍，成员大多是各大族长此次带往萧氏部的护卫。 此番不辞辛劳前来乌头山，完全是这些族长主动请缨，要帮楚嬴押运银子的结果。 为了尽快见到银子，让这些族长们安心，他们一行快马加鞭。 花了两天两夜，终于从萧氏部到达了这里。 这期间，除了中途几次短暂的打尖和小憩，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马背。 这让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郝富贵，结结实实吃了一回苦头。 两天两夜。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作为领路人，自己这一路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现在好了，到达目的地，总算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驾！” 郝富贵揉了揉眼睛，强行打起精神。 将颠簸得已经快不听使唤的双腿，在马肚子上勉强一夹，当先朝着木屋跑去。 “看来就是这里了。” 那名棕熊一样的大汉，和其余几部的护卫长们交换一个眼色，抬手招呼身后的人马： “大家跟上。” 上百匹马奔跑的蹄声，终于惊动了木屋里面的人。 只听吱嘎一声，原本死气沉沉的房屋前，忽然有了生气。 房门打开，几个人影从里面钻出来。 这些狼牙寨的喽啰，也算见过大阵仗的。 面对突然出现的百余人的骑兵队，尽管紧张，却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畏惧。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你们是谁？是就此路过，还是要在此修整？” “当然是修整，快快，给杂家准备一桌好饭菜，还有热水，大床……” 郝富贵到了近处，挪动着两百多斤的身体，慢腾腾从马背上往下爬。 大概是双腿长时间颠簸，出现麻木，根本不听使唤。 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够着马镫，当即对那几个喽啰发起了飙： “都杵着干什么呢，看戏呢？也不知道上来扶杂家一把！” 几个喽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人说道：“你谁啊，我们凭什么扶你？” “你，你们连我都不认识？段奎那龟孙，就没告诉过你们杂家的样貌？” 郝富贵还以自己在狼牙寨很吃得开，结果上来就碰到几个不识泰山的家伙。 眼看同行人员尽皆投来怪异的目光，不禁老脸一红，只觉得这回算是把脸丢大了。 没好气地瞪了那几个喽啰一眼，他旋即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状： “杂家不认识，口令你们总认识吧……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几名喽啰脱口而出。 这两句切口，可是大皇子殿下特意传授给他们的，山寨每个人都已熟稔在胸。 下一秒，他们对待郝富贵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原来是殿下身边的公公，快快，扶公公下马。” “公公小心！” “公公辛苦了！” 几人一拥而上，将郝富贵从马背上接下来。 又是捶肩又是捋背，态度恭敬到极点，生怕让郝富贵感到一丝不快。 “这还差不多。” 郝富贵在他们的簇拥下，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吩咐道： “咱们此行是奉殿下之命而来，按照杂家刚才的交代，准备好酒菜热水，杂家要和此行的诸位将军，好生休整一番。” “还有，记得派个人去山上，通知段奎和戚老板他们下来见上一面。” …… 半个多时辰后。 接到消息的段奎、黄四两和戚宝山等人，在天擦黑前赶到了山脚下。 此时，路旁的几间木屋里都已经亮起了灯。 大厅里，十余支裹满松脂的火把斜插在墙壁两侧，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 在几人赶来的这段时间里，按照郝富贵的要求，负责这里的庖丁已经安排好了一场宴会。 随着正主们的到场，这场宴会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之间，众人通过互相介绍敬酒，很快解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渐入高潮。 就在这时，段奎、黄四两和戚宝山三人忽然对视一眼，同时放下筷子。 “诸位，你们来这目的，我们已经清楚。” “为了诸位行事方便，也为了我们自己不再提心吊胆。” “在下决定，为了避免意外，今晚就将银子全部移交给你们。” “还望诸位兄弟，万勿将东西看顾周全。” 段奎名为二当家，实为这里的一把手。 他说的话，自然不会骗人。 在场各部族的护卫长们听罢，无不面露惊喜。 他们此行最大的担心，就是楚嬴这帮手下借故拖延，迟迟不肯交出银子。 又或吃拿卡要，趁机截留一部分，让给他们无法带回去足够的银子。 然而，谁也没想到，人家竟会给得这么痛快。 甚至，都不用他们自己提出来。 “我等职责所在，自当义不容辞。” “哈哈，二当家只管放心就是，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保护不了几箱银子？” “没错，我们大伙正好，也想见识一下殿下的慷慨馈赠……” 眼看一众护卫队长们纷纷响应，段奎也不磨叽，当即拍了三个巴掌。 啪啪啪！ 随着掌声落下，门外传来一串沉重的喘息。 紧接着，几十名喽啰或两人，或三四人，各自抬着十几口大箱子进了大厅。 “诸位，这些箱子里就是殿下为你们部族准备的金银，共八万六千多两，还请当面清点。” 说完，让人将箱子一一打开，全部呈现在这些护卫队长面前。 下一秒，这群人纷纷起身，目光灼热，似连呼吸都忘了…… 第724章 他没有这个胆子吗? 银子。 货真价实的银子。 十几口大木头箱子，一字排开，里面码得满满当当，在火把下反射出银灿灿的光。 除此之外，还有几口箱子里，是比这些银光更耀眼的金色。 一时间。 金玉满堂，宝光四射。 瞬间闪瞎了这群草原穷汉的24k钛合金狗眼。 “呼哧呼哧……银子，真是银子！还有金子，金子啊！” “我的天，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也是，我可以摸一下吗？” 这群族长护卫，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纷纷看直了眼。 甚至，可以听见他们中间粗重的喘息声。 下一秒，他们仿佛着了魔一样，不约而同围拢到这些箱子近前。 有人的面露贪婪，有的人默默吞咽，还有的人尝试伸手去摸，却又半途收回。 毫无疑问。 虽说这批金银是送给他们族长的礼物。 但作为手下，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觊觎之心。 不过，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慑于自家族长的威严。 他们纵然有一点非分之想，面对冰冷的现实，也只能默默打消这种念头。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的反应，早就被段奎、黄四两和戚宝山看在眼里。 三人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幕，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笑意。 “诸位仁兄，这便是殿下赠与诸位族长的金银，为防有假，还请诸位当面验上一验。” 戚宝山放下酒杯，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来到众人面前，笑呵呵地请求验货。 “戚老板说笑了，这真金白银，还有什么好验的？” 几名护卫队长同样笑呵呵回应，然而手上却借着机会，飞快抓起几锭金银。 这几人又摸又咬，确定是真货，脸上愈发笑开了花。 只是，他们验了半天，却迟迟不肯将东西放回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呵呵，诸位要是喜欢，可以各自拿上几锭。” 戚宝山见状，来了一招顺水推舟。 “这……这不行，这些可是给族长他们的东西。” 一群护卫队长很高兴他如此善解人意。 奈何，他们各部族长积威日久，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将东西揣进兜里。 “无妨，其实，按照你们各部族的数量计算，这些银子除开赠送的，还多出了一部分。” 戚宝山摆摆手，十分豪爽：“而且，我们殿下为人向来大方，多出的这些，就当是犒劳各位了。” “不错，诸位远道而来，帮助殿下护送银子，私下收点辛苦费，天经地义。” 黄四两这时走上来，也不管这些人同不同意，从箱子里抓起银子就往他们手里塞： “来来，大家以后是一家人，都拿着。” “一人几十两而已，就算你们族长知道，以他们的度量，也不会怪罪你们的。” “只希望，诸位回去之后，若是银狐公子有事，还请力所能及给予一些帮助。” 黄四两热情得不行，给众人塞银子的同时，一边还不忘偷偷往自己怀里揣上一些。 一旁的戚宝山看到他的小动作，没有拆穿，只是嘴角微微抽搐。 卧槽，敢情你说的捞外水的机会，就是这个。 “呵呵，黄三当家说得好，往后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都拿着，别客气，还请大家以后多多支持银狐公子。” 戚老板最见不得别人吃独食，连忙也上去抓银子塞给那些人，替黄四两‘分担’辛苦。 一胖一瘦两个人，抢着送钱，还一脸不亦乐乎。 仿佛这些根本不是银子，而是一块块不值钱的砖头。 然而，不明就里的草原汉子们，却被他们的‘慷慨’感动得不行，当场赌咒发誓。 “两位放心，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以后我们大家就是兄弟了。” “不错，今后银狐公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别的我们不敢说，但只要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在辽右动银狐公子一根毫毛……！” 眼看这些人郑重其事的样子，戚宝山和黄四两脸都快笑烂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才区区几十两银子，就发誓表忠心，这群草原人也太容易收买了。 两人一个不落地将这上百人贿赂了个遍，同时也将自己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 做完这一切，两人心满意足，旋即正式交割：“好了，这里还剩下还有八万多两，足够分给诸位的族长。” “还请诸位派出代表，当场封存，万一以后出了纰漏，也不至于怀疑到我们头上。” 这群人此刻对两人好感倍增，不疑有他，一名护卫长故作埋怨道： “两位兄弟这是什么意思，别的不说，你们的为人，我们还是欣赏的。” “放心，就算之后真有什么纰漏，那也是我们的事，怪谁也不可能怪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两位兄弟且放宽心……” 众人纷纷附和，大厅内一派理解万岁的和谐。 眼看气氛正好，段奎端起酒杯走上前，环视一周，举杯豪迈一笑： “哈哈，诸位说得好，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来，让我们一起举杯，祝我们友谊长存……今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轰的一下，所有人起身举杯。 一片人声鼎沸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声警告道：“什么不醉不归，都特么少喝点，以免耽误明日返程！” 喧闹中断，人们循声望去，竟是之前那个棕熊般的护卫长。 有人见他板着一张脸，像是明白什么，嗤道：“这不是图利部的钦巴护卫长吗？” “怎么臭着一张脸，难不成，是觉得银子拿得太少？” 又有一人嘲讽道：“那肯定啊，人家图利部可是三千人以上的大部，身为护卫长，却和我们拿一样多，心里不平也是正常。” 两人这话正戳到钦巴的痛处，不过，他自然不会承认，便拿护送银子当借口： “谁嫌拿得少了，你们少胡说八道！” “我只是担心明日回去，万一你们喝得醉醺醺，半路遇到楼氏部劫道怎么办？” 这话一出，当即就有人反驳：“楼氏部怎么了，我们这么多人，又都是精锐，还怕他们来抢不成？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因被钦巴扰了兴致，心中不满，一听这话，一边倒支持那人。 “没错，楼氏部又如何，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你与其担心楼氏部来抢，不如担心，我们这么多部落联合，他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哈哈，说得好，楼氏部有这个胆子来抢吗？” “他们当然有这个胆子！”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北边，一座帐篷里响起一个声音…… 第725章 殿下的算计 “他们当然有这个胆子！”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远在数百里外，身处萧氏部的楚嬴。 是夜。 这间萧氏部单独安排给他的寝帐里。 秋兰、米雅、晁逊、李海、以及随行的几名炎煌卫小队长，全被他召集在一起。 除此之外，这座帐篷四周的几十米外，还布置了一圈岗哨。 保证了他们今夜的谈话，不会被人暗中偷听了去。 此时此刻。 众人讨论的话题，正是关于这次各部联合押运银子的事。 自从决定前来辽右之后，楚嬴就一直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只不过，这盘棋目前只有他一人知晓。 哪怕是身边最亲近之人，也仅了解到一鳞半爪。 如今，棋局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一旦成功，下一步就是收官之战。 他决定向众人和盘托出计划。 只是，说到这关键一步之时，有人却有不同看法。 “好吧，殿下，就当楼氏部真有胆子，可以无视这么多部族联合，再来一次半路抢劫。” 李海挠挠头，一脸困惑：“可卑职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一定会出手呢？” “唔，卑职的意思，有胆子，未必就一定要出手，没准，他们这次不抢，转而选择下次呢？” “不，他们这次一定会抢。” 楚嬴在自己人面前没有戴面具，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为什么？” 李海问完，其余人也向楚嬴投来询问的目光。 “有三个原因。” “三个？” “没错，首先，楼氏部不仅自身强大，背后更有银霜公子的未知势力支持。” 楚嬴不疾不徐地分析道：“所以，就算诸部联合，也未必能吓住他们。” “其次，辽右势力虽多，但富足的部族却少。” “自古财帛动人心，本宫抛出这么大笔钱做诱饵，你说他们能不心动？” 他刻意顿了顿，等待众人消化。 只见他们大多认可地点了点头，李海琢磨一阵，抬头又问：“那第三个原因呢？” “这个原因有点复杂，还要从扎合部身上说起。”楚嬴道。 “这事……关扎合部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一脸茫然。 楚嬴嘴角一挑：“之前我们不是救了扎日娜，也得知了，眼下扎合部已经换了族长，对不对？” 待众人点头，他又问道：“对于扎力休哥担任扎合部的族长，你们有什么看法？” “此人谋逆，得位不正！” “就是，篡位就算了，他还派人追杀扎日娜，简直可耻！” 众人七嘴八舌，对于这种‘乱臣贼子’，自是没有一句好话。 “不错不错，其实，本宫的看法和你们差不多。” 楚嬴抬手阻止他们继续声讨，话里别有深意：“只是，你们想过没有。” “靠着这种卑鄙手段上位，扎力休哥这个族长，真的就坐得安生吗？” 秋兰摇摇头：“他要是能安生，就不会派人追杀穆塔他们了。” “不错。” 楚嬴打了个响指：“这充分说明，他在害怕，害怕族长之位被再次夺走。” “也从侧面说明，他在扎合部的统治，其实并不稳固，毕竟他才刚刚上位。” “之所以扎合部至今没闹出事来，多半被他用雷霆手段暂时镇压了。” “但是，这招顶多对于内部的人有用，对于外部，就没那么好使了。” 他似乎有意引导众人思考，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 “比如，某些和扎合部前族长交好的势力，若是得知，害死扎日娜的是扎力休哥。” “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打着为扎日娜父女讨回公道的旗号，趁机攻占扎合部？” 众人思考一阵，一致认为： 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确实可能性不大，不过，万一真就遇上了呢？” 楚嬴继续引导：“若是你们面对这种情况，会选择怎么做？”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秋兰反应最为敏捷，道： “只有一个方法，内部靠不住，就只能向外面求助。” “比如，拉拢一些盟友，要不就找个大势力当靠山。” “秋兰姑娘说得对，扎力休哥为了巩固地位，除了向外部借势，别无选择。” 李海这时也开口，其余人跟着点头表示认可。 “不错，所以本宫才说，这第三点要落在扎合部身上。” 楚嬴给了秋兰一个赞赏的眼神，自家这名小侍女，天天跟着服侍自己，也是屈才了。 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她找个合适的职位，也好替自己分忧。 定了定神，他继续开口道：“道理很简单，休哥得位不正，自然要寻求外部势力的支持。” “而离扎合部最近的大势力，只有两个，萧氏部和楼氏部。” “可惜，这两个部落如今关系微妙，所以他只能二选一。” 话说到这里，秋兰忽然眸光一亮，豁然开朗： “奴婢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扎力休哥会投靠楼氏部。” “为了纳投名状，他会将我们赠送各部落银子的事，告诉给楼氏部。” “而楼氏部为了防止我们结盟，很有可能会派人抢劫，不让这批银子运到这里。” “毕竟，面对这么大一笔钱，即便是楼氏部，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不错不错，不愧是本宫的女诸葛，本宫所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楚嬴拍手赞叹，将小侍女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嘴角一挑，透露真相： “要不然，你们当本宫为什么在得罪扎力别哥的情况下，还要当场宣布送银子？” 李海这时也明白了，拍手叫道：“原来如此，殿下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好让扎力别哥将消息带回去。” “不错，其实当时扎力别哥向我们索要穆塔等人，就是在试探萧氏部的态度。” 楚嬴点头笑道：“若是我们愿意把人交出来，他们极有可能会顺势加入我们。” “不过，我们已经提前帮了扎日娜他们，自然不可能再接受，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的投诚。” “所以，本宫才故意激化和他们的矛盾，让他们只能去投楼氏部。” “届时，他们必然会将这个消息带给对方。” “呵呵，楼氏部为了我们的十倍赔偿，可以甘心被银霜公子驱使。” 他顿了顿，笃定之中透着几分戏谑：“面对本宫撒出的几万两，他们能忍得住才怪。” “况且，此举还有可能会瓦解我们的联盟，简直一举两得。” “所以，他们一定会抢……而本宫，就等着他们来抢，统统抢走最好！” 众人听得暗暗咋舌。 原来，一切都在殿下的算计中啊！ 第726章 风暴将起 萧氏部以北三百里外，有一条大河，名曰木伦河。 这条河从西边大雪岭的一处隘口流出，所经之处，湿地遍布，水草丰美。 放眼望去，两岸是连绵的毡房和成群的牛羊，更有无数飞鸟在林间盘旋。 繁荣的气象，一点也不逊色于萧氏部。 这里是楼氏部。 和萧氏部一样，同属雪岭三大部落之一。 能被合称为雪岭三部，这两部祖上，其实有着很深的渊源。 三百多年前，西面阴山下的巫桓部坐大，成为草原霸主。 最终入主中原，建国号为大魏。 两部当时追随大魏太祖东征西讨，功成之日，论功行赏，祖上曾被赐予了很高的爵位。 可惜，由于改革失利，民族矛盾，以及新旧势力的碰撞。 大魏的统治，只持续了一百五十年不到就崩溃了，转而被今天的大楚取代。 作为旧皇朝的‘余孽’，中原大地自然不可能再有他们的栖身之地。 而彼时的阴山祖地，又被别的草原大势力所占据。 所以，两部最终只能跟随大魏的一部王族，退居辽右，在这片荒蛮之地打下一片生存根基。 事成之后，三部划定地盘。 分为萧氏部、楼氏部、以及王族贺拔部，三方各居其所，各自发展。 这便是雪岭三部的由来。 奈何部族之间的联系，就跟血脉亲戚一样。 最初两三代，可能还会彼此走动。 可越是往后，血脉关系越稀薄，也越缺乏往来，最终完会沦为陌生人。 虽说如今的雪岭三部，还不到互相断绝往来的地步。 但，毕竟一百八十多年过去。 彼此之间，早已没了最初的那种团结和融洽。 所以如今看来，萧氏部和楼氏部会反目成仇，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少，族长楼温这个始作俑者，就对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异常淡定。 此刻，这个一看就像老狐狸的中年男子，正眯着眼，和自己的大儿子在商讨着什么： “你确定扎合部的人没有撒谎？” “那个中原来的银狐公子，准备用银子拉拢那些小部落，然后组成联盟，和我们抗衡？” 大儿子楼洪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是别哥兄弟亲自带来的消息。” “阿爸你想，他的兄长休哥刚刚当上族长，族中有很多人都不服气，正需要咱们的支持。” “所以，他们断不会以此欺骗我们。” “再说，撒谎对他们也没好处，难不成，他们真不怕我们发兵攻打吗？” 这时，二儿子楼睿也跟着道：“阿爸，大哥说得有道理，这事八成是真的。” “扎力休哥这么急着送消息来，看样子，是真心想要投靠我们……不知阿爸打算怎么做？” “唔，你们两兄弟觉得呢？” 楼温扯着颔下胡须，似乎还没想好。 “依我的想法，当然是去将这批银子抢过来。” 楼睿一脸贪婪：“一次送十几个部落银子，定然是笔巨资。”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和这些部落交恶？” 楼温不置可否，反而由此发问。 “交恶就交恶，就凭这群乌合之众，还敢事后找我们算账不成？”楼睿不以为然。 “话是这么说，可你别忘了，还有楼氏部。那个银狐公子背后，说不定也有一股势力。” 楼温略有犹豫。 楼睿皱了皱眉，一旁的大哥楼洪见状，自信一笑：“他们联合起来确实势大，可咱们也有扎合部投靠啊。” “这个部落，可是拥有三千多人，抵得上好几个小部落了。” “咱们一起联手，未必就怕了萧氏部。” “而且，阿爸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可是还有银霜公子这张牌。” “嘶……对啊，我怎么差点把这事也忘了！” 楼温一挑眉，明显有了意动，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粗暴的呵斥声。 “滚开，别拦我，我也要进去和阿爸议事！” 下一秒，门被强行推开，两名下人低头抬着担架走进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缠着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馒头的狼狈身影。 一见到楼温，这人立刻支棱起来，鬼哭狼嚎地喊道：“阿爸，听说你们在计划对萧氏部动手？” “阿爸啊，那个银狐公子将儿子打得这么惨，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将他抓回来，交给我。” 他说这，一副咬牙切齿的怨毒模样： “儿子要亲自炮制他，将他折磨三天三夜，最后再将他碎尸万段！” “哼！你在我这放狠话有什么用，你要真有本事，何至于被人打成这样？” 楼温看到三儿子这个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怒斥道：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楼氏部的脸，都特么被你丢尽了！” 本来他以为，派三儿子这个纨绔去讨债，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没想到，最终却被人打成这样。 这哪是在打楼英，分明就是在打他这个族长的脸。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这两天，楼温在心中，可是将萧氏部和楚嬴给恨透了。 “阿爸，孩儿不是不争气，实在是，他们人多势众……” 楼英没想到求助不成，反而讨得一顿臭骂，当即哭丧着脸想要辩解。 楼温抬手打断他，沉着脸道：“好了，你不必多说！再没本事，你也是我楼温的种。” “他们敢欺辱你，就是不将我楼温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我和他们也再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他顿了顿，转头对楼洪和楼睿下令：“你们两个，立刻派人前去查探他们押运银子的路线。” “然后，各带三百人马，再叫上那个报信的扎力别哥，一起去将这批银子抢回来。” “他们不仁，就别怪我楼温不义，这都是他们逼的！” 楼洪和楼睿两兄弟，早就对这笔银子垂涎已久，一听这话，当即大喜，齐齐抱拳。 “孩儿领命，保证不让那帮家伙得到一个子！” “很好，我倒要看看，我楼氏部真抢了这批银子，他们能奈我何？” 楼温目光阴鸷，一字一顿，尽显霸气。 一场风暴，开始了酝酿…… 第727章 铩羽而归 萧氏部。 自从那日派出护卫，加入押运队伍，各部族长就再也没有一人离开过。 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银子，这些人直接就赖在这里了。 这倒是方便了楚嬴。 这几天，通过频繁的走动和私下拉拢。 楚嬴和这些族长之间，迅速建立了稳固的友谊。 甚至，许多人本身就是客人，居然还主动做东，特意宴请楚嬴。 一来二去，双方关系越发融洽。 如此过去了五天，到了押运队伍即将抵达的日子，负责打前哨的人终于先一步带回消息。 “再有多半天时间，押送银子的队伍就到了。” “所有银子都验过货，八万多两，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消息传开，所有族长全都沸腾了。 八万多两银子！ 别说他们，哪怕萧氏部这样的万人大部，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哈哈，设宴，今日一定要好生款待银狐公子，还要犒劳押运队！” “没错，好酒好菜都招待上，这次我们出钱，谁也不许和我们抢……” 一群原本苦苦哈哈的族长，凭空成了暴发户，不约而同摆起阔来。 要不是没听过《今天是个好日子》这首歌，只怕都要聚在一起放声高歌。 萧广泰父女见状，也是开心得不行。 这群人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今后就是他们萧氏部的盟友了。 有了这些助力，他们再也不用像往日一样，忍受楼氏部的各种窝囊气。 萧广泰一高兴，也参与进来，宣布道： “哈哈哈……诸位族长无需客气，今日普天同庆，我萧氏部也要参一股，做个东，恭喜诸位发大财！” “哈哈，同喜同喜！” 众人纷纷拱手作揖，个个眉开眼笑，仿佛看到无数金元宝在像自己招手。 …… 为了这场盛大的宴会，萧广泰特意调集了数百人准备。 场地铺好，桌案摆开。 牛羊山珍，美酒奶茶，流水一般送上来。 随着时间流逝，落日西斜，夕阳伴着晚霞，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金黄。 本是寻常的天气，落在一众族长眼中，却也忽然觉得无比惊艳起来。 “哈哈，诸位，你们看西边的彩霞，像是什么？” 图利布斤部众三千多人，此次可得一万两银子，心情大好，抬手指着一抹晚霞放声笑道。 众族长其实不太愿搭理此人，不过此刻心情上佳，便纷纷响应： “唔，我看着像是一条大船。” “我倒是觉得，像是一座小山。” “我怎么看着像是一只梭子？” 图利布斤将众人的话尽收耳底，摇头哈哈大笑：“错了，你们都说错了。” 有人不服，撇嘴道：“是吗，那图利族长觉得像什么？” “当然是像块金元宝，不是吗？” 图利布斤这一开口，顿时获得众人一致点赞。 “哈哈，说得对，可不就是金元宝吗？” “这是好兆头啊，是不是预示着咱们都要发财了？” “屁话，你敢说你今天没有发财？” “同发财，同发财……！” 看看天色，押运银子的队伍也快到了，一群人再不掩饰，纷纷得意地大笑起来。 然而，左等右等。 原本算好时间的他们，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没见到押运队的身影。 起初，众人还不怎么在意。 甚至还有心情各种调侃，肯定是银子太重，才耽误了押运队的时间。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远处道路上依旧没有出现押运队的身影。 这下子，一众族长终于有点慌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多半天后就会到达吗？” “这一整个白天都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回来，难不成是出事了？” 又有人不确定地道：“不可能吧，我们派出去的护卫，都是精锐，哪这么容易出事？” “再说，我们这么多部族联合，有谁敢不开眼地惹上来？” “这可不一定，北原上不开眼的势力多了去……”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这么多人里，唯有楚嬴最为镇定。 一双淡然的眸子幽幽望着南方，银色面具下，嘴角却渐渐勾起戏谑的弧度。 看样子，楼氏部应该出手了。 这步棋，妥了。 果然。 众人又耐着性子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见到押运队的人回归。 只不过，这些人不是披头散发，就是有伤在身，就连数量也少了一半。 一个个手握带血的弯刀，神色惨烈，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这副场景，都不用说，众族长便已意识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你们难道……半道被人给抢了？” 图利布斤神情凝重，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一双虎目，凌厉扫视众人。 众人被他目光一触，下意识低头躲避，这让图利布斤更加怒不可遏。 “我在问你们话，怎么都不开口？难不成事情真被你们办砸了？” 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扑通一下跪在楚嬴面前。 “公子，咱们这一路可遭罪了，你一定要为我们大家做主啊，公子啊！” 楚嬴望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郝富贵，尽管知道他在演戏，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富贵，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告诉本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公子，我们被抢了，不仅银子被抢走了，还有近三成弟兄战死？” 郝富贵擦把泪站起来，依旧哭丧着嗓子： “还有一些弟兄，前去追击，夜黑失散了，估摸着也是凶多吉少。” “这么多人命，还有八万多两银子……公子，你们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什么……真被抢了！” 轰的一声，众族长宛如晴天霹雳，纷纷脸色剧变。 “是谁？是谁抢走了银子，告诉我们！”图利布斤浑身怒气勃发，仿佛要吃人一般。 其余族长也急声催促： “不错，快说！” “到底是谁敢抢我们？” “他妈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郝富贵一脸悲愤状，控诉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天杀的楼氏部！” “不错，就是楼氏部，就是他们半路截杀的我们！” “还有扎合部，我认得，他们也有人参与！” “我们以为要到家，不会再有人劫道，一时放松了警惕，结果猝不及防……” 在他身后，一众护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将一行人被抢的遭遇说出来。 听到楼氏部这三个字，现场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第728章 汉子和憨子 平心而论。 尽管楚嬴和萧氏父女一再强调，楼氏部可能会对这批银子动手。 但在这群族长们心中，却始终没有太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他们人多势众。 一旦联合起来，就是万人大部也不敢轻易招惹。 楼氏部就算行事霸道，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这种犯众怒的事。 然而。 此刻，冷冷的现实却在他们脸上胡乱地拍。 由于太过震惊，一部分人至今无法接受，有人抱着侥幸的语气问道： “楼氏部，他们真敢干出这种事？” “你们确定，没有认错人？” 图利部的钦巴护卫长，哗一下排众而出，长着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愤恨： “怎么可能认错，我们之前和楼氏部打过多次交道。” “那两个带头抢劫的，就是楼氏部族长的儿子。” “一个叫楼洪，一个叫楼睿，我绝对不会看错。” 这话立刻又得到几位护卫长的响应。 除了钦巴，他们也曾和楼氏兄弟打过交道，纷纷站出来作证。 又有人补充道：“对了，其中还有一个人，大家都认识，是扎合部的扎力别哥。” “扎力别哥？！” 一群族长怔了怔，纷纷破口大骂： “妈的，那天请他们过来，老子就看出来了，这家伙不像个好东西，果然！” “这个墙头草，才威胁完萧族长，转眼就投靠楼氏部去了。” “我明白了，一定是扎合部将我们押运银子的事，泄露给楼氏部的！” “肯定是他们，妈的，走走，大家回去调集人马，找扎合部算账……！” 众人越说越火大，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碗，全都叫嚷着马上征集人马，向扎合部用兵。 眼看他们气势汹汹，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 楚嬴眼中闪过一道戏谑，当头给他们泼下一盆冷水： “诸位，如果我记错，抢我们的主犯，应该是楼氏部吧？” “你们这样柿子只挑软的捏，真的合适吗？” “退一万说，就算你们真将扎合部杀个鸡犬不留，咱们的银子就能要回来了？” 一连三个问题，让一众族长既尴尬又丢人，有人当场臊得老脸通红。 既然被拆台，干脆把皮球踢给楚嬴。 “那，银狐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是啊，总不能我们真去攻打楼氏部吧？” “公子有所不知，楼氏部有三万多部众，实力强大，真打起来，很可能会两败俱伤……” “哈哈……什么两败俱伤，诸位这是未战先怯吗？” 楚嬴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让这些族长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然而，他就像没看到他们的反应，继续道： “当初是谁分银子时，口口声声说，谁敢抢银子，就和他干到底？” 银色面具之下，两道嘲讽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可现在呢？一听到楼氏部，都不吭声了？” “更可笑的是，要集中力量去对付一个小小的扎合部。” “如此欺软怕硬，出尔反尔，当真是本公子生平之仅见，哈哈，可笑，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有族长脸上挂不住了，怒而反问：“银狐公子这是什么话，我们难道没有兑现诺言？” “扎合部既然参与了这次抢劫，我们对付他们又有什么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但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楚嬴负手踱步，语气铿锵：“既然要对付人，首先要分清楚，谁是主要敌人，谁又是次要敌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故事，诸位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小小一个扎合部，什么时候不可以对付，非得现在去？” “你们现在冲过去灭了对方，反而会给楼氏部把柄。” “他们正好以此为借口，让我们赔偿扎合部的损失。” “如此，就可以光明正大将银子吞下去，咱们再也休想要得回来！” 众人纷纷皱眉，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要他们还想要银子，最终还是会和楼氏部对上，根本避无可避。 图利布斤眯眼思索良久，忽然抬眼看着楚嬴，没有笑容道：“这么说，咱们和楼氏部这一仗，非打不可了？” “也并非一定要打。” “什么意思？” “就是说，楼氏部本身，其实也未必做好了和我们开战的准备。” 楚嬴缓缓解释道：“说不定，人家就赌我们一盘散沙，不敢开战呢？” 图利布斤点头，轻笑道：“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万一你猜错了呢？” “猜对猜错很重要吗？” 楚嬴从容且淡定：“不管错与对，咱们不妨先各自派出一对人马，组成联军佯装讨伐楼氏部。” “若是在下猜对了，楼氏不敢打，没准会主动认怂，退还我们银子，这不就打不起来了。” “想得倒美，万一你猜错了呢？”图利布斤嗤笑。 “那就打啊！”楚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们不会没这个胆子吧？” “你少用激将法，真打起来，你能保证我们会赢？” 图利布斤这话获得不少人赞同，纷纷点头。 楚嬴深深看了他几秒，笑道： “在下问图利族长一个问题，若是你被人当众打耳光，还砸了你的饭碗，你会怎么做？” 图利布斤胸口一挺，恶狠狠道：“那还用说，事关尊严，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一定会打回去。” “好让他知道，惹怒我图利布斤会是什么下场！” “那不就对了，如今楼氏部不仅抢你的银子，还杀了你的护卫，就差骑在你的头上拉屎了，这算不算事关尊严？” 楚嬴一脸讥讽：“都这种情况了，你还问我能不能保证你们打赢？” 嘲讽的视线扫向其他人：“你被人打耳光，砸饭碗时，会因为打不过，就选择不还手吗？” “真要那样，我倒要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北原汉子？” 看似在讽刺图利布斤，实则每个听到这话的族长，都有一种楚嬴在嘲讽自己的感觉。 有人羞怒，有人惭愧，还有人陷入沉思。 图利布斤有些被激怒了，瞪大双眼，脸上横肉跳动：“我当然是北原汉子！” “是吗？久闻真正的北原汉子，搏风击雪，顶天立地，敢于天公试比高。” “他们做事，从来一口唾沫一颗钉，天不怕，地不怕，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楚嬴将北原男人一顿猛夸，旋即话锋一转，面带轻蔑：“可在诸位身上……抱歉，我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你！” 图利布斤终于彻底怒了，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浑身怒气勃发：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调集人马，兵发楼氏部，好让你看看，我图利布斤，是不是北原汉子！” “好，我等着！” 楚嬴表面与之争锋相对，内心却笑开了花。 你当然是北原憨子……真正的憨子！ 第729章 六胜六败轮 随着图利布斤表明态度，其余族长也下定决心，纷纷连夜赶回去召集人马。 众人约定，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再在此地汇合。 至此。 一场盛大的宴席就此草草结束。 很快，席间就只剩楚嬴和萧氏父女等寥寥几人。 明亮的火光中，萧广泰缓缓饮下手中的马奶酒，接着放下杯子长声一叹。 这声叹息清晰地传入楚嬴的耳朵，似察觉到什么，唇角一挑： “怎么，萧族长似乎有什么心事？” 萧广泰深深看了楚嬴一会，几次皱眉，复又放松，终是开口道： “银狐公子，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我，这场仗，你真有把握取胜？” “萧族长说错了吧，不是我，而是我们。”楚嬴提醒道。 “好吧，不管是你，还是我们，总之，你给句痛快话，此战，能不能胜？” 萧广泰不想再绕圈子，双眼直直盯着楚嬴不放。 “能胜。” 楚嬴敛了笑，一脸正色。 “原因呢？” “原因有六。” “还请公子教我。” 楚嬴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 “楼氏身为辽右一霸，自私自利，损人利己，为祸近邻，不得人心。” “萧氏开商助贸，以强扶弱，以宽济贫，利益均沾，远近称颂，此义胜也。” “古人云，国虽大，好战必亡，楼氏恃强凌弱，横征暴敛，此举有逆天理。” “萧氏克己内敛，势大而不凌弱，兵强而不为恃，顺其自然，此为道胜也。” “楼氏见利忘义，以刀兵为利，对外草菅人命，对内不恤下属。” “萧氏友爱同胞，和睦内外，与民修生养息，使民知恩而肯用命，此为德胜也。” “楼氏上下，专横残暴，久疏教化，人人自私自利，各怀鬼胎，有如一盘散沙。 “萧氏民知君恩，君恤民情，上下和融，虽有万众，却团结如一人，此治胜也。” “楼氏虽强，却甘为他人鹰犬，蝇营狗苟，所行非正，师出无名。” “萧氏虽有不及，却是为讨公道，顺天应人，师出有名，此为名胜也。”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楼氏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兵强而无援，势大而无亲，所仰仗者，唯有自身。” “萧氏则不同，广结良友，八方来助，此为势胜也！” “今楼氏有六败，而萧氏有六胜，我方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焉有不胜之理？” 夜风中，楚嬴黑发飘飞，身姿凌绝，一口气发表出这番六胜六败的言论。 其气势之盛，层层累积。 到最后，宛如山石崩摧，长河奔流，令人心神激荡，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萧玥怔怔望着他，竟有些痴了。 萧广泰自从继承了族长之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张和肯定。 一时间，心中热血沸腾，自信心爆棚。 “说得好，说得好啊！” “没想到，银狐公子才来不到半月，就将我萧氏部了解得如此透彻。” “有道是佳偶易觅，知音难寻，就为公子这六胜六败论，我萧氏部这次必须发兵，舍命陪君子！” 楚嬴听他这么说，笑着摇摇头： “萧族长错了，我们此战既然不会败，又怎么会是舍命陪君子呢？” “呃……”萧广泰一愣，旋即笑着改口，“是在下口误，应该是我们一起见证这场胜利！” “不错，有萧族长这句话，在下也就放心了。” 楚嬴陪着萧广泰又喝了两杯，随后起身告辞，带着郝富贵离开了这里。 回到住处，楚嬴先让米雅泡上一壶好茶。 接着，又让她将秋兰这些天特意制作的零嘴全搬出来，招待众人享用。 “殿下没吃饱吗？”米雅放下一堆零嘴，好奇地问。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殿下的胃口。” 楚嬴摘下银色面具，顺手抓了一条牛肉干丢进嘴里，含糊道： “这场宴会……唔，看着食物不少，可惜，就没有几样是合本宫胃口的。” 要说这熏制的牛肉干也够筋道的，楚嬴嚼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咽下去。 他忙又喝口茶顺顺喉咙，然后放下茶杯，撇头看着郝富贵，关切地道： “富贵，今天被抢时，你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奴婢一直记着殿下的吩咐，回程时，始终和几个炎煌卫的弟兄落在后面，一看不对劲，立刻就跑。” 郝富贵整理了一下乱发，颇为得意地笑道：“所以，这次咱们的人，非但没有损失，就连受伤都没有一个。” “那就好。” 楚嬴微微点头，叹道：“这次难为你了，派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不会怪本宫吧？” “不危险，不危险，能为殿下做事，奴婢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怪殿下。” 郝富贵发自真诚的话，让楚嬴越发欣赏这个两百来斤的胖子。 他又吃了点东西，再喝口茶，之后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对了，那批银子的事……没被其他人发现吧？” 郝富贵刚抓起一撮山药片，闻言又将其放下，飞快往门口看了眼，这才贼兮兮道： “殿下放心，这事除了我们的人，不管是萧氏部，还是其他部落派去的人，都没有发现。” “当时我们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早就人困马乏，之后这些人又被段奎兄弟他们猛灌药酒，一个个当晚全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根本没人知道，我们交割给他们的银子，其实半夜就已经调包了。” 说到这，他忽然露出一脸快意的坏笑：“可笑的是，楼氏部那群强盗，在抢了我们之后，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奴婢真想知道，他们在打开箱子时，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是当然，真以为本宫的银子这么好抢？” 楚嬴戏谑笑道：“他们估计做梦也想不到，费劲心思，拼着得罪这么多部落抢回的东西，居然一文不值。” “说起来，本宫还得感谢他们的贪婪和肆无忌惮，要不然，何来这么好的机会。” 隔着毡房，他抬头望向南方，幽幽目光中，闪烁着名为野望的东西。 楚云天，你不是不讲规则吗。 那咱们将来就以实力的方式来对话。 这次，我一定要在辽右这片蛮荒沃土，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基业！” 第730章 一石二鸟 “哈哈哈……八万多两！没想到有这么多钱……咱们楼氏部这次发了啊！” “那个冤大头的楚国大皇子，这次特么的可算是亏大了。” “活该，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可别忘了，他还欠银霜公子十倍赔偿呢……” 是夜，被抢的萧氏部内一片愁云惨雾。 与之相反，楼氏部族长大帐里，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在大帐的最中间，整整齐齐放着近二十口大箱子。 每口箱子上，都被牛皮带牢牢捆着，接口处还贴着封条，看样子还没打开过。 在这些箱子周围，则是围坐成一圈的楼氏部高层。 老老少少，一个个面前摆满酒肉。 一边大肆嘲讽楚嬴和萧氏部，一边互相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气氛热闹得如同过年一般。 酒至酣处。 楼温兴致上来，忽然抓起酒杯站起身来，朝着众人得意大笑： “哈哈，那些俘虏说，这里面有八万多两银子，我想大家，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银吧？” 他刻意顿了顿，忽又高声道：“想看看吗？” “那还用说，当然想！” 异口同声。 “哈哈哈，想看就一起干了这杯，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开开眼界。” 楼温当先将酒一饮而尽，众人被他勾得心痒难耐，赶紧纷纷起身回敬。 “好！” 楼温待他们喝完，当即招来两名护卫，随手指着场中一口箱子，笑着吩咐道： “去，给我将箱子打开，让大家都仔细瞧瞧。” 两名护卫点头，上前拔出弯刀，将牛皮带一一斩断。 周围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 随着护卫将箱子打开，他们又同时全都傻了眼。 “嘶！这是……石头？！” “不是说是金银吗，怎么会是石头？” “怎可能？！” 楼温笑容僵在脸上，慌忙上前仔细查看。 在确定这只是一箱石头后，他仍不愿接受，连忙又命令两名护卫，将剩余的箱子全部打开。 然而，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不管两名护卫打开的是哪一口箱子，无一例外，全部装的全都是石头。 等到最后一箱开启，楼温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阴沉得仿佛能下一场暴雨。 熟悉他脾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即将爆发的征兆。 “楼洪！楼睿……这就是你们抢回来的东西？” 楼温低头将所有箱子最后扫了一遍，然后，将凌厉的目光落在两个儿子身上。 楼洪和楼睿本来还期待着论功领赏。 结果，做梦都想不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从小就慑于乃父威严的他们，面对处在爆发边缘的楼温，自然不敢轻易捋虎须。 二人又惊又怕，慌忙也走出来，楼洪试探道：“阿爸，你不是在怀疑我们吧？” “冤枉啊，阿爸，孩儿可以对大轮天发誓，我们真的没有动手脚。” 楼睿接着开喊：“是啊，阿爸，还有诸位长老，请你们相信我和大哥。” “这批箱子被我们抢到手时，就是这样，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随行人员！” “真不是你们所为？” 楼温目光如刀，六亲不认的气势，让两兄弟一阵心惊肉跳。 楼洪一咬牙，拉着楼睿轰然跪下，硬着头皮道： “真不是，阿爸若还是不相信，我们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他这种态度，凶相毕露的楼温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哼了声，大手一挥： “什么要杀要剐，胡说八道，起来！我楼温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多谢阿爸，多谢阿爸！” 楼洪和楼睿如蒙大赦，刚爬起来，又被楼温甩臭脸，厌恶地骂道： “瞧你们这点出息，和老三那个废物有什么区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兄弟灰溜溜回到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出。 楼温也不再看他们，转而对一旁几名长老说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族长，这事搞不好，我们怕是被人给算计了。”一名长老站起来，沉凝开口。 “是啊，用区区几箱石头，就让我们和周围大小部落反目成仇，这条计谋着实歹毒！” 又有一名长老说道：“我现在只担心，那些部落也被蒙在鼓里。” “要是他们气不过，一起发兵来讨公道，我们可就遇到大麻烦了！” “确实是个麻烦。” 楼温脸上罕见露出一丝凝重：“若是单独这些部落联合，我还未必就怕了他们。” “可若再加上一个萧氏部，真要对上，结果还真不好说。” 楼洪此刻才听明白他们的议论，恍悟道：“阿爸是说，咱们这次不但一点好处没捞着，还可能会被人家联合攻打？” “废话！” 楼温一脸烦躁，怒哼道：“这事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们轻信别人！” “我们……轻信别人？” “难道不是？”楼温责怪道，“若不是你们轻信扎力别哥带来的消息，对我产生误导，我们何至于被人算计到这一步？” “难不成，扎合部是故意引诱我们上当，他们其实，和萧氏部也是一伙的？” 楼洪见楼温将责任推给扎力别哥，没有多想，下意识以为此人有问题。 “这个谁知道？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这次大意了！” 楼温为了维持族长的威信，打算将锅甩给扎力别哥，从而减轻自己的责任。 所以，故意说得模棱两可。 楼洪一听，当即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我这就找扎力别哥讨个说法！” “我也去！” 楼睿同样怒不可遏，紧随着他追出去。 可想而知。 不管两兄弟会怎么对付扎力别哥，从此之后，两部之间都再也没有联合的可能。 其实，这一步同样在楚嬴算计之内。 他故意和扎合部闹翻，将他们推向楼氏部一边。 利用他们放出押运银子的消息，好让楼氏部半路来抢。 等到楼氏部发现上当受骗，为时已晚。 这时，楼氏部怒火中烧下，必然会对当初传消息的扎合部产生各种怀疑，甚至，仇恨。 就算楼氏部最后能忍住不对扎合部出手，扎合部想要投靠过去，也没了可能。 两头不讨好的扎合部，必然会陷入孤家寡人的境地。 如此，一旦楚嬴打完和楼氏部这一仗。 便可以掉过头来，借助联合军的实力，从容吃掉扎合部这股单一势力。 这就是所谓的一石二鸟！ 第731章 联军集结 苍原似海，残阳如血。 西边的余烬，伸出垂死的大手，给辽阔的的草原涂抹上最后一层殷红。 放眼望去，就像鲜血浸染了大地，肃杀、悲壮、苍凉。 风从遥远的极地吹来，漫过山丘，在山脚下的原野上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 波浪中间，旌旗猎猎。 各种图案和颜色的旗帜，代表了其隶属的不同部落。 旗帜之下，是一排排阵列井然的骑兵，密密麻麻，竟有数千之众。 一个个面容肃穆，身穿皮甲，腰悬弯刀，背负箭袋。 矗立在‘波浪’之中，宛如数千座岿然不动的礁石。 辽右不比大雪岭以西的北匈。 就算部落与部落之间发生冲突，不到决一生死，一般很难聚集这么多人。 如今数千骑兵整装待发，光是这种气势，就足以令很多中型部落闻之变色。 “不愧是北原，随随便便就能拉出六千人的骑兵。” “这阵仗，整个大楚，除了北边的边军，恐怕很难再找出几支军队能与之抗衡。” 队伍前方。 楚嬴此刻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仍旧戴着那张银色面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一边审视着眼前的军队，一边和李海等炎煌卫队长，探讨起这支军队的战力。 “公子此言差矣，要说规模，他们的确是厉害。” 李海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过，要说战力，咱们大楚还有一支军队，也未必比他们差！” “哦？”楚嬴玩味看向他，“哪支？” “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是咱们炎煌卫。” 马背上，李海挺直腰杆，一脸桀骜：“虽然咱们炎煌卫建立还不到一年。” “不过，咱们的训练方法，可以说远超这些北原人。” “况且，咱们也打过好几场硬仗，如今，更是全员装备了手弩和火绳枪。” “论骑术，我们不及这些家伙，但真的拼杀起来，咱们的手段可比他们多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咱们炎煌卫的骑兵队挑选太严格，到现在也只有五百人。” “要是再翻一倍，卑职有信心，可以和眼前这六千人正面掰掰手腕。” “放屁，你这是暴殄天物。” 楚嬴见他这般膨胀，眼角抽抽，没好气地骂了句： “你知道咱们炎煌卫骑兵营，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培养起来的？” “你居然想着和这些人刚正面？” 楚嬴的这支骑兵营，可是严格按照前世的特种部队训练出来的，可以说个个都是精锐。 这种小股精锐，最适合的战术是临战机动。 大多用于敌后穿插，偷袭，包抄，骚扰……出其不意，让敌人首尾难顾。 从而破坏对方的战术布置，打乱对方的攻击节奏。 用在正面战场上，和人家大部队拼人数消耗，是一种最愚蠢的行为。 若真是如此，楚嬴又何必煞费苦心建立这样一支骑兵营？ 以他在顺城隐藏的兵力，随随便便组成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团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战力上恐怕就得不到保证。 毕竟是初创基业的阶段，地盘有限，军队方面，他暂时只能走小而精的路线。 李海一看苗头不对，果断改口：“呵呵，公子，我说的是再翻一倍。” “这不，咱们不是没那么多人吗，卑职自然不会带着弟兄们胡乱送命。” “是啊，说来说去，还是咱们炎煌卫人数太少。” 李海这句没那么多人，让楚嬴忽然心生感慨。 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原野，忽然指着涂河东边，目光坚定而明亮，道： “不过，相信我，很快，咱们炎煌卫就不止这点人了！” 就在这时，萧广泰、图利布斤以及其余族长全都到齐，一起朝着这边靠过来。 “银狐公子，我图利布斤说到做到，这次我直接带来一千人，这下，你总不会再质疑我了吧？” 图利布斤插着腰走上来，抬着下巴，颇有点找回场子的味道。 不过，人家确实有说这个话的资格。 一个三千人的部落，一次拉出来一千人的军队，这几乎是整个部落大半的战力了。 这说明，他是真的准备和楼氏部拼上一场。 不像其他族长，都只是象征性带了几百人，有的甚至只有百八十人。 十几个部落凑在一起，也才三千人出头，刚刚和萧氏部派出的人马相当。 由此可见，图利布斤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图利族长大气，若是今次一旦开战，希望贵部也能这般多多出力。” 虽然对图利布斤谈不上什么好感，但对方的做派，楚嬴还是蛮欣赏。 “放心，我图利部别的不敢说，轮起打仗，还真没怕过谁。” 图利布斤一拍胸膛，自负的脸上满是凶横： “无论他是楼氏部，还是什么部，敢抢我图利部的银子，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这家伙，对银子的执念还真是很深啊！ 不过，我喜欢。 “那是再好不过。” 楚嬴点点头，这才看向一众围上来的族长，笑道：“不知诸位一起过来，所为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找银狐公子商量一下事情。”一名族长道。 “何事？”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人马都到齐了，一共六千骑兵。” 萧广泰接着站出来道：“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旦真的开战，指挥不灵，那可是要出大乱子。” 楚嬴似乎明白，扫了一圈，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想要选一个首领出来，临时统帅全场？” “不错，战争不是儿戏，军队人数越多，越需要一个统帅。” 图利布斤突然插话：“一个好的首领，不仅可以带领队伍取胜，还能最小程度减低伤亡。” “我们看似联合起来很强，实则群龙无首，这是兵家大忌，大家说对不对？” “没错，必须选个首领出来！” “选一个会带兵的！” “要让大家心服口服……！” 众族长纷纷附和。 楚嬴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回头看了眼萧广泰，道：“萧氏部出了最多人马，萧族长为何不当首领？” “在下……不瞒公子，在下治理部落还行，论起打仗，却是没什么经验。” 萧广泰露出尴尬又不是礼貌的笑。 懂了，难怪被人家楼氏部各种蹬鼻子上脸。 空有强大的实力，却不会秀肌肉，你不挨打谁挨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来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啊！ 第732章 我更适合 多日相处下来，对于萧广泰的优柔寡断，楚嬴算是深有感触。 是以，见他急流勇退，主动让出首领之位，也没有强求他必须支棱起来。 只是这样一来，这个统领之位的争夺，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既然萧族长愿意让贤，不知诸位族长，又想选定何人担任这个职位？” 楚嬴话音刚落，图利布斤就站出来，神色地倨傲地扫视一圈： “还能选定谁，这个首领，首先必须带过兵，打过仗，其次要够骁勇。” “而且，自家的军队也不能太少，怎么也得在五百之上吧。” 图利布斤这话，咋一听合情合理，但其实设下的限制，已经把绝大部分人都挡在外面。 不过，图利布斤向来不好惹。 所以，尽管这些族长心中不满，却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图利布斤似乎早就猜到这些人的反应，见没人反对，旋即得意笑道： “图利布斤不才，曾带领图利部多次出征，大小十余仗，自问是够这个资格的。” “而且，我有信心，哪怕面对楼氏部，咱们也能平分秋色。” “所以这个统领之位，在下就当仁不让了！” 可别小看这个临时统领的职位。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打仗，各种物资的调运，出战人员的安排，以及各种战利品的分配。 这其中都是大有文章可做。 若是身为临时统领运作得好。 打完一仗，非但可以保全自家的实力，说不定，还能趁机大赚一笔。 种种好处，也就难怪图利布斤这么上心，一上来就想将这个位置霸占。 只不过，他聪明，别人也不笨。 仅剩两个有资格的族长不干了，双双站出来，也参与了这番争夺。 “什么当仁不让，我们也满足条件，凭什么就你可以出任统领之位，我们却不行？” “怎么，两位这是不打算让贤？” 图利布斤看着两人，眼底闪过一道冷芒。 “什么贤不贤，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这个统领，你能当，我们自然也能当。” “没错，咱们北原人，讲究实力说话，你想当统领，可以，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两名族长毫不示弱的态度，让图利布斤面露不快，冷冷一笑：“嘿嘿，你们这关……行，那咱们就来比比。” “怎么比？” “就比我们大家都擅长的摔跤。” 图利布斤当场宣布规则：“你我三方各出一人，轮流摔跤，最后谁取胜，统领之位就是谁的。” “我图利布斤也不欺负你们，为表公平，我的人可以第一个上场，如何？” “好，那就比摔跤！” 两名族长对视一眼，各自叫出一名人高马大的汉子。 图利布斤轻蔑地将这两名汉子扫视一眼，慢悠悠叫道：“钦巴，你来。” “公子，听郝公公说，这个钦巴可是一员猛将，那晚他们被抢时，听说他一个人，干掉了楼氏部十几个。” 眼看着钦巴出场，李海眼睛一亮，凑近楚嬴跟前小声报告道。 “哦……和你比呢？” 楚嬴来了一丝兴趣，回头看着他。 “看体型，力量上卑职不如他，但摔跤凭的可不只是力气，谁胜谁负，要比过才知道。” 虽然是小旗官，但能做到百人大队长，李海自身的实力也不是盖的。 加上这一年来的历练，让他的实力急速成长。 如今，即便是面对钦巴这种超级壮汉，也有战而胜之的信心。 正说着，忽然地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两人循声望去，却是钦巴已将第一个对手摔飞出了好几米远。 从两人交手，到对手战败，比试结束，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可见两人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嘿，就你，还差的远呢！” 钦巴将人摔飞还不算，还不忘当众嘲讽，那名失败者的族长，瞬间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对此，钦巴只当没看见，这个棕熊一样壮硕的汉子，很快锁定了下一个猎物。 但见他扭动几下脖子，随后指着剩下那名大汉，咧嘴蔑笑：“该你了，来吧！” 那名壮汉被他可怕的实力吓住了，几番犹豫，最终还是赶鸭子上架走了出来。 结果毫无悬念。 虽然他比上一个坚持得更久一些，但仍旧没有逃脱落败的命运。 “真是不堪一击！就这，还想和我们族长争夺统领之位，谁给你们的自信？” 钦巴嚣张的气焰，终于激怒了两名族长。 “区区一个护卫，你说什么！” 两人刚出声反击，却被图利布斤直接打断，讥讽道： “怎么，愿赌服输，两位这是输不起吗？” “谁说我们输不起？不过，你的人赢就赢了，狂什么，看不起谁呢？”一名族长怒道。 “就是，别人怕你图利部，我们可不怕！”另一名族长跟着道。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服气……不过在我看来，有能耐的人，凭什么不可以狂？” 图利布斤并不把两人的话当回事，脸上写满戏谑，反而还倒打一耙： “请两位记住，钦巴可是我图利部第一勇士。” “到目前为止，和他人正式比试摔跤上百次，无一败绩，是真正的百战百胜。” “他说你们的人不堪一击，那就是不堪一击，这叫实话实说，怎么就叫看不起人了呢？” “倒是两位身为一族之长，却连这点度量都没有，真是让人觉得有点失望。” 两名族长脸色铁青，瞬间哑口无言。 图利布斤见状，冷冷一笑，随即扫视一圈，趾高气扬地问道：“这下，诸位对在下出任统领，应该没有意见了吧？” 刚说完，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有意见。” “银狐公子？” 图利布斤皱了皱眉，旋即眯眼将他一阵打量：“不知，公子有什么意见？” “在下觉得，有一个人比图利族长更适合当这次的统领。” “谁？” “我。”楚嬴指着自己。 “……”众人。 第733章 亲自出手 “你？！” 图利布斤深深看了楚嬴几秒，忽然哈哈大笑：“银狐公子，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这样像是在开玩笑吗？”楚嬴同样笑了。 “公子还是少来这套为好，你忘了在下刚才所说的话了？” 图利布斤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要担任统领，首先要带过兵打过仗，其次，还要拥有五百以上的人马。” 他忽又轻蔑一笑：“公子是否带过兵打过仗，在下不清楚，暂且按下不说。” “但这五百人马呢？公子总得先派出来再说吧？” “我已经派了啊。”楚嬴淡淡道。 “派了？”图利布斤左右张望，强忍着笑意嗤道，“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诸位看见了吗？” “没有。” 众人摇头。 除了楚嬴身边，李海等几十个人，他们再没看到任何属于楚嬴的队伍。 “可是，我真的带了五百人马来啊。”面对所有人的质疑，楚嬴仍旧泰然自若。 “银狐公子，我们敬你是大楚来的贵人，才不想多有得罪。” 图利布斤声音和脸同时一沉：“可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真当我们大家都是笨蛋吗？” 这可难说……楚嬴修眉一挑，正待说话，萧玥不知何时，突然从一旁走出来。 只见她身着披风，挺胸站在楚嬴，一双清冽杏眼扫过众人，脆声道： “谁说银狐公子睁眼说瞎话，我们萧氏部的三千人人马，就是他的人马。” 所有人都是一怔。 图利布斤回过神来，不好得罪萧玥，只是嗤道：“胡说，萧氏部的人马，何时成了别人的了？” 顿了顿，皱眉看向萧广泰：“萧族长，令千金如此信口开河，你就没什么意见吗？” 萧广泰哂然一笑，抱拳道：“不好意思，图力族长，我家小月儿还真就没有胡说。” “此事之前，我已经答应银狐公子，萧氏部上下，一应听他号令。” “从这点来说，说我们的人马是他的人马，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 “什么？你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图利布斤大吃一惊，不由心头火起：“简直胡闹，你们可是万人大部，是此战的主力，怎么能任由一个年轻小子摆布……” 话没说完，只见萧广泰将脸一沉，打断道：“图利族长，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我们愿意听从银狐公子的命令，自然是了解他的能力才做此选择。” “况且，听从谁的号令，这是我萧氏部内部的事，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吧？” “你……” 图利布斤发作不得，看了看楚嬴，又看了看萧氏父女，脸上写满了不满： “如此说来，萧族长是非要支持这小子和我作对了？” 不等萧广泰回答，楚嬴先一步嗤笑道：“什么叫作对？不是你们说的，强者为尊，必须用实力来夺取统领之位吗？” 图利布斤微微一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说，你也想下场比试比试？” “那敢情好，刚才那两个对手实在太弱，我都还没过瘾，正好领教一下银狐公子的本领！” 钦巴一听这话，立马满脸挑衅地站出来，一边摩拳擦掌，一边故意点楚嬴的名字。 这小子三番五次和他们族长作对，他早就想教训对方一顿。 如今好容易等到一个机会，自然是千方百计地拖楚嬴下场。 只要楚嬴敢接招，他保证。 今天一定会让前者当众出个大丑，并且从此一见到他钦巴，就会瑟瑟发抖。 什么？ 输了怎么办？ 他钦巴在部落里，可是号称拥有熊的力量的男人！ 就凭楚嬴那豆芽菜一样的体格，在他一米九几的身高面前，就跟小孩子差不多。 如此巨大的反差，试问他要多弱鸡，才能输掉这场比试？ “就凭你们，也配我家公子出手，不如由我下场陪你玩玩？” 李海作为楚嬴的心腹之一，面对这对嚣张的主仆，越看越火大，就准备下马和对方比试。 只不过，他还没有翻身，楚嬴已经抢先一步下马。 十指交叉互捏，发出连串脆响，一边径直走向钦巴，开口淡淡道：“不用了，为了让某些人心服口服，这次由我亲自出马。” “不行，公子，你的实力……” 李海大惊失。 这大半年，楚嬴虽然经常和他们一起训练。 可据他观察，楚嬴的实力，最多也就处于炎煌卫的中游水平。 连他都打不过，又如何对付一个可能更厉害的钦巴？ “放心吧。” 就在李海惴惴不安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淡定的声音。 说话的是晁逊。 虽然只有短短三个字，却让李海觉得莫名心安。 究其原因，作为楚嬴的第一保镖，晁逊眼前看着楚嬴参与这么危险的比试。 不仅没有下场代劳，反而一脸坦然地坐在马背上，选择了作壁上观。 这就说明，在他的判断里，楚嬴完全有资格当钦巴的对手。 李海深深看了他几眼，低声试探道：“副统领，难不成，你给公子进行了秘密特训？” 这位可是超级大高手。 在李海看来，他若是一门心思给楚嬴特训，后者实力还真有可能飞速增长。 “是，也不是。” 晁逊点点头，又摇摇头。 要说秘密特训，他的确给了楚嬴一本独门秘籍。 可楚嬴练功期间，他除了给过一些意见，其实并没有过多参与和引导。 于是，干脆说了一句：“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楚嬴和钦巴已经摆开了架势。 双方相距不过一丈远。 晚风吹起楚嬴露在皮甲外的衣袍，血色倒映在他的银面上，反射出血色的光。 望着这张耀目的面具，钦巴既羡慕又嫉妒，咧嘴阴恻恻一笑： “摔跤还带着面具，既如此，一会我要是不小心将你的面具摘下来，公子应该不会怪罪吧？” “不会，前提是，你得有那个本事。” 楚嬴岂能猜不到他的心理，身姿挺拔，淡定勾了勾手：“来吧。”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钦巴直直看着楚嬴，宛如锁定猎物一般。 伸出舌头舔了一圈肥厚的嘴唇，旋即双手按在膝盖上，缓缓压低上半身。 “小子，今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真面目！” 说罢，他脚下猛地一踏，飞身直扑上去。 威猛的气势，恰似一头残暴狩猎的棕熊，一股劲风瞬间将楚嬴笼罩……！ 第734章 胜负一瞬 “真上了，快看！” 没人想到楚嬴会亲自下场。 在这些族长眼中，以楚嬴的身份，纡尊降贵去和钦巴放对，委实有些丢份，且太过不智。 赢了还好说，一旦输了…… 众目睽睽之下，对于他的声望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但凡聪明一点的上位者，都会极力避免这种对自己不利的局面出现。 奈何事已至此，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在一旁看着，顺带为楚嬴暗暗捏把冷汗。 没错，是真捏把冷汗。 毕竟，楚嬴和钦巴二人的体型差距实在太过明显，完全就像大人打小孩。 几乎都不用想，他们就能确定出最后的胜利者。 “银狐公子这次，太过冲动了啊！” “是啊，连刚才那两个勇士都摔不过钦巴，他这瘦小的体格，哎……” 一群族长交换眼色，纷纷摇头长叹。 仿佛已经看到，楚嬴的身体，像根牙签一样被钦巴掰断的画面。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无一例外地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自己看到的一切。 一击即溃！ 没错，的确是一击即溃。 不过，溃败者却不是他们预想中的楚嬴，而是那个棕熊一般的图利部巨汉。 没有过多的试探，也没有激烈的交锋，一切只在一瞬间。 不仅是场边的观众，就连钦巴自己也一脸懵逼了。 就在刚才，他一个熊扑上前，满以为可以擒住楚嬴，借机狠狠羞辱对方一顿。 谁知，明明锁定好的目标，却突然眼前一花，莫名其妙到了他的身后。 对方身法之快，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所有灵活的对手。 更可怕的是，楚嬴不仅速度快，出手也是干净利落，狠辣又不失凌厉。 其实。 他想要借机教训楚嬴，替图利布斤报仇。 楚嬴又何尝不想借着他来立威。 为了给眼前的军队造成震撼的效果，从而树立威信，楚嬴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这一战，他不仅要亲自下场。 而且，还要一击制胜。 唯有如此，才能一举镇住这些不问身份，只讲实力的骄兵悍将。 所以，当看到钦巴冲过来时，楚嬴直接动用了前世特种兵一击制敌的杀招。 反关节技。 通过出其不意，同时击打对手的麻筋、穴位、亦或是血管要害等处，使敌人瞬间丧失战斗力。 只要不是那种专门训练过，抗打击力惊人的大高手。 这种招式几乎对所有人都有效。 前世的楚嬴，将这一套杀招演练了不知成百上千遍，早已融入进战斗本能之中。 所以，当钦巴近身那一刻，他下意识一个蹲身，轻易窜到对方身后。 然后，在对方来不及反应之时，再一个转身。 双手屈指成爪，紧紧扣住钦巴小腿肚上的麻筋，飞快地前后抖动几下。 可别小看这种连续抖动小腿的招数，猝不及防下，它能让敌人瞬间失去重心。 再加上，麻筋被拿，脚下使不上力。 敌人除了瘫倒在地，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哪怕是钦巴这样的壮汉，也不例外。 当场触电一般，全身一颤，嘴里闷哼出声，旋即不受控制地仰面栽倒。 这还没完。 为了取得最震撼的视觉冲击力，楚嬴闪电扣住他的肩膀和背脊，顺势转身，脚下一踏。 “嘿！” 一身低喝，双手猛地发力。 过肩摔！ “嘶……！”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大惊失色，倒吸凉气。 暮色下，楚嬴银面黑发，宛如鬼神降临，投掷龙象，将钦巴直接摔飞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这震撼的一幕，深深定格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下一秒，时间恢复流动。 那个两百多斤的庞大黑影，宛如破麻袋一般，从楚嬴瘦削的肩头高高飞起。 再一眨眼。 黑影已经飞出去两丈多远，最后重重砸在草地上，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惨嚎。 “败了！” “才眨眼功夫，钦巴居然就败了。” “我的天，一招就将钦巴队长干趴下，这银狐公子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近处的族长们还好，多少见过一些世面。 虽然也震惊于楚嬴一招制敌，却极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但，不远处那些看过这场比试的士兵，却是另外一种反应。 士兵们沸腾了。 一个个既敬畏又崇拜地望着楚嬴。 狂热的目光，仿佛眼前的银面青年不是人类，而是战神的化身一般。 “这，他不会就是我们联军这次的统领吧？” “这有什么不好，求之不得！” “没错，打仗时，谁不想跟随这样的强者？” 这些夜色中的窃窃私语，随着晚风飘进了楚嬴的耳朵。 他笑了笑，假装没听见，转身看向脸黑如锅的图利布斤，问道：“这下，图利族长怎么说？” “是你赢了！” 图利布斤狠狠瞪着他，直到许久才咬牙宣布结果。 “还有呢？” “还有……我图利部，退出此次统帅的争夺！” 到手的鸭子飞了，图利布斤恨不痛快，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次你要是不能带领我们取胜，下一次，可就别怪我们剥夺你的资格。” “呵呵，你要是怕输，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老老实实听从命令，没错，我的命令！” 楚嬴撇下嘴，不再理会图利布斤，瞧了眼天色，将萧广泰叫过来，吩咐道： “命令队伍，立即埋锅做饭，吃饱之后休息一个时辰，我们连夜启程。” “夜行军，这么急？”萧广泰似乎不太理解。 “兵贵神速，此处距离楼氏部领地，最近也有两百多里，刚好是骑兵一天多的行程。” 楚嬴道：“趁着楼氏部还不知道我们要发兵，今晚出发，最迟明日中午就可以抵达楼氏部。” “咱们出其不意，等到楼氏部发现时，多半会阵脚大乱，如此，我们就能占据谈判主动。” “实在不行，也可以在他们集结好军队之前，趁机多攻打下几处他们麾下的势力，借以提振士气。” “有道理，不过，能谈判最好，实在迫不得已，再动手也不迟。” 眼看萧广泰事到如今，还在想着通过谈判息事宁人，楚嬴心中不禁暗自发笑。 这场联军出征，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若是他真想谈判，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这场仗，不打也得打！ 第735章 遭遇 翌日中午。 楚嬴他们的队伍，顺利抵达了北边两百里外的木伦河南岸。 此行颇为顺利，除了中间一处绵延数十里宽的沙地，稍稍给他们带来了一点麻烦。 其他时候，甚至连半个楼氏部族人的影子都不曾见到过。 不过，此刻就不一定了。 这里已是楼氏部的地盘。 进了十月，凛冬将至，万物凋零，北原之上尤其如此。 哪怕平日里水草丰茂的大河两岸，望之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衰败景象。 天是灰扑扑的，地是灰扑扑的，人也是灰扑扑的。 没错，有人。 他们一抵达这里，就发现了几个打草的牧民。 这些人一看到大部队过来，当场变得神色惊慌，丢了草料开始逃窜。 只可惜，两条腿的人，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马，不消一会便全部被擒。 一审问，果不其然，全是楼氏部的人。 再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楚嬴一行，很快就发现了几个楼氏部麾下的小部落。 这些小部落单个最多只有一二百人，并且，还是沿着木伦河南岸分散居住。 所以，楚嬴的大部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一一击破。 和预想的差不多。 南岸这些个部落，远离北岸楼氏部的权利中枢，基本都是一群苦哈哈。 哪怕图利布斤执意要掠夺他们的财产，以作之前被抢的部分补偿。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搜刮到几个铜板，让钦巴一群人直呼吃了大亏。 反倒是他们不太重视的俘虏这块，被楚嬴命人陆陆续续抓了好几批。 这些俘虏多是年轻男女，个个身强力壮，数量还不少。 北原上物资匮乏，因此人丁不兴，部落之间相互掠夺人口是常有的事。 随行的族长们，还以为楚嬴抓这么多人质，是为了方便后续和楼氏部谈判。 尽管眼馋，但为了不破坏楚嬴的‘大计’，硬是没有一人参与进来，要求分一杯羹。 如此一来，楚嬴的俘虏队伍开始越发壮大。 直到半天之后，楼温终于集结好军队匆匆赶来。 而这个时候，被楚嬴抓起来的俘虏，已经有七八百之多。 这些原本萎靡不振的人群，在看到楼温到来之后，纷纷挣扎起身，朝着对面发出声嘶力竭的大喊。 楚嬴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 不过，想来多半也是些‘救命’之类的喊话。 只是可惜，楼温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冲锋解救他们。 在距离楚嬴他们尚有一里多远的时候，楼温的队伍便停了下来，与他们隔河相望。 “怎么停下来了，这楼温在玩什么把戏？” 楚嬴身旁，萧广泰不由有些纳闷。 对方的军队看规模，并不比他们人数要少，甚至，隐隐还要多出一些。 按照楼氏部向来霸道的作风，在人数领先的情况下，应该二话不说打过来才对。 可现在，对方却罕见地采用了对峙的手段。 “很简单，咱们出现得太突然。” “对面仓促应对，估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自然要先摸摸底细。” 不出楚嬴所料，就在他说话期间。 对面忽然有一小股人马脱离部队，簇拥着某人，径直朝着北岸奔来。 “是楼温！” 众族长中，有眼力好的，当先认出了对方。 “看来是来喊话的，走，咱们一起会会他们。” 楚嬴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与一群族长在护卫的保护下，同样来到木伦河南岸。 “萧广泰，你我两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今日你带着其他部落，联手进犯我楼氏部，到底什么意思？” 楼温还是楼温，明明是自己抢了对方东西，上来却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呵呵，楼温，这般无耻的话，你也问得出来。” 双方隔着一条河，相距几十米，因此萧广泰也不虞会被对方会搞偷袭，索性放开了说： “你楼氏部恃强凌弱，劫掠无度，我们今日为何而来，你难道不清楚吗？” 一旁的图利布斤早已按捺不住，打马上前，隔空指着楼温，极不耐烦地道： “和他废什么话……楼温，你若识趣，趁早把抢我们的八万多两银子交出来。” “同时，再给予我们一定的赔偿，今日这事，或可善了。” “要不然，我等势必让你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犯众怒！” 一众族长纷纷响应。 “不错，交出银子！” “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面对众人的施压，楼温眼中闪过道道杀意，忽然以手扶额，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一群蠢货，真真是一群蠢货！” 图利布斤等人当即被激怒了，纷纷呵斥出声。 “你骂谁呢？” “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动手？” “哈哈哈，不是吗？” 楼温浑不在意他们的威胁，脸上写满嘲讽： “那八万多两，不过是几十箱石头，你们还真当人家会送你们这么多银子？” “你说什么？”众人皆是一愣。 “哈哈，看样子，你们果真是不知道。” 楼温露出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讥笑，高声喊道：“别傻了，你们和我，都被人家给算计了。” “我们抢回的那些箱子里，除了石头，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那些箱子我都带来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当场派人过来查看。” “你说真的？” 图利布斤看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心生疑窦，和其余族长对视一眼。 随后，众人纷纷将质疑的目光投注在楚嬴身上，似乎等他给个解释。 “呵呵，人家说你们蠢，你们还真蠢啊？” 楚嬴早就料到楼温会揭开这个盖子，因此，早就准备了应对的手段。 眼看众人脸有愠色，楚嬴继续不急不缓地道： “人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这么轻易就被分化动摇，若是开打，这场仗还有胜算？” “别忘了，临阵质疑主帅，这是兵家大忌。” “再说，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们派去押运银子的那些护卫吧？” “那些箱子里，到底是真金白银，还是一文不值的石头，你们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 他从始至终一派淡定从容，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骗人，让众人愈发不知该相信哪边…… 第736章 战端开启 “你等怎么说？” 终究是外人说的话，不如自己人来得令人信服。 图利布斤等人觉得脑子不够用，于是将当初派出的属下叫来问询。 如此一来，正中楚嬴下怀。 一来，这些护卫当初都从中得到过好处。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这个时候，总要为楚嬴一方说几句好话。 其次，人的天性都是趋利避害的。 关于银子被换成石头调包一事，他们其实并不知情。 但此事无论真假，他们都不太可能会承认。 因为，当初他们是提前交割的银子，此后若是银子被调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这个责任太大了，哪怕他们加在一起，也担当不起。 所以，包括钦巴在内，所有被询问的护卫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同一种说辞。 “楼温在说谎，我们接手之时，曾仔细查验过，一共二十六口箱子，全是真金白银。” “没错，其中金子占了四口箱子，其余全是白银，绝对不会有错。” “当初狼牙寨的当家们，还曾从中取了一点金银犒劳大家。” “诸位族长若还是不信，小人愿献出这些金银，以供验证。” 楚嬴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心中窃笑，暗道自己既然布了局，又岂会被你们轻易揭穿？ 他表面一脸严肃，道：“诸位都听到了，现在怎么说？” “银狐公子请勿生气，都是我们误会了公子。” “是啊，是我们糊涂，差点中了别人的挑拨里间之计。” “公子放心，之后任他楼温再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相信了……” 一众族长面露羞愧，心里恨透了楼温，纷纷指天发誓，要坚定地站在楚嬴一边。 河对岸的楼温见状有些傻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当众揭穿楚嬴的谎言。 没想到，最后竟适得其反，反而帮助楚嬴一行团结得更加紧密。 “你们不要被这戴面具的小子欺骗，他就是在糊弄你们，这些箱子里，真的没有……” 楼温不死心，试图最后一次离间，却被图利布斤一声断喝打断：“住口！” 但见他赤红着双眼瞪着楼温，满脸仇恨地道：“楼温，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你楼氏部抢我们金银，杀我们护卫，哪一样不是事实？” “你以为，凭着你一口红口白牙，就可以颠倒黑白，把真的说成假的，让我们自乱阵脚，不攻自破？” 众人一听，暗道这楼温还真是阴险，越发同仇敌忾。 “没错，你想的美，我们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 “真假不论，总之今天我们来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得好，你楼氏部在这片原野横行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换换气象了！” 一名族长余怒难消，抖擞一身皮甲靠过来，当众对楚嬴一抱拳： “统领大人，若是信得过我达旺，可与我一千人马，在下立马去对岸将楼温匹夫擒来。” “原来是达旺族长！” 楚嬴望着眼前五十出头的壮硕老者，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此人正是刚才和图利布斤抢夺统领之位的二人之一，来自黑石部的族长。 同图利布斤一样，他也是一名三千人以上的部落首领。 两者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是此人比起图利布斤的唯利是图，更为豁达爽朗，从不为小事计较。 仅凭这一点，就让楚嬴对其更有好感。 但见楚嬴略作沉吟，遂点头道：“难得达旺族长甘冒风险，愿意担任本次作战的先锋。” “在下作为统帅，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在出击之前，还请达旺族长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达旺大喜抱拳，只要能让他第一个出站，打响黑石部的名头，一切都好说。 “再次之前，你们双方多年不曾交过手，究竟谁强谁弱，还不好说。” “此战，你们只宜试探对方实力，若是不敌，立刻撤退，万勿恋战。” 听了楚嬴的安排，达旺皱起眉头，有些不快：“这……这不是故意打败战吗？” “差不多吧，不过这是军令，还请达旺族长认真执行。”楚嬴正色道。 “这……这，那我不带头冲锋了。”达旺想要撂挑子，转身拨马欲走。 他的心里憋得一股气，明知是败退的结局，还打个屁啊！ 只是…… “站住！” 楚嬴忽然一声厉喝，态度前所未有地严肃：“所谓军中无儿戏，你既接了任务，就要执行到底，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由着性子来，高兴就打，不高兴就走，这仗还怎么打？不如趁早投降算了！” “还是说，你本来就想当个逃兵？” 一席话掷地有声，更将达旺说得面红耳赤。 “我达旺不是逃兵！” “好，这任务我接下了，许败不许胜是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达旺羞愤之下，反倒不走了，从楚嬴手中领过一千人，交代一番，旋即命令队伍渡河。 北原本就贫瘠缺水。 哪怕是木伦河这样的大河，到了冬日枯水季节，河床里一样水浅得跟小河沟似的。 所以，达旺的一千人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冲上了北岸。 对面的楼温此时已经回到军中。 一看他们冥顽不灵，果真发起了进攻，进有种尊严被践踏了的感觉。 在这片荒原上，向来都是他楼氏部作威作福。 什么时候，这些统统都要仰他们鼻息的小部落，也敢跑这里来蹬鼻子上脸了？ “好，你们要战，那便战吧，等赢了今天这一仗，隔天再去将你们挨个收拾了！” 盛怒之下，楼温也懒得再去想什么息事宁人，当即命令楼睿，率领一千人迎上去。 双方互相发动冲锋。 一时间，北风凛冽，蹄声如潮。 人如风，马如龙，千骑卷平冈！ 短短一里余地，几乎是眨眼功夫，双方的人马便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给我杀，楼氏部必胜！” “冲啊，为了部落！” 伴随着双方声嘶力竭的呐喊，手中弯刀纷纷出鞘。 银光如林，挥舞之处，顿时鲜血飚射，残肢乱飞……在血红夕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极其惨烈的气息。 至此，平静了十余年的辽右，终于再次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而这场大战，便在这样惨烈的气氛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737章 大胜还是小胜 两军对垒。 在近乎势均力敌，亦或是不清楚对手虚实的情况下。 为将者但凡懂得一些用兵，都会先派一支数量较少的先锋部队出战。 一来，可以试探出对方士兵的实力，再恃机调整战术。 否则，一上来就贸然全军压上。 万一不敌，又或是中了对方的圈套，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而若是双方实力接近，则这场初次交锋还可能获得另一个好处。 提振士气！ 前提是，必须打赢了。 可别小看士气这个东西。 这个时代的战争，大多都是短兵相接，极其考验作战士兵的胆量和意志。 而士气的提升，能够大幅提升他们必胜的信念和勇气。 一支军队，倘若有了这种精神上的加持，往往可以在战场上创造奇迹。 譬如，东晋时期。 晋国大将桓温率军进攻成汉。 因为劳师远征，桓温的队伍抵达益州成都时，已经是人困马乏，强弩之末。 不出意外，以逸待劳的成汉部队，直接击溃了桓温的前军，甚至连前将军也杀了。 按说这个时候，东晋军队大败，唯有撤退一途。 当时桓温也是这么觉得，知道再打下去要出大事，急匆匆命令鸣金收兵。 谁知，负责发号施令的号兵，因为惨败之下慌了神。 硬是拿错了发号的道具，把鸣金变成了击鼓。 众所周知，古代打仗，击鼓就是进攻的号令。 就因为这场乌龙事件，导致后面不明真相的东晋军队，以为前军打了胜仗。 士兵们为了抢夺军功，一个个士气大振，争先恐后往城里冲锋。 结果，原本大胜的成汉军队，硬是没能挡住这群立功心切的‘投机分子’。 被东晋军队直接冲垮，莫名其妙的一战崩盘。 这样的结果，就连主将桓温也是一脸懵逼。 由此可见，士气这个东西的玄妙。 当然，桓温的这场奇迹之战，并不是轻易就可以复制的。 尤其是眼下这一战。 交战的双方，不仅对峙的距离极近，而且所处的位置也是一马平川。 两边有多少人，战斗的情况如何，双方士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想要夺得功，双方的先锋队都必须铆足劲。 这也是达旺族长最不能理解楚嬴的地方。 明明至关重要的第一战，为何却要假装不敌败退？ 这样一来，对于士气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吗？ 纵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 尤其是之前他想撂挑子时，楚嬴那凌厉的眼神，让他至今心中都发毛。 一个最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能仅凭眼神，就将他这个中型部落的一族之长给镇住。 他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所以，达旺没敢违背楚嬴的命令。 在双方互相拼杀了一阵子后，他用力砍翻一名敌人，随即抬头查看。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可能真要深陷泥潭。 于是，果断下令撤退。 士兵们出战前就已经收到通知，虽然也是不解，但还是老实执行了命令，纷纷调转马头撤离。 “走！留下一部分，随我断后！” 达旺是个耿直人，没有带头逃跑，而是拉着一批部下挡在后面，且战且退。 “哈哈哈，这就不行了，还真是不堪一击！” 对手的溃败，让楼睿忘乎所以，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作战骁勇，才把达旺他们吓跑。 只是，他刚得意了一会，便又笑不起来了。 对方撤退的太果断，完全超乎他与部下的预料，导致追击上有些来不及。 “妈的，逃的好快，给我追……射箭，射箭，别让他们跑了！” 眼看对手就要跑掉了，而双方留下的尸体却是五五开，楼睿岂能轻易罢休？ 他立马带头追击，一边气急败坏地命令部下统统放箭。 不得不说，这个命令倒是蛮正确。 先前双方冲锋的距离太短，弓箭不好施展，此刻进行追击，倒是使用的好机会。 咻咻咻…… 一时间，满天飞箭如雨点般朝着达旺他们射落。 还好，达旺经验丰富。 早就命令断后的士兵，每个人身上披着两三张生牛皮，勉强算是挡了下来。 不过这些牛皮毕竟不能遮盖全身，更没办法护住胯下战马。 所以，还是有好几个人被射中落马，也有马被射中的，吃痛之下将人摔下来。 一时间达旺等人左支右绌，好不狼狈，场面极其被动。 若是被对方一直持续这样追击，下场可想而知。 万幸的是，本部人马距离很近。 在连续躲过数轮箭雨之后，达旺等人终于还是冲到了木伦河边上。 这边已经靠近楚嬴他们的阵营，后面追击的敌人见状，纷纷放缓了马速。 同一时间，楚嬴已经出动一支小分队，接应达旺他们过河。 楼睿见状，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一战他们虽然取胜，但杀敌数量上，却并没有领先太多。 这让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反而没有太多取胜的兴奋。 不过，楚嬴他们大部队近在咫尺，他也不敢太过靠前。 远远的，楼睿带着一群手下隔河叫阵。 徘徊了一会，见对方始终无人应答，最终只能悻悻撤回。 “达旺族长，打得不错，辛苦了！” 楚嬴这边，看着一身煞气未消的达旺返回阵中，主动上前进行慰问。 “哪里不错了？分明是吃了败仗！” 达旺紧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老夫还是不明白，这一仗，明明有机会取胜的，为何……” 他死死看着楚嬴，攥紧双拳，嘴唇数次开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最终‘嗨’的重重一叹，拨转马头，声音低沉：“不说了，输都输了，请主帅，容老夫暂且到一旁休整。” 楚嬴点头同意，待达旺走开，萧广泰忍不住上前道： “银狐公子，先前这一仗，我仔细看了，确实如达旺族长所说，咱们有机会打赢，可是公子为何……” “很简单，你是想要一场大胜，还是一场小胜？” 楚嬴这话令萧广泰一怔，仍旧不解，正要询问，楚嬴已经先一步开口： “若是要大胜，这第一战就非败不可！” 第738章 我们坐庄 “为什么？” 萧广泰越听越糊涂，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瞒公子，我确实希望能大获全胜，可，这和第一战的胜败有什么关系？” 楚嬴微微一笑：“不知萧族长，可会我中原的博戏？” “呃？” 萧广泰一愣，有些跟不上楚嬴跳脱的思维，想了想，道：“了解过一些，比如骰子、猜单双……再复杂一些的就不会了。” “这些东西，和这场战争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楚嬴摇头。 “……”萧广泰。 “但是，博戏中庄家的套路，却和这一仗大有关系。” 楚嬴不等萧广泰再问，继续道：“萧族长的年龄大在下两轮，必然也是见多识广。” “你觉得，要引诱一个从未进过赌坊的人，令其对博戏上瘾，从此深陷其中。” “身为赌坊的庄家，最应该采用什么手段？” 萧广泰年轻时，也是接触过赌博的，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道道。 闻言脱口而出：“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要让这种普通人上钩，事先肯定要给他一点甜头。” “一来二去，等他赢的次数多了，对博戏上瘾，然后就是庄家收线的时候了。” “不错。” 楚嬴含笑点头，话锋一转：“那，若是将博戏变成这场战争呢？” 轰…… 萧广泰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双眼发亮地看着楚嬴，难以置信地启开嘴唇： “难道公子是在……是在……” “没错，我们此刻，就等于是在坐庄。” 楚嬴坦白道：“萧族长试想，我们突然大举进犯，楼氏部势必应对仓促。” “若你是楼温，这话第一战就吃了大亏，还会和我们继续拼杀下去吗？” “当然不会，就算要打，我也要回去召集更多人马再打。” 萧广泰说到这，心中已然明了，撇头看了眼其他族长，稍微压低声音： “我明白了，这第一战是公子故意抛给楼温的诱饵，如此，他有了信心，就不会轻易退兵。” “只是，这种事公子为何不提前告诉其他族长，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伤了士气。” “呵呵，我若是把这些提前告诉他们，他们再告诉给下人，人心难测，能保证没人泄露给楼温知道吗？” 楚嬴这话直接将萧广泰问住了，只见他接着小声说道：“再说，就是他们不知道，打起来才真实。” “要是知道了，难保他们不敷衍了事，万一被楼温看出来我们的用意，又该怎么办？” 萧广泰花了好一会，才消化掉楚嬴话里的信息。 此时，他的心中早已震撼莫名。 对方年纪轻轻，处理这种大事，竟然比他这个老江湖考虑得还要周全和细致。 他深觉自愧不如，对于楚嬴也越发钦佩和信服。 “想不到，公子已经把这些全都考虑进去了。” 萧广泰抱拳郑重道：“既如此，接下来，在下将不再多问，只全力配合公子就是。” 两人说话间，楼温又带着护卫过来喊话。 “哈哈哈……诸位这下见识到我楼氏部的厉害了，看样子，你们的联军也不过如此。” 楼温很得意，笑声更是肆无忌惮：“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投降，今日或可幸免。” “当前，前提是你们必须给出足够的赔偿，要不然，后果恐怕会很严重，哈哈哈！” 一众族长气得横眉怒目，偏偏刚吃了败仗，没足够的底气反驳楼温的羞辱。 越想越窝囊，不约而同将不满的目光投注在楚嬴身上。 要不是这小子胡来，外行指挥内行。 此刻说不定，站在河边嘲讽对手的就是他们了。 这叫他们怎能不气？ 楚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愤怒一样，打马上前几步，对着楼温喊道： “楼族长别白费心机了，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这辈子我们都不会投降。” “倒是你们，若是愿意投降过来，我们一定举双手欢迎。” “还有所谓的赔偿，我们大军到此，就是为了让楼氏部赔偿我们的损失。” 他面带笑容，语气透着玩味：“怎么楼族长现在，却反过来让我们赔偿，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你就是银狐公子吧，这话真是好没道理。” 楼温冷笑看着对面的银面人，倨傲地喊道：“你可知，自古赔偿，都是弱者敬献给强者一方的。” “你们是什么实力，你刚才没看到吗？” 他竟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当场威胁道： “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将你们所有人都埋葬在之这片草原上？” “楼族长这个牛皮吹大了吧？”楚嬴嗤笑。 “你不信……好，那咱们马上开始第二轮较量，希望这一战之后，你还能有现在的自信。” 楼温自认为已经摸到对面实力的门槛，见威胁无效，也懒得再费唇色，准备进行最后一轮试探。 “正要讨教！” 楚嬴目送楼温返回阵中，片刻后，对面果然又派出来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由楼温的大儿子，楼洪带领，人数比之前楼睿那队，还多了一倍左右。 两千人的大部队排成阵列，齐声叫阵，光是气势，就足以令无数人胆寒。 哪怕双方离着数百米，楚嬴这边，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挑衅和辱骂。 目光扫过众人，楚嬴一派从容地问道：“对方这次人数多了一倍，是真正的主力，这次谁愿意出战？” 由于刚才的败仗严重挫伤士气，这些族长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愿意表态。 许久，有人试探着问道：“敢问银狐公子，这次若是我们有人出战，同样是许败不许胜吗？” “我不想骗大家，不错，这一场也不能胜。” 楚嬴点头。 图利布斤一下火了，大怒道：“你搞清楚，再这样下去，士气都没了，咱们还赢个屁！” “我很清楚。” 楚嬴视线再次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语气平缓却不怒自威：“不过，也请你们搞清楚，我才是这次的主帅。”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我的命令，必须执行，违者……严惩不贷！” “哼！就凭你这句话，你问问大伙，谁还会出来丢这个脸？” 图利布斤冷笑着抱起胳膊，选择了置身事外。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坚定的身影就站了出来，高声道：“我来！” 第739章 败像 “萧族长？！” “你……你怎么能亲自上阵？” “不错，萧族长慎重啊，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意外，大伙可承受不起啊。” 萧广泰的主动请战，将一群族长吓了一大跳。 不少人纷纷表示不解和反对。 在这些人看来，萧氏部是这次联军的绝对主力，也是他们联盟的最大基石。 尽管萧广泰没有指挥权。 但在众人的心中，他的份量一点也不比楚嬴这个主帅低。 甚至，在一部分人眼中，这位才是这里当之无愧的一号人物。 所以。 这种带头冲锋的事，在场任何一个族长都能上，唯独他萧广泰不可以。 他更应该做的，是和楚嬴一样坐镇后方，稳定军心，顺带协调各部之间关系。 然而，萧广泰却不是这样想的。 若是在此之前，他不知道楚嬴的用意，可能还不会主动请缨。 但，如今楚嬴既然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就表示信任他。 作为回报，他自然要主动配合楚嬴完成这个计划。 这个年轻的大楚皇子，今天已经给了他太多震撼。 他心中坚信，对方的谋划不会出错。 所以，对于众人的劝说，一概置之不理。 “我萧广泰是此次联盟的号召者，关键时刻，岂能不做出表率？” “我意已决，诸位无须再劝。” 别看萧广泰平时优柔寡断，一旦认真起来，同样有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决断。 说罢，侧身对楚嬴一抱拳，声音铿锵有力：“请公子下令吧！” 萧玥巾帼不让须眉，拨马而出，径直站在萧广泰身旁。 一身红衣，如红梅怒放，凌霜傲雪：“阿爸，我和你一起上！” “我的好月儿，阿爸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危。” “可是，阿爸正年富力强，阿爸还没有老，岂能让我萧氏部的明珠，去冒这种风险？” 萧广泰看着自己的女儿，哈哈大笑，旋即大手一摆：“你就不必上阵了，乖乖留下，看阿爸如何全身而退。” 两军交锋，许败不许胜。 说得简单，但真要付诸行动，其实并不容易。 有时稍有不慎，甚至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爱女心切的萧广泰，又岂会让萧玥置身于这种不确定的危险之中？ 只是，萧玥却不甘心，固执地叫道：“阿爸！” “此事休提……银狐公子，麻烦你将小女看管好，千万不能让她上前。” 萧广泰脸色一沉，同时拜托楚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阿爸！” “住嘴！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萧广泰喝止完女儿，眼看两千人马已经集结，旋即纵马而出，带头渡河而去。 萧玥眼看父亲丢下自己，急得不行，对楚嬴说道：“公子，你别听我阿爸的话，请让我出一份……” “萧小姐还是在这看着吧。” 楚嬴的不通情理，当即换来萧玥一个冷眼。 他不以为忤，转头吩咐晁逊：“老晁，你带几个好手上去，一定要护住萧族长安全。” 晁逊领命，点了几名炎煌卫，飞快追了上去。 “就这点人？” 楚嬴这个安排，虽然让萧玥情绪缓和了些，还是有些不满。 “放心吧，老晁可不是一般人，若是连他都护不住你爹，那派再多人也是白搭。” 听到楚嬴这么说，萧玥一颗心才算放下，嘴上缺不饶人：“说得这么厉害，还不是要打败战。” “这只是权宜之计。” “权宜，权宜，要权宜到什么时候？你还打算败几场啊？” “不出意外，这场过后，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楚嬴抬头看了眼天色，口中喃喃。 时值傍晚，西边的晚霞，已经从赤红转变成冰冷黯淡的蓝白色。 与之相对的东方天际，黑夜已经拉开了浓厚的幕布。 大片黑暗笼罩住了半边天空，正不断朝着这边推进，一点一点将整座原野吞噬。 黯淡的暮光下。 两拨人马，就像两股黑色的洪流，迅速而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一瞬间，有无数人坠马，又有更多的人跃马上前，迅速填补前者的空缺。 喊杀声震天。 数不清的弯刀，化身一柄柄锋利的犁刀。 所到之处，斩皮削骨，血肉横飞，生生犁开无数道凄厉的血色路径。 血雨腥风中，又有阵阵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这些利箭组成死亡风暴，贯穿无数头颅和身躯，无情地收割着战士的生命。 就像两台无情的杀戮机器，双方甫一接触，就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似乎不将对手绞杀殆尽，就绝不会罢休。 然而，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刻。 结果很快出来了。 盟军一方再次败退。 “撤退！快……不，先稳住，再撤退！” 可能是之前士气受挫的原因，这一仗打得并不顺遂。 所以，打着打着，这场诈败竟变得有些真假参半。 士兵们撤退途中，明显比第一仗慌乱的多。 这是萧广泰最害怕出现的局面。 任凭他如何喊话，队伍也没能再次稳住阵脚，反而隐隐有真正溃败的迹象。 “好机会！刚才那一仗，老二让对方领头的跑了。” “这一次，我可不会犯这种失误。” 只会楼氏部军队的楼洪，抓住机会，抬手指向前方的萧广泰，大喊道： “全军，听我号令，向着那个方向冲锋，看到那领头的没有……给我活捉萧广泰！” “活捉萧广泰！” 一时间，楼氏部一方士气大涨。 数百骑兵第一时间调转方向，朝着萧广泰的位置杀来。 一边冲锋，一边大喊，唬得萧广泰身边的护卫骇然失色，宛如惊弓之鸟。 “不好，族长赶紧走，我们殿后！” 还好萧广泰的护卫队长临危不乱，一边组织人迎上去，一边让人带着萧广泰逃跑。 奈何，这些护卫终究人数有限，周边又是乱哄哄逃命的人流。 这导致，萧广泰不仅没有顺利逃脱。 反而他的护卫队，在和对方几个交锋，就被杀得七七八八。 “嘿嘿，老家伙，看你这下往哪里跑！” 楼洪见状大喜，望着乱军中惊慌失措的萧广泰，再次下达命令：“他跑不掉了，给我冲上去，一举拿下他。” “我倒要看看，没了萧广泰这个盟主，剩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还如何和我们抗衡？” 第740章 反击风暴 “嘿嘿，追上了。” “老家伙，我看你往哪跑，死！” 混乱之中，楼氏部两名骑兵见缝插针，率先冲到萧广泰跟前。 两人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 刚一撵上，立马兜头就是一刀。 萧广泰慌忙招架，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仅有的一柄弯刀，如何挡得住两边的进攻。 他勉强挡住右边一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左边一抹刀锋临近。 对方人借马势，速度之快，瞬间令他的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命休矣！” 萧广泰避之不及，心下骇然。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唰的一声，一杆亮银长槊从斜刺里闪电杀出。 这一击如蛟龙出海，携雷霆之威，瞬间洞穿了萧广泰右边那名敌人的胸膛。 但见持槊之人如同霸王在世，长槊一挑，竟单手将挂在槊尖上尸体挑起。 下一秒，随手一甩。 那尸体顿时破麻袋一般飞出三丈之外，又将后方追来的几名敌人撞翻，爆发出一连串的惨嚎。 如此神力，将萧广泰以及另一名和他缠斗的骑兵都看呆了。 这突然杀出的不是别人。 正是一直暗中紧随萧广泰的晁逊。 他奉楚嬴之命保护萧广泰，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 对于晁逊，萧广泰自然也是熟识。 此人成天跟随在楚嬴左右，俨然一副保镖的派头，想不引起他的注意都难。 只不过，萧广泰没有想到，楚嬴身边的这个保镖，竟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后发先至，不仅单凭一只手，将一杆鸭蛋粗的铁槊使得出虎虎生风。 更是出手凌厉，一个照面便取人性命。 只怕那些当世威名赫赫的虎将，也未必有这样的手段。 “多谢晁将军！” 萧广泰震惊之余，心中却也长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萧族长切勿松懈，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赶紧整顿军心才是要紧！” 哪怕是晁逊这个领兵的外行，此刻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劲。 萧广泰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更是意识到失态的严重。 他也不多说，对着晁逊感激点头，旋即朝着溃散得最厉害的地方过去。 只要他这个首领还没倒，多少也能带给大家一点士气。 待他一走，晁逊长槊一转，直接对准了刚才那名楼氏部骑兵。 那楼氏骑兵望着滴血的槊尖，脸上写满惊惧，竟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调转马头就欲逃跑。 只可惜，他快，晁逊更快。 纵马追上去，只一槊，便将对方刺于马下。 做完这一切，他并不停留，又带上几名炎煌卫上前，将剩下的萧氏部护卫救下来。 不过，对方终究人多势众，哪怕是晁逊，也不愿长久地与对方纠缠下去。 所以，在将人救下后，他们毫不恋战，转身就追着萧广泰的方向去了。 且战且走。 而另一边，经过萧广泰的一通指挥，队伍也终于稳住了阵脚，开始逐渐和追击方拉开距离。 眼看对方要留不住了，楼洪又急又气，指着前方阵营中来回奔走，安抚军心的萧广泰，大骂道： “一群饭桶，让你们擒下萧广泰，谁让你们把他放跑的！” 他越想越不甘心，强行命令道：“追，都给我追上去，一定要活捉了他！” “可是，大少爷，再追的话，就要到河边了，这里离对方更近，万一他们杀过来……” 身旁有负责带队的小头目，眼看着木伦河近在咫尺，不禁出声提醒道。 “杞人忧天！他们连败两场，士气都打没了，哪还有胆子敢打过来？” 楼洪不削，振振有词：“况且，木伦河两边堤岸虽然算不上陡峭，但这么多人想要翻越，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 “这点时间，咱们完全有机会追上他们，将他们堵在河中进退不得。” “这是天赐良机，若是咱们此刻不乘胜追击，等他们逃回大部队，对方势必会收兵。” “到时候，你我再想赚取功劳，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番话有理有据，在他强烈信心的感染下，众小头目一致认定： 听大少爷的，继续追击！ “杀！” “活捉萧广泰！” “消灭萧氏部的盟军！” 烟尘滚滚，东边的黑夜也在这时袭来，如一张黑色的地毯迅速铺开。 随着千骑践踏，双双化作一股气势汹汹的狂潮，一起朝着木伦河北岸压过去。 “不好，对方怎么追来了？” “逃……快跑！” 萧广泰这边，刚刚稳定的军心，在楼洪不管不顾的追击下，又变得慌乱起来。 有些胆子小的，害怕落在后面迟迟下不了河。 于是，干脆擅自脱离队伍，奔着河堤上下游寻找下河的斜坡，企图率先逃走。 一时间，队伍变得乱哄哄一片。 眼看着再这样下去，队伍又要崩溃，萧广泰却陷入了黔驴技穷的境地。 老实说，他真没想到面对南岸近在咫尺的联军，楼洪还敢全军追过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没办法所有人都安然渡河。 也就意味着，有一部分人需要做出牺牲。 然而，不管让谁留下来断后，这样做都让萧广泰觉得于心有愧。 所以，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犹豫这一会，队伍变得越发混乱。 眼看着后方的敌人就要追至，一些萧氏部的人纷纷急声提醒道： “族长，来不及了，对方杀来了！” “咱们还有一多半人堵着没法下河，如今队伍这么乱，只怕要抵挡不住。” “是啊，是走是战，还是留人断后，族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我……” 萧广泰面有难色，心说自己也想发号施令，可，自己真的没想好啊。 而且，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他有些不敢面对。 那就是，如今这种局面，就算他发号施令，真的还有用吗？ 正当萧广泰和身边人即将陷入绝望之际，河流南岸忽然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嗓音： “所有人听令……全军出击，杀！” 第741章 莫非要败 天幕沉沉，天边最后一道光亮泯灭，庞然黑幕将天地吞没，背后千记铁骑已逼至萧广泰等人身后，杀伐之气轻而易举地压倒一群散兵游将。 楼洪轻狂单手叉腰，口中爆出连串得意大笑：“身为万人部族的族长，居然蠢到亲自来这敌营正中，简直是愚昧至极。” “众人听令！且随我上前，将这蠢货一举拿下，到时萧氏一族归顺，大家各取军功，美人牧地应有尽有。” “谁要是第一个拿下萧广泰的人头，我就向父亲请命，将萧氏部领地予他三分之一！” 此话一出，众人瞬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致忽略了方才听见的嗓音。 而萧广泰这边也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南岸虽有援军，却丝毫未动，摆明是要他们大败一场，要是败，也不过就丢些颜面，可这是要命的事情。 身后喊杀声阵阵不断，马蹄践踏河水的声音也越来越近，眨眼就将萧广泰和底下将士团团包围。 那楼洪嚣张得意的面孔也近在眼前。 霎时，本就方寸大乱的底部将士更是慌乱逃窜，朝着周围不断拥挤，却在下一秒就被马背上的楼部将士捅了个对穿！ 剩下围在萧广泰身边的将士已见情急，慌乱查看四周，回看萧广泰： “族长，萧族长，您快下令啊！” “反正这下逃也逃不了了，不如和他们拼了！” 萧广泰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是一片凄凉之意。 方才他听见楚嬴喝令，还以为已有生机。 但此时他前后左右皆被楼氏所围，根本没有突围出击的可能性，如何杀得出去？ 难道说…… 楚嬴是故意想要卖他，好与楼部那群人做个人情？ 想到这等可能性，本就心如死灰的萧广泰手都有些微颤。 这人心谁说得准？ 他们这些部落在那些皇子王孙的眼里，或许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巴不得他们内斗得越狠越好！ 萧广泰越是细想，这心中就越惊。 突然。 啪！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萧广泰居然自抽了一个巴掌！ 看得远处的楼洪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暗自嚣张得意起来：“老东西，现在才后悔得罪我们楼氏部，想要自打谢罪，未免也太晚了吧。” “呸。” 萧广泰朝着他的方向啐了口唾沫，握紧手中武器。 他这巴掌，打的就是自己这个糊涂人。 于楚嬴自身身份来说，楚嬴对他未曾有过一丝半点的隐瞒，于战略来说，楚嬴更是一开始便开诚布公，何曾想过要利用他？ 他萧氏部能遇见银狐公子，应是他萧广泰的服气，纵然是他身死此地，以银狐公子的性格而言，也不会亏待部落半分！ “族长！” 身侧之人还在殷殷催促不停，四周厮杀阵阵。 萧广泰目光沉静，已然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他高举手中之剑。 大呵。 “杀！” 伴随着此声一出。 遥遥方向似有声回应。 嘭！ 黑幕之下，一颗火红色弹药直奔天上，猛然炸开，像是璀璨的火花洋洋洒洒地照亮黑夜。 “银狐公子有令！杀！” 图利部以及剩余众人虽说先前心中有所不服，但在楚嬴一声令下，纷纷揭竿而起，直奔河岸。 而彼时彼刻，以被困在河中心的萧广泰等人为首，反攻就此拉开！ 以楚嬴为中心，兵分两路，由木伦河始，一奔上游，一则为下，不过须臾片刻，便呈现包围之势。 这楼洪本是得意之际，自以为将这萧氏部围困河中，能将剩下之人全数绞杀，谁曾想到这经久不动的楚嬴居然选在此时此刻动手。 一时间内有萧氏部，外有两支大军，瞬时呈现内外包夹之势。 打了楼洪一个触不及防。 原本呈现颓败之势的萧氏部见状，居然一扫先前的沮丧之风。 被压抑许久不得不佯装落败的愤怒霎时喷涌！ 随着杀声四起，刀枪剑鸣随之狂暴作响，一时间那楼洪连带着楼氏部众小头目节节败退。 “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大家动手啊！” “你们楼氏部厉害，也不该把我们当成软柿子捏！” 河中心血色晕染，不断从上游顺水而下，心有不甘的将士们对待楼氏部追击之人更是毫不留情，原本气势汹汹的楼洪在此时此刻也漏出怯意。 更别说刚开始就提出不应继续追击的小头目们，更是疯狂撤退，心中已经将楼洪怨到了极点。 要不是楼洪贪功冒进，他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可若不是楼洪，换做他们，也是会被三战三胜冲昏头脑，被诱入深处。 两军争斗，自是声势浩大。 便是那楼氏部正燃着篝火歌舞升平，也不难听见这等厮杀之声。 楼温遥遥看着喧闹河岸。 “那小子怎么搞的，不过一群丧家之犬，居然要废这么久的功夫。” 说让楼洪楼睿两人出手，也不过是要这两人戴罪立功，之前被人挑拨离间用区区几箱石头便害他们至如此境界，现在要是不将各族打服俯首称臣，以后他楼氏部如何立足？ 不过先前那群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一看就是组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原以为楼洪出手，要了结这群人不过半时，谁曾想居然反被对方围了。 “一群蠢货，连败两场还敢全军出击，散兵游将也敢和我楼氏部的精勇部队为敌，当真是不知死活！” “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主帅，还真是要把萧氏部送上死路。” 楼温哼笑两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自诩这么多年，身为三大部之一的部长，在楚嬴出现之前，从未吃过这种闷亏，但既然已经出了这种岔子，他就要扬眉吐气，正好借此机会，将这所谓的三大部，变为二大部，彻底吞了这萧氏部！ 他扬手摔下手中酒坛，似乎已经想到自己剿灭萧氏部的美好光景，脸上立刻带着阵阵狞笑，呼喊众将士随他出征。 原本就隔着不远瞧热闹的楼氏将士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 楼温此令一出。 那将士便犹如饿狼过境，朝着河岸浩浩荡荡地冲杀过去。 第742章 突袭营地 原本萧广泰便已要将楼洪等人攻破，听见遥遥呼杀之声，猛地停住动作，看向那楼氏大军皆出的场面。 萧广泰心跳沉底，脸色一度惨白。 以寡敌众，他们真赢得了吗？ 银狐公子可不是神！ 正当萧广泰疑心不定的时候，河岸三侧再度传来呼杀声。 黑幕之下，马蹄阵阵，在烟花火光下，浩浩荡荡的联军就此分为三支。 上下游由图利布斤和达旺部率领，截游断路，上挡援军，下拦去路。 而中部则由各大联军径直攻入，与萧广泰汇聚一处。 眼见着僵持不下，楼温面色愈怒。 “连这些人都拿不下，真是一群废物。” 他怒骂两声，拔出自己的武器，率领剩下大军直奔战场。 与楼氏部的终战就此拉开帷幕。 萧广泰已得和众人汇合，心下一松。 他力压自己的后撤之心。 看向楚嬴的方位。 楚嬴之谋略算计绝非他等可比，想必楼氏部尽出这件事情也在楚嬴谋划之中。 那楼温自以为胜过两局，便当自己是战神，无敌于天下。 殊不知，皆是银狐公子的谋划。 他虽无用，却也该全力配合楚嬴的计划。 萧广泰佯装乏力，诱敌越深，待到楼温领兵越近，随即呼嚎反击。 各军就此对上。 霎时鲜血四溅。 整片河流都被鲜血染红。 从人数上来看，各部联军本就比不上楼氏部，在楼温率兵到达之后这种差异就越发明显。 再加上楼氏部本就连胜两场，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这一来二去的，竟然隐隐有压过各部联军的趋势。 联军之中人心惶惶上下不安，几个将军倒还好，毕竟晓得先前的战败多是楚嬴的意思。 可底下的将士哪个知道，只知道两场大战皆是大败而归，听着楼氏部将士猖狂至极的笑容，心中皆是不安。 战场之上，士气尤为重要。 各部族长担任冲杀之位，自然察觉得出将士之中的骚乱。 “哼，我看那小子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什么战略，什么部署，说白了就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装模作样！” 图利布斤一直以来本就心怀不满，看现在这个场面，转头就朝身边的几个族长大声抱怨：“他就是拿我们做垫脚石，看我们受死罢了！” 他本意就没有要低调说话的意思，这话一出，瞬间就在将士中炸开。 士气一落千丈。 “我看也是，都是拿我们做替死鬼，说不准等下他就向楼氏部投降了。“ 萧广泰好不容易从楼洪的围攻中脱身汇合，将将与众族长汇合，便听见这等言语，嘴唇蠕动好几次，最终还是不好反驳。 他不觉得银狐公子是他们说的那种人，但如果现下情况持续下去，他们被击败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各族说不定真的会被楼氏部侵吞！ 联军之内，逐渐开始有了后撤之举。 而彼时，两里开外，一处小林被夜色完全浸没，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要是乍眼看过去，都会被人直接忽略无视。 直到烟花爆开，才看见几片叶子稍动，有人从中探出头来。 崔肇仰望天空，看着洋洋洒洒落下的火花，转身看向身后。 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五百骑兵静默地站在崔肇身后，仿佛一个个静默的雕像，在等待着主人的唤醒。 自楚嬴出关起，所有炎煌卫便悄然跟随，更是在楚嬴的早早安排之下，半月前潜伏在楼氏部周遭，早早将楼氏部行兵布阵摸索清楚，只待最后的命令。 这般一来，既可以减轻所有人的伤亡。 亦可以最快速度攻破楼氏部。 炎煌卫本就是以一当百的强手，更遑论崔肇所带领五百骑兵皆是炎煌卫中的精英，个个身配火器，手持朔风。 若论突袭之战，全北原也挑不出更胜一筹的对手。 崔肇握紧身侧火绳枪。 “公子有令，动手！” 崔肇扬手，霎时，火光在夜幕撕开天色，伴随着火舌入枪。 嘭！ 一声巨响划破宁静，飞射而出的子弹直接射入守夜人的身体！ 他连呼敌声都没能发出，瞬间就被子弹了结了性命。 硝烟味四起。 楼睿本在享受着美女美酒，他大胜一场，本就是得意之际，突然被一阵骚乱惊动。 鼻子里全部都是刺鼻的陌生味道 他怒喝几声，外面便急急忙忙跑进来一个士兵，满身是血模样狼狈：“不好了！有人偷袭！” 楼睿立刻心头火起，抓起身侧大刀。 他倒要看看，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偷袭。 楼睿气势汹汹冲出帐篷之时，已经是漫天的血红。 未带众人回过神来。 四周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杀楼狗！” “杀楼狗！” 原本就因为突袭而军心大乱的楼氏士兵更是慌乱无措，慌忙寻求着一丝缺口想要离开营地。 已经不用崔肇等人动手，便不战而败了。 眼见着楼氏营地已经是溃不成兵，但见寒光一闪，在那火光之下，几道鲜血喷洒满地。 楼睿手持银刀，刀刃上沾染着的血色不断滴落，他面色阴沉凶恶，犹如阎罗在世，冷目瞪视营地众人。 手中大刀横插在地。 几个鲜红色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众人脚边。 “扰乱军心者，我杀无赦。” 尸体齐刷刷地倒在将士之中，震得在场士兵难发一言，逃亦是死，不逃亦是死。 不如和这群突袭之人拼了。 说不定还可以获得一线生机。 楼氏将士转首看向围堵在周边的枪骑兵，杀气横天。 岂料嘭地一声巨响！ 伴随着空气里传来的几道破空声。 一种黑色的像是小颗粒的东西朝着楼睿同时飞去。 楼睿脸上浮现不屑之意。 就这种小东西，难道还能对他怎么样不成？ 第743章 即将终局 咻。 破空声以至耳边。 就连楼睿身侧的将士都感觉到诡异的灼热感。 噗。 子弹没入楼睿身体。 瞬间炸裂穿透。 紧接着其余几颗子弹也稳稳穿透楼睿身躯。 瞬时，楼睿狼狈倒地。 再起不能！ 营地众人错愕看着眼前场景，皆是惊恐大叫出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是天神的惩罚吗？” “好奇怪的味道，我的马不受控制了！” 伴随着众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营地上所有的骑兵坐下良马都发出阵阵嘶鸣，强烈的硝烟味几乎让楼氏部所有马匹都陷入慌乱，不断地摇摆着身上的人，四下逃窜，好些还没来得及上马的将士更是直接被践踏至死。 比起炎煌卫那些经过千锤百炼的骑马和良驹，楼氏部的骑兵就算是得已骑马离开，也很快被炎煌卫追上，一颗子弹了结性命。 在夜幕掩盖之下，这些炎煌卫犹如暗夜幽灵般神出鬼没。 全方位碾压下，颇有种千万大军的架势。 更别提，那仿佛神器般的冒着火花的东西。 轻而易举就可以屠杀他们。 难道，这是天神送来的武器，用来灭绝他们楼氏部的吗？ 想到这里。 群龙无首的楼氏部，更是慌作一团。 只能任凭炎煌卫宰割。 “快去找族长！” “请族长回来救援啊！” 此时，楼氏各营地全数沦陷。 天边再次闪过烟花。 楚嬴遥看夜幕，面上从容而笑：“是时候了。” 这是崔肇给出的讯号。 如今楼氏营地，怕是十不存九了。 他垂眸看向剩余众人，淡定道：“继续出击，全军迎上。” 就趁现在，不论这楼洪是进是退，都必然陷入夹击。 但前线消息不断传来，此时的联军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好几个剩下的族长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眼，纷纷干咳几声： “虽说银狐公子有令，我等不得不听，但已经死去了这么多的将士，或许我们真的不应该……” 正当这众人左右推诿不肯上前的时候。 时辰已经过去了许久，天色将明，遥遥河岸上一轮明日缓缓升起，昏暗的天色染上赤红，仿佛在映衬河内的血色。 赤霞开始扩散，不断地朝着两岸延展，在日光之下。 各军拼杀声不断。 被围困在河心的萧广泰等人身边尽是鲜血横尸，原本清澈的河水也就此转为血海。 场面犹如地狱。 而两侧，接连好几声枪炮声响起。 竟是炎煌卫解决了楼氏营地，就此追击而来。 霎时硝烟一起，战马嘶鸣哀嚎，楼氏部乱做一团。 楼温何曾料到过如此场面，他见联军大败数次，方才又被他等轻而易举地围攻打乱，本以为胜券在握，这群拿着诡异武器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由于战马癫狂，楼氏部好些人已经直接坠马。 现场混乱无比。 甚至楼温身侧将士都所剩不多，纷纷逃窜，连楼温这个一族之长都险些被掀翻在地。 他浑身浴血，狼狈躲逃。 眼见着如今已是到了这等地步。 楚嬴并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说服剩下几大族长的身上。 他勾唇冷笑，示意李海等人上前，勒紧马缰，振臂一呼。 在这短短时间之内，楚嬴早就或多或少地积累了威望。 而他这番身先士卒。 跟随之人更是源源不断。 顷刻，草原上宛若出现两条巨蛇，一条由崔肇领路，一条由楚嬴领兵，将楼氏部一族盘恒其中。 楚嬴之兵更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便将楼氏部彻底冲破。 他一骑当先，所到之处，手中之剑悉数索命。 脸上沾染上的血色更让他犹如地狱阎罗。 如此凶悍。 楼氏部自然要第一个铲除。 无数将士将目光对准了楚嬴。 在他们一拥而上的时候。 无数枪声再度响起。 瞬间，楚嬴身边无一活物。 他甩掉剑尖的鲜血，目光瞥向身后崔肇。 崔肇恭敬行礼。 手中紧抓火绳枪，率领炎煌卫一遭护卫楚嬴身侧。 楚嬴为首，崔肇为辅。 联军以势如破竹之势，极快地攻破了楼氏部最后一道防线。 在楚嬴碾压般的实力下，楼氏部底下的不少小头目都有了撤兵的意思，但楼温怎能甘心，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个机会可以吞下萧氏部，还可以报仇先前的事情，要是就此撤退—— “都给我冲！谁要是后退一步，我砍了他的脑袋！” 他楼氏部将士比联军要多出一倍。 就算是僵持着互相消耗兵力，他们楼氏部也会赢到最后。 怎么可能就这样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这一仗，他们楼氏部非赢不可。 该说不说，这楼温和楼睿不愧是父子，在御下的残暴上不分上下。 原本想要逃走的将士听着楼温发令，也是心寒畏惧，不得不硬着头皮参战。 然就在此时，在日照耀下，远处的楼氏营地若隐若现地浮现了出来。 残破，混乱。 皆映入楼氏部众人眼中。 楼温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兵跌跌撞撞地从河岸奔了过来。 “族长，不好了，我们营地被人偷袭了！” 楼温眼看着天边几个残破的营地。 明明已经到了白天，灼日高升，但营地上升起来的大火居然比烈日还要更显眼。 在烟尘的掩盖下，楼温什么也看不清。 他耳侧还回荡着小兵的呼喊声。 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偷袭？！ 怎么会！ 这几个部族有多少兵将他都一清二楚，到底是哪来的人偷袭？ 而且他还嘱咐楼睿留在营地。 除非是大部队，否则怎么会无声无息地破坏掉楼氏营地？ 难道说，这是那小子准备的援兵。 要将他们内外包夹彻底灭绝？ 而传令兵本就心切，还真没注意自己的音量，瞬间就让楼氏部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楼氏部上下一阵恐慌。 “撤退！撤退！” 纵然是一直不甘的楼温也不敢在此停留，连驻守的几大营地都全丢了，军备什么的也全部不剩，这样还能打什么？ 他不敢再有恋战之举，立刻号令剩余楼氏部紧急撤退。 战场上再次响起纷乱马蹄声，但这一次不是进攻，而是逃窜。 第744章 大胜而归 在楚嬴和炎煌卫的突击之下。 原本势如破竹的楼氏部瞬间变为只能抱头鼠窜的败将，场面转换得太快，好几个部族都没反应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这是银狐公子给我们制造的机会！” 萧广泰第一个反应过来，心中狂喜。 虽说他选择了相信这位年轻的皇子，但在战场之上本就是瞬息万变的事情，他好几次都起了怀疑的心思。 几乎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活着回去了。 没想到，还真让他赌对了。 “冲啊！替兄弟们报仇！” “抓住楼温，银子就是我们的。” “不要放过楼氏部的人。” 要说这楼氏部之前在北原也是横行霸道，这其余几部心里面哪里没积着点火气，不过还是碍于楼氏部的地位罢了。 更何况，楼氏部在这战场上还屠杀了这么多人。 都是他们的兄弟姊妹。 霎时间，河上喊杀声阵阵不绝于耳，天边旭日高升照射大地，映照着万马奔腾的景象。 单方面的追杀就此展开。 原本一面倒的战场也彻底颠倒过来。 楼温只剩下狼狈逃走的份，竟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但彼时的联军就如同见了血的饿狼群，丝毫不肯放过眼前奔逃的猎物，紧抓不放。 一时间，河岸上的鲜血不断喷涌。 沿路上的草木都全部被染红。 楼氏部只能继续朝着北岸的方向逃走。 企图回到大本营。 “杀光他们一个也不要留，吞了楼氏部！”图利布斤兴奋到满脸涨红，挥舞着手中的双刀夹紧马匹追击。 他本就野心勃勃，银子他要，牧地他也要。 反正那个什么公子看上去就是个小白脸，待到战后，他不信他图利部占下的地还会吐出来还给那个什么公子了。 萧广泰稍稍瞥了图利部一眼。 抿着嘴没有开口。 他相信银狐公子对这些事情应该也有把握……吧？ 恐怕只能等战后再说了，如果图利部对银狐公子不利，身为萧氏部的族长，他应该还是可以帮说两句话的。 “杀！” 联军被楼氏部压抑许久，当然也心存不满，反扑之际下手可见凶狠无情。 这一路上残留的满地横尸，就是证明。 楼氏部只能一退再退。 到最后，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将士护着楼洪和楼温两人撤退。 直到过了河岸，楼氏部才彻底摆脱身后追击的联军。 楼温更是狼狈坐在山洞中。 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面色阴郁，紧盯着洞口的方向。 剩下的几个将士也是牢牢护在楼温周边，警惕防守。 “老二他……” 楼洪手臂半残，拖着手，有些犹豫地开口。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木伦河边的楼氏营地全部被毁，留守在里面的楼睿又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闭嘴！” 楼温本就是火气冲天，听见楼洪开口，竟是一脚将楼洪踹翻在地：“要不是你们这两个蠢货给我带来的麻烦，会将部落害成这样？” 楼洪心下狂跳。 他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性格，恐怕是真动了杀心了。 他顾不得还有将士在场，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认罪。 楼温却压根不管，又是一脚踩在楼洪的头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快点通知各族各部立刻朝北迁徙！” 不这样做的话，那群见了肉就不肯松口的野狗，一定会对剩下的楼氏部进行追杀，届时整个楼氏部都会被吞并也不一定。 楼温不敢休息太长时间，稍喘上气，便带着剩余将士前往楼氏部麾下各个部落，就此迁徙。 而此时此刻，在日光沐浴下的木伦河南岸已经被联军全部占据。 以图利布斤为首的几个部族直接冲向残破的楼氏营地，尤其是重点搜索楼温先前所在营地，不断寻找着银子的痕迹。 倒是达旺部族长和萧广泰慢悠悠地骑着马朝楚嬴的方向走去。 “达旺族长不去看看，说不定那银子等下全部图利部长拿去了。” 萧广泰笑说道。 也算是个玩笑。 此遭让楼氏部吃了个大亏，更是久违地让萧氏部扬眉吐气，他自然也就心情良好。 达旺族长抚摸了两下胡子，豪迈大笑。 “不过小事，再说我相信银狐公子既然许诺，就一定不会亏待我等，与其现在去争抢，不如好好休整一番。” 话这般说罢。 达旺族长却回头看向那些疯狂朝楼氏营地搜索的部族，他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摇头。 他可不信最后楼氏部会突然想逃撤退，也不信楼氏营地是遭到了天罚。 想来他们这位年轻的元帅一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怕是早就有了谋算，这等心计手段，做他们联军的元帅，搓搓有余了。 正当几人要回到营地里时，萧玥也第一个从里面冲了出来。 她紧张地看着萧广泰，确定萧广泰身上没有缺胳膊断腿，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父亲，银狐公子正在里面等候。” 萧玥稍稍掀开帘子，示意两位族长进去。 她心中稍微有些不满。 先前银狐公子派兵出去的时候，只有这两位算是主动出兵。 其余人都不情不愿。 现在率先回归的也是她爹和达旺部。 剩下的人居然不先行回归禀报银狐公子，而是自行搜索占据营地。 真是让人不耻。 正想着的时候，以图利布斤为首的几个族长气势汹汹地朝着营地走来。 而他们身后抬着的，正是之前被楼氏部掳走的箱子。 啪！ 几个箱子被人扛进来，重重地放在帐篷之内。 图利布斤不等楚嬴开口，径直上前，掀开箱子。 里面赤裸裸地摆放着无数碎石和巨石，丝毫没有银子的踪迹。 “银狐公子，这件事情，你总得解释解释吧？” 他愤愤说道，身后几个族长的表情亦是尤其的难看。 本来他们是想直接奔进楼氏营地，将银子占为己有，最好是不用再多分给其他人。 没想到最后看见的确实一箱箱的石头。 偏偏他们也不确定，这到底是楼温故意想要摆他们一道。 还是楚嬴一开始就给他们布下骗局？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几个族长不爽到了极点。 而帐篷之内的气氛一瞬降到了冰点。 第745章 银子 “这些石头，不会是银狐公子你说的银子吧？” “你把我们当傻子？” 萧玥和萧广泰对视一眼。 心中皆是惊慌。 一开始这个计划就不应该出来！ 现在从哪里去找那么多银子给这群人？ 他们一旦发现自己上当受骗，恐怕会反扑楼氏部。 事情也确实是如同两人预料那般，图利布斤等人已经朝着楚嬴缓缓走近，手掌放在武器之上，一副即刻动手的样子。 此时帐篷帘子微微撩动，肃杀气息从外闯入。 霎时布满整个帐篷。 铁锈杀气兵戈剑意几乎要压倒在场所有异族之人。 就连自诩战场厮杀数回的图利布斤也觉得双腿发软。 伴随着硝烟味。 崔肇持枪从外慢慢走入，单腿跪在楚嬴面前，只待楚嬴发令。 原本气势汹汹的众族长哑口无言，不敢出声。 叩叩。 然而，所有人都只看见楚嬴轻轻敲了敲桌子。 崔肇见状，便是起身捧着茶壶上前，替楚嬴上茶。 满场皆静。 达旺部突然开口：“这是方才的援军吧？不知腰间佩戴所为何物，此等味道，我在北原还从未闻到过。” 他倒也不是有意，只是心直口快，外加对此物确实好奇。 能在几里之外就将身穿皮甲的楼氏部将士击杀。 就算是最好的弓箭手，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倒是其余部长听见达旺族长这句话，瞬间止步，目光畏惧地看着崔肇身侧挂着的长杆样的东西。 上面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 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战场上残留的气味，没想到居然是这东西的主人就在这里。 就连图利布斤也松开了身侧武器后退一步。 有这玩意。 谁敢在这和楚嬴起冲突？ “难道说援军是银狐公子的人？” 图利布斤恨得牙痒痒。 方才在战场上援军出现得犹如天降，速度堪称神速，轻而易举地就斩杀了楼氏部数以千计的敌人。 简直可以称之为神兵天将。 有这种人护卫，就算是他们想要了银狐公子的性命，也得有这个本事。 弄不好，他们这次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那武器是皇……”萧玥也心存好奇，话音才出，又急急忙忙咽回去：“是银狐公子弄出来的？” 楚嬴端茶围抿一口，眼底掩藏笑意。 将装逼拉到了极致。 他放下茶杯，对上众人的目光：“不过是无意间弄出来的小玩具罢了。” 小玩具！ 在场众人心底皆惊，畏惧无比地看着楚嬴。 这种神器还被称之为玩具。 那楚嬴岂不是还有更多厉害的东西没拿出来？ 图利布斤算是彻底熄了就这样和楚嬴算账的打算。 他干笑两声。 “原来是这样，银狐公子有这等神器，战术亦是了得，有没有我等出力，都是必胜之局啊。” “想必一开始也不需要我们帮忙。” 伴随着图利布斤这句略显不甘的夹枪带棒，在场部落族长都露出了不满神情，只不过不敢出声罢了。 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居然什么也没捞到吗？ 萧广泰看看楚嬴又看看气氛紧张的各族长，慌张地站起身来：“好不容易赢下这场战争，大家不如先开庆功宴，剩下的之后再说？” 现场却一片沉寂。 只有楚嬴的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图利族长说笑，若非联军出手帮忙，凭在下一人想要攻破萧氏部亦是艰难。” 楚嬴笑看众人。 “先前战术隐瞒诸位，也只是为了达到奇袭的效果，并非有意为之。” “想来大家也知道骄兵必败之理，若是一开始我们便将楼氏部打退，想必楼氏部定会小心翼翼，不再出击，与我等而言不是好事。” “既然我等先败两场，那楼氏部定会自以为是，全军出击，我等才有机会奇袭营地，围困楼温。” 之前联军大败两场，楚嬴早就看出众人心中不满。 现在尘埃落定，他还要在北原扎根。 免不得要说上一两句。 “而我的奇兵，也要在夜晚才能凸显作用，能做到如今这等程度，也要多亏诸位，帮忙拖延时间。” 闻言，图利布斤等人也只是干笑，并不发言。 他们帮没帮忙，重要吗。 反正也拿不到银子。 抢也抢不过。 一想到这里，各族长的表情就算掩饰得再好，也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这个银狐公子会算计又怎么样？ 要是他不小心奇差一招，还不是得输。 这一回也就能算险胜。 有什么好得意的？ 楚嬴看出对方想法也不以为意，只是嘴角微勾。 心底不屑并不显露。 早在顺城之时，他就已经计划了万全之计。 从利用银子挑拨楼氏部和各族间的关系开始，一切的事情就在楚嬴的掌握之中。 在木伦河爆发战争，他也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为此，才早早安排了崔肇率领五百骑兵前往战场，提前部署位置，安排好了一切，为的就是赢下这一场战争。 足足这么长的时间来筹备。 他要是真输了，那才叫见鬼。 光凭炎煌卫，想要胜过楼氏部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些炎煌卫都由他精心培育，个个百里挑一，直接正面迎击，难免伤亡。 他此举，也是为了减少各自伤亡罢了。 将各族和他的损失降到最低。 楚嬴微微阖着眼。 帐篷里面的气氛越发诡异。 萧玥和萧广泰一时间都坐立不安，忍不住地将目光不断看向楚嬴。 “总之这次多谢各族长仗义出手，我萧氏部欠大家……” 这等情况下，萧广泰犹豫再三，还是站起身子，紧张地看着各族长，小心地开口。 没等他说完，就见楚嬴再度抬手。 “将东西带上来。” 楚嬴身后李海崔肇听令，快步走出，没过一会，便扛着几个一模一样的箱子走了进来。 嘭。 箱子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众人看着箱子心里面有了个猜测，但还是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楚嬴。 在北原上。 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 楚嬴的那些神兵想要将他们各部逐个击退不是难事。 难道这箱子里，真的有银子？ 楚嬴还真的愿意分银子给他们？ “庆功宴，咱们得开。” “银子嘛——” 第746章 揭开你的面具 不光是各族族长愣住了。 便连萧广泰也没想到楚嬴会来这么一出，目瞪口呆地看着箱子，心里面揣揣不定。 李海崔肇两人也没管众人表情，在楚嬴眼神示意下，随手抬起箱子。 里面银光闪破。 一排排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咕。 图利布斤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他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多银子呢。 其余族长比图利布斤还要失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银子，连转眸都忘记了，只是死死地看着箱子。 如果不是有李海和崔肇的火绳枪压阵，现场会乱作一团也说不定。 “此次胜局有诸位的功劳，在下自然不会亏待诸位。” 楚嬴笑着走到了箱子旁，随便挑了块银锭放在手心，上下抛动。 众人的目光随之而动，眼馋之意溢于言表。 这些银子，就是他们穷尽一生也看不到啊。 在北原，一锭银子都可以收下一块牧地了！ “在下是想要将这些银两分与诸位，但这些银子，也不是在下做主。” 这群人耳朵里面也就听着银子两字了。 对于银子从哪里来压根就不再细想。 只想知道这银子到底要怎么分。 “按理来说，我应该论功行赏。” 楚嬴蹙了下眉，对于这满屋子的膻稍味已经有些不耐。 但旁人看他皱眉，心里只以为是银子上有什么差池，瞬间就急了。 “银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随便打发了我们吗？” 呼兰部急急忙忙地跳了出来，紧张地看着楚嬴手中银两：“我们草原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有什么话就直说，还是说你想要私吞这些银子，所以故意在这装模作样？” 这话有的人碍于火绳枪的威力没敢说，现在有人带头了，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我们可是折损了不少勇士，中原人不会故意赖账吧！” “先是石头骗人，现在又想赖账，真当我们各族族长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吗？” “银狐公子可是大皇子的使团代表，真打算欺瞒我们吗？” 几个族长步步紧逼。 旁边的萧氏父女屡次三番想要出来打个圆场，还没开口就被其余族长堵了回去，也是心焦不已。 就算是有那些神兵，在场这么多族长，真要是团结一致将全部兵力用来对付楚嬴。 这位皇子说不定就折在这了。 到时就不单单只是草原这边的私事。 楚嬴在全场中最为淡定，他缓缓放下手中银两，面上似笑非笑：“大家也知道，这些银子，不是我银狐公子的，而是大皇子的。” “是……是又怎么样？这可是你承诺我们的！” “你不会打算用那群神兵威胁我们，然后私吞吧？” “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胆子私吞这批银子呢。”楚嬴哑然失笑。 这些银子都是他的，要真用上，也不能说是私吞啊。 楚嬴看了情绪不满的各族长一眼，随即说道：“按照大皇子的意思，其实我们应该是论功行赏，将诸位在获胜时赢得的牧地分给诸位，但这银子嘛——” “哎，其实在下愚见，可以用远高于本价的几倍价格买下诸位这些地的，但在下想，或许各位族长并不愿意，在下也不敢擅做主张。” “到时破坏了诸位与大皇子的关系，那在下不就是千古罪人了吗？” 此话一出众族长皆是愣神，情绪之中既有焦灼又有不舍。 这地嘛。 他们想要。 银子嘛。 他们也想要。 但是又打不过银狐公子…… 楚嬴瞥了几眼众人的神情，眉梢轻挑，给自己倒了杯茶，稳稳地坐在位置上：“该说的嘛在下已经说了，这其中到底要怎么选，就看各位族长了。” 他暗暗给萧广泰使了个眼神。 萧广泰说来也不蠢。 他当即两步上前，口中就道：“此次我萧氏部受益最多，所得牧地，愿意全数献给大皇子，分文不取！” 楚嬴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他的确需要一个表态。 却不是要萧广泰分文不取。 萧广泰这话出来，旁的族长哪里还好说话了？ 好在那达旺部族长倒是素来爽快，对于帐篷之内的风起云涌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拍了拍胸口，直接站起来怼在楚嬴的面前。 “我达旺部第一个出兵，又在全军出击时献力不少，论功行赏，萧氏部第一，我达旺部该第二。” “善。” 楚嬴颔首。 其余族长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毕竟萧广泰说的都是实话。 达旺族长又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分得多少银子？” 他竟是提也不提牧地，直奔最终目标。 本来此次前来联盟的就没有几个真正的小部落，牧地于他们而言，多一寸少一寸皆无影响。 只是有些人贪心不足，两手都想要，这才陷入这等境地。 “那这箱银子，便由达旺族长带走吧。” 楚嬴边说话，边掏出地图，在河岸上勾画一个圈。 示意这原本该归属达旺族的牧地已被买下。 整整一箱！ 众族长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上万的雪花银啊！ 他们北原素来危险混乱，鲜少有商人来此，平日里对这银子本就少见，更别说是到手这么多了。 这么多的银子，要是去中原换，可以换到多少粮食啊。 可不是几块牧地可以比的！ “谢过银狐公子。” 达旺族长也是喜出望外，一阵感谢过后，压根没打算停留，带着银子出了帐篷。 别说他眼皮子浅。 这帐篷里一群饿狼，待得久了，说不定还打他银子的主意呢。 “怎么？就达旺族长一个人想换取银两？” 注意到众人垂涎的目光，楚嬴嘴角微勾，假装要收起手中的地图，重重地叹两声气。 “原本还打算将来若是有机会，再一起发财，看来……” 听见这句话，先前还算坐得住的几个族长也耐不住激动，冲到楚嬴的面前就要瓜分剩下的银子。 按理来说，这图利部分不了大头。 但在场之中，图利部势力不低，几番威胁之下，居然也占了不少的地盘来换取银两。 他拍了拍身边的半箱银子。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嬴。 “我说银狐公子，咱们现在也是合作过了，你还戴着面具，不太好吧？” 第747章 斤斤计较 本来众族长得了银子，正是欢欣之时。 谁还记得面具那点事情。 只要能够获得货真价实的利益，谁会在乎那么多的事情，不过是区区面具而已。 但既然是图利部开口的话…… “对呀，银狐公子之前不是说过合作过后就会以真面目示人吗？怎么想在还扭扭捏捏的，我们草原人可看不惯这种做派。” 反正银子也到手了，好几个族长为了迎合图利布斤，直接翻脸。 庆功宴还未开。 这联军就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派自然是收了银子，再加上楚嬴先前的指挥，对楚嬴略有好感，不愿刁难出院，但目光依旧忍不住在楚嬴脸上的面具扫视。 另一派则是由图利布斤为首，步步紧逼。 “难道说银狐公子还觉得我们各大族长不值得信任吗？” 北原人生来豪爽，向来看不上中原人遮遮掩掩弯弯绕绕的性格，更别说楚嬴到现在连真面目也没有出现过，更引得不少人心中不爽。 在图利布斤的刻意引导下，众族长心里面也直嘀咕：“还是说银狐公子其实还是有事瞒着我们？” 在这帐篷之中，所有人都沉寂下来。 就连往日里常打圆场的萧广泰都哑然无语。 风险太大了。 他替楚嬴捏了把汗。 一旦显露了真面目，就有可能暴露楚嬴为大楚大皇子的身份，在北原中不乏有部落对大楚国心怀不满。 尤其是图利布斤一类。 早就觊觎大楚国的丰厚，只是一直以来都被雪岭三步压在头上，没这个机会也没这个实力对大楚出手。 但如果被图利布斤知道了楚嬴的身份，很难保证图利布斤不会想要借机对楚嬴做些什么，来从大楚谋取利益。 越是细想，萧广泰就越是替楚嬴捏了一把汗。 “我的真面目真的那么重要吗？”楚嬴半托腮，嘴角微勾。 帐篷内的气味似乎因为各族长的情绪激动而变得越发浓郁，楚嬴倒是面色不显，旁边的崔肇已经露出了苦色，明显被膻味熏得不轻。 楚嬴信手一指旁边已经被分发完毕的几箱银子。 “这不过只是初次合作而已，我就已然给你们带来这些利益，那我到底长什么样子，还重要吗？“ 真正有好奇心的人只占少数。 楚嬴扫眼看向众人。 一开始他许诺的时候就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但没想到会爆发得这么快。 既然如此，早点解决也不是坏事。 他目光落在图利布斤的身上：“如果我说，看过我真面目的人，接下来的合作就不必参与了呢？” 瞬间，帐篷之内陷入一片死寂。 一张脸和一大堆的银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是初次合作就可以获得这么多的利益。 如果继续合作，恐怕只多不少。 就好像银狐公子说的那样，这种事情还重要吗？ 和老狐狸之间的谈话方便就方便在这里，不用说太多的事情，只要说上一两句，就足够他们脑补了。 楚嬴笑看众人，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不断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在这种声音催促下。 各族长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安烦躁。 “哈哈哈哈银狐公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一时好奇，既然银狐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 这一回，又是图利布斤率先开口。 在他开口后，其余人自然是紧接着点头，纷纷讨好微笑，生怕楚嬴真的因此而放弃了和他们合作。 好几个族长看向萧广泰，眼神疯狂示意萧广泰替他们说上几句话。 要是换成以前，说不定萧广泰还真就抗不住帮忙说话了。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萧广泰又暗暗有向楚嬴认主的意思，这其中轻重缓急，萧广泰自然分得清。 在楚嬴没有示意之前，他绝不会擅自开口。 萧广泰有些别扭地转头过去。 众人眼见求助无用，纷纷朝着楚嬴拱手致歉。 “是我们太过冒昧，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宅心仁厚，在我北原行下不少善事，至于真面目如何，当然不重要了。” 为了不失去合作的机会，在场族长自然是要花费点心思讨好楚嬴了。 楚嬴听着他人的追捧，面色丝毫不变。 收了他这么多的好处要是还像之前那般，他也不介意和这群人清算一二。 钱财金箔动人心。 更别说是这种在草原上没见过什么繁华场面的部族了。 四万两银子。 足够让他们吃足甜头了。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此事就此了结，若之后有人再提。” 楚嬴微微一顿，面上夹带微笑，只是看得人心里发毛。 “那我们先前说的继续合作，就得作罢了。“ 在场族长挤出勉强的笑容，不敢和楚嬴作对的同时，亦是忍不住在心里痛骂楚嬴。 单凭声音和模样来看，这个银狐公子未过而立之年，说白了就是毛头小子，居然敢这般对他们说话。 要不是手里还拿着楚嬴给出的影子，在场之人的脸色怕只会更加难看。 眼看着气氛越发凝重干涸。 惯于打圆场的萧广泰终于在众人急切催促的目光下站起身来：“庆功宴已经由小女准备妥当，还请诸位移步吧。” 如今众人才反应过来，萧玥居然是消失不见了。 早在现场气氛焦灼时开始，萧氏父女就在褚嬴的暗示下各行其事。 现在楚嬴将众族长一阵敲打，目的达到，自然需要这两人来缓和气氛了。 几族长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对待萧广泰的表情而已热切了不少。 萧广泰只出任族长以来，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当下也是有些飘飘然，乐呵呵地招呼着众人出门享乐，载歌载舞。 而与此同时，涂河北岸百里开外的另一部族，则全然是另一幅景象。 “你说什么？楼氏部输了？就这么逃走了？” 扎力别哥蹭地一下从自己的位置站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银狐公子那逃出时，他就决心和楚嬴你死我活。 不惜放弃部族主权，投靠楼氏部成为附属部落。 结果楼氏部却败了？ 第748章 秋后算账 扎力别哥从未想过这中间居然会出现这种岔子，原本以为靠在楼氏部这颗大树上，就算不能杀了银狐公子，解决扎日娜和穆塔两个隐患。 起码也可以维持现状。 谁会想到楼氏部居然会逃走？ “他已经走了？” 扎力别哥背后被汗水打湿，紧张地看着前来传信的人。 传信人稍稍一顿。 偷偷打量着扎力别哥的表情。 “凌晨的时候，部落里的守夜人看见楼氏部族长和一众小部落离开了木伦河附近，怕是……” 扎力别哥恨得牙痒。 他可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才来投靠楼氏部。 结果楼氏部就连撤退的时候，都不带他们这个新投靠的部族，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扎力部多少也是三千人的中型部落，居然就这样被放弃。 如果是之前的话，说不定扎力部会一怒之下转而和其他部落合作。 但如果银狐公子打败了楼氏部。 要击败他们，也不会是问题。 他们现在就是绑在楼氏部身上的蚂蚱，没有了楼氏部的庇护，很快就会被银狐公子追上。 “他们朝哪里去了？” 扎力别哥不断地在屋中徘徊，浑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焦躁不安。 “贺跋部？” 他声音猛地变得奖励拉长。 恍然大悟。 不管是萧氏部还是楼氏部，虽然被称为三大部之一，但都不是贺跋部的对手。 在北原之上，贺跋部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如果楼氏部能够投奔到贺跋部那边。 两者实力叠加。 在这种绝对实力的碾压下，就算那个什么银狐公子的诡计再多，肯定也只有被剿灭的份。 扎力别哥眼神之中溢出狂喜。 “拔营出发！” 他掀开帘子，大声命令。 而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里，晁逊扬手，放出一只飞鹰。 自从扎力部逃走开始，楚嬴就已经命小支炎煌卫紧随其后，在与楼氏部大战之后，更是将跟随的炎煌卫换成了如今的晁逊。 换而言之，从一开始，扎力部的种种行为就被楚嬴掌握在手心之中。 飞鹰在辽阔天空下扇动双翼。 伴随着灼日光芒缓缓降落在木伦河南岸的帐篷之上。 李海微微蹙眉。 摘下信筒，悄然站在楚嬴身后。 楚嬴简略扫视信纸上的内容。 嘴角微勾。 楼氏部已经走了足足两天，他有意阻拦了消息到达扎力部的时间，现在扎力部想要追上楼氏部，起码得花费半天的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了。 可惜他是要帮扎日娜光明正大地拿回扎力部，不然也不用搞得这般复杂麻烦。 此时庆功宴正酣，尽管是露天席地，周围的酒气也是萦绕不散，浓厚非常。 好几个族长已经下场和跳舞们的少女载歌载舞，摆明了意图不纯。 不过相较于几个族长，各族少女明显对楚嬴要更为感兴趣。 跳舞之余，已经数次徘徊到了楚嬴身边。 媚眼如丝，柳腰摇摆，几度想要贴在楚嬴的身上。 楚嬴面颊带笑，但态度却一直没有变化。 尽管这些少女长相身材都还不错。 但在真的见过当世美人的楚嬴面前，想要让他意动，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他轻轻拍手。 尽管周围热闹非凡，但依旧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这可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拿出几万银两的财神爷。 别说他主动出声。 哪怕他只是咳嗽一下，都足够让人注意了。 “之前在和大家合作之前，我们和扎力部闹了些小小的不愉快，大家应该也知道。” 萧广泰在底下端着酒碗不敢吱声。 这楚嬴与其说是闹了不愉快，倒不如说还是他的单方面挑衅和碾压吧…… 他虽然不敢说话，但依旧示意着萧玥行动。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犹豫过要不要将扎日娜胡带过来，毕竟但是还没有处理完楼氏部的麻烦，要是真的将扎合部扯进来，那不是树敌嘛。 但萧玥提醒了他。 依楚嬴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看出当时是由他故意放走了扎合部，不和他算账已经算给足了脸面。 如果他一直选择不配合，或者说两边都想要。 迟早有一天会被楚嬴放弃。 而在这次战役中，萧广泰算是彻底看清了楚嬴的实力，如果这个时候还想要遮遮掩掩不配合楚嬴的行动。 将来楚嬴有好处还会想着他们萧氏部吗？ “哈哈哈，那是扎合部自找没趣，想必现在早就悔不当初了吧？” 图利布斤在这种时候总是特别殷切，毕竟这次除了一开始的达旺部之外，在这里吃了大头银两的就是图利布斤了。 也亏得他在这这群部族之中已经算是大部落，不然早就被求财心切的其余部落拆分吞噬了。 只见他手上还念念不舍地抱着块银子，得意道：“真是愚蠢，居然还想投奔楼氏部，也不知道这次战役之后，他们扎合部还坐不坐得住。” 其余人纷纷大笑饮酒，撕扯着兽肉，笑声中都充斥着轻蔑之意。 尤其是先前并不如扎合部的几个部族，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 达旺部族长放下酒碗，皱眉：“扎合部老族长在的时候，没少给帮助周围的部族，只能说扎力别哥这个人，不配做扎合部胡族长。” 现在人员繁多，本就不是一家之言可以决定的地方。 达旺族长开口后，好些在之前受过扎合部照顾的小部族也不断颔首。 “可惜，要不是族长没有血缘在世，也不会被这么个野小子霸占了族长的位置。” “盲目到和银狐公子作对，又随意投靠楼氏部，离灭族也不远了，要是老族长在世的话……” 楚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在场众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不如先听听银狐公子打算说什么吧。” 萧广泰看着萧玥带着人朝着这边慢慢走来，朝着楚嬴看去，确定楚嬴点头后，才继续说道：“我记得，现任扎合部族长曾经质问过公子，向公子讨要一群叛徒对吧？” 第749章 宣布效忠 萧广泰还真是聪明了不少。 楚嬴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满脸都是玩味。 他还以为萧广泰这回又得等他开口。 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没想到居然还帮上点小忙。 虽说也没有萧广泰帮忙，都不会影响到事情的进程。 但有萧广泰这种态度也让事情稍微顺利几分。 楚嬴似笑非笑，接过萧广泰的话头：“当时我便说这扎合部是做贼心虚，如今的是非对错，就由大家来判断吧。” 现在的扎合部应该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 在扎合部彻底迁移前。 必须将扎合部夺回。 话音落下，楚嬴勾起手指示意下萧玥让路。 萧玥撇了下嘴。 最终乖乖上前两步，站在了楚嬴身后。 要不是她知道楚嬴对扎日娜没有那种层面的意思，恐怕她都要因为楚嬴这么精心的铺路，误会他看上扎日娜了。 要是楚嬴晓得萧玥心里面在想什么。 必定要不屑嗤鼻。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穆塔率先一步走入众人之中，他单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感谢大轮王，感谢银狐公子，因为有您的美德，才让扎日娜族长获救。” 原本正打算怒斥叛徒的达旺族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激动起身，连身前的酒碗被打翻也毫无察觉。 还没等他开口，从外缓缓走入的妙龄少女就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她走到穆塔身侧，双手放于胸前，弯腰躬身行礼。 “感恩公子。” “我扎日娜在此宣誓。” “倘若公子帮我从叛徒手中夺回扎合部，从此扎合部以公子马首是瞻。” 轰！ 场中歌舞乐声都仿佛停滞，连之前不以为意一心喝酒的几个族长都傻眼地看着扎日娜。 扎合部可不是什么小部族。 “客气了。” 楚嬴本来就是这个目的，却没想到扎日娜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就算你要效忠，也当效忠大皇子顺义侯才对，我呢，只是负责帮你夺回扎合部，仅此而已。” “大家也听见了，不知有谁愿意出手帮忙？” “啊这，扎合部的家世，我们不好插手吧？”图利布斤拿着酒碗遮挡表情，语气似乎有些为难，而眼神却难掩奸猾。 没有利益的事情。 而且还得出兵和扎合部对上，傻子才会做。 在场人中，也有不少人以图利布斤为首，听见图利布斤这样说，自然也是老神在在，假装没有听见楚嬴的话。 楚嬴挑眉。 这群人先前吃够了好处，现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是吧？ 可惜啊。 楚嬴嗤笑一声，没打算顺着这群贪心不足的饿狼：“既然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穆塔闻言，瞬时有些情急，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央求一二。 都被身边的扎日娜拦住。 她在萧氏部养伤的这段时间，在暗地里听见了不少关于银狐公子的传闻，而且她也下定决心要效忠银狐公子。 决不能在众人面前质疑楚嬴。 更何况，她觉得，如果楚嬴真的如同传闻中那般足智多谋，应当会有自己的应对。 除非…… 楚嬴不想要扎合部这颗棋子。 扎日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里面也有些不安。 扎合部在木伦河南北岸夹缝之中。 倘若要经商行事，扎合部无异于是最好的商业中枢。 但要在北原经商难于登天。 这地方混乱不堪。 又常年混战。 之前也不是没有商人打过北原的主意，但无一挫败而归。 银狐公子行事确实像是要在北原行商往来的意思。 但要是她估算错了呢？ 如果说，银狐公子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呢？ 他若是没有这个胆量和魄力。 有没有扎合部还重要吗？ 扎日娜心中百转千回，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什么家事，当初达旺族遭遇饥荒，多亏有扎合部的照应，你们不出兵我出。” 达旺族长的脾气向来又火爆又直接，两三步上前，也试图搀扶起扎日娜，但在伸手之前还是缩了回去，转身恭敬地朝着楚嬴拱手。 “既然扎日娜说要效忠银狐公子，那老头子我就斗胆，向银狐公子请命，追击扎合部！” “我达旺部，愿意出动所有精兵。” 伴随着达旺部的领头。 不少受过扎合部帮助的族长都站了出来，纷纷向楚嬴请命。 楚嬴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打量了达旺族长两眼，嘴角微勾。 这个族长，有那么点意思。 “好。” “既然如此，我便以五百炎煌卫助力你们追击扎合部，速战速决。” “届时论功行赏，依旧按照此次规格，分发银两。” 楚嬴目光凛冽，发出冷喝：“出发！” 在李海和崔肇的带领之下。 达旺族为首。 一众族长连庆功宴都未继续参加，反而率兵朝着木伦河的方向踏马而去。 不过，还留在庆功宴上的几个族长的面色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呵呵，我觉得就带这么点兵是不是有点少啊？不如，我族也……” 图利布斤干咳着开口，眼神切切地注视着楚嬴。 谁会想到收拾掉扎合部还会有这种好处啊？ 那可是白花花的雪花银！ 要是早知道，哪里还轮得到达旺部得到这笔钱。 呵，就晓得这群人肚子里面的算盘。 要是没这个钱，还真就请不动他们了。 楚嬴心里面对这些个族长的性情了解的差不多，只是笑了笑：“不过区区扎合部，有达旺部和各族长带领精兵追击，又有炎煌卫，想必不在话下。” 扎合部在逃走之时，只带了麾下三千。 其中还有不少忠心旧部，到时一见到扎日娜就会明白事情始末，定不会继续效忠。 而撇除几个族长带领的兵将。 炎煌卫和晁逊就已经足够将扎合部收拾干净。 他之所以会在庆功宴上来这么一出，也是想对各部族长的性情更了解些。 到底要在北原扎根，少不得和这群人打交道。 现在看来，这群人倒是和他想象之中差不多。 与其担心扎合部。 不如想想看，那楼氏部前往贺跋部搬救兵的事情。 希望这个贺跋部有点脑子。 最好别参与进来。 不然，他也不介意提前动手。 楚嬴端起酒碗。 示意宴会继续。 第750章 试探 只是这次，各族长的兴致明显没有之前来得高。 庆功宴也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好些人借着酒醉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帐篷。 “哼，我看那个什么狗屁银狐公子就是故意的。” 图利布斤愤愤地数着箱子里面的银子。 要是他也能掺和扎合部的事情，起码能再得到这箱子里的半数银子。 而那个什么银狐公子呢？ 遮遮掩掩，要是一开始就说有银子的话，难道他们还会不动吗？ “族长，要不然我们去把那个家伙给……” 正在图利布斤倍感气愤时，旁侧的侍卫充满暗示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眼神看向帐篷外。 啪。 侍卫脸上挨了个重重的巴掌。 “蠢货，你知道他银子放在哪了吗？万一是靠着大皇子使团运过来的，我岂不是断了财路？” 这样的事在各个临时帐篷不断发生。 “这人心啊，永远都不满足。” 楚嬴听着厉害的汇报，冷笑。 虽说早就猜到了留下的人会有不满。 但是北原人之贪心，行事之肆无忌惮，还真是远飞中原可比。 要不是他们惦记着他那些还没拿出来的银子，恐怕这个时候早就过来把他的帐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 尤其是图利布斤那个老头。 楚嬴丢下手中的牛肉干。 这个北原，就像是他们北原熏干的牛肉干一样。 香吗。 香。 吃在嘴里味道也不错。 但现下的情况很明显了，这玩意什么都好，就是难啃。 还塞牙。 楚嬴笑看着盘里的牛肉干。 可惜，到了他手里和嘴里的东西，他就没打算吐出去过。 “殿下！几日不见，您又清减了不少，这些个糙汉子哪有杂家会伺候人，以后殿下不管去什么地方，还是带着奴婢吧。” 郝富贵也是跟着萧玥过来的，这才进门就开始咋咋呼呼。 也幸好是这帐篷里面还没有旁人。 否则这楚嬴演了几天的戏，就得被郝富贵直接捅出去。 郝富贵也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捂嘴。 “公子你看奴才这张嘴。” 他嬉皮笑脸地往自己脸上甩了两个巴掌，殷切地上前替楚嬴倒上奶茶。 到了营地之后，郝富贵便是马不停蹄地来了临时帐篷，嘴上边说着话，就开始摆弄帐篷里的物件。 “听说萧家先前的表现不是很好，公子……” 郝富贵殷切地跪坐在楚嬴脚边，替楚嬴捶腿，低着头没敢看楚嬴的表情。 来了。 楚嬴眼中满是戏谑，手指敲了敲桌子。 郝富贵手下一哆嗦。 “我说，收了萧家多少好处，萧家应该没什么银子吧？” “在过来的路上还能贪点，不愧是你。” 对此楚嬴并不在意。 只要不是搞叛变那一套，有点贪财的小毛病不是大事。 在这种事情上，郝富贵还算有分寸。 “说吧。” 楚嬴半躺，示意郝富贵继续。 郝富贵抬眼偷看楚嬴的神情，确定楚嬴没有动怒，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果然事事都瞒不过他这个主子。 不过是在来时的路上和萧广泰搭了两句话，收了点东西，这眨眼的功夫也被楚嬴知晓。 可见大皇子手眼通天！ 郝富贵自己在心里面脑补了一大堆，心中又骇又佩，他干咳了两声，只觉得自己不该想有事瞒着楚嬴。 “这北原能有什么，萧家那边给了奴婢一小块地，想托奴婢在公子面前说说好话，帮个腔。” 这边没听见楚嬴吭声。 郝富贵还以为自己是犯了大忌，当即吓得跪到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两个响头。 他声音都在忍不住地发颤。 “殿下恕罪！小的绝对不敢有别的意思，更不敢妄自参与殿下的事情，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但倘若殿下对萧家有任何意见，这礼小的都会退回去！” 如今既然已经跟着楚嬴来了北原。 说得好听点，郝富贵从此以后就是楚嬴的奴才。 说难听点，他就是大皇子殿下，顺义侯的一只狗。 如果楚嬴不高兴，弄死他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和请示。 他必须效忠楚嬴。 “称呼。” 楚嬴皱了皱眉。 他不介意郝富贵贪财。 但要是郝富贵是个蠢货，可比贪财的情况坏得多了。 “是，公子。” 郝富贵擦了擦额头冷汗。 “东西你拿着吧，告诉萧广泰不必多心。” 萧氏族在萧广泰的带领下确实是勇猛不足，过分守成，之前也一直畏畏缩缩。 但在此次战役的表现还不错。 事后也表现出了一定诚意。 暂且可用。 想来萧广泰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示好，甚至还不惜花费代价让郝富贵过来试探口风。 虽然之前懦弱了点，但归根结底，还是个老油条。 “奴婢明白了，您这边的意思我马上传达下去。” 郝富贵连连颔首磕头。 “暂时不急，让他别多想就是。” 在他的根基落下之前。 还得看看萧氏族的表现。 …… 距离讨伐扎合部已过两个时辰。 从木伦河南岸出发的达旺族长，崔肇以及炎煌卫和一众将士终于在涂河边上发现了扎合部的痕迹。 河岸上布满湿润泥泞的脚印，周遭显得有些狼藉，有些帐篷草率地被拆分开，甚至还有好几个锅灶里还剩着残余火星。 临走时连火焰都来不及熄灭。 尽管是在河边，但在草原这种地方，也算忌讳无人时生火，稍不注意便会引起火灾。 可见当时扎合部离开的时候是有多慌张。 “他们就这样放弃自己的领土了？” 达旺族长眉头皱得死紧，表情不悦：“真是丢草原男儿的脸。” 除非是天灾饥荒。 否则一般情况之下，部族是不会抛弃自己的领土私自迁徙。 更别说这种还没开战就不战而逃的架势。 “算了，既然领土拿回来了……” 达旺族长回首看向崔肇。 话音还未说完，崔肇就已经勒紧马绳。 “追。” 面对的不是楚嬴，崔肇的语气和态度自然要冷冽得多。 “既然是复仇，就要彻底。” 他侧头看向达旺族长：“这是公子的意思。” 第751章 杀银狐 闻言，原本还有异议的达旺族长立刻拍了拍胸口。 “既然是银狐公子的意思，那必定不会有错。” 不等崔肇继续往下说，达旺族等部族就摆出一副全听楚嬴安排的样子。 随即只留下一只小队负责灭火。 伴随着马鸣阵阵，众人御马朝向草原追击而去。 “这是，往贺跋部的路线吧？” “难道说楼氏部和扎合部还想去投奔贺跋部吗？” 越是追击下去，达旺族长就越发不安。 虽说都是万人大部，但比起萧氏部和楼氏部，贺跋部更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如果贺跋部真的选择庇护扎合部，那事情就麻烦了。 更有好些较小的部族起了后退的心思。 尽管银狐公子给出的价格高得出气，就算是草原神下方也难免心动，但对手可是贺跋部。 得罪了楼氏部还有挣扎对抗的余地，但要是贺跋…… “诸位放心，就他们的行军速度来看，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便可追上。” “不会让诸位在此时对上贺跋部。” 在一片慌乱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丝丝嘲讽蔑视感。 轰地一下。 众人转头去看说话的崔肇，尽管心里面有着火气，但心中更多的还是羞愧。 他们口口声声看不起中原人，结果到头来，一个中原人倒是比他们北原的好汉更有勇气。 “不是我们不想对上贺跋部。” “是你们中原还不知道贺跋部的恐怖之处。” 人群中有人涨红着脸大声反驳，众人闻声纷纷附和点头，赞同不已。 崔肇不置可否。 如果大皇子真的要在北原动手，贺跋部迟早都要对上。 与此同时，千里开外的雪山脚下，一座帐篷里传来狂肆冷笑声。 对方的笑意完全没有遮拦的意思。 笑声之中布满了嘲讽。 “没想到啊没想到，楼温你居然会被一个中原人率兵打倒了，还是以多战少的局面，草原上像你这么丢脸的可还是少数。” 说话的人笑得弯腰，他坐在次位，看着屋中站着的楼温，眼神之中的蔑视清晰可见。 此处，正是贺跋部族长的本营。 贺跋部族长和几个少族长皆是聚在一起，顶多算是给楼温留下了最后一点颜面，没有传唤侍卫等人进来。 但单单坐在主位上的贺跋族长，就足够震慑楼温。 相较于儿子们的正常身形，贺跋族长身高一丈有余，周身横肉，尽管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但周身的肌肉骨骼却半点不见老态，反而是种蓄势勃发之感。 更别说他周身散发出的凶悍杀气。 就算是楼温自认连连征战，也不敢正视贺跋野一眼。 除了贺跋野本身的凶悍之外。 在这主营附近更是有贺跋部一千精英，将主营牢牢护住。 包括楼温带来的楼氏部将士，也全部被押解在主营十几里开外，根本就不给他们半点靠近的可能性。 楼温站在主营之中，表情阴晴不定。 他此番前来求助投靠，已经自认是丢尽了脸面，么ui想到居然还要被贺跋部几个小辈这样嘲讽。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贺跋部行事猖狂，就连大楚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看样子还真不是假的。 “你们想要投靠贺跋部，也不是不行。” 贺跋野放任几个儿子嘲讽地大笑着，好半天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但我现在没兴趣对萧氏部出兵。” “而且，投靠应该要有投靠的诚意。” “你们打算上供点什么东西给或贺跋部寻求庇护呢？” 得寸进尺！ 楼温咬牙切齿，倍感羞辱，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打哆嗦，差点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他努力压制住脾气，好言说道：“贺跋族长，这不单单是楼氏部的事情，那银狐公子猖狂得很，早晚会打倒贺跋部来，您就不打算提前给点教训？” “只要您愿意出手。” 楼温颤抖着手，终究还是恨意在心里占了大头。 “我可以将楼氏部现在有的一切东西献给贺跋部，包括失地，只要贺跋部帮助楼氏部夺回失地，楼氏部的失地也可以归于贺跋部！” “只要到时让我楼氏部居住就是。” 贺跋野定睛看着楼温。 “哈哈哈，好！” 他猛然大笑，起身走到楼温的面前，重重地拍了两下楼温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诚意到了都好说，大家都是北原人，怎么能看着你被中原人欺负到头上？” “不就是个什么银狐公子，我贺跋部出手，哪里还有他活命的余地？” 啧。 鼻子有点痒。 哪个结仇的家伙又在背后想念他了。 楚嬴示意身后的秋兰停止按摩，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扎合部现在的失地都回来了？” 扎日娜站在帐篷正中，听见楚嬴的问话，面色上难掩激动。 这才叫山丘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谁能想到她当时被追杀得那般狼狈，朝不保夕，居然也有回到北原拿回扎合部牧地的一天？ “只是扎合部的人……” 扎日娜想起楚嬴刚才的吩咐，表情犹豫不定：“现在无兵无将，您现在过去要是有人对您动手的话。” 她身边虽然有穆塔一众护卫，但他们的实力并不算佼佼者，再加上为数不多。 哪怕陪着楚嬴过去，遇见敌人也只有逃跑的份。 “无碍。” 楚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微勾。 既然打算在这里开藏一番事业，自然要对核心城市进行实地考察。 至于偷袭？ 楚嬴嗤笑。 来一个他抓一个。 来两个他抓一双。 接下来建造城池还少不了苦力呢，虽说出银两可以买来劳力，但要是有可利用的苦力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如果您执意要去。” 不等扎日娜开口，帐篷的帘子先被人掀开，萧玥愣着一张脸从外面走进来：“那就带着我一起。” 她眼神定定地看着楚嬴，目光之中竟然有一丝的崇拜之意。 此次战役，楚嬴在萧玥的心里可是又高大了不少。 “舍不得我？” 楚嬴笑着摇了摇头，调侃地看着萧玥：“就这么想跟我走？以后是不是还想跟我回去啊？” 第752章 姜太公钓鱼 萧玥怔住，随即面颊上有丝绯红，盯着楚嬴跺了下脚，又娇又横地瞪了过去。 “谁又要巴巴跟着殿下哪都去了？” “我就是觉得殿下这样一个人去并不安全。” 她慢条斯理地走向楚嬴，在楚嬴的默许下蹲坐楚嬴身侧，笑吟吟地歪头看着他：“再说，我也很好奇嘛。” 这位大皇子，到底能给这沉寂的北原带来怎样的变化。 她眼瞳中闪烁着期许和憧憬，看向楚嬴的目光犹如孩童般真挚。 “本宫这该死的人格魅力。”楚嬴瞧她真心，逗趣般冲着萧玥眨了眨眼。 “噗。” 换个人说这种话，萧玥可能会觉得厌烦。 但从楚嬴的口中说出，萧玥只觉得有趣，她娇俏地瞪着他：“原来大皇子殿下这是拿我取乐呢？” 真是没个正形。 楚嬴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魅力，明明起那一秒还觉得是聪慧无比举世无双的皇子殿下，下一秒就变得亲切有趣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从营账走出，各备一马，朝着扎合部的方向御马而去。 萧广泰看着两人的背影，忽地长叹一声。 他倒是看得出自家女儿有那那么点少女心思，但楚嬴那是什么人，如果楚嬴愿意让萧玥做个妾那都是他们萧氏部上辈子烧高香了。 最关键的是。 他不信楚嬴这种智计无双的人愿意蜷缩在北原或者顺城做一辈子的顺义侯。 就算是楚嬴愿意，别人未必就会放心他。 萧家这回，可真是打算将宝压在楚嬴的身上了。 希望他选的没有错。 再说回萧玥楚嬴这边，一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待到逐渐行到扎合部的时候，楚嬴突然拉住缰绳，转身回看。 萧玥当着众人的面自然不好再称楚嬴为殿下，只能小声问询，顺便命令周围的人警戒。 “这附近都是草原，要是有什么人早看见了……” “我们可还扛着萧氏部的旗帜呢，才打赢了楼氏部，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几个侍卫小声嘀咕，虽然他们没能去到战场前线，但是萧氏部的胜利他们也与有荣焉，不免就有些飘飘然。 萧玥面上揾怒，既然楚嬴做出了反应，那必然有什么事情，萧家人做出这种回答，太过无礼：“你们现在是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并未经过战场的人，只知道萧氏部赢了这一场，对楚嬴没有丝毫的敬重。 “小姐，我们怎么会不听从你的命令呢，只是说您看，这周围哪有什么事情啊，谁敢惹我们萧氏部啊。” “你们！”萧玥没想到自己的人居然张狂到这个份上，别人怕的是萧氏部吗？那些人害怕的是楚嬴，是银狐公子。 她萧氏部之前在北原怎么个名声，难道这群侍卫不清楚？ 真是猪油蒙了心。 楚嬴看着众人的闹剧，当即说道：“继续走吧，或许是错觉。” 怎么可能。 这种跟踪技巧还太过拙劣，甚至都不用他特地去回想如何反追踪就可以猜到对方的大致位置。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个部族。 原本他以为这些部族就算不是聪明人也不至于蠢到这种份上，如今看来，聪明人还是少数。 银色面具下，楚嬴眸色冰冷，仿佛九幽寒境。 萧玥咬着唇瓣，因为萧家人的胡闹，神情有些许难堪：“听公子的。” “安心。” 楚嬴此时正是兴致满满的时候，对于那零星的冒犯并不放在眼中：“咱们等下说不定可以看好几出好戏。” “公子这是要？”萧玥夹紧马肚跟在楚嬴身侧，试探性问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楚嬴颔首，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不行！” 萧玥没控制住声音，惊声喊道，随即立刻压低声音：“您若是感觉被盯上了，我们就应该快点护送您回去才对。” “扎合部的属地什么时候都能看，再说还有地图，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您若是遇见了危险，我要怎么办？” 她虽是亲眼看见楚嬴如何战胜钦巴，但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在此地的是楼氏部的残党，是军队，那楚嬴怎么取胜？ 楚嬴哼笑两声，并未多言，策马而去。 萧玥见此情此状，有些无奈地嘟嘴哼唧了两声，还是追了上去。 到时要是真的出事，她也会挡在楚嬴前面的。 追逐之间，楚嬴已到扎合部属地，比起萧氏部，扎合部明显要荒凉许多。 由于分地诸多原因，萧氏部多半在木伦河南岸活动，鲜少迈入西方涂河地界，初见涂河场景，连萧玥都压抑不住惊讶之色。 在北原，能够种植的土地就少得可怜，这已是常态，楚嬴来时便做了心理准备。 可涂河周边与预料中还要相差甚远，简直可以用凄惨二字概括，莫说可种植的肥沃土壤—— 就连地上草木也大多枯黄，呈现潮湿腐烂之状。 甚至连河边泥沙都有溃散趋势，河内显得浑浊无比。 也不知道是扎合部之前残留的隐患，还是扎力别哥搞出来的事情。 好在地理位置确实不错。 楚嬴揉了两下眉心。 这些事情光是看地图是看不出来的，想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商贸之城，与人互通往来，现在这个样子分明不行。 但炎煌卫也不可能用来做治水固土这些事情。 术业有专攻。 几番考察下来，楚嬴也只是将大概的建城选址确定。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做不了什么。 “还不出来。” 萧玥被楚嬴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嬴的背后，探着脑袋四处看了几眼，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愕。 “什么出来？” 尽管知道楚嬴之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此时夜幕降临天边暗沉，外检这幅凄凄寒风扫枯叶的荒凉景象，难免让人心惊。 更何况这他们在这扎合部转了许久，除了萧玥带来的人之外，也没有看见别的人影。 反而显得楚嬴这突然的话有些可怖。 “咳咳。”身为草原儿女，萧玥也不想这般露怯。 但还是忍不住微微拉住楚嬴，小心跟随其后。 楚嬴回头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 第753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倒也没什么，该看的都看了，回去吧。” 他瞧萧玥这般担惊受怕的模样，说出来也无用，不如别让这家伙在这胆战心惊了。 一直等到楚嬴等人回归营地，那背后之人也没露出马脚，楚嬴不着痕迹地给晁逊使了个眼色，便见晁逊追了出去。 此时此刻，崔肇等人也终于到在一路追击之下，离扎合部越来越近，扎日娜和穆塔等原本的扎合部旧人早已是迫不及待。 可惜没有炎煌卫和几个部族的护卫，就他们几个人，也不敢就这般冲上去和人对上。 在穆塔看来，崔肇这种遮遮掩掩的带兵方式，一点也不痛快。 崔肇知道这群人心里面有些怨气，但是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算现在不是替扎日娜讨回扎合部，是替他自己报仇，崔肇也一样会这样谨慎。 “就算是想要报仇，也得考虑自己手下的兵。”崔肇冷声开口。 这是楚嬴一开始就告诉过他的道理。 要是元帅无兵可用，那也不过是光杆一个，行军打仗一个人成不了事，保证将士们的安全降低伤亡，就是在走向胜利。 “可是扎合部就在一里开外，我们冲上去又能怎么样？” 穆塔阴沉着一张脸，从一开始扎日娜选择臣服楚嬴的时候他心中就略有不满。 虽说楚嬴确实是才华出众前途无量。 但有什么比北原人的自由更为重要的？ “达旺族长已经快要到扎合部的北方了，再等等。” 寒风呼啸，周围的草木发出阵阵摇曳声，掩盖了崔肇等人的声音。 在众人所趴俯的斜坡下，扎合部的临时帐篷中，可以听见阵阵焦躁的踱步声。 “怎么还没有到贺跋部？” 扎力休哥神情焦躁。 比起扎合部的其他人，扎日休哥要害怕得多。 这么些天下来，他也将事情想明白了。 恐怕，当时银狐公子不肯交出来的，不止是一个小小的穆塔和其余的侍卫。 从一开始，扎日娜就没死！ 不仅是没有死，还被银狐公子给救下来了。 如果被部族里面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根本就就不会继续认他这个族长！ 之前的老族长在族内留下了太多的声望，除非他扎力休哥可以像其他部族那样，从银狐公子里面取来大量银两，赚到更多的钱，让部族过得比之前好上千倍万倍。 族群里面的人，是不会在扎日娜还活着的情况下认他的。 更何况还是他动手要杀扎日娜！ 就连银子的事情也泡汤。 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尽管去到贺跋部，尽快对付银狐公子，把扎日娜找出来解决掉。 嗡！ 正在扎力休哥心思百转千回之时。 外面传来一道沉重的吹角声。 “敌袭！” “敌袭！” 此时天蒙蒙亮，越是靠近贺跋部的牧地，天气就越发寒冷，伴随着阵阵浓厚白雾，人形根本就看不真切。 只影影绰绰看见人影在大雾中移动。 扎合部的人一听见马蹄和无数人的脚步声，神情就有一瞬的慌乱失措，原本打算窜逃的时候，却发现身后也传来了马蹄声。 他们的前后左右居然全部被人包围了！ 原本这个部族不算小，但迁徙的时候本来就要带着老弱病残，再加上这些都是战士们的家人，好些扎合部的勇士都散开保护自己的亲人。 如此一来，分散得连散兵游将也算不上了。 伴随着厚重的硝烟气息，崔肇骑着马渐渐出现在了扎合部营地之中，霎时吸引到了扎合部所有人的注意。 “公子有令，看在扎日娜族长的份上，投降不杀。” 毕竟将来都要成为投奔楚嬴的力量，当然是尽量减少磨损。 如果真要展开大战，恐怕扎合部的人留存不了多少。 届时追上来又有什么意义？ 倒不如省点力气，直接占据牧地了事了。 “扎日娜族长……”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族长还活着吗？” “族长被你们带走了？！” 扎合部中瞬间骚动，口中不断地问询着扎日娜的事情。 全然没有估计现在的族长是扎力休哥。 扎力休哥听着在场人不断叫着扎日娜族长，脸色也阴晴不定。 此时，穆塔终于在众目睽睽下驾马走到众人面前。 “是的，扎日娜族长平安无事！而且我还要控告，扎力休哥为了篡位谋杀族长，其罪当诛！” 伴随着穆塔这句话，人群也开始不断窃窃私语，眼神暗自打量着扎力休哥。 他们就觉得奇怪，穆塔在族内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真的对扎日娜图谋不轨意图杀害，又何必等到现在？ 更何况，扎日娜和穆塔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利益冲突，哪里又有这种必要？ “不要相信叛徒的话，他们就是为了吞噬我们扎合部，你们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扎力休哥厉声喝道：“我才是扎合部现在的族长，你们都应该听我的，还不速速反击！” 此话一出，扎合部的勇士也只能拿起手边的武器。 不管怎么说，既然族长发令，他们就必须要听。 眼见着一场大战即将触发。 咻。 子弹飞过。 直接嵌入了最前面一个将士的脚边。 崔肇满脸冷漠地拿着手中的火绳枪：“我们若是想要绞杀扎合部，根本费不了这么大的功夫，又何必说谎？” 那子弹足足穿透了地面好几寸。 周遭还有些烧焦的痕迹，有种难以言喻的硝烟味道在扎合部中间弥漫。 好些人都觉得胆战心惊。 在他们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见过火绳枪这样的东西，冷兵器时代谁遇见火枪会不生畏呢？ 光是这样一眼，众人就知道崔肇没有说谎。 有这种神器，要杀了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扎合部中士气全无。 甚至有的人都快要拿不住自己的武器，手掌不断颤抖。 “叛徒狗仗人势！” 扎力休哥没有看见扎日娜的身影，心中松了口气，说话之余就越发嚣张起来。 只要扎日娜不在，他就能拖够时间—— “一口一个叛徒还真是叫得欢啊，扎力休哥。” 正在扎力休哥洋洋得意之时，大雾中传来道熟悉的声音。 扎合部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比起扎力休哥，自然是扎日娜更能得到扎合部的忠心。 马鸣声响起。 马车缓缓出现在崔肇身后。 帘子稍稍掀开，露出扎日娜略显苍白的面颊。 第754章 没有将来了 从她受伤得到救治以来，一直都在长途奔波，这次在路上更是将伤口坼裂，不得不换了交通工具。 在穆塔的搀扶下，她缓缓站出，冷漠地扫视着在场之人。 “真正的叛徒，就是扎合部现任族长，扎力休哥！” 扎日娜声音冰冷：“现在愿意投降效忠于我和银狐公子的，不杀。” 效忠银狐公子？！ 扎合部内开始不断骚动，好些细细碎语。 要他们忠心扎日娜，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银狐公子—— 不过是从中原来的藏头露尾的小子，凭什么得到他们北原勇士的效忠？ 想到这里，人群之中便隐隐有种不满的意味在弥漫开。 而此时，自认自己是抓住机会的扎力休哥，从勇士手中夺过大刀，砍向扎日娜！ 尽管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扎日娜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北原就是这样，扎日娜一死，他们再不情愿，也得继续认他扎力休哥为族长！ 嘭。 炙热的火药子弹穿透扎力休哥的头颅。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到在地，鲜红血液顺着脑袋正中的窟窿往下流淌。 纵使是扎力休哥自己，也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会死得如此轻率。 “啊！” 尽管北原人见多了血腥可怖的场面，但在此时此刻，却也有小孩女人尖叫出声。 “啰嗦。” 崔肇的枪口冒着烟。 扎合部是扎日娜的部族，她对里面的人留有感情好言相劝也没什么，但崔肇不同。 既然这群人不打算效忠大皇子殿下。 那这群人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你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来考虑，不要让我觉得浪费时间。” 崔肇吹了下滚烫的枪膛，神情不耐。 羞辱。 莫大的羞辱！ 身为草原上的勇士，却被来自中原的小白脸威胁！ 在崔肇动手之后，扎合部之中好些人已经开始面露凶色，若不是有妻有子，恐怕此时此刻以及要和崔肇你死我亡了。 “慢着！” 眼看着众人的火气越来越大，扎日娜心中不安，果断出手挡在两军之中。 “银狐公子的本事绝对不是你们可以揣测的，这么些年来，我和我的父亲并没有投奔效忠任何部族，难道你们以为我会因为救命之恩就将全族托付在一个不知前途的人身上吗？！” 扎日娜是个聪明人，准确来说，她称得上是敏锐果断，扎合部尽管扎力休哥的折腾，早就是元气大伤。 如果再不投奔银狐公子，就算可以留存，也势必会缩小部族规模，被其他部族所挤兑。 “可是那个银狐公子是中原人！” “对啊，我们北原人为什么要屈服在中原人之下？” “不过是个看上去盈盈弱弱的小白脸。” 扎日娜的好言相劝反倒是让其余人自认有说话和争辩的余地，气势汹汹地喊着。 只是这些说话的人才说完一两句，很快就不敢说话直接闭嘴了。 崔肇身后的炎煌卫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露出了身影，手中的火绳枪直接对准几个出言不逊之人。 只待崔肇一声令下，就会直接取下这群人的小命。 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傻得继续说话？ “你们——” 扎日娜也没有想到扎合部的反应会这么大，当即恨得咬牙。 简直愚蠢。 以为银狐公子是好拿捏的柿子，可以任凭他们讨论吗？ “连楼氏部这种银狐公子手下的残兵败将你们都可以追随，居然不愿意追随银狐公子吗？” 扎日娜冷笑：“你们可知道，对付楼氏部，联军得了多少银子？” 银子？ 说到底，钱财确实是能够勾起人的欲望。 好些人都忍不住将目光看向后面的达旺族长。 “之前确实是听说了，只要帮助萧氏部，就分发下银两，本来我们扎合部也可以得到的……” “但是扎力休哥去的时候，被银狐公子直接撵出去了，连分发银子的机会都不给。” “可能那个时候银狐公子就救到族长了，所以故意这样做的吧？” “能有多少，有两百银吗？” 达旺族长看了崔肇一眼。 如今银狐公子不在这里，他想要问询意见，自然只能看崔肇。 见崔肇没有出口阻拦的意思。 他随即爽朗大笑：“两百银两，你们未必也太看不起银狐公子了，光是我一人在对付楼氏部的军功里就得了足足一万多白银，货真价实。” 要知道达旺族长在中小部族还是有些声望的。 轰。 这仿佛是在众人中间埋下一记火药，瞬间引爆。 达旺族长这边才说完，扎合部便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一万银子。 北原各中小部落手上所有的影子集合在一起，也未必凑得够一万银两。 这银狐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有钱？！ 周围陷入寂静。 此时崔肇也不催促众人，只是从怀里掏出个钱袋，直接丢在地上，摔出好一堆大大小小的碎银子。 反正他也可以回去和楚嬴言说明白银子的去处。 到时大皇子也会将这些银两归还给他。 见崔肇没有出手的意思，几个面皮厚的勇士催促着自己的孩子将银子捡回，放在牙边咬了好几口。 是真的银子！ 这个银狐公子的财力居然恐怖如斯！ 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相信等到将来，想要投奔银狐公子的人绝不在少数，到时你们还想要效忠银狐公子，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我为大家谋了片光明前途，就看大家想不想要了。” 扎日娜乘胜追击，口中继续说道。 但旋即她便冷笑：“不对，如果你们不同意，到时候都已经去见草原神了，恐怕根本没有将来。” “你们以为你们为何到现在还活着？” “不投降不效忠，只想与银狐公子作对，这种人，就算是我想要在银狐公子的面前将你们保下来，也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倒不是她愿意这般对待扎合部的族民，只是有时候不下狠话，他们听不明白。 闻言，扎合部便炸开了锅。 可以说是吵得沸反盈天，愿意效忠投奔的，觉得不应该为钱财折腰的，场面乱做一团。 第755章 收服扎合部 此时几道火绳枪被点燃的声音响起。 在听见这种声音后，众人心中一寒。 扎力休哥的尸体还倒在地上做前车之鉴，谁又敢当着这东西的面说上一个不字？ 在无声的催促下，众人终于缓缓跪下。 呈现效忠的姿态不再乱来。 就算有人依旧心怀不满，也只能是在心里面嘀咕不停，根本不敢开口说出。 他们才不相信，区区一个银狐公子，可以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说不定只是想要利用他们，把他们拆骨剥皮，榨干他们最后一丝价值。 中原人向来就是这样狡猾的存在。 但性命相逼，他们也不得不服。 别指望他们真心效忠！ 扎日娜看得出众人的不满，她抿紧嘴唇，心情无奈。 不过此时此刻倒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时间会证明一切。 见状，崔肇也示意身后的炎煌卫收起枪支，转而护送扎合部族人回到自己的本来牧地中。 这一举动，让扎合部紧张怨恨的情绪减缓了不少。 最后，整片荒原上，只残留着扎力休哥一人的尸体。 秃鹫盘旋，在天边发出鼓噪的叫声，在人群远离后，降落在扎力休哥尸首身侧，脑袋偏着打量扎力休哥，对着他脑袋上的洞口不停啄食。 食用片刻后，叼起扎力休哥一颗眼珠，飞向天空呼朋唤友。 蓝天之下，黑色的群鸦俯冲，将扎力休哥的尸体全数围拢，啃食殆尽。 一直到三日后，众人才回到了临时营地里。 扎日娜和穆塔等人则是留在了扎合部牧地整理残局。 而收到消息之后，楚嬴自然也没闲着，带着一众人朝着涂河而去。 一路上荒草萋萋，风卷草走，伴随着河岸的细水潺潺，充斥着死寂感。 加上这一带先前经过战役，鲜血还未彻底散去，衬得路上越发苍凉。 “不行啊！族长，绝对不能让那银狐公子对我们的牧地出手，世人都说土地为人立足之本，将牧地交给中原人管理，岂不是要让我们成为无根浮萍？” 远处传来阵阵抗议声，李海御马走到楚嬴身侧，故作轻松地开口：“公子，看来这块地不是那么好拿的啊。” “先前分明拿银子的名头稳住了这群人，提到改造牧地便变了腔调，依着北原人的野蛮，说不准会针对您动手。” 倘若真是出现这等情况，就算屠族，他也要确保楚嬴的安全和计划顺利进行。 毕竟他只效忠楚嬴一人。 之前钦巴那件事，他未在现场，让个北原蛮子对大皇子殿下不敬，已经是他的疏忽了。 此等事情，绝对不能重现。 楚嬴自然察觉得到李海溢出的杀意，他对李海的忠心倒是欣赏满意，可有时候靠杀伐手段不一定有用。 他哈哈大笑，侧首看着李海：“不必如此着急，扎合部变得如此狼狈，再加上饥饿无粮，难免会对土地在意些。” 楚嬴似乎听见了什么，忽然闭上嘴，看向涂河岸边的一众人等。 那里由扎日娜率领众族人正在恭敬守候楚嬴的到来，同时被族人追着询问灌输观念，看得出来头大无比的模样。 等越是近了，扎日娜面上的痛苦纠结就更加清楚。 她急忙瞪视族人，朝着楚嬴快步而来，单手行礼：“公子，属下在此恭候许久了。” 扎合部重新回到她的手中，她也依着承诺那番，改变了对楚嬴的称呼，从心底认同自己如今这个楚嬴下属的身份。 伴随着她的话音，扎日娜背后几个族人脸色阴沉，注视着楚嬴的眼神都颇为不善，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凶恶煞气。 真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小白脸居然可以打败楼氏部，甚至还获得了扎日娜的效忠，这中间一定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扎合部族长冲一个籍籍无名的中原小白脸自称属下。 说出去谁敢信啊。 他们很想现在就拽着扎日娜回去，请求扎日娜不要贸然认主，但从当时炎煌卫追来的情况来看，再加上扎日娜的态度，此时恐怕是难于登天。 扎日娜分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此时此刻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扎合部族人们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挤出勉强的笑容看向楚嬴。 原本还打算维持表面平和。 谁料到楚嬴的目光冰冷如刀，瞬间压迫向众人：“方才我听见，有人想要反悔，不再追随我了？” 扎日娜张口结舌，原本因为伤情就苍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她连忙摆手示意身后族人闭嘴。 “您放心，草原人的许诺重如千金，扎合部内部的事情属下一定会处理好，绝对不会给公子增加半点麻烦。” 扎日娜既是女子，又是方才投靠他的一族之长，当着众人的面楚嬴不愿驳她的面子。 他冷哼：“但愿如此。” 楚嬴从马上跳下，拇指朝向后方：“这些战役抓来的俘虏都是来参与此次扎合部改造的，河岸和水草平衡的事情会有这位帮你们。” 当着众人的面，人多眼杂，管安只是朝着扎日娜轻轻点头示意。 这一来，其他扎合部的族人表情就更加不爽。 “这个家伙不是图利部族长的侍卫吗，听说还是心腹，这群人该不会是图利部的人，想吞噬我部吧？” “我们扎合部现在正是什么人都能来插一脚了。” “说好的银子，结果连银子都没有看见。” 俗话说得好。 授人与鱼不如授之于鱼。 楚嬴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将来在扎合部成功建立商业之城后，按照相关的情况，给予扎合部族人不同的补偿以及小额分红。 没想到这群族人还真是一时片刻都等不下去了。 在这一路上，他可是注意到了不少紧盯着他的目光，那种充斥着恨意的感觉楚嬴想要忽视都难，之所以没有找他的麻烦，除了他本人的原因之外，应该也有扎日娜就在旁侧的原因。 楚嬴索性直接命令扎日娜回营地传讯，摆明要将人支走。 第756章 以一敌十 扎日娜几番欲言又止，一脸不想离开，楚嬴却全然当做没有看见，催促着将扎日娜驱走，见他这般，扎日娜也没有办法，只能服从。 果不其然，当扎日娜离开后，周围扎合部的族人就开始慢慢地朝着楚嬴围过来了。 在人群中，有好些人神色复杂，竟带着期许又带着怀疑。 之前达旺和崔肇的话还是被他们听了进去，如果跟随楚嬴真的有钱可以大赚特赚的话，少几块牧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北原这种荒凉的地方，人少地多，牧地从来都是不缺的。 有视牧地为命的，就有视牧地于无物，只想尽快拿着换钱的。 这种人虽然不会对楚嬴出手，却也难掩对楚嬴的怀疑。 至于其他人，就毫不掩饰对楚嬴的不欢迎与不满了。 “看你也没什么本事，怎么能让族长宣布效忠？” “该不会是用了你们中原的龌蹉手段吧？听说你们中原也有小倌这种东西，你该不会就是做这个的？” 为首的壮汉走到楚嬴的面前，双手环胸，微微挺着胸口，目光微眯，蔑视着楚嬴。 不等楚嬴回答，他身后又多出几个同等身形的大汉，纷纷不满地盯着楚嬴。 楚嬴稍微偏了下头，声音之中带着笑意，目光却有些冷。 “诸位这是要找在下的麻烦了？” 楚嬴活动了下手腕，手掌放在脖颈处微微活动，浑身骨骼发出爆裂之声，巧了这不是，他这些天除了对上钦巴，还真没好好练手活动一下了。 他的从容丝毫不惧明显再度激怒了众人。 “我看你毫无本事的样子，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只要你放弃统治扎合部，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听着为首壮汉的话，楚嬴不以为然，反倒是爆出一声嗤笑：“想做什么就直说，在下的时间可是寸秒寸金，如果无事的话，在下可就要去忙碌改造扎合部一事了。”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皆是露出不满之色，他们给楚嬴留下后路，没想到这人居然不领情。 简直就是执意找死。 为首壮汉瞥视着楚嬴，哼笑：“既然这样，你也别说我欺负你们中原人，只要你能够在我的手下走过十招，我就不管你对扎合部的牧地要做什么了。” 说完，和其他几个壮汉互相对视，声音洪亮如钟，双拳碰撞一处发出闷响，挑衅看向楚嬴。 楚嬴轻笑，他目光环视周围，甩了甩手臂，一副从容肆意的模样，似是不以为然：“你们这么多人，要在下挨个比较不觉得耽误时间吗？” “一起上吧，别说十招，在下如果是受了你们中任意一人的拳头，在下从此再也不踏入扎合部半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先是愣住，随即口中便爆出哈哈大笑声。 就连之前那些神色复杂的扎合部族人也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说出这种大话，恐怕等下就会被赶出部族地盘了。 为首壮汉还真就不客气。 只见他狂肆大笑，只满脸轻蔑：“没想到啊，你会自找死路。” “大家伙儿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其余人虽然觉得所行之事并不妥当，甚至有些丢扎合部的脸面，但与此不好说出什么，只能与旁人一起退散，离到几米远的地方，围观着众人的表现，但在心底，却是忍不住给楚嬴判下了死刑。 扎合部再怎么说也是中型部族，能够在几千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这里面的佼佼者，一个要对付赤手空拳的中原人就搓搓有余了。 而在场的，足足有十人。 “别傻站着了，动手！” 伴随着为首壮汉的一声厉呵，十名体型庞大，几乎是楚嬴两倍有余的身体朝着楚嬴扑杀过来。 这种场景，别说是观战的扎合部了，就连远处站着的扎日娜都替楚嬴捏了一把汗。 草原上，已经答应下的许诺是不能违背的。 否则就会遭到草原神的诅咒，所以扎日娜也只能在远处看着，不能插手半点。 出了这么大事情，就算楚嬴让她先离开，她也放心不下楚嬴的安全，硬生生拖了些时间，打算观摩事态，谁晓得就看见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怎么办？” 扎日娜紧张地看着身边的李海，明明李海才是跟着楚嬴最久的人，怎么刚才她要出面还被李海拦住了？ 李海干咳一声：“放心，公子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更何况之前与钦巴动手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楚嬴的精进，此时此刻也选择了相信楚嬴。 虽是这么说，李海的心里也难掩忐忑。 反正若是楚嬴真的因此掉下了半根毫毛，他势必会让整个扎合部为大皇子殿下陪葬。 正午阳光正烈，光亮照在混浊的河水上，波光就此反射在众人面颊之上。 映照着楚嬴的银色面具，似是冰冷杀意。 河畔的扎合部壮汉不知为何，心中有了几分不安畏惧，下一秒就强制压倒下去。 不过是个中原人，有什么好怕的？ “来吧，今日我要打十个。” 这话一出。 楚嬴先是笑出声了，可这种表情在壮汉眼里就成了挑衅。 明明只是个小白脸豆芽菜般的身形，居然还敢主动挑衅他们这群勇士，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场众人各自摆出扑杀之势，气势浑厚如同巨熊，正处猎食之际，而这群巨熊的猎物，正是楚嬴！ 伴随着几道从喉咙里挤出的极限嘶吼咆哮，扎合部之人便仿若活过来的嗜血之熊，扑向眼前的楚嬴。 动手时，谁都没有留有余地。 哪怕不小心杀了楚嬴，也在所不惜。 疯狂杀意席卷荒草，犹如实质化的气息刺痛围观之人的骨骸，惊得人不断后退。 围观之人也遍体生寒，不忍再看楚嬴的下场。 第757章 满足他们 轰！ 激烈的撞击声响起，好些人不忍细看地闭上眼睛，然而周遭却传来旁人的惊呼，但剩下人因为好奇睁开双目之时，看见的确实楚嬴如同行云流水般在几人中随意穿行的模样。 如果说空中是水，而壮汉们为水中之巨熊，那此刻的楚嬴就是水中的游鱼，轻松地在熊掌中穿行。 纵使波涛汹涌，纵使对方费劲全身力气，也未曾挨中楚嬴身上半点衣角。 但说是穿行，亦是言过其实。 在众人眼中楚嬴的位置甚至没有半丝移动，尽管有脚步挪动迁移时，但最终还是站定在原地。 越是时间流逝，扎合部的勇士就越是杀红了眼，理智越发失控，脑海中只残留下要杀了楚嬴这一个念头。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接触到楚嬴丝毫，面色越发恼怒，口中大喝：“中原人，就只会躲吗？！” 楚嬴停住游走的步伐，歪头看向几人，嘴角带着丝丝嗤笑：“当真要我动手？” 别说，他此时此刻，还真是有一招想用。 “怎么你是怕了对吧？” 壮汉们气喘吁吁，愤愤不平地注视着楚嬴。 他们在北原可都是正面对战，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滑不丢手角色。 妈的，说是活鱼都客气了，活鱼哪有这个银狐公子来得滑溜。 “哈哈哈哈既然你们都想要我动手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楚嬴双手交叠，左手防止右手肘间，猛地出手。 手掌先是落于对方胳膊之上，顺势华滑下抓住关节，在对方挥拳来时转手一推。 四两拨千斤。 竟将对方击退数步！ 被擒之人神色愕然，完全不知道在这雷霆之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手臂关节一疼，右手手臂居然一瞬脱臼！ 壮汉们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原本的杀气都淡下来了几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嬴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一套咏春硬是让他在空气中打出了残影，让几名壮汉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楚嬴逼至河岸。 全数击入河内。 冰凉的河水笼罩众人，壮汉们滚烫发热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愣神注视着楚嬴。 这个小个子怎么做到的？ 看上去那么瘦巴巴的样子，居然还有力气将他们这么多人都打翻在地？ 当事人都如此错愕震惊，更别提周遭围观之人了。 满场沉默。 仿佛陷入死寂之中。 就连李海也未曾想到楚嬴还有这样一手，怔怔出神地瞧着楚嬴。 更别提旁边的扎日娜了。 她做好了出现阻拦众勇士的准备了。 没想到现实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现在还有人对在下有意见吗？”楚嬴掸了掸衣角，低头看着河中的壮汉。 “也请诸位放心，虽然在下确实是会征用扎合部属地，但只会给扎合部带来益处，绝不会肆意破坏。” 对待北原人，先兵后礼，亦是一种合适的方式。 “至于银两分发，在下会按照同各部族一般的分发情况在次日分给时扎合部，具体你们的族长要如何处理，就不是在下管理范围了。” 楚嬴笑着说道，果断将皮球踢给了扎日娜。 扎日娜刚想出场，却没想到穆塔急急忙忙从后面跑了过来，伏身耳语。 “什么？” 扎日娜瞬间蹙起黛眉，情急之下牵动身上的伤势惹起一连串的干咳，周身乏力，目光急切地看着楚嬴的方向，又慌乱收了回来。 “你说的是真的？” 这般动静，旁边的李海想要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怎么？” “现在不方便说，能麻烦您将银狐公子请过来吗，这件事情不应当瞒着他。” 扎日娜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颤抖。 见此情此景，李海心里觉得不妙，随即赶到楚嬴身侧通报。 待到楚嬴走近，扎日娜居然掀开身上长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子，属下办事不利，有愧您的嘱托。”扎日娜并没有提到穆塔，只是低着头请罪：“原本以为穆塔就能传讯通知各族长前来，没想到各族长居然因此恼怒，说不来了……” 扎日娜越说声音越低落，额头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这是她投奔楚嬴后，第一次做事，因为担心楚嬴留在此地的安全，这才将事情托付给穆塔，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将心比心，这件事情如果出现在前来投奔她的属下身上，怕是早就被她所摈弃了。 “不来了？” 楚嬴微皱着眉。 这些老狐狸，吃到了好处的情况下怎么会不过来。 除非这中间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岔子。 他示意李海过来：“将晁逊找来，不出意外他应该已经回到营地了。” 追击跟踪他的人应该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三天的时间，说不定晁逊此时还在往扎合部这边赶来，时在此之前，他需要晁逊调查清楚营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尽管楚嬴没有要怪罪扎日娜的意思，但此时的扎日娜心中愧疚无比，便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扎合部之中，带着一众被楚嬴打服的族人展开对扎合部的改造。 时间渐逝，楚嬴看着众人涂河岸边忙碌，心情也稍微宁静几分。 “说罢，到底什么情况。” 他侧身看向方才出现在身后的晁逊李海两人。 晁逊先是一顿，面颊上有些许的怒气：“之前跟踪您的人，以及这次在各族族长之中捣鬼的，都是贺跋部的人！” “看样子他们是收了楼氏部的好处，已经决意要和您作对了。” 贺跋部。 楚嬴轻笑，他还以为会是银霜公子那边的人，没想到贺跋部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开战是迟早的事情，剩下的炎煌卫也还有两日就会抵挡，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等到炎煌卫带着雷火一到，就干他娘一炮。” 晁逊说出来的话差点让楚嬴没憋住笑，配上晁逊这张脸，这句话还真有那么点味道。 他稍微定神，道：“来不及，既然这群族长都想跑路了，最晚明天贺跋部就会带人过来。” “传我的话，如果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好处，今天夜里来扎合部共商大事。” “不是还想看清我的脸吗，我满足他们。” 第758章 身份揭露 是夜，圆月高悬，夜幕下飞鹰掠过，映衬着茫茫大地越发苍凉悲怆，几匹良驹悄无声息地沿着河岸前行，越过了界线，无声无息地进入了扎合部边界。 “达旺族长，这件事情值得吗，那可是贺跋部啊！” 图利布斤落后达旺族长半步，表情上隐隐写满了不情愿，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比起银子来说，当然是自己的权利和小命要更加重要，这贺跋部都发消息过来了，还不知死活和齐作对，那不就是自己作死吗，若不是当时所有人都答应下来，他要不来此地面子上也挂不住，他怎么会来？ 他心不甘情不愿，落后达旺族长等人好几步，嘴里念叨个不停。 “我们收了银狐公子那么多好处，总得给他个交代，当面说清也好，我相信银狐公子可以体谅我们的情况。” 达旺族长长叹一声，倘若部族就他一人，就凭他在银狐公子身上得到的好处，他都会为银狐公子冲锋陷阵。 但牵连到部族，他没办法意气用事。 他们不过是中型部落，而贺跋部的存在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旦对上，就会被彻底冲毁。 在扎合部正中的大营中，以其为中心，周遭五步一岗，十步一卫，炎煌卫也分为两队，各自守卫着营地的核心和最边界处。 众族长来临之时，险些被这浓厚的肃杀之气震住。 而且哪怕是在草原萧氏部楼氏部等大部族，也完全没有这种严防死守的时候。 这个银狐公子，可真是有够拿乔装模作样的。 图利布斤在心里吐槽，心里面的不满已经拉到的极致，他不顾众人的意思，快步上前掀开帘子，径直就往里面冲。 嗡！ 剑鸣声微响。 图利布斤心有余悸地看着紧挨着自己脖颈的利刃，心头狂跳，他差点就被这人杀了！ 而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这动手之人的本事到底是到了何等程度？ 晁逊冷哼，手下毫不留情，立刻就要划破着图利布斤的喉咙。 大皇子殿下素来体贴他人，对这些北原人也算客气，可身为忠心之人，他们这些炎煌卫中人早就忍不住了。 “晁逊。” 楚嬴轻声喊道，示意门口两守卫将人放进来。 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内斗。 图利布斤的表情越发不爽，与随后恭敬入内的几个族长形成鲜明对比。 “我说好，不管你叫我们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参与到这次的事情里面来。” 图利布斤直接冷声说道，表情不满：“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图利族长话不是这么说的。” 达旺族长为首的几人想要将图利布斤拦下来，却被图利布斤冷眼相待。 “怎么，我说错了，你们愿意帮他？你们要是愿意找死的话，我可不管。” 瞬间，几人哑然。 确实如图利布斤所说，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愿意插手这次的事情来，只是图利布斤说得最难听罢了。 “如此说来，诸位是不好奇在下究竟是谁了？“ 这群狐狸。 吃着肉的时候比谁都来得快，这会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的速度也比别人快上千百倍。 楚嬴对此毫不意外，勾唇冷笑，半只手放在银面之上。 “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大皇子的使团代表嘛，你还能是大皇子了？” 图利布斤撇嘴。 比其余人来得都早的萧广泰闻言，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嘴角。 这人的这张嘴啊，真不知道说是乌鸦嘴好，还是开了光好。 “要你是大皇子说不定还和贺跋部有得一战，听说那大皇子在顺洲干成了不少的事情，但你是吗？你配吗？” 闻声，萧广泰一口奶茶喷出来，不等其他人再说话，他两三步走到楚嬴的面前，恭敬拱手下跪，行了个端端正正的中原礼节。 这后面几人都看得万分诧异，不知道萧广泰的葫芦里面到底还是卖了什么药。 “小人失仪，殿下恕罪。”萧广泰一边回忆着自家女儿说过的中原礼节，一边磕磕绊绊的开口。 全然不顾身后众族长的惊诧，只等楚嬴一人开口。 帐篷里面安静了一瞬。 随即微微炸开。 众族长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嬴。 这怎么会是大楚国的大皇子呢？！ 尽管他们听说过这位大皇子行事果断之处，但这里可是北原，他一个大楚国的皇子也敢来？！ “萧族长，不是说好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面吗？” 楚嬴叹着气，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心里面却乐开了花，这个萧广泰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调教一二后，现在都懂得自己布梯子了。 他定眸看向在场族长，嘴角勾起：“方才本宫听见图利族长好似说了点什么？” 如果只是楚嬴说摘下面具，或许在场几位族长根本不会相信，可有萧广泰作证，其余人谁能怀疑？ 谁还不知道那萧广泰和顺洲通商的事？ 现在想想看，那萧玥为何屡次三番主动前往顺城，怕是除了生意上的事情，还有…… 图利布斤面色青白，恨不得自打嘴巴。 其余几位族长只是表情犹疑，心中还是纠结无比。 达旺族长犹豫一瞬。 最终还是打算回绝楚嬴。 一来是北原的地理位置本就尴尬，北匈虽说因为山林等关系，暂时还没有办法将他们如何，可如果他们和大楚国联手，北匈是否还坐得住？ 二来，顺洲边境的防备并不森严，不然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大皇子的事情，这大皇子说得好听点是被分来顺城的，说难听点就是被遗弃了！ 之前连个王爷都算不上，跟了这种人，谁敢说大楚国就接纳他们？ 更别提还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贺跋部。 眼见着众人一副打算要走的样子，楚嬴倒是也没出口拦着。 他淡定地扫视着众人，只笑道。 “诸位难道忘记这贺跋部是谁家请来的救兵了？” “你们以为，只要不参与这次的事情，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吗？该说你们天真好，还是愚蠢好。” 第759章 娇气皇子 空气一瞬凝固，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分外难看。 不就是楼氏部！ 如果没有楚嬴诱惑，他们怎么可能和楼氏部对上？ 现在是甩也甩不掉了！ “那我就先杀了你，在去贺跋部领赏！”图利布斤第一个跳了出来，虽说众人对楚嬴各有不满，但见图利布斤这般言语，心中依旧是觉得不悦，旁的不多说，只觉得图利布斤不仅毫不仗义，还颇有种白眼狼之感。 楚嬴对于图利布斤的表现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嗤笑了两声，端起奶茶轻抿了一口，面上笑意盎然。 “难道在图利族长的眼里，本宫是这么好对付的人？” “图利族长不妨看看，在我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到底是您先人头落地，还是本宫先掉下一根毫毛。” 说道这等实力，一开始进来便被晁逊做了个下马威的图利布斤是再清楚不过。 他面色忽青忽白，可见是难看至极。 而楚嬴只是依旧洒脱模样，又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本宫想在场的诸位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谓谈判之时，最为讲究的就是攻心为上。 楚嬴先将众人拉到与自己的同一位置，接下来的事情，便要简单得多了。 想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他楚嬴的面前—— 没门。 “我明白了，但我们族内就这么多人，对面的贺跋部可是足足五万人的大部族，就算我们全部的勇士都站出来帮忙，也不会是贺跋部的对手啊。” 达旺族长第一个坐了下来，有了带头的人，其余人面面相觑，犹豫一番后，相继坐下。 图利布斤倒还是有些不甘心地想说什么，但见众人悉数落座，就算是心中还有千般万般的不满，也不得不承认楚嬴说的话没有半点错处，便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落座。 “萧氏部就算全部勇士尽出，也不过五千人不到，加上我等各部族，哪怕是将才入行的勇士加上，也不过区区两万人，银狐公子既为大楚人，又何必与贺跋部纠缠，走了便是。” 这达旺族长向来心直口快，想来想去，居然不是为了自己部族着想，而是担心楚嬴，甚至于连称呼都忘了改变。 楚嬴看着他脸上真挚的神情，不由得失笑：“这事情既然是由本宫挑起的，那就应该由本宫负责，抛弃诸位自己逃走，可不是常人该有的做派。” 原本心中还隐隐有些怨言的众族长一瞬佩服地看着楚嬴。 他明明可以就此脱身，滴水不沾。 却偏偏来淌了这趟浑水，这血性这气魄，这情义，就算是他们草原男儿，也不遑多让！ “至于将士的问题，还请诸位放心，本宫带兵打仗，又何曾出过半点岔子？” 帐篷之内的众人虽说是不好反驳，但见脸色，都未显得信任。 答应过一次以少胜多是一回事。 现在这种差距悬殊又是另一回事，好几次，达旺族长为首之人都想追问楚嬴的详细应对，却都被楚嬴两三句话糊弄了过去。 “诸位放心，但凡诸位有任何的损失，只要是因为此次战役造成，均可在本宫这里领到三倍赔偿不止，另，本宫还会像之前那般论功行赏，该给诸位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原本众族长这心里面还是嘀咕，或多或少的心怀不满，但听闻此句，瞬间激动得面色臊红。 就连之前一直马着一张脸的图利布斤也笑开了花，兴奋地瞩目着楚嬴。 “大家应该都知道萧氏部是在和本宫做生意，这其中利益多少，我相信诸位也确实是亲眼看见了，只要熬过这一劫，之后建立起商贸之都，大家都可以和萧氏部一般，获得源源不断的钱财，这样一来，岂不美哉？” 伴随着楚嬴的话，众族长是越发开始畅想未来，神色中充满期待。 直到出了帐篷，做落定的也不过是各族到底派上多少人参与此次大战。 待反应过来，众族长五味杂陈。 倘若不是因为众人现在的关系都被死死地栓在一条船上，他们此时就该转身离开！ 最关键的是，他们也舍不得楚嬴话里话外的那些银子。 众位族长心事重重各自散去，天明，正如楚嬴所料，大地开始出现轻微的震颤，伴随着天边呼啸的凛冽寒风，以周遭山林发出的细微的树叶摩擦声为号，马蹄声开始阵阵逼近。 原本稳妥的地面开始波动起来，就连楚嬴放在桌上的奶茶也被碰到在地。 没人敢大意，用来通讯的钟楼被拉得当当作响。 楚嬴顺着先前布立好的防线放眼望去，尘埃滚滚与天一线，除了万马踩踏嘶鸣声，竟是仿佛再无他物。 而那对方更是像长了一双千里眼，直接便锁定了楚嬴的位置，径直地朝着楚嬴还冲了过来。 在灰暗的天空下，那浩浩荡荡而来的千万大军就好似上古凶兽，透露着无限的杀意。 而他们就是那些垫板上的活鱼，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屠刀举起。 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就在楚嬴身边，萧广泰站着，觉得自己的双腿都隐隐有些发软。 尽管对方离着现在这里还有些距离，但喊杀声和猖獗的笑声已经顺着烟尘一路传到了这里。 楚嬴甚至只要稍稍侧过身就可以看见萧广泰额头上满是冷汗，正在不停地下落。 回身看去，除了炎煌卫之外，居然无一例外。 达旺族长的神情倒是好上不少，但那微微颤抖的嘴唇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惧意，他眼神有些疲惫，手掌紧握成拳。 这一回，他可是将全族都赌上了，若要是输了，那他就是全族的罪人！ 他会先杀了楚嬴为族人报仇，随后再自杀向楚嬴谢罪！ 楚嬴注意到对方的凝视不仅不怕，反倒是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达旺族长，我有件事情要委托你。” 都这种时候了，贺跋部的大军近在眼前，这个大楚国的娇气皇子还能有什么事情要说！ 达旺族长觉得自己心里面属实来火。 第760章 势必有诈 楚嬴见他面色难堪，知晓他心中势必不是想的什么好事，倒是也没遮掩，直奔主题。 “我需要你帮我拖住大军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只有神兵天降。” 他说得是成竹在胸，但听得那达旺族长是越发目光悲凉。 看向楚嬴的目光更是再看着一个十足十的懦夫。 他素来坦诚，毫不避讳直言道：“大皇子莫不是拿我们做那挡阵的炮灰了？你那所谓的神兵不就是之先前之人，你还能找出几个？” “一炷香的时间，您这不就是想要我们去死，然后您好借机逃走吗？” 达旺族长说着就要拔剑。 楚嬴差点被人给逗乐，要不怎么众人都说这达旺族长是直肠子过了头，有时候那脑袋也木愣愣的。 “本宫早先便说了，本宫若是要逃，早就逃了，何必等到现在临到头了再来逃走？” 他又不是那谁谁谁，在这种事情上，追求刺激还要贯彻到底。 达旺族长瞬间就是一愣，连忙问：“可我们就这么些将士，如何对付得了五万人的大部族？撇除其他老弱，也有足足三万勇士，这——” 更何况这些部族之中还有楼氏部的残部，又是一大步的助力。 楚嬴听到这里也并不情急，他随手从旁边抽来一张地形图，示意达旺族长看过来：“达旺族长这是理解错本宫的意思了，本宫要你拖延一炷香的时间，不是要你取胜，更不是要你打败贺跋部。” “只要拖延一炷香就够。” 炎煌卫的炮兵营相距已经不远，他们必须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将他们迎过来，依着炎煌卫最快的行兵速度，一炷香刚刚好。 事关紧急，在赶路上面，他们不会耽搁，最重要的就是在这一炷香内一定不能让贺跋部的人攻破了扎合部。 在这北原之上，最适合用来发展商贸之都的，就是扎合部。 最关键的一点，在涂河另一端的不远处的就是萧氏部，同样归属于他，他可以在扎合部发展商业的同时，利用萧氏部练兵。 已经制定好的计划，绝对不允许一个什么狗屁贺跋部的破坏。 达旺族长虽然往日里称得上是心浮气躁，但此事非同小可，他又岂会大意，老老实实侧耳倾听。 这越是听下去，他眼神便越亮。 看向楚嬴的目光也隐含欣赏崇拜之意。 楚嬴看似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手段谋划，战场之术更是信手拈来，难怪会在来了顺城后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名声大噪，依他看，有这种手段还只有这点名声，定是藏拙了！ 就是皇帝，楚嬴也当得！ 身为北原人，达旺族长自然没有对楚国皇帝的敬佩之心，他内心好一阵佩服，再也不说那一炷香是如何困难，快步走到晁逊身侧。 这晁逊本就是楚嬴要派出与达旺族长配合的，当下也不含糊，立马示意崔肇等人带着炎煌卫从角落出发。 而此时此刻，马群的最顶首，也就是贺跋部族长贺跋勇，已经率先到达了楚嬴所划下的扎合部边境线外。 他隔着数米看向楚嬴，手中提着一把金丝大环刀，邪笑着偏头与身侧较矮几寸的楼温言语。 手中的大刀，更是一抬就指上了楚嬴。 “楼温啊楼温，你就是被这等黄毛小儿大得落花流水？瞧他那斯斯文文的样子，怕是底下的毛都没长齐吧！” “就这种人，在外面草原上都活不下去，被这种人打败你丢不丢脸？” “得，既然你投奔了我们贺跋部，就是我们贺跋部的人了，等下老子就给你出出气，把他那个细皮嫩肉的小脑袋瓜子砍下来给你做尿壶！” 垃圾话。 楚嬴身后还是郝富贵吭哧吭哧搬来的椅子，他一屁股坐在上面，接过郝富贵手中的茶水，轻抿一口，面色淡然。 他不吃这一套。 认那贺跋部说得口干舌燥与他又有何关系？ 嘴上说得再花，都没有实际过两招来得直接。 “贺跋部的——” 旁边的郝富贵倒是担任了垃圾话这这一职责，他虽然说胆小，那嘴皮子功夫也不浅，更别说旁边还坐着大皇子殿下。 到时的大皇子殿下几发雷火下去，这群人就得求爹爹告奶奶的不想死。 “算了，不过是我家公子旗下亡魂，什么猫猫狗狗的也不重要，看你嘴上耍得那么花，你倒是过来和我们公子过上两招啊！” 郝富贵插着腰，指着贺跋勇就开骂，肚子上的肥肉愣是抖了三抖。 “你该不会是虚得连过来的胆子都没有了吧？这就我和我公子两人，你们千军万马的，还怵这个？还什么草原的好男儿，做出这种怂包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他越说越起劲，那嘴上的话就没停过。 贺跋勇虽说也是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但是草原人的嘴皮子哪里说得过中原人啊，更何况，郝富贵在中原人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嘴皮好手。 要不是先前蠢笨了点，还真不一定会被发配到和楚嬴一道来顺城。 不过现在的郝富贵也不后悔，反倒是跟庆幸就是。 再说回那贺跋勇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骂回去，都被那郝富贵怼了回去，原本还只是当个乐子的心态也一瞬间炸开，怒气冲冲地拔刀就想冲过去。 他此番才动，楼温就出手将人拦住，眼神惊疑不定地瞧着那优哉游哉的楚嬴两人。 “族长，你看其他的人都去哪了？” 萧广泰这家伙他打过交道好几次，就算其余的人会逃走，那萧广泰总不会将人放在这里放任自流吧？ 倒不是楼温多疑，只是不久之前那楼温就在楚嬴这里吃了大亏，以诱敌深入之计打得连连败退，一路逃到了贺跋部。 现在楚嬴就这样两人站在这里，不就是等着他们上勾吗？ “这其中势必有诈！” 楼温信誓旦旦地说道。 而此时，郝富贵那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殿下你说达旺族长他们那边到底准备好了没有啊？”郝富贵说着，面上笑着盯着贺跋勇两人，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但您放心，就算他们没有准备好，奴婢也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第761章 恍然大悟 这边的郝富贵心情忐忑不安，楼温的心情亦是万分沉重。 按照楼温最初的想法，就算是楚嬴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真的战胜一个有着三万勇士的大部族。 可如今楚嬴和郝富贵就两人在此，反倒是让他心里越发畏惧生怕。 原本的十分的信心也散了三分。 这贺跋勇虽说看上去五大三粗莽撞无脑，但实际上能做到现在这等大部族也绝非等闲之人。 这楼温之前和楚嬴正面对上，又被楚嬴大败，便足以证明这楚嬴有几分的本事，起码绝不会蠢到以为自己一人就可以抵挡他们千军万马，这不就摆明是要引他们过去嘛？ “哼，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实际连我的眼都入不了，真是天真。” 贺跋勇自认自己已经将对方识破，心中自以为得意，身形未有半点移动，只朝着楚嬴呵道。 “中原人都似你这般，只会龟缩在城里装模作样吗？” 他下马故作挑衅：“怎么样，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出来和我单挑，赢了我直接撤兵，不至于这么怂吧？” 旁边的楼温闻言神色还有些急切，分明是信以为真 就连郝富贵的表情也有一瞬的犹豫不定，扭头去看自己身后的楚嬴，差点没被楚嬴一脚踹翻在地上。 在开战之前，楚嬴曾经询问过各族长对贺跋部的印象。 常理来说，哪怕是贺跋部人数众多，也没理由会害怕到这种程度，在众人口中便大概勾勒出贺跋勇此人的性情模样。 在草原上，贺跋勇此人已经当得上奸邪鬼祟的名头。 他要是真信了此人的话，恐怕一出河岸，就会被河岸对面的贺跋部士兵围殴致死。 他不蠢不傻，缘何要自寻死路。 楚嬴这般，那郝富贵跟在楚嬴身边也是有了些年头，哪里看不出来楚嬴这是什么意思，当下便插着腰怒喝：“甭在这耍你的威风，你等千军万马都不敢过来找我二人，还叫我二人过去，怂包一个！” 不管郝富贵如何挑衅。 这一出空城计唱得贺跋勇和楼温两人硬是不敢上前，而后方的贺跋部大军也在此时奔至贺跋勇身后，皆是迫不及待的模样。 “对方只有两人，随我冲杀！” 贺跋虎作为贺跋勇的长子残暴血性不输贺跋勇半点，带着身后小队就要趟河过岸，楼温倒是欲言又止，几番想要出口将贺跋虎拦下来，却被贺跋勇直接摁住。 “既然如此，先头军就由你负责。”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这个规律在贺跋勇这边明显不为适用。 若要是贺跋虎因此死了，只能说是他自己没本事，正好也就替他探路了，他也不缺这一个儿子。 贺跋虎对此全然无知，带着贺跋部勇士浩浩荡荡过河而去。 “不过就是中原小白脸，看我将他的脑袋切下来当球踢！” 他舔了舔嘴角，目光在楚嬴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在那种眼神之中流动的，居然是蠢蠢欲动的食欲。 “中原人的肉，味道总是要好些。” 他狞笑着，铁蹄溅过河岸，再抬首之际，原本大马金刀坐在河岸旁侧的楚嬴两人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座半成型的城市，城墙暂时还未成型，有些地方纯粹用沙包围堵着，略显简陋。 见此情此状，贺跋勇口中爆出声蔑笑，不屑地扫视过周遭陈设。 就这种小小的设施，也想挡住他们贺跋部的攻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找，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小白脸找出来。“ 擒贼先擒王，抓了那个什么狗屁银狐公子，把他的皮肉剥下来煲汤，之后的事情不都顺理成章了？ 铁蹄不断地踏过周围的沙包，蹄子上开始不断沾惹上湿润的绿色物体，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每一个人都骑着马在城内来回游荡。 嘭！ 伴随着道枪声，为首的马匹轰然坠地，双膝瘫软，将马背上的贺跋虎直接摔了下来！ 不等贺跋部的人稍作反应，周遭响起连串的轰鸣声，好似有千军万马在无数帐篷房屋周边埋伏。 众人勒紧马绳，刚想要将战马停住，脚步声却越发密集逼近，无数铁绳从地面腾起，硬生生将战马掀翻在地，众人自然亦是想要将战马勒起，却没有想到的那战马马蹄处沾满了绿色的苔藓，一个劲地打滑。 嘭！ 嘭！ 嘭！ 火绳枪的声音不断响起，整个扎合部都笼罩在硝烟之下，却连个活人的影子也看不见。 “慌什么，他们肯定躲在附近，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冲进去把他们杀了祭大轮王！” 贺跋勇撑着剑柄从地上爬起，口中怒喝。 不肯后退半步。 而就在此时，马鸣声愈发震耳欲聋，但却不是从贺跋部发出的，反而是从扎合部不远处传来。 达旺族长身骑战马，手持银枪，带着身后将士倾巢而出！ 瞬息便出现在那贺跋勇的面前。 贺跋勇拔刀就斩：“黑石达旺部也敢和我们作对，今天，我就拿你祭刀！” 要说这贺跋勇也是飞扬跋扈惯了，到了此时此刻，也没有半点要投降求饶的意思。 他抬手先斩达旺族长旗下战马之腿，要将那达旺族长逼退。 谁曾想到，这边堪堪动手，那达旺族长眼睛便眨也不眨地贯穿了他的肩膀！ “贺跋族长，这少族长进去了这么长时间，怕是要出事啊。” 楼温在贺跋勇的跟前伏低做小，小声说道。 贺跋勇则是久久凝视着那半成品般的城池，脑内不断运转，思考着从楚嬴开始出现时候的点点滴滴。 不对。 他猛地瞪大眼睛。 一脚就将旁边的楼温踹翻在地，他这是被楼温的话给误导了，那楚嬴就算是通天的手段，如何在或者短短几天集结起对付得了他们的部队？ 说是要引他们入城，按照这个思维想就出岔子了。 那又不是什么白纸黑字的天规铁律，他何必带人入城？ 直接用三万铁蹄碾过去，还怕那楚嬴不成？ 他正将这其中关节想明白。 只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杂乱响声，几个将士扛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状物体，径直地朝着河岸对面扔了过来。 那人在地上滚了三圈，这才到了贺跋勇的脚边。 “少族长？” 楼温此时正跪到在地，和那人状物件撞了个面对面，看清之后，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第762章 开战 要说这楼温确实不是什么胆大的人，看见贺跋虎如此惨状，当即吓得屁股尿流，仓皇后退。 直到贺跋勇将目光看过来，他方才清醒过来，忙声说道：“这大公子想必还是在里面吃了大亏，我等不然先行撤兵，之后再谈？” 他表面企图冷静些，说出来的话却摆明就是打了退堂鼓。 “没用的两个东西！” 正在此时，贺跋勇突然大笑出声，不仅如此，甚至于伸出脚将迪上台重伤的儿子又一次推翻在地，目光轻蔑地注视着楼温。 “这点东西就给你吓着了？” 方才他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声音并不宏大，里面若真是有什么千军万马，就算是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可能做到这般安静。 至于贺跋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也不过是他自己太过蠢笨。 这里面的人将他丢出来，不过就是威吓他们，想要让他们就此撤兵，好拖延时间，说不定是想要借此逃走，无论如何，他贺跋勇都不会给那中原的狡猾狐狸这个机会！ 在草原上流行着这样一句话。 再狡猾的豺狼虎豹，也会畏惧最好的猎手。 狐狸也一样。 “全军听令！” 在楼温惊恐的目光之中，贺跋勇不仅没有后退，反倒是举刀大呵：“都跟着我冲！谁砍下那中原狐狸的脑袋，谁就有资格成为贺跋部大队队长！” 楼温屡次蠕动嘴唇，想要将人去拿下来，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个胆量出口，怯怯地跟随其后。 至于倒在地上的贺跋虎，竟是无一人在意他的死活。 此时的达旺族长也是满头冷汗，心下戚戚然。 他既然答应了楚嬴，自然就会做到，出手对付贺跋虎时，也担得上是果敢英勇，那贺跋虎手臂和胸口上的伤便是达旺族长一人留下。 将人伤到了这个程度，他想要再回头，亦或者置身事外，已经是全无可能了，换句话言之，他亲手了断了自己的后路。 “殿下，是您亲口所说，只要拖延一炷香的时间便足够，您肯定会有办法，可是现在办法呢？” 达旺族长回头看着伤兵们，压低了声音，小心地在楚嬴耳侧低语：“您也看见了，单单是对付贺跋族这样一支小队，我等还是占上风的形势，就已经伤了不少勇士，那贺跋族哪个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您要是再拿不出法子，我们就真的只能死在这了！” 倘若不是因为楚嬴一直在这里没有挪动过分毫，他甚至都要以为这是楚嬴故意设套，想要将他们全数害死在这里。 一柱半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楚嬴却在此处稳坐，这让人如何不感到惊慌失措，心中畏惧呢？ 郝富贵也在一侧不断搓手，他自然知晓楚嬴的本事手段，也晓得炎煌卫的存在，但此时此刻，他一个人也没见到，那个心脏也是砰砰乱跳个不停，几度要从他的喉咙里面蹦出来。 只是在场这么多人，身为楚嬴的侍卫，楚嬴没有乱，他自然也不能露出半点怯意。 “达旺族长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殿下会欺瞒于你不可？” “你们要搞清楚，殿下是在救你们，他全然可以自己脱身，会被留在这里耽误时间，都是因为你们，谁都可以质问殿下，你们没这个资格。” 见楚嬴面露愠色，郝富贵才心有不甘地合上嘴，只是看着众人的目光依旧不算太好，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三分埋怨：“殿下，这群人都想着怪罪您，有哪个是真心实意想要追随您的，这种人，还不如杂家呢！” 他虽然的确是囊包了些，当着其余人面他承认不来。 但在心里他也是知道，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真心效忠楚嬴的，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埋怨跟着到了这等苦寒地，但跟在楚嬴身边越久，他便越发崇拜于楚嬴。 楚嬴这般角色，只要跟随久了，要么记恨他的天才，要么就彻底崇拜于他。 没有二选。 越是听着郝富贵的话，达旺族长面上的表情就越是愧疚到无以自拔，他有些难堪地回头瞩目着将士们，小声言语道。 “大殿下误会了，我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他说完，目光焦急且隐含悲切之意：“贺跋部这些年在草原上的确是横行霸道，对我等部族亦是从不手下留情，但好歹还能活下去。“ “要是此事失败，我一人死不足为惧，可——” 不妨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光是这些话，楚嬴就听过数遍了，那耳朵里面都快冒出茧子来了。 正在此时，崔肇等人匆匆赶到，身后便随着大约跟了些将士，以几人为一队，推动着几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 楚嬴便不待达旺族长说罢，直接起身，面容倒是露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喜色。 达旺族长顺势看过去，霎时便是心中一凉。 虽说他已经见识过楚嬴身后中神兵，但将楚嬴面前这几百将士不过是杯水车薪，区区几百人，如何能够和贺跋部三万人相提并论？ 达旺族长想到这，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这回是真的押错宝了。 楚嬴看出众人的不安，将手一招，直接示意达旺族长跟过来。 “别磨蹭，随我过来。” “银狐公子！” 达旺此时可以称得上一句又气又急，他心系自己的部族，如何敢再度冒进？ 楚嬴失笑，冲着在场其余族长略略招手，表情肆意：“过来，让你们将试点好东西，还是说你们连正面这种事情的胆子都没有？” “手都已经动了，现在再来认怂，晚了点吧？” “还是说，所谓的胆大的草原男儿，连这一点的勇气都没有？” 楚嬴那夹带着笑意的轻蔑语句瞬间刺激到了在场的所有人，系哦啊股昂泰更是早就站在了楚嬴这一边率先一步上前来到河岸处。 其余人也只能咬紧牙关，紧随其后。 远处的贺跋勇见了，口中发出猖狂大笑：“我就说一个草原小白脸哪里来的胆子，原来仗着这群猫猫狗狗啊？” 第763章 天火 贺跋勇本身便不将这群人放在眼中，发现众人的时候也没有半分害怕意味，反倒是猖狂得意。 这群人就算是联合起来也不会是他们贺跋部的对手，大象在面对蝼蚁的时候有什么好怕的？ “可惜啊，你们认错了主子，要是你们愿意投奔我，说不定现在已经宰了这家伙，美酒美女伺候着了。” 那贺跋勇猖獗笑着，尽管隔着河岸，但大军压境的压迫感依旧镇压着每个人，尤其是好几个小部族的族长已然是心生畏惧，将退又不敢又丝毫后退。 此时退与不退，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无知小儿，你知道我身侧之人究竟是谁吗？！” 萧广泰此时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将只看用说是直接豁出去了，他表情愤然，目光崇敬地看向楚嬴，稍微一拱手，口中便追问贺跋勇。 他表情凶悍沉凝：“你若真是敢对他出手，行不行整个打出都会与你为敌？” 此话一出，莫说是旁人，就是楚嬴都稍微失神嗤笑。 倘若大楚国真的将他看的如此之重，他又缘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在京城当一个闲散皇子不好吗？ “哈哈哈哈管他是谁，今天他就算是大楚国皇帝，也得把命留在这里！” 说罢，那贺跋勇大手一招，身后无数勇士勒紧马绳，气势滔天地冲着河岸奔去，万马入河，河面一度波涛汹涌，水花四溅。 而楚嬴这边，竟是连多的将士也未曾带上，仅仅只是带着后来的五百炎煌卫，推着那黑漆漆的物品站在楚嬴身后。 两边之间的差距就犹如蜉蝣于大树，从人数上来看，贺跋勇轻而易举便可以灭杀了对方。 莫说外人们都会如何想，单单是楚嬴身后的几个部族族长就已经双腿发颤心中生畏，只觉得楚嬴简直就是疯子。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相信楚嬴才对。 什么大皇子，什么银狐公子，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愚夫！ 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居然就敢说一炷香之后情况就会扭转，这等形式，除非是天兵天将前来协助，否则就算是翻了天，他们也没办法扭转如今的局势了！ 只能等死！ 楚嬴淡定地坐在郝富贵抽来的椅子上，那面上表情笑吟吟的，居然没有半点畏惧的模样。 他不是众人想象之中的那种蠢货，如果楚嬴真的是没脑子到了这种地步，怕是早就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更何况，他还要留着命回京城，更要将还在冷宫之中的容妃救出来，这桩桩件件，都意味着这一战，他必须要胜。 就算胜不了，他也得将对方逼退，至少在他离开之时，不能让贺跋部对他的计划有半分影响。 如论如何，这仗，他都要打到对方害怕为止。 哗！ 涉水声不断响起，伴随着金戈铁马之声，对方胡也越来越近，离楚嬴等人不过半里地补刀。 原本清澈无比的湖水也因为贺跋部勇士的移动而变得浑浊不已。 而楚嬴这边，暂时还未有半分移动，身后的人早就着急起来，不断地想要派出自己旗下的勇士冲出去，能抵挡一刻是一刻，总比在这里干坐着等死来得强。 这楚嬴不就是放弃了抵抗，等着被杀吗？ 贺跋部的士气则全然不同，他们现在就等着过了河，届时便可大杀特杀，将这群已经丧气的家伙屠杀殆尽，争立军功。 尤其是那中原来的小子，看上去细皮嫩肉，想要动手灭了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还可以得到大队长的位置，单凭这点，就已经让不少人将嗜血的目光看向了楚嬴。 “你们都别抢，那小子的命我要定了！” “哈哈哈哈这群杂鱼小虾的，多杀几个人一样可以立下军功，有什么可抢的。” “那又如何，我全都要，谁规定了那白面小子的人头是谁的，我可没听说这个说法。” 贺跋勇并未冲到最前，他虽然觉得对方好对付得很，但楼温的事情在前，为此他还是多了些注意。 “要我说，老爹就是太小心了，此战还能有什么悬念？想要灭绝对方，简直轻而易举。” 贺跋狼不爽地和身边的兄弟交换着意见：“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输的，居然被打成那样，到现在都说不出话，实在是丢脸。” 尽管如此，贺跋狼依旧不敢在贺跋勇的面前言语。 “管他那么多呢，老爹不冲，我们冲，到时候看谁得到的军功最多，说不定谁就能取代大哥成为少族长！” 几个兄弟兴奋不已地窃窃私语。 此战贺跋虎丢脸成那样，还有什么资格做少族长，将来这位置就得落到他们的头上！ 为此，看来他们也得抢一抢这什么狗屁银狐公子的人头了。 “大殿下，要不然还是我们护着您先走吧？” 别看萧广泰之前说得气势汹汹有模有样，如今见贺跋部到了众人面前也未有移动，当下便开口言道。 瞧着那双腿哆嗦的模样，怕是连站都要站不住了，嘴上还在记挂楚嬴，央着求着要带楚嬴离开。 这被贺跋部打了也就算了，要是再被楚国打进来，那才是惹了天大的乱子。 他哆嗦着手要去拉楚嬴，还没来得及拉住人，就被旁边的郝富贵重重一打。 “急什么，殿下还没说话呢。” 郝富贵自是见过这些东西的，他现在可不怕对面那些人了。 此话出，达旺族长也是心焦起来。 到现在还不发令，等到贺跋部渡江过来，一切就都晚了，望着对面充斥着的万千绞杀之意，若不是草原男儿的豪气还撑着他，怕是他早就离开了。 “不是说有法子吗，法子就是让我们在这里站着等死？！” “要真是这般，倒还不如叫我们去贺跋部，我看那楼温在贺跋部那边也未必就得真心，说不定我们过去说上几句，还能把他撵出去！” 图利布斤不爽地大声叫道，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神情，摆明了是真心想要就此投奔对面。 “诸位族长不必着急。” 楚嬴淡定微笑，示意身后炎煌卫开始动作，自己则是慢条斯理地接过郝富贵递上的耳塞。 “这不是就要开始了吗？” 第764章 您说怎么处理 郝富贵虽然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众族长的行为，但依旧按照楚嬴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分发着耳塞。 萧广泰和达旺族长等人却也还好，虽然并不明白这其中意味，依旧老实接过塞进耳中。 至于图利布斤这些人就未必那么老实了，拿着耳塞满脸不屑，转手就丢在了地上。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用来挡住厮杀声吗？ 郝富贵自然也没有强求的意思，他回头注意到楚嬴并没有看见这边，哼笑一声。 爱要不要，既然这群人自己要作死，他也不拦着。 他恭敬地揣手回到楚嬴身后。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装模作样，我真打算带着图利部族离开了，你们怎么说？” 图利布斤四下看了几眼，转身朝着身后几个小部族的嘀咕。 这几人倒是还有些忐忑不安，只是在图利布斤的怂恿下，心中有些意动。 “轰！” 正在此时。 众人耳侧传来一道轰鸣巨响，仿佛天空都因此而撼动，湖面更是激起层层涟漪。 轰！ 又是巨响声。 但此时并不是从众人身侧传来，而是在那湖中心炸开一道惊雷。 那炙热的球形仿佛雷鸣降火，以浓厚硝烟之味在万军之中炸开一条血路，整个河面都被鲜血和残肢断骸布满，明明是在河面之上，却有着无比猖獗的火光，将所到之处贺跋部勇士全部点燃，在这水面上点起滔天巨火，犹如一条火蛇，无尽蔓延吞噬对方的生命。 就连稍远一些的勇士也被炸落下马，周身残缺，模样凄惨无比，整个河面犹如人间炼狱。 河面上只剩下无数哀嚎和火光。 不等贺跋勇虽然隔得远了些，依旧被那灼热滚烫的光芒映照，身上被高温灼出滚烫的伤痕。 不等他们后退，巨响和铁球再度出现。 贺跋部之人就算是再如何骁勇善战，此时也有了畏惧后逃之心。 “是大轮王，是大轮王的天罚！” “我们做错了事情，大轮王来惩罚我们了！” 众人不断呼嚎出逃，步步后退，但如今这小小的河水之中堆积了成千上万的人，想要就此后退逃跑，根本就来不及，也没有办法。 河面上很快挤压成了一团。 最靠后方的众人，包括贺跋勇倒是急流勇退，直接撤到了最后方，隔着河岸遥遥地看着楚嬴，眼神之中隐含着畏惧。 那种犹如天雷降下的手段真是凡人可以用出来的吗？ 看楚嬴的模样，还远远没有终结。 “我们得逃。” 楼温颤巍巍地在贺跋勇的身后说道。 他素来机灵，这贺跋勇身边简直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从一开始他就紧跟着，现在看来，确实没错。 只是可惜了他楼氏部勇士，基本上全部冲在最前面做了炮灰。 这样一来，虽然他楼温目前还有个楼氏部族长的名头，却是成了真真正正的光杆司令！ 连个跟随的勇士都没有了。 贺跋勇拿刀的手微微颤抖：“真他娘的邪门，老子在这北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没遇见过这种事情！” 正当他们这两句话的期间。 天雷再度出现。 血光漫天。 寒风呼啸，刮得众人的脸生疼，但众人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达旺族长到现在也没能合上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剩下的几个耳朵尚未堵住的族长则是捂着自己的耳朵，耳朵里面不断地淌出鲜血。 过近的爆炸声明显让在场的这几人都有些承受不了，但更多的这是心灵上的震撼。 谁能想到楚嬴居然能够拿出这样的东西？ 他真的不是天神下凡吗？ 图利布斤更是在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之前他先犹豫了下没有逃出去，现在被天雷轰顶的就是他了。 耳朵流点血，又能够算什么呢？ “就此反击！” 此时的贺跋部已经称得上一句溃不成军，而楚嬴更是抓准了机会，立刻喝令众人动手。 轰！ 在行军之前，巨大轰鸣再度掀起，硝烟弥漫在整个场地之上，哪怕贺跋勇等人已经离开到十里开外，依旧可以感受到地面的疯狂震动。 连绵不断的火光似乎是天火弥漫，一路顺延到三里开外的方向，还活着的人在不断地狼狈逃窜。 却在下一刻，被紧随其后的联军跟上。 在这草原上展开一场略显慌乱的追逐残杀，可惜的是，终究还是有着实力之间的差距，依旧让不少人逃走。 待到混战后，炮弹无法保证本军的安全，被楚嬴禁止使用。 只能追逐到贺跋部的大本营停住。 贺跋勇也不得不从营地之中现身。 他右手被灼热的温度烧到微微变形，看上去有几分可怖可怜。 “贺跋族长。” 楚嬴浅笑。 他的目的又不是和贺跋部族长成为死敌，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他预料之中不错的结果了。 “怎么样，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闻言，贺跋勇面上闪过一抹羞耻感，愤愤不已地瞪视着楚嬴，倘若不是畏惧楚嬴身后的天雷天火，他也不必被一个中原小子这般盘问。 他气结，手握金丝大环刀，愣是一句话也没办法憋出来。 若是像之前那般，他大可以大肆嘲讽楚嬴，可偏偏现在是他们被逼到了绝路，就算是鱼死网破，又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我们与贺跋部也是无冤无仇。”楚嬴看出这贺跋勇心里面的低谷，嘴角微勾，当即承受追击。 “我想族长也不过就是听信了小人言语，误和我们有了冲突，是不是？” 这是在给他贺跋勇台阶下了。 贺跋勇看着楚嬴那副笑面狐狸的样子，自然又是在心里面骂了好几句，他深呼吸数次，这才冷静下来，装模作样地大声笑道。 “银狐公子就是银狐公子，脑袋比我们这些粗人明白多了，要不是你提点，我根本就发现不了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说完，他直接抬手将楼温抓了出来，一脚踹在楼温的屁股上，将楼温踢到楚嬴的面前：“就是这个狗东西，挑拨我和银狐公子的关系，您说吧，要怎么处理？” 第765章 签订协议 楼温似乎也全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对了，楼温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绝望之意。 虽说现在贺跋部还有后战之力，但楼氏部的勇士几乎全在方才的天雷轰击之中丧生，就算楼氏部在贺跋部领地里还有些人，也全然没有再战之力了。 换句话而言，对于贺跋部来说，现在的楼氏部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反而是个巨大的拖累。 就算贺跋勇做出这种举动，也毫不稀奇就对了。 楼温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很快就被贺跋勇一脚踩在脑袋上动弹不得。 此时的贺跋勇依旧保持豪爽的笑容，与面前的楚嬴对视，只等着楚嬴的一句话。 他这不是在讨好谁，只是相互给了彼此一个台阶，要是楚嬴继续得寸进尺—— 楚嬴歪着头，瞥了眼地上的楼温，口中发出极快极轻的嗤笑声。 他背后诸多族长虽然暂时还未开口，心中却也充斥着震撼。 在这北原之上，最为厉害的就是三大部，可现在，一个投奔了楚嬴，一个狼狈逃窜最后还被送回来了，而最为强悍的，在北原说一不二的贺跋部族长此时正在好声好气地与楚嬴商议。 这种事情别说倒退几天，纵使是倒退半个时辰，他们也完全想不到这种事情。 “楼族长，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要不然咱们商量商量？” 楚嬴缓缓蹲下身，微笑地看着楼温：“各族长跟着咱们折腾了这么久，总是得要点辛苦费的吧？” 虽说这银子吧，楚嬴确实是也有，也不缺这几万两，但做事情当然是能省下的钱便绝不含糊。 俗话说得好，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今天就要让楼氏部这只羊，不仅要出掉身上的毛，就连身上的皮也得给他掀下来！ 楼温也不蠢，他现在进退两难，要不就按照楚嬴的话做，要不自然就是被身后的贺跋勇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只要可以活下来，那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银狐公子说得是。” 楼温此时再也生不起来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只差没有像个落败臣子那样举起白旗双手投降了。 “您说这个事情我该怎么做……” 他心中尚且存有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抬头问着楚嬴。 谁知道楚嬴这个时候开始撒手不干了。 他往撤了半步，笑吟吟地看向身后那些呆站着的族长。 要说这次各族长之间的出力程度也分不出个高低，要是由他来分配，说不定这群人的心里面会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这群人自行出手，到时谁分多分少都是自己的事。 待到事情结束，他再酌情给这群人各自分发补贴一些，反倒是显露出他的仁义来。 这群老狐狸本来就不是什么蠢笨之人，看见楚嬴这般做派，心里面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是一阵摩拳擦掌，朝着那楼温步步逼近。 楚嬴这步走得，省了他的麻烦，也叫这群人心中舒坦。 这边的楼温在各自的逼迫下，签下了一连串各地赔款的讯息。 最后自然也都是被楚嬴收归手中。 而旁侧的贺跋勇也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满，目光来回地在楚嬴身后的几个大炮上穿梭，心里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天上雷如此威力，定非常人所能有，而这楚嬴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是生得白嫩纤细了些，跟他们北原人比起来根本就没得看。 凭什么拥有天上雷？ 说不定，这是大轮王给他们的考验，只要他贺跋部有本事度过了这关，这些天上雷就应是他们贺跋部的东西！ 贺跋勇心中百转千回，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大炮出神。 “贺跋族长，这东西，你也签一下吧？” 正当贺跋部心中胡思乱想之际，楚嬴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他一个哆嗦，差点将手里面的金丝大环刀甩出去。 下一刻，却被晁逊摁住右手放在桌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你让我签什么？现在我们什么冲突都没有，难道你还要重新挑起事端来不成？” 这贺跋勇看着旁边被围起来瓜分的楼温，面色阴鸷。 他可不比楼温那种懦弱之人，倘若楚嬴真的那么不开眼要将他逼上梁山，也休怪他手疾眼快，想剁下这楚嬴的人头再说。 “贺跋族长说笑了。” 楚嬴自知自己目前这支队伍无甚团结可言，而一千炎煌卫就算全部留在此地，加上大炮，也未必会是人海战术的对手。 在他离开之前，必须将这里的隐患全数压下，缺一不可。 “您且看。” 楚嬴坦然冲着贺跋勇一笑，掀开郝富贵双手奉上的地图：“我打算就在此地，建立一出城池，于我那顺洲商业往来，以您的本事，正好也可以从中分一杯羹不是？” 这顺洲现在在北原也算是块大肥肉了，要是生咬下来，说不定还得咯下几块牙，要是能够轻轻松松的获得利益，谁还不想呢？ “您也不必多想，你知道萧氏部最近这些日子的盈利是多少吗？” 楚嬴边说着，边冲着那贺跋勇比上一个数。 就凭这个，那银霜公子别说是北匈的什么人了，就是北匈的皇帝，在这里也比不上他这个冒牌的银狐公子来得吸引人。 果不其然，那贺跋勇一见着楚嬴的手势，就开始不断吞咽口水，眼神也是蠢蠢欲动。 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低声问道：“银狐公子好大方，就是不知道打算让我贺跋部干点什么。” “什么也不用干。” 楚嬴浅笑，知道这位鱼儿是上勾了：“只要您和我们签订和平协议，保证敌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商业之城同样可以随时为您敞开。” 与此同时，顺城之中。 要说这管韬也不是个什么闲得住的主，本来他就一直自视过高，先前更是连楚嬴也没放在眼里，哪里想过会被楚嬴弄到乡下来处理小事，心中又是憋闷又是难受。 这日子久了，也没闲着，转着转着，就去了敦城县附近。 第766章 秘密 管韬在这顺洲也有个判官之位，虽说已经被发放到这种乡下地界，心中憋闷之余，嚣张气焰也丝毫不减。 “那楚嬴有什么了不得的，不过就是把顺城变得好了些，剿了几个山匪，做了点新生意……仅此，仅此而已！” 管韬说到最后都有些磕磕绊绊，更别提他身边跟着的几个辅佐他来乡下处理杂事的衙役了。 只是这些衙役多少都得到过楚赢的照顾，大家都是顺城的人，自然知道楚嬴对顺城的贡献有多大，只是这管韬的地位也不低，衙役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能垂着脑袋，压抑着心中的不爽。 管韬也说不下去了，垂头丧气地在路边走着，随手扯下田里的作物就往嘴里塞缓解情绪。 “你干啥呢，偷东西啊！”田里面冒出个老伯，手中还拿着施肥的大勺，怒视管韬，举着勺子作势要打。 那管韬怎么会服，当下就要亮出自己的身份，谁晓得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那老农面色更凶。 别看大家都只是田里奔波的农民，孰是孰非，谁对他们更好，谁给了他们更好的生活，那都是门清的。 至于管韬这种一开始就存在的官员，说是这群老农的眼中刺肉中钉也毫不为过，更别说这管韬还在一开始就动了老农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举着手里面的米共田勺就冲了过来。 管韬眼见着自己威吓不到老农，原本还打算摆点架子，一见着那连汤带水的勺子也接连作呕，连忙逃窜。 原本应该护着管韬的几个衙役也因为管韬刚开始的话而袖手旁观，乐呵呵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管韬。 那老农常年在田地里工作，论起身体的健硕程度，远远不是管韬可比的，一连将人追赶到敦城县与顺城的边缘，突然像是踩雷一般打了个激灵，嘀嘀咕咕地看着四周开始往回走。 管韬这才气喘吁吁地从树后现身。 “这些家伙真是失心疯了，这个楚嬴管的什么城，管出来一群疯子。”管韬喘着粗气环视周遭。 怎么到了这地方那老东西就回去了？ 他环视周遭，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太安静了，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或者生物存在一样。 见鬼了？ 管韬心扑通扑通直跳，吓得差点四脚并用从这里爬出去，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动静。 他本能地缩着脖子躲回树后，他觉得自己将会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说不定可以借机将楚嬴从顺义侯的位置拖下来。 “防线还有多久布好，要是殿下回来发现我们没什么进展，就算不发脾气，我心里面也不舒服啊。” “做精细点好，这可是件大事，万一北——” 管韬这边正竖着耳朵偷听，突然就被大力拉扯过来，重重撞在地上：“什么人在此偷听！” 尽管这些人并不是炎煌卫，但身为被楚嬴委以重任的将士们，还不至于连一个人这般笨拙的躲藏骗过去。 “说！” 长刀已经架在了管韬的脖子上。 寒光凛凛，杀意四溅，管韬不自觉地打着哆嗦，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豪横地亮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颤抖着嘴好半天也说不出话。 “难道说走漏了风声，其实是那边的人？”两个士兵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出现一抹凶杀之意。 如果真的是那边的人，那他们还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们这边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如果真的被北乡侯那边的人发现了，到时就算是楚嬴不怪罪他们，他们自己也会想要以死谢罪了。 两人对视之间，已经决定了管韬的命运。 管韬看着两人涌动着的杀机，惊得周身上下全是冷汗，忍不住失声大叫：“我是顺洲管判官，你们敢对我动手？！” 管判官？ 管韬？在这顺洲城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众人自然也知道这个被发配到乡下来的管判官到底是何许人也。 “你又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管韬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官印，在两人让开一侧位置时，飞快从两人之中的缝隙狂奔出去。 看着管韬的背影，两人的面色都显得格外严峻。 “立刻给大殿下传信，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毁了大殿下的计划。” 他们身为兵士，在没有上级指令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对官身动手，这一切还要等到楚嬴收到传讯后再做打算。 而此时的管韬方从生死关头走过一圈，才歇了一口气，这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了。 那敦城县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来过，哪里有这么严防死守的，再加上也不是和北原北匈一带的边界线，怎么会出现身穿甲胄的兵士？ 管韬这会就是再借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继续往回走，毕竟是涉及到小命的问题，他就算谈不上贪生怕死，也没必要冒险把自己的小命丢出去吧？ 他吞咽了两下口水，不断转头回看。 这些事情或许不止是这群人知道，应该还有一个人…… 只是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尴尬。 管韬被吓了一跳之后，依旧心心念念的是如何将楚嬴从这个地方赶出去，也顾不得那点记仇和尴尬，拍了拍身上的沾着的尘土，直接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勒令衙役驾着牛车，开始往回赶。 先前那韩淳在楚嬴的面前和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摆明了是和楚嬴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定这次的事情，也有他的参与。 与此同时，遥远北原之中。 底下载歌载舞，楚嬴与贺跋勇相继坐在高位，甚至于贺跋勇的位置还稍低一层，但两人的脸上同样带着笑意，看不出半点暗潮涌动。 贺跋勇甚至端起酒杯朝着楚嬴微微示意。 事态平和。 楚嬴抿了一口酒，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北原不会再生大的事端，明日一早，他便可借机回去查看顺洲进展。 至于商业之都，现在来看，扎日娜和萧玥两人完全可以撑住。 炎煌卫和练兵的诸多事宜就交给崔肇和李海两人，还可以借着贺跋部这些地方练练手。 楚嬴看向坐在最下端面色阴郁的楼温。 毕竟他可不觉得，楼温会就此沉寂。 不找贺跋部搞点事情，就不是楼温的性格了。 第767章 套话 楚嬴并不讨厌楼温这种性格，起码可以用于练手，这种事情与他和演炎煌卫来说，并不亏。 楚嬴微抿了两口酒，底下的人也没闲着，争先恐后地上前来给楚嬴敬酒，生怕自己落后半步。 本来这次众人自认没少在楚嬴的身上捞好处，心中感激也好，愧疚也好，哪一个不是想着多和楚嬴说上两句话，最好是可以抱上楚嬴这条大腿。 图利布斤更是直接提了酒坛子过来，要不是萧广泰和他儿子将人拦住，说不定还真打算将楚嬴灌晕过去。 楚嬴笑着看向底下的北原众人。 次日凌晨，楚嬴一行人等就踏入了回归顺洲的长路。 这次有北原众人送行，表面之上的隐患基本已经消除，一路上可谓是顺风顺水。 “之前在涂河河岸的那一场打得是真漂亮。” 米雅笑吟吟地给摆弄着晚餐，双手给楚嬴奉上汤水：“我听说殿下一人便吓退了百万雄兵，甚至有人看了您一眼，便已经落荒而逃了。” “……我是什么夜叉恶鬼吗？” 楚嬴失笑，不知道他这些小婢女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对他的幻想未免也太多了点。 这边的秋兰也只是捂嘴偷笑，并不对米雅的幻想做出半点纠正，反倒是乐得看见楚嬴脸上出现的些许尴尬。 “那何止啊，当时奴婢正伺候着殿下呢，贺跋部的泱泱大军就朝着殿下冲过来了，上万的军队啊——”郝富贵自然是要抓住此时此刻对自己大吹大擂，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机会。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对着旁边的米雅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吹嘘起此次的惊险可怖：“为首的人当时就要对殿下动手，拿着刀就冲过来了。” “奴婢当时就在殿下的身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所以奴婢一个健步上前，就把那人手中的大刀打飞出去，正打算继续动手的时候，那人看见了殿下的脸感受到殿下的威仪，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同殿下磕头认罪。” “就算他们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也被殿下的真龙之气……” “郝富贵！” 这句话还没说完，楚嬴便抬眉厉呵。 郝富贵也自知失言，立即捂嘴，不敢再言，只是这心里面确实在不断地犯嘀咕。 当即陛下他也不是没有瞧见过，虽然是远远看了眼，却也可以推测出大致模样，真要比起来，确实是楚嬴更有真龙之相。 可当今圣上还未仙去，太子在上，楚嬴不过是被分到一个偏远地区的皇子，论谁私底下说这个话，都不该是楚嬴这边的人私底下说。 “我看郝公公说得也没什么毛病，殿下岂是一般人可比的。”米雅这边听得正是兴头上，对于楚嬴的呵止反倒是嘟着嘴稍微有些不悦，自顾自地小声嘀咕着。 旁边的秋兰手疾眼快，伸手便将米雅的嘴堵住。 虽说这里全都是自己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自然不能因为两三句话搞到功亏一篑。 彼时原本热闹无比的临时扎营，只听见柴火爆炸的声音。 “都散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去休息吧。” 楚嬴并没有惯着这群口不择言的下属，如今这里是北原地界倒还好，要是到了顺洲，凭借那周围虎视眈眈的环境，方才那句话一出来，恐怕就会有人得了信层层叠叠地传上去。 他那个好父皇，不管他立下多少功劳，都不肯睁眼看看他这位儿子的皇帝，恐怕听见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借机对他出手吧？ 在北原的这段时间，楚嬴也想明白了。 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根本就不可能听下他半句解释，就算他的手里有秋兰的账本，也未必管用。 想要替母妃洗清冤屈，想要接母妃从那冷冰冰的冷宫之中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立下一个让整个朝廷让皇帝都没办法无视的功勋。 这点上，恐怕不比在北原收拾众多部族来得轻松肆意。 话说两头，管韬从敦城县边境回到顺城自然也花了不小的功夫，再加上顺城之中的百姓小吏多多少少都认得他这张脸，没被众人一拥而上丢出去，便已经算是管韬的运气不错了。 “以前我在顺城买酒，哪里有买不到的道理？” 管韬废了不小的功夫才进了韩淳的家门，这一进去，嘴里就没停下，口中不断说道：“我看这群人现在就是要翻了天了，个个被楚嬴带偏了心思，将来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暴民！” “管判官，注意你的称呼，那是大殿下，不是你等可以直呼其名的，小心胡被参到陛下那边，有你好果子吃的。”韩淳这心里面虽然是对楚嬴不舒服，但是这么些天，早就是被楚嬴收拾得老老实实了，只怕自己一个不流行就挨了楚嬴的教训。 没想到韩淳居然变得这么憨实，管韬稍稍停顿。 看来常规的法子已经不能从韩淳这里问道什么东西了。 “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管韬递上手中的几个酒坛：“这可是我从燕都带过来的好酒，顺城根本就买不到。” “我知道你好这一口，来，试试看口味。” 韩淳此时此刻还有点警惕之心，暂时没有接过手来：“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管韬也没打算打草惊蛇，继续笑道。 “你也晓得我现在的处境，你在殿下的眼里位置比我高，我这不是指望着你说点好话吗？” 管韬和韩淳也算是打了不少时间的交道，自然明白怎么说话会降低韩淳的警惕，讪笑着放下酒坛，做出一副求助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韩淳打量了他几眼，一想到楚嬴的手段，口中也是啧啧有声颇为感慨。 “你说说看，你惹谁不好，你惹大殿下。” 韩淳想到自己被折腾的那些事情，忍不住端起酒坛一饮而尽。 时间慢慢过去，韩淳和管韬一杯接着一杯。 只是他没有发现，管韬酒坛之中的，并不是酒，而是略带酒味的纯水。 “对了，我今天在敦城县办事的时候，怎么发现那附近又好些将士啊，怎么，北原打算从敦城县打过来了？” 管韬看着酒桌上大舌头的韩淳，试探性地开口。 韩淳抬眸看了他眼，此时已经是喝得醉醺醺的，含含糊糊地开口说道：“什么北原要打过来了，说出来都怕吓死你！” “你说来听听？” 管韬压抑着心中激动，继续追问道。 第768章 得知造反 韩淳抬起头，神秘兮兮地甩了甩脑袋，眼睛里面已经是充斥着喝醉之后的混沌之色。 他张嘴要说，看得旁侧的管韬忍不住地激动地看着韩淳。 韩淳突地嘿嘿一笑，摆了摆手：“哎呀，不能说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可是个大事，你肯定猜不到。” 如果不是顾忌着楚嬴，相比此时此刻的韩淳早就要吐露那所谓的大事了。 本来管韬之前就瞥见过零星半点，现在看见韩淳这样的做派，鲜心里面更是蠢蠢欲动。 这个秘密肯定和楚嬴有关，不管是能够抢夺楚嬴的功劳，还是可以将楚嬴拉下马，哪一个对于管韬而言，都是件喜事。 “什么猜不到。” 管韬故作不屑，这韩淳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该不会是你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故意在这里忽悠我吧？” “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谁还不知道谁啊，没有必要为了这点面子在我面前强撑着，喝酒喝酒。” 这做派已经是相当明显，如果韩淳没有喝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看出管韬的意图。 但此时的韩淳已经是酩酊大醉，他愤怒地敲了下桌子，口中愤愤说：“你懂什么，这件事情说出来，别说是顺城，顺洲，就是整个大楚朝廷都会因此震动。” “你就吹吧，谁还不知道你平时就爱吹牛说大话啊。” 管韬心中激动，乘胜追击。 “谁说大话了！我给你说明白，北乡侯，他要造反了！” “你说什么？”管韬倒酒的酒坛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碰击声。 “北乡侯，要造反了？楚嬴这是在敦城县周围拉防线对吧？他已经知道了？” 嘭。 这一声响不光是酒坛碎了，也将醉气熏天的韩淳彻底惊醒。 他哆嗦了下，连忙看着管韬。 “你都听清楚了？” 这句话才出来，别说是管韬自己了，就是韩淳自己都在胡心里面怒骂自己的天真，话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难道还指望管韬说自己没有听见不成？ 就算是管韬自己这么说了，他自己都信不过。 韩淳不由得干笑两声，背后已经被冷汗全部浸湿：“这些话你私底下听听就行了，可千万别往外面说啊，不然咱们两个的小命都保不住！” 韩淳不确定楚嬴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大发雷霆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小命，但是他现在还被楚嬴拽在手心里呢，那是怎么也不敢得罪楚嬴的。 闻言，如果说管韬之前还将韩淳的话当成还是喝醉了的胡话，那现在可是实打实地信了进去。 但碍于韩淳的语气，这管韬也猜着韩淳现在是楚嬴那条船上的，自然要不露声色。 “这种事情我哪里敢胡说，这都是捕风捉影，万一我说错了，岂不是连现在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韩淳听完才松了一口气，毕竟管韬是了讨好楚嬴才来找他，韩淳这边左思右想，也没觉得管韬会将事情做得多出格，又与管韬推杯换盏起来。 一直到了第二天凌晨，管韬才从韩淳的官邸里面走了出来。 天色蒙蒙亮，还刮着点冷风，管韬却觉得自己个浑身燥热不堪，手掌心里也泛出不少热汗。 造反！ 这是多大的事情，楚嬴居然不上报总督，而是自己在敦城县的边界设下防线，难道他以为自己可以抵挡得住吗？ 还是说楚嬴想要独吞这份军功？ 管韬心里面百转千回，却也明白自己的机会来了！ 在楚嬴回到顺城之前，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总督，总督不仅可以提前防范于未然，还可以直接擒住北乡侯，届时总督便会是整个大楚国的功臣，而他自己举报有功，也不会少了他的份。 “走，现在就去燕都。” 离开了韩淳府邸之后，管韬连样子也懒得做，直奔燕都。 “阿嚏！” 楚嬴正躺在马车上，两边的帘子被两个小丫头掀开，送来阵阵凉爽之风，好不惬意。 他揉了揉鼻子，口中闷嗤一声。 “殿下笑什么，这要是伤风中邪了，一时半会可好不了。”秋兰老老实实地坐着，将楚嬴的脑袋移到自己的双膝上，伸手替楚嬴按摩着，示意旁边的米雅关窗。 楚嬴示意米雅停住，转而叫人替自己剥些果子过来：“我就是想着以前家乡里的一个说法，觉得有些趣味罢了。” 在以前，就算是当兵时候，也少不得被人调侃。 那打喷嚏，一般都是有人在想。 要不然就是有人在骂。 楚嬴结合自己现在的情况来看，真心想他的人或许不多，但骂他的人说不定已经可以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喷嚏打个不停了。 “殿下！殿下！” 外面的郝富贵一边咋咋呼呼地叫道，一边着急地掀开马车门帘，见着楚嬴被两女围拢的样子，又连忙将帘子放下，口中不断地说道：“哎呦喂，殿下，奴婢可是什么也没瞧着。” 说得好像真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般，楚嬴好笑地抓起身侧的果子砸了出去。 正中郝富贵的脑袋。 “别给我在那耍宝，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 郝富贵乐呵呵地将果子接住，放在衣服上擦了两下，郑重地放进自己的怀中：“谢殿下赏。” 说完，他面色一改，连忙说道：“敦城县那边的将士传消息过来，说是被一个姓管的判官发现了踪迹，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多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人，特来禀报殿下。” 管韬？ 没想到这个家伙被他发配到乡下去查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也没闲着。 楚嬴稍微坐直了身子，手指在桌面上发出轻轻的叩击声。 在场三人皆是缄默，不敢有半点侵扰。 “他现在去找韩淳了？” 楚嬴沉默片刻后，直接发问。 但在这种时候，消息的传递依旧不够即时，郝富贵也只能说这是一天前的消息，如今的管韬在什么地方，只能等待新一轮的汇报。 “盯着他，如果他还没有找到韩淳，就警告一下韩淳不要泄露半点风声。” “如果已经找到了……” 第769章 鸿门宴 倒也不能说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楚嬴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吞掉北乡侯造反这件事情，不然也不会将事情传递给飞龙卫直达圣听。 虽说最后得到的结果并非他所想，但事情已成了定局。 他大可以煽动北乡侯崔舜隆尽快动手，从而谋取军功，但这世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有的事情楚嬴制止不了。 但能够减少伤亡，是楚嬴自认可以做到的。 这才没有擅自行动。 那管韬如果得到了消息，依着管韬和自己接触时候表现出来的智商，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去禀告燕云总督。 这样一来，反倒是件好事。 最起码那燕云总督得有些脑子，应当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 楚嬴无奈叹气。 如果那韩淳真的蠢到将消息透露出去，那管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中途想要将人截住，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有飞龙卫在燕都盯着，出不了大事。” 楚嬴稍作沉吟后，冷静开口。 倒不是漠然。 现如今这件事已经被飞龙卫接手，苏立应该也已经将全部的事情沟通结束。 敦城县的防线过了这么久已经全面建立。 虽然楚嬴也明白这并不难被称之为周全，但在皇帝执意插手的情况下，楚嬴自认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 剩下的事情，既然燕云总督要插手，那就交给他和飞龙卫就好。 尽管话这么说，楚嬴的行踪却隐隐有着不妙之感。 希望崔道成不会干出什么蠢事来吧。 正如楚嬴所想的那般，现在的管韬已经在燕都城门门口，不等盘问过后，管韬就径直地冲了进去。 要不是有人认得管韬，恐怕已经派人追击过去了。 “疯疯癫癫地闯进来做什么，生怕别人没有参上你一本？” 总督府内，崔道成看着从门口闯入的管韬，面色不虞地说道：“本官让你去盯着大皇子，你就是这么盯着的？” 管韬自然知道自己这种冒失的举动几乎是破坏自己在崔道成心中的心腹地位，但这种事容不得片刻耽误。 “您知道北乡侯造反的事情吗？” 管韬毫不含糊，直奔主题。 “你在胡说些什么？”崔道成自然也是被这个消息惊住，直接起身震惊地看着管韬，他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之后，这才继续开口：“你知不知道造谣这种东西是死罪！” 北乡侯的地位和他这个总督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可不能因为管韬的一两句话就对他动手，到时真被北乡侯参上一本，倒霉的就是他自己。 “这是小官从韩淳的口中探听到的，在这之前，小官还在敦城县发现了大殿下布置下的军事防线，小官觉得这是大殿下想要独吞军功，刻意隐瞒！“ 崔道成从书桌后面走出，不停地在屋子之内徘徊踱步，神情焦灼。 他在任燕都总督的时候开始，政绩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污点，出来楚嬴来了之后的那几次小意外，他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朝廷里唯一一个半点错失也没有的官员。 现在，这么大的纰漏摆在自己的面前。 楚嬴居然还故意隐瞒！ 说不定连飞龙卫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崔道成心中越是想，便越是慌乱，他绝对不能容忍出现这样的失误。 他在顺洲燕都这种苦寒之地已经待得太久了，说不定他过段时间就可以回京叙职，凭借这些年他在燕都小心谨慎从未踏错半步来看，说不定他会得到升职。 到时说不定他可以升为正一品，留在京城兼职大学士。 总督的位置是不错，但是京城的繁华也足够吸引他。 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祸害了他的前程。 “必须赶在飞龙卫知道之前将这些事情解决了，他们最近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处理这次的麻烦。” 被飞龙卫知道，无异于是被皇帝知道，到时皇帝得知了这件事情，就未必会放过他了。 这可是在顺洲附近发生的事情。 不是他这个总督监管不力是什么？ 崔道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力叫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还有很多。 “通知王荣，让他过来与我商讨正事，就说十万火急。” 崔道成最后跌坐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也一点点凝重下来。 世人皆说擒贼先擒王，不光是在战场上，在官场也一样。 既然是北乡侯要谋反，就砍了北乡侯的脑袋，届时群龙无首，这反他们造不起来。 此次管韬出门没有像之前那般大摇大摆，而是小心翼翼地从小门出去，消失在街头巷尾之中。 “段指挥使，管韬已经从总督府里面出来了。” 段正贤听着手下的汇报，微微颔首。 “如果他们没有别的举动就暂时不管，现在最为关键的是先盯着北乡侯那边。” 段正贤有些不爽地蹙眉。 这么些天下来，虽然从苏立的口中确实问出了点什么，但那点证据还完全不够将北乡侯逮捕，他们还需要更加实质性的证据。 还是楚嬴做事不够周全，居然没有全部的证据上述，妨碍了事情进程。 想到这里，段正贤有些不耐烦地撇嘴，示意其余人将盯着管韬的眼线收回来。 要不是今天管韬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他们也不会将燕都不多的人手拍去盯着管韬。 管韬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监视过一大圈了，他只是按照吩咐将王荣请来总督府。 而这一次，似乎是因为管韬在其中也有出力的原因，崔道成等人居然也没有避讳管韬的意思，相反的则是让管韬就此留了下来。 “三日后，是我的寿辰。” 王荣听完全部的事情，也是在手心捏了把汗，磕磕绊绊地说道：“不若这般，我将请柬送去北乡侯府上，请他赴宴？” 北镇抚司镇抚使想要请北乡侯赴宴，还得看崔舜隆愿不愿意呢。 “我会一并送上邀请函，就说共商大事。” 关道成沉吟片刻，决定在这里面添上一把火。 鸿门宴，自然得邀请来主角才能进行。 第770章 愚蠢 “之后如何？” 除了关道成之外，其余两人心中皆是忐忑，接连追问。 这件事情当然必须要做，但风险太高。 没有更多准备，两人都暂时放不下心中大石。 “你们不相信本官？”关道成心情亦是焦灼，被质疑后怒声呵道，手掌紧握成拳，青筋根根暴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只要北乡侯赴约，你们就以寿诞为借口，防止他带兵入内，就算要带兵，也只能停留在宴会之外。” “也就是王荣你的府外，明白？” 关道成的声音已经变得格外暴躁，他看着面前两人：“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的，一步也不能走错，倒是总督府的府兵会提前埋伏在府上，只要本宫暗示，他们就会直接动手斩下崔舜隆的脑袋。” 说完整个计划，关道成浑身就像是虚脱般软下来，乍眼看上去更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般。 管韬自然不敢对关道成的计划又半点意见，他抿了抿嘴，并未出声。 而另一侧的王荣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可是，如果北乡侯不是谋反呢，这一切就是楚嬴那个狐狸设下的圈套，我们可就成了杀害侯爷的大罪人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提醒王荣的称呼是多么的不敬。 管韬更是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来，愤怒地喊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被人收买了，故意回来给总督假消息？！” 他愤怒至极，满脸涨红。 前几日，他自认自己是从生死线上走过，一条命都差点丢掉，居然还被人这般怀疑？ “好了！都冷静点。” 关道成眼看着事情还没开始两边的人就要吵起来了，连忙出声制止：“这件事情，我会在宴会之上向崔舜隆证实，你们最好都老实点，别再那个时候给我出岔子！” 尽管管韬的脸上还残留着怒意。 但三人的计划还是就此落定。 王荣更是亲自登门，带着关道成的信件来到北乡侯的府上。 而与此同时，楚嬴也终于回到顺城之中。 他从车上下来，懒懒散散地升了个懒腰，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周围的百姓看向楚嬴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恶意，反倒是充满崇敬。 就算有几个不认得楚嬴的，在听见楚嬴的名号之后，也接连上前，想要将手中的东西奉献给楚嬴。 楚嬴原本只是打算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遇见这样的场景。 他转身就往车上跑，示意郝富贵启动马车。 旁边的百姓也没有闲着，没办法双手奉上，就将手里面的东西全部掷上马车。 颇有一种潘安过市，掷果满车的架势。 楚嬴探出个脑袋，才伸出去，差点被群果子又砸回来。 “这是搞什么？” 楚嬴哭笑不得地从地上捡了个作物起来，看起来这段时间顺城的粮食作物收成都不错，还有空余给他丢上来了。 “这群百姓还真够狠的。” 郝富贵在外面插话：“杂家的脑袋都快被砸烂了。” 米雅和秋兰一直躲在车内的角落里，倒是逃过了一劫。 两女捂着嘴偷笑两声：“这是太久没见着殿下了，一时间欣喜过往，外加又崇敬您，情难自已罢了。” “本宫倒是不想要这样的情难自已。” 楚嬴笑言道：“差点把本宫砸着了。” 他又不缺这些东西，倒不如让百姓们留着。 “我看您还是直接回府上吧，要是您还跑去看什么苏眉大家的，就别想着了。”秋兰更是嘟着嘴半是娇嗔半是认真地说道：“您瞧着现在都这样，要是您去了那边，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楚嬴哑然失语。 原本他还真的想要去苏眉那看上一眼，许久没见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还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说不定趁着他不注意，在顺城搞出小半个自己的势力出来也不一定。 苏眉的狡猾才智和武力，可不是寻常大家闺秀可比的。 他想要再掀开帘子看上一眼，可外面的百姓还真就没个消停，手里面的东西不断胡从外面抛入，好几个果子都从帘子突破进来。 咚地一声砸在楚嬴的正脑门。 要说楚嬴如今也练了些真的功夫在身上，要是只是一两个丢进来，楚嬴想要躲开还真是绰绰有余，但在马车这种狭小的空间，外加外面不断投入的各类东西，要费心躲开还真是有些吃力。 幸好这中间还没混进来个杀手之类的。 楚嬴苦中作乐地在心底里开了玩笑，他倒是也没因为被砸中而急眼，而旁侧的米雅秋兰两人倒是有些急躁，秋兰急忙从旁边的小盒里拿出药瓶，俯身靠近楚嬴，身体几乎紧贴在楚嬴的身上，小心地往楚嬴碰红的额头上撒药。 “战场上受过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楚嬴失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本宫又得上一趟战场，到时随便刮破点血皮，不比这个严重？“ 要不是秋兰动作快，他头上这个红印都要消失了。 “呸呸呸，乌鸦嘴，既然回顺城来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危险，我可不喜欢殿下您哪里伤着了。” 秋兰嗔怪说完，催促着外面的郝富贵快点，最好可以尽快摆脱外面那群热情的百姓。 好在百姓们追逐过一阵后，也就让开了道路，让楚嬴等人可以胡以最快的速度一路通畅无阻地回到府内。 “杂家看，有这么多东西，府上可以好长一阵子不用采购了。” 楚嬴从被丢得密密麻麻的车内走出，才掀开车帘，郝富贵身边的好几个果子就咕噜噜地滚下去。 这可真比得上潘安游街了，楚嬴有些失笑。 没等他迈入府中，在周围探头探脑的将士就吸引了楚嬴的注意。 “敦城县负责军事防线的小队长？”虽说手底下将士众多，但大部分楚嬴都还有印象，他招手示意人过来。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小人收到了燕都那边的消息，燕云总督关道成将于明日宴请北乡侯。” 第771章 对楚嬴怎么看 楚嬴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竟然有些没回过神来。 “什么？” 楚嬴掏了两下耳朵。 在北原的时候，遇见一两个没脑子的家伙，楚嬴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北原北匈的风气如此，就算有两三个生性狡猾的，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也并不碍事。 但燕云总督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能一坐多年，就连对付他的时候手段虽显拙劣，也并没有多愚蠢不堪。 可现在的汇报，无异于是在告诉他，这个燕云总督走了最差的一步棋。 再次从将士的口中听见肯定回复，楚嬴不免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确定是明天？” 楚嬴吐出一口气。 凭他的经验，就算是现在马不停蹄地从顺城出发，也不可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之内赶往燕都城。 这个宴会他拦不住。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群蠢货的身上了，希望他们还没有蠢到这个份上，在宴会上对北乡侯出手。 北乡侯既然敢于谋划这么长时间的谋反计策，就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被人破坏，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暴露在几个乌合之众的手下。 比起楚嬴的思量，燕都这边的几人明显没有想这么多，等到次日太阳方才从边缘升起，王荣府上便开始忙碌起来。 既然是生日宴还要骗过北乡侯，自然要将戏面做足。 不少小官小吏也收到了邀请，只是被王荣一行人等安排在了内府外侧。 而关道成等人则是在内府之中等候。 日头渐升，眼见着就要到达午时，北乡侯崔舜隆却依旧没有出现的身影。 “该不会是不来了吧？”管韬肩负外侧盯守的职责，一直在迎接宾客，可是忙碌到开席时分，里面都开始热闹起来，管韬依旧没有看见半个北乡侯府的人。 闻言，站在他旁侧的王荣也满脸苦色。 倒是不怕人不来，怕的是北乡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三个人的脑袋就会出现在北乡侯的书案了。 正在三人焦灼无比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打马呼和声。 北乡侯出门的动静素来都不小，清街呼号那倒是常有的事情，听见这等动静，两人反倒是心口一松，忙叫着身边的小厮去将关道成请出来。 关道成身为燕云总督，自然是不能够和他们两人一样，站在外面久等的，若真要是这般，不用北乡侯进门，就会引得北乡侯的怀疑了。 半柱香时间过去，那呼号声越来越近，但听见一声马蹄，那巨大马车便缓缓停在王荣等人的面前。 而崔舜隆用手帕半捂着脸，慢吞吞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哎呀，北乡侯光临寒舍，真是叫小官蓬荜生辉啊！”王荣捏了把汗，努力平息内心的悸动，慌慌张张上前，讨好地拱手连声说道。 那北乡侯捂着脸，闷声应了一下就要抬脚往里走。 身后一众府兵自然也是想要走入其中。 这王荣慌了神，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将人拦住。 正在此时，关道成急急忙忙地从里面走出，现身挡在崔舜隆的面前：“北乡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本官之前一直在屋内饮酒作乐，倒是忘了应该先来迎接您，该罚！该罚！” 他边乐呵呵地说道，边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后的总督府兵将崔舜隆身边的人拦了下来：“这吃酒吃酒，没必要让这么多人跟着，这大喜的日子刀刀剑剑的也不吉利，本官让王大人在府内多备了几桌，也好叫各位兄弟舒坦舒坦好好地吃吃酒。” 崔舜隆的动作又一瞬的停顿，随即僵硬地点了点头，居然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但他这般配合，反倒是叫三人心中不安。 尤其是关道成对着他那遮脸的手帕，心中居然有些摸不准的害怕浮现上来。 难不成，这崔舜隆还不是崔舜隆？ 关道成心中扑通扑通乱跳，他这步棋本就是走得险恶，一步错那便要步步错，崔舜隆这种人狡猾记仇，倘若他动错了人，崔舜隆难道还会放过他不成？ “北乡侯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和个女儿家一眼，脸上挂了彩不好意思见人了？” 关道成情急之下，说出的话已经有些冒犯，但此时的关道成顾不了那么多，他说完，那双目就紧盯着北乡侯，生怕自己错过北乡侯的半点反应。 “关大人这是拿本侯做笑话？” 崔舜隆皱眉：“本侯不过偶感风寒，觉得不适，竟要被你这般编排，我看着寿宴，本侯不参加也罢。” 说完，崔舜隆拿下自己脸上的手帕，有些费力地咳嗽了两声，面上表情揾怒，下一秒又拿着帕子摁在自己嘴上干咳了。 虽然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但关道成也看清了帕子下面的脸，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口中两声告罪。 “是本官说话无状，冲撞了侯爷，侯爷莫恼，等下在宴会之上，本官自罚十杯，来向侯爷认罪！” 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关道成在众目睽睽之下赔罪到这等程度，那北乡侯似乎也不好意思扫了关道成的面子，这才冷哼一声，踏足了王荣府上。 三人即刻跟在北乡侯身后，目光不着痕迹地相互交换了一眼。 现在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王府内室。 几个模样妖娆的女子正在几人身边斟酒，北乡侯居于高位，手指不断地在身边的舞女身上抚摸，面上带着笑容，饮食着美人送到嘴边的美酒。 看上去好不惬意，至少心中的防备并没有之前在王荣府外来得浓厚。 关道成抓住机会站起，手中拿着酒杯恭敬走到崔舜隆的面前：“之前说过要自罚十杯，侯爷，下官这来领罚了。” 说完，他仰头将手中酒杯一饮而尽，续上之后又道：“除了请罚，下官还要一件事想要请教侯爷。” 北乡侯懒懒散散地掀起眼皮：“说。” 那做派，活像是几人的大爷。 但关道成此时是为了套话，自然也顾不得他到底是何做派：“侯爷，对大殿下，是怎么看的？” 第772章 你还真敢 “谁？” 崔舜隆的回答超出在场三人的预期。 原本以为崔舜隆就算不借此机会大谈特谈，起码也会给出个话头方便人继续往下问，没有想到崔舜隆居然连样子也懒得装，直接问楚嬴是谁，怕是根本就没将楚嬴放在自己的心上。 偏偏他们还不好就此指摘崔舜隆什么。 人家不过是假装不认识楚嬴，难道他们要因为对方不认识大殿下就举报对方谋反吗？ 那不是等着圣上责罚吗？ 关道成不由得干笑，忙又说道：“侯爷说笑了，您应该见过大殿下的，我听闻大殿下在屠鳄之时，曾经与侯爷有过一面之缘吧？便是那位被贬顺城的落魄皇子。” 反正都是要套话，关道成也没藏着掖着，半真半假地说出自己对楚嬴的真实看法。 但凡楚嬴不是落魄到被贬至这种苦寒地，关道成等人也不至于对楚嬴如此不敬。 “那位从头到尾就没有闲着，到现在听说又想要搞什么商路，听上去就不靠谱。” 关道成看人没有反应，又补充了一句。 崔舜隆此时才懒洋洋地动了下，口中发出嗤笑，目光落在关道成的身上上下打量了眼，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讲话。 空气都陷入了诡秘的沉静，原本载歌载舞的场景也变得安静，舞女们更是早早就被关道成等人带了出去，只有三人不断地望着崔舜隆。 只见崔舜隆丢下手中的酒杯，冷笑道：“区区竖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来了！ 关道成三人眼前一亮。 旁边的管韬连忙附和道：“下官觉得也是，之前去那顺城，将那大殿下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在顺洲干出点什么，可顺洲有总督大人又有侯爷，哪里轮得到他这毛头小子做事？” 比起关道成的说话肆意，管韬多少还收敛了些，只是话里话外都免不了挤兑几句。 “管韬，那可是大殿下，就算他再怎么窝囊无用，身上留着的也是真龙之血，岂是我们这种泛泛之辈可以议论的？” 关道成这种时候倒是装模作样地“怒斥”了管韬几声，看那面色，丝毫没有怒意。 他目光不断偷撇着崔舜隆，等待着崔舜隆给出一个答案。 谁知道崔舜隆面上的表情越发不屑，他眼神落在关道成的身上，口中嗤笑之意更浓。 “真龙之血算是什么东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完他突然直接起身走到三人的面前，手掌更是重重地拍了拍关道成的肩膀：“你也不必这般扭捏，要是在那人那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知本侯，本侯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真龙之血在崔舜隆的眼里都不算东西？！ 其实有了这句话，关道成就已经可以在崔舜隆的头上盖下一顶谋反的帽子，但他素来谨慎小心，当下也不敢大意含糊，反倒是继续言道：“多谢侯爷好心，只是对方毕竟是皇子，圣上就算对他再不喜，我等也不敢做什么，毕竟大殿下的父亲可是当今圣上，万万人之上——” “哼，以后谁才是身居高位，万万人之上，还说不准呢。” 崔舜隆居然也顺着关道成的话头，毫不遮掩地答道，脸上的不屑极其刺眼。 “侯爷的意思是？” 关道成面上浮现激动，期许地看着北乡侯：“若当真如本官所想，我等愿意追随侯爷！” “哈哈哈哈。”崔舜隆放声大笑，手掌用力地捏住关道成的肩膀，在这分外安静的屋内，甚至可以听见关道成的骨骼都在咯吱咯吱作响。 关道成纵使是在自己的心中骂了崔舜隆千万句，此时也只能腆着脸赔笑，眼巴巴地瞅着他。 崔舜隆笑声突止，定睛看着关道成：“这可是谋逆的大罪，你当真要跟随本侯爷，得这从龙之功？” 于此时此刻，王荣府外三里开外的酒楼，段正贤已经接到属下的通信，面色既喜又忧。 “你可有证据，那北乡侯当真是与外敌私通？” 他起身推开窗户，双眸定定地看向王荣府上的方向。 昨日实在是大意了。 以为燕都在他的监视下翻不起什么风浪，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在一个小小的判官身上翻身。 先前为了盯梢北乡侯，将他的行踪全部掌握，整个燕都的眼线暗卫都被调集到北乡侯的周边。 现在在王荣府上，根本就没有飞龙卫的人。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飞龙卫就只能硬闯，但一般情况下，也不能惊动了北乡侯，这就导致只要里面不是闹翻了天，飞龙卫都不能擅自闯入其中。 段正贤心中焦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从北乡侯家中老仆的口中问出这么点消息，他不是侯府中心的人物，根本没办法得到太多的消息。” 手下跟在段正贤的身后眺望王荣府，小声问道：“要派人进去将北乡侯一干人等抓出来吗？”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抓什么？” 段正贤烦躁地瞪视他一眼，随即开口：“再派人去查，一定要将他与哪国私通，做了什么交易查出来，一点疏漏都不要有。” 风雨欲来，天边阴沉，段正贤看着天边的厚重云层，心里面不由得冒出细细密密的焦躁感，仿佛有无数蝇虫在身上爬动。 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哈。” 关道成的口中发出短促的笑声。 崔舜隆松开手，皱眉看他：“你在笑什么？” “哈哈哈我在笑你愚蠢，连这种话也敢说出来？”关道成自认尘埃落定，心里面早就欣喜过旺。 现在他不仅可以解决掉顺洲境内的造反之事，还可以拿下崔舜隆向皇帝请功。 说不定他的理想已经可以实现了。 想到这里，他又怎么能忍住不笑？ “愚蠢，愚蠢至极！”关道成大笑着后退三步：“还等着干什么？立刻动手。” 伴随着关道成这句话，暗处府兵全部涌现，将崔舜隆团团包围。 崔舜隆面上有一瞬的错愕。 随即捂着嘴，不断干咳起来。 “关道成，你还真敢对我动手啊？” ps：今天爆更！兄弟们，求打赏求票票求推荐！ 第773章 逃走 “侯爷说笑了，若是您没有谋反之意，借本官一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您出手不是？” 关道成躲在府兵的后面，得意地掸了掸衣袖。 等到他得了这份功，到了京城爬上了更高的位置。 别说是一个北乡侯了，就算是楚嬴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哪里还会像之前那样，敢和他作对？ “哈哈哈哈那就来吧！” 谁知道，崔舜隆不仅不怕，反倒是大笑着冲在场府兵招了招手，示意众人上前。 掩藏在帕子底下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关道成觉得哪里不对，但明明全部的事情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努力定了定神：“那就满足你。” 话音落下，几个府兵直接动手，手中大刀朝着崔舜隆落下。 那崔舜隆居然连挣扎躲避都丝毫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凭大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咚。 崔舜隆的脑袋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鲜血喷溅得近处几人满脸都是，就连关道成也不例外。 三人怔怔出神。 心中丝毫没有实感。 “北乡侯，就这样死了？” 王荣站在关道成的身后，傻眼地看着崔舜隆的脑袋，这一切也发展得太过顺其自然了吧？ “好像。”管韬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震惊地看着血泊之中的头颅：“好像是？”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仆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血渍。 “大人！大人不好了！” 王荣的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看着眼前的光景，又是一个脚滑，噗通一声跌坐在地，连自己为什么跑进来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愣着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赶紧说。” 王荣压下心头的震惊，渐渐浮现出喜色来，他们杀了造反之人，就算得不到关道成那么多功劳好处，漏出的那点功劳也足够他们得到天大的赏赐了，就凭这点，他就心情大好，不与那冒昧闯入的管家做计较。 管家哆哆嗦嗦地从地上起身，忙声说道：“侯爷，北乡侯带来的府兵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翻脸不认人，宴上的东西一口没动，直接把附近府上的侍卫全杀了一走了之。” 他原本还想要用几个敬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崔舜隆，硬是不敢再随便言语。 王荣微微皱眉。 他府上侍卫虽然比不得总督府的府兵，但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士，这平白折了几个，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 关道成却毫不在意，一来折的不是他的人，二来此时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那么多其他的事情。 他半蹲下身，伸手抓住崔舜隆的脑袋，居然半点也不顾那血腥之意：“他们跑了便跑了吧，兴许是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没了，心中害怕呢，不必管他们。” “反正现在崔舜隆已死，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做什么。” 等他将这件事情的始末上报圣听，再一一和那些个乱臣贼子清算。 旁边的管韬紧盯着关道成手中提着的东西，越发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 和那楚嬴斗了几次，就算他原本蠢钝，也该多长个心眼了。 他暂时没有说话，谨慎小心地走到关道成的身边，伸出手指戳了下崔舜隆的面皮。 “你做什么？！” 关道成腾出只手，一巴掌甩在管韬的脸上。 要是换在以往时候，管韬定是半句话也不敢说的，可此时此刻，他居然完全不顾关道成面上的怒色，再度上前，双手从关道成的手中夺过人头。 那人头血淋淋的，眼睛还瞪得老大，明明是死不瞑目之相，临死的眼神里却还带着股让人森冷的笑意。 “你要翻天了不成？！”关道成哪里被管韬这样冒犯过，当即勃然大怒。 谁知管韬却突然将手里面的人头丢了出去，颤抖着手指着那脑袋：“总督，你仔细看看，崔舜隆的脑袋上是不是还蒙着一张皮？” 他梗着脖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关道成刚想破口大骂，扭头却看见王荣也神色愕然，这才皱眉蹲下，眼睛盯着那人头。 那分明就是崔舜隆的脸！ 但在脖子被切断的下方，靠近下巴的位置，却微微皱起一层皮。 关道成心中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只听见剧烈的心跳声在耳侧响起，动作几乎都彻底麻木。 他伸出手，将那人头直接抱起，手掌沿着人头的边缘摸索，周身上下被血浸染满身，但他却顾不了那么多。 就在他突然摸到一条模糊的边界线时，心中咯噔一声响。 那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停了下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缓解惊恐。 脑海之中也开始重复着见到崔舜隆的第一眼。 他真的看清楚这个人是谁了吗？ 明明这个人的帕子都没有离开过下巴和脖颈半寸，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发现？ 关道成抱着人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空气里的紧张感再不断的扩张，旁边的王荣大叫一声，分明已经忍不住了，他径直冲到关道成的身边，将那人头直接夺了过来，手掌抓住翘起的一角，直接将人头上的面皮撕了下来！ 咚。 人头从王荣的手中坠地。 而这一次，那声音仿佛就是在嘲笑三人一般。 “啊！” 管韬看着滚到脚边的陌生人头，发出极短的一声尖叫，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看着人头怔怔出神。 “他是谁？“管韬听见自己的嗓子里面发出干涩的声音。 关道成僵硬如同木偶，转动着脖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不管他是谁。” “他都不是北乡侯。” 恐怕这个时候的北乡侯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毕竟就连北乡侯的府兵都杀出去了。 他们还有活路吗？ “侯爷，飞龙卫的人还在外面，我们现在回府上吗？” 此时，侯府府兵早就已经杀出王荣府上，周身染血，若有若无地护着正中一位府兵。 “回什么府，是觉得府上的眼线还不够多吗？！” 那府兵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发出的声音，却正是北乡侯的声音。 第774章 早有准备 世人皆因为当初屠龙之事，以为他愚蠢，好欺瞒。 殊不知他敢布下这造反之局，就势必做下了完全的准备。 在侯府府兵的一众护卫中，崔舜隆进入一农家小院，扯下脸上的面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便将面皮丢入旁侧水潭之中。 和他斗心眼子。 那什么燕云总督，还弱了点。 关道成也不想想看，依着他那不容人的德行，若是自己真的蠢笨到会自己送上门去，又哪里会有之前北乡侯和燕云总督分庭抗礼之势。 虽说是明面上不显，但在顺洲，谁又敢对他二人有不同面色？ 但凡他崔舜隆有一分良善，早就被关道成逼得比楚嬴还不如了。 “都是些俗人。” 崔舜隆坐在太师椅上，得意哼笑。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被人发现造反之意，但当初飞龙卫一开始行动，他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既然他要造反，就不会疏忽大意，北乡侯上上下下早就是铁桶一块，别说突然换了几个仆人，就算是多了一只苍蝇，府内也会立刻上报。 最开始他还以为飞龙卫只是例行盯梢，但在府内飞龙卫的人越多起来，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更有一次，他还发现自己的书房外面有人活动过的踪迹。 府兵经过他的培训，步伐行事和外面大有不同，这来人分明就是外人。 几番揣摩之下，不难知道飞龙卫的目的。 他们要找出自己造反的证据！ 那皇帝老儿有的时候糊涂，有的时候则是更糊涂，当年苏家造反的事情是个明眼人都该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可那皇帝得了个名头和假证据，居然不管不顾就对苏家出手。 可轮到他呢？ 轮到他倒是要起实质性的证据起来了。 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想到这里，崔舜隆忍不住放声大笑。 自从发现了有人盯梢之后，崔舜隆就计划了这金蝉脱壳之计，与死士互换了身份，藏在府兵之中。 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没想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关道成居然眼巴巴地送上门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飞龙卫的授意，要真是飞龙卫那群人的授意，那可就蠢到家了。 不管如何，现在的造反的事情恐怕已经是遮掩不住，不然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总督发现。 现如今，逃离顺洲做个四处逃亡的落魄之人，崔舜隆又怎么会甘心？ 他筹谋了这么长的时间，手中可不仅仅只是几个府兵可以用。 “现在离卢龙关还有多远？” 崔舜隆招手示意外面的守卫进来。 “回皇帝陛下的话，还有五十里。” 皇帝陛下。 崔舜隆闻言大笑出声，心中无比舒爽：“不错，一炷香之后继续赶路。” 他不能留在关内。 关内现在是楚国的天下，他还做不了真皇帝。 但只要他和人里应外合将这楚国打个落花流水，还怕吞不了京城那些蠢蛋？ 侯府府兵从王荣府上杀出来的消息立刻传到段正贤的耳朵里，他先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毕竟盯了燕都这么久，那关道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兴许是他又将人得罪了也不一定。 可很快，他一个激灵扑向窗边，死死地盯住王荣府。 “崔舜隆从里面出来了吗？” 负责盯梢的飞龙卫茫然地抓了抓脑袋：“没，没有啊？” 不对。 绝对有问题！ 北乡侯府上的府兵都是崔舜隆的死忠，不然他们飞龙卫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办法从里面问出什么消息，怎么会丢下崔舜隆离开？ 就算崔舜隆是死在里面了，这群府兵也会选择死战到底，而不是直接从里面杀出来离开。 “盯着那群府兵的人呢？怎么还没回信，他们朝哪里走了？！” 段正贤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在发抖。 当今圣上一直以来无功无过，也能被称为一声贤明，但只有他们这些最靠近皇帝的人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什么叫一步将死。 表面上倒也还好，可要是有人行差踏错半步，等待他们的则是天庭之怒。 更别说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让崔舜隆出了事，难道皇帝还会给他一条生路吗？ 很快，派去探信的人便回来了。 但给段正贤带来的不是府兵的去向，而是潜伏在府兵之中的飞龙卫的尸体。 跟丢了。 段正贤一拳锤在窗上，断裂的木头扎进他的手掌之中，血不断渗出，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 “走，去王荣府上。”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段正贤赶到王荣府上的时候，府上吃席的小官们早就散了，府上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他直奔内室，一脚便将门踢开。 里面三人正拿着酒杯，一副谈天说地的样子。 而关道成更是装作满脸诧异，回头看着段正贤：“段指挥使？您怎么突然来了，难道也是知道王大人的寿诞，特地来讨杯水酒喝吗？” “怎么也不提前说，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崔舜隆人呢！” 段正贤却不多言，上前就抓住关道成的衣领：“我问你，他人呢！” 他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关道成却依旧是满脸茫然不知的样子。 “北乡侯不胜酒力，早就回去了啊？” “你别在这里和我装相，你我都知道我在问什么，不老实交代，你就是和他同谋！” 段正贤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关道成却油盐不进。 “您这是说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懂，该不会是别的什么人惹怒了段指挥使，段指挥使这就来找本官撒气了吧？” 虽说和这群人也打过交道了，但段正贤还真没想到人能够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飞龙卫也并没有在附近找到崔舜隆存在的痕迹，只能愤愤离去。 等到飞龙卫离开，三人才彻底瘫坐，面色苍白。 “幸好总督说防着有人来，想做个样子，不然我们现在就全完了。” “没想到飞龙卫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把本官这个总督瞒在鼓里，如今有这么一遭，是他们活该！” 听着两人的话，管韬突然想起在顺城的时候，他微微皱着眉，不受控制地问道：“可是我们这样瞒着飞龙卫，要是北乡侯造反打过来，我们不就是帮凶吗？” 到时候，那个被楚嬴治理得焕然一新的顺城，是不是又会重新变成之前的样子？ 那顺城的百姓呢？ 第775章 通敌叛国! 管韬心里百转千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对上两人冰冷的目光。 “这件事情，你必须要烂在肚子里！” 关道成更是直接上手，将他的脑袋摁在桌子上：“你想死，我们还不想死呢！” 他是燕都城的大官，就算崔舜隆攻过来，他也有足够的本钱逃路。 干嘛要因为这个那个的，献出自己的命。 而且暂时还不能惊动了飞龙卫，他们必须悄悄回去准备好一切，等到时机成熟，直接带着金银细软离开。 管韬被两三再三威吓，纵然是心中有些想法，也被吓得彻底打消。 “也不知道顺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离开王荣府上之后，在轿子上，管韬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顺城被派去乡下的时候。 比起这短短几天时间里面经历的惊心动魄，好像顺城的乡下时光更让他怀念。 那些当时分外讨厌的鸡零狗碎的乡下琐事，比起如今这种命吊在脖子上不知何时才能安心来得舒服太多。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顺城看看。 想到这里，管韬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顺城可没一个人欢迎他的，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回去。 果然是楚嬴这个妖孽在顺城营造的氛围太安心了吗？ “殿下，真的不去燕都了吗？” 晁逊跟随在楚嬴的身后，眉头紧蹙，原本就古板的脸因为焦急显得越发骇人。 楚嬴眉头亦是紧皱，他轻叹。 现在宴会说不定已经开始，短时间内，他过不去。 再说，现在的事态已经不是他过去就可以解决的了。 “没有这个必要。”楚嬴摇头：“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以防万一，召集炎煌卫驻守顺城周遭，新研发的武器也备上，通知苏立将顺城可以调集的其他兵力集合拉开防线。” 虽然敦城县已经备好一条完善的军事防线，但那只是针对崔舜隆造反的应对措施，如果崔舜隆狗急跳墙，再出什么岔子，兵力就绝对不会是楚嬴预算好的部分。 就算是事后发现多此一举，也比被人打个措手不及来得更强。 “通知段正贤了吗？” 尽管因为皇帝的原因，楚嬴对飞龙卫没什么好感，但孰轻孰重楚嬴分得清。 再不出卖底线的前提下，他会尽量和飞龙卫合作，减少百姓的伤亡。 “已经传讯了，路上跑死了两匹马，再加上燕都内还有我们的人，估计半个时辰之后段正贤就会收到消息了。” 楚嬴不会傻到将崔舜隆参加宴会的事情告诉段正贤，这点恐怕段正贤比他更清楚，他只是要将接下来做的准备通知段正贤，顺便给他出点主意。 只是不知道段正贤会不会照做了。 府上的气氛难得沉重。 就连往日里素来活泼好动的米雅也没敢闹事，只是和秋兰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楚嬴。 “大殿下现在要逃应该来得及吧？而且晁逊不是也还有家人在城中吗，怎么就不劝劝大殿下啊？” 难道，他们居然不怕死吗？ 米雅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她只是担心地望着楚嬴的背影。 她是个失忆的人，在这个世上，和她关联最深的就是楚嬴，她不像楚嬴想的那么多，什么百姓什么顺洲，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担心一个人。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秋兰轻轻摇头，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你以为大殿下是什么人，他是那种临阵脱逃的懦夫吗？” “我看，这次会砍下造反者人头的，还会是我们大殿下。” 圆日将沉，弯月徐徐挂上天空，夜幕之下，卢龙关安静得不像话，除了楼上来回巡逻的将士外，天地间只剩下虫鸟的鸣啼。 在这寒风之中，颇有种萧瑟血意。 “哈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守城将王安端着酒碗，大笑着看着坐在面前之人。 他身后摆放着几个大箱子，要是此时有人路过掀开看上一眼，必定会被里面的金光闪花眼睛。 “侯爷在之前就对我多有照顾，出手也大方，现在还送我这么一份厚礼，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岂不是有负侯爷？” 王安将酒一饮而尽，酒碗也摔碎在地。 “小事？这事情可不小，你真想好了？”崔舜隆靠坐在火堆旁，身侧的酒碗丝毫未动，反倒是追问王安。 “侯爷不必试探，比起侯爷要坐之事，我能够帮上的这点忙都是小事，再说我在这卢龙关也待够了，自然想换个高点的位置坐坐。” 王龙边说着，边拿起身侧长枪要起身。 见他不曾作伪，崔舜隆即刻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 一支长箭不着痕迹地带着信纸越过关卡。 下一刻，关外便传来阵阵吹角之声。 远处烟尘弥漫。 无数马蹄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站在卢龙关上的将士们明显有些慌乱，这么多年关外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正在众人打算点燃烽火之时，手中火炬却被身侧同伴夺去踩压在地，很快就熄灭了火光。 “你在干什——” 没等将士们追问。 关内亦是响起马蹄之声。 王安带着身后数百名将士来到关门之前，手中长枪驻地，冷声呵道：“开城门。” 此时关卡之上的将士尚未来得及到城门抵御，门口不过是寻常巡视留下的四人，闻言便是正神。 “可是，可是外面有敌人啊。” 说话之人眼神茫然。 “我让你开，你就开。” 王安冷笑，两步走到那人面前。 守卫眼神有一瞬不解，随即转化为惊愕：“将军通敌叛国？！” 咻。 他腰间佩刀被王安抽出，没等他夺回，刀刃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现在知道听话了吗？开城门。” 王安不屑甩下刀尖鲜血。 “你通敌叛国，我等誓死不从！” 守卫们齐齐将刀横挡身前，明明只有三人，却一副负隅顽抗之相。 王安扫视他们几眼，冷哼。 “都杀了。” 话音落下，无数柄长枪直接穿透几个小兵的身体，根本不给他们半点抵抗机会。 “王安……你做出这种事情……你不得好死……” 小兵倒在地上喃喃出声。 “不得好死？让我不得好死的人，还没出生在这个世上呢。” 王安说罢，直接踩着小兵的脑袋走近城门。 ps：求大家继续支持！感谢感谢！ 第776章 残忍 城门上的将士们也开始混乱起来，方才王龙到底做了什么，城门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少人本能想要冲下去，却被身侧将士拦住。 现场直接被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那些没被王安等人收买的将士甚至于还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原本的同伴一刀穿心，就此丧命。 许多人都没有想过，自己在卢龙关镇守了大半辈子，没有死在外敌的铁蹄之下，却死在了身侧同伴的手里。 巨大的城门发出笨重的响声，在圆月的笼罩之下，城门外的塞外凶兽渐渐显露出真实面目。 高陵国。 这个久居扶余东面的国家终于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朝着大楚国露出他的獠牙。 王安回头看了眼缓步走来的崔舜隆，又盯着眼前数以万计的轻骑兵，瞬时恍然大悟。 这崔舜隆北乡侯位置的由来可能才入伍的将士们并不清楚，但像他这种老人，多多少少还是清楚一些。 崔舜隆能够和高陵国私通，不足为奇。 夜幕沉沉下，来自扶余东面的势力踏着铁蹄缓步走入固北关，沉稳的大地因此颤抖，好些百姓被这恐怖的震动唤醒，掀开窗户看向外面，又惊恐地合上门窗，死死地抵在门口不敢出声。 “娘亲，这些叔叔个子都好小哦，是我们楚国的小人军吗？” 童稚的孩童挂在窗户上，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窗外。 她神情天真，全然不知如今的局面。 旁边的少妇来不及捂嘴，颤抖着手想要将窗户合上，默默祈祷对方并没有听见孩童的无心之语。 然而，就在窗户要合上的一瞬，一柄太刀从窗户的缝隙口插入，将木窗硬生生撬开。 少妇抱着女儿步步后退，惊恐地看着窗户前那张充满垂涎的几张脸。 “呦，这有个女人还不错嘛。” 她听不懂对方的话，却看得出对方那充满色欲的目光。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们？ 这样的事情，还在卢龙关内不断发生。 哀哭声和求饶声在这片天地不断回荡。 在这边境之地，住户本来就鲜少，大部分的人已经和守军相当熟悉，就算现在留下的守军已经被王安收买，面上却依旧露出不忍之色。 “将军……” 他们看向王安。 “别管闲事，等到事成，我们就是从龙之功。”王安厉声呵斥，目光冰冷：“既然选择了站在那一边，现在想做好人，晚了！” 为首的崔舜隆更是毫不在意。 他本来就不是大楚国的人，大楚国子民的生死，与他何干？ 反正都要闹，闹得越大越好，越痛快越好，只要高陵国这数以万计的兵士能够老实听话，这小小几户人家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把卢龙关盯紧了，别走漏了风声，现在还没到我们出场的时候。” 崔舜隆冷笑，慢慢摆开了手中的地图。 既然要打，他就要打个措手不及。 此夜对于少部分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管韬内心如何复杂暂且不言。 王荣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端着酒坛一口接着一口，面色无比阴郁。 本来身为北镇抚司，他大可以不插手其中的。 造反的事情他也早就知情，原本想着可以借着燕云总督的手段势力稍微探出点口风，得到些消息，最好的结果就是杀了北乡侯。 毕竟他比那段正贤要矮上一头，想要抢夺大功自然要用点非一般手段。 没想到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如果段正贤知道这事情，他怕是连活着回到京城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 段正贤此时的心情也不比王荣好到什么地方去，但接下来的好消息很快松缓了他的神经。 “确定崔舜隆已经回侯府了？” “是的，侯府的人亲眼看见北乡侯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进了内院休养，确认过就是北乡侯的脸没错。” 这个崔舜隆到底在干什么？ 段正贤这些天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脑中不断回想着事情种种。 难道说白天的时候，那崔舜隆是提前离府了？ 可崔舜隆已经杀了侍卫中潜藏着的飞龙卫，十有八九已经得到讯息了，可为什么不逃走？ 难道说，楚嬴说的造反之事原来是捏造的？ “指挥使，大殿下的人说有事求见。” 段正贤这边百思不得其解，而楚嬴的人也终于在天亮之前将信息传达到燕都城内。 谁知道段正贤一听，便是不耐。 “不见不见。” 这些皇子主动找他会有什么事情？ 无非都是些争权夺利的小把戏，他既然身为飞龙卫，就得尽可能不介于这群皇子之中。 更何况楚嬴母族还曾经行过造反之事，就凭这一点，他就不会与楚嬴走得太过接近。 出于对北镇抚司的信任，现在崔舜隆也回来了，段正贤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会是王荣那边出了岔子，更不可能去留心楚嬴的事情。 毕竟楚嬴身在顺城，难不成会比他们这些天天盯着崔舜隆的人更了解脆崔舜隆的行动？ 真是段正贤的这一次狂妄自大，这才让他错过了得知真相的机会，让不久之后的燕都，沦为一场人间炼狱。 “先前在北原暗自跟踪殿下的人，已经交给炎煌卫审讯了。” 在这一片暗潮汹涌之中，顺城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祥和，仿佛外面的一切寒风暴雨都无法越过顺城那道无形的屏障。 而这个屏障的正中所在的，就是楚嬴。 晁逊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嬴的身后，眼中蕴含杀意，虽说当时这群人并未下手，而且也被楚嬴及时发现，但在调查跟踪中，不难发现这群人对楚嬴的杀意。 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殿下出手！ “你让他们调查了？” 楚嬴微微侧目。 已经足足过去一天的时间，燕都那边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崔舜隆会这样善罢甘休？ 怎么想都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性，是崔舜隆这个家伙在憋个大的。 炎煌卫现在的重心不该放在他的这点小事身上，那群人就算嘴巴再紧也总有开口的一天，不必抓紧这么一两天的时间。 除非…… 第777章 身份 除非这件事和崔舜隆有关。 否则晁逊就算是再如何擅做主张，也不可能将现有的兵力浪费到这种程度。 “崔舜隆的人？” 楚嬴和崔舜隆接触的时间甚少，除了当初楚嬴亲眼目睹了崔舜隆那家伙杀鳄鱼做出的蠢事，应该没有别的恩怨。 “没错，虽然他们不肯承认，但我依旧发现了这群家伙身上有高陵国某位大君的腰牌。” 现在楚嬴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放在接下来可能会暴起的造反战争，对于晁逊说的话一时还真没有回过神来。 高陵国的大君，怎么会和崔舜隆扯上关系？ “殿下并不知情？” 晁逊微怔。 他以为楚嬴之前待在京城，就算是个落魄皇子，也不该毫无所查，应该或多或少会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没想到境遇居然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连忙正神：“那崔舜隆之所以被封为北乡侯，就是因为当高陵三君叛乱，其中一位前往岛国复辟高陵国，而另外的则是分散逃亡，崔舜隆就是其中一位大君的副将。” “当时他带着手下上万名军队，投奔了楚国，当今圣上便许他北乡侯的位置。” “而我们发现的腰牌，正是当时那位大君旗下所有，也即是除了崔舜隆其人，在大楚国甚至于当今世上而言，就再也无人拥有。” 楚嬴神情些许诧异。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个皇帝老爹居然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下楚嬴也懒得看管这些事情。 他的心神全部被另一件事情引走：“也就是说，崔舜隆和高陵国有关系？” 但楚嬴说出这句话后，晁逊明显露出一丝惊愕惶恐。 若不是被楚嬴提醒，他根本想不到这么关键的事情，如果说崔舜隆现在还可以调动高陵国的人，哪怕是高陵国的旧部，这也意味着他和高陵国还有关联。 那这次造反就绝不仅仅是大楚国内部的事情。 “保住那几个人的性命，不能让他们死了。” 楚嬴暂时还不知道崔舜隆刺杀自己的目的何在，但这些人每一个都会是证明崔舜隆狼子野心的证据，届时，他又可以在皇帝的面前好好地记上一功。 总有一天，他对大楚国的功劳会堆积到所有百姓都无法无视的程度，就连皇帝，也必须低头。 “查一下，离高陵国最近的城关在哪里，重点派人前去探查。” 卢龙关内一片焦土。 孩童们蜷缩在城角下，身侧堆压的全是尸骨，不远处支着一口大锅，里面沸腾滚动着的浓汤点点溢出，滴落在地上散发着浓郁的骨汤味。 周围的孩子饿得咬住手指，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饮上一口。 里面浮浮沉沉的滚动着的不是什么动物骨头，而是一颗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人头。 脸上的血肉已经被煮烂，露出下面的白骨。 其中一个小孩紧咬着牙关，死死地盯着高陵国将士的方向。 那个在锅内沸腾的，正是他的生母将他养育成人的娘亲，但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也不敢做。 那群高陵国将士，根本不是要吃人，他们不缺粮食，他们将人刨成片做成汤，让他们这些孩子挨饿，就是为了要看孩子们忍不住吃人的模样。 只要有谁真的上去吃上一口，就会被高陵国的士兵捅死，弄到锅里继续煮。 “我要离开这里。” 他低声充满恨意地嘶吼道：“我知道，这里从北方走就是顺城，顺城我听说过，来了个很好的皇子，我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过来清算了这群禽兽的。” 他没有说道报仇。 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知道自己将希望寄托在皇权上是有多么的愚昧，那带着时高陵国出现的不也是个侯爷吗？ 但是他们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大楚国来说，就是一场骚乱身为皇子，应该不会不管吧？ “你疯了？” 他旁边躺坐着的小女孩衣服破烂，周身青紫，挣扎着起身说道：“你要怎么从那群禽兽脱身？” 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眼神却已经变得沧桑痛苦，一个劲地抓住少年的手臂：“你不要徒劳的送命，只要待在这里，说不定我们会被放过呢？” 少年却甩开了她的手臂，指着旁侧的幼童尸体。 那个孩子在被抓之时，不小心挠了高陵兵一下，当时就被人捏碎了脑袋，像个小猫小狗那样丢在路边。 “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在这种人间地狱里活下去吗？” 他不等少女回答，径直地说出答案。 “我不能，今天晚上，我会想办法从跑出去，找到那个在顺城的皇子找他帮忙，到时候，我们就都可以活下来！” 少女却不断摇头，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 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少年这次出去，就是在送死。 但不论如何，少年都目光坚定，随着夜晚慢慢到来，他扭头看着身边不言不语的少女。 “那位殿下的名声不错，你等着，他一定会来。” 少女却好像嘲笑他的异想天开，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林虎咬紧牙关，不敢浪费时间，身上批满稻草，一点点顺着墙角边缘挪动。 在城门的东南方，有一个小小的狗洞，只够瘦小的孩子通行，以前的时候他和小伙伴经常会借机溜出去玩一圈，为了不被大人发现，平时都是堵着的。 高陵兵才来，对卢龙关都不熟悉，应该不会知道狗洞的事情。 他大气也不敢出，感觉身边的所有声音都被无限度地放大。 好几次经过帐篷的时候，他更是感觉头皮发麻，好像自己的每一次动作都声音大得刺耳，随时可以惊动高陵兵。 “现在段正贤那蠢货已经被我的人糊弄过去了，一时半会想不到我竟会在这里，你留下一两千人在我身侧护卫即可。” 这个人的声音熟悉到林虎几乎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北乡侯。 那个引入高陵兵，害得他们无数孩童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 “剩下的三万军马，直接拨两万前往燕都，势必要把这顺洲机要拿下来，还有那难缠的段正贤。” 第778章 公布于众 比起其余各大边境线，顺洲的兵力并不见多。 崔舜隆自持有近四万的人马，还都是高陵国的精兵，要拿下顺洲并不是难事。 其中最关键的应该是兵力较多的燕都，而且现在有飞龙卫驻扎，真要给了这群人机会捅到皇帝那里，很快就会有增兵前来，到时候打起来就麻烦了。 要是将顺洲拿下，凭借着顺洲周围的地形，守好江山绰绰有余，到时他还可以借燕都之便，慢慢攻入大楚国都。 “另外，必须抢在曹玉堂那几个人发现之前，攻破尧山府，你们家大军答应了再借我五万兵力，将曹玉堂的兵备道解决之后，你们就可以直攻瀚海关，到时里应外合，不怕拿不下大楚。” “但曹玉堂那边的兵力也不多，带着王安和八千人马过去足矣。” 崔舜隆还在慢慢吩咐，手指在地图上游走，时不时地还给那对方画个大饼：“你放心，大家都是高陵国的人，我与你家君上商议好了，等我成了皇帝，少不了分给你们的土地粮食。” 说完，他手指在地图上用力地敲了敲。 直指顺城：“再派五千人到这个地方，把顺城给我拿下来，里面有个叫楚嬴的皇子，不要弄死了，留给我。” “你们明日再修整一天时间，一等到后日，便分三路，直接出发。” 顺城。 一直在外面不敢动小心偷听的林虎打了个哆嗦。 这不就是他打算前往的地方吗？ 他还打算找楚嬴打回来呢！ “什么人！” 就在他这一颤之间，帐篷里的高陵人似乎是发现了动静，大步走出，朝着他的位置快速走来。 林虎一动不敢动，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了下来。 身上的稻草一层层被人掀开。 幸好他现在所停留的地方有层稻草堆，不然怕是早就被人掀出来了。 噗嗤。 正在头顶上的动静停下的时候，林虎突然感觉一声响，一柄大刀从他的额前掠过，险些刺穿他的脑袋。 对方又将大刀拔起，再一次插了下来。 好几次都和林虎擦肩而过。 幸好他向来性子野，喜欢在外面活动，身上也没几两肉，生得和个猴子似的，这才躲过了不少次的危险。 “难道是错觉？” 高陵人几次无果之后，慢慢朝回走。 等到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一炷香之后，林虎这才挣扎着从稻草堆里跌出，他将染血的稻草隐藏起来，捂着胳膊，小心翼翼地来到狗洞的位置，拼劲全力爬了出去。 后日。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争取，他必须要比这群高陵兵的动作更快，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给那位皇子殿下。 如果那位叫做楚嬴的皇子殿下死在了对方的偷袭之中，那又何谈帮忙，又何谈杀了这群高陵兵？ 难道他要凭借自己和这么多高陵兵作战吗？ 林虎根本顾不上自己受伤的手臂，连夜抄近路赶往顺城，哪怕是累到四肢并用，爬也要爬过去！ “火枪队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楚嬴站在顺城城墙上，眺望远方，四周时不时有寒风刮过，恍然间让楚嬴还有种生在北原之感。 “一见到奴家就提这些个有的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奴家是你的手下呢。” 身后传来的不是晁逊的声音。 楚嬴无奈哼笑：“苏大家说这个话，是生怕本宫还不够招人记恨的吗？现在可不是和你闲话家常的时候。” 苏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半拖着腮趴在城墙上，手里面还提着个食盒。 “我是听姐妹们提起，有个人在城门上待了快有两天了，生怕这人饿死，给他送点楼里面的吃食过来。” 不等楚嬴伸手来接，她这嘴里又是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是，人家哪里还记得奴家这种小人物呢，回来这么些天，连派人传个信都没有呢。” “想奴家这些天牵肠挂肚，怕之前自己说得哪不够明白爽利，又叫人钻了牛角尖，这心心念念多少回啊？” “你就别拿本宫开玩笑了。”楚嬴轻叹，伸手将食盒拿过来，看着里面的精致小菜，微微挑眉，就势坐下。 “现在情况要紧，你要是没什么事，赶紧回去。” 苏眉这回真就没多想。 她拧着眉头看了楚嬴两眼：“你怕什么，这里是顺城有不是燕都，就算是有人想要造反，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啊。：” 楚嬴差点被她这句话呛死，他抬起眼眸看向苏眉：“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告诉，奴家的信息，可不是那么闭塞的。 楚嬴知道苏眉的身份，也没有太和她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摇头道：“你太天真了，顺城挨着北原，崔舜隆一定会来。” 不管是燕都，还是其他地方，对于崔舜隆来说，都不算是退路。 如果他和高陵国合谋造反，那瀚海关离高陵国最近，他如果失败，不可能朝那边逃走。 崔舜隆是高陵国另外一位大军的旧部，他要是造反成功，有利可图，高陵国自然以礼相待。 可他要是失败了，高陵国现任大君凭什么放过他这样一个曾经叛变过的敌人的旧部？ 崔舜隆准备了这么多年，不会一点余地也不留。 唯一方便他隐秘逃走的，就是北原。 那不挑顺城挑哪里？ “依奴家看，就是殿下忧思过多，还没发生的事情，急什么，不如好好回去休息。” 苏眉这是铁了心打算将楚嬴劝回去休息一场，不管楚嬴如何说，这口中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正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时候，楚嬴的目光瞥向下方。 “那是什么？” 远处一个佝偻的身影朝着顺城城门的方向竭力地爬过来。 楚嬴向来直觉精准，连手中食盒也忘记放下，大步下楼跑向对方。 苏眉虽然心中有些不解，却也快速地跟了下来。 一走近，楚嬴便发现那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还没来及跟对方说话，就被对方抓住了裤腿。 “快告诉顺城的皇子殿下，北乡侯命令五千高陵兵朝顺城攻来了。” 这城门口的百姓小贩可不少。 这句话一出，几乎全部的人都乱了。 第779章 顺城内乱 对于百姓而言，打仗无疑是最可怕的事情。 更别说顺城的百姓才跟着楚嬴过了没几天的好日子，这样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好了，突然说又要打仗，谁的心理也承受不住啊。 在百姓心里，顺城上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兵力可言，尽管之前有过征兵的举动，但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顺城之内被征兵的不还是他们的子女吗。 当初觉得成为楚嬴招募的兵士，对于顺城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与有荣焉，可真到了这种生死关头，谁还能不担心自家孩子。 “小孩，你乱说什么，如果你敢说瞎话，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 旁边的泼辣小贩顾不上楚嬴就在旁边，径直冲到林虎的面前，将林虎从地上揪了起来。 林虎身体本就虚弱不堪，轻而易举地就被人抓住。 “我没有，现在卢龙关已经被高陵兵占据了，我就是从那边逃出来的，前日夜里我亲耳听见他们会派遣五千兵马攻打顺城，我为什么要说谎！” 他本来就生得瘦小，现在更显瘦骨嶙峋，看上去分外可怜。 “看吧，这人就是在说谎，卢龙关距离这里，就算骑马也要两日，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来？” 这句话一出，林虎瞬间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 他虽然走的是近路，但是也减少不了多少路程，一路上他甚至连水都不能抽空喝上一口，但这种话说出来谁信？ “他没有说谎。” 眼看着林虎被众夫所指，甚至还有人快要对着林虎动手，楚嬴径直出手将拦了下来，他指着林虎那双残破不堪的脚，神情郑重。 “他双腿磨损的程度，与他所说的情况无异。” 楚嬴深吸一口气。 既然现在事情都被摆在明面上了，而且根据林虎所说的情况，再加上卢龙关与顺城之间的距离，明日敌军就会抵挡顺城城门。 继续封锁消息，只会让顺城百姓在明日胡乱行动，到时对战局不利暂且不提，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而且，北乡侯确实造反了。” 如果说是林虎说的话，那他就算是说出花来，也未必会有顺城的百姓相信，但楚嬴的话便截然不同了。 他一开口，顺城百姓彻底炸开，无比惊恐地看着楚嬴。 之前那个泼辣小贩也没有了先前的火气，颤抖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楚嬴：“大殿下，您，您说笑吧？” 楚嬴对她还算有印象，先前从北原回来的时候，他差点让东西砸中脑袋，那一份果子就是她扔的。 “回去准备准备吧，从今天夜里开始，顺城封城，如非必要不能出门。” 顺城的每一个百姓都是他当初护下来的，护到现在，他更不可能让百姓们再有伤亡的可能性。 “你就是皇子殿下？” 林虎明显有些错愕，他还倒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楚嬴。 虽说就他的角度来看，楚嬴的确生得高大，但光轮模样，是不是长得有些过分白嫩了？ 他想要向楚嬴求助卢龙关的事情，再开口的时候却感觉喉咙撕痛，根本半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且楚嬴手中的提着的食盒还在散发着热食的香气，自从高陵兵闯入卢龙关的那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吃过东西，哪怕一路上的急行军，他也只能啃啃树皮，随手抓一些草药来吃，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送这个孩子去看大夫，先把腿脚治好。” 楚嬴注意到林虎目光，将手中的食盒毫不犹豫地放在了林虎的面前，更是示意晁逊上前将林虎和食盒一并带走。 林虎手中紧紧地抓着食盒，目光盯着楚嬴，拼命地嘶吼着想要喊出点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声嘶力竭，但因为力竭和长期的缺水缘故，只能发出干哑嘈杂的乱声，而楚嬴却将手掌覆盖在他略显肮脏狼狈的脑袋上：“你已经很努力了，待到顺城事了，我一定去卢龙关为你主持公道。” 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从卢龙关那么远的地方跑来这里，除了双腿之外，身上还有其他伤口，而且卢龙关已经被人攻破，不难想象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据言，这孩子是在出逃时候听见对方的兵力安排，那么这孩子很有可能在一开始只是前来求助。 林虎瞳孔震动，他枯瘦的手掌紧抓着楚嬴。 不行。 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不光是顺城，还有燕都，还有那个什么曹大人看管的瀚海关，不管是哪一个，听上去都很重要。 如果让那个侯爷成功，卢龙关肯定没办法救回来了！ “有什么话，等你有气力了再说，别先把小命折腾没了。” 这孩子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却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爆发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他愿意，楚嬴倒是很想给炎煌卫添个新头，但这些都是后话。 楚嬴看向身边惶惶然的百姓们。 这里的百姓都信任他，盼着他能够给他们带来更美好的未来，这是对他的信任，也是他的民心，不管他将来走到哪一步，这些人都会是助力和退路。 很多时候，皇权会将百姓视为升斗小民不会将他们放在眼中，常常忽视了他们的重要性，觉得他们愚昧难以管教，可就算是小民，亦是有义气血性，知道谁才是更适合的人选。 “封城这不是让我们死路一条吗？” “五千人的部队，我们顺城哪里会是对手啊，我们连城门防线都没有，死定了！” “造反的人为什么要来顺城啊，我们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燕都？” 人心惶惶之下，一种想要逃离的情绪在人群之中扩散。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小城可以抵挡五千敌军。 “大家都静一静——” “请大家按照殿下的话，先行进城。” 城门处的守卫们纷纷上前，打算就此护送城门外的顺城百姓先行退回城内，没有想到却突然有人暴起动手，举着身边的扁担砸向士兵。 “什么回城？大皇子随时可以回京城吧，会死的只有我们这种贱民！” 第780章 援兵不至 “他说不定是要利用我们挡住高陵国，方便他逃去燕都！” 老者愤怒地喊着。 其余人一开始倒是没有这种想法，但是在听见老者这句话之后，心中也不由得升起怀疑。 对啊，楚嬴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死。 换成任何他们，他们会想要留下来和他们这种贱民同生共死吗？ 开什么玩笑。 众人狐疑地看着楚嬴，隐隐有想要朝外逃走的趋势。 “老伯，难道你连本宫也不相信吗？” 楚嬴毫不避讳，大步走在城门前，将一众想要出逃的百姓路线挡住，她定定地看着众人：“难道说本宫这些天在顺城的行事，还不足以证明本宫的为人？” “请大家放心，顺城在一天，我楚嬴就会在此地一天。“ 听见楚嬴这句话，现场的几个百姓微微一怔，纷纷面面相觑，倘若不是涉及生死问题，他们真的很想相信楚嬴，可是…… “大家都忘了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若不是又大皇子胡殿下，我们现在连个人都不算，不管你们信不信大殿下，我信。” 突然一个年轻人从人群里站出来，目光灼灼，眼神坚定，他冲着楚嬴的位置恭敬点头，随即转身入城没有丝毫犹豫。 其余人见状，忽觉内心愧疚。 正如年轻人说的，如果不是楚嬴，他们哪里有这种日子过，逃出城的力气都很难说还有没有。 “算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拼了。” “我们的身家性命就托付在殿下身上了。” “殿下，您一定……” 人皆又从众之心，现在满城的人都将这一次的希望赌在楚嬴的身上。 而那最开始在回城的年轻人在城里绕过一圈后，顺手抹掉脸上的劣质妆容，露出崔肇的容貌。 “辽右那边情况怎么样？” 晁逊此时也已经将任务完成，前往和崔肇对接，早在楚嬴得知管韬晓得北乡侯的事情后开始，就已经命人传讯辽右北原。 谁也不知道北乡侯会派驻多少兵力偷袭顺洲，以防万一，不仅需要火枪队，还必须要有更多的兵力。 未雨绸缪。 想要赢下你的敌人，往往要比你的敌人考虑得更为长远。 “不好说。” 崔肇抓了抓后脑勺，在晁逊的面前明显没有了在北原时候的架子：“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争论，现在李海也没有传来消息，恐怕事情还没成。” 苍凉北原，在这寒风萧瑟中，萧氏部的帐篷里却吵得沸反盈天。 “就算他是大楚皇子，也没道理让我们北原部落为他买账吧？” 图利布斤大咧咧地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格外不满：“都说千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北原要到顺城得需要多少粮草？大楚皇子他给吗？” 李海暗地里面翻了个白眼，心里面已经多了几分愤怒。 自从楚嬴走后，他和崔肇在北原的话语权就日益减少，他一个炎煌卫小队长，在北原这群族长的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扎日不和胡萧氏部倒还好，因着已经投靠楚嬴的缘故，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李海的态度自然也是尊重，其余部族嘛—— 看如今当着他面大放厥词的模样，不用多说便晓得了。 “话不能这么说，之前银狐公子没少给大家好处，哪怕有些人得到的银子不多，也足够买下你们部族的勇士了吧？” 扎日娜能够在扎合部坐稳族长的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软弱好拿捏的兔子，闻言立刻辩驳。 要不是害怕这群人在他们带人离开北原之后趁机对萧氏部和扎合部动手，那扎日娜他们早就放弃在这浪费时间，早早就会带着勇士们前往顺城支援了。 “一码归一码。” 图利布斤压根就不讲扎日娜的话放在自己的心上，他得意洋洋地端着酒碗，冲着扎日娜嚣张举杯：“难道你们吃了饭之后，就不用再吃饭了？他给了银子之后，就不用再给了？” “好歹我们部落也跟着他打了不少仗，那账不能这么算对不对？” 扎日娜听得火气，抓起放在旁侧的大刀想要动手。 “咳咳！” 萧广泰连忙干咳几声，压下这火气冲天的局面。 “也不必多说什么，银狐公子平日里出手有多大方诸位都是了解的，图利族长你也别想那么多，你就想，如果我们去帮了忙，那公子会亏待咱们吗？” 除了图利布斤，其余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说楚嬴的身份，而是暂且继续称之为公子。 “我们家公子可从来不亏待下属，既然你们为他做事，还怕吃亏？” 李海见自己终于又有发挥余地，忙着开口：“而且如今这商业之都要走的是顺城这边的路子，没了顺城，大家以后可都不好赚银子。” “那我们就再考虑几天。” 图利布斤又言道，霎时，在场众人面色青紫，李海更是愤恨握拳。 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 打仗就是要争分夺秒，这个图利布斤摆明了就是故意拖延时间！ “图利族长——” 萧广泰原本也想出声将人拦住，没有想到图利布斤压根连头也不回，起身就走。 其余人将此情此状，也不敢久留，甚至不敢答应下来。 图利布斤可是中等部族啊。 要是他们答应下来，先走一步，留下来的图利部就够他们部落家破人亡的。 这些个大部族不商议好，他们小部族就算是再想帮忙，也没办法。 还得是楚嬴在这才行。 若是楚嬴就在现场，那图利布斤就算仗着自己部族有点军功，也会收敛几分，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 “爹，先不管那么多，我和弟弟先带着三千人马过去。” 现场只剩下萧氏部，扎合部，以及达旺三个族长，萧玥眼见着都不算外人，这便直接开口：“不论如何，不能让殿下一人面对！” “那干脆我……” “胡闹！” 萧广泰大怒开口：“你们以为这么大的调动，瞒得过谁！” “萧族长说得没错。” 李海紧闭着长出一口气，依他自己的意思，巴不得逼这群人立刻出动，管他部族会不会被偷袭。 但楚嬴向来心善，在来信之时，还特地注明一切事情都必须以保全部落的前提行动。 李海心中虽然对此举不甚赞同，却也明白这才是源源不断发张的长久之计。 更何况，若不是楚嬴这个性格，又怎么会引来一群人的忠心跟随呢？ 第781章 燕都沦陷 “两日，最多再等两日。” 李海拽紧了拳，如今主上面临为危险，他却一人稳坐北原待在安全地带，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分外残酷不安。 “两日的时间，如果图利布斤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交待，必要情况下就采取必要手段吧。”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图利部或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为了些许钱财一而再再三地挑衅殿下的存在。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可不管图利布斤的身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军功之类的，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人，是他们的殿下。 此时的燕都城还依旧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人们一如既往地生活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丝毫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关道成则是不安地坐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府库里面的金银细软，稍微值钱一些的东西都已经被打包起来，尽管他没有说话，府内的姨娘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这些天没少过来缠着他，都被他两三句话应付了过去。 除了关母被秘密送走之外，府内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坐在园内石凳上，忍不住抖了几下腿，足足三天过去，崔舜隆却没有动静，他到底想干什么？ 同样的想法萦绕在段正贤的心里。 “你说崔舜隆进了内院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段正贤在案牍前不停来回踱步，手中握着的情报好似焚火一般，莫名灼热。 “不对劲，跟着我进侯府。” 不应该是这样，从崔舜隆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从来就不是什么低调的人，默默无闻待在屋内两三天换在之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王荣府上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作为北镇抚司，他和崔舜隆成为一伙了？ 段正贤越发坐不住。 若是崔舜隆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面，那再好不过，他也完全可以用其他理由蒙混过关，就算崔舜隆不相信，也总比干等着来得强太多。 此时的段正贤是铁了心要一探究竟。 燕都大街上，飞龙卫旗帜飘动，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溅起尘土，朝着北乡侯府而去。 这些天北乡侯避不见客，北乡侯府的大门明显都冷清了不少，没有往日里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只剩下一两个侍卫依旧在门前站岗。 往日里的仆役和亲卫似乎都没了踪影。 “止步！没有——” 侍卫出手想要将段正贤一众人拦住。 “直接进去。”段正贤毫不犹豫，翻身下马，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过寒冽的幅度，直接落在一个侍卫的脖颈上。 “不想没命的话就乖乖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作为指挥使，这点灵活变通段正贤用得得心应手。 眼见着几个侍卫都被飞龙卫制住，其余人根本没有半丝的停留，径直地闯入府内。 府内外院看起来一如既往，飞龙卫的几个卧底都留在外院，尽管想了不少办法，但也从来没能突破到内院之中。 段正贤的目的并不在此，他带着身后的一众人等，不顾外院侍卫的阻拦，径直冲入内院之中。 相较于外院的宁静，内院冷清得仿佛是两个世界，段正贤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 他厉声一呵，两步走到封闭的房门前，一脚便将房门踹开。 这里是北乡侯的居所，他这种行为，无异于是在自己身上点火，还是加了火油的那种。 可惜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房间之内空荡荡的，除了床上躺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外，竟然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段正贤的心一瞬沉到谷底。 这绝不是崔舜隆的风格，哪怕出个门，他都是千百人簇拥，在屋中的又怎么会不要人的服侍？ “指挥使，这不合适，趁着北乡侯还没醒，我们走吧。” 段正贤身后的飞龙卫小声地提醒着。 在其余人的眼中，段正贤这一次无疑是惹下了巨大的麻烦。 段正贤却一言不发，他快步掀开传床前幔帐，里面躺着的人确实有着北乡侯的脸，身段也一模一样。 已经死了。 段正贤身后发出无数声倒吸凉气的动静，段正贤却铁青着一张脸。 “我们都被耍了！” 段正贤一手撕下那人脸上的面具，险些将自己牙根咬碎：“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待在北乡侯府，居然还会被一个劣质的面具骗了！” 北乡侯早就跑了！ 段正贤几乎是眼前发黑，他呼吸急促，伸手扶住旁边的床柱才勉强站稳，圣上派他来查这次的事情，他却给出这么个结果。 再加上崔舜隆逃走之后必定不会安分，恐怕圣上的雷霆之怒是整个飞龙卫都承担不了的。 “王荣！” 段正贤愤恨叫道，之前一直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一切都是在王荣哪次寿宴之后。 他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北镇抚司，他的同僚，居然会将事情弄成如今的局面！ “指……指挥使……” 他身后有一飞龙卫哆嗦着开口：“前几日，大皇子殿下，就是顺义侯的人曾经说过我们应该加强对燕都边境的防卫，崔舜隆势必会在生日宴后生事，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还来得及吗？” 段正贤猛地回头，心中霎时火气：“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想想看，崔舜隆势必早就发现了马脚，不然凭借飞龙卫的手段，怎么会连内院都混不进去？ 那王荣的什么生日宴，只是崔舜隆用来金蝉脱壳的手段罢了！ 明明当时是段正贤自己不想见楚嬴的人，但说话之人还是低着脑袋不敢有半点言语争辩。 “光燕都卫的人肯定不够，先把燕都所有飞龙卫集合，先稳住燕都，我去寻大皇子商议。” 就在段正贤踏出北乡侯府的那一刻。 远处的喧闹声慢慢传来，开始的时候还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但随着声音越发的响亮逼近，一场大火，猛然出现在段正贤等人的视线之中。 先只是一处黑烟，随即整个燕都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开始冒起大大小小的火光。 第782章 高陵来袭 燕都城的天空都被映照出一片火色，哪怕相隔几里，段正贤也仿佛感觉到了火焰的炙热。 无数民众的哀嚎声和求助声刺耳响起，大大小小的房屋在一把火炬下化为灰烬。 而留下的只是高陵兵的阵阵狞笑声。 燕都城已经被火光吞没，黑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民众仓惶站起想要逃跑，却被高陵兵手中的大刀扎了个对穿，死在了求救的路上。 不管是天空还是领地都被火光血液染透，燕都城彻底变成血红之城，伏尸千百，哀嚎遍野。 但闯入的高陵兵明显还觉得这一切不够过瘾。 尽管这里只是偏远北方的一处主城，但相较于高陵国那样的岛国，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地大物博繁华迷眼了。 高陵兵们猖狂地拿起武器，闯入每一个酒楼茶馆，闯入每一家民户，烧杀抢掠奸淫掳掠，从未有一刻的手下留情。 段正贤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火焰，他控制不住地周身颤抖巨大的愤怒将他淹没：“早就该杀了崔舜隆，不该留他！” 哪怕是早点杀了他，没有证据被圣上责罚，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至少不会让事情沦落到如今这种局面。 “随我杀敌！” 段正贤抽出长剑，朝着火光处迅速冲去，他身后飞龙卫亦是目光嗜血双眼通红，充斥着杀意。 纵使对面有千军万马，总有人要做点什么。 “指挥使！” 旁边的飞龙卫伸手拉住段正贤，目光定定，面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坚定：“燕都沦陷的太快，除非燕都卫通敌，不然我们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未曾收到。” “而且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只能拖延时间，必须要请求外援，我们不能全死在这，就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来吧。” 之前的吩咐。 段正贤牙根咬得死紧，手中皮肉都不自觉地嵌入剑刃之中，他却似乎毫无感觉。 目前来看，崔舜隆应该已经将前往京城的路线堵死，他们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向京城传讯时求援，而京城的援军要来这北方苦寒之地，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时间，倒是顺城已经被崔舜隆拿到手了。 虽然他一直看不起楚嬴，但没有想到，现在思来想去，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居然只有那个一开始被他冷声相待的皇家弃子。 “不，我不能丢下……” 段正贤分外痛苦地合上双眼。 他应该去求援，但抛弃手下将士独活，那他就是一个逃兵，就算没有人去怪罪他，他也会在心里背负一辈子的逃兵之名。 “您是指挥使，您知道应该怎么做。” 那个大殿下，尽管听上去不太靠谱，但听说他将顺城管理得还算不错，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段正贤最后看了一眼烽火中的燕都城，无力地合上眼，骑马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以他的武艺，要闯出燕都城暂时不算难事。 而与此同时，曹玉堂也在经历着相同之事，他焦急地眺望远处，那里竖着好几面高陵国的大旗，高陵兵在外虎视眈眈。 曹玉堂和目前的兵力根本就比不过对方，更别提其他，绝不可能拖延太长的时间。 如果说一开始的曹玉堂并不信任楚嬴，可之前那一仗楚嬴打得实在是太过精彩，他能想到现在谁能来救他们，那就只有楚嬴一人。 在不知不觉之中，不管其余人对楚嬴信任臣服也好不屑一顾也好，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一件事。 顺洲想要过上平稳的生活，想要不被外敌侵扰，都必须靠楚嬴。 “已经派出传讯兵了。” 底下的人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沸腾的尖叫声。 没过一会，戴着箭矢的人头就从外面送了进来。 正是之前派出的传讯兵。 他的头颅被人砍下，又被高陵兵用箭矢穿透，以奇力射向城墙。 这是个威胁。 他们的传讯兵不能出去，高陵兵也不会让他们出去。 求援路，断了。 曹玉堂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捂脸。 他会成为大楚国的千古罪人！ 顺城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妙，在楚嬴的禁出令开始后，顺城上下虽不言语，表面上也老实遵从，但不少人皆是因为他人的同意而跟随附和，心中依旧有着不满。 “鬼知道那个什么皇子殿下会不会转身就跑了，这些皇子的命可金贵着呢，才不会留下来陪我们这群低贱子民送死。” 老头坐在桌椅旁，手中拿着烙饼磨牙，不住地嘀咕：“我在顺城这么多年，见得多了，那些个家伙哪一个不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呢？哼，我看，要不了多久我们都得死这。” “爹！” 一直在忙忙碌碌巩固门窗的中年汉子扭过头，重重地将手中木板放在桌上。 “我们现在吃的用的，那一个不是归功于殿下，要不是殿下在顺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们现在还在大街上乞讨，连口饭都没得吃！” 老头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烙饼，小声嘀咕着：“那也说不定会逃……” “你应该相信殿下，殿下说的事，哪一次没有作数？” 汉子愤愤不平地抓起旁边的烙饼塞在嘴里，直接从亲爹手里夺食：“前段时间还有人出去看了，殿下一直在城墙上面待着，连口热乎饭都没回去吃，只能让人送点，这还不够吗？” “那他吃得也比我们好！” 老人嘟囔了半天，只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你去，你去城门上之站着，不要多久，站一个时辰，我就给出去给你买一样的——” 汉子正在反驳中的时候，突然有些站不稳。 他看着桌子上微微震动的饭碗，眼神迷茫：“地龙翻身？！” 无数百姓从自己的屋内逃出，在此之后，所有人都看见远方带着火光的箭雨朝着顺城而来。 在城墙上的楚嬴更是直面这一切，密集的破空声在楚嬴的面前响起，甚至还夹着火焰，只要有一根落在顺城百姓的房屋之上，就足够造成毁灭。 “起盾。” 楚嬴早就知道敌军的存在，为此，他做了多个备案。 第783章 何其相似 先前寻来的铁矿在此时彰显出他的作用来，以炎煌卫为首，众人身穿沉重铁铠，手持铁盾，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城墙之上。 顺城城墙原本就被楚嬴加固加高过几层，火箭虽突破城墙，但在铁盾阻拦下依旧坠落在地。 咚！ 咚！ 咚！ 箭雨落下，在城墙的外围点燃一片火光，整个顺城外围都被火焰淹没，原本被制造出的顺城护城河在火光的炙烤下一点点干涸。 除此之外，马蹄声也在越发毕竟。 一眨眼的功夫，不少个子矮小猥琐的高陵兵就出现在城门之下。 比之北原皆是人高马大，高陵国的人个子就要小得太多，但狠辣程度却不遑多让，甚至于更加奸猾。 随着火箭攻势的无用，不等楚嬴先发起反攻之令，几个高陵兵就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甚至于还对着楚嬴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看过来。 楚嬴疑惑不解，眉头紧锁地注视着下方。 一息间，几个高陵兵从马群之中拖出几个俘虏。 他们再过来的路上，没少逍遥快活，也没少带上几个好玩的玩意。 那几个俘虏周身狼狈，有些简直可以说是看不出人形，双脚和双手都被人切去，却依旧残活着，被这群高陵兵吊在马背上，一路拖拽到了此处。 他们不是为了取走人的性命，而是享受着让人生不如死享受着折磨的过程。 “大楚国的皇子！” 那群人站在城门下，派出人嚣张地对着楚嬴喊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大楚国的子民！” “现在我们把他们还给你，你开城门让人进去啊。” 说完，几个俘虏身上的绳子就被解开，他们抬头看着楚嬴，突然怀揣着希望，朝着城门的位置努力跑来。 这是在逼他。 也是在打他这位大楚国皇子的脸面。 连带着大楚国，也被他们这种行为踩在脚下。 楚嬴心中无端生出怒火，前世今生的回忆再次交错，这种卑劣的作风行事让他想到了前世时候的某些国家，一些只知道侵犯他国领土的杂种。 纵使是相隔多年，再度回想，他也无法冷静以待。 “殿下，怎么办？” 崔肇慌了神，他看着下面快要抵达城门的大楚俘虏，心中分外煎熬。 城墙上的其余将士也是流露出痛苦神色。 他们知道自己不该优柔寡断，更不该在如此重要的时候感情用事，但都是大楚国的子民，叫他们如何无视。 “顺城之中还有数以千计的百姓，还有手无寸铁之力的孩童，这个城门——” 楚嬴手掌握紧，重重锤击在城墙上，后腮死死咬住。 此刻俘虏已经来到城下，距离城门也不过十米。 在前世有个很经典的问题。 如果有两道火车轨道，一个轨道上有五个人，另一个只有一个人，司机手中的拉杆将决定行走哪一个轨道，问该如何选择。 楚嬴的回答是，他都要救。 “开城门。” 楚嬴牙关咬得死紧，一字一句地说道。 “殿下。” “殿下！” “这——” 楚嬴默默转过头，周身散发着果决凛冽的气息，目光定定地重复道：“开城门，开到一人可通，一旦他们进来，迅速关城门。” 高陵兵站在原地没动，这一切的时间都还来得及。 “是。” 其余人眼中也激动不已，崇敬地看着楚嬴。 他们这些做兵士的，谁敢说自己绝对没有被俘虏的那一天，看见楚嬴对待平民俘虏尚且如此，他们又怎么不为之震动。 在城门抵御的将士们展开行动，小心翼翼地将城门拉开。 此时的俘虏几乎已经到了城门面前，他们相互搀扶眼含热泪，激动不已地看着城门敞开的小缝。 原本他们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的折磨，居然也还有回家的一天。 “谢谢，谢谢大殿下。” 但俘虏触摸到门框的那刻，眼中热泪不自觉地淌出。 “我——” 咻！ 几道破空声响起，俘虏们对此毫无防备，身上被扎入无数根长箭。 最前面的人被将士手疾眼快拽入城门之中。 但剩下的人完全没有这个好运，利箭直接从后背穿透前胸，周身鲜血不断外涌，尽管城门就在眼前，但是这辈子他们也无法通过了。 “混蛋！” 楚嬴勃然大怒。 底下的高陵兵却好像玩到了什么不错的东西，发出一连串嚣张得意的大笑声。 这群以人命为乐的畜生，当着他眼皮子下面，居然敢这么做！ 这完全就是故意挑衅！ “呼，看来我们的大楚国皇子想要保护他的子民啊，可惜有心无力，根本就是个废物嘛！” 最开始派出来挑衅楚嬴的高陵兵得意大笑。 “连这么一两个俘虏你都护不住，还想要护着里面的子民吗，不如这样吧，你从上面下来，乖乖归顺我们高陵国，那我们就留你一条命。” 他们没有提到顺城子民会被如何处理，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玩具罢了。 “看清楚射箭的是哪些人了吗？” 楚嬴面色冷漠，转头对着崔肇问道，崔肇心中的愤怒也不遑多让，他遥遥地指向前面的最前排的几个弓箭手，握着火枪的手都微微颤抖。 距离有些太远了，如果他情绪稳定还可以试试看，但如今他愤怒得连手都抖，根本没有办法击中对方。 更别说楚嬴没有下令之前，他如何敢动？ “把火枪给我。” 楚嬴目光如炬，语气寒得几乎凝冰。 ”哈哈哈哈，不是我说，大楚国的皇子拿着根小棍子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打算用那小棍子做降旗吧？” 楚嬴的举动并没有让高陵兵觉得紧张，他们嗤笑着注视着楚嬴如同瞧着一出笑话，他们几乎挑衅地发出吼笑声。 “他们过得太安逸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向我们投降——“ 话音才出。 嘭。 空气里响起惊爆之声。 滚烫的子弹贯穿说话的弓箭手头颅，但并没有就此停下，反倒是持续前行，接连穿透三人身体才停下。 而这一切并没有终结。 楚嬴重新续上火枪，枪口直指城下之人。 第784章 火器之威 那高陵兵还张着嘴，明显是想再叫嚣些什么，子弹却贯穿了对方的眉骨。 要不是剩下的高陵兵还离得有些距离，这一棵子弹足够取下不少人的性命。 楚嬴冷漠地放下手中尚且带有硝烟的枪杆。 此时城门下的高陵兵都处于震惊之中，不待这群人回神，楚嬴便后退一步，招手示意崔肇上前，瞳孔中的恨意显得分外深邃。 他身后炎煌卫齐出，整齐站立在城墙之上。 “准备。” 比起最初，如今的火枪队经历过数次战役练手，自有默契，再加上先前便有过楚嬴的指令锤炼，此时楚嬴一声令下，随即分做两队，前者下蹲至城墙缺口架枪其中，后者则是保持站立亦是瞄准高陵兵。 城墙下，高陵兵看着倒下的将士，又抬头盯着城楼，方才醒悟过来楚嬴手中的“小棍子”到底是何等可怕的东西。 但可惜他们并未就此清醒。 纵然是看见火枪队出击，在衡量了两者之间的人数后，高陵国千户瞬间不以为意。 “他们不过上千人，我等行军五千有余，远远超过他们。” “我等高陵国勇士为了高陵国的荣光当付出一切，随我冲锋！“ 高陵国千户大喊。 因为在来之前就听说顺城兵力不足，整个城墙上持枪者不过数百，就算得知了火枪的威力，高陵国对于这么少的兵力也是不以为意，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 哪怕是看着楚嬴身后之人退出一个黑漆漆的大管子，也没有被高陵兵留意。 他们虽知道火枪能够取人性命，但是那有如何，刀枪棍剑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了解一个人的寿命，这么破旧的一个小城，一个听说是被楚皇抛弃的皇子，和他们这些高陵国的精兵相比起来，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活捉那个皇子，到时攻去京城，亲手将这个他丢在楚皇的面前！” 眼见着众人士气并没有因此挫败，为首几人狞笑不止，已经想到接下来要如何折磨这位身份尊贵的落魄皇子了。 身为皇子，一定比那些普通老百姓更能经得起折腾吧？ “殿下，他们马上就要攻来了，要不然您先下去避上几炷香的时间，反正有您的武器在——” 那群气势汹汹冲来的高陵兵目光凶悍，皆是盯着殿下一人，崔肇看得出来他们对楚嬴的恶意，心中亦是怒火中烧，几度瞄准下方千户，一待时机成熟，就要亲手了结对方性命。 “大可不必。” 楚嬴摆手。 他留在城墙之上有诸多原因，其中尤为重要一点便是这顺城之中的民心。 对于百姓，楚嬴虽不敢说自己看得有多透彻，却也明白如今这种情况下，人心浮动在所难免。 只有他楚嬴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站在这个城墙之上，他们才会坚信楚嬴不会抛弃百姓离开。 崔肇完全不懂这其中的道理，但作为楚嬴手下炎煌卫的一员，他知道什么叫做服从。 伴随着高陵兵越来越近，城墙上的火枪队也开始流露出几分不安，冷汗从额角滴落，手掌微微颤抖。 “冷静下来，这次战役和你们之前经历过的战役没有不同。” 楚嬴伸出手轻轻拍打面前炎煌卫的肩膀。 不少人回头看他，随即深吸一口气，握着火枪的手都稳住了不少。 只要有楚嬴在，就无亚于是一根定海神针杵在他们的后面，就算是天塌地陷，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开火。” 伴随着高陵兵的接近，楚嬴一声令下。 轰！ 枪炮声奇响，犹如天雷降世，伴随着火光和硝烟冲向地上那群矮小的高陵兵，先子弹到达，不断穿透高陵兵的身躯。 血花四溅，无数尸体倒下，但后来的高陵兵却全然不将同伴的生死放在眼中，踩踏着同伴的尸体迅速地朝着顺城逼近，甚至有人企图抓着身边人的尸体做挡箭牌，不断地朝着顺城靠近。 如果有人受了伤却并没有死，在无法继续战斗的情况下，身边的同伴却不想着如何救援，而是利落拔刀捅进对方的喉咙。 仿佛在这高陵国之中，就没有情谊可言。 值得可惜，但这与大楚国与顺城中人都没有丝毫的关联。 楚嬴冷漠挥下手臂。 黑色的火药被填充进巨大的炮管之中，火线掌控在崔肇的手里，楚嬴发令那一刻随即点燃，伴随着天雷地鸣，特制的炮弹从炮管飞出，下一刻砸入高陵兵之中。 轰！ 黑色的炸弹滚入其中，前一息时还没反应，下一刻那东西就原地炸开。 大炮的威力不言而喻，巨大的冲击力足够让血肉之躯四分五裂，奈何楚嬴来到这里搜集到的素材并不见多，形成的冲击量并不足以诈尸分散的五千人。 虽然楚嬴对此不算满意，但很明显，高陵兵们体会到了这种骇人的威力。 漫天的血肉就此炸开，原本没有那根黑管子放在眼中的人也终于体会到了恐惧。 可是他们大高陵国的荣光绝对不能丢在他们这里，更何况他们已经到了城门，攻城器具都已经准备完全完毕，又怎么可能再此时放弃。 “哼。” 楚嬴一声冷笑。 这就叫做投入比吧，当高陵国牺牲了太多的人在这里，就算是他们想要回头，也不会放弃。 “冲，攻城门，爬城墙，拿下楚嬴！” 千户当时距离大炮落点不过十米，差点就要丢了小命，心有余悸之时，心中的怒火也因此窜了出来。 开始想要楚嬴，不过是因为想奚落楚国和达到崔舜隆的要求，现在要算的是私人恩怨。 这个叫楚嬴的皇子，他必砍头杀了他！ 随着这群人越来越近，尽管少了大半，但人数上依旧占有优势，并且由于距离过近的缘故，火枪和大炮的使用也变得越来越低。 逐渐减少用武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火绳枪和大炮都很容易误伤自己人，只能停止使用。 背后的顺城新兵已经有些慌了。 “目测还有两千人，就算是殿下的炎煌卫再加上我们也不到一千，这怎么打？！” 第785章 投降求饶 和其余人的慌张受惊不同，楚嬴和崔肇的脸上几乎可以说是带上了笑意。 炎煌卫和大部分普通士兵不同，没了火绳枪，在长久训练的保持下，要以一敌二，亦或者说以一敌三，都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 楚嬴看着顺着攻城器具往城楼上爬的高陵兵们，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的明显肆意。 先前他找到的石油，经过一系列的加工之后，别的不说，引燃东西上面，还真是一把好手。 “倒。” 等到高陵兵好不容易要从城墙之下爬上来，不等他们的手臂触摸到城墙的半寸，一种滑腻黏稠的火油就从头顶倾盆而下。 几乎每一个爬上城墙的高陵兵都得到了这种招待，他们还没能从厚重的油腻里睁开眼，一个个火炬便从城墙丢了下来。 瞬间点起一连串的火蛇。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顺城的城墙好像变成了一面火海，但与燕都的狼狈想必，顺城的火海更像是一道保护墙，牢牢地将顺城护卫其中。 好些个残活着的高陵兵还没能踩着尸体继续往上爬，长枪便从城墙上方刺来，直接了解城墙上剩余诸人的性命。 此时，新一轮的火绳枪也已经准备就位，牢牢对准那些还在后方的高陵兵。 进则死。 退则亡。 不管他们因为何种原因前进或后退，等到他们的都是刀枪和火绳枪，哪一样，都足够让他们丧命当场，心中绝望。 不过只是顺城这样的区区小城罢了，不是说又旧又破，不是说只是一个没用的被贬皇子吗？ 怎么会这么难对付！ 就算是高陵兵之前来势汹汹，此时心中也接连发毛。 这样完善周全的防卫，再加上这么奇特残暴的武器。 还怎么打？ 若不是高陵国精神再上，他们都快做起逃兵来了。 “动手！快动手！楚嬴不是心系百姓吗，只要我们进去抓住一个平民，就可以威胁他了！” 巨大的攻城器开始疯狂撞击顺城城门，在是攻城器的护卫下，他们侥幸躲过了不少的攻击，这才支撑到了这里。 楚嬴此时终于下了城，他双手环胸，嗤笑地盯着晃动不已的城门。 若不是想着维修耗费人力物力，他还真想看看，这群人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可以将城门撞开。 他身后站着的这是炎煌卫和数以百计的顺城士兵。 当他命令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从门口冲进来的高陵兵在那晃眼之间，似乎在楚嬴和他身后将士的身上看见一只远古巨兽。 他们纷纷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地看着楚嬴。 “看看我们的新客人。” 楚嬴看着这群残兵败将，嘴角微勾：“别愣着了，请他们到我们顺城的营地里面，好好做做客。” 他咬重最后一句的每一个字。 身后的炎煌卫立刻发出连串笑声，一开始的情况似乎在此时彻底颠倒了个儿，可炎煌卫却不是高陵兵那么啰嗦，楚嬴话音落下之时，全部炎煌卫便冲了出去，将这所剩不足千人的部队牢牢围住。 此时的炎煌卫也不过五百人左右，换做之前的高陵兵，怕是要嘲笑起炎煌卫的天真来。 可是不知道是谁的大刀先掉在了地上。 发出哐当一声响。 随即就有人膝盖一软，朝着楚嬴的方向跪了下来。 “表现不错。” 楚嬴微微颔首，但冷笑却不及眼底：“还有谁想要投降的吗？” 这会儿恐怕都不需要炎煌卫或者顺城将士出现了，他一个人就完全可以将这群家伙包围。 “我投降！” “我也投降！” “家里面还有等着我的孩子，我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我也不想死！” 之前那些嚣张跋扈的高陵兵仿佛近在眼前，和此时跪地求饶的人完全是两个面孔。 他们不断地朝着楚嬴道歉，仿佛道歉就可以解决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问题。 再加上楚嬴之前对待大楚俘虏的样子给了他们信心，像这种说得好听叫善良说的不好听叫优柔寡断的性格求饶的话，他势必会放他们高陵兵一条生路。 在场高陵兵无一不是这样以为。 尤其是看着楚嬴脸上还夹带着笑意时，更是将心中的轻蔑拉到了极致。 愚蠢的大楚国人，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意义，他们就算现在投降认输，一旦找到机会，照样可以擒住顺城百姓，威胁楚嬴，到时不仅可以获得胜利，还可以将楚嬴这些奇怪的武器收入囊中。 届时，谁还会是他们高陵国的对手？ “很好，你们投降省了我不少功夫。” 闻言，炎煌卫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后面的顺城兵士们表情却是有些急切了，他们屡次张口想要提醒楚嬴不能轻信这群高陵兵，但又碍于楚嬴的身份，硬是一句话也说出来，焦急万分地看着楚嬴。 简直就是如芒刺背。 目光如此灼灼，楚嬴又岂会注意不到，他冷笑两声，踱步走到了炎煌卫的身后。 那些高陵兵纷纷抬头看他，目光之中充斥着对生的渴望。 “看看，这不是知道人命有多宝贵吗？” 楚嬴缓步走到跪在最前面的千户面前，抚摸千户脑袋的手更像是在抚摸一条狗：“怎么玩弄我大楚子民的时候，就不明白了呢？” 先前大楚国俘虏的尸骸还在外面未曾收进，还眼睁睁地看着城门的方向。 楚嬴轻轻阖上眼。 从跟着晁逊学武到现在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了手掌之上。 咔。 只听见一声轻响。 原本还在讨好谄笑的高陵千户瞬间倒地，七窍流血，脑袋上方彻底扭曲只留下五个指印。 楚嬴甩了甩手，冷漠地环视剩下的高陵兵。 他对待自己人的时候，是有时会手下留情。 但也要看这个人配不配啊。 到现在楚嬴都没有忘记，那群人杀了几个大楚子民后，那嚣张得意的笑声，那猖狂跋扈的模样。 这群高陵兵，没有一个手上不沾染大楚国的血。 他放过任何一个人，就对大楚国民的背叛。 “剩下的人，一个不留。” 楚嬴说完，转身便走。 第786章 狮子大开口 身后一片杀戮求饶之声。 楚嬴渐行渐远，他走在这略显冷清的顺城内，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才将顺城改造得一片繁华。 居然被崔舜隆那个蠢货破坏得一干二净。 知不知道坏人好事犹如杀人父母啊？ “楚公子！” “殿下！” “殿下！” 楚嬴正漫步在顺城之中时，遥遥传来几道呼喊声。 略一偏头，便瞧着三女各带着自家的食盒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些天他吃喝拉撒都在城墙上，少不了三女的帮忙伺候。 苏眉更是一天一个称呼一天一个花样，有时候搞得城墙上的将士都看得脸红不已。 没想到今天居然让她们三个撞在一起了。 明明还特地吩咐了未过天亮不得出门。 楚嬴正想着，天边红日缓缓初升，金色的光芒溢照四方，将整个顺城的屋顶，连带着他本人都笼罩其中。 如今楚嬴方才觉出些困劲出来。 这一仗觉得不长，没想到居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但能以这种速度达成，也算是速战速决了。 不知道如今，燕都城那边怎么样了。 “殿下？”正在楚嬴心事重重的时候，旁边平房里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屋内冒了出来：“我们赢了吗？” 他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生得虎头虎脑，正是说话不用思考的年纪。 搁着门缝，还可以看见他的父母正瞪大了眼睛朝着门口看，也没阻拦小孩的问询，眼神里充满了忐忑。 这一整夜，城墙上的将士们没睡，城内的百姓，亦是没人合眼，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未来，也有人担心楚嬴的安危。 “我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你说呢？” 楚嬴卖了个关子，笑呵呵地朝着三女走过去。 这一仗打得也没睡个觉，正好回去吃饱喝足，补足精神，再思考燕都一代的事情。 想来他之前有传讯段正贤，那燕都卫再加上曹玉堂和段正贤，如论如何，也能挡住个十天半月的吧？ 小孩看着楚嬴渡满金光的背影，不解地眨着眼睛。 他没懂。 等回过头时，却看见爹娘激动得眼眶含泪，吓得打了个哆嗦，迷迷瞪瞪地抓了抓脑袋：“爹，殿下什么意思啊？”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赢了！” 汉子一把抱住小孩，冲出门外，大声地喊道。 “那我们不用死了？” “不用了！不用了！以后有殿下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用了！” 汉子兴奋的声音传遍整个顺城。 这座沉寂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城池好像被彻底激活，无数人推开房门，心情激动地满怀恭敬地朝着楚嬴的府邸方向深深鞠上一躬。 而被勒令关在府内的文官苏立也得到了这次的消息，兴奋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要不是担心打搅了楚嬴休息，怕是要立刻和百姓们一样，冲上楚嬴的府邸了。 只是苦了顺城将士和炎煌卫们，战了一天下来，居然在楚嬴的府邸面前被堵了个水泄不通，手里面不知道被塞上多少东西来来回回推拒多少次。 就连他们身上带着的血也被人选择性地无视。 更有人细细地盘点着活下来的炎煌卫与顺城兵士，越是数得清楚，这心里面就越是惊诧。 高陵国来了五千人有余。 顺城却不过千人。 这种巨大的差异从古至今赢下来的又有几成？而在这寥寥无几的几次战役之中，哪一次不是以少换多，损失惨重。 而楚嬴带领的这一次呢？ 最多也不过就是轻伤而已，连个缺胳膊断腿的人都没有。 这种全面性的胜利堪称神迹，而他们顺城中的百姓在之前居然还有怀疑楚嬴的人，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狭隘！ 当真是蜉蝣不知天地之广，蝼蚁不知巨龙之威。 那算账先生数完，暗自拉住身边的娘子，约定着回去悄悄地给楚嬴立上个长生牌。 至于皇帝的长生牌，他们没那个兴趣。 就算是皇帝有怎么样？ 那个皇帝对顺城可没做出过任何贡献，要不是楚嬴的出现，顺城到现在还是民不聊生的模样，皇帝管吗？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人在顺城不算少数，只是单独供奉楚嬴一人这种事情说出去未免有点太过惊世骇俗，就算是斗字不识的村妇也晓得皇权之下无亲情，要是大肆宣扬，说不定对楚嬴有害。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这点事。 至此，至少在孙辰百姓之中，楚嬴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当今皇帝，与天地齐平。 而此时，已经静待足足两天一夜的李海逐渐暴躁。 他这一次拿起佩剑，走向萧广泰的帐篷，铁了心要让萧广泰将那图利布斤抓来说个明白，要是事情还安排不下来，他便亲手宰了这个祸害。 正待他掀开帘子，里面便传来一连串的大笑声。 “图利族长有心了，待到此次事了，银狐公子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功劳。” 扎日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萧玥也注意到了帐篷外的李海，急匆匆地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跟着过来。 “图利布斤松口了，他愿意出一千勇士，届时我们各族勇士都会跟着你一并前往大楚，虽然贺跋部没有掺和进来，但他们签了和平协议，暂时不会对其他部族插手，不足为惧。” “一共多少人？”李海直奔主题。 “扎日娜再加上我萧氏部出了大半勇士，但一共也就只有一万左右。” 萧玥不自觉地咬了咬唇瓣，内心恨起自己的无用。 当初萧氏部需要援助，楚嬴一人便将事情解决，而如今楚嬴第一回交代下来事情，他们却连几万人马都拿不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北原人心不齐，谁也不敢出全力，甚至连半力都不敢。 李海的面色并不好看。 但他知道，此次也算是尽了萧氏部和扎合部的努力，楚嬴尚且不会苛责，他又怎么好评头论足。 “那图利部有什么条件？” 李海转而问道。 听见这句话，萧玥的脸上比李海还要难看，她不动声色地比了一个数字。 李海差点惊掉自己的下巴：“一千勇士，六万白银？他当真的？！” 第787章 并非天命 帐篷里面还在商讨，但不管是李海还是萧玥，都巴不得图利布斤不要再多派勇士才好。 整个图利部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超过三千勇士，但如果一千勇士图利布斤就狮子大开口要上六万白银，那三千勇士，不得要个二十万？ 这笔钱楚嬴不是拿不出来。 李海也晓得如今的楚嬴是有多富贵，但二十万这么多的白银，先不考虑楚嬴到底会不会肉痛，就是李海稍微想一想，都有了杀图利布斤谋财害命的同时一了百了了。 “公子应该不会生气。”萧玥有些无奈地出声安慰李海。 李海摇头。 “这不是公子生不生气的问题。” 但对于这种问题，李海也不想这样继续纠结下去，这其中种种该由楚嬴判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剩下的将士带给楚嬴。 “将士集结完毕后就随我一并行动，这次必须秘密行动，你们不能穿上北原服侍，尽可能不要让人知道你们是北原人。” 李海小声地同萧玥说道，示意她快些将这些话吩咐下去。 不能再拖了，半柱香后他们就要出发。 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 北原的万人大军在朝着顺城逐步靠近，而崔舜隆方面却是得意洋洋地从卢龙关中大肆出行，丝毫没有遮掩自己行动的意图。 他已经得到讯息，整个燕都城已经成为了他的地盘，只要燕都城一稳短时间根本不用害怕进程那边派人过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抓住段正贤这个家伙，不过也没关系，区区一个段正贤，连飞龙卫都已经没有了，还掀得起什么风浪出来？ 想到此处，崔舜隆忍不住得意大笑。 这大楚国，说不定再用不了几天就该跟着他姓崔了！ “加快脚程，半日之内一定要抵达燕都！” 崔舜隆掀开马车的帘子，得意地冲着外面的人吩咐道。 正在此时，前线负责探查消息的小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被人拦在崔舜隆的马车之外。 直到崔舜隆点头，才获得了上前来的资格。 他急急忙忙地跪在马车面前：“报！前往顺城的五千兵士已经全数没了消息，我们去探查的人也还没有回来。” 崔舜隆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高陵国的人就喜欢这样，打完一个地方，先在那地方快活快活，多杀几个人，不必放在心上。” 说不定这群人看着顺城环境不错，在那烧上个三天三夜也不稀奇。 要说崔舜隆为什么会对楚嬴这么大的恨意和执着，还得说到崔舜隆之前的几次计划，为了造反，崔舜隆没少在顺洲城各地图谋划策，金银财宝，铁矿山脉，连带兵力都各有发展。 这楚嬴有时候顺便为之，他自己不以为意，大部分都被抛之脑后，但对于崔舜隆而言却是天大的仇恨。 楚嬴这随手东捅一下，西戳一刀，将他多年谋划化作虚无。 他不得将楚嬴活捉回来解气？ 至于楚嬴那些神奇的武器，他倒是也有听说一二，但古往今来多少愚民，多半是以讹传讹，什么天火流星，什么雷霆之间取人性命。 这世间如何会有这种武器？ 他瞧着那楚嬴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多半是和自己之前想要屠龙一般，故意制造声势，好壮大自己的名号罢了。 这崔舜隆越想便越是不屑，对于传讯兵送来的消息自然也就摆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转而追问：“如今瀚海关那边如何了？” 想要坐稳这个江山，瀚海官必须开，而且里面那些不听话不愿意服从的人，也没什么必要活着。 “姓曹的还在负隅顽抗，但不出三日，势必会被高陵国拿下！” 传讯兵这边的消息瞬间得到了崔舜隆的欢心。 他抚掌大笑，示意身边的人赏了传讯兵几个铜钱。 “先好好盯着，顺城那边不用管，那楚嬴肯定是落在高陵兵的手里了，我嘱咐过不会玩死，其余不用操心。” “全速赶路！” 等到上千将士走出去足足一里，草丛里面才有东西微微耸动了下，一个狼狈不堪周身是泥的男人从路上滚了出来，要不是抓着身边的树枝，差点就顺着一路滑下去了。 而此人竟也不是旁人，正是方才崔舜隆才想过的段正贤！ 要说有时候冥冥之中自由天定，崔舜隆自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殊不知他行走的每一步每次军事步策，都被旁人听入耳中，当真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给他使绊子，还是对于他的行事作风看不过眼。 比起崔舜隆对楚嬴的蔑视，段正贤倒是在心底里正视起楚嬴来，他相信楚嬴绝不可能会像崔舜隆口中那般，被无声无息地抓了起来。 就凭借楚嬴将顺城大变样，对百姓的慈爱之心，他就断然不会无声无息任凭高陵国践踏顺城。 但要说楚嬴真的能够赢过几千的高陵兵—— 段正贤心中亦是忐忑。 但不管哪般，他现在都只能朝顺城求援了！ 且说崔舜隆这边得意洋洋入了燕都城，满目疮痍触目惊心，面对周遭的啼哭咒骂，难民遍野，崔舜隆不单单是没有放在心上，更是觉得目光所及皆是他梦中理想之画面。 尽管在大楚国待了这么久，留在崔舜隆身体里的，还是高陵国那残暴的血液。 “皇上，在后面抓到个躲躲藏藏的人。” 如今顺洲的风向早改，跟在崔舜隆身边的一行人更是忙不迭就换了对崔舜隆的称呼，讨好卖巧之意溢于言表。 崔舜隆看在跪倒在地的人影，觉得有几分面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示意士兵将人的脑袋抬起来。 这一看清楚对方的面孔，崔舜隆就禁不住哈哈大笑，不断地拍击着自己的大股。 “我当这流落街头的落魄之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燕云总督，关道成，关大人吗！” 他笑着说道，扭头去看身边的侍卫：“你们不知道这关大人可是忠心耿耿，之前还为了大楚国那狗皇帝要砍我的人头呢！” 第788章 狗腿子 要是崔舜隆不提这件事情也还好，他这边一说出来，关道成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心中那边叫是一个悔不当初。 若是他当初没有冒进贪功，也不害怕惹出事端，老老实实将事情上达圣听，哪里会有这么多乱子？ 偏偏他这人就像是走了霉运，本身这金银细软都收拾好了，谁晓得家里面的几个姨娘居然各自都有姘头，当日燕都城一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那几个姘头就冲进他的院子里面将他五花大绑，钱财也被一揽而空。 要不是有个逃跑的仆人瞧着他可怜，将他放开。 说不定现在他就只是高陵兵手下的一抹亡魂罢了！ 如今他这官位也没了，钱财也没了，多的只是几顶绿帽子，这要是他死了，都得化身冤鬼。 而抓住关道成的侍卫更是觉得自己出手的时候到了，立刻就拔出腰间的大刀，咔一下放在关道成的脖子上。 那刀锋利得紧，才堪堪落上去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关道成的脖子上划出一条奇长无比的血口。 “皇上，小奴这就为您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狗官！” 关道成惊得浑身直哆嗦。 他也顾不上以往的面子，连忙跪地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上次的事情，真不是下官主谋，下官不过，不过——” 崔舜隆听得心里高兴，略略点头。 “不过什么？你身为燕云总督，就连王荣都不敢说与你同级，难道还是被你手下管韬威胁了不成？” 要说不说这崔舜隆睚眦必报呢，不单单还是连两个的大官的仇都记在心里，连那站在犄角旮旯连句话都搭不上的管韬也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谁料到这关道成一听，反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正是如此的模样。 之前楚嬴和崔舜隆屠龙的事情，他或多或少听人提起过。 在崔舜隆发问的一瞬间，他便在心中想好了措辞。 “管韬当然是威胁不了下官的，但是皇上您想，那管韬背后站着的是何许人也？是那楚嬴啊！” “楚嬴当时畏惧您的龙气，不敢对您出手，偏偏又狼子野心不肯安分，也怪我之前将管韬派去监管他，竟被他收买了回来威胁下宫。” “下官就算是身为燕云总督，那当时也是被楚家管着，哪里有胆子反抗楚嬴啊，之前下官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见到皇上您安然无恙，这颗愧疚的心才算放下来。” 要说在这顺洲之内，崔舜隆最记恨的还是当属楚嬴。 尽管知道关道成的话多半有假，但是这话编得不错，也讨了他点欢心，更何况那楚嬴他早就记挂着算账，不愁多上个一两件。 至于关道成，说是刺杀他，却也是给了他时机迷惑段正贤离开燕都城，这么一说，他还得感谢关道成呢！ 崔舜隆笑着上下打量着关道成：“可是说到底还是你对朕出手了，朕这心里面，属实是不舒服。” 他这话音才出，这关道成也是个狠人，直接抓起侍卫手中的大刀，往自己的面上划去。 一时间血肉模糊，容貌尽毁。 要知道，大楚国是极其注重仪表的，那生得不够端正出现在大殿之上，都要被称之为有失殿仪。 关道成这下，不可谓不很绝。 他带着满脸的血，直接朝着地上砰砰磕头：“下官知道单单是这样，是没有办法偿还下官的罪孽，下官愿意从此以后给皇上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堂堂燕云总督沦落到这种局面，自是可悲可叹。 但在旁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燕都子民眼中，却是面目可憎可恨，巴不得一口唾骂将这群狗贼淹死。 “不错不错。” 崔舜隆对关道成这哈巴狗似的模样颇为受教，他示意关道成上前来做脚踏，踩着关道成的背缓缓走下。 “以后朕身边的大学士就是你了！”他说完，拍了拍关道成脸上的伤口，时血花四溅也不以为意：“带路吧，我倒要看看，这燕都城其他的官员，尤其是那个什么王荣管韬的，有没有你这么听话懂事。” 一群人又声势浩大地朝着燕都城最里面走去，几个百姓看着他们走远，这才狼狈地转身逃窜到一处破庙之内。 “今日只寻到半个馒头，书生和将士分着吃吧。” 翻开破庙的烂神像，下面有个大洞，往日里都是乞丐们扎堆睡觉的地方，充斥着异味和蚊虫鼠蚁，但如今却成为几个受伤飞龙卫和之前在燕都城名声赫赫的书香世家避难之所。 虽说比起飞龙卫那缺胳膊断腿的架势，这几个书生的状态稍显得好些，却也不见得能撑得比飞龙卫还久，好些个已经嘴唇发紫，又冻又饿，已然要不行了。 以往哪怕是他国攻进来了，大部分对这种文臣世家也是客客气气，尤其是要当皇帝的那些，生怕书生们的笔杆子记下什么遗臭万年的东西，毕竟众口难防，杀了一个难免激怒一群，只要书生们不硬着骨头对着干，多半还是有条活路。 但高陵国和崔舜隆明显不是这个做派。 没等到书生们摆出硬骨头的架势，一群高陵兵就杀了进来，将书院，世家撕了个粉碎，侥幸逃出来的不过十数。 世家尚且如此，更何况百姓。 那些街头巷尾的老百姓们家里面连棵米面都没有留下，运气好的被打上几下，运气不好的全家上下一个活口也不留，家里面的女娃娃更是受尽了羞辱，导致后来有些姑娘家还没等高陵国攻进来，就直接悬梁自尽，男儿们拿起手边武器防卫，却又怎么可能是残暴的高陵兵的对手，当场丧命。 这半个馒头，还是残存的百姓在高陵兵丢掉的粮食里捡出来的。 “给他们吃吧。” 飞龙卫虚指了下书生，再度闭目休息。 他们只剩下来三个人，伤得都不轻，很难说能不能撑到段指挥使回来了。 百姓们小心翼翼地将馒头掰碎塞在书生的嘴里，欲言又止地看向飞龙卫，最后还是没忍住。 “今天关道成那个狗官向北乡侯投降了，还提到了大皇子！” 第789章 希望绝望 其实崔舜隆如果勒令约束手下，不得惊扰百姓，却也不会这么不得民心，可偏偏他们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人间炼狱。 不等崔舜隆走进燕都城，那百姓们就在心里面骂了千百回了。 “你们之前说大皇子会过来救我们，是真的吗？” 最开始开口的农户嘴唇干裂，手掌也冻得全是裂口，拽着个馒头，鲜血顺着硬面渗进去：“我们可是听了你们这么说，才把你们藏起来的。” 谁的命不是命呢。 要不是有这么个希望吊着，那半块馒头他们自己吃了还能填饱肚子，哪里用得着分出来？ “嗤。” 书生里有人竭尽全力睁开了眼，嘴里却发出嗤笑：“世间多是蝇营狗苟之辈，那楚嬴之前在燕都城也没见是个有骨气的，怎么可能会来救人。” “就算他想来，顺城那么大点地方，如何与北乡侯抗衡，你们瞧不上我们这些酸腐文人，倒是对几个说话不把门的大老粗信任有加。” “当真是疯了。” 说完，他就静静合上了眼。 如今他已经不抱希望能够活下去了，在昨天夜里，他写下一封血书埋在神庙之中，上面记载了关于北乡侯与高陵国的种种恶行，希望有朝一日会被人发现，记录史册。 原本旁边的飞龙卫都不能活动了，闻言硬是在喉咙里面堵着一口气挨着墙坐了起来。 “那大皇子我见过，年少有为气度不凡，行事光明磊落，眸光正义凛然，定不是你口中说的蝇营狗苟之辈！” “我说他会来，他定会来！” 原本几个没得精力的飞龙卫都睁开眼睛，愤怒地看向书生们：“哥哥看，我们段指挥使也不会抛下我们。” 书生自然没有飞龙卫们的强将体魄，口中哼哼唧唧的嗤笑两声，虽没说话，嘲笑之意却是一出言表。 偏偏就是他们这么几声嘲笑，将飞龙卫骨子里面那口血性都赌了出来。 一定要撑到楚嬴来的那天！ 百姓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该信谁，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那位名为楚嬴的大皇子，当真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善人。 尽管他们自己都知道，这希望到底是有多渺茫。 不知不觉，又是一轮日落月升。 楚嬴站在城墙之上，目光之下尽是一片焦土。 尽管前几日利用火气火油将高陵兵击败，但在这城墙之外的土地已经被火焰和火药损坏了大半。 幸好正值秋冬，燃烧过的草料可以埋进土里，等待来年开春。 丑是丑了些。 但可以沃土也算是不幸之幸。 他顺城算是逃过一劫，但如今不知崔舜隆动向，他手中不过千数不至的将士，断不可能带出救援，且不说救援是否能成，顺城若是这般抛下不管，谁知高陵兵会不会卷土重来。 届时顺城百姓如何抵挡得了？ 楚嬴心中百转千回，城门之下，突地传来轻轻敲击之声。 在这么多人站岗的情况下，竟无一人发现此人已经靠近顺城城门。 如今晁逊被他特地放假与家中团聚，也不知这人的实力与晁逊相比如何。 楚嬴拉高警惕，示意崔肇将火绳枪备上，转身下到城门，示意守卫将大门拉开。 守卫们严阵以待，手持长枪，在开门的一瞬与楚嬴身后的崔肇一并对准来者。 “段指挥使？” 虽说段正贤此时狼狈不堪，但楚嬴依旧从对方肮脏不堪的面孔下认出了来者的模样：“你这是？” 随即楚嬴面色一凛。 “燕都城已经沦陷了？” 段正贤无声点头。 他沙哑着嗓子想要讲话，话语破碎不堪，还是楚嬴示意崔肇上前喂水后才好上几分。 这才稍微缓过身体一两分，段正贤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皇子殿下，我段正贤此生跪天跪地跪君亲，还是头一遭跪了旁人，我只求您，派兵救救燕都城！” 他说话之间，重重磕了两个响头在地上。 听得旁边几个守卫是龇牙咧嘴，就算他不觉得痛，那几个守卫似乎都觉出痛劲来。 楚嬴连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段正贤之前对他的态度确实不算热络，但公事公办谁也挑不出毛病，更何况听闻段正贤此人对其他皇子亦是不假辞色，更谈不上是踩低捧高。 如今他为燕都城而来，亦是一腔义气，楚嬴当然不会刻意刁难。 “段某人在路上听说殿下您以顺城逼退五千高陵兵，可是有上万将士在此？” 段正贤一起身就连忙追问，方才他进城时候观察过几个守卫面貌，看上去毫发无损，想必楚嬴大获全胜的事情还是真的。 若真是有一万将士，说不定在拼个鱼死网破后，还能将燕都城夺回来。 “段指挥使你先稍作休息，我与你之后再谈。” 楚嬴见他面色发青，身体微颤，想必路上颇受折磨，此时若是急着商讨事情又将事情真相告知与他，说不定会叫这人身体难以承受。 不等段正贤反驳，崔肇便领命将段正贤带往顺城。 段正贤几次想要回头与楚嬴搭话，看见的都是楚嬴前往城墙的背影，心中急切无比。 但如今也只能按照楚嬴命令先做休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楚嬴还在城楼享用午膳，便察觉身后来人，他无奈示意旁侧调笑的苏眉先下去，转身回看才登上城墙的段正贤。 段正贤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楚嬴抓个正着，神情明显一愣：“大殿下会武功？” 传闻中楚嬴不是一直待在冷宫之中毫不得宠吗，如何习得武功？ 也不知道那段正贤到底是脑补了什么。 看着楚嬴的目光忽惊忽骇，忽而震撼赏识。 最终在楚嬴的眼中化作四个大字。 恐怖如斯。 他哭笑不得地想要解释。 却见段正贤抬手：“殿下不必多言，皇宫种种我亦是明白，殿下能有如今本事，当真是——” “让段某佩服不已。” 楚嬴这话都怼在嗓子眼了，听他这么说也只能笑笑。 他端详段正贤两眼，见他气色好些，也知现在事态紧迫，直奔主题。 “燕都城，我还去不了。” 第790章 亦是祸害 原本这段正贤全部的希望都压在楚嬴一人身上。 听见这句话当下站起，浑身哆嗦。 “殿下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要弃燕城百姓性命于不顾吗？难道要让大楚被那北乡侯侵占吗？那高陵兵殿下已经见过了，难道不知晓他们的残暴？！” 他接连追问，目光死死盯着楚嬴，似乎有火光在其中焚烧。 楚嬴便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不由得捂着额头，有些头痛地轻叹一声。 “段指挥使可知，大楚国边境关卡，哪个最为方便高陵国里应外合攻破大楚？” 楚嬴边说着，边展开放在一侧的地图。 段正贤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努力将思绪转到楚嬴说的话上：“看这样子，应该是瀚海关。” 话音一落，他背后冷汗瞬间冒出！ 是了。 他这一路奔波，记挂着燕都城，居然忘记了路上听到的曹玉堂的事情！ 身为飞龙卫，再加上调查北乡侯谋反一事，段正贤将顺洲大大小小的官员记了个遍，之前又在路上听取过崔舜隆言语，现在反应过来，自然知道曹玉堂所驻守之地是有多重要。 他喉咙发干，手指颤颤巍巍地点着瀚海关，想要将自己听见的话说出来。 没等他开口，楚嬴便直接接话。 “我若是崔舜隆，我定会取燕都，谋瀚海，最后再加上我这个靠近北原的边境城，可进可攻可退。” “既然能打通瀚海关，那谋取大楚的兵力便全然可以靠外来的高陵国帮忙，瀚海关素来易守难攻，内部最好攻破，外界牢不可摧，你觉得高陵国和崔舜隆会在外面安排多少人等着进来。” 楚嬴说完，背部靠在城墙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桌面。 他看着段正贤的脸色就知道段正贤已经想明白了。 能做到指挥使地位的人，就算偶尔犯蠢一两次，也不可能一直蠢下去。 上次来顺城之时，也勉强可以看出他行事周全。 以后说不定会有可用之处。 “先去瀚海关。” 段正贤合上眼深吸一口气，兄弟们在燕都城催促他离开求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应该先求着楚嬴去援救燕都城的。 但他做不到，在大楚国还有万万千千的百姓，还有当今圣上，如果让高陵国的数万将士甚至超越三万进入大楚，凭借他们在燕都城的做派，那整个大楚都会完了！ “求殿下祝我一臂之力！” 段正贤说着，又要跪下。 却发现自己的双臂被楚嬴托举，根本就跪不下去，楚嬴抬眸看了他一眼，口中却说道：“还不行。” “这还有什么行不行的？！” 段正贤急得连尊卑差异也顾不上，直接逼近楚嬴：“就算殿下你不肯派兵前往，那借出兵士与我一道总可以吧？” 他说着，咬了咬牙：“段某愿意告诉殿下一个秘密！” “那北镇抚司镇抚使王荣，平日里看起来不介入党争，但早就是太子的人，因为他平时为人还算公允，陛下也对太子颇为看重，这才一直放任自流。” “殿下有大才大能，定然不愿意蜷缩在小小顺城度过一生吧？不知道我这个秘密，会不会帮到殿下。” 若不是有王荣之前和关道成做出的事情，兴许段正贤此时还不会将他的事说出来。 而这件事—— 楚嬴还真没有想到。 不过于此时的他而言，王荣到底是谁的人，根本就无足轻重。 “段指挥使，不是我不愿，是时候未到，你再给我半日。” 那段正贤早就心急如焚，哪里听得下这些，他急切地望着楚嬴：“半日，半日又能做什么？殿下手中有万人大军，竟毫不肯借与段某吗？” “顺城兵力不过千数，我如何借你？” 楚嬴这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见段正贤依旧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禁不住冷笑一声。 “段指挥使说我顺城有万人大军，你来了也有段时间了，可曾见到半点影子？” 不是没有怀疑过楚嬴兵力不足。 但段正贤根本就不敢想。 千数不到的将士就打败了高陵国五千骑兵，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双腿发软，双手捂脸，隐隐绝望地说道：“倘若只有这点兵士，半日，半日又怎么能够请来援军。“ “难道是天降吗？” 看来是这些日子收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 楚嬴皱眉看着脚边瘫坐的段正贤。 事态之急，又怎么容得他垂头丧气，倘若战场主将都这个样子，那仗还打什么，直接投降认输罢。 楚嬴也懒得再和他客气，直接两脚踹在其人的身上：“本宫说是半日，便是半日，既然本宫能以千数对敌五千，你就该对本宫有些信心。” 出在楚嬴身上的神奇之事的确不少，段正贤扶着城墙慢慢站起，眼睛定定地盯着楚嬴。 那目光似乎是在瞧着什么神明，充满了祈愿和希望。 楚嬴被他盯得肉皮发麻。 正在此时，大地也开始微微震颤。 楚嬴看着遥远地面上有些震动的石子，嘴角微勾：“看来我说得有些迟了，用不了半日啊。” 段正贤闻声，顺着楚嬴目光看过去，眼瞳猛地紧缩，手下抓着的城墙石头居然也被捏成碎块。 “殿下！不好了，敌军来袭，您先——” 他抬头看着楚嬴嘴角笑意，不解皱眉。 “不是敌军。” 楚嬴好心纠正：“是援军到了。” 段正贤差点以为楚嬴疯了。 又不是京城方向来的援军，更何况若是京城援军，也当先过燕都才对。 他拧眉仔细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部队，突地倒吸一口凉气。 “北——” 怎么会是北原的轻骑兵？！ 北原的轻骑兵虽然比不上北匈的凶狠，但也比大楚一般士兵强悍得多了。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 段正贤将目光看向楚嬴，心中又有了可怕的猜想，脑海中的想法不断回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这件事情汇报当今圣上。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不就是楚嬴和北原私通，亦或者楚嬴已经掌控了北原，对大楚皇帝来说，不一样是个祸害吗？！ 第791章 兵备道破 “段指挥使。” 楚嬴一开口就将段正贤胡乱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当然知道段正贤在想些什么。 原本段正贤的出现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燕都城的沦陷同样让他意外，想必段正贤定是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这才导致了如今局面。 这件事情不该段正贤知情的。 可段正贤既然已经向他替民请命，又作风诚恳。 楚嬴没有杀他的道理，自然也没有为了他耽误计划的道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本宫此次是为了救民救国，你当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段正贤面上浮现出纠结痛苦。 他若是将此事上报，但是无情无义的畜生之举，可若是瞒下来…… 段正贤咬牙看向楚嬴：“我见大殿下大义凛然，定不是北乡侯那等小人之辈，这件事情，卑职会权当做没有看见。” 楚嬴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手掌轻轻拍了拍段正贤的肩膀。 “段指挥使做了个不错的选择。” 他双手摊开，示意崔肇替自己穿上甲胄，往城楼下方走。 段正贤紧随其后。 突然，楚嬴回头看了他眼。 “段指挥使，你知道有一点吗？” 段正贤茫然摇头。 “就算你打算上报，我也不派人阻拦你，但你的证据呢？所谓的北原骑兵，你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北原的吗？” 多智近妖—— 段正贤心里一瞬浮现出这四个字。 他打了个寒颤，快步跟在楚嬴的身后。 幸好楚嬴这个皇子从来没有把这种心思用在邪门歪道上，不然京城的那几个皇子，未必就玩得过楚嬴。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领队的李海激动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奔至楚嬴面前行了个大礼。 “让殿下等候如此之久，是我等的过失！” 他还想要多说什么。 却见楚嬴抬手将他扶起：“一路急行军多有辛苦，再累些时日，等解决了此间事情，我好好请你们喝一杯。” 这李海听着楚嬴如此亲近的话语，激动得双手颤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天的疲惫呢。 他立刻请楚嬴上马，即刻就要带人启程，直奔瀚海关。 段正贤也就只能从顺城里面拽匹战马跟上。 他心情忐忑，不由得和身边崔肇搭话。 “我刚才细数，此番大军只有万人，我离开燕都城时，曾估算燕都城内有一万五至上的高陵兵，如今只有一万大军是否太少了些？” 先前只忧心没有兵，如今倒忧心起一万大军不够了。 崔肇学着楚嬴那般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段正贤。 “大皇子殿下加一万兵士，对方兵力不超过两万，太少？你未免太看得起高陵兵了！” 说完他大笑出声，用力扬鞭转瞬就追上楚嬴，将段正贤甩在身后。 段正贤茫然地抓着缰绳，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看得起高陵兵？ 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 东蓟府兵备道内，曹玉堂捂着肚子上的血口，仰头贴在城墙上，压抑着身体的痛楚，身边却传来一连串吭哧吭哧的粗气声。 他扭头过去，正好可以瞧见韩常山那浑身乱颤的肥肉。 韩常山身上暂时没有什么伤口可言，但瞧那面色，也不见得比他这个受伤之人情况更好。 “知府啊，大皇子殿下说得好，平时要多运动。” 曹玉堂这个人也算拿得起放得下，当初水匪的事情过去后，没少让属下在郝富贵和炎煌卫那打听些楚嬴的事情，外加这些事情并不重要，还真就让他听了话找着机会调侃起人来了。 “你看看你这搞得，都快成水里捞出来的了。” 韩常山听着曹玉堂的调侃，拿着衣袖不断擦拭额头的汗水，他身形本就微胖，在这种战役之中，明显就是拖累。 被调侃几句，他也只能苦笑。 见他不说话曹玉堂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有些认真地开口感激：“若不是东蓟卫及时抵挡，我早和兵备道怕是已经殉葬多时，多谢韩兄了。” 韩常山摇着头还是苦笑。 “都是东蓟府境内，有什么谢不谢的，职责所在。” “可惜消息不能传出去，想要向大殿下求援都做不到。” 撑了这么多天，要不是高陵国那群人有意逼疯他们，故意耍弄，兵备道早在半日前就被高陵国攻破了。 可就算如此，兵备道也抗不住高陵兵下一次的进攻了。 正想着。 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敲鼓声，犹如冥府鬼泣，声声入耳道道不绝。 那高陵兵似乎是修整足够，个个翻身上马，再一次朝着兵备道奔袭而来。 万马奔腾，血色阴郁，天边的夕阳红霞似乎也预示着兵备道即将走入终末之战。 那高陵兵更像是地府里面杀出来的恶鬼，手持大刀青面獠牙，前来收割枉死之魂。 曹玉堂和韩常山相互搀扶着站起，对视苦笑。 “没想到会和你死在一块，可惜了，都不是个美人。” 韩常山抓住机会，调侃了回去。 但两个人在此时此刻都笑不出来。 谁都知道，兵备道一破就是瀚海关，楚国要完了。 “众将听令！” 曹玉堂捂着伤口，勉强站稳。 “死守至最后一人，决不后退！” 还能站起来的人都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抓起身侧的武器，齐刷刷看向曹玉堂。 “我等若降，受苦的便是我楚国百姓，便是我等亲故好友，只要一人尚存，脚下便一寸不让。” 曹玉堂勉强从身边的死尸上拔出一把长剑，示意众人打开关卡，率先一步走了出去，他本不应做到如此地步，可如今可战之人不过百数，多他一个，总比没有来得好。 更何况，曹玉堂现在合上双目，眼前都是枉死的将士，让他如何安坐。 最后一个镇守兵备道的重任，他交给韩常山了。 众人身死之后。 韩常山亦会在兵备道攻破之时，自刎而亡。 “随我冲杀！” 他高举长剑，头也不回地朝前冲去。 “杀！” “杀！” “杀！” 身后百人交相呼应，手中所持武器多为故友所佩。 在临死前，他们要用同伴的剑，多报几次仇，多杀几个高陵兵。 纵身死魂消。 亦不悔镇守大楚。 第792章 天神下凡 正此时，日暮之下，遥远圆日之中，似乎有一道人影奔袭而至。 咻。 曹玉堂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在那纷乱的战场上，尤为的清晰。 他瞳孔微微扩张，不敢置信地看着日落的方向。 一人一骑一枪。 在那日落出，被金光所渡，犹如天神下凡。 随后他身后奔涌出万千骏马，杀气腾腾，映照长空。 “是大皇子殿下。” 曹玉堂声音有些颤抖，小声到他自己也听不清楚。 随即他目光定定看向日照方向。 “是大皇子殿下来了！！” 欢喜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战场。 兵备道所剩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以更凶狠的姿态朝着高陵兵反扑，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泪水。 大皇子殿下来了！ 兵备道保住了。 他们的兄弟没有白死。 就算他们身死，也不亏了！ “协助大皇子殿下，杀陵狗！” 曹玉堂声嘶力竭的喊道，嘴角溢出鲜血，面上却不断大笑着，丝毫没有停下。 少些懂得大楚国话的高陵兵像是看着疯子一般地看着兵备道之人。 那什么大楚国皇子有什么用？ 先不说相隔有多远。 就算来了，也不过是他们的下酒菜罢了。 楚国人，都是些脆弱不堪的病秧子，他们都不用费力，轻而易举就可以—— 轰！ 巨大的炮响声炸开。 在高陵兵的人群之中仿佛开了朵血色莲花，一瞬形成巨大无比的真空段，除了漫天乱飞的躯干，连半点全乎人都看不清。 山地震撼，雷鸣阵阵。 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咻咻射枪声，一场来自地狱的收割这才正式开始。 “退！” 曹玉堂自然晓得这是什么东西，他亦是在场多人中第一个回过神的，他连声唤道，将所剩无几的东蓟卫带了回去。 雷火之威，堪比天罚。 若继续混迹其中，倒是给楚嬴添乱。 听着这一道道的催命雷响，明明脚下大地都在为此颤栗，兵备道内却一扫之前的绝望之气。 好些个年纪小的居然爬上来看起热闹来了。 “那个就是的大皇子殿下吗？” 有人指着背对金光的楚嬴，眼睛发亮充满崇敬：“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天神下凡渡劫来得？” “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旁边的同伴将他挤下去，亦是崇拜地看着远处楚嬴的身影：“什么会不会，我看大皇子殿下他就是！” 而此时的高陵兵却头一次体会到死亡的阴影。 对方就像是地府之中的神明，不管他们躲到哪里，都会伴随着古怪的声音而失去性命。 “我受不了了！我要投降！” “我也不想打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明明都还没有过来，怎么会攻击到我们？” “这是天雷！天雷！” 好些高陵兵四下逃窜，却被火绳枪取走性命。 不过寥寥一个时辰，场面上所剩的高陵兵就不过半数，随后他们那奸猾的性格又一次冒出，果断地奔向兵备道，预防“天雷”。 “穆塔，动手吧。” 楚嬴嘴角微勾。 他本来就没指望靠着火绳枪和炮弹就能收割掉所有的高陵兵，毕竟混战时，亦或是燕都那样与民众交杂一处时，误伤的概率值太高。 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北原来人才行动。 而在方才时间里，已经足够缩短他们和高陵兵之间的距离了。 “是。” 穆塔应声而出，身后万千北原士兵早就解渴难耐，弓身拉马，个个身形犹如飞箭般涌出，又犹如千万匹饿狼破穴而出，奔驰在这属于他们的“牧场”。 鲜血不断地从高陵兵的身体喷出，将这原本就充斥着血土的战场染得更红更艳。 高陵兵们原本是想接着靠兵备道来躲过天雷，却没有想到也是楚嬴圈套中的一部分。 如今兵备道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外加上高陵兵士气大乱，早就没了秩序，想要短时间进入兵备道甚至于伤到兵备道中人根本就不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自己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对于北原那些士气正盛的轻骑兵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单方面的屠杀场。 段正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般跟过来，居然真的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崔肇那句。 自己是高看了高陵兵。 倒也不是—— 段正贤疯狂地甩了甩脑袋，将自己那破格的想法甩了出去，高陵兵行事之狠辣毒绝是各国心中都有认知的，若不是高陵国居于岛国，外加上人口损耗也大，怕是和北匈并列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能因为楚嬴的厉害出格，而真的将高陵国当成弱鸡对待。 只是哪怕心中这样想着，直到战役结束，段正贤的心中亦是有种恍恍然之感。 觉得这一切，都好像还在梦中。 他驾马迷迷糊糊地跟在楚嬴身后，身侧是被清理出来的尸山血海，无数的尸体和鲜血让整片大地都变得黏稠难堪。 兵备道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曹玉堂和韩常山两人可以说是从里面奔跑而出，噗通一声跪在楚嬴脚下，瞬时涕泪交错。 他们这一战，打得太过艰难。 最后留下的只有八十余人。 若不是楚嬴。 他们不仅不能守住兵备道，就是身死后到了九幽冥府，又如何应对死去的将士们。 “你们二位给本宫行这种大礼，本宫确实是没什么意见。“ 楚嬴脾气向来潇洒，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道：“但二位官职都不小，这要是传出去说你二位给本宫下跪也算了，要是传出去的是你二位一把年纪了还哭得像三岁小孩，那这可就好玩了。” 两人本来有千恩万谢要说，没有想到楚嬴会说出这种话，顿时眼泪都被憋回去大半。 “好了。” 楚嬴说完，示意两人起身。 “多的不说，先让将士们进去休整一夜，明天要赶路燕都，接下来，有场硬仗要打。” 解决完瀚海关的危机，燕都还有两万高陵兵。 楚嬴面色微沉，单论数量并不算多得夸张。 问题出在城内。 这群人和百姓混迹一处。 一旦打起来，如何护住燕都百姓周全？ 第793章 燕都乱象 深夜兵备道内，曹玉堂点着灯，面上和身上的伤口明显已经经过了处理，周身干净不少，他手中握笔，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这次没有大皇子出手相助，他们已然没命了，这上报传讯中，什么改写什么不改写，他很清楚。 大皇子殿下才智双全，比京城那帮子只知道尸位素餐的皇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如何猪油蒙了心竟将大皇子流放到这种地方。 不过这句话曹玉堂也就只敢在心里面想想，就算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向任何人说起的。 更何况，若不是楚嬴被派了过来，想必他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曹玉堂写完，郑重地放进怀中，等待燕都事了，好将此事一五一十地传达上去。 而此时此刻，燕都城内居然在高陵兵攻破城池后，头一回有些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围着城门口，看着城门上悬挂着的两人。 那两人手臂皆被拴住困在城楼上，双手吊得发紫，面色枯黄奄奄一息。 “呸！活该！” 除了守着的高陵兵，围在周围的百姓也在小心地朝着两人吐口水。 好些人虽是偷偷过来瞧些热闹，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缘故，还有好些人误认为二人是反抗高陵兵遭了报复，对周围的百姓的举动有些看不过眼。 “你们知道什么！”最开始吐唾沫的百姓表示不满，声音不过略大了些就引得高陵兵注意，他连忙又将声音放低，恼恨同人说道。 “顺城那位大皇子听说过吧？人家早就知道北乡侯的事情了，当时就上报朝廷，为了不惊动北乡侯免得害着我们这群老百姓，人家那是三棍子闷不出来一个屁，愣是一句话没说，就等着找机会把人抓起来，免得出事。” “结果就上面这两当官的，为了抢功，把事情捅到北乡侯跟前了。” “那北乡侯一看暴露了，转头就把高陵兵搞过来。” “我们现在都是被他们两个害的，吐他们两口怎么了，要不是有高陵兵看着，我上去给他两个嘴巴。” 话是糙了点，该说的说明白了，原本还不知情的百姓一时怒火中烧，那唾沫一口接着一口往两人身上吐。 本就知情的几个救了飞龙卫的百姓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都是那两个蠢货！” 关道成此时已经靠着崔舜隆将自己之前的府邸拿了回来，愤愤不平地饮酒：“要不是管韬把事情告诉我，我贸然行动？” “要不是王荣不拦着我，我也没那胆子动手啊！” 这一切的消息，还真不是活着的几个飞龙卫传出来的。 当时崔舜隆去找两人算账的时候，关道成就在旁边跟着，管韬震惊和王荣鄙夷的目光他到现在都忘不掉。 他们两个不是假清高吗，吊他们个几天，顺便再把一切脏水都推到这两个人的头上。 要是他们死了更好。 如果到时候崔舜隆造反失败，他大可以说自己是在崔舜隆这边做卧底嘛，之前的事情也都是王荣他们干的，他关道成清清白白，还是那个做燕云总督的他。 而且他已经委托高陵兵去追杀之前那些奸夫淫夫，想必很快，就会带着他的金银细软回来了。 想到这里，关道成觉得自己杯中的美酒都甘醇了几分。 “总督大人，大事不妙啊！” 一个贼眉鼠眼的仆人从外面跑了进来，小声地在关道成的耳边禀报。 关道成手中酒杯顿时坠地。 “你说什么？那王荣不是有骨气得很吗？！”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将王荣吊上去多久啊，那王荣居然就同崔舜隆告饶了？ 也不知道王荣到底和崔舜隆说了什么，居然成为了崔舜隆的座上宾，住进了以前的侯爷府现在的假皇宫。 要是真的让王荣在崔舜隆的面前得了脸子，那迟早有一天不得弄死他？ “不行，我得过去一趟！” 关道成急急忙忙将自己之前的官服穿上，再三整理了衣裳，急急忙忙往北乡侯府上赶。 这才到北乡侯府上，那几个侍卫就大手一挥，将人挡了下来。 “大人不好意思，最近侯爷和王大人都说了，不想见到你。” 关道成心里瞬时咯噔一声响。 为何会不想见到他？ 果然还是王荣在其中捣鬼！ 关道成被拦下来之后也不回府，压根不顾忌自己一身的官服，寻了个地方就坐下。 他就不信，王荣还不出来！ 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关道成的性格似乎也发生了大改，以往的注重的颜面似乎都在崔舜隆离开燕都城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午时三刻，正在关道成等得昏昏欲睡之时，王荣终于手持信封，从侯爷府中走出。 “好啊！” 关道成也不管这到底是在哪里，直接就扑了上去：“好你个王荣，说，你都和皇上说了什么！” “一口一个皇上，关道成，你可真是条忠心的狗。” 王荣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扯出，面上冷笑。 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分崩离析。 但王荣也没有想到的是，关道成在被自己刺激之后，居然一拳就朝着自己脸打过来。 他在城楼上吊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又遭到了关道成的刁难，心里面的火气可不见得有多小，居然转手一拳就还了过去。 这两个平时在燕都呼风唤雨端腔作势的大官，居然在大街上打得是不可开交。 就连北乡侯的侍卫想要出手阻拦，也没能将两人扯开。 自然又让那些个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们在心底连呼几声畅快。 比起燕都城这两个官员之间的纠葛，三十里外隐秘驻扎的楚嬴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点好东西。 “你确定？” 楚嬴托着腮看着底下被高陵兵追杀的两男两女。 原本他都打算唤炎煌卫救人了，被段正贤一打断，没忍住看了一会：“这是关道成的小妾和他的姘头？” 他稍微挑眉侧头看了段正贤一眼。 “你们连别人的姘头都查？” 段正贤面容端正，淡定开口：“我们甚至知道关道成房中之术不佳。” 第794章 青青草原 噗。 楚嬴没憋住。 房中之术不佳，有够含蓄的。 他朝着段正贤竖了个大拇指，随即继续看着下方：“那也不对啊，他们怎么会被高陵兵这么死追不放，还一副要抓活的样子。” 说完他嘴里又啧啧两声：“小妾也太不地道了，这是和姘头合伙把关道成东西给全偷了啊。” 一码归一码，楚嬴确实是对关道成毫无好感可言，但这等做派，也非善人可为。 “她就一个小妾，没那个胆子，说不定还是关道成平日里给她的金银细软？” 段正贤微微一愣。 楚嬴回过头，嘴里也没避讳：“老段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崔舜隆那么低级的骗术给骗了吗？” 低，低级？ 段正贤梗住，觉得心里面有些憋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认真地问道：“为什么？” 这两天楚嬴也和段正贤熟识几分，他拍了拍段正贤的肩膀，笑言：“想事情啊，太轴了，牛角尖。” “小妾怎么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就是太去想什么身份应该做什么事，哪里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你看你这个身份还该离我们皇子远点呢，现在不也站在本宫旁边。” 楚嬴指了指女人身侧的姘头：“你再瞅瞅她那姘头，浓眉大眼天庭开方，遇见高陵兵也不慌不乱，逃跑路线规划得还不错，可见是个胆大心细的。” “敢偷关道成的钱也不足为奇。” 随即楚嬴用一种调笑地语气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关道成那家伙小气得紧，怎么可能给我一个不受宠的小妾那么多钱，那小妾手里面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磨的。” 和他母妃的手有点像。 楚嬴伸手招来炎煌卫，示意对方去解决了下面的麻烦。 段正贤稍稍愣住。 “可是关道成身为燕云总督，怎么会连这点——” “重要的从来不是身份。”楚嬴直接打断：“而是那个人。” 而是那个人？ 段正贤出神地看着楚嬴，思维不知又去了何处。 楚嬴也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对这个轴得出奇的老黄牛造成什么影响，他转身走入帐篷，没过一会，便有炎煌卫压着两男两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兴许是听了段正贤说的姘头，炎煌卫对待四人并没有多客气，直接喝令。 “见到大皇子为何不跪！”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观察四周环境的四人立刻齐刷刷跪倒在地。 “不用那么严肃。” 楚嬴手绘着燕都城的内部地图，时不时抬头看四人一眼：“为什么被高陵兵追杀啊，露财？” 按理来说不该，不然早就被高陵兵射箭击杀，一样可以取材。 四人对视。 之前被楚嬴点到过的男人突然跪着挪动几步上前，口中大喊道：“还请大皇子殿下为我等做主，我等皆是燕城街邻，自小相识两厢情愿，是关道成横刀夺爱，硬生生分散我等。” “是几位妾室的家里人听说被关道成看中，把人卖进去的吧？” 楚嬴笔一顿，瞥视四人。 那男人瞬间怔住，没想到会被楚嬴一口戳破。 “下次装这种事情，眼睛里面的恨意要再多一点。”楚嬴淡定地说道，而且这几个女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对于那些关道成那个人来说，只是转换口味的清粥小菜，还远远达不到去抢的程度。 男人也知自己撒谎被拆穿，当即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再也不甘有半点欺瞒，老老实实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交代出来。 楚嬴听着听着就收了手。 燕都城他和他的人现在都进不去，听上去像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在高陵兵攻过来那天晚上差点让关道成被高陵兵杀死，结果现在转头关道成就可以命令高陵兵将你活捉回去了？” 这个关道成，比他想象之中要更蠢得多。 他将崔舜隆造反的事情挑到明面上来，害出如今这种局面，尚且还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狡辩争论，最后也就只贬官而已，可投奔崔舜隆，哪怕他只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最终也会被他那个疑心病多得要命的皇帝老爹盯上，那小命还不一定能保下来呢。 四人磕磕绊绊地回答后，见楚嬴不说话，也不敢言语，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楚嬴盯着为首的那个男人，突然问道：“你看出我们这是要做什么了吗？” “小的不敢看！” 那男的回答得倒快。 差点给楚嬴逗乐了：“没事，让你看你就看。” “小人觉得，大皇子殿下这是想要出动军士，将燕都城抢回来。” 男人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楚嬴微笑点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按兵不动吗？” 这点男人自然答不上来，他也不敢回答，楚嬴倒是也不逼迫他，接着说道。 “因为燕都城里的人，也都是我大楚国的子民，我不能让他们冒险成为人质。” 楚嬴抓着地图起身，拿到男人的面前：“这张地图我画得怎么样？” “惟妙惟肖，简直和燕都城内一模一样。” 楚嬴对于彩虹屁这种东西早就免疫，也就是郝富贵这家伙还在顺城看家，不然能蹦起来骂这男人跟他抢活干。 “记得住吗？” “记得住。” 两人一问一答，听得男人背后的三人都呆在原地，不明白两人打什么谜语。 “大殿下会保证我妻女和好友今后的安全？” 男人直起身子追问，目光不停地落在其中一女的肚子上。 这点楚嬴还真就没看出来。 他稍微有点出神。 怎么说呢，他怎么之前没发现关大人的头顶上绿成这样，真是好大一片的青青草原啊。 “可以。” 楚嬴应下。 男人瞬间松了口气，瘫坐在地：“那小人也可以。” “放心，活下来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楚嬴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要求人去作死，他示意炎煌卫将外面的段正贤叫进来。 一等人进来，他就将那张图原封不动地摆在段正贤的面前。 “把飞龙卫的几处暗点都画下来吧，外加给个你们的通讯方式。” 第795章 一场出卖 在那一瞬间，段正贤差点以为楚嬴是要将他们一锅端了。 “不要藏私，有用，大不了你们之后再换地点。” 楚嬴把笔直接塞在段正贤的手里。 段正贤的面色有些苦涩。 在他离开的时候，全部飞龙卫都跑去对付入侵的高陵兵了，那么多的敌军，很难说…… “对你的人有点信心。” 楚嬴突然冒出一句。 他看着段正贤那苦哈哈的样子就别扭，这人现在和个祥林嫂似的，该是时候给段正贤派点活来干干了。 “明白。” 段正贤时深吸一口气，抬手在内城地图上描摹。 楚嬴则是带着那男人出去，好好找人给他整理一番。 如今的燕都城不许进不许出，消息都传达不进去，一般人到了门口就会被高陵兵射杀。 楚嬴还在想半夜翻越城墙的可能性，没想到关道成瞌睡来了送枕头，给他安排了好棋子。 为了报复，关道成对于死掉的姘头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他在发布通缉令的同时，所有的要求都是活捉。 那被高陵兵追杀后走投无路逃回燕城的姘头就很合适了，可惜的炎煌卫之中并没有熟悉燕都城环境的人，就算是段正贤本人也因为身形相差过大的缘故，无法假冒此人。 接下来，他需要的是这位姘头的脚程够快，不要在城门口就被抓住了，届时能在城内留下多少飞龙卫的讯息就留下多少。 以飞龙卫的实力，就算在战役这种事情上比不过炎煌卫，但不管是隐匿还是暗杀，都是高手，总会又一两个活下来的。 届时由内部的飞龙卫通知内城百姓深夜出逃，以烟花为讯里应外合，在百姓逃出之后，楚嬴就大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运气够好的话，这位姘头说不定还可以撑到他打进来。 楚嬴看着面前被糊上一层血泥的男人，伸手将段正贤画好的图纸哪过来。 “我不需要你会识字，我只要你抓紧时间，将这个几个图案画在地图上的几个角落。” “你必须牢牢记住，因为这张纸和纸上的暗号你都不能带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你失误，不光是燕都城百姓的命，你的命也彻底没希望了。” 男人血肉模糊的脸突然咧出一口白牙。 “小人知道，殿下是好人。” “您放心，小人记忆力好着呢，大家都是城里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人也想让他们不被高陵兵欺负，重新过上之前的好日子。” 楚嬴颔首过后，示意旁人盯着男人记牢，自己则是徒步走到可以眺望燕都城城门的山崖位置。 三十里太远。 他虽是神枪手，却也没有办法看到那么远的地方。 并且高陵兵城门防御极严，绝对不能派人去帮忙，一旦惊动高陵兵计划就毁了。 一切只有靠他们自己。 半个时辰后，燕都城门前出现一个狂奔的村民身影。 守在城门口的高陵兵立刻抬起手中的弓箭，瞄准对方。 “等等，是这个叫张三的男人。” 旁边的高陵兵指着通缉令上的脸通知自己的同伴收手，尽管关道成并不是他们高陵国的大官，但崔舜隆愿意帮这个忙，他们多多少少也得收敛点杀人的欲望。 张三原本咯噔狂跳的心在对方放下手中弓箭时也松缓了几分，他直接朝着城门扑进来。 高陵兵出手要抓。 他却疯癫一般不断地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口中疯狂地叫道：“有人要杀俺！有人要杀俺！俺媳妇，俺兄弟都被杀了！”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几个高陵兵相视一笑，谁叫张三是偷关道成东西的主谋呢，在追捕的过程中死几个都算不错了，起码没有误杀他。 谁知道就单单他们眼神交汇的这场功夫，一转头，张三人就不见了。 再一抬头都快跑到街角了。 “站住！给我站住！” 高陵兵操着劣质的大楚国话大喊，吓得旁边没来得及快些躲走的小老百姓直缩脖子。 张三此时已经用石头堆完标志。 他口中又是大喊一声。 “有人要杀俺！” 扭头就跑。 好歹他也在燕都城活了这么多年，再加上楚嬴的地图还牢牢地刻在他的脑袋里，穿小路找地躲，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这如同死水一般的燕都城区，久违地被闹出些水花。 几个身材矮小的胖汉从街角路过，余光瞥了眼地上的乱石，无声无息地走远回到一处破旧平房中。 “你看见了吗，段指挥使肯定是带着大皇子殿下回来了！” 一经确定周围没人，几个“胖汉”就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我们得把燕都的人带出去，到时候就可以帮兄弟们报仇了！” “你别那么激动，小心伤口裂开，现在全城禁卖伤药，一个时辰一查房，你也不害怕身上血腥味引起他们的注意。” 同样的事情还在燕都城其余地方上演。 伴随日头渐渐落下，依旧没有抓到人的高陵兵逐渐暴躁起来。 “给我全程搜捕，找不到那个大楚人，那其他大楚人也别想好过！” 他话音一落，不远处就传来他们已经快要听吐了的声音。 “有人要杀俺！” 张三边喊着，边朝着高陵兵跑过去。 高陵兵这下可是找到出气口了，他们抬起脚直接将张三踹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真是疯子！” “浪费时间！” “我想杀了他，不行的话，先砍了他的脚！” 张三的心也随之沉到谷底。 他可以继续躲起来没错，但那样会破坏今天晚上的计划，说不定现在百姓之间已经在互相传讯了，如果他还不出现，高陵兵今天晚上会彻夜不眠，到时候谁也别想离开。 但是断一条腿—— “算了，关道成想要亲手收拾，他现在是崔皇帝身边的小红人，别得罪他了。” 有人稍加劝阻了几句，正打算将张三拖入关道成府上之时，有个高陵兵满脸愤怒地走了过来。 “有个大楚国的懦夫告诉我，他们今天晚上打算集体出逃！” 张三一瞬浑身僵硬。 是谁？ 是谁出卖了他们？ 第796章 只差一点 张三被镇压在地上，不敢露出丝毫马脚，眼中一片绝望。 在来之前楚嬴还告诉他，说不定他会有获救的机会。 可是如今，连最基本的目标都未达成，更别说那本就虚无缥缈的机会了。 好在高陵兵虽然得知了消息，却没把事情往他身上想，与他而言暂时没有生命安全，但那些百姓一定会遭殃。 张三自认自己是个蠢人，但他以为楚嬴应当比他聪明得多，所以他才会完完全全按照楚嬴的话去做。 没有想到，楚国的大皇子居然也是个蠢人。 比起关道成的那点事情，自然是燕都城内的事情重要的多，现在高陵兵除了听从高陵国本国的命令之外，其次就是崔舜隆，要是燕都出现了问题，他们这些高陵兵就算回到国内也会遭到责罚。 这群人现在也顾不得将张三送到关道成的府上，随手找了笼子将人塞进去，急急忙忙地跟着后来者走了。 他们要敢在燕都城百姓逃走之前，将人全部抓回来，挂在城墙上应也不放过，全数绞杀。 当然，他们会留下一部分老弱病残，这种人最适合用来当做俘虏或者说人质，在两军对战之时，用这些人来打头阵做炮灰，比什么东西都好使得多。 在场众人狞笑不止，一并朝着城东而去。 根据告密者的说法一炷香之后，燕都内所有的百姓都会朝着东城门出去，一群蠢货还打算用强攻，也不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在场两万高陵兵，怎么可能连一群百姓组成的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全数朝着城东涌去，只留下寥寥两三人负责将困在笼子之内的张三送往关道成府上。 张三知道自己一旦见到关道成就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心中一片死灰。 伴随着时间流逝，月色渐渐升起。 张三已经到了关道成府邸面前。 几个护送的高陵兵也满怀不满地嘟囔：“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屠杀那群该死的低贱之人？” “好几天没有杀人了，真是难捱，要不然等下我们去抓个人猪杀来爽爽？” “杀人越多军功越多，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又要攒多少军功。” 几人说着说着，突然朝着张三重重地踢了一脚。 “都怪这个东西，可惜不能杀了他。” 正在几人说着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些小声地动静，但他们忙于对张三拳打脚踢，一时片刻居然真的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 张三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脑袋，从双臂缝隙之中看向三人身后，只见几道暗影飞速掠过，随即又消失在了张三的视线之中，好像刚才不过是张三的错觉。 咔！ 紧接着最靠近后方的高陵兵被人重重卡住喉骨，胳膊肘用力碾碎了对方的骨骼，连声音都没怎么发出。 剩下两人还没反应，就对如法炮制地解决的。 “有人告密了！” 张三方才从三人的脚下脱身，看着三人死状都来不及畏惧感慨，急急忙忙地抓着身边的笼门大叫道。 谁知道来者反倒是冲着他比了个安静下来的动作。 几个飞龙卫环视周遭，确定无人之后，轻而易举地便将笼门打开，示意张三先从里面出来。 张三已经急得大汗淋漓，他着急地从笼子里爬出来，用力地抓紧飞龙卫的胳膊：“你们是不是皇子殿下派来的人啊，没听明白吗？我们的计划被叛徒出卖了，百姓里面有人投奔了高陵兵，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了，现在高陵兵已经全数出动，燕都百姓都要——” 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多少他的熟人，以前帮助过他的亲朋好友，都要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死！ 早知道还不如不听楚嬴的，虽然一直被高陵兵管控过的也不是人的日子，起码还活着。 “这位勇士你冷静点。” 飞龙卫出声安抚。 今天的传讯多亏了张三，他们认得出来这张脸，对于张三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像是寻常人那般冷酷。 “这一切都在大皇子殿下的计划之中，早在收到讯息的时候，我们就得到了两个计划。” 计划之一，就是一个表面计划，一个暗地计划。 在燕都内传递消息之时，所有飞龙卫会各自盯着一群百姓，分而散之，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要百姓之中没有出现叛徒，那一切就会按照最初的计划行动。 张三也会被高陵兵团团包围。 他们不可能会为了张三而破坏计划，但如果中间出现了差错，就启动计划二，由一开始的计划改端，在百姓们前去汇合之间走完另一个方向。 同时张三也会被疏于看守，届时正好可以将张三一并带出。 “可是你们不是约好了在城东汇合？百姓们这边可以通知，那大殿下那边怎么办？他们可城东候着，那群高陵兵不是人，一定会抓住机会对大殿下出手的！” 张三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殿下如此聪慧，还一直为百姓着想，要是折在这里，就是顺洲的损失。 “大殿下应该有他知晓的办法，相信他。” 几个飞龙卫说完，带着张三朝着城西的位置逃去。 待到几人到了城西后，边边角角里面传来些许琐碎声响，几个老百姓从角落里面探出了头，随即更多人从残破不堪的房屋中走了出来。 他们冒着被发现丢命的危险，就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现在就等大殿下的信号了。” 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在原地。 皎洁的月亮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升越高，天边乌云适时挡住残月，大地变得阴鸷。 而因为这等待，百姓们也逐渐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一旦他们被人发现，等待他们的就会是生不如死，已经又好些人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相信那所谓的大皇子殿下会在外面和他们里应外合的救援了。 嘭！ 人心惶惶不安之际，后面突然传来几道响声，几个圆润的东西朝着百姓的藏身处滚进来。 远处也响起阵阵马蹄。 伴随着月光散去，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圆润无比的东西正是几个叛徒的脑袋，而身后的马蹄，则是浑身浴血的恶鬼高陵兵！ 他们已经被恶鬼发现了！ 第797章 逃出绝境 “没想到，在燕都里还隐藏了你们这些人。” 高陵兵虽然并不算聪明绝顶，但要在人群之中挑出为首几个，也不是难事。 毕竟在这群畏惧的百姓里，这几个双目焚火周身充斥着杀伐之意的人实在太过明显。 “这一次的计划就是你们做的吗？不得不说，有几分小聪明，可惜还不够。” 为首高陵兵边说边从马背上下来，手中的太刀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血，看得百姓又是一阵惊恐害怕。 “不过我很欣赏你们这种能力，不如你们杀了这群没用的猪猡，投奔我们高陵国，发誓以后为了我们高陵国的荣光，为了高陵国大君而战，我们就留你们一条性命。” 要不是这次的手段实在是玩得漂亮，高陵兵也不会起了要将这群人收入高陵国的看法。 其实这次大殿下也算是算无遗策。 高陵兵一道现场看见只有那几个叛徒的时候，居然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给这几人，很直接砍下头颅分散搜寻。 正常人怎么会想到地狱恶鬼的做法？ 飞龙卫握紧横刀格挡胸前。 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大殿下来援。 正在各自心中情绪都百转千回之时。 咻！ 天空上传来轻轻的并不刺耳的细小尖啸。 嘭。 略显阴沉的天幕上。 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就此绽放。 “往城门口冲！” 飞龙卫瞬间精神大作，突地大喊一声。 百姓们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飞龙卫是为了救下他们性命，问也不问同业不回地朝城门跑。 高陵兵一阵哑然，随即各自翻身上马，口中怒喝：“既然他们不识好歹，放箭！” “一个不留！” 反正如果让他们逃出去，也没了人质和炮灰，不如就在他们得到希望之前杀了他们！ 咻！ 万千道破空声响起。 不光是在众人身后，还是面前的城墙上都是万箭齐发，直冲底下的百姓而来。 十几名飞龙卫守着各方，不断抵挡着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但在场飞龙卫皆是重伤之身，又要护住成千上百的百姓，面对这漫天箭雨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等跑到城门之前，就已经有飞龙卫被射中全身倒地不起。 除了面对百姓的背部，几乎周身全是箭矢。 百姓们停住脚步，想要将他们从地上拉拽起来，继续朝着城门逃。 那倒下飞龙卫却重重地推开其人。 “跑！不要回头看，去城门下面待着！” 等到了城门下，就只有一个缺口需要防卫，接下来的一切就只能靠大皇子殿下了。 飞龙卫呕出一口血，浑身剧痛。 他们向来自傲。 往日里就算是知道楚嬴的身份为皇子，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皇帝直属，对楚嬴不屑一顾。 如今却将楚嬴示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莫说楚嬴觉得如何。 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卑劣。 城门近在眼前。 终于，在飞龙卫全数倒地之前，众人奔到城门之下，还好高陵兵在今夜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谁的胆子会这么大带着百姓出逃，守在门下的高陵兵并不多，寥寥几人被飞龙卫迅速划破喉咙，百姓被格挡在飞龙卫身后。 而城门之上的高陵兵和远处高陵兵也在源源不断地朝着此处袭来。 所剩飞龙卫都不过十数。 他们咬紧牙关，握着横刀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方才逃过来的时候，他们挡下了太多的箭矢。 体力根本就供给不足了。 嘭！ 就在高陵兵马上就来奔跑到城门下的时候。 天边突然闪过红光。 庞大艳丽的火焰从城外的天空划过一道弧线，朝着内城而来，一道又一道，仿若天火流星，耀眼且诡秘。 “那是什么？” 飞龙卫和高陵兵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火光好似在落地之前就已经燃尽，渐渐地与阴暗的天空合为一色，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莫名的天火时。 黑色的东西砸落在了高陵兵脚边。 无数战马嘶鸣。 紧接着。 嘭地一声巨响。 火光从无数棵落地的黑球从迸发出来，生在其中之人毫无生还可能，连带着地面都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土坑。 “那是什么东西？！” 这回，就连百姓们的声音都变得尖锐惊恐。 不等他们回神。 无数炮弹在此从城门之外飞来，距离不远不近，恰好在那城门之前给百姓们营造了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 “这是天神的救赎，老天爷来救我们了！” 对于这种全然陌生的，犹如天降流行般的存在，所有百姓不约而同地将其归类为苍天安排，天神相助。 然而对楚嬴略有了解的飞龙卫却在心中狂喜。 “不，不是，是大皇子殿下在外面！” “他真的来救我们了！” 飞龙卫心中狂喜。 大皇子殿下？ 这样的神迹居然是大皇子殿下做出来的吗？ 百姓心头震撼。 在燕都，在关道成和管韬等人竭尽全力地煽动抹黑之下，百姓们不对楚嬴心有恶感便算好的，只当楚嬴是个没用的被贬大皇子。 何曾想过楚嬴会有这等本领？ “那我们现在就开城门出去呀！” 好几个百姓会过神，连忙要开城门逃出去，飞龙卫连忙出手遏制。 这小小的城门甬道里面简直就是人挤人，所有人都是脚跟踩着脚跟，谁也不愿意继续在这地方待着。 尤其是楚嬴出手遏制高陵兵行动后，已经有不少人想要就此跑出去了。 “城楼上还有人没下来。”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拦下一次箭雨了，一旦离开城门，城墙上的高陵兵万箭齐发，跑出去的百姓都活不下来。 这不是他们，更不是大皇子殿下的目的。 爆炸声不断响起。 他们却依旧进退两难。 城楼上的高陵兵如果顺着城门城墙下来，这天火还能帮忙抵御吗？ 空气中不断有破空声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城楼上的高陵兵正在对大皇子殿下展开攻击。 躲在甬道中的人不知道楚嬴的情况。 更不知道楚嬴到底带了多少兵力。 一时间又陷入了惶恐之中。 而他们身后之城门就在此时砰砰地响了起来。 第798章 露一手 没有人知道外面的是什么。 百姓们尖叫着想要推开飞龙卫逃回内城。 外面的万一是从城楼翻下来的高陵兵怎么办，说不定楚嬴现在已经败了！ “开城门。” 就在飞龙卫竭力将人堵回城门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们几乎在一瞬就热泪盈眶。 “指挥使！是指挥使在外面，大皇子殿下成功了！” 没人知道方才的那些破空声到底是什么，但他们知道的是，他们获救了。 不管是他们还是燕都百姓。 “开城门！开城门！” 高陵兵方面也明显发觉了不对，开始拼命地朝着城门的地方奔涌而来。 他们必须要将这群猪猡带回去杀死！ 百姓们激动地打开城门，这城墙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重得出奇，更别提他们此时还身体羸弱，但生的渴望给他们提供了大多数的力量。 城门在他们的推动之下慢慢敞开。 身穿甲胄的青年骑在战马之上，静静地矗立在城门前。 在那一瞬，所有百姓都有种朝着楚嬴下跪的冲动。 如今的楚嬴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再生父母。 甚至于比之还要更甚。 父母给他们的是血肉生命，但楚嬴不光是救下了他们，连带着他们身边的所有人都被楚嬴救了下来。 好些脆弱些的妇人直接抱着自己的幼孩跪到在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泪眼懵懂中定定地看着楚嬴。 幼孩们尚且还不知事，只能巴巴地瞧着楚嬴，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何如此激动。 “你们要记住他的脸。” “此生他都会是我们这一族的恩人。” 楚嬴并不在意百姓们会如何看待自己。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他前世便是军人。 有些东西是刻在他骨子里面的，哪怕今生不会淡化褪去。 “让他们尽快去营地。” 楚嬴侧身对着李海说道，长枪在手，朝着敞露的大门咧嘴一笑。 “伙计们，是时候还击了！” 千军万马从百姓们的身边略过，巨大的马蹄声几乎要震破他们的耳膜，每一匹马的高度都远远超过他们的身躯。 但这一次，他们的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恐慌。 只剩下无限的安定。 城门内，炮弹留下了大片黑色焦土，为首的高陵兵并未退去，而是黑着脸紧盯着楚嬴，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恨。 这些可都是到手的鸭子。 明明已经快到手的军功，还有那种屠杀时候的快感，现在全被这个所谓的狗屁大皇子破坏了。 不等他们的脑袋转过弯，被震动吸引过来的崔舜隆就第一眼瞧见了楚嬴。 “你还活着？！” 崔舜隆坐在庞大的轿子上，吃惊地瞪视着楚嬴：“你不在顺城？没有被抓起来？！” 他本就无比的震惊，目光注意到楚嬴身后的大军。 不过瞧了片刻。 崔舜隆就猖狂大笑起来。 “楚嬴啊楚嬴，朕还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落魄皇子居然也有想要但皇帝的心思。” 自从之前在楚嬴的面前丢了脸，崔舜隆表面没说，心里面却记得一清二楚，如今大仇小仇堆在一处。 他嘴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吗，让朕猜猜看，你花了多大的代价勾搭的北原，该不会把大楚都许出去了吧？” “看上去风光霁月，也还是个无能的小人。” 他这边说完，歪着头去看楚嬴身边跟着的飞龙卫以及正在远去的百姓：“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请来的人全是北原骑兵吗？” 作为崔舜隆给自己留下来的最后退路，崔舜隆自然好好研究过北原上的一切事物，对于北原轻骑兵，他可没少了解。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话才一出来，段正贤等人尚且没有反应，底下的孩童却露出真实的厌恶，抓起石子朝着崔舜隆的方向狠狠地砸过去。 “大皇子殿下和你才不是一类人！” 因为力气不够的缘故，那石头只落到崔舜隆面前三四步远。 仍旧吓得抱他的少妇几乎小跑地追上大部队离开。 剩下的几个飞龙卫亦是面面相觑，心中忐忑不安。 皇子造反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可不少见。 尽管楚嬴救下了他们，但是按照飞龙卫的规定，一旦发生这类事件，他们必须原地处决楚嬴—— “这是大皇子殿下在顺城寻求组合的援军，都是顺城百姓。” 段正贤轻咳：“顺城靠近北原，有些相似也不足为奇。” 一万的顺城将士？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无一人相信，但至少飞龙卫明白了段正贤的意思，他们纷纷缄默，不发一言。 若是寻常，或许有人会质疑段正贤。 但楚嬴救过他们！ 就算他要谋反，也不用如此大费心机抱住他们和百姓。 崔舜隆的挑拨离间在这里不管真假，都未曾起效。 “本宫不喜欢有人把我和畜生相提并论。” 楚嬴微笑，他稍稍活动了下手腕：“另外，本宫再提醒你一点，当今圣上还姓楚，轮不到你来用上某些称呼。” “谋逆罪，可是杀无赦。” 话音落下的同时，楚嬴手中银枪应声飞出。 咔！ 在众目睽睽下，不过只是一声响。 银枪就稳稳地扎在了崔舜隆双腿之中，和某些部位不过擦肩而过。 “看起来北乡侯你的体型有些。” 楚嬴比了个缩小的手势，面上夹笑：“本宫还以为可以一扎即中，没想到错估了体型啊。” 崔舜隆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瞬间面色漆黑。 “楚嬴！！” “本宫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 楚嬴厉声反问。 他接过崔肇递来的长剑，冷笑：“客套话也说过了。” “动手！” 燕都城楼一带早就被炸弹移出一片平地，伴随着楚嬴的的怒喝声。 所有北原将士都拿起了手中的盾牌和长矛，奋力拍击盾牌，犹如雄狮在战前发生的怒吼。 高陵兵不比北原轻骑兵来得气势浑厚，但奸邪凶恶更甚一筹，不等崔舜隆下令开战，就已然有人射出箭矢，企图在战役之前先行偷袭成功。 “不得不说，弱爆了。” 穆塔将斧头抗在肩上，露出得意笑容：“是时候让公子看看我们的实力了！” 这些天的战役几乎都是由楚嬴的炎煌卫用神兵先行攻破。 再这样下去，他们不是白拿银子和报酬了吗？ 第799章 传讯京城 飞箭如蝗落于冰冷甲胄之上。 未曾伤到楚嬴等人分毫，在月幕下，铁制甲胄闪烁着猎猎寒光，犹如月下银狮。 城墙之下，源源不断地北原勇士朝着城内涌入，原本城墙上的高陵兵已经被全数解决，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站立着的炎煌卫，手中拿着的火枪犹如一把把神物，分秒之间夺人性命。 高陵兵刚开始还想顽强抵抗，个个凶悍朝前冲击，从街角巷落中不断出击，然而真要比起凶悍二字，区区高陵兵又怎么会是北原人的对手。 这全程都不用楚嬴出手，他只用坐在铁马之上，时间眨眼飞逝，月落日升，不过一宿之间，北原铁骑就已经踏破燕都城内内外外。 “卑劣的小人!” 崔舜隆愤愤不平地骂道，逐渐朝着高陵兵后方撤退，他在自己的心里不断唾弃着楚嬴的卑劣。 如果不是楚嬴请来北原人，他怎么可能会输？ 这也不是靠着楚嬴自身实力获得的胜利啊！ 崔舜隆在心底愤愤不平，全然忽视了如果不是他与高陵国合谋，早在不久之前，楚嬴就已经将他的如意算盘全部打翻的事实。 他不甘心地愤恨地注视着楚嬴的方位：“该死的毛头小子，等到我卷土重来，有你好受的时候！” 嘴上这么说，崔舜隆却明白自己此战必败无疑，心中早已惶然，不等战局落定收尾，便悄无声息地命令几个北乡侯府兵带着自己朝着东方胡逃去。 他必须要在楚嬴占领整个燕都之前，从燕都逃出去！ 天色将明，滚烫的金日烈阳洒在燕都城内。 满地横尸血流成河，若换在之前在城内出现这等场景，势必要引起无数人的惊恐畏惧。 然而此时此刻，躲在城外的百姓们却眼泪连连，内心只充满无限的喜悦和对楚嬴的无限感激。 但在楚嬴没有发令之前，无一人敢踏入燕都之中。 如今的百姓，几乎将楚嬴奉若神明。 “清理战场一个时辰后要让百姓们有家可归。” 楚嬴低声朝着身边的李海吩咐，随即扭头看向崔肇：“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尽快赶到卢龙关，将里面的百姓解救出来。” 他还记得那个徒步走到顺城城外的少年郎，当时他许诺过会救下卢龙关中的百姓，现在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剩下的人跟我走。” 说罢，楚嬴用力勒紧马绳，朝着燕都城南走去。 外面呼喊喊杀声接连不断。 随着外面的声音减淡，连续在破庙里躲了无数个日夜的飞龙卫和书生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活动的能力，自然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来什么。 是有人打过来了吗？ 谁赢了？ “不会吧，不会还有人盼着大皇子会来救人吧？” 书生费力地咀嚼着嘴里的草根，那是昨天白日里百姓送来的最后的吃食，他蔑笑两声：“两万高陵兵，就算是天神下凡，楚嬴也打不过。” “你最好是盼着他别来，因为他要是来了，就是平白过来送命。” 飞龙卫大多是武者，这两天也费了点口舌之力和书生争辩，此时早就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子没有说话。 “那个大皇子，他只要不死，能把消息传递出去，我就算他厉害。” 正在书生喋喋不休之时。 抵在洞口处的石头晃动了两下，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声，心中满是绝望。 他们不会天真到以为这外面的人会是之前的百姓。 昨天夜里那么大的动静，不管是谁打了过来，亦或者是燕都百姓在遭受高陵兵的折磨，都不可能会有百姓再活下来了。 尽管他们谁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这简直就是不用揣测的事实，就算是他们也不得不接受。 看来这一次，他们彻底没了逃命的机会。 残破的石像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伴随着众人紧张的心跳声，几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溢了进来。 “飞龙卫的大哥你们说得对，大皇子殿下真的派人来了！” 喜悦的声音止不住地从几个百姓的口中溢出，本来按照楚嬴的安排，他们现在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忍不住将这个消息带过来。 闻言，飞龙卫的人彻底卸下了心中警惕，疲软地靠在墙上合上眼睛，他们之所以还活着，就是靠着一口气，此时卸下心中大防，已然将死。 “骗人的吧！” 书生不肯相信：“如果楚嬴打进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几个小老百姓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书生这几句话说下来就像他们的性命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事情一样。 不像楚嬴是真心想要将他们救出。 “在打进来之前，大殿下就和飞龙卫兄弟把城里的百姓带出去了。”现在安全下来，百姓们对待两者之间的态度也有了天差地别：“我们都没死你不高兴是吧？看你们伤得也不重，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带你们离开，我们先走了。” 说着百姓们就将几个飞龙卫全数抗了出去。 比起这些人，还是飞龙卫的兄弟看着对胃口。 书生惊愕地注视着百姓的动作，所剩无几的几个书生勉强支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震惊地从破庙中走出。 哪怕是如此偏僻的地方，都充斥着百姓们愉悦的气息，欢悦的锣鼓声不断传来，到处都是对楚嬴的歌颂声。 楚嬴居然真的做到了…… 在众人情绪各异的时候，楚嬴却单骑一人，朝着南方追击而去。 剩余将士太多在休整调息的时候，楚嬴却没有停下来。 这一次造反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抓住。 他不会将这样一个隐患留在顺洲之内。 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他不得不占据顺洲，到时崔舜隆再蹦出来闹事，就是自家的麻烦了。 与此同时，一封关于近期种种事件的信件正在层层传递。 此等大事让所有接到信件的人都不敢耽误，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城。 这一回，京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第800章 抓捕游街 “燕都已经封了？！” 崔舜隆窝在一处农户家中，旁边的老农不停发抖，缩在角落之中看着满屋的大汉。 本来大多数的百姓都是由北原兵安送回家，但一对一护送毕竟耗时良久，他们这些地处偏僻的也不好意思给炎煌卫等人添麻烦，便自行回家了。 没有想到一回家就对上几柄大刀直接横在脖子上。 下一刻就看见藏在屋内的崔舜隆。 那一瞬间他虽为老农，却也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生啖其肉生食其血，结果就被人暴打一顿。 差点没活下来，现在消息也不敢传出去，只能任凭几人在屋内撒野。 “这个楚嬴居然这么狠毒，半点后路也不留？！” 崔舜隆才不管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想，他愤恨地拍桌而起，心中更是将楚嬴恨到了骨子里。 但凡他还能再请动高陵国大君，一定要将楚嬴抓起来千刀万剐！ “王荣那边联系上了吗，怎么说？” 他鼻子里面哼出两团气，愤愤言道。 “……王大人那边没有回讯，倒是他家下人出来说——” 几个府兵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说！” 崔舜隆奋力一拍桌子。 “说如今主子已然落魄，就不要联系王大人了，这要是让王大人背后的人也惹上麻烦，到时候来追击的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顺义侯，让您自己权衡轻重。” 所谓王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崔舜隆心知肚明，他脸色忽青忽紫，最后愤愤坐下，全然不像是对待楚嬴那般嚣张跋扈，虽然被楚嬴打败，但明显在崔舜隆的心中，还真没有将楚嬴当回事。 “不就是太子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舜隆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如果王荣不肯帮忙，那他要怎么离开燕都？ “今天晚上去偷袭几个乡下人，把他们劫持成人质，反正楚嬴那小子心慈手软，用这个手段正正好。“ 崔舜隆冷笑。 正在此时此刻，木门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屋内瞬间全部沉默下来。 谁也不敢保证在外面的是不是一支大军。 没人敢上前开门。 最后在崔舜隆的目光示意之下，老农民被人从地上一把抓起，刀刃直接抵在他的背后。 “开门，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明白？” 老农就算是想要击倒崔舜隆也没那个力量，再加上谁还能不畏惧死亡，老农也只能哆哆嗦嗦地按照府兵说的话去做。 当木门一开，老农心中瞬间悲喜交加。 喜的是，来者是楚嬴。 那个拯救了燕都全部百姓的大殿下。 悲的是，来人只有楚嬴一个。 这样一来，别提把他救下来了，楚嬴自己都很难活下来。 “大爷，能讨碗水喝吗？” 楚嬴看上去笑眯眯的。 老农不断地朝着他使眼色，背后的刀刃却抵得更深，刺破了他苍老的皮肉，近乎扎进他的骨头里面。 楚嬴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笑眯眯地站在门前。 里面的崔舜隆在狂喜。 原本他还想抓几个乡下人做人质，好逃出去，现在他可以直接抓住楚嬴原地翻盘！ 谁能想到在这战争期间，楚嬴会愚蠢到这种程度，自己送上门来。 “大殿下，快走！” 老农心中分外纠结，他为了活下来，连崔舜隆缩在自己屋子里面都忍了，连先前高陵兵的羞辱都忍了，但如果为了活下来就让楚嬴陷入危险，他还没有那么无耻。 他忍不住失声喊道。 身后的府兵立刻就要出手刺穿老农的脖子。 一息之间，楚嬴已然出手，单单一拳就将老农背后之人击倒在地。 他不是什么单纯的蠢货。 会追击到这里，也不是什么巧合。 崔舜隆一路逃窜至此地，路上有多急切，留下的线索就有多明显。 在晁逊那学了这么长时间的武学，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 他拳风烈烈，瞬间将人击倒，一手便将老农拉拽过来。 当然，动作并不算轻柔。 老农背后还带着伤，撞在地上发出痛呼，但这一切他都顾不上，他想要爬起来告诉楚嬴屋内还有着无数的府兵。 然而下一瞬，楚嬴就已经闯入屋中。 府兵一拥而上。 嘭！ 巨响之中，楚嬴双拳犹如雷霆之势，轻而易举地便将一众人等击倒在地，拳风所到之处无一不倒。 十几个府兵根本就不是楚嬴的对手。 一两息之间，还站在屋内的人除了楚嬴，只剩下瑟瑟发抖的崔舜隆。 他不复之前的嚣张轻蔑，哆嗦着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双腿之间有液体流动。 堂堂北乡侯，居然在楚嬴的赤手空拳面前落到如此禁地，滑稽可笑至极。 在这短短一日之内，崔舜隆几经大起大落，他嘴角抽搐面容扭曲，隐隐有中风的趋势。 “所以说，这把年纪了就不要想着搞事情。” 楚嬴冷笑，轻轻拍了拍崔舜隆的脑袋。 “你居然敢——” 崔舜隆眼睛瞪大，不甘心地低声嘶吼，对于楚嬴的不敬之举以然大怒，却无法动作。 “别啰嗦了，你的命还等着燕都百姓来审判呢。” 楚嬴并不给崔舜隆再说话的机会，他径直地从腰间解下绳子，直接套在了崔舜隆的脖子上。 “走吧大侯爷，现在已经到了你游街的时候了。” 崔舜隆曾经幻想过自己当上帝王之后，如何游街享受百姓们的尊从，从来没有想过会败在楚嬴的手下，更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如此落魄的姿态游走大街小巷。 彼时彼刻，曹玉堂的文书，也终于传到京城之内。 朝堂之上楚喆一系和楚钰一系照例吵得沸反盈天，更是因为接下来高昌西域使团即将来进参拜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历朝以来，迎接高昌西域使团的多为未来帝王，再不济也是太子身份，尽管也有人夺位失败，但依旧可见迎接西域使团的人物重要性。 虽无实质权利，却也是一种无形默认。 往几年楚钰定会养精蓄锐，减少和太子的冲突，但自从楚嬴离开京城之后，楚喆莫名受挫数次，于他而言是一次机会。 另外，最近楚喆好似心神不宁，更是让他有种志在必得之感。 第801章 纷争赐婚 楚云天会不知道自己这几个儿子的手脚？ 他当然一清二楚。 只要不涉及到他自己的位置，这底下的儿子当然是争吵得越厉害越好，闹死几个也无所谓。 帝王家，从来都是无情无义。 楚云天冷笑地注视着下方各队官员的争吵，他才是帝王才是最终决策者，他们争吵得再厉害，也不敌不过他一句话。 “臣有事要奏！” 正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人从群臣中站出，双手颤栗捧上信封。 他原是楚喆一脉。 但此时此刻，信中内容太过触目惊心，就算是他，也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站在太子这边。 于别人而言，或许不知道关道成和王荣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又或许一位他们中立。 但作为太子一脉的人，他难道会不清楚什么人可以接触，什么人又不能吗？ “准。” 楚云天对于现在这出闹剧也欣赏够了，他眼皮稍微耷拉着，懒懒散散地开口。 反正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官员颤抖着手慢慢打开信纸。 前面照例是些官员问候帝王的官方话语。 伴随着官员越是往下读，在场众人越是但颤心惊。 “你说什么？！北乡侯造反了，他敢？！” 楚云天当初也是打过天下的，更是亲手接纳了崔舜隆，哪里想到过崔舜隆会有叛变的一天？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纵然是在朝堂之上，众人也倍感畏惧，颤栗着跪在地上，纷纷不敢抬头。 楚喆更是头也不敢抬起，死死地趴俯在地上。 “儿臣愿意率兵前往，亲手剿灭这等乱臣贼子，只要给儿臣四万将士，拿下北乡侯不在话下！” 楚喆头死死地磕在地上，周身冷汗。 绝对不能让楚钰这些人去，一旦这些人抓住了崔舜隆，就会知道他通过王荣和崔舜隆做了交易—— 他畏惧楚嬴。 没错。 他畏惧那个被冠以了无足轻重的顺义侯名头的落魄皇子。 楚嬴离开的这些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更没有对他出手，但却好像在无形之中破坏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计划，甚至连他手下的官员也被拔下来不少，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被楚嬴的力量威胁。 他不会觉得楚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废物。 示意在得知王荣和北乡侯接触的时候，知道北乡侯谋反的那一刻，他答应了北乡侯将顺洲给他，压下了顺洲造反的消息。 只要能将楚嬴直接杀死。 没想到北乡侯居然还是暴露了，这个没用的东西。 “四万？区区北乡侯和两三万的高陵兵，儿臣只用三万！”楚钰虽然不知道太子在着急什么，但他想自己已经找到了楚喆惊慌失措的理由。 既然要扳倒对方，自然要知道对方畏惧是什么。 “你！” 两人眼见着又要争得不可开交。 嘭！ 龙椅上的楚云天直接抓起手边的砚台重重地砸向两人。 楚喆首当其冲，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云天鼻子里面不断地冒着白气，愤怒至极：“倘若顺洲沦陷，你们就都去殉葬吧！” 满场静默。 楚喆更是不敢言语，但他却在心中不断庆幸。 不管如何，楚嬴应当是死了。 “回陛下的话！顺洲风险已解！” 最先口述信件之人跪伏在地，口中大喊：“大皇子殿下以千骑顺城将士，先救兵备道，再加兵备道将士与飞龙卫合力奇袭燕都，一夜之间分毫无损地拿下燕都！如今崔舜隆已然伏法！” 轰！ 尽管在楚云天尚未开口之前，无一人敢大声喧哗，更不复之前的争吵不休，但此事之匪夷所思，依旧让在场之大臣忍不住窃窃私语。 千骑？ 别说是千骑，就是一万人，要拿下两三万的高陵兵都让人觉得这是在痴人说梦。 可偏偏这线报是前线传来的，谁又敢用这种事情愚弄当今圣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喆简直堪称从地上蹦了起来，他眼睛瞪得滚圆，劈手从大臣的手中夺过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楚嬴连兵书都没有读过，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本意是要北乡侯杀了楚嬴，现在怎么反而成就了楚嬴？ 北乡侯居然这么没用吗！！ “这是在说谎！！” 楚喆连看也没有看完，不断大喊。 楚云天盯着他的面色已经愈来愈黑，这些天楚喆的表现已经让他怀疑起自己挑选太子的目光了。 “闭上你的嘴，你还是在质疑朕吗？！” “可是父皇！” 楚喆回头看着楚云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云天冷声呵道：“把太子带回太子府，禁闭三月。” 那就要错过借鉴南昌西域使团了！ 楚喆欲言又止。 楚云天锋利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他。 飞龙卫知道的事情，楚云天当然也知道，什么人是太子的人，他清楚得很。 为了把皇位握在手里，楚云天这些年没少监视自己的儿子，就算他们的人如何鱼肉乡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但参与了叛变，就算不知道详情，他也不会简单地放过楚喆。 禁闭三月，不过是个警告。 但这在群臣之中，仿佛是个讯息。 群臣们暗自交换着眼神，突然由念信之人大喊道：“陛下！大皇子殿下此举甚善，臣等愿为大皇子请命……” 不等群臣说完，楚云天已知不能继续放任楚嬴留在顺洲苦寒之地。 起码短时间内不能。 他厌恶地皱紧眉头，楚嬴此等军功，早晚会扬名楚国，倘若他继续视若无物，民间少不得有议论。 就算他再如何讨厌这个儿子，对其母族深恶痛绝，也得做个表面功夫。 “既然如此，传朕旨意——” 伴随着众人下朝。 某家宅院之中，传来一女子厌恶之声：“爹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要我嫁给那个没用的大皇子？”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语气自满。 “我这等美人，岂是他一个落魄皇子可以沾手的？我要嫁，就要嫁给未来的皇帝陛下。” “他楚嬴，也配？” 第802章 害怕隐瞒 京城方面起伏高低各有不同，众人的心思也彻底开始活络起来，区别看楚嬴现在似乎还没有得到楚云天的喜爱。 可说到底，他还是皇子，还是个颇有才能的皇子。 这些年来尽管被发配到顺洲这种苦寒之地，但传回来的消息无一不证明了楚嬴的本事，要说皇子之中虽说受不受宠极为重要，可更重要的还是有没有身为帝王的才干。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又被人生生从位置上扯下来的？ 更别提楚嬴身上还有个大皇子的名头。 立嫡立长，从来都是个值得争议的话题。 更别提中间还有个楚钰在搅动浑水，谁都想有从龙之功，这么多人到底要选哪一个，就是他们要思考的问题了。 安大学士的家中，坐在梳妆台前的安宁不爽地扔下手中的胭脂，时低头去看跪在地上的丫鬟：“我爹真让我嫁？他老糊涂了吗？” 方才她已经闹过一通了，可惜没有得到安大学士的许可，反倒是被罚紧闭小半月，连自己放房门都塌不出去。 “当初不是他自己说的，楚嬴是个窝囊废，选择谁也不能选择他吗？” 她搅着手中的帕子，语气分外不爽：“反正我不管那么多，我要嫁给太子，等到那个楚嬴回来了，我非逼得他退婚不可。” 楚嬴这边正打马游街，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皇帝老子给他安排了一桩好亲事，身后被挂在马上拖拽前行的，正是崔舜隆。 崔舜隆必须要快步跟在后面奔跑，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马匹拖拽至死，他鞋底已经被磨破，露出里面的脚板，周遭的百姓也慢慢从窗户和门口探出脑袋朝着他的位置张望。 啪。 突然有人将一枚臭鸡蛋砸在他的脸上，他还没得来得及反应过来为此勃然大怒，周围的人就像是被彻底激活过来一般，举着家中的烂菜叶破果子跑了出来，纷纷砸在崔舜隆的身上。 还小心避开了前面的楚嬴。 噗！ 不知是有人端了一桶夜来香，劈头盖脸的倒了崔舜隆满身，周围的人捏着鼻子，嘴里面却发出快活的笑声。 “去死吧高陵狗！”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的孩子就不会死！” “还我娘子命来！” 叫喊声不断，杂乱的东西全部往崔舜隆的身上甩。 楚嬴嗅着后面越来越大的味道，捏着鼻子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匆匆赶来的郝富贵。 郝富贵好不容易从顺城跑过来，张口自然是想要拍楚嬴的马屁，闻着后面的味道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先就要吐了。 “交给你和其他守卫了，三圈过后带到燕都市场斩首示众。” 按理来说楚嬴应该将崔舜隆关押起来，然后交由皇帝。 他不知道皇帝会对崔舜隆做什么，也无权知道。 可燕都城内的百姓对崔舜隆的怨恨比皇帝更甚，他不在乎皇帝的看法，于现在而言，他要做的是挟功逼迫皇帝将母妃放出来，保住他在顺洲内的地位。 皇帝知道他杀了崔舜隆会怎么做？ 凭借累累军功和崔舜隆被他生擒的事实，就算是皇帝对他有怨气，为了名声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罚他什么。 不仅不能罚，还要赏。 郝富贵几番欲言又止，到底不敢违背楚嬴的命令，没有多做劝阻。 此时的关道成还在跑与不跑之间犹豫徘徊，他做了什么除了崔舜隆和管韬王荣三个人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 燕云总督的位置，说不定还可以保下来，只要管韬还站在他这一边，不管怎么说，管韬都是他的心腹，总不可能背叛他吧？ 正在关道成犹豫的时候，数十名炎煌卫带着管韬来到他的面前。 管韬眼神复杂，身上还带着伤。 之前在顺城的时候，他无数次地在心底问候楚嬴，之后回来燕都出了事他虽然对顺城有些怀念，但心里面多多少少是怪罪楚嬴没能早点将事情与他们通气的，但没有想到临到头来，他被自己的主子挂在城墙上受苦受难。 将他救下来的，却是被他在心底骂过无数次的楚嬴。 楚嬴甚至没有要求过任何的回报。 此次来抓关道成也是他自己主动请缨，跟着炎煌卫一起来的。 同样的还有王荣，不过等到他们去往王荣府上的时候，王荣已经人去楼空，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得知郝富贵被人刺伤，王荣带着崔舜隆消失的消息。 这件事情在郝富贵的央求下众人还没敢告诉楚嬴，只能希望那两人逃跑之后就此消失不要再生事端。 但众人心中的火气却没有减少半分，反而都叠加在关道成一人的身上。 “你这个楚嬴的走狗，我让你去对付楚嬴，你倒反咬我一口！”关道成怒声大喊。 话音才出，他就吃了炎煌卫重重一记拳头，打得牙齿横飞，混着血水砸落在地上。 “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打我！” 关道成捂着嘴，鲜血顺着话音往外喷愤怒至极。 动手的炎煌卫正是当初从顺城选拔出来的百姓，顺洲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家乡，而关道成—— 简直就是畜生。 更何况，这畜生还敢对他们的再生父母直呼其名！ “侮辱大皇子殿下，就是该打。”他满脸痛恶，听得关道成一愣一愣的全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侮辱了楚嬴。 在这点上，管韬就要比他明白得多。 单凭从关道成这种人口中吐出楚嬴的大名出来，对于顺洲的百姓而言，尤其是顺城的百姓，就是一种侮辱。 更别提还有崔舜隆潜逃一事的怨气积压。 炎煌卫等人也压根没有给关道成留面，利落地给关道成待上枷锁，将人连踢带踹地弄出总督府。 周遭百姓见着了虽然不比见着崔舜隆的反应大，但那待遇也好不到哪去，口水烂菜且招呼着。 直到崔舜隆人头落地，关道成关押在牢，日落西山。 这沸腾了小半月的燕都才彻底安静下来。 有的百姓屋里传出一两声呜咽，悲痛的气息在燕都的上方盘旋，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幡，就连家中尚且无人去世的，也同样为之哀悼。 与之同时，每一家的屋内都点起了长命灯，悄无声息地将楚嬴的长命牌碰上案头。 这种动作自然瞒不住段正贤这群飞龙卫的目光。 但这一次，没有人选择将其记录在案。 第803章 即将回京 段正贤更是不断回想楚嬴先前说过的话。 重要的不是身份而是人。 这些年他跟着皇帝做事，手上也没少沾血，因为是皇帝所以每个命令他都会服从，不管是对谁动手他也没有过犹豫，但在他杀过的人之中，确实也有敢于直谏陛下的清官。 皇帝做的命令就是对的吗？ 他扪心自问。 当今圣上就真的是明君吗？ 不说楚嬴来到顺洲之前顺洲是何等面貌，单说楚云天放任手下皇子内斗将百姓人命视作草芥，就真的—— 段正贤越是想就越是心惊胆战，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压下心头万千的杂思。 不论如何，他都是当今圣上手中的一把刀，作为刀，他是不该有自己的思想的。 叩叩。 窗户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他手下亲卫在窗户前露了个脸，皱着眉头小声汇报：“指挥使，燕都城内的几个书生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写成诗传出去了，那诗里面的意思，除了歌颂大皇子殿下的恩德外……” 他一闭眼一横心，接着说道：“还有抨击当今陛下识人不清，用人不善，老糊涂了的意思。” 搁在以往，这种反诗是要被抓起来进牢的。 一切都要汇报给陛下。 但这次，段正贤手掌不自觉地捏紧书案，指骨节用力到发白，当今圣上本就不喜楚嬴，如果再得知了这反诗，难保不会起杀心。 这些天他欠下了楚嬴不少恩情，就连飞龙卫的这些兄弟也全是楚嬴救回来的。 这…… 灯幕之下，段正贤的影子在窗户上不断地徘徊踱步，越发焦灼难言。 “元芳，你怎么看？” 他扭头将问题丢给了自己的亲卫张元芳，张元芳撇了撇嘴，他可没有段指挥使对皇帝的忠心：“反正属下的命是大皇子殿下救下来的，要属下说，当然是希望瞒下来了。” 段正贤定定咬牙，用力点头。 “你先将此事压下不提，书生们要传要闹由着他们去，他们朝里都有人做官，官官相护，没有飞龙卫，没人敢把反诗送到圣上面前。” 若是当初皇帝不让他杀了那几名敢于直谏的清官，说不定还有人直言不讳，但现在的朝堂，哪里还有人敢冒险？ 这是他段正贤第一次偏帮楚嬴，也绝对会是最后一次。 书生之间的联络本来就广，再加上活下来的这几个书生平日里人脉亦是不少，眨眼间，所谓的反诗就传遍大江南北。 没有人知道楚嬴手中的轻骑兵到底是哪里来的人，顺洲知情的几人也是三缄其口全然当做不知，剩余的百姓都将其称之为神兵。 隐约之间，有种将楚嬴当做天神之子的趋向。 楚嬴这边自是不知道自己居然在整个大楚国都掀起了波浪，他居身在总督府内，才将管韬唤来打算和他说两句话，就将管韬将官袍一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脑袋也一并磕下，结结实实地落了三个响头。 “下官这三个响头，一是磕我前些日子不知好歹刻意刁难殿下，二是为殿下救了顺洲百姓，三是为了殿下不计前嫌就救下小人。” 他态度端正，面色严峻，不复之前的奸猾肥肿之感。 “若是殿下此时要小人的命，小人也二话不说。” “得得得。” 楚嬴摆了摆手，要说管韬刁难为难他了，管韬还真没那本事，反倒是被他折腾个够呛，他此次叫管韬过来，自然也不是心胸狭窄为了算旧账而来的。 “听说你之前在村里干得不错？” 一个判官被他折腾到乡下去，居然还真就老老实实地办起了案子，虽说看过程是敷衍了些，但结果总是没有大错，还能在见到士兵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去找人套话，也算机灵。 就是跟着关道成传染了些没脑子的毛病，想来经过崔舜隆这回事，也能静下心老实不少。 “不敢居功，一切都是大皇子殿下管理有序，小人处理杂事的时候不过稍加点拨，底下人便按殿下留下的章程办事，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楚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半阖着眼上下打量管韬。 管韬哆嗦了两下，老老实实地趴着。 “现在燕都无人，你先顶着，至于你的过错，就等父皇的旨意吧。” 楚嬴虽然将顺洲视为最后的退路，但他也明白，自己现在得到的只是民心，虽能称得上一呼百应，但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可动用。 而皇帝—— 更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恐怕用不了几天，皇帝就会派人过来接手顺洲，届时如果燕云总督是他的人，怕是皇帝立刻就会敏感多思，对他防范有加。 别说将母妃从冷宫接出来，恐怕到时候母妃都会成为用来钳制他的手段，被迫留在深宫之中。 管韬倒是不晓得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楚嬴已经思考了这么多的问题，他颤抖着清减了几分的身体，喜不自胜地看着楚嬴。 “谢大皇子殿下信任，下官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好好管理燕都，绝不会容许出现半点差错。” 他似乎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楚嬴的表情却似有些烦了，招了招手示意炎煌卫将人带下去。 没过一会，他就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还夹着淡淡的香气。 一双玉手落在他的额间，轻轻按摩。 楚嬴抬手将她的手掌捏住，示意她不必如此。 “秋兰，我到现在还没有替你家翻案，你觉得委屈吗？” 不管是秋兰还是方孝纯都为了翻案的这一天等得太久，好不容易等到楚嬴这个希望，他们自然不会介意再等一段时间。 秋兰反倒是将手搭在楚嬴的肩膀上，替他揉捏轻锤，缓解他这些天来的疲倦劳累：“秋兰不急，殿下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没了身体其他的什么都是空的。” “快了。” 楚嬴并没有接话，反倒是突然说道。 “这次的军功之后皇帝不会放任本宫一个人留在顺洲，召本宫回京的可能性极大，届时本宫便当众请命，为你家族和母妃平冤。” 第804章 圣旨到 离崔舜隆勾结外敌起兵造反一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时间里头，楚嬴一直没闲着，一直在安排炎煌卫的人帮忙重建城市。 甚至和他们同吃同住一起干活，这也让顺城和燕都的人民对这位大皇子殿下更加的爱戴了。 而从京城来的圣旨，也总算是到了顺城。 …… 楚嬴走入房间，就看见了段正贤和王荣两人一起坐在下位，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向下流淌。 而坐在主位的男人一身天青色四爪蟒袍，正端着一杯茶不紧不慢地啜饮着。 看见楚嬴走入，男人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是许久不见了，大皇子殿下。” 来人是当今楚皇的三弟，平王楚原。 论地位，比他这个被嫌弃的大皇子高到不知何处去了。 听说这位王爷平常最大的爱好也就是花鸟鱼虫，对政治上的事情是从来都不上心的，这次怎么就来了这么个偏远地区？ 心下疑惑，楚赢的礼数也未缺，恭恭敬敬地拱手笑道： “侄儿见过皇叔！皇叔这次不远万里前来，辛苦了！” 楚原看着面前的大侄子，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不辛苦不辛苦，帮皇上做事哪儿能说辛苦？倒是你小子，真是出息啊，就连皇上都看走了眼，这么好的苗子居然……” 楚原的话戛然而止，就算他是不理政事的闲散王爷，乱议这种事情被说上去也总归是不好，更何况这里也不只有他们二人。 只见楚原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 “既然你来了，就跪下接旨吧。” 楚原从衣袖之中抽出一支明黄卷轴，双手捧住轻轻扯开，表情也变得无比严肃。 “大皇子楚嬴接旨！” 正坐在座椅上面的段正贤二人和楚嬴也立刻跪了下来。 “儿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顺义侯楚嬴，奉朕诏命，受封于顺州……” 圣旨内容驳杂，一大部分都是没用的废话，都让楚嬴听的心不在焉。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楚皇，到底肯不肯放过他的母亲！ 可是段正贤和王荣两人却是听的心凉。 “飞龙卫指挥使同知段正贤、飞龙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王荣，奉旨讨贼不力，罚俸一年，谪守顺城。” 段正贤紧紧攥住了拳头，恨不得狠狠给王荣来上一拳，如果不是这个白痴隐瞒不报，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等事？ 处罚是肯定的，但是每次想起死去的那些人，段正贤都觉得寝食难安。 但是一旁的王荣则是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一点也不敢抬起来。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一定是太子殿下出了力，才让皇上开了恩啊！ 他们两人奉旨找寻北乡侯崔舜隆的造反证据，但是他却弄巧成拙搞得崔舜隆提前造反。 这件事他王荣少说也有个三分之一的责任，但是惩罚力度如此之轻，这让他简直是欣喜若狂。 “燕云总督关道成，擅离职守，弃百姓不顾，后降于叛贼，罪不可恕，即刻收押，秋后问斩！” “现委任平王楚原为新燕云总督，管辖燕都事务。” 终于，要轮到有关于他的部分了。 尽管他的内心知道，楚皇绝不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让自己达成目标，只是他又的确希冀着对方能看在父子夫妻一场的份上，能满足他的心愿。 “顺义侯楚嬴，平叛有功，朕再三思虑决定……” “赏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东珠三十斛、百年人参一颗、东海珊瑚一株！” “另赐顺义候之母容妃白银三千两、百年人参两颗、绸缎百匹。” “望顺义侯体谅朕之苦心，从今以后，克己勤免，报效朝廷，钦此！” 楚嬴的表情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一双拳头死死攥紧，并不尖锐的指甲居然被楚嬴生生嵌进了掌心之中。 咯咯！ 一瞬间，狭小的房间之内，出现了硬物相抵所发出的莫名声响，听得宣旨的平王楚原一阵牙酸。 只有楚嬴知道，这是牙齿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由于楚嬴是跪着，楚原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将圣旨双手递给对方的时候还打趣地问了一句。 “我说大侄子，你这儿，还闹耗子？你这顺义侯做的也不舒心啊！” 本是一句玩笑的话，楚原却迟迟不见楚嬴接旨，心里也有点着急，再次开口。 “大侄子，皇叔和你开句玩笑，你也别生气了，快接旨吧！皇上可还说了，让你领旨之后就即刻回京，肯定是要当面嘉奖你！” 嘉奖？ 别开玩笑了！ 他还嫌羞辱自己的不够吗？ 自己可是帮他守下了顺城和燕都啊！ 楚皇楚云天早年间也是打过几场硬仗的，顺城燕都这一带的战略意义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哪怕是做出了这样的功绩，也不能给自己的母亲洗净冤屈吗？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的肯定？ 一时间，楚原只感觉到身前下跪着的青年周身传来了一阵可怕的冰冷气息。 自己不就是调侃了他几句吗？真这么生气？ 但是下一刻，这种瘆人的感觉就消失不见，先前还阴沉着脸的楚嬴站起身来，表情平淡地伸手接过了圣旨。 看见楚嬴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楚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能听劝就是好孩子。 不过皇上的确是有点过分，给一个皇子封侯，立了如此大功也只给了这么点赏赐，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是伤他太深。 虽然楚原不理政事，但是十年前的那场造反他自己也是有所耳闻。 说到底，此事和苏家关系实在是不大，但是他身为王爷，这摊子事不去沾手是最好的，只是苦了这么个有能力的小子。 正思索着，面前的楚嬴就开口了。 “皇叔，本宫最近身体有点不适，也就不方便带您在城里转转了，您舟车劳顿，先不打搅您休息了。” 说完，楚嬴也不理对方，拱了拱手，直接走了出去。 屋外，鹅毛大雪悄然而至。 门前楚嬴的马车已经裹上了厚厚的雪被。 啪。 一滴鲜血从楚嬴的嘴角滴落，砸穿了积雪。 坐在车上的郝富贵看见主子嘴角淌血，立刻冲了上来。 “哎呀！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啊？殿下您告诉奴婢！奴婢给你出气去！” 楚嬴看着对方着急的样子，有些凄然地笑了笑，随后钻入了马车。 马车里头，秋兰和米雅看着楚嬴的神情，也是同时一怔。 “殿下……” 米雅还有些发愣，秋兰就已经从怀里掏出手帕着急地为他擦起了嘴角。 “秋兰……” 那只白皙的手被楚嬴轻轻握住。 尚且温热的血液一触到秋兰的手却让她只感觉到冰凉。 “殿下？” “我们回京！” 第805章 逢刁难 回京路上，漫长的沉默，只有秋兰忙进忙出地在马车里照料楚嬴。 楚嬴的身体并无大事，但他的模样众人也都瞧得分明，谁又敢上前打搅半分。 这其中最为心惊胆战的便是郝富贵，当初王荣突然将崔舜隆换做死囚犯随即消失不见，又突然的出现，这中间他到底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如今他驻守顺城，也不知会不会再生事端。 郝富贵想过要如实交代，可楚嬴这般模样谁又敢说？ “殿下，我们还有三日便会抵挡京城，您……” 秋兰双手奉茶，神色难掩担忧。 尽管已经过去了数日，但她的手掌上似乎依旧还残留着当时渐染上的冰凉刺骨之感。 “若是不行，翻案和容妃娘娘的事情就先，搁置一番吧。” 她手掌轻轻搭在楚嬴的手背上，语调哽咽。 楚嬴将手中毛笔放在旁侧，抬头看向秋兰：“为何要搁置？” 时经多日，秋兰看着他只觉得瞳孔深邃黝黑看不见底，越发地让人看不真切，没办法探查到楚嬴的情绪。 就好像是圣旨抵挡的那一天，楚嬴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秋兰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剩下无限的担忧，她温和地靠在楚嬴的腿边，轻轻揉捏按摩：“奴婢只是殿下的婢女，殿下想的就该是奴婢想的，不管殿下做出何等决定，奴婢都愿意尊从。” 她的确想要报仇，想要替家族洗清冤屈，但如今她更牵挂楚嬴。 “放心。” 楚嬴目光灼灼，深邃眼眸中仿佛有滔天巨浪正在掀动不休，他面前宣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字。 战！ 不管京城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他都回来了。 “不管当初他们欠了什么，此次回京我都得让他们一点点吐出来。” 楚嬴将宣纸卷起，收纳在车厢一侧，略略掀开车帘：“还有多远的路程？” “还有多远的路程？” “半柱香。” 楚国皇宫，一场盛大宴会正在举行，虽然身为宴会主角的楚嬴尚未到达，但显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而皇宫之外的京城门口，空空荡荡的无一人存在，原定的接见团还在皇宫之中推杯换盏，喝得不知天地岁月。 要知道此次战役的事情早就被书生们传唱各地，而作为一国之都的京城，人来人往信息交汇，里面的百姓对楚嬴的崇拜之情虽比不上顺洲却也是深刻于心。 若不是楚嬴拦下崔舜隆，京城也早晚是崔舜隆囊中之物，顺洲和各守关的惨状他们都听说过，他们才不想沦落到那等地步。 “城门这边没人？” 几个路过的百姓眼角不断瞥着城门的位置，不敢靠近城门半分。 “今天不是大皇子殿下回来的时间吗？这群守卫在干什么，为什么堵着城门口？” 城内百姓的心里直犯嘀咕，倘若不是城门守卫严格，他们都想要上前迎接楚嬴了，可偏偏城门守卫将京城城门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一旦靠近就会遭到驱赶，根本没有办法迎接楚嬴。 只能任凭城门处空荡荡的，无人来往。 楚嬴来时便看见这寂静凄凉的城门，若不是知道这是京城，这城门也光鲜亮丽得多，恐怕就算是从京城离开的郝富贵都要以为这还是在顺城了。 起码顺城的人看起来要多上不少。 “怎么回事？” 米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同郝富贵说话：“京城这么冷清吗？” “冷清个屁！” 郝富贵没忍住爆了个粗口，他侧目看了后面几眼，果然那些炎煌卫的表情也是有些骚动起来。 尽管没有见过京城风光，但谁都明白这绝不是常态。 “马车里面的人下来，例行检查。” 不等郝富贵组织用词告诉车内的楚嬴，几个城门守卫就气势滔天地朝着马车走过来，手中持枪快速逼近，抬手便来敲打车厢。 “放肆！” 剩余炎煌卫瞬间变了脸色，纷纷上前将守卫团团围住。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郝富贵也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大殿下为国为民，为这天下做了多少事？ 就算楚皇再怎么不喜欢楚嬴，也不应该当众羞辱他，没有专门的接见团也就算了，居然连个城门小兵都刻意刁难。 要说这不是有皇族示意，谁会相信？！ 这皇族，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大殿下一个人是好人。 剩下的都不是东西！ “我们奉命搜查，谁知道你们马车里面有没有潜藏高陵国探子！” 几个守卫虽然被围堵正中，但表情依旧没有畏惧，反而是带着一众高高在上之感，略微嚣张地继续敲打车厢。 “里面的人出来，否则就按敌国探子处理。” “他们太过分了！”秋兰愤恨地抓着手中裙摆，指节一度用力到发白，她纷纷起身要撩开车辆，却被车内的楚嬴握住手腕。 秋兰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疑惑之意。 而此时的外界气氛依然降到冰点，伪装成顺城兵士的炎煌卫们更是按耐不住心头怒火，手中武器皆蠢蠢欲动。 “里面的是大皇子殿下，你们没有收到消息吗？！” 郝富贵再三压抑住心头怒火，他示意炎煌卫们退下，大声喝问城门守卫。 如今大殿下才回京城，应当谨慎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给大殿下使绊子呢。 几句话下来，对面的守卫已然沉默。 郝富贵本想着事情就此揭过，勉强挤出笑容，打算让众人让路方便马车通行。 谁知道其中一个守卫居然抬起脚就踹起了楚嬴的马车。 “什么大殿下二殿下，我们按规矩办事，你们要是不乖乖听话，全部抓紧顺天府里吃牢饭！” 守卫得意哼笑。 不说别的，他们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楚嬴就算是大皇子又能怎么样？ 还敢对他们动手了？ 将一个皇子踩在脚下的感觉不要太痛快。 “赶紧的，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其中一个守卫就要上前掀开车帘。 帘子微微打开，露出楚嬴的脸来。 “下来，搜身！” 守卫拿刀直指楚嬴。 第806章 大殿问罪 搜身？ 周围的炎煌卫目呲欲裂，拿着武器的手都颤抖不休，巨大的怒气淹没了众人，这并不是畏惧，而是巨大的愤怒。 好几人都要冲到守卫的面前，杀气冲天。 哪怕是远到北原，楚国京城这些高官贵族心中的野蛮之地，殿下又何曾遭到过这种羞辱？ 剩下的将士们摁住冲动的几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和郝富贵持有同一个想法，暂时不要惹事—— 说得不好听点，他们是顺城来的乡巴佬，京城这些人看他们不起也可能是常态。 这些都是其次，最为关键的一点。 没有楚嬴的命令。 所以他们都不能妄动。 “嘁，怎么了，还想赖在里面等我们来请你吗？” 守卫感知到炎煌卫的杀气，不仅没有畏惧，反倒是环视周遭，挑衅般地看着众人，说着话就要踏上马车。 楚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杀了。” 车外的守卫微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炎煌卫们的欢呼声。 他猛然明白了楚嬴话中的意思，震惊地看着楚嬴：“你敢！我可是太——” “我要是你，就不会蠢到在大庭广众下暴露自己主子的名号。” 郝富贵得了楚嬴的撑腰，现在也懒得和这群家伙客客气气，他冷笑一声，直接开口嘲讽：“当然，现在不用你说，我们也晓得是太子殿下心胸狭窄容不下兄长了。” 要知道百姓们尽管被驱赶得远，但这耳朵都还好端端地竖着呢，郝富贵这一出声，最靠近的几个百姓是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议论声就在人群之中炸开。 守卫一瞬语塞，他仓皇喊道：“可是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 “冒犯殿下，当杀。” 不等他再有言语，先前憋气至极的炎煌卫便直接冲上前，手中刀刃径直划破对方的喉咙，鲜血溅洒满地。 其余守卫吓得接连后退。 原本以为楚嬴那句话不过是句威吓，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敢在京城脚下杀人！ 他不过是个被抛弃的皇子罢了，哪来的胆子在京城造次。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还得到了太子的示意！ “你们，你们不能——” 守卫磕磕绊绊地喊道。 而此时的炎煌卫却是发出哄堂大笑，仿佛他们说了多好笑的事情一般。 “我们是顺城的将士，可不听你们口中那个谁的命令。” 他们恭敬地看向车内的方向，微微躬身：“一切只听命殿下。” 言毕，剩下的守卫便被全数控制起来。 无一例外。 几个炎煌卫留守城门等待换班，而剩下的这是一路护送楚嬴直到皇宫。 这一会路上再无任何阻拦。 就连皇宫门口的侍卫也再也没有刁难，乖巧目送楚嬴等人一路前往大殿。 照例能进入大殿的只有楚嬴，炎煌卫悉数卸甲在侧殿等候。 楚嬴拍了拍衣角上的风尘，抬头仰望这金碧辉煌的殿门。 不论是前身还是他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踏入此处。 如今他不仅要堂而皇之地进入此地。 还要将冷宫容妃一并带出！ 楚嬴坦然而入。 “大殿下好狂的性子！” 只是一经迈入，大殿歌舞瞬间停住，所有皇族臣子悉数转头，目光定定看向楚嬴，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从案前起身，冷笑看向楚嬴。 “我们在此处准备宴席为您接风洗尘，您却在京城城门大开杀戒，是不将律法礼规放在眼中，还是不将当今圣上放在眼中？！” 不过是半柱香之前的事情，眨眼间就传送到众人耳朵里面。 楚嬴不免得哼笑。 倘若当初崔舜隆造反一事有如此传播速度，燕都也好兵备道也罢，又何曾吃上那么多的苦头，让百姓们生不如死？ “礼部侍郎好灵巧的耳朵，本宫这才刚刚回城，您就得了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京城里全是您的耳目——” 楚嬴并未后侧半步，反倒是逼近说话之人：“您可想好了，能在这皇宫里传消息的只有当今圣上，本宫的父皇，您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呢？” 被称为礼部侍郎的宋远惊得后退半步，没有想到楚嬴居然用如此刁钻的角度来应付，当即有些结巴。 他仓皇地看了楚皇一眼，连忙走出跪倒在地：“天地可鉴，下官不过是偶然得知，绝未行过大殿下口中之事，也不知大殿下为何要顾左右而言他，诬赖下官啊！” 好一个诬赖！ 楚嬴抬头定定看向楚皇。 他倒要看看，这楚皇是如何偏心他人的！ “楚嬴，也就是说你承认宋爱卿所言非虚了？”楚云天睁开双目，正对上楚嬴目光之中凛凛寒光，心中便生出一股子怒意。 他几个儿子，哪个敢这么瞧他的？！ 当真是反贼之子。 “是。” 楚嬴张口直答。 轰！ 群臣瞬间炸开锅来，窃窃私语。 这楚嬴好大胆子，什么话都敢应下来，莫不是在顺城待傻了？ 他虽有军功在身又是皇帝长子，可帝王家向来都是先讲君臣再说父子，更何况他还毫不受宠。 这不是找死吗？！ “可儿臣动手，全是因为城门守卫诬陷父皇。” 楚嬴紧接着淡定说道。 这守卫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皇帝还不清楚吗？ 楚皇看着底下的楚嬴，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哦？你倒是说说看，若是有半个字虚假，朕定不饶你！” 要不是楚嬴身上之功，他早就命人将楚嬴打出去了。 如今京城城门一事，倒是给了他一个惩罚楚嬴的契机。 “那守卫说要彻查来往马车，可偏偏不查旁人，独独查了本宫的马车，更是想要直接进入马车之中谋取本宫性命。” 楚嬴面容真切，让人辨不清真假。 “父皇应知儿臣自幼多病，居于冷宫之中，又哪里是那些守卫的对手，便只能命令府兵先行制服对方。” “谁料对方口口声声说是听命于太子殿下，是本宫不敢招惹之人，可太子殿下如今禁足，怎么可能有时间吩咐一个小兵，那全天下本宫不敢招惹的便只有父皇了。” 楚嬴长叹：“总不是父皇要杀了儿臣吧？儿臣一想这定是诬陷，一时心头气急，这才动了手，若父皇非要怪罪儿臣，儿臣也没办法。” 一时，大殿哑然。 要说楚嬴这话没错，又哪里都是错处。 可要说他说错了—— 还真就挑不出来毛病。 真真是指白为黑，指鹿为马。 好一张混不吝的嘴！ 第807章 荒唐戏 大殿之中万籁俱静，周遭的宫女太监都紧紧地低下头，生怕自己露出半点不当神色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场上只余下楚皇和楚嬴两人遥遥对望。 楚皇眼中翻滚着风谲云诡，隐约露出杀意。 他这个儿子现在正是翅膀硬了，完全不受他的掌控，隐隐还给他带来一种不安之感。 楚嬴倒是不避不退，丝毫没有露出怯意。 “哈哈哈大皇兄说笑了，此次皇兄立下赫赫战功，父皇更是连夜将皇兄召回京城封赏，又怎么会让几个不开眼的守卫对皇兄不敬呢？”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越发僵硬，楚钰从自个位置上起身，笑看群臣，两三步走到楚嬴的面前，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言辞恳切地说道。 “如今父皇赏赐你还来不及呢，害得皇弟我都有些羡慕。” 原本楚钰也想要站在楚皇一边怒斥楚嬴。 但楚嬴这两三句话下来，他便知道楚嬴不会还是个好惹的角色，倘若这种时候他说错了一句半句，恐怕到时候被楚嬴狠狠咬上一口的，定是自己！ 他在心底盘算，目光不停地在楚嬴的身上打量。 之前楚嬴一直身在冷宫，随后没过多久就被派到了顺洲，他见过楚嬴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原以为顶多是个长了脑子的莽夫，现在看来，若不是楚皇对其极为不喜，恐怕楚嬴也会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 但这般一来，他反而是可以拉拢楚嬴为自己所用。 届时说不定还能加速扳倒太子。 何乐而不为？ “大皇兄，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大家伙都等着给你接风洗尘呢，你要是有什么愿望，就快点和父皇说，趁着父皇这会心情好，你说什么他不能答应？” 楚钰边说着，边冲着楚嬴使眼色。 从这个三皇弟站起来的那一刻起，这人心里面打的什么算盘楚嬴一清二楚，不过在这皇城之中他的势力到底不大。 这三皇弟既然想要拉拢他。 也就正好了。 且看是谁利用谁。 楚嬴嘴角微勾，掀开长袍，坦然跪下：“正如三皇弟所说，儿臣的确有事相求。” “而且儿臣不求封地，不求赏赐，只求父皇一道口谕。” 他这一跪。 便算是还了楚皇的生恩了！ “既然有事，速速倒来。” 楚皇就算心中有那郁结之气，也万万不会在如此情况下下令处决楚嬴，反倒是有些憋闷地挥手。 “儿臣只求，陛下能够同意儿臣重查当年儿臣母族谋反一事，放容妃离开冷宫苦寒之地，哪怕是随便找个栖身之处，也算是了结了儿臣多年以来的心事。” “放肆！” 楚皇勃然大怒。 他悍然起身，双目怒睁，周身涌动着怒火，口中大骂：“你身为臣子，这是在质疑朕当年办事不严，冤枉了容妃一族吗？给她留有性命，尚且是看在多年情分，岂容你来指责！” 在场大臣纷纷噤若寒蝉，就连一心拉拢楚嬴的楚钰也在自己的心底暗暗叫苦。 每个人都以为楚嬴会求名求利，谁又晓得他一心只为生母呢！ “朕对你们已经够好了，这次还特地赏赐了东西给容妃，你不要不知好歹。” 说罢，楚皇也自认失态，在旁边雷大太监的安抚下缓缓落座，冷眸扫视楚嬴。 这个儿子，三番五次挟功逼迫他放出容妃。 倘若他真的同意了调查亦或者将容妃放出冷宫，不就说明他当初做错了？就凭这一点，容妃就算是老死在冷宫之中，楚皇也不会给他半点出来的可能性！ 楚嬴垂头跪在原地。 在阴影之下，没人看清楚嬴的脸色。 “这个赏赐朕给你定了。” 楚皇压根不看楚嬴，抬手便是一指：“在京城，朕会给你一座府邸，相关的赏赐会送到你的府上，另外，安大学士家中幼女有才有德，朕许她为你的正妻。” 态度之敷衍，行事之草率，纵然久经朝堂的老狐狸们也不免为止错愕，原本打着算盘的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这皇帝行为做事太过明显，楚嬴就算是有登天的本领，难道能在楚皇的手下耗成下一任帝王？ 怕是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被楚皇彻底打落深渊吧？ 先前还有些蠢蠢欲动考虑是否择位楚嬴的官员瞬间凉了心，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而群臣之中，一身穿绛色官袍的老者走出，跪立楚嬴身侧。 “小女顽劣，能得陛下赏识，乃是她三生有幸！” “臣在此，谢主隆恩！” 楚嬴稍稍撇头，便可以瞧着这大臣满脸的奸猾算计，他在京城之中虽无人脉，但这大臣的名号还是或多或少听说过。 倒是楚皇手下的一条好狗。 想必楚皇此等安排，也是为了方便对他进行监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罢了。 再说才貌双绝，谁有比得上天下四姝。 他楚嬴什么绝世美人没见过，还会被这小小的女人绊住手脚？ “父皇，世人都说先立业后成家，儿臣尚且还没有成家的想法，也不知会消耗多少时间在外奔波，又何必让人娇滴滴的小姑娘等到人老珠黄呢？” 楚嬴这边正拒绝着。 而皇宫之外，两道身影正匆匆忙忙地从东门进来。 “缙妃娘娘都安排好了，安小姐这要顺着这条路往里面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冷宫。” 宫女摘下头上帽子，小心翼翼地叮嘱着身边女子：“只是安小姐路上务必小心，要是遇见了别宫里的娘娘都绕着走，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至于容妃那，您就放心，她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您来找她的事情说出去！” 安林掀下头上毡帽，乖巧点头：“紫风姑姑回去帮我谢谢小姨，就说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一定进宫亲自感谢。” 说罢，她便沿着小路朝着冷宫去了。 而与此同时，容妃才将将得到楚嬴回城的消息，正是喜不自胜的时候。 她边从柜子里拿出最近缝制的衣裳，边和巧云搭着话。 眼睛时不时地看向门口的位置。 充满了期盼之意。 第808章 极度挑衅 “巧云，你说皇上会让赢儿进宫吗？” 容妃摸着手下密密麻麻的针线，有些慌张地将衣服扯开，连忙问着巧云：“你说他在顺洲的这段时间会不会已经长高了，我缝的衣服不会不合身吧？” 身在冷宫，虽然已经有了楚嬴的些许照料，但相比较其他妃子的消息灵通，这无人问津的冷宫里连个消息都没人传递。 更别说如今的楚嬴长什么模样了。 容妃有些不知所措。 “啊对了，他才立了功，皇上应该给他赏了不少好料子，我这些破布烂块的已经不适合他穿了。” 她着急地要去翻找楚皇最新的赏赐，打算从里面挑出一两块好布料出来给楚嬴用上。 旁边的巧云笑得眉眼弯弯，连忙出手拉住容妃。 “娘娘，您就别忙活了，一切等见到了大殿下再说，万一他根本就不缺衣裳呢？” 要她说，容妃就是太爱自己这个孩子。 楚嬴既然能够争取到连皇上都不得不往冷宫送来赏赐，恐怕立下的功劳不小，就算赏赐少些，也绝不会再缺那一两件的衣服了。 容妃闻言才有些不安地坐下来，她坐立不安，不断地刨弄着自己的头发，又接连追问巧云自己的模样可还算好。 这几番下来，巧云都被折腾了个够呛。 正当两人说笑的时候，门口传来急躁的砰砰声。 两人笑容顿时停住。 尤其是容妃，眼底还隐隐浮现出来一抹畏惧。 虽说楚嬴离开顺洲之后，不知怎地，来找她麻烦的人是越来越少，但之前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面，由不得她不怕。 “咳咳！” 不等两人前去开门，那称不上完好的木门便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安林一边用袖子挡着烟尘一边皱眉打量周遭。 “不知是哪位贵客？” 巧云站起身侧立在容妃身后，语调清冷。 “安家安林。” 安林皱眉走到桌前，本打算坐下，可打量几眼粗糙的木质桌椅，瞬间流露出厌恶之意。 她目光看向容妃，毫不客气：“我是安大学士的嫡女安林，想必你也听过我的名字了。” 容妃不解皱眉，渐渐丰润的脸上可以看见往日的风情美貌，这一皱眉，竟还有种别样美感。 “不好意思，我——” 安林压根不是来听容妃说话的，她不等容妃开口，直接说道：“你一个乱臣贼子现在还没死，真是当今圣上宽宏大量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颜面苟活于世，还生下了楚嬴那么个小杂种。” 她自诩自己是安大学士之女，又是缙妃名义上的侄女，心里面早就不把容妃等人看在眼里了。 听她这般言论，别说是容妃，便是巧云也涨了个满脸通红，张口便想要反驳安林。 岂料安林面露嫌恶，继续开口。 “要本小姐说，你们这些底层的角色，就不要肖想天鹅肉了，我将来要嫁的人必须要文武双全英俊潇洒，还得位高权重，除了太子哥哥，哪个皇子配得上我？” “你们要是识相点，就自己退婚，被逼着我到时候去圣上那告状，说那楚嬴对我垂涎已久手脚不规矩，就算是有婚约，圣上那种贤明之人，也容不下楚嬴这么下作的东西。” 她满口厌恶，面容扭曲，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楚嬴的嫌弃。 “再说，鬼知道楚嬴活得了多久，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我看要不了几年他就得没命，到时候还要我给他守活寡吗？做梦！” 听到这里，容妃身为楚嬴生母，又哪里忍得：“安小姐，还请您谨言慎行，不管如何我儿都是皇子，轮不到你——” 啪！ 谁也没有想到安林会突然动手，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接抽到容妃的脸上。 “一个冷宫妃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的？” “我小姨是宠妃，我父亲还是宠臣，你们？算什么东西！” “让你们退婚是给你们面子，别到时候我找到圣上，有你们好果子吃！” 安林不爽地甩了甩手，露出些几欲作呕的表情。 “也不知道你们冷宫有多脏，我打你一下回去还不知道要洗多久。” 这些年容妃虽然备受侮辱，但何曾被个小辈这般欺负，一时间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她想要张口反驳怒斥，却又怕安林真的有本事耽误了楚嬴的前途，怒气在心头憋了半天，这才小声应道。 “安小姐放心，见到赢儿的时候我会同他商量。” 容妃的姿态已经放得极低，可偏偏安林还觉得不够，她逼上前：“我要的不是商量，是结果，你们母子要是想在京城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要听我的。” 要不是她父亲不肯退婚，她也不必想尽办法求助缙妃混进宫里来。 一切都怪楚嬴！ “我明白了。” 容妃咬牙忍耐下来。 旁边的巧云几度想要开口，都被容妃压制下来。 安林这才满意点头。 “最晚明天夜里，我要听见楚嬴那只癞蛤蟆取消婚约的消息，要是过了这个时间，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了。” 说完，她将毡帽一戴，大摇大摆地朝外走了。 只余下容妃坐在床上，眼泪连连。 “娘娘，您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奴婢这就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殿下，您也不能白挨这打啊！” 巧云急得团团转，转身就要跑出去。 “巧云站住！你以为我愿意受气？那安林看上去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赢儿又才回来，你何必让他惹上这种麻烦？” 容妃连忙擦泪：“再说我挨打一下不要紧的，只要赢儿好好的，我怎么样无所谓，都说娶妻娶贤，你看安林那样子，娶回来也会家犬不宁，不娶也罢。” 这压根就不是嫁娶的问题！ 巧云心头恼火，偏偏又不得不听容妃的话，一时也是面色难看。 正此时，外面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不等巧云反应过来，容妃先是整理了下自身，快速地朝着门口跑过去了。 “赢儿！”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才从宴会上脱身的楚嬴。 “母妃。” 楚嬴也难耐心中激动，快步走到容妃的面前，只是一走进，他不免皱眉：“母妃脸上这处红斑从何而来？” 第809章 退婚约 容妃急急忙忙转过头去，急急忙忙举着帕子遮挡自己的脸，面上笑意略显尴尬。 她遮挡住自己的脸，局促笑了两声：“前两天不小心让虫子咬了，不太好看对吧？” “怎么会？” 容妃遮挡得及时，楚嬴自然没有瞧见什么，女人家多半爱美，楚嬴自然也就没有起疑。 旁侧的巧云几度欲言又止，皆是被容妃挡了下来。 “快些把我给赢儿做的吃食都端上来。” 容妃边说着，边拿着手上的衣服往楚嬴的身上比划，她看了看楚嬴，又低头看看手中的衣服，突地笑出声：“如今我儿算得上意气风发，我做的这些破烂可上不得身了，连袖子都短了些呢。” 说着说着，她佯装无意地问道：“赢儿如今也这般大了，可有成家的想法？你此次回京，皇上可有给你稍作安排。” 这不说倒也还好，论起此事，楚嬴的面色便略有生寒。 当时在那大殿之上，楚嬴张口拒绝，便引来惊涛骇浪，如今这满朝文武知道了楚云天的意思，自然也就晓得楚嬴应当被打压下去。 不等楚云天开口，便是两三步上前。 一句皇长子的名头就压在了楚嬴的身上。 “身为皇家长子，当承担起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为何还不娶妻？” 楚嬴在心底暗啐了一口。 他又不是种马，也不缺女人，急什么？ “大人此言差矣，既是长子就应该庇护弟妹，开枝散叶之事自有弟妹负责，难不成大人的意思是全皇室便靠本宫一人沿袭正统了吗？” 旁侧的安大学士眸中阴沉。 他知道楚嬴牙尖嘴利，倒没想到如此善于诡辩。 单单是一个沿袭正统，在场之人就没人敢应答一声，当今圣上尚且身强体壮，若论正统谁还能越过圣上？ 若是大臣们死咬着不放，不就是暗示这正统之位应该让让了吗？ “大殿下哪里的话，只是小女听闻大殿下在顺洲的事迹，一时心中仰慕，想嫁于大殿下为妻，恰逢圣上怜悯，这才赐婚下来想要形成一段佳缘，大皇子殿下难道是要抗——” 安大学士此时也不继续伪装了，他起身，双目犹如刀尖刺向楚嬴，言辞直逼楚嬴要落他个抗旨不准的名头。 那楚嬴又怎么会惯着他这人，当即便言道：“本宫乃是皇子，岂是臣女想嫁便嫁的？更别说是正妻之位！” 换而言之。 安家的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此话一出旁人便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神情，当今圣上赐婚，容得上楚嬴来说这些？ 想来这楚嬴卖弄唇舌怕是要翻了车，正好给楚皇递了把柄！ “父皇，儿臣知道您素来爱重臣子，可若是人人都想要嫁给儿臣，儿臣那小院子哪里塞得下。” 楚嬴瞥着众人的神情，又看向楚皇那张黑沉沉的脸色，反倒是笑着拱手道：“不说别的，光是儿臣从顺洲动身时，那街头巷尾的姑娘们差点没把儿臣给堵在原地，她们可都盼着儿臣回去呢。” 从一开始打算立下军功起，楚嬴就知道这些功劳早晚有派上用处的时候，就算这皇帝磨磨蹭蹭不肯放出容妃又如何？ 只要他没犯大错，他楚嬴就可以凭借这些功劳在楚皇的面前做一颗眼中钉。 楚皇不给他好日子过。 他膈应也能膈应死楚皇。 就算当众拒绝婚约，为臣子他有大功，为子嗣他不过是解决了生父定下的亲事，一切又有何碍？ 不过是这世上敢于解决楚皇的人太少了罢！ “哼！” 楚皇自然也晓得不能凭借这些事情对楚嬴动手，心中怒火如何翻涌膨胀也只能压抑回去，从鼻尖爆出一声冷哼，挥袖要走。 谁知楚嬴不仅丝毫不畏，反倒是冲着楚皇大喊：“若是这般，儿臣便当父皇是同意儿臣单身了！” 闻言楚皇身形一僵，倒是也没什么言语，甩袖离开。 “诸位大臣可都听明白了，本宫和安大学士家中的女儿是清清白白，纵然她如何痴情本宫，以后也不得赖在本宫的头上。” 楚嬴面上笑眯眯的，心却一点点沉下来。 皇帝想要将安家的人安插进来，无非是想要在他身边安个眼线，现在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想必日后还会另想法子。 到时候也就没这么简单了。 “所以说你是退亲了？” 容妃有些激动，脸上的帕子都差点掉下来。 在容妃给的眼中安大学士的家世自然是要比她和楚嬴高上一截的，毕竟楚嬴不过是个连王爷也称不上的皇子，如何于皇帝近臣相比？ 这段婚事按理来说是楚嬴高攀的，她还在想要如何给楚嬴浇下一盆冷水，又如何哄着楚嬴将这到手的好婚事推拒出去。 没想到，竟是楚嬴自己没看上眼！ “难道母妃认识安林？” 楚嬴从巧云的手中接过糕点，虽说和容妃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容妃这一手糕点倒是做得不错。 有一种家的味道，这是楚嬴在前世从未接触过的。 “怎么会。” 容妃缓缓坐下，微微勾起僵硬的嘴角，口中说着：“只是那安林是京城才女，名气大得很，我还以为你会……” “得了吧。”楚嬴耸了耸肩，嗤笑一声：“就凭她？” 连天下四姝的尾巴都够不上。 也无怪他看不起。 “母妃。” 楚嬴抹了把嘴，大咧咧地抓起容妃缝制的衣服：“今天我来就是看看您，只能待半个时辰，但是您放心。” 他洒脱一笑，轻轻搂住容妃的肩膀拍了拍。 “我发誓，不出半年，我一定将您从这个鬼地方接出去，到时候山高水阔偌大天下都可以任您行走。” “你要做什么？” 容妃惊声抓住楚嬴，留下岁月痕迹的脸上遍布忧虑：“为娘只希望你过得好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好不容易才在楚皇的面前露了脸，这要是为了她开罪楚皇—— 那不是这辈子都别再想翻身了吗！ “总之万万不可，我不过是老妪一个，老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能害了你啊！” 第810章 秦兮月 容妃言辞恳切犹如杜鹃啼血。 听得楚嬴心中也难受起来，若是当初他早些过来，现在早就将容妃接出去了，又如何会让她留在这种地方担惊受怕？ 还好，现在都还来得及。 他好一阵安抚容妃，容妃今日心情大起大落，在楚嬴的安抚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楚嬴方想离开，巧云就快步追了上来。 “殿下——” 她咬紧牙关，肚中百转千回，恨不得将安林对容妃给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可正如容妃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事情已经解决，又何必平添事端？ 楚嬴在京城的脚跟子都还没站热乎呢！ “殿下，这几件衣服都不太合您现在的身份了，让奴婢带回去交给娘娘重新处置吧。” 她到底还是将胸口怒火压了下去，好生好气地指着楚嬴手中的破布衣裳。 楚嬴这才垂眸看去。 心中反倒是一软，只笑着讲道：“是我母妃亲手做的，为何说不符合身份？” 他不单是要穿，还要穿到宴会上。 穿到使团的面前。 穿到皇帝的面前。 说不定还可以助他成事。 见他意志坚定，巧云自然也不好再劝，目送楚嬴走出视线这才回去。 半柱香后，旁边的院墙传来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一个太监推开面前的遮挡物，小心翼翼地从狗洞里钻了出来，方才他就靠在这狗洞后面听楚嬴两人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好几次都有种被楚嬴看见了的感觉。 他打了个寒颤，连忙小步跑会缙妃的宫殿。 “娘娘，您说得没错，那小子惦记着他生母，一下大殿眼巴巴地就过去了。” 缙妃翘着兰花指喝茶，眼睛蔑着下面的太监。 “可找出他什么把柄了吗？” “没有。” “废物！”滚烫的茶水从小太监的脑袋上泼洒下去：“负责此次使团接见的必须是我儿！他楚嬴凭什么越过去！”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缙妃都恨得牙痒痒的。 要不是为此，她也未必就会帮安林进宫来找容妃麻烦。 “再这样下去，是不是哪天容妃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缙妃本来就是个娇蛮的性子，哪里容得下人。 她坐在椅子上。 不知怎么地突地笑开。 本来还称得上靓丽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恶毒。 “现在楚嬴不是退婚了吗？你去告诉我的好侄女，让她好好宣传宣传，也是她起势的一个机会，到时候她要嫁谁嫁不了？” 缙妃接过宫女递来的手绢，细细地擦着手，随手从桌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丢在小太监的面前。 “他楚嬴不是总想着要把他母妃接过去吗，我就好心帮他一把。” 她眯着眼。 神态犹如毒蛇。 “反正横着出去，也是出去了。” 其余人自然不知道缙妃心中到底是何等算计，安林这边也是紧赶慢赶，在安大学士回来之前入了府，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 “那楚嬴真的不娶我？” 安林面上憋不住的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尽管她连楚嬴的面都没有瞧上过一眼，但就凭这些天听见的议论，那楚嬴就是铁定的窝囊废，他主动不娶反倒好。 “笑笑笑，你笑什么笑！” 安大学士也没有继续装作高深模样，反而是有些跳脚：“皇上那边倒是有楚嬴自己担着，你的名声呢？被个废弃的皇子拒婚，你以后还想嫁给谁啊？” “连废皇子都看不上你，谁会娶？” 岂料安林却是狡猾一笑。 “爹，你急什么啊，谁说是他看不上我？” 她抓起旁边的铜镜，对着镜子里的面孔来回地看：“您也知道，我这等才貌岂是一般人配得上的？怎么就不是他楚嬴觊觎我美貌痴心妄想想要赐婚，随即被英明神武的圣上拒绝了呢？” “放心，这读书人的嘴啊，都是最快的，我明个多见几个才子，这事情不就了结了。” 既然是楚嬴自己拒绝的婚约，定是得罪楚皇无疑。 她就不信，楚皇不会想在这里面添把火。 “阿嚏！” 楚嬴抱着衣服打了个喷嚏，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天色。 这天也不冷。 怎么就有点风寒的意思了。 “殿下！” 眼见着楚嬴出宫，郝富贵等人就着急地迎了上来，目光上下打量着楚嬴，好像他方才进的是什么龙潭虎穴，稍不注意就得被吞吃干净一般。 方才楚皇有令，楚嬴的人必须出宫不得稍留。 他们还以为楚嬴出事了呢！ “你们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楚嬴稍稍挑眉。 秋兰郝富贵两人坐得住也就算了，米雅居然也在这里候着。 这丫头生性活泼，什么时候能这么老实地待着不动了？ 对上楚嬴询问的目光，米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脚跟稍微往旁边挪，露出后面一顶素朴的马车。 说是素朴，却也未必。 光是那车帘用的缎子都是极品，千金难买。 也不知里面坐着的是何等人物。 “给本宫闯祸了？” 楚嬴笑着摇头，将手中衣物丢给两个丫鬟，走到马车前微微拱手。 虽说他这人喜欢摆谱。 但这马车装扮风格，里面的摆明了就是个姑娘，何况还是他的人先闯的祸。 起码也得先礼后兵吧？ “你就是这几人的主子？” 楚嬴一动，里面就传来个泼辣的声响，缎子一掀露出个虎头虎脑的小姑娘。 看上去十二三岁，生得玲珑可爱。 就是和这马车不太搭。 楚嬴在心底叹了口气，还以为他这回可以认识个大美女什么的，遗憾，太遗憾。 “不好意思，也不知我这几个侍从是做错了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家马车行驶得好好的，马上就要进宫了，你的车从里面出来，差点没给我家马车撞翻！” 小姑娘从里面蹦出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马车的轮子：“你看看，轮子都坏了，我们要进去赴约的，耽误了时间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几番追讨声端得是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楚嬴尚未开口。 便听得犹如银铃般的声响。 “阿奴不得无礼。” 缎子里面探出一只玉白手，稍稍掀开车帘：“想必这位就是大皇子殿下了吧？” 第811章 财富通天 纵然是楚嬴见惯了美人，听见这声音心头也是一跳，侧目看过去隐隐约约可见里面的女子戴了半张面纱，清丽的面孔在纱巾下若隐若现。 比起苏眉的成熟妩媚，此女子更像是出水芙蓉飘然若仙。 光是露出的半张面孔就足以惊艳世人，她有些歉意地冲着楚嬴微微颔首：“小奴无状，惊扰了大殿下，马车只是小事……” 她轻笑，又道：“其实此次前来也只是为见大殿下一面，想来我是来得晚了，幸好能在宫外瞧见殿下，不然此次便是空来了。” 找他的？ 楚嬴微微挑眉，此时的郝富贵等人也寻到了崔肇等人，眼见着楚嬴正在和人说话，这几人也不上前，只是相互之间挤眉弄眼。 他们家殿下这个艳福呦。 从顺洲开始就没有断过。 秋兰倒是有些不舒服，只是对方的身份和模样，也由不得她质疑，更何况楚嬴倒也不会真的因为谁就抛下她们这些丫鬟侍卫的。 “殿下觉得奇怪？” 在楚嬴的沉默下，女子并未觉得尴尬，眼底笑意反倒是越发真实：“殿下赫赫威名，我等虽为女子却亦有听闻，想要一睹真容有何可怪？” “真就这么简单？” 倒不是楚嬴自己如何多心，在这京城中没一个省油的灯，看上去再如何纯良无害的小白花，反倒是值得留心。 他示意崔肇等人上前将马车修好。 “就这么简单。” 女子微笑放下手中车帘：“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说罢，她便示意丫鬟上前驱车。 不等楚嬴再开口，马车便径直前往皇宫，只余下一句改日再见。 “啧。” 楚嬴舌头紧挨着上颚，发出一记弹舌。 这女人，有点意思。 “秦家的女儿。”郝富贵站在楚嬴身后说道。 虽说郝富贵在京城的局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当年到底还是比楚嬴前身要好些。 “秦兮月。” 尽管只是一个名字，但郝富贵好像念得分外小心，一字一句甚至显得有些虔诚。 天下三姝。 秦兮月被列在第一。 尽管常说天下三姝没有高低之分，但人们率先提起之时，都是先说秦兮月，可见秦兮月之成就地位。 “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楚嬴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他现在比以前要富贵得多，银票也不算少了，但比起河洛商盟还是差得远。 “河洛商盟的实际掌控者，掌握大楚近三成的钱财，掌控天下富可敌国，这个时候进宫——” 光论才貌，恐怕秦兮月就值得被惦念，更别提还有这重重身份，恐怕皇宫里那群人想将他拆分入腹的程度也不比他低到哪里去。 只是最终结果与法子大不相同罢了。 真是日了狗了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大美人会便宜哪个家伙。 反正他那些皇帝没一个好东西，要是真的将河洛商盟弄到手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弄他。 “祝她好运吧。” 楚嬴回想起刚刚看见的那张脸，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笑着摇头。 反正不管她会被哪个皇子算计，自己都得把她捞出来，她看上去像是个聪明人，希望她到时候会配合些。 不然，这么大个威胁，恐怕长得再漂亮，他也不能将人留下。 “好运？确实挺好运的，一来便见着了殿下。”秋兰走到了楚嬴的身侧，似笑非笑地调侃着，又补了一刀。 “您看中的这个小美人早就被二皇子看中了，您一天不知道打听，三个月前就传得沸沸扬扬，说二皇子将会迎娶天下三姝之一。” “现在想来，应该只有秦小姐了，现在恐怕只等皇上赐婚了吧。” 楚嬴扭头瞥了她一眼，憋笑：“我家小丫鬟怎么醋味这么浓，我要是哪天找个当家主母回来，你怕是得掉醋坛子里面去。” “那也得找着了再说。” 秋兰冲他皱了皱鼻子：“殿下的眼光，怕不是一般的高。” 被身边的小丫头冲了一嗓子，楚嬴倒是也不恼。 反正也闲来无事，楚嬴跟着其余人京城中转悠过一圈，心中慢慢确定了想法。 唯独后面跟着的郝富贵揉腿又揉手，累得个够呛，只是这心里还是不知道楚嬴到底在想些什么，打得什么主意。 “顺城带来的调味都还在吗？” 光在顺城发展还不够。 他需要大量的钱财，以及足够的眼线，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京城了，他必须要确保在这京城里的大事小事都不会瞒过他。 被动地被楚皇驱使，这种事情，他不想在发生第二遍。 “城中心的酒楼不错，查查是谁家的。” 楚嬴往自家府邸走，侧身吩咐身后郝富贵。 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人缘，那家店面都是最佳的，他倒是想过在花柳巷里再开一家顺城那般的青楼，可一来没有苏眉打理，二来那特色性太强，容易被抓住马脚。 在此之前，酒色财气，赌坊这种地方多半被各大臣和皇子染手，他才来京城不便打草惊蛇，酒楼是最适合的场地。 “奴婢倒是知道是谁家的。”郝富贵擦了擦额头冷汗，没想到楚嬴会看上那家酒楼店面。 “那是秦小姐的产业，以前也听说二皇子常去。” 日。 楚嬴没忍住在心底小声唾骂一句，就算是个大美妞又怎么样？处处都在妨碍她，她有本事把这京城—— 他心里想着，猛地转头看向郝富贵：“你该不会说着满京城都是秦兮月的店子吧？” 那还叫什么京城啊，还不如叫秦兮月的商业之都了。 “差，差不多。” 郝富贵咽了下唾沫：“想要在京城做生意的话，必须得过了秦小姐这一关，除非您在京城的权势要远远超过秦小姐。” 那个看上去和一朵花一样的女人可不是好应付的。 楚嬴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无奈。 “送本宫的请帖到秦府去。” 这边郝富贵立刻应声，还没来得及移动，府邸那边的下人就眼前发亮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大殿下，有安大学士府上送来的请柬，邀请您参加一日后的宴会。” 第812章 放出流言 来人眼神殷切，手捧烫金请柬，一个劲地往楚嬴的手中塞。 话中口口声声喊着殿下，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恭敬之意。 眼见着楚嬴没接，这门房眉头一皱。 “大殿下，这安大学士送来请柬你就该收着，该不会是还是为了殿上安大学士拒婚的事情记仇吧？” “你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啊，那安林小姐岂是一般人可以娶的，送来请柬已经是在缓和态度了。” 霍。 这只差没和自己说“差不多得了”。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的门房，到底还是那个皇帝老爹赐下来的，心眼子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呢。 “安府的人呢？” 门房露出个不解的神情：“当然是回去了，殿下不会还以为人家愿意留下来吧？” 他神色极度轻蔑，再次想要将请柬放入楚嬴手中。 “放肆！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和大殿下这么说话！”这回可不等楚嬴再做什么表情，身后的郝富贵直接上前。 啪！ 一记巴掌直接抽在门房的脸上。 “你哪里来的贱奴，居然打我？知不知道我是皇上赐下来的？！” 门房哪里想到楚嬴身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也敢打自己，瞬间就想要动手。 不管怎么说，他当初也是京城守卫的一员。 当今圣上特地派他到府上监视与楚嬴来往官员，可想而知楚嬴在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顶多是比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好些。 跟楚嬴这般礼貌的说话已经是给够了楚嬴面子了，还敢对他动手？ “今天我就替大殿下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刁奴！”门房说着就要挽起袖子，当着楚嬴的面就要鞭打郝富贵。 郝富贵也是个怂货，一见着对方身上的肌肉疙瘩就往楚嬴背后躲。 想着这门房应该是没这个胆子在楚嬴的身边抓人。 谁知道对方压根就看也不看楚嬴一眼，直接伸手就拿。 啪。 楚嬴的手掌轻轻落在门房的手上。 门房条件反射抬手要抽过去，却被狠狠地制住，心中顿时一跳，有些恼火地抬头看着楚嬴，口中质问：“大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要护着这刁奴吧，刁奴不治可不行，你心软，让我来！” 楚嬴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着摇头。 他这位皇帝老子，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又不将他放在眼里，这派下来的都是些什么没脑子的东西。 “是该治治。” 楚嬴话音一出，门房先是微愕，随即嚣张地言道：“那还挡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让开？” 嘭！ 下一息。 这门房便被旁侧的崔肇一脚踢出去。 他还刚想言语，迎面便是崔肇一记铁拳，顷刻牙碎满地，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喊着。 “把这府上的奴才都给换了。” 楚嬴视若无睹地从崔肇身侧路过，那门房想要去抓楚嬴的腿，却被崔肇一掌蹭碎手骨。 “若是有人问起，就那今天这件事情回报，说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见不得有的奴才在本宫的面前摆谱拿乔。” 崔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当即应好。 至于安府送来的请柬，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大学士的邀请？ 凭借那家伙在接风宴上的表现，就知道这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鸟。 他请自己便要去？ 楚嬴冷哼一声。 不管他是否被皇帝看重，他都是皇子，还轮不到一个臣子逼上门请他去。 他的事情还多着呢。 次日，斗诗宴照常举行。 这楚嬴先是一诗成名，随后每一首几乎都惊艳绝伦，文人们虽然心有不服却也好奇楚嬴究竟是何等人物，以往便不算得冷清的斗诗宴更是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人。 “那楚嬴还没来？” 安民泽急切地询问着身后的奴仆，眼见着这群人是越凑越多，但主角却到现在还没有登场，那怎么行？ 他可在这场宴会上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给楚嬴，势必要将之前在接风宴上的受辱还回去。 “大皇子府上那边盯梢的人说没见着马车出门。” 安民泽一听更是有些急切了。 反倒是在旁边挑挑拣拣选首饰的安林噗嗤一下笑出声，她上前两步轻拍安民泽的手，声音宽抚：“爹，你急什么？这楚嬴不来才好。” 她眼中波光流转，却是流淌着无数的恶意。 “他不来，我们才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安林此次打扮素雅，面上蒙着轻纱，看上去还真有几分素雅才女的味道，但若要是楚嬴在此地，势必会一眼认出安林这打扮全然是在模仿秦兮月的模样。 所谓东施效颦，也不过如此。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可以得见秦兮月，而安林这幅打扮明显得了大部分人的喜爱。 好几个男人眼睛直勾勾地挂在安林的身上。 安林心中颇为得意，表情更是张扬示意，缓缓落座自己的位置上，冲四周颔首示意。 在场无数人皆为男儿，唯独安林一人身为女子，而在场的人竟没一个觉得不对，看向安林的时候眼神中甚至都含有倾慕。 “这就开宴了？” “顺义侯爷不是会来吗？我还准备和他斗上一斗呢！” “就凭你还想和大殿下斗，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安林的入席让在场之人小小骚动一番，众人交头接耳，目光不断在门口徘徊，现在大殿下还没出现呢，现在就直接开宴，是不是—— 尽管楚嬴在各地风评不同，但源于楚嬴几首绝世之作，外加顺城那些才子书生传唱，倒是让他在这些迂腐书生中的口碑好上不少。 安林眼见着众人的目光游离，心中便泛起丝丝不满出来。 就算她这是特地给楚嬴下套才准备的这宴席，可众人的目光不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心中自然不爽。 “诸位，小女子这边收到消息，恐怕楚嬴殿下是不会来了。“ 安林端着茶轻抿一口，眼神中闪过丝丝厌恶：“恐怕是因为昨日在大殿上，皇上回驳了他的请求，他心中不满吧？” 这下众人可都来了兴致。 楚嬴如今是在顺城立下大功，到底是何等要求，才会被当今皇帝在接风宴上回驳？ 第813章 主动上门 安林只说上这么一句，眼见着众人注意力全被自己吸引过来，反倒是优哉游哉地将茶水一放，露出个窘迫的表情，不再言语了。 话说到一半，最是吊人胃口。 更别提这些所谓的文人雅客之中多得是八卦多舌之人，一听这话便知道有其他瓜葛在这其中，难免躁动不安。 “安小姐莫不是接风宴上受了什么委屈？不妨说来与我们听听，我们就算帮不了忙，也可以劝慰一二。” 说到底楚嬴也就只是传闻中人，真的见到的又有几个？就算有些名声，想要借力踩着这名声上位的人又岂止两三个。 安林露出些悲悲戚戚的苦色，并未多言。 “小姐！” 旁边的丫鬟装模作样地上前搀扶住楚嬴，愤愤不平地开口：“您不说，我可要说，有的人才从顺城回来，就想着要用强权压人了，还好当今圣上英明，这才没有让这等登徒浪子得逞！” “不可浑说，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皇子。” 安林装模作样地阻拦了几句。 没有将众人八卦的心思压下去，反倒是就此添上一把火。 “小姐难道你就平白受委屈吗？” 配合着丫鬟的话，安林脸上大颗大颗地垂泪，看上去倒是颇为可怜。 “就是，安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等虽然无功名在身，却也是男儿身，断不会让小人侮辱了小姐！” “难不成那楚嬴竟是衣冠禽兽，想要侮辱小姐？” 底下人称得上是群情激奋，这万绿丛中一点红，安林这个混迹在才子之中的才女，地位明显和一般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不同。 眼见着众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安林这才用目光示意丫鬟开口。 丫鬟端得是一派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模样。 “既然各位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忙着的，当日在那接风宴上，楚嬴才从顺城回来，张口就要迎娶我家小姐！” “他是有点真才实学，可是他性格粗鲁，直接就说我家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只有第一才女才配得上他的身份，死活抓着我家小姐不放。” “我家小姐高洁无双，又岂是会因为楚嬴的身份屈服，拒绝再三，可是没想到，那楚嬴垂涎我家小姐的样貌，居然硬生生闹到圣上面前。” “好在圣上英明，一眼便瞧出我家小姐非同一般，不仅给了我家小姐赏赐，还重重处罚了楚嬴，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本来这次斗诗宴请他来，是要缓和关系的，没想到他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给，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写出那么好的诗句的，我看估计也是借着权势压人，逼什么人给他——” 该说的都说了，尽管虚假得紧，但当日在接风宴上的人都看见皇上对楚嬴是何等态度。 安林根本不怕有人拆穿。 “好了！少说几句，你怎么能直呼大皇子的名讳呢！至于诗句的事情……”安林无辜地眨着眼，口中说道。 “当日我是想过以诗会友的，可大皇子殿下无论如何也不肯与我对诗，说我诗才绝佳，他难望项背，也就只能作罢了。” 这两三句话下来，在场的才子合起来上千个心眼子都活络起来。 没人想到安家居然敢在接风宴这种事情上面撒谎，心中个个就对楚嬴有了不耻。 “就说一个冷宫皇子怕是大字都不认得几个，哪里来的本事做诗啊！” “想必之前在顺城也未必是他有本事，说不定又是吞了哪个的功劳。” “狼子野心，恬不知耻，居然敢对安家小姐进行威逼！” 这几番言语下来，众人一反之前对楚嬴的恭敬态度，心里面已经不停嘀咕起了楚嬴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只当楚嬴之前做的事情都为作假，没一个为真。 “他这一骗还不知道要骗多少人，我看我们的快点将消息传出去，免得这个皇子又骗了哪家的姑娘。” “现在他不能打安小姐的主意，说不定会将主意打在秦小姐的身上！” 秦兮月的名头可比安林来得响亮得多，众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将话题转到了秦兮月的身上，无一例外。 这天下四姝，岂是乏乏女子可比？ 安林原本是想要吹嘘自己的存在，被这转而套在了秦兮月的身上，表情差点没控制住。 “秦小姐小女子也是听说过的，可惜未能意见，听大皇子的意思，倒是说我与秦小姐不分高下呢。” …… “她真这么说？” 楚嬴坐在惠民楼中，眉头微微蹙起。 先前回府之时，他听见门房的说法，只当是那门房的耳朵听漏了，没想到这群人已经胆大到这等程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其中如果没有楚皇的默认才叫见鬼。 原本楚嬴以为这将婚事辞退就算是告一段落，没想到还会被纠缠到这等地步。 “算了。”他揉了揉眉心。 说到底他也是当众退婚人家小姑娘，弄不好人家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在背后编造他一两句闲话，他也忍得。 好男不和女斗。 他将事情抛之脑后，手中的筷子轻点了两下桌子，面对着满座看似精致华丽的菜肴撇嘴。 这惠民楼自然就是他之前看重的酒楼，地理位置和各方面虽然不错，但是这菜肴的味道兴许在其他人那还算说得过去，但是在他这，真不过乏乏。 可惜那秦兮月是他二皇弟的未来老婆，想要插手什么的，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他全然可以盘下另一间酒楼，过来和秦兮月打个擂台。 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可以停留在京城的时间不错，想要将他驱逐出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重开一间酒楼需要消耗的时间太长。 “麻烦的女人。” 正在楚嬴低声抱怨时，门前传来一道低笑声。 “大殿下这句麻烦，可是在说小女子？” 楚嬴眉梢轻挑。 心中并不觉得意外。 “是不是你，你不知道？” “不过你这酒楼的隔音做得有够差劲的，也不知道那些个达官贵族敢不敢来你这吃饭。” 第814章 合作共赢 早在昨天，楚嬴就将拜帖送到秦府。 只是听郝富贵的回报，那拜帖才将将到了秦府门口就被八皇子拦阻下来，那态度只差没打到楚嬴府上来了。 原以为今天见不着秦兮月，来尝尝味道也行。 倒没想到秦兮月自己送上门了。 “大殿下说笑，惠民楼惠民楼，自然不是达官贵族们看重的地方了。” 外面说话的人示意其余人拉开房门。 刺啦一声轻响。 门外的女子露出真容，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带上面纱，盈盈一双秋目盯着楚嬴，那姿色面容便是赞上一声天仙也毫不为过。 她周身气质婉约清冷，犹如天边明月，似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侧，一举一动皆是温柔之至，单单是看着楚嬴的目光便似含情那般。 一般男人，怕是仅被她这一眼，就要俘虏心神。 楚嬴自然也是馋的。 他见了不少大美妞，但是像秦兮月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见着，不过这又是弟媳又是要正事相商的，楚嬴怎么不得拿出点正色出来。 “我觉得百姓之间有他们的渠道互通往来，未必就比达官贵族差到哪里，您说呢？” 她瞥了两眼桌上的酒菜，示意丫鬟上前将菜肴撤去，顺势就将自己身侧的人支走了个七七八八。 有点意思。 楚嬴也示意郝富贵与崔肇两人去外面守着。 这两人贼眉鼠眼地对视一番，揶揄的目光在楚嬴和秦兮月的身上打着转，下一秒就笑得极其猥琐地大步朝外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有人在外面守着，这干点什么事情不行啊？ “殿下的下属有些意思。” 秦兮月并不觉得羞恼，只是抬起头定定看着楚嬴。 别说，楚嬴还真就被他看出几分心虚了。 这女子脾气也真是冷了点。 比起苏眉一众女子来说，更像是高不可攀的月宫上神。 “小子们平时野惯了。” 楚嬴简单地说了句，随后将话题回到最初：“酒楼菜肴的味道，的确一般，堪堪入口，若非肚饿想必我不会尝试。” 此话出，秦兮月仍是面色不改。 却只道。 “既然如此，我这惠民楼便不适合大殿下。” 楚嬴本以为秦兮月是打算逐人离开，却没料到她只双目正视楚嬴。 “我送殿下一座酒楼，用于达官显贵如何？” 这倒是让楚嬴有些意外了。 他原本以为之前在秦府外面，八皇子那般做派已经将事情表露得极其明显。 自己想要和秦兮月谈些说生意上的门路怕是没有机会了。 谁知道她自己送上门来。 “怎么，是本宫那好二弟叫你来讨好本宫？他若是想要拉拢本宫，为何怕一个女人家过来。” 还是这般好看的女人，要不是他还勉勉强强算个正人君子，谁能保证自己会对她什么都不做？ “大殿下误会。” 秦兮月伸出手，露出皓白的手腕给楚嬴续茶：“小女子此番前来，无一人知晓。” “天不知，地不知，二皇子嘛，就更是不知道了。” 她略带歉意地冲着楚嬴笑笑。 “先前在秦府前，八皇子所作所为皆非小女子本意，想来大殿下是不知道，这八皇子向来听他二哥的，往日里也不让其他男子接近小女子身侧半步——” 不等他说完，楚嬴先是一声嗤笑。 他摆了摆手示意对面的女人先别装出这幅斯斯文文的文雅模样：“本宫虽不在皇城，你也不该将本宫当成三岁小孩。” “秦府外闹得那般热闹，若是非你本意，你早就派人出来阻拦了。” 秦兮月在京城待惯了，又是做了几年的掌舵人，这里里外外的人见了她说话都得绕八百个弯子，就算是发现她有说谎之处，也不会直接挑明。 哪里遇见过楚嬴这般的。 她面颊上飞上两抹羞红，瞧那模样，倒是比先前的姿态有了几分凡间气。 “大皇子见谅，京城内耳目众多，有些话小女子如今不好与大皇子说明，倘若有朝一日大皇子真与小女子有些瓜葛，到那时，大殿下自然得知。” 那秦兮月这女人给出的东西，他还真就未必敢要了。 女人心海底针。 鬼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楚钰派过来要整他的。 楚嬴连手侧茶也不喝。 略略一弹指，就将茶杯弹回秦兮月的面前，这拒绝的意味已经明了。 “难道大皇子平生就没有秘密吗？” 秦兮月未曾气馁，再次将冒着白烟的茶杯推到楚嬴的面前：“小女子绝不会害殿下，这一点还请殿下相信。” “有秘密的合作伙伴，从来不可靠。” 楚嬴不接，秦兮月自然也就拿他没法子。 眼见着现场气氛已经极其僵硬，秦兮月低声叹息，双手捧茶跪于楚嬴身前：“小女子知大殿下一心救出容妃娘娘，倘若小女子说，可以帮上忙呢？” “虽然不便说明，但请殿下放心，殿下的敌人正是小女子的敌人。” 她眉睫微颤，眼中含带一丝雾气。 看那模样，端得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休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见着了都会为此心颤。 “本宫，不吃你这套。” 楚嬴低下头，手指伸向秦兮月，秦兮月稍稍畏缩一下，却也不敢在此时此刻躲开，任凭楚嬴夹住了自己两侧的软肉。 手感不错。 楚嬴看着秦兮月楚楚可怜的模样，头一回有了自己在欺男霸女的错觉。 “咳，但是本宫可以勉为其难地与你合作，但惠民楼里面所有的消息，怎么送给你的，就得怎么送给我，明白？” 他碾了碾手指，将手抽了回来。 这也不是要占秦兮月的便宜，只是谁有知道这秦兮月是不是别人戴了人皮面具假冒的？ 他不得验证验证？ “这是自然。” 秦兮月虽然不知道楚嬴方才的动作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心中仍未多想，只是羞红着面颊给楚嬴奉茶。 “还请殿下放心，既是打算合作，除了方才小女子说的秘密之外，其余事情小女子定是毫无隐瞒。” 楚嬴端茶轻抿一口，算是合作达成，正打算开口，只听见楼下一阵沸沸扬扬的吵闹声。 “我皇嫂呢？！” “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见我皇嫂！” 第815章 利用 声音虽不耳熟，但见秦兮月的面色，楚嬴也可以猜到一二。 “天不知地不知？” 楚嬴斜眼笑看秦兮月。 “那我的好八皇弟怎么就知道了？” 话一出秦兮月就臊得满面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看着楚嬴的表情还是有些委屈。 真是好一朵委屈的小白花。 楚嬴嘴角勾起。 这个女人，还真是把他当成可以利用的东西了，装得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心里面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估计这八皇子的事情也是她故意弄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不想嫁给我二弟？” 算盘都打到他身上来了，他这要是不收点利息，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秦兮月咬着唇，眼睫颤抖，看着楚嬴轻轻颔首，黛眉压得极低，看上去越发引人垂怜。 “大殿下应该知道，在皇权下，没有小女子反抗的余地。” 她说着话，潸然欲泣。 外面闹得越发凶狠，楚嬴反倒是一笑。 “那本宫先帮你一手？” 说话之余，他抬手就揽在了秦兮月的细腰之上，要说这秦兮月穿得素朴，但这身材可是毫不含糊，层层布料叠盖之下颇为火辣，那盈盈小腰更是不堪一握，楚嬴一只手便可将她彻底握住。 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出。 秦兮月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惊呼色，便羞不自胜，只是在那羞意之下，又可见几分的咬牙切齿，被她自个飞速掩饰下去。 “八皇弟，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此时楼下闹得正厉害，楚辉带着一众家丁大摇大摆地坐在门口，边吃着水果，边示意身边的家丁打砸楼内的器具。 就是连几个碰巧在这里吃饭的老百姓也遭了不少打，也不敢出声，躲在掌柜台子下面面色发苦。 尽管这里还是秦兮月的地盘，但见楚辉的样子，可没半点顾忌。 “谁是你皇弟，你算什么东西，也和我攀关系？！” 楚辉一回头，瞥见楚嬴，便是啐了一口。 他是在接风宴上看见过楚嬴没错，但要说皇兄他也只认楚钰一个，楚嬴不过是个碰巧得了功勋的杂种，如何和他二皇兄相提并论？ 别说是二皇兄，就是他那个时候在顺洲说不定也可以得到同等的功勋。 什么神机妙算。 什么机智过人。 也就是楚嬴运气好罢了。 楚辉定睛一看，目光落在楚嬴的手上，顷刻之间红了眼：“好你个不要脸的，你要对我皇嫂做什么？” “怎么？你都叫她皇嫂了，那她做我的妃子也很正常吧？” 楚嬴当然知道这毛头小子在说什么。 他本就是故意的，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松手，反倒是用力将秦兮月揽进怀中，恬淡的兰花香气顺势钻进他的鼻子里面，好闻得紧。 秦兮月也不复之前在包间里时的配合模样，反倒是哭哭啼啼的，好像真的是被什么恶霸占了便宜，不敢反抗那般。 要说河洛商盟的掌舵者这个德行，说出去是谁也不信的。 可偏偏这个楚辉是出了名的脑子不转弯，平日里虽说是横行霸道，但是用心眼子这种事情是半点不会。 一见着这场景，自然也就当真以为自己的好皇嫂是被楚嬴给欺负了。 “你不知道秦小姐是我二皇兄未过门的正妃吗，你居然敢——” 不等他话说完，楚嬴便径直开口打断：“未过门，可有婚书？可有圣旨指婚？都没有的话，你情我愿的事情，她入本宫的门又如何？” “胡言乱语！毫无廉耻之心！” 楚辉气得直跳脚：“你们都看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上，把他给我杀了！” 尽管楚辉命令的是杀掉一位皇子，家丁们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停顿畏惧，反倒是纷纷冲上楼来。 哪怕是别的大官他们都怕了。 偏偏是一个不被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楚嬴。 要他们说，这种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居然也敢出来挑衅，真不知道京城脚下三品官，随随便便哪一个都能弄死他。 不等楚嬴开口，崔肇便是利落动手。 几个家丁都是普通身手，连一般的京城守卫都比不上，更别说是崔肇这样的人物。 三下五除二就被崔肇从楼上丢了下去。 楚辉愤愤地看着楚嬴：“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二皇兄，有你好果子吃！” 自己的家丁都让楚嬴的人给收拾了，楚辉坚信如今的楚嬴是在顺城找了些蛮力之人过来护卫，他虽是纨绔身边可靠的人却没几个，压根不敢和楚嬴正面对上，转身就逃。 楚嬴本来意图就不是针对他，见人走了也不过是将手松开，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兮月。 “你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 当然，他也多多少少给秦兮月留个绊子，光想着利用他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秦兮月看上去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实在对不住大殿下，只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若要是没有旁的事，小女子也想回家歇歇神了，改日定会给大殿下赔罪。” 见楚嬴没有阻拦的意思，秦兮月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酒楼。 一到马车上。 她便霎时变了脸色。 “这个楚嬴。” 秦兮月阖上眼，胸口不断上下起伏，可见是气得够呛，腰间更是有种灼烧感，好像楚嬴的手掌还停留在她的腰上。 “小姐，干嘛要和他合作，他顶多就是在顺城立下点功劳罢了，在这京城之中，还是二皇子的底蕴更深厚些。” 阿奴的表情也有些不满，嘴里嘟囔着：“登徒浪子，上来就对小姐动手动脚的，哪里像个正经人，和这种人合作小姐也太吃亏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秦兮月就想起楚嬴那个滚烫的怀抱，顿时将面颊羞红，恼火地看过去。 “好了！” 秦兮月面颊一片粉嫩：“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以为我们要对付的到底是谁？” “二皇子——” 秦兮月鼻尖轻嗤：“别说二皇子，这些个皇子哪个不是怂包？” “要对付当今皇帝，只有楚嬴可以合作。” “其他人，不值一提。” 第816章 欺辱 秦兮月这边私下如何议论，楚嬴尚且不知。 但他自然也不是什么色迷心窍之人，眼见着秦兮月的马车离开，他便对着身后微微勾动手指。 “从炎煌卫里面挑个擅长隐匿跟踪的，看看这女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楚嬴说罢，又示意郝富贵过来。 “这京城如何运转你最熟悉，查查秦兮月，我要的不是她成为天下三姝后的消息，我要你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挖出来。” 他看得出秦兮月的确是真心要和他合作。 但在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真心，在没有得知秦兮月做事缘由之前，这个女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真的相信。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别的不说，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得不防。 楚嬴这话确实是没说错。 容妃却也是这般想的。 “她居然敢这般诬陷我儿，我儿根本就没打算取她！” 容妃气得眼眶泛红，气得不断咳嗽，竟是一时间气急攻心，从喉咙里面磕出一口血来。 她确实是畏惧安家的权势没错，也因此想要劝告楚嬴不要迎娶安林。 可楚嬴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 更何况，既然已经两清，那安林为何要往楚嬴的身上继续泼脏水？ 原本她儿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只待在金晨站稳脚跟，之后就算不说大富大贵，这辈子也不用再跟着受苦了。 说不定还可以娶个好媳妇。 可偏偏安林这么一闹，楚嬴名声受损，说不定楚皇就会用一个损害皇家声誉的名头对楚嬴怎么样。 这叫她一个做娘的怎么不着急？ “娘娘您别生气了！”旁边的巧云看着容妃咯血，心中已然是急得不行了，就算是楚皇赏下来的东西里面有可入药的东西，但他们这里无一人精通医术，太医院又定不会帮忙。 那容妃若是真的重病不愈，不一样要等死吗！ “奴婢这就去和那些长舌妇说清楚，这件事情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大皇子殿下对那女人避之不及，又怎么会逼婚与她呢！” 巧云想起方才特地来冷宫嚼舌根的缙妃殿内宫女，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想要追出去。 “不可。” 容妃用手绢捂着嘴，拼命压抑着咳嗽喷血的冲动：“如今我儿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不可让他竖敌，那缙妃家大势大要再加上一个安家，我儿招惹不起！” 她这条贱命根本微不足道，万万不可因此耽误了楚嬴的前途。 “可是，可是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巧云看着容妃脸上还未褪去的指痕，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急得团团转。 可见容妃这般说话。 她也不敢强行冲出去与人争论，只能咬紧牙关或着血泪往肚子里面吞。 原本以为楚嬴回来之后，她们就可以挺直腰板说话，起码无人再敢这般招惹，谁曾想到，反而是越发憋气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你拿着皇上赏下的银两出去打点打点，让他们不要再说赢儿的闲话了。” 那怎么可能呢！ 别说容妃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银两，就说是有，难道还能越过现在的宠妃了？ 更别提人家还是有权有势。 但巧云也只能应下，才刚刚走出一步。 便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蜷缩在容妃的脚边，疼得如同虾子一般弓着腰不断呻吟。 “搞什么，难道你们要贿赂谁？” 几个宫女浩浩荡荡地闯进来，插着腰将这小小的木屋塞了个满：“不知道你们是冷宫中人吗？以为可以随便出去？” “真当生下个儿子就了不起了，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儿子是个什么样子的怂包！” 要是她们说的是别的事情，这容妃说不定还真就忍下来了。 可偏偏是说的楚嬴。 容妃紧握着手下的床褥，细长的指节用力到发白狰狞。 “我儿子不是怂包！” “他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就算是太子，也比不上楚嬴在容妃心中半分。 “还敢顶嘴？” 那几个宫女闻言反倒是乐了，上前两步。 啪！ 一声脆响。 居然直接抽在了容妃的脸上。 “你那儿子算得了什么，连二皇子殿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容妃脸上一阵火似的灼烧：“赢儿就算现在比不上，十年后，二十年后，总会出头的。” 她不肯示弱，不甘心地低声说道。 啪！ “还敢嘴硬？” “就那样还想出头，我们现在就算是打死你，你看他有办法来救你吗？” 为首的宫女说话之余居然直接后退，示意剩下的人上前，手脚并用地朝着容妃身上招呼。 如今的容妃地位早没之前落魄。 若是寻常宫女，定是不能欺负到容妃头上的，可偏偏这些人是缙妃殿内之人。 对容妃动手，也是缙妃命令罢了。 “娘娘！” 巧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想要救主，却被剩下的宫女摁倒在地。 一时间冷宫之中只充斥着不断的耳光声。 半晌过去。 才重新恢复宁静。 巧云连忙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地扶起床上倒着的容妃，只见她面颊红肿高涨，嘴角数道裂口，鲜血不停从里面淌出。 她害怕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放在容妃鼻尖。 直到确定容妃还留有一口气，方才大哭不止，着急地要从箱笼里面翻出伤药来。 “今天的事情……不要……不要告诉赢儿……我怕他赌气，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明明在挨打时都没有松过半点口，可到了这时，容妃又换了口气了。 巧云恨得牙根痒痒。 “是。” 她恨恨点头。 好不容易安顿容妃睡下，她却立刻点灯寻墨，摊开信纸，字字泣血地写下这些天的事情。 可写到一半，她回头看着容妃，却将信纸撕去。 重写一封。 正如蓉妃娘娘所言，楚嬴殿下暂时没有站稳脚跟，有的事情只能循序渐进。 不可冒失。 她擦干脸上的泪，只写下了当初安林动手之时，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 她相信大殿下。 总有一天，大殿下会站得比谁都要高。 到时候今天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要清算明白！ 第817章 报酬呢 写了信这件事巧云自然不会和容妃提起，容妃原本就才将身子骨养起来些，这才过了没多久，就挨了这样一顿毒打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自然也不敢再见楚嬴，生怕自己这模样被楚嬴瞧见，三言两语地就将话套出去。 到时候这一切不都成了白忍下的吗？ 她有意要躲着避着，楚嬴又忙于酒楼之事，一时半晌也腾不出身，派人过来瞧了好几次，都被人搪塞了过去。 “殿下，容妃娘娘的侍女来了。” 比起容妃本人，反倒是巧云自己的行动要自由得多，虽说有些事情她自然不能当着身后众多耳目的时候细说，但总比困在宫里见不得面要好得多。 “听说母妃近日里来感染了风寒，连本宫也不打算见了，你平日和母妃待着的时间最多，觉得她身体怎么样，要不要我请个御医过去？” 搁在以往，容妃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但如今楚嬴回归，小小的御医楚嬴还是请得动的。 听见楚嬴这么说，那巧云心里如何不意动。 现在容妃娘娘伤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有医生照顾最好。 可惜容妃如今死活不肯见楚嬴殿下，要是见了御医，身上的伤势肯定还是瞒不住的，到时候被楚嬴殿下知道，怕又是要怎么要死要活的了。 巧云思虑再三，还是摇头，面上挤出为难的笑容：“殿下别说了，容妃娘娘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她不愿意去瞧那些大夫，我们也劝不动。” “不过近日里来，容妃娘娘的身体是好了大半，估计过个几天，殿下要是再来访，娘娘便不会推拒了。” 巧云说得诚恳，再加上以往巧云从来没有过半丝的欺瞒之举，楚嬴一时片刻还真没有往别处去想。 只是这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几个负责盯看的主管太监就催促起来，那模样烦躁得紧。 寻常宫人若是塞点银两也可以和家里人或者自家殿下多说几句话，但冷宫中人，自然没这个资格。 更何况还是楚嬴。 没派他师傅雷开那种武林高手过来盯梢楚嬴，已经是碍于师生情面，给他留了几分面子罢了。 “殿下，奴婢就先回宫了。” 巧云深深地看了楚嬴一眼，不着痕迹地朝着旁边的郝富贵看去，紧紧地握住郝富贵的手掌：“殿下就交给你们照顾了，平日里一定要照顾好殿下。” 这句话罢了，她才堪堪转身离开。 眼见着众人走远，楚嬴面色冷峻，转而盯着郝富贵摊开手：“方才巧云给你的是什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在这京城里，楚嬴的处境可谓是步步艰难，行事只能小心，恐怕巧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悄悄地传信过来。 郝富贵摊开白胖的手掌，露出张破旧的信纸，看上去已经被人收藏了一段时间，折痕都有些发旧。 “等下秦兮月会来，帮本宫把她拦在外面，等本宫开口唤她进来再说。” 楚嬴拿过信纸小心展开。 原以为会是宫中发生的大事，却没有想到前面写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事情，直到最后，才提到了安林之事。 楚嬴的脸色不断变幻，越发难看。 原本他以为安林也就是不甘心被自己退婚，张着嘴巴胡乱开口讲话，他看在安林是个姑娘家，又重视名誉的份上，他这才忍让了几分。 没有想到，安林居然早就对他母妃动手了！ 嘭！ 楚嬴手下的书案寸寸碎裂。 只剩下无数的木屑。 好一个姑娘家！ 这般阴毒！ 纵然是当初的苏眉，也从未做过这种无德无品之事。 就这样的女人，满京城居然还吹嘘什么才女，什么仅次于秦兮月之下。 当真都是一群瞎眼之辈。 楚嬴心中怒火翻涌不休，可偏偏对面之事一个年方二八的女人，他纵然是想要动手，也不好下手啊。 难不成他还能像对付其余人那般，闯进安府，将那安林揪出来剥了衣服挂在马尾上游街示众吧？ 到时别说他自己心里面别不别扭，怕是满京城的口水都要淹死他。 他要的名声。 不是诨名。 “在门外就听见动静了，殿下这是在里面练武呢？”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郝富贵急急忙忙的阻拦声，着急得不行的模样。 “让他进来。” 楚嬴揉了揉自己的额心。 要郝富贵将秦兮月这个成了精的女人拦下来，确实有些不切实际，这京城的娘们一个心眼子更比一个多。 他都有些怀念起苏眉来了。 就算是秦兮月这家伙长得不错，那也不是一般人就吃的下来的。 “小女子便说殿下不会阻我，你这小太监还不信。” 秦兮月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她一进屋，便瞧着满地木屑，便是抬手捂嘴，小声惊呼。 “殿下这是怎么了，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以和小女子说说。” 秦兮月寻了个地方坐下，目光落在碎屑之中的书信上，眉头微微挑起。 楚嬴抬眉看了她一眼。 虽说是瞧她面色忧愁真心忧虑的模样，但楚嬴光这一眼，就知道她定是在自己的心里偷笑。 把自己个的倒霉事说出来，好让她乐呵乐呵是吧？ 楚嬴翻了个白眼。 虽说还没有查出秦兮月幼时之事，但楚嬴也已然推测到了大半，在这京城信息交汇之处，如果真的有什么信息是他花费这么些天也查不出来的。 恐怕只有牵扯到楚皇了。 甚至这件事情还不怎么光彩，这才需要楚皇花这么大功夫将全部的信息压制下去。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楚嬴抓起信纸直接抛给秦兮月：“你们都是女人，替本宫看看，这帐，本宫要怎么算。” 秦兮月伸出玉手，小心翼翼地拾起信纸，上下端看一眼，微微皱起的眉头倒是露出几分厌恶之感。 她是真瞧不上这些低劣不堪的手段。 “小女子若是帮了殿下，殿下打算怎么报答小女子呢？” 秦兮月将信纸一一叠好，恭敬放回原处：“容妃娘娘那边，殿下要是牵挂，小女子也可以去看看。” “但是报酬呢？小女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商人。” 第818章 转让 “你打算用什么法子？” 楚嬴心中怒火未消，但也不至于将火气发泄在秦兮月的身上。 秦兮月分明也是深谙这一点，才会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和楚嬴讨价还价。 她闻言莞尔一笑，缓缓坐在楚嬴的身侧，半托粉腮笑意盈盈：“女人家自然有女人家的方式，殿下困于身份不好意思做事，小女子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保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当初安林小姐如何针对容妃娘娘的，小女子自然会一五一十的还回去。” 听到这里，楚嬴面上的表情才有了几分好转。 “那你想要什么？”自上次秦兮月出现且提出帮忙为止，这女人还是第一次提出报酬之类的东西。 她给出的酒楼位置也不错，的确很合适，奇怪的是秦兮月拥有这样的酒楼却从来没有精心打点过，得到消息的时候楚嬴几乎以为是秦兮月的一个玩笑。 秦兮月嘴角微勾，姣好的面容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狡黠。 “殿下为何如此警惕，难不成，还怕我？” “小女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她笑意盈盈地冲着楚嬴眨眼睛，往日里纯真如皎皎明月的面容显得无比俏皮。 顶着这张脸，也不知道会有多少男人被她迷惑。 楚嬴目不移视，反倒是嗤笑一声。 是没什么坏心眼，也没好心就对了。 “好像被殿下讨厌了呢。”秦兮月捂着嘴，表情是似笑非笑，慢慢地竖起一根手指，笑着看他：“别这个样子，小女子只有一个愿望。” 她主动将手指搭在楚嬴的双腿上，露出些亲近的态度。 “而且小女子相信，这个愿望殿下绝对可以满足。“ 楚嬴淡定地瞥过她一眼，语气之中夹杂几分的无奈：“有什么话便直说，何必卖关子。” “小女子的事情拜托不要继续查下去了，这种事情对殿下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对我们的合作，也一样毫无益处，殿下应当明白小女子的意思。” 楚嬴眉梢轻挑，自然也明白身侧女人话中的意思。 事关楚皇。 一旦他查明白，恐怕楚皇也会得到消息，到时确实是会得不偿失就对了。 “遮遮掩掩可不是合作的表现。” “不过这次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办到了，本宫就满足你的愿望。” 秦兮月这才笑开，稍稍颔首：“还请殿下受几日的委屈，小女子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帖无比，三日后的宫廷赏花宴，殿下且看。” 她这边就算是说到舌灿莲花，对于楚嬴来说，没有看见效果那一切便是白提，无用之功。 秦兮月自然也看得出楚嬴的意思，她并未多言，只是捂嘴轻笑，靠在窗口瞥向对面的酒楼，嘴角夹带着笑容。 “殿下这些天就在这边瞧着？也不过去看看？” 那酒楼就摆在楚嬴面前，她原以为楚嬴会在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过去查看，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耐得住气。 “看什么，看你有没有给我挖套？” 楚嬴只是冷笑。 “怎么会，小女子给殿下的可是绝佳酒楼，只是小女子出于种种原因，不便行动罢了，虽说有河洛商盟掌舵人的这个名头，可实质性的掌舵者可不止我一个。” “且京城眼目众多，我的人都被盯得死死的，要是我和达官显贵扯上关系，这酒楼就废了。” 秦兮月难得诚恳，她双目灼灼，认真地端视着楚嬴。 “此事，唯独要拜托殿下。” 虽说已经和秦兮月见过数次，但多数时候秦兮月都并不正经，楚嬴对他自然也多了一分防备心，难得见她这幅模样，楚嬴的态度也不自觉地软化下来几分。 本来就是美人，寻常情况之下，他也不会太过为难。 “就算你给我下套本宫也没什么意见。” 楚嬴耸了耸肩。 免费的一个酒楼，就算是有些什么手脚在里面，也就当是付款了。 “那就再次多谢殿下帮忙处理小女子的事情了。” 秦兮月柔顺地低下头，表情温和：“小女告辞。” 眼见着秦兮月离开，外面的郝富贵这才急急忙忙地走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周身冷汗淋漓。 自从燕都之后，楚嬴交给他的事情大多以失败告终。 他现在还可以留在楚嬴的身边坐下，甚至是保留自己的这条小命，全都是楚嬴宽宏大量，换成当今的任何一位皇子王孙，都不会容忍他这般废物的跟班。 更妄论是楚嬴这样的绝世之才。 “殿下，奴婢，奴婢……” 郝富贵磕磕绊绊地开口，想要告罪，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浑身冷汗，重重地磕着响头，只敢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罢了，秦兮月那女人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楚嬴却也不是仁慈，秦兮月此人若是好对付也不会成为他的合作对象。 在京城，郝富贵的消息最为灵通。 只是各有长处，应当各自发挥才是。 “酒楼的事情查明白了？” 楚嬴面色淡然。 他的确还是答应了秦兮月不调查她的事情，但并没有说不查酒楼吧？ “是！” 郝富贵来了精神，直接从地上抬头，脸上又挂上了谄媚的笑容，激动地爬到楚嬴的身边，态度热络殷切。 “那酒楼虽然名义上是归属河洛商盟，秦小姐自然可以调动，但实际上却被商盟中的其他掌舵者使用，虽然没什么生意可言，但对方似乎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秦小姐应该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将酒楼转让给殿下的吧？” 这种原因？ 楚嬴回想起自己见过的秦兮月，哼笑着摇了摇头。 那家伙绝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将到手的骨头吐出去，只有可能是楚皇那边的事情。 可惜答应了这女人不能调查下去。 “既然是秦兮月名义下的产业，那就走吧。” 楚嬴转身朝楼下走去。 盯了几天。 也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才从顺洲回来的大殿下，居然一回来就逼亲安家小姐。” 楚嬴正下楼，这大堂里面就传来喋喋不休的讨论声。 第819章 五皇子 “还以为是个好人，结果不还是个色胚纨绔。” 大厅里的平民发出不屑的嗤声，眼神里面可见厌恶：“被关在冷宫里面这么长的时间，心理不扭曲才怪，居然还指望他能够保护百姓。” “我看真是你们想多了。” 虽说京城隔着顺洲七八百里远，但家中有远亲在顺洲的人也不少，也有因为楚嬴之举心生佩服者，对于流言自然不信。 可都说三人成虎，听得多了，其余人心里面自然也直犯嘀咕。 “大殿下不会是这种人吧？在说那个安小姐你们都没有见过，也不是什么公认的大美人，大殿下怎么会看上？你要说秦小姐还差不多。” “秦小姐乃是天仙下凡，岂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那楚嬴定是因为自知高攀不起，这才打起了安小姐的主意。” “安小姐虽说不比秦小姐，却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是颇有才民，只是她素来低调，所以你们才不了解！” 人群里讨论得是沸沸扬扬，有些人的话是打定了主意把楚嬴压在脚下好捧起安林。 说的人多了，原本不信的人心中也不断动摇。 煽动人群的几人说得兴头，爬到桌上打算大肆宣扬，眼睛突然瞥见楼梯口站着的楚嬴，双腿一哆嗦就从桌子摔了下来。 也不等旁边的人来扶他们，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活像背后是有鬼在追一样。 把他认出来了？ 楚嬴靠在栏杆上，口中不屑笑着。 看来是熟人派出来的啊。 “是安家的人。” 郝富贵对各家家仆了如指掌，他指向一人背后的细小家纹，语气不满：“居然这般污蔑殿下，不如让崔肇——” 他比了个砍脖子的动作。 “不必，交给秦兮月便是。” 这也算是秦兮月为他办的第一件事情，既然要合作，他也得看看对方的水准才是。 最好是不要让他失望。 尽管带头的几人都已经离开，可众人的讨论声并没有因此停下，反倒是越发热火朝天。 一个从边境回来的战神，民声中最为崇敬的皇子。 成了声名狼藉的好色之徒。 这中间的反差，自然会为人津津乐道。 说得难听点，百姓平日里闲来无事，这八卦自然就是最好打发时间的东西。 闲言碎语不断地从酒楼各方面扩散京城。 楚钰等人自然也有听闻。 只是对于这种事情，他可是乐见其成。 再怎么想要拉拢楚嬴，他也不希望多出一个皇位竞争者，时楚嬴的名声越烂，对他就越有好处。 传闻和八卦能扩散得如此之快，自然也免不得他的添油加火了。 “呵，就知道这种货色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对面的年轻人面露不屑，对于外界传闻显然也有听闻。 “先前听说他什么用几千军士战胜高陵国大军就觉得不靠谱了，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一个冷宫出来的废物能行？” 边这样说道，他边将手中的象棋抬起，落在楚钰方向的棋盘上：“二哥，将军。” 楚钰洒脱一笑：“不下了，小五你从小就是将才，和我下象棋不就是欺负我吗？” “不过他好歹是你大哥，你也少说几句。” 嘴上虚情假意地劝着，楚钰心中却对此堪称是喜闻乐见。 楚征这小子他拉拢了好几年，才勉强得到这小子的认同，之前听说楚嬴战胜高陵国的那一瞬，他分明觉得楚征对楚嬴有了几分崇拜之意。 他这个五弟，手里面握着的东西可是兵权。 虽说只是三品婕妤的儿子，但自小时候起，这小子就和他们这些皇子不太一样，不过十岁左右就展现了出奇的军事天赋，十几岁时更是主动去到军营，赢下了好几场战役。 不管是因为他身份的原因，还是他自身的天赋，都得到了军营的赏识。 如今才回京城几年不到，就得到了楚皇赋予的特权，手上握着几千将士的兵权，和他们这些私下养府兵的人完全不同。 “说起来，最近太子那边你也没去瞧瞧，小心他对你又微词啊。” 好不容易将楚征对楚嬴的印象拉黑到极点，楚钰这边又开始不慌不忙地给太子上眼药。 “无所谓，太子殿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我有意见的，我倒是更想去会会那个楚嬴，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和脸面，居然敢将顺洲的功劳全部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要是我在顺洲，都用不了一天，就会将叛乱全部镇压！” 楚征越说越来气嘴里面不停地抱怨着。 这么多年下来，战神这个称号从来都是他的，现在居然隐隐有偏向楚嬴的意思。 他如何受得了？ “算了，懒得说，棋也不下了，我去外面喝点酒。” 楚征也不等处于回话，径直就走。 换个人，楚钰说不定会勃然大怒，但楚征这脾气，就算是楚皇都来奈何不得，楚钰自然也不会计较了。 楚征出府之后边纵马而去，在京城大街上肆意行动，普通百姓也只有避让两边的份，哪里敢有半点微词。 眼见着就要到惠民楼，人来人往，楚征也没有半点要放慢速度下来的意思。 “前面的人，滚开！” 楚征模糊之间看见马下一个小小身影，他不仅不惧，反倒是手持马鞭重重地打了下去。 啪！ 马鞭落在石板路上，发出脆亮的响声。 那小姑娘明显是被吓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哆嗦着直哭。 马蹄并没有因为她的停滞而有所停留，眼见着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在场百姓皆是不忍直视地闭上眼睛。 轰！ 却突闻一阵巨响。 嘭！ 那马匹直接从原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侧的院墙上。 “什么人！” 楚征倒是毫发无损，他费力地从一堆残骸中爬出，怒声叫骂：“什么人敢动本殿的爱马！不想活了吗！” 崔肇站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腕，压根没有看楚征半眼。 “没事吧？” 楚嬴缓步走到小姑娘的身边，伸手将人扶起，上下打量一番，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在小姑娘的掌心之中。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大夫吧。” 第820章 耀武扬威 “是大殿下啊！” 旁边有人大叫一声，楚嬴的面貌也没有刻意遮拦，楚嬴回城之时在城门处曾遭到刁难。 当时就有不少百姓瞥见过楚嬴真容，虽是寥寥几眼，但楚嬴之气势盖人依旧是让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面前众人窃窃私语不停，眼睛来回地在两人中间转悠。 比起楚嬴，楚征这个常年久居京城横行霸道的角色，能认得他的人更是不少，只是如今这种情况，谁也不敢将这局面点出来。 “要是大殿下知道对面是五点下的话，肯定会马上将那小姑娘推出去认罪吧？” 百姓们也不敢太过靠近两人，隔着十几米窃窃私语，由于最近出一个的口风实在是不佳，就算见着楚嬴出手救人，众人也不相信楚嬴会在得知对方身份后依旧坚守本心。 “可怜的女娃子，也不知道倒什么霉，居然在这里遇见这个霸王。” “哪个敢得罪他啊，京城也就在他离京的时候清静些，也不知道他这次会在京城呆多久。” “这些大官皇子的，哪里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性命放在心里啊，死掉一个两个的，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在场两人哪一个的耳力都不弱，楚征的目光直接越过崔肇落在楚嬴的身上，眼睛上下打量楚嬴，蔑视之意从中溢出。 “你就是楚嬴？之前没见过，现在看来，和我们几兄弟还真不像。” 楚征流露出作呕的表情：“还在这里装好人，娘们唧唧的，看了就恶心。” 他说完也不等看楚嬴什么表情，双目已然转向崔肇。 “你是他的人？” 楚征双手环胸，颇有趣味：“看起来实力还算不错啊，跟着这种人有什么前途，还不如跟着我，我给你个京城守卫的位置坐坐怎么样？” 这是要当着他面挖墙角了。 楚嬴笑着看着自己这个五弟。 往日里在顺城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但如今都来了京城了，楚嬴自然会将这些事情调查明了。 原以为或许会聊得来，可这一面楚嬴边一然确定，面前之人躁狂愚昧，如果被人当枪来使倒是不错。 但为人恐怕就—— 和他完全合不来就对了。 “走吧，别怕。” 楚嬴根本没有理会楚征的几句叫嚣，反倒只是温和地推了小姑娘一把。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他，眼神里残留着畏惧。 楚嬴这般径直忽视的态度明显激怒对方，他虽然是一开始就没将楚嬴放在眼里，但是被楚嬴忽视又是另一码事。 “你还真想救这个贱民啊！”楚征两三步走上前来，蔑视地盯着小姑娘：“这种下贱之人，天生就该是给我们做垫脚石的，你居然这么在意？” “这样吧，只要你跪下来代替她向我认错，我就饶了你们两个。” 楚嬴听也没听，瞧着小姑娘似是腿软，便伸手将这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抱起，快步朝着医馆走去。 他这般举动，楚征自是不满，抬手就要拦。 那下手之阴毒，绕是全然不懂武功的百姓们也看得清楚明了，要说这大皇子常年居住冷宫也不是个隐秘事，但凡是在京城中的人哪个是不晓得的。 就凭这些年来楚嬴的不受宠，要说他学过武谁信？ 而这楚征则是战将之中的一把好手，出手也没留下半点情面。 此举分明就是要断掉楚嬴一条胳膊！ 围观的百姓们也不敢拦人，心里面暗暗替楚嬴惋惜。 何必为了他们这样的小民赔上性命呢！ 不过说来当初顺洲之事也是，楚嬴全然可以凭借皇子的身份先行逃回，却硬是留在顺洲…… “难怪顺洲那边的百姓总是夸大皇子，今个我是真见识了！” “谁人说不是呢，我看这么多皇子里面也就大皇子是对咱们这些老百姓有心的。” “只是大皇子哪里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色心，要是以后看上我的女儿怎么办？” 这众人说着说着，便又是想起近日来的传闻，口中便多是感慨。 更多人的这是看着楚征对楚嬴出手，眼中不乏充斥着担忧。 楚嬴听着众人的议论，这心里面也是暗暗发苦。 他虽是真心要出手相救这小姑娘，但也的确想要在百姓之中再博出一个好名声，谁知道众人还是掂量着安家传出来的那些东西。 只能希望秦兮月那边的动作能快点。 这要是继续下去，怕是哪天这大街上的姑娘们见了他都得转身逃跑。 都说人食色性也，他看个漂亮姑娘。 又不动手。 怎么就不行了？ 而楚征这边也是心头火气狂烧，掌风凌厉已至楚嬴脸侧。 嘭！ 他才靠近楚嬴。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崔肇便瞬间出手。 楚征直接被一掌击倒在地。 胸口阵阵火烧滚油般的痛楚，一口血直接从嘴里呕出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全然没有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楚嬴的手下居然敢对自己出手。 “你！难道你不想做京城守卫吗？！” 楚征愣愣地看着崔肇。 崔肇嗤笑，站在楚嬴身后不言不语。 京城守卫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没有他跟在殿下身边学的见识到的东西多，他能够有现在的本事都是殿下给的，他若是背叛了殿下，那还是人吗？ “还有你！你居然敢放任手下对我动手，我要回去告诉父皇！” 楚征瞧着崔肇像个闷葫芦不开口，抬手就指着楚嬴的鼻子开始叫骂：“你这个冷宫里面出来的杂种，你给我等着！” “得罪了我，我要让你，让你那个下贱的生母都不好过！” 虽说楚征母妃的品位相较于容妃不是低个一点半点，可实际上的受宠情况却要好得多。 若是那三品婕妤真的凭借着楚皇的宠爱，未必不能伤到容妃。 楚嬴放下手中的小姑娘。 他缓缓回头。 “你，你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 楚征看着楚嬴满脸黑云，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心中畏惧，不自觉地朝着后面畏缩了几步。 轰！ 又是一阵巨响。 两人所在之处烟尘四起。 第821章 道歉 待到烟尘散去。 在场百姓纷纷目瞪口呆，更有甚者接连后退几步，生怕这件事情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原本就被崔肇打得略显狼狈的楚征如今整个人都倒在了路边小摊上，身体被杂碎的木头碎屑埋了起来，双手手臂扭曲，鲜血四溅。 可见那双手是折了。 咕咚。 百姓之中接连传出紧张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位殿下不是不会武功吗？怎么连五殿下都轻松击倒了？总不能五殿下是个花架子吧？” 所有人的心里面都闪过这样一句话。 而楚征更是双目茫然。 他在战场上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重的伤，当即就想要哭嚎出声，可偏偏碍于面子，硬生生是咬牙忍了下来，痛得浑身冷汗颤栗不停口中仍是低声嘶吼着。 “楚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居然——” 要知道楚嬴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打算。 不等他说完，楚嬴又是一巴掌直接甩在楚征的脸上。 “五弟，这两下，本宫是替父皇教训的。” 楚嬴厌恶地一脚踩在楚征的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这个毛孩子计较，搁在前世楚征这个年纪而已就才到入伍年纪，正是刺头的时候。 楚征又不是他手下的兵，他自然不想教楚征做人。 可是楚征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打他母妃的主意，前有安林那个蛇蝎妇，他不好针对女人之间的斗争也就罢了。 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将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牵扯到女人身上。 真是叫人看不起。 楚嬴脚面踩在楚征的脸上，任凭楚征发出支支吾吾的叫喊声也没有半点松开。 “这可是在京城，五弟说话得注意点，本宫若是杂种，那父皇又是什么？本宫现在打你是为了你好，保住你的一条小命，明白？” 他重重一踹。 又将楚征踹远。 此时的楚征听明白了楚嬴的话，愣是咬牙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就算楚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他，他也没道理！ 要是闹到楚皇的面前。 就算是他楚征再怎么受宠，等待他的也绝对是楚皇的惩戒。 “至于我的母妃，虽说生在冷宫，但品阶未改，就算是五弟的生母见着了也得低头行礼，叫一声容妃娘娘。” “五弟最好是记住这一点，别忘记了，我们父皇最讨厌的就是以下犯上。” 说完这句话，楚征还是彻底不敢出声了。 他只能愤恨低下头，手中拳头握紧，心里面虽对楚嬴怨恨到极点，却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动手。 楚征埋着头，转身要走。 楚嬴口中却冷笑一声，示意崔肇将人拦住。 “看来五弟是记住今天的教训了，本宫却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只要五弟给道个歉，今天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算了。” 要他给楚嬴这种上不得排面的弃子道歉？！ 楚征一时间目呲欲裂。 尤其是看着周边站着的百姓民众，心中更是郁结。 他何曾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刻！ 楚征心中气血翻涌，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 “怎么？瞧着五弟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那不如我们到父皇那里去问问，看父皇如何说？” 楚嬴却只是拦住去路，面上夹带着温和笑意。 倘若不是众人亲眼看见楚嬴出手，怕也是要真的以为楚嬴只是以为性格温和的好大哥了。 “对不起……” 楚征握紧拳，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嘶，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宫年纪大了，这听人说话都有些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五弟是在和谁道歉。” 楚嬴掏了掏耳朵，哼笑。 既然已经将楚征逼到这个份上了，想要再和谐相处甚至是拉拢楚征来做手里面的刀已然是不可能。 那他又何必让楚征几步？ 做事，便要做绝。 “大哥！对不起！”楚嬴对上楚征充血的目光，口中轻笑，挥挥手示意楚征可以走了。 楚征直接从楚嬴的身侧穿过，肩膀重重地撞在楚嬴的身上，留下愤恨的目光。 恨自己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楚嬴也不介意多个一两个。 他环视周遭。 这周围的百姓一见到楚嬴看过来，生怕这些个皇子秋后算账，转身便做鱼鸟散，只留下最开始险些被撞的那个小姑娘呆呆地站在原处。 楚嬴的表情放软几分，上前好生安慰。 正同小姑娘说着话，背后却如芒刺背。 楚嬴皱眉回看。 四周空无一人，唯独惠民楼旁侧的酒楼开着窗子，一个书生打扮青年人站在窗前的位置，朝着楚嬴微微颔首致意。 “李舵主，我瞧这个大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看他行事这般鲁莽，不像是聪明人所为。” 李元一不过堪堪和楚嬴对上眼，身后的小书童就小声念叨起来，语气之中多有不满。 “也不知道秦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把酒楼给他，就算这些年酒楼里面确实是不景气，但也不是大皇子这种半路出家的人能做起来的吧？” 他们河洛商盟在皇城里面的产业再多，那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许人的。 皇城里面的地界可是寸土寸金。 更别说这么大一个酒楼了。 旁边挨着的惠民楼生意有多好，这家酒楼就有多值钱。 “再说，秦小姐这给之前也没和您商量商量，河洛商盟又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书童正抱怨着。 脑袋上突然被李元一轻轻一敲。 那李元一脸上夹带着温和的笑容，如翩翩君子般的模样：“少说这些浑话，给了就给了，河洛商盟不是她一个人做主，却也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的。” “想要这些产业都握在手里，起码也得等秦小姐嫁人之后了。” “您说是不是，大皇子殿下？” 他朝着门口喊道。 楚嬴却也大方，径直推门而入，大大咧咧地往榻上一坐：“这酒楼是你的？” 他端起茶轻抿一口，眉梢轻挑。 好茶。 千金难买。 “是也不是，反正如今都是殿下的了，我这种小民又有什么好说的？” 这是在说他巧取豪夺了？ 楚嬴端着茶，嘴角微勾，难怪秦兮月给得这么快，麻烦还真不小。 第822章 当成傻子 说是麻烦一点也不为过。 李元一这个名字，楚嬴确实是有在调查的时候听闻一二。 当时他给此人的定语。 便是难缠。 只是到底涉京城内诸多门阀大家，楚嬴的注意全在秦兮月一人身上，没有必要得罪不相干的人，楚嬴也就没有花费大多时间在此人身上。 可哪怕只是这般简单地调查一番，楚嬴也不得不赞一句此人之才，如果说秦兮月已经是这京城之中罕见的商业天才，那李元一就是仅次于她的鬼才。 按照传闻和调查来看，李元一这些年一直屈居在秦兮月之下，尽管同为河洛商盟的掌舵人，但实际上在众人的眼里，李元一却只是秦兮月的副手。 就连河洛商盟内部也悉数这样认为，无一例外。 楚嬴原本以为这人可能是忠心秦兮月或者心存爱慕，甘心屈居人下，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岔了。 哪里是什么甘心屈居人下，分明就是没那个本事翻盘。 估计早就在心里面恨透了秦兮月吧？ 现在就连这酒楼都被秦兮月送到了他的手里，还不知道这李元一如何怒火中烧。 楚嬴笑着放下手中茶杯，面色却猛然一收起，透露出来几分寒意。 “怎么？你们河洛商盟是把本殿下当成傻子耍是不是？” 李元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楚嬴会在此时此刻发难。 真要是问起来，他才是这次事情里面的受害者。 连自家酒楼都保不住，还要拱手让人。 若是换成其他蛮横不讲理的皇子，也就罢了，可这大皇子明明看上去颇有城府，居然还摆出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来了。 难道这几日他在皇宫之中打听到的关于大皇子的事情都是假的？ 李元一心中百转千回，此时他身后的小书童已经按捺不住：“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就算是皇家子孙也不应该占了便宜还卖乖吧，这酒楼是我家公子的，如今给了你，你难道还要怪罪他吗？” 要是李元一这边的人不发难，楚嬴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呢。 只见他冷冷一笑身子半倒在榻上目光斜视这两人。 口中冷声说道：“是吗，秦兮月可是亲口说酒楼是她的，并且已经给我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争执非要把本宫牵扯进来，不成是见我势单力薄好欺负？” “你们可别忘记了，就算如何我也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你们这般将我当猴耍，不怕我传出去治你们个大不敬的罪吗？” 这字字句句自然没有半点作伪，只是楚嬴稍加隐瞒了自己和秦兮月之间的关系。 他虽然已经同意了和秦兮月之间的合作，但京城之中步步凶险，有的时候底牌不一定要暴露出来。 就像秦兮月之前在八皇子的面前装作被自己挟持不愿那般，他自然也要稍加隐瞒自己和秦兮月的关系。 而李元一这边其实也摸不准楚嬴跟秦兮月之间到底是何关系，听见楚嬴这么一说，心里面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楚嬴真的与秦兮月联合起来，对于他来说也是种麻烦。 李元一目光在楚嬴脸上打了几眼，对上楚嬴冰冷的目光，又急忙低下头去，像是不敢再看。 表现出来的模样倒是颇为的恭敬温顺。 他身体低伏，不顾身后小书童的阻拦，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朝着楚嬴行了几个大礼。 “大皇子误会了！小人绝没有将大皇子牵扯其中的意思，那秦家小姐在河洛商盟里面素来是说一不二，想必她也是觉得可以将我的东西许诺于人——” 他语气倒是几分痛心疾首，话语之中满含针对：“区区女子能成什么事，如果是有我们这些人约束管辖，恐怕秦小姐早就将河洛商盟败光了。” 楚嬴嘴角微微翘起，又随即隐匿，目光之中满含戏谑。 看来这个李元一是真的想他当傻子耍呀。 何洛商盟在京城的名气可不算小，要真是查起发家史了也不费力，要不是当初秦兮月接受河洛山盟，恐怕早就在几年前消失了，又何谈败光一说。 恐怕是有人想借着他初来乍到，暗地里面给人上眼药罢了。 当着他面就敢胡说八道，这李元一胆子还真够大的。 李元一顿了顿又道：“那女儿家总是想要盘攀附权贵的，她这边已经要嫁给二皇子了，兴许是觉得权势不够，这才又想巴结大皇子。” “但我河洛商盟绝对不是什么趋炎附势的小人，我们既然要选，当然是不做墙头草，只选一位！” “我观大皇子行事光明磊落，更是有仁心仁义，当是我等不二选择，只是——” “等到秦兮月嫁了二皇子，恐怕二皇子就要接手河洛商盟，到时便轮不得我们做主，恐怕就算是我们有心要效忠明主，也……” 这说来说去，话题总是绕到了正轨上。 楚嬴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他稍稍起身俯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李元一。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大皇子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想让大皇子为我们这种小民做什么呢？” 李元一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朝着楚嬴稍微拱手，低头未曾抬起，口中接连说道：“只是依我看来，若是让二皇子将秦兮月娶了去，到时想要再夺回河洛商盟便不容易了。” 楚嬴稍稍颔首。 看得李元一心中颇为得意，自以为自己三言两语便煽动了楚嬴和秦兮月的关系。 这皇城中人，心思最为诡秘，又岂会对他人深信不疑？ 他就不信楚嬴会真的相信秦兮月。 这一招借刀杀人，绝对使得。 就算没有秦兮月做的别的事情，那河洛商盟里面的钱也好，人也罢，他也都要留下来，将来终有一日会用上。 到时，他和楚嬴之间这上下位置便又要颠倒。 今日跪拜皆是为了以后楚嬴俯身嗑首。 为此他并不觉得心中有任何异样，反倒是甘之如饴。 “所以在下需要和大皇子合作，在秦兮月这个毒妇嫁人之前便将和洛商盟夺回！” “届时河洛商盟所有的势力都会为了大皇子效力！” 第823章 也是皇族 仅仅是为了争夺河洛商盟便废这么大功夫。 楚嬴沉思，他半托着腮，目光不断打量李元一。 果然秦兮月不肯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讲明白，这中间就是麻烦。 如此一个能屈能伸功于心计的人，屈居在和洛商盟里面做秦兮月的副手，甚至于还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才能扳倒秦兮月—— 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也过分诡异了。 “当真是所有的力量都可为我所用。” 楚嬴做出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 听见这话李元一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之中难掩狂喜之色。 “这是自然，大殿下既然愿意帮忙，我等又岂会因那些蝇头小利期满大殿下？” 蝇头小利—— 此人果然有问题。 “如果大殿下需要我等现在就可以帮扶大殿下，只是心意虽到，实力不济，若是有错处，还望大殿下见谅。”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左右还是走近楚嬴身侧。 “只要大殿下愿意，我等甚至愿意与大殿下共谋大事，不论是二皇子还是太子殿下，我想只要大殿下与我等联手，定可以将他二人拉下马去！” 霍 这好狂的语气！ 便是太子都不敢直言能将二皇子拉下马。 这李元一倒是真敢说。 “当真？” 楚嬴发问。 “当真！” 李元一肯定回答之余，更是用力点头神态颇为郑重。 “大殿下如果不信，我现在便可告诉大殿下一间关于您的事情。” “有点意思，说说看。” 楚嬴端起茶，目光隐匿在茶杯之后，眼神阴暗幽深，似有深谭隐匿其中。 “还记得几日前，八皇子殿下曾经在惠民楼与您发生过冲突吗，当天夜里，八皇子便前往二皇子府上，将事情悉数告知。 二皇子却至今未动，只写了一封奏折呈现皇上，如今这奏折便在皇上的案牍之上。 最迟不过今天夜里皇上变回召您入宫，恐怕——” 楚嬴喝茶的动作稍稍一顿，这种消息就连他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哪怕他才从顺城回来，势单力薄了些，却也不该是连个普通商人也比不上的。 他更有了兴味，张口便问：“你是如何知道？” “小民自然有小明的方法，如果大殿下诚意与我等合作，那自然早晚有一天大殿下会知道。” 李元一微微一笑，心中阴毒。 只要能够先掰倒秦兮月，楚嬴这把刀也不会留到知晓真相的那一天。 他身后书童更是撇着嘴，眼神之中蕴藏着对楚嬴的不屑一顾。 “行，那就等今天晚上再看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考虑跟你合作的事情。” 楚嬴信手放下酒杯，朝着门口一指，语气毫不客气。 “不过现在这酒楼已经是我的了，麻烦你带着你的人都离远点。”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酒楼里面多出来几个跳蚤虱子什么的。” “你！”那小书童明显要怒。 李元一立刻伸手将人拦住，坦然一笑：“是大殿下所言极是，小人这就带着他们离开，但只要大殿下有需要，随时可以召我们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 那态度竟然没有半丝停留挣扎之意，看的楚嬴又是啧啧称奇。 这京城里的人是不是都以为他在冷宫里面待傻了。 一个贪图财力，莽撞寻求合作的人在放弃这么一个酒楼时，眼中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惋惜。 郝富贵平时演得都比他们好。 楚嬴懒洋洋生了个懒腰。 他走到窗前。 下方的李元一正要离去，抬起头看见楚嬴，又朝着楚嬴的位子恭敬颔首，这才上了马车一路向北。 而楚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行为举动，目光在周围环视一眼。 随即勾勾手指换来身后一直沉默不语，安静做背景板的郝富贵。 “把炎煌卫的人都带过来，记得将这楼里里里外外给我清干净了，一个跟河洛商盟有关的人都不要留。” 如果李元一说的话不假，那今天晚上他还要去应付楚皇。 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酒楼上。 至于楼里的生意人选，不论是厨师还是小厮，都可以由炎煌卫中的人担任。 当初在顺城为了饱口腹之欲，他可没少调教郝富贵和军队里面的大厨。 主要是虽说有酒肆和厨子，但他出入北原，尤其是出征之时，总不能带着厨子行走吧？ 这才稍微废了点心神，不过既然炊事兵能将口味做到军队之中的战士们悉数满意，就连他这张挑剔的嘴都找不出来毛病。 那用来开办酒楼，倒也不愁上不了排面。 更何况既然是要做给达官显贵，那安保方面一定要做足，更要挑选一些耳聪目明善于记事的人。 不管是哪一个，总不是在大街上随手一拽便能找来的。 李元一若是想要在他的酒楼里面安插人手，那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公子！你为什么要将酒楼让人呢？这里面藏了我们多少秘密，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毁了我们多年心血！更何况对方还是大楚国的皇子，和我们根本就是仇——” 此时此刻，马车之上。 李元一这边也并未消停。 小书童更是表情不满，焦急地连声说道： “您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为何要事情寄托在一个楚皇不要的皇子身上？” “正是是因为他被楚皇所弃，才会是我们最好的棋子，况且这么多年来他都在北寒苦地，不懂京城里的弯弯绕绕。” “再加上之前在皇宫里发生事情，恐怕他这人有几分小聪明，但是不多。” “从刚才他鲁莽答应合作来看，我对他的猜想没错。”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这把刀，有些事情用不着我们出头。” 眼见着小书童又要说话，李元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 李元一目光犀利：“你这张嘴，可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万一刚才有人在窃听，你当如何？” 方才在酒楼之中，李元一心中便多有不满。 若不是小书童并未破坏到他与楚嬴的谈话，恐怕此时的小书童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小书童闻言立刻捂嘴，他先起车帘四下查看，这才心有余悸的坐了回来。 “我这不是为您不平吗？公子怎么说也是皇族血脉……” “还说？”李元一紧皱眉头。 若不是小书童自幼便跟了他，他定不会容忍至此。 “管好你这张嘴，不要再让我听见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824章 笑面虎 这小书童深知对方的癖性，一时自然不敢再言。 不过这心里也着实是将楚嬴结结实实地怨了一遍，要不是楚嬴他也不至于说错话，更不会被李元一教训。 他倒是要看看，这楚嬴能有多有用。 被抛弃的皇子而已，说不定还不如他有用呢。 而事情也当真如同李元一所言。 入夜时分，天色暗沉，楚嬴才将将到达府邸，便见门口几个炎煌卫对他使眼色。 一进大堂，那正厅的侧座上便坐着一个太监。 那太监半耷拉着眼睛，鼻子里面冷哼一声，眼神有几分轻蔑：“大皇子可真是大忙人啊，让洒家在这里足足等了你半个时辰，这府上的人也不听使唤，就是叫他们去寻你都不动。” “真真是立功回来的大功臣，架子摆得可真大。” 他嘴里挤兑着楚嬴，表情不爽得紧。 虽说他在宫中的地位比不过雷开这等大太监，但好说歹说，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不然也不会被安排传达圣旨这样的大事。 平日里谁家接听圣旨不是诚惶诚恐，哪怕是正主不在，也会被急急忙忙地催促回来。 不管着时间上着急与否，谁也不敢半点疏忽大意。 结果在楚嬴这里吃了个大瘪。 楚嬴自己个消失不见也就算了，连侍卫都使唤不动，叫他心里如何舒服？ 太监抖了两下身上的袍子，等着看楚嬴畏惧害怕的模样，却没有想到楚嬴一动不动，反倒是坐在了正位上，只垂着眼睛瞧他。 连话竟都没有说上一句。 他一时面色发青，眼神亦是极度难看。 但说到底楚嬴也是皇子，他一个太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当即就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开口。 “皇上圣旨召大皇子楚嬴进攻立刻启程，不得有误。” 说完，太监黑着脸就要走。 旁边的郝富贵对这些太监的品行倒是了如指掌，当即手疾眼快，将人迅速拉住。 一张薄薄的银票塞进了前来宣旨的太监手里。 太监表情顿住，干咳两声，扭头看了眼楚嬴。 原来还是懂这些规矩的嘛。 太监摩挲了几下银票，低头瞥了眼，表情这才露出几分满意。 他倒是没有想到像是楚嬴这样的人居然也还有钱出得起这贿赂，还以为这小子是穷得没钱了呢，结果手笔还不小。 太监冲着郝富贵摇摇头，表情比出一个忧虑的模样，只是他眼中的贪欲和窃喜，隐瞒不住挤在一起，倒显得极为滑稽。 门口的炎煌卫有些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就被太监瞪了一眼，眼神极其凶猛。 身为太监他自然知道自己与寻常男人不同，尤其是在楚嬴府上，莫名有一股肃杀的男子气概，更是让他觉得不适。 他恼怒的将银票塞进怀里，抬眼瞪向楚嬴：“大殿下请吧，还愣着做什么，总不会是等着皇上八抬大轿请你过去吧！” 这银票只是试探他口风的。 难不成还想让他改变对这废皇子的态度不成？ 一听这话，楚嬴拍了拍袖口笑道：“我若是想呢。” 太监傻眼。 这大皇子难不成真是个疯子？ 竟会作此回答 “你能拿到想违背皇上的命令吗？”太监握拳，心中忐忑。 头一次传圣旨被抗旨。 楚嬴身为皇子或许不会被人怪罪，但他肯定是逃不了了！ “我开玩笑的。”楚嬴见太监被自己一句话吓住，起身轻拍袖角抬步离开正厅。 将楚嬴挪动，那太监便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面引路。 看楚嬴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把这圣旨当真！ 他现在自然不敢和楚嬴继续牵扯，等他回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告楚嬴一状！ 只是他此时此刻却不敢造次，生怕楚嬴真的打个倒转就回去要求个八抬大轿。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收拾楚嬴，楚嬴也没让他有多好受。 要知道楚嬴身体健全，当下便可以骑马便走。 这太监嘛相较而言就难了些，更何况楚嬴骑马并未有所保留，速度一如北原之时那般风驰电掣，寻常太监又哪里跟得上。 等追上的时候，太监已经是不断的喘着粗气，就连走路都夹着双腿，瞧着不太行了。 “这么晚了，大哥这是要去见父皇？” 刚入宫门，正当楚嬴下马之时，旁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楚嬴尚未转头看去时，心中就已经了然。 扭头看向对方之时，见对方满脸担忧温和，楚嬴更是差点嗤笑出声。 他这个好二弟，还真是只不得了的笑面虎，跑到他装起大尾巴狼来了。 现在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楚钰。 “连二弟都不知道本宫为何进宫，本宫如何晓得？” 楚嬴冷笑反问。 当即楚钰便怔住，心中忐忑不安。 不应当啊，楚嬴才来京城，既无官员站队，又无皇帝偏帮，怎么可能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他做的？ “大哥何出此言，我也是收到父皇旨意方才进宫……” 怕是进攻之前就知道了吧？ 楚嬴在心中蔑笑，可惜这话楚嬴不可能直接道出，至少就目前来看，他最好是装傻。 毕竟依着他这也二弟的德行，指不定背地里又掺他一个在宫中安插眼线之罪。 那楚皇正愁找不到他的罪名，他这二弟不得赶紧递上一把好刀。 楚嬴没说话，楚钰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跟在楚嬴的身侧。 “大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也是看最近父皇喜怒难测，恐怕不是为什么好事儿，正好我也有事要去见父皇不如跟大哥一起，若是大哥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衬一二。” 楚嬴回首微微一笑：“那就多谢二弟了。” 见楚嬴这个态度，楚钰也放下了心中担忧。 想来方才只是楚嬴的试探罢了，他这事情做得小心，就连奏折都是由门下客卿写完，又递交给几个大臣，绕了好几圈才到了楚皇案牍前。 楚嬴初来乍到。 怎么会可能查得清这些事。 “大哥不必太过担忧，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父皇也不会真的责怪你的。” 第825章 责问 放屁。 楚嬴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 他在楚皇的心里就是一根刺，楚皇这人本就小心眼还记仇，要真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还会被放过的—— 恐怕只有楚喆这种生来受宠的家伙。 实在要说，就算是楚钰这种屡次讨到楚皇欢心的家伙，也未必就能在楚皇的面前讨到好处。 在楚皇的眼里，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是棋子。 死掉一个两个的，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为何不说话？” 楚钰步步紧跟，话语之中隐含诱导之意：“难不成大哥是因为先前父皇罚你去苦寒之地，在心中计较了？” 句句都是废话。 楚嬴没好气地在心中嗤了一声。 搁在他身上他不会计较是吧？ “别怪我做二弟的挑拨，当初父皇下旨，未必是没有太子的意思，咱们这个三弟啊，什么都好，就是这眼里始终容不下人。” “想要留在京城之中站稳脚跟，恐怕不容易，大哥要是遇见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低级的拉拢。 楚嬴转头回看楚钰，也算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二弟好心，我记住了。” 两人虽说没说两句话，但御书房已经近在眼前，就算是楚钰还想要和楚嬴说上两句，也不得不闭口不言。 “两位殿下。” 雷开揣手站在殿前，他眉头皱得极紧，尤其是看见楚嬴楚钰两人同路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不赞同的意味。 殿门之前，他什么都不好多说。 他朝向楚嬴微不可察地摇头，指向殿门的位置：“请吧。” 楚钰能够在京城混迹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耳聪目明，这点小动作倒是瞒不住他的眼睛。 他朝向雷开，声音也压到极低：“雷公公，这做事可别太偏心了，您可是父皇身边的人，这要是被父皇看出来，您的日子可不好说了。” 雷开瞬间收紧五指，表情流露出些许怒意。 楚嬴算是他半个弟子。 他跟了楚皇这么多年，对楚皇，和楚皇的几个儿子不说是了如指掌，却也是颇为了解，今天的事情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 倒还敢来威胁他？ “二皇子殿下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皇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利用的，刀太锋利，小心划到自己。” 若不是楚皇本身就想对付楚嬴，又如何会轮得到楚钰来搬弄是非利用楚皇？ 这奏折出现在楚皇案前之时，楚钰就已经受罚了！ 岂料雷开此话一出，楚钰面上反而带着笑意。 “雷公公多虑了，您又怎知，我不是在给父皇做刀呢？” 楚钰说完，便朝着殿内追去。 只余下忧心忡忡的雷开。 而此时，楚嬴也已经走入书房殿内。 嘭！ 他才入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方墨砚，要不是楚嬴及时闪避，这墨砚当砸中他的额头。 “畜生！” 楚皇端坐案牍之前，表情愤怒无比，眼见着自己一砸未中，神情就更为恼怒，他愤然抓起手边奏折，朝着楚嬴的脸扔过去。 楚嬴这一次未闪未避。 啪。 奏折砸在楚嬴脸上，最终滑落地面。 楚皇倒是没想到自己会得手，神情微微怔住。 “好你个楚嬴，不过才回京城，就敢对你的弟媳出手了，你还要不要皇家的脸面？” 楚皇稍稍回神，接着怒声骂道。 演得和真的一般。 “父皇何出此言，儿臣真是半点也听不明白啊。” 楚嬴满脸无辜。 紧接着抓起地上的奏折，表情更是纯然：“这，这上面写的东西分明就是子虚乌有，儿臣怎么会侵犯二弟的妃子呢？！” 他稍微侧过身，不得楚皇开口，便大声唤道。 “这件事情二弟知道吗？既然二弟也在这，不如出来帮我和父皇解释解释？” 他习武已经有了段时间，虽比不上晁逊的武功高强，却也称得上一句高手，这外面躲了人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更何况，楚钰这家伙一开始就跟着他，他还能不多留个心眼？ 楚钰想要一箭双雕，讨好楚皇又拉拢他这个大皇子，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便宜的事情。 先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先出点力啊。 他楚嬴可不是那么好使唤的。 “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听说过。”楚钰苦着一张脸从后面走出来，他原本想等到楚嬴受罚的时候再出现，楚皇自然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给楚嬴再逐到苦寒地去，不过是借机发泄一番。 他到时可以给楚皇一个台阶下，又可以在楚嬴这得到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 谁能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被楚嬴点出来了。 “父皇，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儿臣见大哥行事作风，不似这样的人。” 他装模作样地拿起奏折看了眼，便是开口。 “二弟还真是一目十行啊。” 楚嬴笑言。 不知为何，楚钰心中咯噔一下，警惕地看着楚嬴，却见楚嬴满脸无意，不像是有意说出的话。 难道是他在京城待得太久，对这些话不由自主地多想了几圈？ “你还替他说话，他调戏的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难不成你要拱手让人？！” 不知为何，楚皇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他甚至快步走下台阶，面容难看地紧盯着楚嬴。 “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 “有人跟你抢人，你就该杀了他！” 有点意思。 楚嬴看着莫名激动的楚皇，心中好笑，虽说和楚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楚皇也算是有城府之人了，可是难得见他这么露于形表。 该不会是他这位好父皇，在做皇子的时候被别人抢过女人吧？ 啧啧啧。 那可就太没用了。 “父皇？” 楚钰明显也没有见过楚皇这个模样，当下就愣愣开口，表情稍稍有些疑惑。 “……朕的意思是，朕不容忍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既是你未过门的妃子，便是弟媳，楚嬴做出这种事，必须重罚！” “高昌西域使团便要到了，此事要是传出，岂不是在使团面前丢脸。” 楚钰听见高昌西域使团几个字，瞬间就变了脸色。 如果他可以借机将接见使团的事情揽过来—— 第826章 打错算盘了 楚钰在心中盘算数次，越想便越是意动不已。 既然楚嬴既然做出这等错事，给他些许赔偿也说得过去吧？ “大哥，你怎么会？！” 楚钰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愤愤地看向楚嬴，眼中几乎要飙出泪来：“我一直将大哥当做是亲人，大哥可对臣弟有半分亲情！” 特么的。 楚嬴嘴角抽搐两下。 服了，在这京城里面个个都是影帝是吧？前世影视城就该把他们都招过去，这不得出几个影帝奖？ “二弟何出此言啊！”比演戏是吧。 虽然不是他的业务范围之类，但是装个傻他还是会的。 “我才来京城不足十日，连府邸大门都未曾迈出几次，又如何对你的妃子出手？” “更何况，我的确接触过几个京城贵女，可从没听说过谁和你有过婚约啊。” 楚嬴说完，见楚皇和楚钰两人又要开口，便知他们要搬出八皇子当初的所见所闻。 那八皇子人是傻了点，但是做人手中的刀枪嘛，当然是越傻越好了。 楚嬴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该不会是八弟当初胡言乱语的那个女子吧？那女子确实是长得犹如天仙，可她也没说自己许给二弟了，难不成是她？” 他说着话，用手肘去撞旁边的楚钰。 “虽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但说到底你们也没婚约，这不能怪我吧？” 婚约这件事，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一时楚皇和楚钰都卡了壳。 “朕正打算给他们赐婚，哪怕没有赐婚，你此举便称得上合情合理吗？” 楚皇自然要比楚钰的反应快一点，当下便开口怒斥。 “没有婚约便是自由身，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是追求苗条淑女罢了，如何就算是冒犯弟媳伤风败俗？” “我见顺城儿女皆是如此，难道京城这边不同吗？” 楚嬴接连追问两声。 他随即便做遗憾状，口中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之前一直困在冷宫之中，并不了解京城之中的行事作风，如果有冒犯之处——” “你这是在怪罪朕了？！” 楚皇表情瞬间大怒。 他如何听不出楚嬴的画外音，不就是怪罪他将楚嬴关在冷宫数年不懂人情世故世间风俗吗？ 更何况当初还是他在承认楚嬴身份后，便将楚嬴发配到苦寒之地。 如今楚嬴口口声声说顺城便是这等风貌—— 不就是怪罪于他？！ 好大的胆子！ 旁边的楚钰也是抓住了机会，他轻叹一声，连忙在中间打圆场：“父皇，依儿臣来看，大哥——不，大皇兄的确是不知这京城风俗，不如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我看秦家小姐而已不会为此动怒的。” 他根本就不在乎秦兮月如何想的。 就算是秦兮月真的被楚嬴羞辱了，他也会娶秦兮月过门。 那个女人除了有绝世的容貌，更是有河洛商盟做靠山，不管是皇帝，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就这样放过秦兮月。 “只是大皇兄这般不懂世事，将来那高昌西域使团的事情，未必……” 楚钰做出满脸忧愁的模样，不断叹息。 字字句句都是想要将楚嬴从接见使团的位置上撸下来。 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他算是发现了楚嬴绝对不是那么好招揽的人，没有个一时半刻绝对是办不成的。 到时使团的功劳也已经被楚嬴拿下的。 倒不如现在夺过来，之后再给楚嬴送点赔礼的东西，像是楚嬴这般从苦寒地和冷宫出来的人最是没有见识。 几个重礼怕是就要将楚嬴哄好了。 “我看二弟多心了。” 楚嬴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他是来解决麻烦的，不是过来给处于送礼的。 “西域使团和顺城大差不差，我看风俗也不会相差太远，与其担心我会冒犯到西域使团，倒不如担心点别的。” 他轻笑着说道。 而楚皇看着自己这两儿子争执起来，表情倒是一点点放缓下来。 也不知他到底还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冷笑一声。 “算了，朕看你也是牙尖嘴利，既然如此，朕明日便召秦兮月入宫，把这婚事定下来。” 他脸上露出丝丝得意出来。 既然楚嬴喜欢这个女人，甚至可以说喜欢到当众动手，如此这般喜爱，他自然不会将秦兮月交给楚嬴了。 本来就决定了让秦兮月嫁给楚钰，那是早是晚而已没有太大的区别。 “……” 楚嬴一时默然。 嘴角有些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要是秦兮月知道这桩婚事是由他提前这么久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找他算账。 最后事情还是得摊在他的身上。 秦兮月帮他解决安林一个小小的麻烦，结果他还得倒帮秦兮月处理这么多的事情，这些事不管怎么想都是他亏吧？ “多谢父皇！” 楚钰倒是反应快，直接跪下谢恩：“只是使团的事情……” 楚皇瞬间冷目瞪过去。 “怎么？之前就定好的事情，你是要朕现在更改吗？是要满朝堂的人都说当今圣上朝令夕改吗？” 他不讨厌楚钰把他当枪使，但做得太过了就不讨喜了。 伴君如伴虎。 楚皇更是喜怒无常。 现在这情况正就应了楚钰之前在门前和楚嬴说过的话，只是被楚皇责问的人并不是楚嬴，而是楚钰。 楚钰本就聪明，听得楚皇一声怒言，当下便跪倒在地：“儿臣岂敢！儿臣只是一时担心，既然大哥说自己能够胜任，那儿臣也不敢多言。“ “没一个省心的东西，都给朕滚出去！” 楚皇抬脚踹在楚钰的身上，目光阴毒地看着楚嬴。 心中对楚嬴的不满更是加深。 虱子多了不嫌痒。 楚嬴对于楚皇的态度完全就是不痛不痒，只要容妃那边不出事，随便楚皇怎么怨恨他都无所谓。 而容妃现在也是绑着自己的一根绳子。 楚皇现在就算是想要针对他，也不会对容妃出手了，一旦容妃没了，楚嬴必定失控。 “方才在殿内发生的事情，大哥不要多想。” 楚钰楚嬴两人被雷开请出殿外的那一瞬，楚钰便出口和楚嬴搭话：“臣弟也不过是担心大哥出事罢了。” 第827章 熟人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出来还不忘记演戏，也不知道该说楚钰敬业还是自欺欺人。 方才楚钰做的那些事情，换成太子恐怕会在殿内就和楚钰撕破脸皮。 也正是因为楚嬴和楚喆之间的差距，这个常年和太子针锋相对的人才会依着惯性，以为楚嬴方才是没有听懂话外之语。 更别提楚嬴方才还颇为认真地说过，这些年他都在顺城一带活动，根本不懂规矩。 之前在接风宴上的事情，就算不是凑巧，想必楚嬴也不过是按照本能行事。 是个聪明人。 但在京城的聪明人多了去了，楚嬴能不能站住脚跟，还且看呢。 “大哥不说话，难道是真的因为殿内之事记仇我这个二弟吗，不过是起了几句争执，还是大哥有错在先，就这般记仇？” 楚嬴听着身边的人不断言语，神色却丝毫没改，反倒是坦然转头看向楚钰，嘴角微勾。 “二弟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他现在也不想同楚钰计较那些个破事，与其担忧这些那些的，不如想想看明天之后，秦兮月那小妮子会不会直接打上门来。 “……大哥不计较便好，南昌西域使团很快就要到了，在此之前我们进程内部可不能出岔子，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楚钰并不在乎楚嬴的态度，反倒是跟在楚嬴的身边一直试图说些什么。 楚嬴倒是看也没有多看他半眼。 出了宫门后便径直上马，扬长而去。 “没规矩。” 楚钰那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当即对着楚嬴离开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到底是苦寒地来的蛮子，半点礼仪良序都不讲，和他家殿下全然就是两种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诞生在皇家。 “闭嘴。” 楚钰冷目扫视过去，两三步上了马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也这种做派，是真不知道人多口杂这几个字怎么写的吗。 现在南昌西域使团的差事也没抢到手，在使团来临之前，他要么把楚嬴拉到自己这边—— 要么，就等到使团到来之后，让楚嬴无法成事。 在此之前，都不能真的将楚嬴得罪透了才是。 …… “殿下，您还好吗？” 楚嬴府邸上灯火通明，楚嬴勒停马绳之后随即便被人接手过来，秋兰更是急切地迎上来，眼神蕴藏丝丝忧虑。 自从当日圣旨传来之后，楚嬴除了一开始时候有些反应，再之后便一如往常，楚嬴脾性并不算小，这般不言不语，实在是叫她心中好生不安。 更何况，这次楚皇还深夜召见，若是楚嬴—— “无事。” 楚嬴稍一摆手，示意秋兰不必再言。 秋兰自然也不好再说，只是跟着楚嬴回屋，吩咐众人送来热水替楚嬴净身，自己亦是走入浴室中，替泡在浴桶中的楚嬴梳洗按摩。 “米雅那小丫头呢，多日没见了，她这些天跑哪疯去了？” 楚嬴眯着眼睛靠在桶边上，难得享受。 “她来了京城之后总是嚷嚷着头痛，早就歇下了，我给她寻了大夫，大夫也只说和她的失忆有关，或许京城中有什么和她记忆有关的东西，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秋兰轻轻地按摩着楚嬴的肩膀，倒映在水面上的柔美面颊上充斥着犹豫。 楚嬴稍稍睁开眼，便见她这幅模样，顺势就抬手抓住她的手掌轻拍两下：“有什么话就说，难不成本宫平日里给你委屈受了，让你做出这般小媳妇的模样？” 秋兰手指瞬间收拢，指甲险些刮着楚嬴。 “……关于我家和容妃娘娘的冤情。” 她顿了顿。 楚嬴的面色也明显难堪。 事到如今，他二人都明白，想要楚皇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替秋兰一家以及楚嬴母族翻案，绝对没这个可能。 “说罢。” 都说到这了，楚嬴自然也没了泡澡的心思，径直起身。 秋兰一边上前替楚嬴打点，一边紧皱着眉头：“殿下最近忙于京城之事，郝公公也说此事可以押后再禀，所以这件事情才一直没有禀告殿下……” “两日前，奴婢在大街上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奴婢幼时家中的奴仆之女，瞧那样子，生长得极为不错，奴婢觉得不对，便跟上去了……” “想必当时奴婢家中被诬陷一事，还有容妃娘娘的事情都和那个还活着的奴仆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些都是奴婢个人的揣测，所以……” 那不就是活生生的证人吗？ 如果证人存在，他大可以直接告御状—— 就算皇帝想要不翻案也没这个可能。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楚嬴直接厉声问道，他示意秋兰替他脱下浴袍换上常服。 “我们现在就去。”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其中的棋子更难存活，原本楚嬴以为当年的共谋已经死光了，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谁会想到在京城中，皇帝的眼皮子下面，居然还藏了一个。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 恐怕就算是当年的主谋，也未必能猜到。 但就算如此，也决不能继续拖延下去，拖得越是久远，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秋兰原本也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禀报楚嬴，却也没想到楚嬴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她有些慌张笨拙地替楚嬴穿好衣裳，急忙安排马车。 京城之中虽有宵禁一说，但好在巡逻的守卫并不严谨，楚嬴一行人虽是花了些功夫，却还是按照秋兰给出的路线抵达小巷之外。 而秋兰说的奴仆日子过得不错，倒是说得客气多了。 “居然在本宫酒楼旁侧。” 楚嬴摸了摸下巴。 这地方居然被小小的奴仆买下来了，到底手头是有多少钱？ 就算住处并不算大，却也是寸土寸金之地，小小仆人怎么买得起？ 叩叩。 秋兰在楚嬴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敲门。 时间过了许久。 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 长得还有几分眼熟。 “大殿下！” 小丫头原本警惕的表情在看见楚嬴的一瞬间就放松下来，打开门快步跑到楚嬴的身边，抱住楚嬴的大腿。 “您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第828章 过分顺利 那一瞬，秋兰的目光便有些不对劲起来。 倒不是觉着楚嬴会和这群人有何关系，只是楚嬴这堪堪才到京城几天，别说是往日里的那些个桃花债，怎么连几岁的小丫头都认得了。 还真是对他人有莫大的吸引力啊。 若不是现在要办正事，秋兰心中也隐隐有所忐忑紧张，往日里这种时候早就开始揶揄楚嬴几句了。 “你？” 楚嬴倒是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小姑娘看着他认不出来自己，险些都要哭出来了，楚嬴这才对这张脸有了些许的印象。 这不就是之前在大街上差点被楚征撞着的小姑娘嘛。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居然是秋兰口中那个人的孩子。 “小丫，是谁来了啊？”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秋兰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有些着急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裳，小的时候她是府上的大小姐，对方是奴仆的女儿，而现在她反倒是成了楚嬴的奴婢，对方则成了良民。 这种差距，并不是楚嬴的身份，对她是不是够好就可以化解的。 “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娘亲问你话呢——” 里面缓缓走出个和秋兰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妇，她看着门口的楚嬴和秋兰，微微一楞。 手中还拿着的针线活瞬间落在地上。 “小……小姐……” 被叫做小丫的小姑娘则是快步走到少妇的面前，兴奋地指着楚嬴：“娘亲！这就是我今天和你说的，救过我的大殿下！” 少妇这才回神，急急忙忙地扭头看着楚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话之余口齿还有些结巴不清。 “大，大殿下，草民……草民……” 她心中有鬼，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眼珠子也不停转来转去，根本不敢看楚嬴半眼，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楚嬴见她这幅模样，原本心中有七分的怀疑也彻底坐实了。 只是对方不过是个和秋兰差不多大的姑娘，楚嬴倒也不能动手。 “你既然认识她，又已经知道本宫是谁，应该已经知道本宫带着她来此的目的了吧？” 少妇低垂着脑袋，周身颤栗着。 “是。” 她倒也没有半丝隐瞒的意思，手指不自觉地抓住裙角，每一个指节都用力到发白。 旁边的小丫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到底还是做了什么，只知道楚嬴还是个好人，见此情此景就想要上来替娘亲求情。 少妇飞快地将人拦住，这才抬起头看向楚嬴。 “草民的生父母做了错事，当年送草民离开的时候，也曾和草民忏悔，草民一家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大殿下……” “今日大殿下还救了草民的女儿，草民一定会将一切如实告知，不管殿下需要草民做什么，草民都会照办。” 按理来说，楚嬴听见这话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和证人，还这么主动配合，已经算得上还是极其罕见。 可楚嬴却觉得哪里不对，他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少妇。 旁边的秋兰闻言却已经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了。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如果我们要你出来指认当年谋事的人呢！” 少妇脸上流露出一抹纠结尴尬。 “时间过去得太久，草民已经记不太清了。” 楚嬴从一开始就没有望少妇出去将人指认出来，要的是证明当年的事情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要能够证明这一点，就可以重启当年的案件。 “无碍，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是有人指使你生父母陷害他人吗？” 楚嬴默默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好不容易出现的机会。 哪怕是只有一丝一毫，他也要抓住才行。 “有的！” 少妇急急忙忙地起身，在楚嬴的默许之下跑回屋内，拿出一叠泛黄的陈旧信纸，墨迹虽然有些晕染但仍旧可以看清。 不难从字里行间看出当年这对奴仆被人赠以重金，要求他们按照信纸上所说行事。 只要有这个，就能够向楚皇要求翻案重查！ 太顺利了。 楚嬴握着信纸，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纸张都因此泛皱。 陈年信纸本就脆弱，楚嬴这个动作看得秋兰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好不容易来的证物当着他们眼皮子下面就消失了。 “殿下！” 在楚嬴越发用力之后，秋兰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 “紧张什么？” 楚嬴伸手将信纸收入怀中。 他低头看着少妇，示意秋兰从怀里拿出银票，一并塞给少妇：“本来是想让你出场作证的，不过既然有这个也就不用了，这背后牵连甚广，你带着孩子和银两去顺城或者别的什么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以后不要回京城了。” 少妇怔怔地看着楚嬴，直到楚嬴再度眼神示意她接住，她这才慌乱地将银票接了过来。 “最迟明早动身，越快离开越好。” 楚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进入马车。 秋兰的情绪倒是要更为复杂得多，她沉默地看了少妇许久，长叹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不是不怪他们，只是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 再说别人也主动帮忙留下了证物，已然算是不错。 她倒不如学着大殿下，更宽宏大量洒脱一些，毕竟当年少妇生父母做过的事情，也怨不得年纪尚幼的少妇。 两人悄然离开。 少妇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突地将旁边一直发愣的小丫抱了起来，飞快地进屋锁门，在进屋的一瞬间便靠在木门上瘫软下去。 “娘亲？怎么了娘亲？” 小丫年纪小，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看不懂。 不等少妇开口，一道阴影便从另一侧的墙面翻了进来，惊得少妇一把抱住小丫，紧紧地捂住小丫的嘴。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给我的东西，我也交给大殿下了，可以放过我相公和孩子了吗？！” 那阴影桀桀怪笑两声：“还不行。” “你还得留在京城里做一件事，楚嬴一定会把这张信纸呈现给皇帝，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入宫。” “记住我教你的，一字不差地和皇帝说明白，我不管楚嬴是不是救过你的女儿，你只要记住，你相公在我们手里，而你女儿，我们要杀也不用废吹灰之力。” 第829章 太子字迹 巷子幽深，一切的哭喊道歉都被掩埋在黑暗之中。 秋兰满心欢喜地跟着楚嬴回到顺义侯府中，只觉得心口跳动不休，多年来的阴霾更是一扫而空。 虽此时翻案之事未成，但既得了这机会，她便相信楚嬴可以查明真相。 楚嬴绝对有这个实力！ 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都不是问题！ “殿下，我们不连夜将这封信送给陛下吗？” 往日里秋兰可以做到沉静稳重，可是关系到这件事情，就算是她也有些心烦气躁，不停催促起来。 楚嬴从小巷出来之后，紧皱着眉头就没有松开的时候。 他从怀中掏出信纸，又来回端详了几遍。 不管是字迹，还是上面陈旧的痕迹都不似作伪，当时少妇的神态看上去也的确愧疚。 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楚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少妇当真愿意将这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不管她的女儿和相公吗？ 是相信他可以保护好他们一家？ 可楚嬴甚至没有派人留下保护她们，那少妇又何来的信心？ “先把东西收到书房去。” 楚嬴将信纸递给秋兰。 谁知道之前那急切要看的秋兰却根本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反倒是往后面退后一步，瞪大着水眸看着楚嬴。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成功近在眼前，殿下居然打算就此放弃吗！” 秋兰胸口上下起伏，眼底泛红，泪水摇摇欲坠。 “不是殿下答应奴婢一定会替奴婢一家洗清冤屈？就算是不为了奴婢，也该为了冷宫之中的容妃娘娘想一想吧？” “容妃娘娘如今韶华不再，身弱体衰，她还能在冷宫里面熬几年？” 她跟随楚嬴已然数年，说出的话字字句句都扎在楚嬴的心口之上，她比不得楚嬴慎重多思，她只知道这是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听着她这每一字每一句，楚嬴都忍不住在心口叹息，明知此事断有蹊跷，这险却由不得他不冒了。 有些事情，哪怕真的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性，也得去做。 信纸被楚嬴握得稍微发皱。 他长叹一声。 “你这丫鬟，本宫什么时候说过不报给皇帝了？” 楚嬴揉捏着自己的眉心：“今夜皇帝正在气头上，就算情急，也需得等到明日朝堂之时，再当众呈现上前。” 几句下来，说得秋兰是面红耳赤。 她脸如火烧，即刻跪倒在地：“是奴婢一时情急，竟以小人之心揣度殿下！” “你不用对本宫这么客气，你等候多年，一时乱了手脚也能理解。” 看着她这幅愧疚难当的样子，楚嬴又怎么会因为这三言两语就责怪自己的贴身婢女。 他伸出手拍了拍秋兰的脑袋。 “去通知崔肇和郝富贵来书房，在明日之前，本宫必须还得做一手准备。” 事情太过顺利，他必须要防。 …… 次日，天刚蒙蒙亮，月色尚未从天边褪去，楚嬴府上就已经灯火大明，楚嬴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自己的居所出来，忍不住对老天爷翻了个白眼。 日。 这上朝的时间要不要这么早。 昨天夜里先是小巷之事，随后又安排崔肇和郝富贵半宿，才不过合眼了半个时辰，就又到上朝的时间。 他若是皇帝，第一个延后上朝时间。 楚嬴索性叫郝富贵驱车，自己靠在马车上又打了两个盹，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感觉马车猛地停住。 “殿下，外面的好像是二皇子殿下。” 这郝富贵自然也想直接驱车越过面前挡路之人，可毕竟这地方是京城，就算按照品级，二皇子殿下乃是王爷，而楚嬴不过是个侯爷。 楚嬴的马车万万不可能从楚钰的身上碾过去的。 郝富贵此话才出，底下的楚钰就直接笑嘻嘻地翻车上来，将车帘一掀，便直接进来了。 “大哥，没想到今日你居然来上朝了？” 往日里楚皇并不欢迎楚嬴，自然也不欢迎楚嬴参政，更不可能主动安排楚嬴职位上朝，楚嬴这次前来上朝，不说不合规矩，至少在楚皇的眼里，定是不爽的。 “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欺负了大哥？二弟来替大哥出气！” 楚钰表面上笑吟吟的，看不出半点昨夜里在御书房内争夺使团接见的模样。 “倒也不必，本宫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会解决。” 楚嬴半睁着眼看向楚钰，口中嗤笑。 他这会还困着呢，真没空搭理这个笑面虎。 不过接下来楚钰做的事情，不管是谁也没有想到。 楚钰上下打量着楚嬴，突然探过身子，手疾眼快地从楚嬴怀中去扯那张泛黄的信纸。 突如其来的靠近，险些激得楚嬴的身体本能将楚钰直接掀出去，幸好楚嬴的理性将他身体的本能按捺下来。 不然这楚钰今天说不定真会暴毙当场。 “这——” 楚钰看着这上面的内容，突地呼吸急促，瞳孔扩张：“这上面……” 他手指颤抖，全然没有注意到楚嬴眼神之中的杀意。 若是楚钰对这信纸有半点损害，恐怕今天就算是楚嬴再如何收敛锐气，楚钰今日也活不出这马车。 “信纸从何而来？！” 楚钰周身都按耐不住的激动，他眼神兴奋地看着楚嬴，竟直接坐到了楚嬴的身边：“不，大哥不用急着告诉我。” 他咽了咽口水。 “但我要告诉大哥一件事。” “这上面的字迹，是太子殿下的字迹！” 这么巧？ 楚嬴眉梢轻挑，伸出手夹住信纸，一点点地从楚钰的指尖拔出来。 事情总是这么巧。 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是楚钰策划的。 可楚钰这人还没傻到顶，倘若真的是他做的，不该如此愚蠢送上门来，难道是以为他会为了扳倒楚喆选择对其中蹊跷不管不顾？ 但楚钰神情如此激动，并不作伪。 “大哥今日上朝，可是为了将此信纸呈现父皇？”楚钰伸出手，兴奋地捏住楚嬴的肩膀。 “还请大哥放心，如此大的冤屈之事，我身为大哥的二弟岂能坐视不管！今日在朝堂之上，我势必会站在大哥这边，替大哥说话！” 瞧那模样，倒是比需要洗刷冤屈的人更要情难自已。 第830章 真要念出来? 说到这里，楚嬴不难明白楚钰的目的。 难怪这小子如此激动，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下来，楚钰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将太子拉下这个位置。 倘若这信纸上的字迹当真是楚喆留下来的，那这样一来，楚喆就是欺君罔上利用楚皇排除异己，就算是楚皇再如何偏爱这个儿子，都不会容忍楚喆做出这种事情来。 也难怪楚钰情难自已。 但这件事若不是楚钰在暗中筹谋，又会是谁？ 难道是巧合？ “这字迹真是三弟的？” 楚嬴装作半信半疑心中疑虑的模样：“若真是如此，本宫倒是不好在超摊上说这件事了。” 听闻此句，楚钰面上焦急神色丝毫没有作假之意。 “大哥这是说什么话！难不成是怕了那个老三不成？！”他做出一副胡同仇敌忾的样子，字字句句诚恳无比：“我自然也希望我们兄弟之间关系和睦，不要生了隔阂，可三弟行事如此过分，还害容妃娘娘受了这么多年苦——” “难道是大哥担心自己在京城势单力薄，对付不了老三？大哥尽管放心，二弟我还是有些人脉的，一定会帮你！” 是真的急了啊。 楚嬴心中淡笑，送上门的人他自然要用。 他依旧摆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惹得楚钰差点上前来抢他的信纸。 可尽管楚钰心里再怎么着急，还是不愿意冒出来当这只出头鸟，他可以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但这封信无论如何也不能从他的手里交出去。 “大哥！” 楚钰急切地喊着楚嬴，心里面早就问候了楚嬴不知道多少遍了，这般怯弱无能真不知道他在接风宴御书房里面的气魄是哪里来的。 难不成当着他的面就横，一对上太子就怂了? 这般看人下菜碟，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怪会被困在冷宫这么多年！ “既然二弟愿意这么帮本宫，本宫便拼了这一回。” 正说着，外面的郝富贵勒住了马车。 “两位殿下，接下来便只能两位前行了。” 上朝之时，马车只能到达外宫，剩下的路连轿子都不能通过，只能靠着官员的双腿前行。 楚钰一马当先，这浑身上下写满了痛快二字。 要不是还想盯着楚嬴防止楚嬴逃走，他早就窜进大殿之上了。 此时的时间不算早，殿堂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官员，见到楚嬴入殿，一时间交头接耳，好些人都按耐不住自己的鄙夷目光。 一个小城里出来的侯爷，就算是身上有皇族的血统，又有什么资格上朝堂议论国家大事？ “大殿下，这里可不是你顺城那一亩三分地，想来便可以来的，您这回来这么久，头一遭来上朝，可是得了陛下的允许？” 以太子马首是瞻的几个官员按耐不住地朝楚赢发难。 太子被禁闭的事情有多少人怪在褚嬴的身上，早就忍不住了。 “尚书此话差矣，本王与大皇兄乃是父皇的骨肉，虽无官身，却也有一述冤屈的资格，皇家事天下事，大皇兄既然到了此处，自然不是毫无理由，尚书这么着急，难道是平日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担心落了把柄？” 楚嬴不必作答，旁侧的楚钰就已经上前开口，语气毫不留情。 现在为了保住楚嬴，保住楚嬴怀里面的那封信，他就算是暴露出自己派系的一些官员也在所不惜。 能够掰倒太子的机会可不多。 那尚书气得是面红耳赤，一把大年纪哆哆嗦嗦地要张口呵斥。 却见几个小太监从殿后走来，立刻闭嘴，急切地整理衣着，站回自己的位置。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雷开紧随其后，恭敬地站在龙椅旁侧，大声宣读。 楚皇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尤其是瞧着楚嬴之时，更是面孔幽冷，几欲怒斥。 但当着这群臣的面，楚皇到底还是没得出口。 “儿臣有事启奏！” 站在另一侧的楚钰更是再三用眼神示意楚嬴，却见楚嬴巍然不动，便一瞬有些急了，只得自己站出来。 “准奏——” 楚钰咬牙回头看向楚嬴，只能往外踏出一步：“儿臣，此事……” “结结巴巴的哪有皇子的样子！有什么话就说！” 楚皇见了楚嬴本就心中不爽，哪里管得他楚钰到底想说什么，即刻开口呵斥。 这不开口倒也还好，楚钰这听得楚皇开口，心中便不由得升起一股子的火气。 往日里对待太子，楚皇可从来不是这等态度！ “其实不是儿臣有事，是儿臣今日在殿外偶遇大皇兄，得知一件成年冤案，不得不提！” 便是陈年冤案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楚皇想到容妃母族之事，瞬时就让楚皇皱紧眉头，心中千般万般不爽生出。 “楚嬴，你是哑巴了？” 楚皇也顾不上此时殿堂上到底有多少臣子，张口便呵斥楚嬴，全然没有给楚嬴留下颜面的意思。 本来楚嬴也没想到楚钰可以将事情道出，只是由着楚钰拉了个引子，这便上前两步。 “此事关系重大，儿臣认为，当当众宣读。” 这当然是为了防止楚皇见信之后，随手销毁，倒是他往哪里再找证据去？ 要没有这句话还好，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大殿上的气氛明显就冷了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寒了一个度。 底下的大臣们也是一言不发，生怕楚皇的怒火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朕会徇私枉法了？！” 楚皇阴着脸说道。 “陛下息怒！！” 霎时，在场臣子纷纷下跪。 唯独楚嬴一人还站在人群之中，手握信纸，言辞犀利：“儿臣说了，此事干系重大，与父皇如何决断无关，儿臣只是觉得，这件事器需要满朝堂的人来断定对错，而不是由一人之语决断。” “好！好得很！” 楚皇勃然大怒，示意雷开下场接信。 雷开两三步下场，皱着眉冲楚嬴微不可查地叹气。 觉得楚嬴此等行事作风，未免太过鲁莽。 只是待雷开打开信纸端详后，却微微怔住，忍不住将目光再三地看向楚皇。 这东西，真要念出来？ 第831章 诬陷 若雷开只是楚皇的大太监，想必早就转手交给楚皇了。 可偏偏雷开还是楚嬴的半个师傅。 这些年楚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里面也清楚。 就算这信纸上的东西，不能改变楚皇的看法，却也不知道是楚嬴到底花费了多少功夫才能找到的。 他握着信纸，手指微颤。 习武多年，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身体不受控制，心中也分外纠结的痛苦了。 到底—— “还愣着做什么？！” 楚皇自感先前被挑衅，心中早就怒火冲天，见雷开这般磨蹭，怒声大骂。 底下的楚嬴也定定地抬头看向雷开。 雷开猛地睁眼，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看着这信纸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出。 他现在已经老了，就算是皇帝怪罪落下个死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确信皇帝顶多是会责怪他几句。 毕竟是皇帝自己催促着念信的。 楚嬴既然想要一个公平。 他这个做师傅的之前给不了，现在念个信还是可以做到的。 伴随着信纸上的内容一点点道出，底下的几个臣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这种东西是他们这些普通大臣可以听的吗？ 当年是楚皇亲手下旨，将几大家连夜铲除，倘若真的是信纸上所说，那便是皇帝下错了旨意。 楚皇怎么会有错呢？ 若是皇帝做错了事情，定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错了！ “一派胡言！” 楚皇径直站起，伸手就想要将信纸夺走。 没有想到楚钰却是在这种时候站了出来。 “父皇，实不相瞒，在殿外之时，儿臣便已经看过此信了，这上面的字迹是……” 楚钰目光不断示意楚嬴尽快上前道出实情，楚嬴却揣着手纹丝不动。 他将信纸呈现上去已是不错，难不成还真就打算拿他当枪使啊？ 若是以往，楚钰定不会做这只出头鸟。 但掰倒楚钰的机会可谓是稍纵即逝，错过这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多的下一次了。 见楚嬴这般巍然不动。 楚钰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这上面的字迹，正是太子殿下所写！” 他此话一出，龙椅之上的楚皇便勃然大怒，几度都要站起身来，从龙椅上下来，双目瞪视着楚钰。 “你浑说什么！他是你三弟，你就这么想害他？！” 楚皇说着话，便立刻要伸手抢夺雷开手中信件，却见雷开双手空空，有些紧张仓促地看着他。 方才雷开念过信件之后，信件就由小太监传递回楚嬴手中，楚皇当然有怀疑过是雷开故意将东西还了回去，但见雷开那般惶恐不安的模样，楚皇心中到底还是收回了怀疑。 “父皇明鉴，三弟即为儿臣至亲，又是太子之身，儿臣若是没有十足把握，怎么会张口浑说呢？” 楚钰在京城积攒多年的声望就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哪怕并非楚钰派系的中立一派也对楚钰的话将信将疑起来。 尽管楚钰只是王爷之身，却素有贤名，更是出了名的温良，虽说与太子之间偶有争执，行事中却从未有过诬陷之举。 纵然此事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依旧有人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楚嬴手中拿着的信件。 “陛下，正如大殿下所说，此事非同小可，关乎谋反叛逆，断不能偏听偏信一家之语，如今之计，只有将太子殿下请出对质。” 朝堂之中为首清流站出，瞧那样子倒是不偏不倚，真心断案。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楚钰派系之人见有人做了这出头鸟，当然紧随其后，可没有想到的是除此之外，就连太子的人也站了出来。 看着乌泱泱跪了满地的大臣，楚钰的脸上已经浮现出得意模样，唯独楚嬴面色一点点沉下来。 他这步棋，看来是真的走差了。 虽说本来就是在赌，但真的面对赌输的那一刻，楚嬴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要此时太子的人负隅顽抗，或者稍微表现出片刻的不安，楚嬴都不会断定此时已经赌输了。 但如此多的太子派系纷纷赞同当面对质，只能说明太子的人已经提前通知了这底下的人。 只等他将传信送来了。 楚嬴慢慢阖上眼，将信收回怀中。 这信肯定还是真的，太子这是有恃无恐，认为就算是他知道了真相，对太子而言也没有时半点损害。 说白了，就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给出这信件的目的，恐怕除了要报复他前几年对太子造成的损失之外，也是为了借机从禁闭的状态解禁。 全然是利用了他想要将容妃救出冷宫的心态。 “哼！既然如此，就将那逆子传召上来！” 楚皇被逼到这一步，神情已然是阴郁至极。 倘若不是他还想做个像样的皇帝，不至于遗臭万年，现场的臣子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他如此面色阴冷，底下的大臣自然不敢再多有言语。 颤栗地跪在地上。 日头渐高。 往日里这些时候早已退朝，而此时，满朝文武皆是跪地，好些人面露苦色，尤其是文臣们，早就有了要撑不下去的模样了。 “儿臣冤枉啊！！” 终于，一声哀嚎传入众人耳中，满朝文武终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看向从大殿正门跌跌撞撞跑进来的楚喆。 这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喆明显已经知晓了。 他哭嚎着从外面跑进来，飞快地跪在了地上。 “父皇，您知道的，儿臣绝对不会做出来欺瞒您的事情啊！” “儿臣一片敬爱之心，父皇是最了解的！” 虽说是太子，但楚喆此时的表情却和乡野村夫没有太大的区别，露出些蠢笨愚昧的神情。 楚皇阴沉的面色却因为楚喆此时此刻的表情而恢复几分，他素来不太喜欢过分聪明的儿子，也正是因此，楚钰做了那么多也顶替不了楚喆在楚皇心中地位。 “都起来吧。” 底下的大臣长出一口气，活动僵硬的骨骼。 “说吧，这上面的字迹你要怎么解释？” 楚皇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皇子，紧锁的眉头依旧藏有怒意。 “儿臣全然不知情啊，这封信一定是——” 楚喆看向楚嬴，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皇兄的诬陷。” 第832章 当面争执 轰！ 这一句话，在群臣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倒不是真的相信楚喆一面之词，可楚皇就未必了—— 他们在场之人，哪一个敢违抗楚皇的命令？ 楚喆和楚嬴两人之中，若正要挑选一个，那个人定是楚嬴无疑。 “诬陷？三弟此话什么意思，大皇兄常年居住顺城，根本不知道三弟的字迹，还是我今日瞧见了才知晓这封信乃三弟亲手所写，如今三弟还要赖在大皇兄身上吗？” 不等楚嬴开口，楚钰就急急忙忙地站了出来。 瞧这样子，与其说是楚喆和楚嬴之间的斗争，倒不如说是楚喆与楚嬴之间的斗争了。 “你应当叫本殿太子殿下！” 楚喆怒目瞪视楚钰：“本殿只是禁闭，这东宫的位置，本殿还坐得住！” 这横空插进来一个楚钰，虽说对他的计划没有影响，可他们斗了数年，楚喆本就对楚钰怨恨无比，见楚钰如此落井下石，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翻涌的怒火了。 “是，太子殿下。” 楚钰稍稍后退两步，恭敬地冲着楚喆的位置稍稍拱手。 “可不管如何，如今做主的都是父皇，就算太子殿下坐主东宫，也不该将威风耍到父皇的面前吧？” “再说，大皇兄手里面的信到底由何而来，不得由大皇兄亲自说明吗？” 日。 战火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楚嬴嘴角抽搐两下。 原本他还想再看一会的戏，这两人就不打算让他闲着，楚钰这一波更是不知道招揽了多少中立派的好感，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楚嬴暗自翻了个白眼。 “信件的由来，本宫不便说明，本宫有义务保护证人的安全。” 他看向楚皇，道出自己的目的：“既然现在都各执一词，不如直接将当年旧案翻出重查，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臣附议！” 清流派与楚钰派系之人纷纷站出附和。 “臣等觉得不妥，既是构陷，便证明当年之事不假，既然不假为何翻案，这叫百姓们如何看待？！” 满朝文武之中多的是藏匿的太子派系，不等楚云天开口决断，这现场便有要吵起来的架势。 各执一词。 沸反盈天。 要楚嬴说这是何等景象，和顺城街角巷尾的菜市场那区别也没有太大。 龙椅上的楚皇面色越来越阴沉难看。 “朕还活着呢！” 他猛地一拍龙椅。 虽只是轻响，但却犹如晴天霹雳落在群臣耳中，霎时惊得争吵不休的群臣瞬间收口不敢再言。 “你们这是急着要给自己主子抢位置呢？朕还真不知道，朕的臣子之中还有这么多为他人着想之人。” 原本正要吵闹起来的楚喆楚钰两人也彻底哑巴下来。 有的事情是楚云天这个皇帝的底线。 做得太明显。 什么时候脑袋掉下来都不知道。 楚皇乐意看他们争斗是一回事，当着他面开始抢夺位置，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还有你！” 对待楚嬴，楚皇明显要更没耐心，他抓起放在一侧的书简奏折，直接砸向楚嬴。 楚嬴本来就打算能置身事外便置身事外，也不可能挨这一下砸，轻巧地就往旁边侧步两下躲了过去。 见楚嬴躲开，楚皇更怒。 “什么保护证人，还有什么比皇家清白更为重要，把人给朕带上来，不然你就是诬赖当今太子，朕砍了你的脑袋！” 楚嬴顶了顶自己的后槽牙，不发一言。 他的确可以将少妇带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但一旦少妇登场，不管结果究竟如何，少妇都不可能活下去。 就凭她知道这桩皇家丑闻，楚云天就不会让她活着离开京城。 “父皇，儿臣知道是谁！” 楚喆跪在地上，朝前挪动了几步，眼睛发亮充斥着报复的快感。 只要构陷这件事达成。 楚嬴就要乖乖滚回顺城，做他那苦寒地的山老大，等自己上位做了皇帝，再来慢慢和楚嬴算账。 “太子殿下如何得知？这不是大皇兄的私事吗？更何况，太子殿下最近被关禁闭，如何会得知外面的事情？更别说是这种私事了。“ 斗了这么多年，楚钰就算是再如何被掰倒太子这件事蒙蔽了心态，也渐渐觉出不对劲来。 哪怕他现在想要摈弃之前说过的话，也根本来不及了，现在能做的只有咬死这件事情是太子所为。 “儿臣，儿臣……” 楚喆的眼珠子不停乱转，看向楚皇。 “既然知道是谁，雷开——” 楚云天看向身侧的雷开，眼神锐利：“去把人带回来，这是朕给你的机会。” 先前没能从雷开的手中取到信纸，楚皇心中的怀疑并没有彻底打消。 而这一次，就是给雷开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就将所谓的证人就地格杀，倘若真是构陷，就将人逮回来。 雷开在楚皇的身边待了许久，自然看得出楚皇话语之内未尽之语。 他有些遗憾地看向楚嬴。 起步走向楚喆。 楚喆起身一阵耳语，近乎挑衅地看向楚嬴和楚钰两人。 这一次，他赢定了。 楚嬴微微阖眼，心底轻叹一声。 看来少妇是保不住了。 现在全看郝富贵和崔肇有没有及时赶到了。 “二哥，你跟着谁不好，跟着大哥。”楚喆稍稍朝着楚钰偏了几步，眼神嚣张得意，轻蔑的目光在楚嬴的身上来回扫视。 若不是出了意外，他一时大意，怎么会被楚嬴这种人绊倒？ 今天，他就要扳回这一城。 “他在顺城能做些什么啊？不过是个破烂的小城，你也不看看他多寒碜，还想和我们斗。” “下次就长点记性吧。” 楚钰见他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面只能暗叫不好。 就算派人前去阻拦。 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更别说现在被派出去接人的是雷开统领，虽说平日里雷开都在皇帝身边，不声不响的样子，可要是有谁质疑雷开的实力，那才是真的想不开。 他再想拉拢楚嬴，也不可能真的为了楚嬴付出这么多年的心血吧？ 要想的是如何保住自己。 至于楚嬴—— 楚嬴这次，真的完了。 第833章 人心难测 “怎么办啊……” 少妇抱着怀中的女儿，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手中力气越发收紧，直到小丫头开始喊疼，她才如梦初醒地松开手。 她不能将女儿留在屋里。 也不能带走—— 相公也被人抓去了。 根本就是死局。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黑衣人的话去做，这样她的相公才有可能回来，女儿才能活下来。 可是少妇自己心里面也明白，自己干出这种事情，风险这么大，背后的人真的会让他们一家三口还留有活口吗？ 之前她父母就是留下了她这个活口，才导致了如今的事情。 虽说可能是幕后黑手刻意安排，但这种事情，不可能再重现第二次了。 叩叩。 门口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少妇打了个寒颤，抱着怀中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朝着墙面躲，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 叩叩。 与此同时。 窗户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少妇胆战心惊地看过去，却看见一张肥厚老实的大脸。 “张家娘子是吧？你相公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这是他给奴婢的信物，说是有这个东西的话，你就会信任我们。” 郝富贵一边说话，一边举起手中的木簪子。 那是个看上去略显粗糙的小玩意，并不值钱，但看得出是由人手工雕琢，少妇一见便忍不住扑过来，激动得不能言语。 但很快她又警惕起来。 “你又是什么人？”少妇将孩子藏到自己的身后，目光定定地看着郝富贵。 郝富贵正打算长篇大论夸耀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就听见屋顶轻咳了两声。 “外面的人等不及了，快点。” 崔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从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和外面的人对上目光，那是个实力强劲的人物，起码和晁逊不相上下。 方才崔肇分明看见这个人已经看到了自己，但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刚才才稍微看向这边，递了个催促的目光过来。 “长话短说，我们是大殿下派来的，多亏有大殿下在宫里拖延时间，我们才能在半个时辰前找到你的相公。” “现在我们就将你们一家三口送出去，直到顺城，这样你们家就安全了。” 郝富贵冲着窗户里面伸手，示意两人翻窗出来。 其实他和崔肇并不赞同殿下此举。 当殿下说如果查到张家一家被人威胁，就将人救出送走的时候，他们两人皆是反对。 可谁叫他们殿下是个好人，而他们又是殿下的下属呢？ 要不是时间太过紧迫，就凭这仅仅半天就能查明真相的功夫，如何会让楚嬴在宫中冒险？ “大殿下？他，他已经知情了吗？” 少妇楞住，有些结巴地开口。 “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救我们？” 郝富贵挤出笑容：“可不？要不咱家怎么总说咱们殿下是好人呢？” 换成他自己，可没这样宽宏大量。 “时间来不及了，有什么感激的话到了顺城再说吧。” 郝富贵连忙示意少妇出来。 谁知道少妇却满脸纠结痛苦，她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地将女儿抱起，放在郝富贵的双手之中。 “这位公公，劳烦您带着我女儿走吧，大殿下那边……” 少妇紧咬着唇。 如果他们逃走的话，那个幕后人一定会追杀他们，到时候会给大殿下添麻烦的。 而且，那人一定布好的局对付大殿下。 她虽然是个蠢笨的平民，却也能够察觉出其中的波澜诡秘，如果她惹了麻烦就这样离开，只留下一片烂摊子给大殿下—— “什么？” 郝富贵诧异地看向少妇，有些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赶紧走了！” 崔肇在屋顶不停催促。 那位高手，已经准备破门了。 “张家娘子？” 少妇却将身子直接背过去：“走吧。” 小丫头年纪还太小，根本不明白少妇是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地张嘴要哭。 外面的人到底是敌是友都不清楚，郝富贵立刻手脚利索地捂住了小丫头的嘴，有些情急地看向门外，又看了看少妇，最终也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带着小丫头顺着崔肇给的梯子往上爬。 嘭！ 就在崔肇和郝富贵两人离开之后。 木门猛地破开。 雷开揣着手看向屋内的少妇。 “这位妇人，跟着咱家走一趟吧。” 他稍稍抬头看了眼先前崔肇站着的屋顶位置。 幸好他们两人没将少妇带走。 不然。 他势必会追上去。 因为猜到是楚嬴的人，他这才无视了半天，可他自己也要从皇帝的手下保命，能放走一人已经是极限了。 少妇眼睛含着泪，用力地擦了擦眼，哆哆嗦嗦地起身，老实地跟在雷开身后。 一路进了皇宫。 越是到里面，少妇双腿就越是颤栗不停。 她不过一介小民，哪里靠近过皇宫半步，更别说进入其中了。 这厚厚的威严。 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颤抖着跟在雷开身后，方才进入大殿，满朝文武，连带着当今圣上的目光都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少妇当即跪拜在地，身体本能地朝着楚嬴的方向躲了躲。 “审吧。” 楚皇端着架子，自然不可能亲自审问。 刑部尚书闫立山当即站出。 “大皇子，借信一用。” 在这朝堂上，敢对信动手的也只有楚皇一人，楚嬴并未纠结，直接拿出。 “罪妇可知这是什么！” 闫立山开口逼问。 “等等。” 楚嬴慢吞吞地抬手，向右两步挡在少妇身前。 在少妇进来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郝富贵与崔肇两人已经去寻过她了，不然少妇眼神不会如此放心。 现在要做的，是让少妇指认信件。 而不是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就叫一个普通百姓为罪妇，不好吧？” 楚嬴定定地看向闫立山。 闫立山一顿，表情略显尴尬。 “大皇兄此言差矣，她一介平民就敢伙同他人诬陷当今太子，一声罪妇又如何？” 楚喆直接冲楚嬴发难。 “那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这一回，不等楚钰跳出来和楚喆争辩，楚嬴便厉声反问。 “有没有证据，一用刑不就知道了。” 楚喆却蔑笑两声，眼神之中尽是阴毒。 第834章 人命草芥 此话一出，就连素来沉稳的闫立山都微变了脸色。 “太子殿下，这是不是不合——” 他压低了身影，不住抬头看上方楚皇的脸色，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平头百姓，现在什么事情都没确定，就要在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身上用刑…… “怎么？你觉得不行？” 楚喆两三步逼上前。 身为太子之身，这话由不得闫立山答或者不答，龙椅之上的楚云天并未出声，那便等同默许，纵使闫立山心中并不情愿，也不得不点头应答。 “正好，宫里擅长刑法的公公也不少，先招几个上来吧。” 楚喆见闫立山不再露出反对的神情，随即语调阴森地开口。 他稍微垂眸看向少妇，蔑笑：“你现在还算有机会，只要你将楚嬴如何威胁你伪造信件，如何污蔑本殿，就可以免受痛苦。” 楚喆面上的表情充斥着自信。 这本来就是他设好的局，少妇能顺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对付楚嬴，更何况平民百姓恐怕一听见动刑二字就被吓住了，还不得“按实交代”？ “三弟，你这帽子未免扣得太大了，从头到尾，本宫可从未说过这信件是你所写，如何就成了本宫污蔑你？” 少妇满脸茫然，明显不晓得楚嬴到底是谁，就在此时，楚嬴却直接应声，声音之中夹带笑意。 “再说，信件的真假尚未可知，三弟未免也太急着撇清自己的嫌疑了。” 可偏偏就是这句话一出，稳坐龙椅的楚皇就变幻了脸色。 他原本就面色不佳。 在听见楚嬴这句话后，更是直接冷笑，霎时满场静不出声。 “父皇觉得我此话不对？难不成已有证据证明我手中信件为他人故意伪造？” 好几人头顶冷汗，余光不住地看着楚嬴。 也不知这大皇子是不是在苦寒之地待得太久，半点规矩都不懂，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和楚皇呛声，真是已经到了不怕死的程度了。 “当然是假的。” 楚皇却开口言道，双眸冰冷，定定注视楚嬴。 “叛逆谋反一事是朕亲自查明，你的意思是朕昏庸无能，被人蒙蔽至此吗？” “臣等不敢！！” 楚嬴尚且还未动作，周遭的臣子就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心中暗暗叫苦。 看来此事已经称得上是皇家丑闻，凭楚皇这个态度，谁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闫立山更是在心中叹气不已。 这活落到他身上。 真要命。 “父皇此话未免——” 楚嬴面不改色，正要开口，旁侧的少妇突然拽住了楚嬴的裤脚。 她分明已经骇到面色惨白周身颤抖，却还是勉强跪直了身子：“回陛下，回诸位大人，此信乃是草民爹娘所留，从未有人胁迫过草民伪造信件。” “草民爹娘曾是董家奴仆，已在多年前去世，所以信件由来草民亦是不知……” “但草民认定，此信绝对是当年遗留下来的。” 在决心来到皇宫之时，少妇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她定是无法出皇宫的。 报答楚嬴救出父女的恩德也好，为了让楚嬴照顾家中两人也好，她都做好了死的准备。 “好啊，这种时候还嘴硬，上刑！” 楚喆神情微滞，随即勃然大怒，在太监还未上前之时就已经上前，一脚就要踹在少妇的身上。 若不是楚嬴及时回护，恐怕单单是那一脚，就会让少妇当场倒地再起不能。 “你敢拦本殿？” 楚喆本以为此局必胜无疑，谁能料到在他的掌控之下，一个小小的平民还敢反水？！ “不过区区一个罪妇，本殿就算杀了她又如何？” 虽说楚嬴也做好了让少妇留在皇宫的准备，但若是能将人保下来，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未定罪之前，她也是大楚国的子民，身为皇子难道可以滥杀无辜吗？” 虽说在先前楚嬴就已经发现这个大楚国根本就不在意百姓们的死活，但未曾想到这群所谓的皇亲贵族居然能将事情做到如此明显。 真是皇权之下，万物刍狗。 “好！好！既然大皇兄这么说，直接上刑！” 楚喆也不争辩，径直示意几个小太监上殿来。 原本楚嬴还打算再拦，没想到旁边一直站着未动的雷开突然靠近楚嬴身侧，一把遏住了楚嬴的手腕。 楚嬴皱眉，微微挣扎两下，就对上雷开脸上不赞同的神情，雷开轻轻摇头，目光示意楚嬴往上看。 楚皇的脸色已经漆黑无比，这样争执下去，恐怕楚嬴很快就会被楚云天迁怒。 雷开目光之中满是忧虑，用力摁住楚嬴。 就连底下的少妇都抬起头，朝着楚嬴微微摇头。 楚嬴必须无事。 倘若楚嬴在皇宫之中出了事，谁还能保住她的家人？恐怕也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殿下，忍。” 雷开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身后的小太监蜂拥而至，两三下便将少妇抬起，夹板一一塞在少妇指缝之中。 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在大殿上回荡，伴随着少妇的惨叫声。 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霎时就变成阎罗殿一般。 在场之人却无一人露出不忍神情。 仿佛这受刑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什么不通人性的畜生。 惨叫声一遍遍地在楚嬴的耳边回荡，他拽紧拳头，每一个指节都用力到发白，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还不如实交代？！”楚喆大声威逼，面容得意。 他就不信，她这样还不老实。 “草民，没有被任何人逼迫过，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造假。” 少妇满头冷汗，手指乌紫，倒坐在地上，光是说话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力气。 “接着用刑！！” “给她四十大板！” 楚喆大呵一声。 四十大板，就算是身强力壮的男子都未必受得住，更何况是已经被用过刑的少妇。 楚嬴越发不忍，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太子殿下此举未免太过，这是要将人打死吗？”楚嬴甩开雷开的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又如何？她污蔑本殿，就当死。” 第835章 朕即是律法 虽说楚嬴出手阻拦，可行刑之人如何会听他的。 大殿之上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楚嬴回头一看，便是满眼的血红，映照在他的眼中。 这大楚国从头到尾都烂透了。 “陛下！” 楚嬴仰头看向楚云天，一字一顿：“倘若人手握证据，旁人一句诬陷便可以将证人致死，这楚国还有律法可言吗？！” “朕也觉得此罪妇实属诬陷——” 楚云天皱眉，虽说在这朝堂上活生生被打死一人，但他的面色反倒是柔和不少，那话音明显都放柔了几分。 “那有证据说明她是诬陷吗！！” 楚嬴不等楚云天说完话，出口打断。 他双目充斥火光，步步逼上前。 若不是雷开及时将人拦住，恐怕楚嬴都要踏上台阶了。 “好了！” 楚云天面露不耐。 这到底是不是诬赖，楚云天心中其实已经清楚，但事过多年，当年解决了苏家之后，楚云天心中确实舒爽。 完全不似与楚钰想的那般，会对楚喆迁怒。 只是被利用这件事，对楚云天而言，也确实有几分不爽，但比起楚嬴如今这咄咄逼人的模样，他自然是更为不喜楚嬴。 “此事就此作罢，看在你这么多年都为容妃求情的份上，就让她从冷宫出来吧。” 楚云天不耐烦地挥挥手，起身就走。 “退朝！” 雷开见状，连忙喊道。 他冲楚嬴微微摇头，立刻飞快地追了上去。 而楚喆的去向，却无人定夺，身为太子，楚皇没有开口，谁敢让他继续禁闭？ 满朝大臣看着还立在现场的三位皇子，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今天发生的事情无一不触碰到楚皇的底线。 他们这些大臣如果继续留在现场，指不定哪天就被秋后算账。 就算要投身下个明主，也得把命留到那个时候才行。 “不知道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今日居然还站在一起了。”楚喆虽说也算是得逞所愿，但不仅没有将楚嬴拉下，反倒是如了楚嬴的愿，叫他心中如何舒服？ 从到楚喆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楚钰就猜到自己是中了套，他素来端着贤王雅王的名头，今日险些出了岔子，面上表情虽然未改心中却是惊魂未定。 “相处这么多年，三弟难道还不了解我吗？不过是看有冤情，一时想要为民伸冤罢了，若是误会我们这些皇子王孙也没什么损失。” 他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 “是没什么损失。” 楚嬴突地开口。 他朝着楚喆走了两步，双眸定定：“不过是条人命而已。” 不知为何，楚喆对上那双眼睛，心中莫名发寒。 “三弟放心，今日在殿上的种种，我都会记在三弟的身上，一个不落。” 楚嬴说罢，转身离去。 他掌心的血在手心干涸，留下一片血痂。 虽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一个，但他却开心不起来。 殿门外，郝富贵已经焦急万分地候着了。 楚嬴一经出现，他就立刻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殿下，崔肇已经按照你的话将人往顺城送了，还有……” 郝富贵明显还想说点什么，但在看见楚嬴的脸色和手上血痕的时候，瞬间止住话头。 “说。” 楚嬴微阖上眼。 事情已经发生了，耿耿于怀也毫无用处，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秦兮月的事情近在眼前，若是真让她嫁了人，这小女人指不定在心里记恨他，到时别说是帮忙处理事情了，不倒过来整他都不错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郝富贵犹豫地看向楚嬴，叹了口气：“秋兰姑娘已经得知了此事，已经将自己锁在房间一个时辰了。” 原本崔肇等人是打算将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再调查完事情实情，随后汇报楚嬴。 可惜秋兰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情急，根本压抑不住心中激动。 哪怕楚嬴打算暂留，她也再三催促。 若不是楚嬴留了一手，将崔肇和郝富贵安排了出去，那少妇只能按照太子的话行动，今天楚嬴还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在得知了事情真相后，秋兰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差点当场以死谢罪。 现在也不过是等着消息，若是楚嬴真的出事，恐怕她会立刻自尽。 “由着她吧。” 楚嬴揉了揉眉心，轻叹。 他这个丫鬟并不蠢笨，只是一时情急，等她自己想明白了，也能吃一堑长一智。 而此时，宫中也混乱一片。 谁也没想到容妃居然也能有离开冷宫的一天。 虽然只是随意发配了个宫殿，连宫女太监也没分配，可容妃当年如何荣宠，宫中的老人都是见过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想起来了。 “娘娘，奴婢就说殿下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巧云神色难掩激动。 当日安家上前欺辱容妃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是如今离了冷宫的容妃，就算是安林再入宫来，也不至于放肆至此。 “不可如此张扬。” 容妃脸上的淤青已经好了不少，她柔声开口，小声说道：“如今不过是离了冷宫而已，我们应当谦让一些，免得给赢儿惹上麻烦。” 巧云虽然很想直接寻到当初那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好好扬眉吐气，却也知道容妃所言非虚，微微不爽地垂下眼眸，没有再说。 “咱们手头还有多少银钱？”容妃轻轻擦拭着满是灰尘的木凳，缓缓坐下：“如今殿下在京城，我们须得帮上忙才行。” 她虽然不知道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后宫的态度来看，恐怕不是小事。 若是楚嬴真的打算争夺那个位置，难道她要一直在后宫拖后腿吗？ “我记得，你在御膳房有个老乡是不是？” 她侧头看向巧云。 而彼时彼刻，瑨妃殿内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所有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面对梳妆台前的瑨妃。 “居然还能出来！居然还能！” 瑨妃手中的木梳被她硬生生地捏断：“通知好安林了吗，明日就要让他们一并入宴，到时，我势必要灭了容妃这个好儿子！” 第836章 好戏开场 虽说不愿意承认。 可瑨妃如今也知道自己那儿子比不上楚嬴，可凭什么？ 一个冷宫之中出来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和她的儿子争？ “把容妃也给我盯紧了。” 瑨妃阴冷着脸，看着镜中那张已经开始有些疲态的脸颊，长指甲挠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到时后宫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容许他人的阻拦。” 她不是容妃那种天生的绝世美人，会老会丑，在皇帝对她厌倦之前，她必须给自己和儿子谋好后路。 更要将容妃和楚嬴踩进泥里。 …… “殿下这是拿小女开玩笑吧？”秦兮月捧着茶杯，嘴角微勾，虽是在笑，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愠色。 “小女可没说过要让殿下为小女谋一桩‘好婚事’。” 楚嬴也是自觉心虚，原本昨天夜里就打算通知秦兮月此事，只是两日之内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今日才得空来了惠民楼，将这件事坦白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两声：“你放心，既然你不想嫁，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不会让皇上赐婚的。” 闻言秦兮月的面色可不见好。 她重重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 “小女答应殿下的事情已经着手在办，明日的宴会上，殿下也会出席，到时我自会帮殿下洗清污名。” 她又道：“当今圣上决定的事情，是更改不了的，更何况事关……” 秦兮月声音略小了些，具体说了点什么楚嬴也没听清。 只听她继续言道：“若是为了这档子事害了殿下的前途，反倒是不妙，若是当真出现此事——” “殿下不必管。” 楚嬴皱眉。 他看向秦兮月的脸：“这么个绝世美人，别人应该冒充不了才对，怎么这就认命了？” “谁说这是认命。” 秦兮月抬眼看向楚嬴，却见楚嬴满脸坚定，心中顿时觉得不妙。 该不会是这大殿下还真打算保她吧？！ 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措，稍稍借用扇子挡住自己的脸，随即有些无奈地叹气。 “殿下放心，如果真的被赐婚，小女大可以借用服丧的名头躲过去两三年，难道两三年的时间还不够殿下站稳脚跟，帮助小女脱身吗？” 服丧？ 楚嬴记得，之前还在调查秦兮月的时候，看见过秦兮月家中的情况，现在需要秦兮月用上服丧二字的，不过只有秦家家主一人。 “难不成你要为了这种事情弑父？” 楚嬴有些意外。 谁料秦兮月却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反倒是不咸不淡地扫视楚嬴一眼：“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不想？” 她反问一句，见楚嬴不开口，嘴角扬起冷笑。 “就算殿下之前不想，难道经历了今日朝堂之事，依旧不想吗？” 秦兮月说着，眼神之中难掩欣赏。 当初谋定与楚嬴合作时，不过是看在楚嬴和楚皇不对付的份上，她也没得选，只是没想到楚嬴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 在此之外，也是皇城之中，唯一一个像人的家伙。 楚嬴眉梢轻挑。 他轻笑。 “秦小姐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秦兮月稍稍扬起扇子扇风：“殿下放心，小女的消息就是殿下的消息，只要我们还在合作，不管殿下需要什么，小女都会竭尽所能。” 她且说着，目光倒是难得真诚。 见她这般，楚嬴却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在心底打定主意。 女儿家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儿戏。 他如今在楚皇的心里已经没了地位，不介意再低下几分。 “对了，殿下应当已经遇见那姓李的了吧？”秦兮月笑着眯着眼：“好心提醒殿下一句，那家伙就算是说出一朵花来，也是信不得的。” “还用你说？” 尽管在心底暗自觉得秦兮月还是只狐狸，但在这只狐狸的面前，楚嬴确实是难得的放松。 京城之中，除了他带来的自己人之外，要寻到一个和他同一目标的人。 太难。 “倒也是，殿下才智过人，定不会因为有的人三言两语，便弃小女于不顾的。” 秦兮月笑着点茶，眼角微微斜瞥楚嬴一眼，自有一番风情：“殿下这些天来得罪了不少人，宴会上恐怕会有不少事情，还请殿下自己小心。” 有时候，人的话就是这么一语成谶。 楚嬴看着面前的几位皇子，嘴角微微抽搐。 这楚征楚辉不是二皇子那边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遥遥看向远方。 楚钰也不过投来略显歉意的目光，下一刻就转头佯装不知。 “不过就是给了你们点教训罢。” 楚嬴终于正眼看向两人：“当真要在宴会上同本宫闹事？到时丢脸的，可不是本宫。” “我们这不是看你第一次参加皇族家宴，过来关心关心你。” 楚辉虽然是年龄小些，瞧上去倒是比楚辉更有些心眼子。 他手中端着酒杯，轻轻放在楚嬴的面前。 “之前的事情，我和五哥都可以不再计较，但起码，大哥你得给我们喝酒赔罪吧？就一杯。” 两人立在案前，瞧那样子，楚嬴要是不喝这杯水，他们就不打算让开了。 “你也不想父皇知道你一回京城，就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吧？” 楚嬴垂眸看向酒杯，抬手端起放在眼前。 心头嗤笑。 酒杯里面的药放得也太明显了。 真当他看不出来。 “让本宫给你们赔罪？”楚嬴转动着手中杯子，慢慢站起身来。 那两人还严肃点头，仿佛就等着楚嬴喝这杯酒了。 “你们也配。” 话音一落。 噗。 只听见一声轻响。 那酒水就全部泼在楚辉和楚征两人的脸上。 可谓是雨露均沾，一个人也没落下。 楚嬴冷笑着将酒杯丢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虽说是有必要隐藏锋芒。 但他也绝不可能在这京城之中忍气吞声。 “你居然敢！！” 两人霎时大怒，当即想要怒骂。 正在此时。 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陛下驾到——” 原本还充斥着怒气的两人立刻抹干脸上的酒水，跪倒在地。 第837章 诡计暗藏 这宴会虽说是家宴，但在皇族，又哪里有真正的皇族亲情，就算是有，也只是在极少数人之中，至少绝不会发生在楚云天的身上。 被称之为家宴的宴会上有着绝大多数的“外人”，就连不少大臣都生在其中。 但作为才出冷宫的，并不受宠的容妃，自然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宴会上的。 眼见着一群人乌泱泱地跪下，楚嬴淡定地弯下身子，瞬间淹没在人群中。 楚皇享受着这一切。 他垂眸走向高处，目光在瞥见楚嬴所在的位置时流露出一抹厌恶。 “起身罢，今日不过是家宴，也不必如此拘束。” 楚嬴听得楚皇的话，心中只觉得装模作样。 “你给我们等着！” 见楚皇已到，楚辉两人也不敢再闹，只是心怀不满地瞪视楚嬴一眼，脚步匆忙地转身离开。 “我就说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肯定不吃。” 楚征走在楚辉之前，语气不屑。 他这样的人在皇子之中一直自诩清高，除了楚钰一人之外，几乎谁也不愿搭理，要不是楚辉和他一样身处被楚嬴对付的局面之中。 楚征也不会愿意和他一起行动。 “他又没看出来，这种迷药就连常年混迹花街柳巷的花花公子都看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察觉得到，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人带着酒过去他不愿意喝罢了。” 楚辉也察觉到了楚征对他的不屑之意，但是身为京城皇子中数一数二的混小子，楚辉倒是也早就习惯了这点。 只要能够对付楚嬴，他并不在意楚征是时不时有的轻蔑感。 “我觉得不起作用。” 楚征活动了下拳头：“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彻底屈服我的脚下。” 先前在大街上的时候，一定是楚嬴用了特殊的手段才会赢过他，就像是之前他在顺城那样。 在顺城那种穷山恶水走出来的能是什么厉害人物，顶多就是会用点低劣手段的垃圾罢了。 “难道你要当着父皇的面对他动手，把他弄死吗？”楚辉追上前来，小声地在楚征耳畔说道。 这句话明显是踩到了楚征的痛点。 就算是楚征再如何大胆，当着楚皇的面斗嘴争气还行，若真要是兄弟残杀，楚皇还能放过他？ “别着急，这宫里面想对这小子下手的人多的是。“ 楚辉厚着脸皮跟在楚征的身上，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他这人嘴里瞒不住事，也就是他认楚嬴为敌，楚嬴也不和他搭话，不然早前两三句就能被楚嬴套出事情来。 “接下来有他苦头吃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即是猥琐又是得意。 楚征皱眉。 他自然巴不得手刃了楚嬴来解气，但想要做到这一点，起码在这家宴上，称得上是难于上青天。 “难道你还打算给他下药？他喝都不会——” 楚辉急急忙忙地将楚征拉住，连忙四下看了眼：“你小点声，这事我可是连二哥都没有说过。” “四哥那母妃你晓得吧？” 缙妃？ 楚征更是皱眉。 这兄弟之间的事情，和后宫妃子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和楚嬴论出身。 “缙妃娘娘惦记着高昌西域使团的事情，想要把这差事塞给四哥呢。” 楚辉母族倒是不必缙妃娘家差，说起这些事情来，语气充斥着轻蔑好笑之意：“四哥那是烂泥扶不上墙，再说缙妃娘娘家势力也大，还带着个安家，这差事轮到谁也轮不到四哥啊。” 他眼珠子一转，落在楚征的身上：“倒是你，母族也一般，还干过几件像样的事情，说不定父皇一转头就把差事给你了。” 楚征听着楚辉字字句句不离母族势力，面上就有些难看起来。 正如楚辉所说，他虽然手有兵权，却是几个有名有姓的皇子中母族势力最为弱小的，尽管楚辉生母还算受宠，但一个无权无势的婕妤，除了和那落魄的容妃相比，其余时候和楚皇养的宠物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随手就让人打发了。 “怎么，实话还不许说？”对楚征的脸色如何，楚辉是毫不在意，他笑着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总之，刚才那土包子要是喝了咱们的那迷药，对他反倒是好事，他自己不识相，咱们就再等等，说不定是出好戏。” 楚辉挤眉弄眼，口中接连说道：“那容妃长得可是……” 他正打算继续往下说，眼角余光瞥见宫女走近，瞬间住口，只是朝着楚征露出颇为猥琐的笑容。 正到了开宴之时，宫女们莲步上前，各自斟酒。 楚嬴身前也来了两三个小宫女，笑吟吟地瞧着他，妩媚地冲他眨眼睛，斟酒之时手指还在楚嬴的手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勾引意图溢于言表。 楚嬴人都麻了。 他现在不光怀疑京城里的人把他当傻子，他甚至还怀疑京城里的人把他当成瞎子。 就算他待在苦寒之地许久，但他起码还长着眼睛分得清美丑吧？ 怎么随便打发个人就来勾引他啊。 好歹不能是这样的吧？ “陛下。” 正在楚嬴无语之时，突地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稍一抬头，就看见秦兮月那女人从女眷席上起了身，朝着楚皇拱手行礼。 本来楚皇就打着这女人的主意，怎么现在她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秦家丫头啊，有什么话想和朕说的？” 楚皇眉眼柔和无比，那模样姿态，比对待众多皇子时候的神情更要温和百倍不止：“可是想要什么东西？看在你娘的情面上，不管你想要什么，朕都给得起。” 秦兮月的娘？ 楚嬴茅塞顿开。 特么的，他悟了啊！ 难怪之前楚皇听说自己勾搭了秦兮月的时候，那个态度那么奇怪，这么一看估摸着是这个男人之前抢女人没抢过，对方嫁给了秦家家主，所以楚皇才在这种事情上激动异常。 可不管怎么说，这楚皇看上去都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总不能是看她嫁人就收手了，甚至还好声好气地对秦兮月。 怎么看也不是楚皇的性格。 第838章 珍珠鱼目 楚嬴摸着下巴，目光来回地在秦兮月的背影上打量。 别说，秦兮月这个模样。 她娘怎么也得是个绝色美人。 楚皇这狗脾气，要是忍得下来，他才不信。 “陛下，先前在接风宴之时，小女曾经说过一件事。”秦兮月感觉到背后的目光，熟悉程度，倒也不用回头看就晓得是谁，心底着实无奈。 也幸好是楚皇现在的注意力全在她的身上，否则依着楚皇这喜怒不定的架势，恐怕少不得找楚嬴的麻烦。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背俯身后，微微示意。 感觉目光撤回，这才继续说道：“陛下可是忘记了？” 楚皇表情隐隐发黑。 他倒是没看向秦兮月，反倒是抬眼怒瞪楚嬴。 楚嬴此时收了暗信正低头干饭，被这莫名其妙瞪了眼，就算再如何机敏也只是茫然地抬起头。 他现在还没开始搞事呢，老老实实干饭得罪谁了？ 而且这御膳房的饭菜味道还一般。 “陛下。” 秦兮月又是唤了一声。 楚皇方才看向她：“此事，朕不是应许你随意行动不必过问吗？” 他神色放得宽和，语气也算温柔，但在楚嬴耳朵里面还真就听出来几句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秦兮月到底是要求了什么东西，惹得楚皇这个样子。 “陛下是应许小女了，小女也确实是去寻大皇子了，可大皇子殿下根本就不愿意见小女啊。”秦兮月边说着，边娇嗔地瞪了楚嬴一眼。 逼得楚嬴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咳出来。 啥？ 他没忍住瞥视了楚皇一眼。 可真行，楚皇当初要是真答应了秦兮月来找自己，那前几日又凭空来找他麻烦做什么？ 闲着没事做，找他撒气来了？ “秦小姐说笑了，本宫只是——”与此同时，楚嬴自然也悟出秦兮月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口便接。 “大殿下只是想要先立业后成家，对我们这些女儿家不感兴趣，连见也不肯见，是吗？” 秦兮月却当着众人的面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态，站起身来逼到楚嬴的面前，原本清冷的姿态中浮现几分骄纵，扭头瞧着楚皇：“陛下，他这可是看我不起？” 其余人倒是没有见过秦兮月和楚嬴相处，见秦兮月这模样，心里面倒是真信了几分。 毕竟秦兮月的地位并非一般女儿家可比，有些骄纵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对上的还是楚嬴这种不受宠的落魄皇子，多看楚嬴一眼，便是楚嬴的福气。 楚嬴还在这里摆架子。 唯独楚辉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兮月为何突然换了神色，可凭借他自己的脑袋，一时片刻还真就想不明白。 他也权当简直当时是看错了，但转念一想，若真是秦兮月主动找上楚嬴，那他二哥岂不是—— “哼！给脸不要脸！” 楚辉倒是没那个胆子当面呵斥秦兮月，转头就骂起了楚嬴。 楚嬴习以为常。 在这京城里，他都快修成背锅侠了。 “秦小姐说笑了，秦小姐乃是天人之姿，本宫如何会看你不起？本宫不过一视同仁罢了。” 楚嬴将楚辉的话权当做耳旁风，只应声说道。 现如今听见这话，楚皇脸上倒是难得地浮现了几分赞同，要是楚嬴一直和京城中的权贵保持关系，兴许他会愿意留楚嬴一条命。 “一视同仁，好一个一视同仁。” 秦兮月冷笑不止，面上表情更为傲气。 “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她骄纵地拧过头，手指直接指向正在看好戏的安林：“大殿下弃我于不顾，连见上一面都不肯，可是却要倒贴安家的人，怎么？” “我比不上安家小姐？” 秦兮月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倒是没人敢应声一句。 这河洛商盟的一把手，绝色倾城富可敌国的秦家小姐，比不上安家一个甚至可以说有些普通的小姑娘。 谁敢说是啊？ 安林本来就乐得看戏，她心中嫉妒秦兮月许久，又是看不上楚嬴，不管两个人哪个吃亏，她都乐得其成。 可谁能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更是被当众挑出来对比。 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她一时间涨红了脸，又羞又恨，可偏偏又没有在大殿上叫板的资格，红着脸握紧拳头，支支吾吾地说不上话。 “我是比不上她的相貌？” 秦兮月追问。 楚嬴嘴角勾起，已然清楚了秦兮月的计划，他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笑意，憋笑言道：“这……” 当然比不上了。 众人皆是在心底说道。 只是看在安大学士和安林那漆黑的脸色，没出声罢了。 “看大殿下这模样，是说比不上了？” 秦兮月又道：“那才学，又如何？” 楚嬴干咳两声，眼底含笑：“秦小姐是天下三姝之首，才学自然不会落于他人之下。” 秦兮月轻哼，歪着头看向安林。 “那为何，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反倒是对她纠缠不休？难道是因为赐婚被拒，便对她情根深种了？” 在场的皇子大臣，连同几位受宠的妃子，哪个是没有听说安林在私底下搞的小手脚？ 这之前是看楚嬴的笑话。 现在自然是看安林的笑话了。 “秦小姐何出此言啊？” 楚嬴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好似前几日收到信件之人并不是自己：“本宫当日虽被赐婚，安大学士也颇为器重在下。” 他顿了下，流露出为难的姿态。 “说是安小姐对本宫情根深种，可本宫既然说了先立业后成家，当然不会草率答应免得辜负了小姐，又怎么会对安小姐纠缠不休呢？” 楚嬴这两三句话就将这两天的谣言反驳。 原本单由他一人说这话，外人和百姓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偏偏秦兮月又言。 “那倒也是，你连我都不肯见，怎么又会跑去找安林小姐纠缠不休。” 倘若此话是别人说的，或许还要被嘲几句异想天开，自以为是。 但这话是由秦兮月说出。 那便全然不同了。 只让人觉得，颇为有理。 是了。 谁会放着天边明月，看都不看一眼，转而跑去捡一块不起眼的烂石头呢？ 安林此时也注意到众人嘲讽至极的目光。 心中分外恼恨。 不断抬头看向缙妃。 缙妃朝她轻轻地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第839章 占便宜 原本众人都以为事情会就此作罢，至少可以说是告一段落。 虽说大家对秦兮月的风流韵事多少都有些兴趣。 一个绝色美人。 一个拥有无数财富的绝色美人，在不确定花落谁家的时候，总是会引发无数人的讨论和绮念。 就算明白秦兮月十之八九会落入皇家，最准确的是二皇子，可在没有确定之前，谁又不会揣测一二呢。 不过楚皇在上，可没人敢表露出来太多。 难得看见安家人吃瘪，这在心中暗笑的人也不在少数，早就称得上是一句心满意足。 楚嬴虽然不算满意，但流言得此澄清，也算是秦兮月做到了他的要求。 好歹秦兮月也是个美女。 楚嬴对她的要求倒也没有那么苛责。 却也不知道秦兮月是瞧见了楚嬴的些许不满，还是早有计划，原本已经松缓的语气突然变得刁钻起来。 “那也不对，大皇子殿下若是没有缠过安家小姐，为何外界会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这无风不起浪，大皇子殿下莫不是和安家小姐早就情投意合，不过是碍于先立业后成家的誓言，才不得不拒绝，明着不同意婚约，暗地里面早就互通区款吧？” 楚嬴一愣。 这脏水泼得，要不是自己知道秦兮月和自己是一边的，都要以为这秦兮月是跟着谁来祸害自己了。 “那这事情就变得有点意思了。” 楚喆才从禁足中脱身，正愁没办法彰显自己太子的威风，听着这话直接站起来，逼近到楚嬴的面前，眼神怨恨恶毒。 “大哥，你该不会是骗了父皇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他早就想在楚嬴的面前耍耍自己太子的威风，先前在朝堂之上不仅失败了，还被楚嬴呵斥，现在自然是抓住几分嘲笑开口：“不过也不怪大哥，大哥之前在顺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被个不入流的小丫头勾了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本殿下身为大哥的弟弟，见大哥这幅模样也是心痛，不如这般，改日本殿便送几个美人珠宝到大哥的府上，好让大哥开开眼界，明白这京城和顺城的云泥之别。” 楚喆口中说个不停，不等楚嬴应答，又道：“大哥也别拒绝，本殿不管怎么说也是太子，家底自然不是大哥可比的，随手送点东西，对大哥而言是至宝，对本殿下来说嘛——” 他蔑笑一声，话里的意思已经极其明显。 在场之人皆是面面相觑。 就连楚钰都频频摇头，只觉得楚喆蠢笨无比。 也不知楚喆为何遇见了楚嬴就像是那斗输了的公鸡，鼓着眼就冲上去了，半点脑子也不动。 今日也幸好说这话的是楚喆。 被奚落的人是楚嬴。 但凡这两人之中，任何一个换成别的什么皇子，楚皇定不会轻松将人放过。 “美人就算了，本宫没这方面的兴趣。” 楚嬴倒是满脸坦然。 “但金银财宝确实可以多一点，本宫也想看看，太子殿下到底要送什么好东西让本宫开开眼界，总不会是什么几千两都不值的俗物吧？” 众人，便连同是楚皇都忍不住愣住。 楚嬴这人还真的答应下来啊？ “怎么？难道太子殿下是要说谎，可太子殿下是在父皇的面前允诺的，这要是反口，岂不也是欺君之罪？” 楚嬴注意到众人惊愕的目光，嘴角反倒是微微勾起，继续追问。 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事情。 还能让楚喆出点小血。 何乐而不为呢？ 楚喆送得越值钱，他倒是越高兴。 嘲讽顺城没钱又如何？ 他还不至于现在就告诉楚皇自己银钱兵马皆齐。 “自然不是。” 楚喆没想到楚嬴居然会这么厚脸皮地将事情应下来，心里一时间也算是恨得咬牙切齿，偏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允诺，就算是他现在想要反悔—— 也得考虑下对自己威望名声有没有影响了。 “不过你刚才说也，难道是说你真的和安家小姐不清不楚？如此这般作风，可不是身为皇子该有的！” 楚喆几乎是狼狈地将话题往回扯。 这回可不等楚嬴或者是秦兮月反驳，安林先坐不住了。 就算是瑨妃再如何按使眼色，安林也急忙起身：“太子殿下！绝无此事！” 她本就心心念念要嫁给楚喆，做这大楚的太子妃，要是今日这事态继续下去，别说是做太子妃了，就凭这个暗通曲款，她就不得不嫁给楚嬴那个废物！ “大皇子殿下，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纠缠我，还捏造我对你有意的传闻，但我对你绝无半点情意，更不可能和你有关连！” 安林说着话，脸颊说红便红，又羞又娇地盯着楚喆。 “因为小女心仪之人，乃是太子殿下。” 别说是上面坐着的缙妃了，就算是安林的亲爹安大学士都在不断地对着安林使眼色。 可偏偏安林全当自己是看不见，口中更是情意切切。 “小女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动摇的。” 闻言，人群便开始小声议论。 若先前秦兮月的话只是让不爽安家的人心中暗喜，如今安林的表现，可谓是让在场之人心中都露出鄙夷蔑视之意。 哪有好人家的女儿会当众同人这般表白心意的？ 秦兮月虽说是这般做了。 却也没有说处心仪两字，顶多是表达了欣赏结交之意。 再说，那秦兮月岂是一般凡俗可比的？ 她若是说出这种话，也只会让人感叹楚嬴的运气命数不错，可安林又凭借什么？ 别说是底下的大臣了，就连坐在首位的楚皇也黑了脸。 他召着安家人过来，本就是为了将人塞给楚嬴。 被接二连三地破坏也就罢了。 这安林居然也敢口出此言？ 不管如何，楚嬴这面上还是皇家！ “安爱卿，你这女儿，是把朕的儿子们当成什么街头的瓜果蔬菜了不成？” 楚皇并不为难安林，只扭头冷笑地看着安大学士，口中冷冷发问。 “怎么？朕的赐婚你们不满意，还想做未来的皇后？” 第840章 皇家颜面 楚嬴就算是千不该万不该。 他顶着大皇子这名头，这臣子家的人就不该当众—— 更何况还是当着楚皇的面奚落。 这不就是打皇家的颜面？ 安大学士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女儿是说了要命的话，连忙起身掀开袍子，打算跪地求饶。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那张嘴，比谁都要来得更快。 “陛下圣明，小女绝对没有那番意思，只是小女认为就算是嫁人，也要嫁给自己心仪之人，断断不能让有心人污秽了小女的名声，逼得小女不得不嫁他才是。” 安林见着秦兮月都能在楚皇的面前如此言语，心中自觉自己不差秦兮月半点，自然是毫不畏惧地开口。 更何况，秦兮月家中不过商贩。 而她安林生父却是皇帝近臣，那秦兮月说得了的话，她自然也说得。 至于楚嬴说不肯娶她。 这件事情安林虽然庆幸，但在心中却是从未相信过。 依着身份，家世，经历，楚嬴怎么可能会不想娶她？ 他一个顺城里面爬出来的落魄之人，恐怕只是觉得配她不起，有自知之明地取消婚约罢了。 “陛下，臣女一片真心，还望陛下成全。” 这等同于是在让楚皇现在就给她和楚喆赐婚了！ 就算是等着看戏的众人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 楚皇即位这么多年。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场面。 楚嬴也在心底觉得好笑。 果然是个刁钻的蛮妇，当时能做出威胁他生母之事，如今这般没有脑子，倒也不是件怪事。 他目光微微上抬，却见秦兮月趁着众人不注意，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楚嬴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梢。 难道说安林自己蹦出来这件事情，居然也在秦兮月的盘算之中吗？ “本殿——” 楚喆此时才是最恼恨的。 他对安林这种蠢货可是半点兴趣也没有，安大学士更是楚皇直系，根本就不会为他所用。 娶这么个蠢东西回去对他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 偏偏他还不能当众说出拒绝之语。 那才是将安大学士得罪透了。 就连楚嬴说的立业成家这一套他也用不上。 楚喆本就多少有些好色，虽暂时没立下太子妃，但侧妃妾侍都不在少数，朝中谁人不知？ “等等。” 秦兮月上前一步，朝着楚喆微微颔首，又低头看向安林：“照安小姐的意思，大皇子殿下确实是纠缠你了？” 不等安林回答，她语调微低。 “安小姐可是考虑清楚了，现在我们都在圣上的面前，倘若说谎，可真就成了欺君之罪了。” 要是秦兮月不加上这句话倒也还好。 此话一出，安林眼神中就闪过恼恨，注视着秦兮月清冷绝美的容颜，心中更是恨憎。 方才众人的表现她看得分明。 每一个人都觉得，有了秦兮月，谁还会瞧得上她安林。 凭什么？ “这是自然！”安林愤恨开口：“我何必拿自己的清名去祸害大皇子殿下？只是不管大皇子殿下做什么，我都对大皇子殿下无意。” 她说着话，转头正视楚嬴。 那模样瞧上去倒还真像是真的那般。 “大皇子殿下，你对我的心意我心领了，还望大皇子以后不要再纠缠小女。” 安林说完，心中自觉扬眉吐气。 就算是秦兮月又如何，她欣赏的男人连看上她一眼都不肯，却想着要同自己成婚，自己却根本看不上这个男人。 “噗。” 正在安林心中洋洋自得之时，楚嬴却是控制不住嗤笑出声。 他摇晃着手中酒杯，懒懒散散地靠着身后柱子，眸光冰冷：“安小姐，差不多可以了，本宫看在你是女儿家的份上，并不愿意同你计较。” “要说起来，本宫今日不过头一遭见你，又何来纠缠之说？” 安林表情一瞬错愕。 完全没有想过楚嬴居然有这个胆子当众怼自己。 难道楚嬴真的不想娶她？ 怎么可能！ “大皇子殿下何必为了颜面强撑。”安林自己在心中琢磨过一圈，随即又叹气，装模作样地说道：“小女也知当众说出这些话，有损大殿下的面子，所以才一忍再忍，可涉及到小女子的清白，小女不得不说啊。” 瞧着安林情真意切的样子。 在场的人心里面也泛起嘀咕。 总不至于安林拿自己的名声来赌？ 要说楚嬴从出生起就不受待见，又在边疆苦寒地待了那么长时间，正如太子殿下所言，说不定根本就没见过世面—— 弃珍珠而选鱼目，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楚嬴就算是想要继续争辩，在众人的眼中恐怕也只是被拆穿了真相，面子上挂不住想要强撑着罢了。 不过现场既有秦兮月。 倒也用不着字字句句都由着楚嬴开口。 “照这样看来，大皇子殿下和安林小姐，总有一个在欺君了。” 秦兮月缓缓开口，眸光带着几分遗憾注视着安林。 皆为女儿家，她该给的机会已经给了。 “总不会是我。” 安林却没有读出对方眸中之意，用力瞪视过去。 旁边的安大学士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偏生被楚皇目光制止，愣是不能上前。 他只能疯狂用眼神示意安林，可安林半眼也未看过去。 “真是不巧，前段时间小女听说传闻之后，只觉得大殿下对小女漠视，却偏心安家小姐，心中便不服，特地请人调查一二。” 秦兮月摇头。 “但，真就让小女发现了些不同的事情。” 安林手心冒出冷汗，但随即振振有词地言道：“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大皇子殿下寻我不得，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 楚嬴吃着小菜，无奈地摇头。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人。 浑身上下嘴最硬。 原本他和秦兮月都有意要放她一马的。 “哎。” 秦兮月抬头看向楚皇。 “小女不小心发现，这散布大皇子对安小姐求而不得消息的人，正是安家的小厮，还有往日里来往的客人才子。” 她轻叹：“若真是安小姐被拒婚好面子说这些也就罢了，小女自然不至于将事情闹到圣听。” “偏偏，小女听闻，传言中说，安小姐必为皇后之尊。” 第841章 下药 楚皇自认自己还能在位几十年。 本就不喜欢有人惦记着自己的位置，要是太子这种受他宠爱的儿子也就罢了，不过是一个臣子家中的女儿。 居然也敢盼着他死，盼着他从位置上下来！ 楚皇对秦兮月的话深信不疑，当即面如锅底。 “你教的好女儿！！” 楚皇不好对安林动手，立即怒视安大学士。 那安大学士心中早就觉得不妙，见状急忙跑向安林，着急地拉住安林的手跪下。 “陛下！是臣教女无方——” “爹，这肯定是污——” 安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反驳秦兮月。 她事情做得隐蔽，怎么会被秦兮月他们知道？ 更何况，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 她说的话不假，就算当初对拒婚一事稍加染色，那其余人的嘴也不是她管得住的，与她又有何关系？ 秦兮月竖起手指，低着头默声地对着安林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她扯出袖中一角。 正是安林贴身丫鬟的手帕。 虽说这算不得上什么证据，但在河洛商盟，还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证据”，更何况只是这点小事了。 安林皱眉，心中惴惴不安，突地坐在地上，眼神愣愣地瞧着秦兮月。 秦兮月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不再开口。 在楚嬴着手调查她之前，她自然也没少了解自己这位盟友。 让她影响最为深刻的。 反倒是这位盟友的善心。 倒不是多罕见多愚昧的行为，楚嬴所行之事，皆是恰到好处。 可就是这种恰到好处的善心，让秦兮月有些不解——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楚皇的儿子。 难道这就叫歹竹里面出好笋？ 不管如何，秦兮月只知道一件事，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将安林逼上绝路，让她当场暴命，恐怕自己那位盟友就算不说，心里面也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 看在她还挺喜欢这位盟友的份上，她自然不会将事情做到这么绝。 “陛下，臣这就带小女回去，好好教育，绝对不让她再做出这等愚昧之事！” 见安林及时住口，安大学士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朝着楚皇叩拜。 楚皇面色阴晴不定。 最终冷哼一声。 “滚吧！” 说罢，他起身：“好好的一出家宴，都让你们扫了兴！” “臣有罪！” 安大学士连连磕头不止。 这一出事情之后，就算是安家想要将事情瞒下来，也没那个胆子了。 之前楚皇那是睁只眼闭只眼，可现在要是他们还故技重施。 那无异于虎口拔须。 找死。 安大学士想到这，脑袋更是磕得砰砰作响。 楚皇却大步朝外走。 从秦兮月身侧走过时，却猛地停下步子：“你跟着朕过来。” 虽说他已经放缓了语气，但在那声音中，依旧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遭了。 楚嬴握着手中的酒杯，眉头紧皱。 秦兮月这个丫头片子事情做得太过明显，恐怕是要被楚皇教训了，更何况，还有婚约的事情。 他轻啧一声。 正打算先将秦兮月拦下来再说，却见秦兮月面色和缓轻轻摇头。 只是示意他莫要情急。 “这女人……” 楚嬴皱着眉叩击面前桌案。 心中沉思。 “殿下，奴婢替您倒酒。”他这番沉默下来，旁侧的宫女便手疾眼快地上前替他续上酒杯。 酒液清冽无比。 此时瑨妃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案下的手绢差点让她自个搅烂。 安家这群蠢货！ 原本她还打算等下让安林去给楚嬴敬酒，这事出有因，都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楚嬴自然找不到理由不喝下去。 谁能想到安林居然会蠢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拖后腿！ 现在又要找何等理由让楚嬴饮酒？ 瑨妃目光注视着楚嬴，心中焦急万分。 从楚嬴进来到现在，宫女倒的酒他一口不喝，派出去挑逗勾引他的宫女也没排上用场。 怎么才能让他把药喝下去！ “母妃？” 正在瑨妃心中着急的时候，旁边突然摸过来一道黑影。 “你干什么？要吓死你母妃我啊？” 瑨妃心中有鬼，险些被自家儿子吓个半死。 她恼火地瞪了眼楚浩，可说到底还是自家孩子，心中的火气还没冒出来就先歇下去三分。 “说罢，来找我什么事？也是你父皇不在，不然你这般不守规矩，小心你的皮！” 她手指戳了戳楚浩的额头，娇骂道。 楚浩明显已经习惯了自己母妃这个样子，他憨笑两声，冲着瑨妃摊开手：“母妃，来点。” 他面上带着红，周身一股子酒气，一看就知道没少喝。 瑨妃心中自然是又气又好笑。 她又戳了楚浩两下：“又要去玩？不是和你说过了，这些天收着点，将来有好事轮到你身上呢。” “能有什么好事。” 楚浩没见着瑨妃给钱，就忍不住小声嘀咕：“好事不都是二哥三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三哥也就算了，其余人凭什么越过你去？” 这不听还好，一听这话，瑨妃心中更为不爽。 她暗自打量着楚嬴，猛地轻轻推了把楚浩：“去，拿着这杯酒，你自己喝，再带着这酒壶给你大哥敬杯酒，到时候你要多少银子，母妃我一点不少地给你。” 楚浩打量着手中的酒壶，突然嘿嘿笑了两下。 “母妃，这里面加料了吧？” 他常年混迹赌场妓院，这点小东西的门道他清楚得很。 楚浩一边对着酒壶闻了闻，一边朝着瑨妃竖了个大拇指：“您还真是一手，这药喝下去，天王老子都查不出来是中药了。” 瑨妃闻言，不觉得自家儿子平时胡闹得太过这些腌臜物都知道，心中反倒是觉得楚浩出色得紧。 “好了，赶紧去，要是楚嬴喝下去，好事迟早落到你头上。” 生怕自己儿子不肯照做，瑨妃又补了一句。 “到时候你要多少银子拿不出来？” 楚浩虽谈不上看不惯楚嬴，却也正如瑨妃所说那般，心中不满意得紧。 这好事轮到太子和雍王也就算了。 他楚嬴凭什么？ 不管瑨妃打算对楚嬴做什么，他能不能接手高昌西域使团，只要楚嬴接不着，他心里面就舒坦。 第842章 将计就计 在京城做了这么久的霸王，楚浩看不上什么人，自然不会客气。 更何况，之前作诗的事情害得他现在还是不是被嘲弄。 楚嬴不得赔过来？ 越是想，楚浩就越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提着酒壶就朝着楚嬴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自然被众人收入眼中。 在场人谁看不出来缙妃和楚浩肯定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可他们凭什么提醒楚嬴呢？ 皇后更是垂着眼，眼底全是蔑视和疯狂的嫉妒。 当初就是楚嬴的生母抢了楚皇的宠爱。 现在楚嬴还害得她儿子马前失蹄。 再加上高昌西域使团的事情。 皇后心里面可真真是将楚嬴恨在了骨子里面。 但既然当年她敢让自己的儿子布下陷害苏家谋逆的大局，就自然不会因为现在这些两三毛的事情落了下乘。 现在楚喆既为太子，她又身为皇后。 跟楚嬴比起来就是天上地下。 这世间断断是没有瓷器去碰石头的道理。 好在瑨妃这把刀这些年一直都好使，三言两语稍加挑拨，便可以让瑨妃去对付容妃，对付楚嬴。 母子都是蠢货。 但胜在好用。 总比楚钰那对母子好对付些。 皇后端起酒杯掩盖自己的表情，心思越发深沉。 她倒是觉得，今日之后，楚嬴和容妃这对母子肯定没有办法再来妨碍自己的眼睛了。 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楚钰。 自己生的儿子蠢了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有人挡路，那就让她这个做母妃的，清了这些路上的杂碎。 “大哥。” 楚嬴这边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去管秦兮月那边的事情，便瞧着楚浩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他径直地走到楚嬴的旁边坐下，周身酒气，抬手就要去揽楚嬴的肩膀。 “有事？” 一个酒鬼，楚嬴就算是没学武也能轻松躲开，他面色冷漠，淡淡地瞧着楚浩。 楚浩这扑了个空，也难得没有摆出自己四皇子的架子，乐乐呵呵地去抓楚嬴的杯子。 “这什么酒！” 他转头去看楚嬴背后的小宫女，怒声说道：“你就拿这种酒来打发我大皇兄是吧！找死是不是？！” 楚嬴嘴角抽搐两下。 他倒不觉得楚浩这是在发酒疯。 京城中，就算是只虫子，也比别人多几个心眼。 别看楚浩好像脑子不好。 这脑子不好心里憋着坏的人，还在少数？ “大哥，你别理这些踩高捧低的东西，我敬重你！”楚浩骂了个痛快后，转身朝向楚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当初你做的诗，那是真的好！” 楚嬴一听，便从楚浩的声音里面品出来几分的咬牙切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看来当初当众被打脸的事情，还真就多多少少留下阴影了是吧？ 他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既然不是他逼着楚浩冒领的，和他便没有关系。 “后来，你又在顺城立功。”楚浩张口就是酒气，红着脸磕磕绊绊地说话：“四弟我实在是佩服！” “他们不给你好酒喝，我给！” 楚浩说着，抬起手中的酒壶给楚嬴的酒杯续上：“这是我从母妃桌子上顺来的，一品好酒，你尝尝看，要是你喜欢，改天我送个几十壶到你府上去！” 原本楚嬴还真就不想接这个酒。 毕竟他对酒的兴趣，还没有那么大。 更何况这御膳房的饭菜如此一般，只能说是让他勉强入口，哪里还有兴趣喝酒啊。 楚嬴微微侧头，正打算拒绝之时，目光便瞧见了酒杯之中的清液。 他盯了片刻。 又抬头看向楚浩手中的酒壶。 突地笑了。 “四弟客气了，我回京这么久，你还真是第一个主动来对我好的人。” 楚嬴笑得满脸和睦，伸手接接住了杯子。 “既然你都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的酒，我要是不喝，岂不是不给你面子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之中。 秦兮月和楚皇两人，对坐案前，各执一子。 “陛下，吃。” 秦兮月从楚皇的面前夹出一枚白子。 岂料楚皇却得意一笑，伸手落下白子，将秦兮月的黑子全数围住。 “你呀，这棋艺还得再练练。” 秦兮月有些失措地捂着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和陛下确实还差得远呢。” 她不着痕迹地将棋盘上的黑子挪了下位置，表情却显得分外遗憾。 好像那个差一步就围剿对方白龙的棋子从未落下。 “小丫头一个。” 楚皇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打量了秦兮月几眼，伸手摁在秦兮月的手掌上轻拍两下：“你和你娘亲真是越来越像了。” 秦兮月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又生生压了回去。 只是红着脸抽出手。 “陛下何出此言，我和娘亲可还差得远呢。” 楚皇定定地看着她，突问：“朕在殿上看见你屡次三番为楚嬴说话，莫不是喜欢那个小子？” 不好。 秦兮月心中咯噔一下。 她连忙压下心中躁动，缓缓抬头，皱着眉头满脸天真：“喜欢大皇子殿下？那怎么可能！” “陛下你不是知道吗，小女平生最敬佩的就是边疆的战士们，如今听说大皇子殿下在顺城立下赫赫战功，不过是心有崇拜罢了。” 秦兮月说着，神色之中流露出极其自然的不满。 “我帮他说话倒也不是，只是大殿下身为皇室中人，又是陛下的首子，那安家小姐这般玩弄是非颠倒黑白，岂不是在污蔑皇室？污蔑陛下您的名讳吗？” 这句话自然是说到了楚皇的心坎里。 他略微不爽地皱起眉头，只觉得秦兮月此言不假。 “算了，朕也不想计较这些。” 楚皇语气放缓：“你以后也别掺和这些事情，那些个浑小子指不定打你的主意。” 听着楚皇的语气，秦兮月便知道这一关算了过了。 可很快，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以前朕和你说过的话，也该兑现了。” “在朕这群不争气的儿子里面，就老二和朕年轻的时候再像不过，你们的婚约，也是时候兑现了。” “不如朕这就下旨，宣布你们结为夫妻，如何？” 第843章 找点母猪 “说得正是！” 楚浩这边瞧着楚嬴接过酒杯，心中狂喜，只差没有亲自上手将那杯中的酒酿倒入楚嬴口中了。 “不过你偷了瑨妃娘娘的酒，该不会是已经被缙妃娘娘发现了吧？从方才起，我就见她一直频频看向我们这边。” 楚嬴便笑着说话，便将酒倒入口中。 那楚浩见状，哪里还管楚嬴说什么，反倒是笑眯眯地继续给楚嬴倒酒。 要不是他穿得华贵无双。 在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认识他，不然指不定要将他当成伺候楚嬴的小太监了。 “发现了就发现了，我母妃性格软和，不就是偷了一瓶酒嘛，她还能把你我二人生吃了不成？” “喝酒喝酒。” 楚浩说着，见楚嬴迟迟不喝第二杯，又是催促。 索性就与楚嬴碰杯。 “我先干了，你随意。” 楚浩一口饮尽，目光灼灼盯着楚嬴。 楚嬴见状，自然也是饮下。 楚浩的神色便是越发兴奋，又是飞快地替楚嬴续上酒杯，再次饮酒。 其实按照缙妃的吩咐，和这其中的药量。 一杯足矣。 楚浩却不这么想，既然是“好东西”当然是要让楚嬴喝得越多越好，最好是将这一壶酒都喝完。 而瑨妃隔得远远地瞧着这边的动静，心中也只觉得满意，并无别的想法。 “走吧，既然我的好儿子都已经替我解决那个杂种了，剩下的，就得由我来办了。” 这中间还差一环呢。 听说上次，就算是秦兮月被楚嬴调侃奚落的事情被楚皇知道了，也被楚嬴想方设法地躲了过去。 可见楚嬴这个人有点小本事在身上。 药都已经下了。 既然打算让楚嬴背负淫乱后宫的名讳，又怎么能只是随便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就打发了呢？ 瑨妃慢条斯理地往后宫走。 在冷宫之后，偏僻的宁安殿里，还有着个留给楚嬴的大美人呢。 “娘娘，您交代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妥了。” 巧云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的油灯。 虽说是出了冷宫，也得到些赏赐，但是他们主仆二人可用的东西并不多，本来就为数不多的银子被容妃做了安排，剩下的都是些御赐的物件，谁也不敢乱动。 常见的明灯这些物品，更不可能在赏赐之中了。 “只是奴婢那老乡也不是什么大厨，您说的东西真的行得通吗？” 巧云看着容妃，小声地问道。 “放心好了。” 这些天下来，容妃的脸色好了不少，再加上心情的原因，光看身段和面容，竟隐隐有回到年轻时候的趋势，只是周身的气韵更浓，身形也消瘦了些，但更有几番不同风味。 “这些材料方子都是听赢儿说的，他说的总不会有错。” 容妃想起这些天来楚嬴写的信，面色更加柔和。 就在主仆两人说话之际。 嘭地一声。 门口传来一声闷响。 这已经不是在冷宫里，就算是外面有人来找麻烦，也不该如此动静。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忐忑无比。 “奴婢去看看。” 巧云压下心中不安，示意容妃停在原地。 却见容妃小心地跟了上来。 “若是真有人夜袭，我留在里面也不见得安全。” 容妃小声地跟巧云解释。 却见面前殿门打开，地上稀稀落落地躺着不少太监宫女，正中的壮汉还抱着一个身穿华贵衣服的女人，只是那人反抱着对方，有些看不清面容，分不清抱着的到底是谁。 容妃骇了一跳，正要放声尖叫之时。 听见身侧巧云语气疑惑地唤道：“崔肇？” 巧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头和容妃解释。 “这位将士是大皇子殿下的人，按理来说没资格进宫的，就算殿下在家宴之中，他也应该是在外门候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这——” “没时间多说了。” 崔肇四下看了一眼，直接朝着容妃走过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 “容妃娘娘，劳烦您挪步殿外，没有一个时辰，不要回来。” 容妃看了眼天色，有些疑惑地皱眉。 这个时辰了…… 不过既然巧云说了这是楚嬴的人，容妃倒是没有怀疑，她稍稍颔首回礼，带着疑惑和巧云走出门去。 一等到她离开，崔肇就满脸厌恶地抱着人走入殿内，一把将怀里的人扔在床上。 那还算姣好的面容暴露在油灯之下，不是瑨妃又是何人？ 只是崔肇看待她的目光却不像是在看一个美人，反倒是神色厌恶，转身便走到殿前，将那些假装成太监的侍卫个个拖了进来。 这些都是瑨妃准备用来对付楚嬴和容妃的。 原本瑨妃的计划就是要让楚皇亲眼看见楚嬴淫乱后宫，乱伦背德，这样一来，楚嬴和容妃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 计划是恶心了点，但是足够管用。 更何况，她还巴不得楚嬴和容妃越痛苦越好。 只是当时的瑨妃恐怕没有想到，这一切都会沦落到她自己的身上来。 崔肇烦躁地在瑨妃的身上摸索两下，将她怀中催情香摸索出来，立刻点上，下一秒，便捂住口鼻离开，将殿门用力合上，连半点气息也不透露出来。 大抵一炷香后。 远处慢慢走来一个身影，肩膀上还扛着一人。 “殿下！” 崔肇卸下心中重担，连忙快步上前。 “幸好您没事。” 虽说早就得到了楚嬴的消息，但他们这群人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他边说话，边从楚嬴的手中接过楚浩，目光落在楚浩下身时，面上忍不住流露出讥笑。 “别瞅了。” 楚嬴笑着踢了他一脚。 “他喝了一壶下去，要不是本宫点了他的穴，他早就憋不住了，怕是母猪摆在面前都得上。” 什么叫一柱擎天啊。 “那小的这就把他送进去。”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既然这群人打算这般算计他们殿下，他们不过就是将计就计还给他们罢了！ “别了，多少有些过分。” 楚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闻言，崔肇满脸的不赞同。 可接下来楚嬴的话，却让崔肇立刻笑出声。 “咱们给他找几只母猪母羊的过来，好好伺候他。” 第844章 揭发私通 学着瑨妃那样搞母子乱伦甚至称得上是群魔乱舞，确实有些过分了。 但让楚浩与母猪为伍就刚刚好。 虽说在容妃的安宁殿里面做这些事情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但这一切都是缙妃的计划。 楚嬴决定尊重一下对方。 “差不多是时候了，去趟御书房招呼咱们的主人公过来吧。” 只是这件事，明显不适合楚嬴去做。 崔肇也是心领神会，在楚嬴隐匿身形之后，他亦是藏于暗处，用石子挨个敲醒躺在地上的宫女。 宫女们醒来之时神情明显还有些慌张，四下搜寻这缙妃的下落。 “瑨妃娘娘兴许是先回去了。” 为首的翠玉先行稳住了心神，比起这些事情，还是瑨妃娘娘安排下来的事情更为重要。 如果没有办好—— 翠玉打了个哆嗦。 她有太多的前辈来做这个前车之鉴，瑨妃此时说不定已经回到宴会之上，等着看好戏。 如果这场戏没有按照瑨妃的心意继续下去，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先不要着急，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翠玉仓促地做着安排，眼神微微险些几分慌张。 剩下的小宫女也大多数是没主见的，见翠玉这般说，立刻就乌泱泱地朝着安宁殿里面前行。 不过才走了几步路，里面那些淫言秽语就止不住地钻出来，夹杂着些响亮的交媾声，就算是在宫里见惯了这些那样腌臜事的宫女们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再过深入，只是遥遥地隔着窗户看了一眼。 光是这般一看，便瞧着宫殿里面的满是白花花的皮肉，男女交缠。 “成了成了，赶紧走吧。” 几个宫女红着脸小声推攘着对方，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大殿之内，瞧着翠玉就极快地跑过去，将里面见着的光景全部道出。 翠云一听这侍卫全部到位，里面又已经有了个娘娘的身影，便嘱咐一两个宫女留在殿外，防止到时人还未来，里面的容妃等人先清醒过来逃出去。 宫女心中虽然已经羞得不行，但瑨妃的手段众人都清楚，哪里敢出纰漏，个个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守着，等着翠玉去引人过来。 “我怎么听见东殿边上也有动静？” 宫殿里面时不时地传出声音来，宫女们先是怯怯地瞧了眼主殿的位置，又扭头去看东边。 “容妃娘娘的院子里面好像还有个宫女吧，可能也被抓去了？” 守着门的几个宫女捂着耳朵又走远了些。 这些声音听下来真是污了人的耳！ 众人心中琢磨着，愣是没一个人敢去亲眼瞧瞧。 要晓得今日过后容妃殿内的人是活不下来的，她们要是被容妃娘娘两人死前瞧着了，到时人家做了冤鬼，被寻麻烦的，不就是她们这群行事之人吗？ 说来说去，这里面就算是闹翻了天，也没人真的去瞧上一下。 而翠玉这边。 这前方不远既是大殿，她心中亦是又急又切，先把自个弄得个狼狈不堪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 “不好了！不好了！” 她先是疾呼三声，那眸子上下瞧着，愣是没有找到瑨妃的下落，心中莫名忐忑难安，原本设定好的言语也都哽在了喉咙里，卡着壳说不上来。 “好端端的闹什么？！” 楚辉对今日将要发生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等着这翠玉说话，偏偏她半晌打不出一句话来，当下就急了眼，着急地嚷喊着。 “你一个小宫女没得允许，怎么敢在大殿上胡闹，再不说出个理由来，拖你出去打板子！” 本来还没见得有几个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被楚辉这么一闹，基本上全数的人都扭头看向这边。 楚征本来就和楚辉通了信儿，原本只是将信将疑，现在见楚辉这么闹，一下就明白这就是楚辉方才说的可以毁了楚嬴的事情。 “说罢，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本殿下为你撑腰。” 他也是两三步走到翠玉的面前，口中隐约含着催促之意，翠玉抬头看向两人，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最为关键的瑨妃不在，她又怎么敢将事情说出。 “要是不说就是故意闹事，闯到家宴胡闹，轻则几十大板，重则人头落地，你自己选吧。”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一个小宫女逼得跪到在地连连磕头。 “这是怎么回事？” 引起这么大的动静，皇后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她稍稍垂眸看向底下，冷声问道。 翠玉先是被楚辉二人逼迫，随后才听见皇后的声音，心中百转千回，只记得瑨妃往日里和皇后关系最好，只当这计划两人皆是知晓，便连忙将先前预备的话语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回禀娘娘！不是奴婢想要闹事，只是方才所见之事实在是过于骇人，奴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后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对于后宫那些手段了然于心，更别说瑨妃这个人早早就成为了她的一颗棋子，如今瑨妃想做些什么，她也才到了十之八九，心中倒是有股喜意。 和容妃有恩怨的，嫉妒容妃的，又何止瑨妃一人。 “你见到了什么都说出来，倘若有半句假话，我饶不了你。” 皇后示意楚喆起身，慢条斯理地同翠玉说着话。 如果瑨妃真是像她想的那般行事，恐怕现在已经得手了，接下来要见证这件事情的人当然是愈多愈好，权位越高，皇帝就越是不能轻松将这件事情盖过去。 楚喆最是听话，当下就站到了皇后的身后。 “奴婢……奴婢……奴婢看见容妃娘娘和宫中侍卫私通！”翠玉也算是演戏渐入佳境，装得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而且，在场侍卫还不止一人！奴婢甚至还看见了…看见…” 皇后心中窃喜不已，面上却还是怒目模样：“看见了什么！说清楚！这后宫之事，绝容不得她胡来！” “看见那群人里面有楚嬴殿下！甚至殿下还对容妃行不轨之事！” 轰！ 这殿上知情的不知情的皆是炸做一团。 谁也想不到，好端端的皇族家宴，居然会爆出这种丑闻来！ 第845章 雷霆大怒 “好个楚嬴！我是说他怎么天天想着将容妃娘娘从冷宫里面带出来，原来是打着这个一个主意！“ 楚喆寻到了话头，先前又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被楚嬴在朝堂上找了麻烦，当下就蹦出来连连冷笑怒斥。 倒是将自己才是朝堂论案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忘了个干净，更是不记得那事本来就是由他设下圈套，想引楚嬴上当。 他没说得两句，就被皇后瞪了一眼过去。 “把嘴闭上！” 皇后小声地说道。 她在宫里能挺立这么久，自然是谨小慎微，在事情没成定局之前，段段不能冒失。 倘若她这个儿子有她一般的沉稳，她倒也不用担心那么多的事情。 “你此话当真？” 见楚喆闭嘴，皇后便继续追问，底下的翠玉趴在地上，空中怯怯说道：“奴婢万万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造假胡说，而且奴婢看容妃娘娘也没有不情愿的模样……” 听见这话，人群里自是又一阵的骚动。 尽管容妃是进了冷宫没得宠爱，但朝中老臣谁不知道当年容妃在闺中的贤名，谁也想不到容妃身上居然会发现此等事情。 更别提还是和楚嬴一起—— 那不是母子乱伦嘛！ “口说无凭。”皇后冷声说道，看向众人：“既然如此，就麻烦各位大臣和姐姐妹妹们陪着走一趟，也免得到时有人说诬陷了她。” 她边说着，边唤来身边的小宫女。 “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如今陛下正在御书房，你去请陛下到安宁殿，到时一切由陛下处置。” 今日大好的机会。 她定要楚嬴和容妃这两个会影响她儿子登顶大宝的人，就此消失！ 原本有些大臣是不愿去的，这本就是皇家的腌臜事，知道点消息躲还来不及呢，更别提自己眼巴巴地凑过去了。 偏偏这会还不光是皇后盯着，就连楚辉楚征这两个皇子也盯着直看，雍王虽然是没讲话，但是瞧那动静，也是打算起身跟着去看的。 这一会也由不得大臣们怎么想，一群人乌泱泱地就朝着安宁殿的位置去。 还没到大殿正门，就已经有男女交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 彼时，御书房内。 秦兮月这边被楚皇逼得没法子，心里面转了几圈，已经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张口想要将事情应下来。 将将才开口，那御书房的窗口处便飞射过来一支竹箭！ 嘭！ 落在楚皇的案头瞬间炸开。 “刺客！有刺客！！” 外面更是放声尖叫，乱作一团。 楚皇的脸也被竹箭擦出血痕，眼中瞬间阴鸷，他用力拔起竹箭，大步走到窗口，却未见半个人影。 手中的竹箭更是稀疏平常，完全就是在御花园中随手拔下一根竹枝形成的，若不是丢掷之人内力深厚，根本不可能坐在嵌木三分。 “雷开！” 他愤愤丢下手中竹箭，怒喝一声：“到底是何人？！连你也没有发现吗？朕要你有何用！” 雷开被接连追问，愣是说不上来。 其实他倒是瞥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只是一来他不敢确定。 二来，他倒是宁愿自己看错了，所以哪怕楚皇质问，他也一言不发。 “都是一群废物！” 楚皇抬脚踹向雷开，胸口不断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让外面的人都安静些，给朕暗地里查，最近西域使团要到了，别叫人看了大楚国的笑话！” 他好一通宣泄怒气，又是命令雷开召来几队皇城守卫守在外面，这才松懈几分，扭头去看秦兮月。 “方才朕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楚皇如今的心情本就不佳，自然没得和秦兮月好生说话的心情。 秦兮月不由得替自己捏了把汗，此时她若是说什么不同意，想必也不用走出这御书房了。 “小女……” 她微微张口，嗓音干哑。 “进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守卫们的声音，几人推着一小宫女进了御书房内。 “陛下，方才我们在外面看见这小宫女鬼鬼祟祟的……” 小宫女当即叩拜。 “奴婢没有！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揭穿容妃娘娘祸患后宫，母子乱伦一事！” “什么？！” 楚皇和秦兮月两人几乎同时站起。 …… “好重的腥臭味，这安宁殿里面到底是多激烈……” 安宁殿的大殿之外，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尽管离得还算有点距离，但里面的腥气还有声音都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有些被裹挟过来的大臣女儿都红了脸，别过头不敢去打量那安宁殿。 “我就说楚嬴这回死定了吧？你还不信。” 楚辉得意地耸肩，推了把楚征：“你说等下父皇来会怎么处置他，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没那么简单，既然是下药，万一太医查出来怎么办？”楚征巴不得楚嬴死无葬身之地，话虽是这么说，心里面已经盘算着到时候如何将楚嬴整得万劫不复。 至少得赌上那些太医的嘴。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楚辉一阵挤眉弄眼：“父皇可不喜欢他，巴不得他出点事呢，谁会帮他去查那些事情啊。” “更别说这些娘娘手里面有的是查不出来的东西，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拿不出楚嬴中药的证据。” 闻言，楚征这才放心下来。 而前方的楚喆更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待冲进去“捉奸”了。 “陛下驾到——” 后方小太监大喊，霎时众人皆回身叩拜。 楚皇却丝毫不理会，脸色极度难看地朝着安宁殿走去，身后跟着的秦兮月更是面色苍白。 一众人见状，尤其是几个皇子娘娘，面上便露出些幸灾乐祸的神情，飞速地跟了上去。 正此时，一颗石子也从安宁殿的窗口位置弹了进去，直接撞在线香之上，和线香一并化作灰尘落进炉中。 屋内几个人影也慢慢停下了动作，在殿门被推开的一瞬，映入所有人眼中。 “容妃！你好大的胆子！” 伴随着楚皇的怒喝声，秦兮月眼前一黑，将将要到地，被人搂着后腰站直起来。 “就这么担心我啊？” 身后传来楚嬴极小声的调笑。 第846章 带头 秦兮月心中本就是又惊又骇的，只看着眨眼的功夫，自己不过是去和楚皇说了几句话，这合作的对象便出了事，再加上对楚嬴也有欣赏之意，身体没由得淋淋一身冷汗。 楚嬴挨着上来的时候，险些没将她吓得惊叫出声。 她眨眼瞧着楚嬴，背后汗湿一片，心脏混跳个不停，忙压低了身影：“你怎么在这里？！容妃娘娘出事了——” 说话之间，秦兮月还慌忙四下查看，想招呼人过来瞧着楚嬴。 她和容妃并不相熟，连面也没瞧见过，或许这般说起来有些凉薄，但在看见楚嬴的一瞬，她当下反应只有是一个人出事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也是件不小的事情，但不管如何说，只要楚嬴不在里面，这件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至于容妃娘娘—— 单从今日的事情上来看，定是被人诬陷了，但也只能委屈她了。 这是秦兮月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她张口想要暴露出楚嬴的位置，但光是看她脸上的表情楚嬴就知道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随即就伸手捂住秦兮月的嘴。 “嘘。” 楚嬴笑着靠在秦兮月的身上，手掌还捏着对方滑嫩的面颊。 “等下看好戏，现在先被出声。” 他看得出秦兮月脸上的担忧，要他说，与其担心他，秦兮月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方才要不是他及时在御书房外面闹事，秦兮月早就被强行赐婚给雍王了。 不过从他这个视角上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秦兮月衣服里面若隐若现的风光。 不得不说他这是给自己挑了个最佳观景台，不仅可以看见前面的笑话，这里还有点“零嘴”给他吃吃。 楚嬴见秦兮月不再动作，这才将手放下，搭在秦兮月的肩膀上，手臂正好垂在秦兮月的胸口处。 秦兮月倒也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再喊叫，扭头瞪了他眼，任凭他在自己身上胡闹，自己则是专心地看着前面。 楚皇此时已经到了大殿门口，剩下的人也都格外积极，除了几个做臣子的，都巴巴地跟在楚皇的后面等着来看这出笑话。 尤其是楚喆三人，要不是前面还有皇后镇着，非得当这个出头鸟，冲到前面去做个领头人。 “容妃！” 楚皇见自己怒喝一声，里面的人居然还没有反应，当下心中更火，大呵之余，便示意身边的侍卫去抓人出来。 虽说是满面怒火，但眼神之中，在滔天怒火之下，还潜藏着一丝笑意。 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别说楚嬴身上只是有些许的军功了，就是楚嬴身上有滔天的功德，他也能名正言顺地杀了这个儿子！ 至于容妃，这么多年下来，他心中早就对容妃无情，除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了这点有些恼火之外，再无半点心绪。 “你说这容妃娘娘，都已经被揭穿了还在里面强撑着做什么，难不成还是舍不下之前的荣华富贵？” “大皇兄——别在里面待着了，早点出来认罪，也好过等下父皇亲自进去找你出来不是？” “就是，大哥之前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畏畏缩缩的不像样子，赶紧出来吧！“ 一众人吆喝着看好戏，楚辉一类人更是窃笑连连。 “嘚瑟什么，顺城来的蛮子，玩得过我们这些京城里面的人？” 楚辉冲着楚征挤眉弄眼。 楚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亦是那般意思。 之前他真是将楚嬴高看了，虽然已经觉得楚嬴不过乏乏，但也没想到楚嬴居然无用到这种程度，轻而易举就被人算计成这样。 能和他对上，真是楚嬴三个鼻子修来的福分，不过如今楚嬴的福分而已就这样到头了。 “不要！松开我！” 正在众人心里面充斥着对楚嬴的蔑视之时，里面的女人和侍卫也被人从外面揪了出来，女人遮挡着脸不敢让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下一秒就跌在地上，露出真面目。 “缙妃？！” 楚皇愣住，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不是容妃吗？！” 其余人闻言纷纷上前，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周身带着淤青痕迹男女欢爱气息的女人。 谁还看不出来缙妃身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瑨妃这些年分外受宠，楚皇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已经知情的几人更是目瞪口呆。 翠玉一屁股坐在地上，畏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完了！ 为什么在里面的人不是楚嬴和容妃？ “怎么这么多人？” 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一道柔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赢儿也来了？还有陛下？” 容妃歪着头站在人群后面，并没有给楚皇下跪，周身气质清浅，表情更是无辜。 楚皇看着地上的瑨妃，又抬头看了眼容妃。 “拖下去杀了。” 他声音极冷，基本上毫无留情。 宠妃尚且如此，更别说如果在这里的人是容妃了。 “陛下！陛下我是被陷害的！” 瑨妃艰难地挣扎，冲上前抱住楚皇的大腿，又被楚皇一脚踹开。 “臣妾真的没有，一定，一定是容妃和大殿下想要陷害臣妾！” 瑨妃慌张喊道，眼睛四下乱转，落到楚嬴的身上开始攀咬起来。 楚皇冷哼，示意侍卫先将瑨妃放开，随即冷声质问明显还在状况外的容妃。 “你怎么不在殿里，还有楚嬴，刚才你去了哪里？” 此般瑨妃定是活不了了。 可要是能借着瑨妃的由头杀了楚嬴，他也不介意给瑨妃留下个全尸。 楚嬴早就收回了挂在秦兮月身上的手，和容妃站在一起，两张极其相似的脸上同样的无辜。 “方才四弟来给儿臣敬酒，儿臣不胜酒力，便出去透透气，这件事情当时殿上的人都是瞧见的。” 他说完，本应该由着容妃继续回答的。 楚嬴却直接插话打断：“说起来，四弟哪里去了？” 这一问，也是问在了点子上，众人连连四下查看。 却只听见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古怪的动物嘶鸣声。 “好像是偏殿那边？” 其余人根本不想再动，楚嬴主动带了个头，大步朝着偏殿走去，其余人面面相觑，而已不得不跟上去。 第847章 赌注 楚皇自是一番咬牙切齿，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里面的动静也并不小，要是他真的说自己不去，反倒是显得他这个做皇帝的心虚了。 偏殿离着主殿并不远，也不过就是十几步路的距离，众人没走一会，那声音就越发大了。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猪叫啊？” 其余人都不敢说这个话，但是容妃行事天真单纯，也晓得这次事情怕是楚嬴在其中推波助澜，她自然是直言不讳。 这句话一出来，旁的人更是闭紧了嘴，眼睛不断地看向楚皇。 “胡说八道，你的安宁殿怎么会有猪这种脏东西！？”楚皇硬生生从牙缝里面憋出几个字。 心里面已然是觉得丢脸至极，可偏偏楚皇又是个好面子的人，走了没面子，留下也没面子，堂堂一个皇帝，居然逼到了这种程度。 楚皇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最终落在楚嬴的身上。 都是这个儿子！ 自从楚嬴回来之后，他的事情就越发不顺—— “父皇，你别光看着儿子啊。”楚嬴注意到楚皇的目光，心里面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是冲着前面比了个请的手势。 见楚皇不动，楚嬴做恍然大悟状。 “父皇这是怕里面的事情污了父皇的眼睛是吧，没关系，既然父皇不好意思，我这个做儿臣的也就代劳了。” 不等楚皇拒绝，楚嬴径直上前几步，将那关得严严实实的殿门打开。 一时间，里面那臊的臭的，夹杂着猪屎尿味道的气体已下载灌涌而出。 “呕——” 不少娇生惯养的娘娘臣子都跑到一侧去吐了，几个皇子稍微好点，却也只是站在楚皇的背后硬撑着。 要不是怕在楚皇的面前丢了脸，这群人指不定跑得有多快。 而偏殿之中的人明显还没有意思到自己已经被围观了，在药物的作用下根本不挑人，抓着母猪一个劲地耸动着，场面之淫秽恶心，世间少有。 “四弟？！” 突地，楚喆语调惊悚地喊道。 先是瑨妃出了事，现在又是站队他这边的楚浩！ 楚喆阴毒地看向楚嬴：“是不是你做的！” “三弟这话什么意思？”楚嬴顶着一张茫然的脸：“我做什么了？” “还敢说不是你！瑨妃这些年和容妃多有摩擦，再加上刚才四弟也是给你敬酒之后才消失的，出现的地方还是在安宁殿，怎么就不是你做的了？！” “三弟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要是想要谋算谁，又何必将人带到安宁殿将麻烦引到自己身上呢？” 楚嬴听着楚喆的胡乱攀咬，只觉得好笑。 其实楚喆说得没错，事情是他做的，但是楚喆有证据吗？ “四弟到现在还未清醒，甚至和……交媾，这不显然是中了药吗？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召来御医，一查究竟！” 闻言，楚嬴身后的秦兮月瞬间抓紧了楚嬴的衣裳，神情紧张不已。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瑨妃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再加上四皇子，一旦查明药物，楚嬴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不能让他们查！” 秦兮月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断催促着楚嬴：“你想死吗？” 今日种种，不难猜出定是瑨妃等人先行事端，但楚嬴行事也实在是太过鲁莽了些，一时痛快了，接下来怎么办？ 秦兮月的脑子转得飞快。 尽管她在楚皇的面前有几分的薄面，却也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至多不过看在她这张脸份上，哪里是真心实意地疼宠她，就算她求楚皇饶过楚嬴，恐怕也只是无用功！ “那就请太医吧，父皇，儿臣敢说自己行得正做得直，调查出来有半点药物，便算儿臣动手。” 楚嬴反手将秦兮月捏住，要她稍安勿躁。 “可若要是不是，太子殿下又拿什么来补偿我呢？我不过就是好心带个路，就惨遭污蔑，我母妃的宫殿更是被这群污秽之人糟蹋，这桩桩件件的，要怎么算？” 疯了！ 楚嬴简直就是疯了！ 秦兮月倒吸一口凉气，已经做好了在楚皇面前以死保下楚嬴的准备，欣赏也好合作也罢，她暂时还不想失去楚嬴。 “好！若真的不是你做的，本殿便——” 楚喆原本都要将话撂出口了，猛地被身后的皇后一拽。 “大皇子说笑了，如今是大皇子要自证清白，怎么轮到我们来给大皇子好处了，与其说这些，倒不如担心点等下如果查出来点什么，要怎么脱身吧。“ 简单的几句话，又将事情推回到了楚嬴的身上。 楚嬴冷笑。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三弟可是空口白牙就诬陷到我身上，难不成我还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了？那以后是不是随便谁过来，都可以污蔑我这个长子，污蔑皇族了！” 楚嬴步步逼近。 若是一般女子楚嬴还会留下几分薄面，可皇后这种蝎蛇心肠的毒妇，楚嬴又何必迁就，他只逼上前，反问一句。 “皇后娘娘这般言语，莫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被诬陷的，所以才害怕，还是说，原本这件事情就有皇后娘娘的插手呢？” 好一个楚嬴！ 皇后眯着眼打量楚嬴，虽然知道楚嬴从顺城回来有些功劳，但是这么些天她一直没将楚嬴真的放在眼里过，现在才惊觉楚嬴非凡，心中便多了几分警惕。 “好了！” 楚皇怒喝：“叫御医们都过来！” “父皇，还没赌呢，今日就这么轻拿轻放了，以后这皇家的颜面——” 楚嬴毫不畏惧，楚皇那张黑脸他见得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上前两步放在楚皇的面前，定定地看着楚皇的眼睛。 楚皇如何看不出来今天的事情是有人搞鬼反被楚嬴捉弄，见楚嬴这般咄咄相逼，怒火大盛：“楚嬴，你要以下犯上吗！” “一月后西域使团就要如今了，你别逼朕临时革了你的职！” 楚皇且怒斥着。 “父皇这话可吓着儿臣了。” 楚嬴反笑：“难不成父皇还是想将这件事情交给太子殿下？” “还是雍王殿下？” 问话一出，楚皇便见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瞬间精神起来。 第849章 够格 是了，当初将这档事交给楚嬴，就是防着自己的这两个儿子。 楚皇深知自己现在要是将接见之事交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到时候朝堂都会默认其为未来皇帝。 无疑于是在撼动他的位置。 他当然见不得这个。 楚嬴也最是会见好就收的，他定定地瞧着楚皇，见着楚皇眼中的烦躁不安，心中不由得蔑笑。 这人上了年纪心中就是多疑，再加上楚皇自己个没得本事，手上又不肯放权，一来二去的，手底下的儿子没一个方形的。 他后退半步：“父皇，儿臣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公道，之前在朝堂的时候儿臣没说委屈二字，难道现在也要儿臣生收了这等羞辱吗？还望父皇慈爱之心，照顾儿臣一二才是。” 给了台阶，楚皇就算是心中不满，却也晓得这会正是自己下台阶的时候，便是转头看向皇后母子二人。 他微微沉吟片刻，还是没舍下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皇后，你说这事如何？” 皇后自知楚云天是下了决心，不再多言，只是颇为心酸地望着楚皇，委委屈屈地开口：“既然是大皇子非得这般要求，我身为皇后，也是他半个亲娘，倘若他弟弟说的是假话污蔑了他——” “我看容妃这宫殿也污了，不如就将我的宫殿让给容妃妹妹吧。” 换个人听见这话，怕是都要跪下连声说不敢了。 普通妃子哪里敢抢了皇后的椒房殿？ 楚嬴可不管这些。 他抚掌大笑，反倒言道:“我正觉得这安宁殿湿气太重，不适合我母妃居住，皇后娘娘愿意和我母妃互换宫殿倒是极好的，我在此多谢皇后娘娘了。” 楚皇和皇后都没想到楚嬴会答应下来，愣神过后心中更恨。 不过事情已成定局，身后又跟着数个臣子，纵然是这两人不情愿，还是将御医召来打晕瑨妃和楚浩两人，细细检查。 如果说楚皇心中还不确定是否能够查出点端倪，那皇后心里面就再确定不过了。 当初瑨妃要找那查不出来的催情药，皇后还没少在背后做推手！ 别说是几个御医了，就是当世神医全部到了，而已未必就能够查出来他们身体里面的催情药，更别说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 几个御医查了足足三炷香，直到楚皇都开始不耐烦起来，这才小心地上前。 “禀皇上的话，四皇子和缙妃娘娘身体里只有燥火，是…是……行房太过导致，与药物无关。” 楚皇闻言，面色更怒。 “把瑨妃拖下去斩了！楚浩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去探望！” 好端端的一出家宴闹出这么个笑话，还被故人之女给全部瞧见了，就算是楚皇，心里面也觉得恼怒起来，更提不起心思让秦兮月嫁人的话，甩了甩袖子要走。 “父皇，先前说好的事情？” 楚嬴大声喊道。 楚皇脚下一顿，冷哼：“按照先前说的办。” 说罢，他就大步消失在了安宁殿内。 楚嬴扭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嘴角高高翘起：“皇后娘娘，不知您听清了没有，要是没有听清，我这边再给您转述一下？” 一个宫殿或许意味不了什么，但古今能够逼得让皇后让出权利象征宫殿的，又有几个。 “其实我也只是想给母妃换个好点的地方。”楚嬴依旧是端得副温顺无比的样子：“可谁曾想娘娘这般大方，居然许下这种诺言，我身为皇子，又怎么好拒绝呢？” 皇后呼吸滞住，随即长出一口气。 “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缓缓下来两步，走到楚嬴的面前：“但你可知，你这种行为不过是更加招致皇上的厌恶，现在拿着的差事，可能就是你最后的差事了。” “这就叫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楚嬴反倒是更笑：“皇后娘娘可知乙之砒霜吾之霜糖，皇后娘娘看重的东西，在其他人的眼中，兴许根本就不值一提呢？” “只要皇后娘娘别忘记今日从椒房殿搬出就是。” 说罢，楚嬴又遥遥地看向那咬牙切齿的楚喆，笑得越发灿烂。 在这阴森森的宫殿里维持着这样的笑意，反倒是显得分外地渗人。 “太子殿下，我看三岁小儿最是喜欢让爹娘出头，怎么有些人上了年纪，心智却还是和孩童一样，事事指望着母亲，该不会吃饭的时候还要母亲拿勺喂食吧？” 楚喆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彻底黑下来。 “哼！” 他握紧了拳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在皇后的身后快步离开，直到出了椒房殿，他才大声地抱怨道：“母后你为何让着那样一个小畜生，半点规矩都不懂，我看刚才就应该让父皇杀了他！” 啪！ 皇后一记巴掌重重地落在楚喆的脸上。 她气得周身发抖，手指甲在楚喆面颊上落下几道长长的红痕，可见已经是气得狠了。 “你懂什么？” “以后不许贸然对楚嬴动手，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赶紧派人去查查他来京城都带了那些人，光是对付他是不好下手，我们得换个别的法子。” 如今瑨妃这杆枪是没了，楚嬴这等人，又不是随便什么宫中的普通妃子算计得了的。 皇后看着面前的儿子，心里面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但凡是她这个儿子有楚嬴十分之一的争气，也不用她事事操心，更不会连个太子的位置都坐不稳！ “当初就应该心狠些，直接杀了这个小畜生！” 皇后暗暗咬牙，心中又恨又怒。 而楚嬴这边，倒是被楚钰再度打起主意来：“看来今天的事情，大哥应该比谁都清楚。” 楚钰侧步走到楚嬴面前，对上楚嬴身后的秦兮月，神色倒是没有意外。 “原以为大哥是真的不通世事，如今看来，大哥可比我要厉害得多了。” 他轻轻抬手要拍楚嬴的肩膀，见楚嬴躲过去也不恼，嘴角含笑，语调诚恳得仿佛之前装傻充愣的人都不是他自己。 “一个女人而已，只要大哥肯站在我这边，她手下的权势也归我，大哥拿去也就拿去。” “可如果大哥想要和我争些东西，就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了。” 第849章 心惊胆战 今日秦兮月和楚嬴的小动作或许走在前方的楚皇并没有看见，但楚钰可是瞧见不少，虽说少了这么个美人，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但是比起权势地位来说，一个美人又算得了什么？ 要真是舍不得，等做了皇帝在从楚嬴手中夺回来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哥可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楚钰毫不收敛，已经是将面皮撕破一般，全看楚嬴接下来如何答话。 “太子殿下对大哥可是不喜得很，再加上今日之事，殊不定接下来如何的对付大哥容妃娘娘，再多加上个皇后娘娘，大哥难道就应付得过来？” “我也不逼着大哥，大哥只要记得，这些年来，我母妃可是从来没有对容妃娘娘做过什么，京城内，也唯独我和太子殿下有来有往。” 他言罢，眼睛在秦兮月和楚嬴两人的身上转过一圈，继续言道：“大哥要是什么时候想好了，来我府上传信就是，虽不知秦小姐到底喜欢大哥哪点，可河洛商盟父皇是一直看在眼里，秦小姐要是想要帮大哥，也没得法子，还是好好劝劝大哥吧。” 又是装模作样，又是端着架子，楚钰说完这一连串的话，才慢悠悠地离了安宁殿。 等到楚钰一离开，身后的两个女人，容妃和秦兮月几乎是同时瘫软了下来，一个让巧云扶着了，一个又让楚嬴托着腰，好险没摔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敢拿皇上作筏子，走得这么险，当真是不要命了？！” 秦兮月前还避讳着，小心着语气，现在也自认和楚嬴亲近不少，那话里自然不客气：“方才在御书房外，动手的是不是你？” 如今殿里面的倒也是没个外人，秦兮月心里面又余惊未定，便就直接问了。 “什么？你还跑到御书房去作怪了？！” 容妃心里面惊着，险些一个白眼厥过去，尽管说是出了冷宫胆子大些还敢在这后宫里面动些手脚，可那到底还是御书房啊！ 皇上眼皮子下面，她这儿子当真是轻狂得过了，如今还抢了皇后的宫殿，她哪里敢去坐？ 皇后算计她也就算了，万一太子和皇后盯上楚嬴了，楚嬴怎么抵挡？ 好不容易儿子长得这么大了。 她原以为这担惊受怕的日子还要好些，没想到更是加一成了。 “娘。” 楚嬴笑着叹气。 光是这一句话又是把秦兮月给吓着了，在这皇宫里面谁敢叫自己生母一句娘啊，就算晓得楚嬴不懂规矩，却也没有想到不懂规矩到了这等份上。 “好了，你们两个都把心放到肚子里面，谁也为难不了你们，为难不了我。” 楚嬴乐呵呵地往椅子上一坐，淡定地摆摆手。 “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还有我顶着呢。” 他不说这个话还好，一说这话，两个女人反倒是急了：“你顶得住吗？” 楚嬴但笑不语，又是和容妃说了几句话，见她焦急的模样，知道她现在也听不进去什么话，只叫巧云好生照顾着，又命崔肇暗藏宫殿之中，守着容妃两个防止出什么事。 将事情安排好了，楚嬴将秦兮月一拉，大摇大摆地朝着皇宫外上了马车。 “我娘这脾气担心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和她一样。” 秦兮月皱着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你不懂，皇上的事情没那么好应付，你现在让他丢了面，他那肚量——” 她急得鼻子上直冒汗。 “接下来这个月，你都得小心警醒点，就算是西域使团要到，怕也是少不了给你加些难处。” 楚嬴在做事之前，自然是将这些事情全部考虑好了，将秦兮月又是焦心又是急躁的样儿，倒觉得好笑。 “你还笑？” 秦兮月一阵气冲上脑门，从位置上起身，马车颠簸，一不小心就落进楚嬴的怀里。 楚嬴香玉在怀，手掌上上下下的，寻了个好位置放下。 白送上门的好处。 他干嘛不吃？ “合作的事情也不会误了你，放心吧。” 秦兮月就算是再如何厉害高冷，到底也只是个黄花大闺女，被楚嬴这么一闹，脸红得不行，几句话下来，见可以下车了，连忙从车上下来，眼巴巴地瞅着车门。 “反正我说的话你记住了，要是真遇见了什么事情，就快些来派人来找我。” 到时就算是被皇上注意到她这些年来的小动作，也顾不上了。 楚嬴的命倒是更重要。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问你一件事。” 楚嬴掀开帘子大咧咧地出来：“你和我父皇到底是有什么事？该不会，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浑说！” 秦兮月猫眼微瞪，又恼又笑，伸出手来掐了楚嬴一把：“现在二皇子可是知道了，我也跑不了，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等过会我叫人将信传到你府上去。” 她说完，面色便逐渐不好，隐约可瞥见不少的恨意。 随即她又是深吸一口气，只说：“信口我用蜜蜡封好，你瞧完后，给烧了吧。” 光是说这么一番话就好像是废了她多大力气，被阿奴接走的时候还魂不守舍的。 楚嬴也知道这些事情在外面说着不合适，听秦兮月这么安排倒也没什么，只是上了马，慢悠悠地骑着马回府。 原本此时已经到了凌晨，街上四下无人，楚嬴到府上时，府上也安静得紧，除了照例负责守夜的炎煌卫，旁的人早就睡下去了。 他将将进府，这多日没见的米雅就着急跑过来，一个没收住脚，噗通一下跪在楚嬴的脚边。 “呦，这是给本宫补上这些天的礼呢？” 楚嬴笑着将这小丫头从地上抓起来，米雅这一回神一得空，便忙说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秋兰姐姐从屋里出来了！” 之前秋兰闭门自锁。 因为先前的事情，没得自罚上吊，关了这么长时间，这才出来。 “想开了？” 楚嬴挑眉问道。 米雅一个劲地摇脑袋：“这些事情我不晓得呢，只是秋兰姐姐已经在殿下的屋子跟前跪了两三个时辰了，再这样跪下去，怕是要坏了身体。” 第850章 杂兵 不说比秦兮月那等子天才人物，米雅那脑袋心机，要比秋兰的巧思还要差上好几分。 平日里面只懂玩闹的，只独独情真意切这点，是谁也比不上的。 秋兰跪了这么些时间，她早就急了。 楚嬴倒是明白。 这反倒是秋兰想通了，心里面有个数儿。 “你回去吧。” 楚嬴将这小丫头给安排走，走了没多些步子，就瞧着那跪在前面的秋兰，她似乎是看见了楚嬴，身子稍微挪了几分，双手伏地，轻轻磕了几个响头。 “殿下。” 她脸色苍白，身体微颤，倒别有几分娇弱美感。 楚嬴伸手去搀，她却避开：“前段时间累了殿下，是我一时之过，从今往后，我定不会再——” 她想要发誓又想要磕头，被楚嬴通通拦住。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你也跟了我些年头，一时的错处我不会怪你。”他伸出手擦了擦秋兰的脸。 “正好，过会秦兮月的人要送信来，你去接着。” 秋兰原本还担心着因为之前的事情楚嬴再也不用她，听了这话，心就安了，欢天喜地领了活出去。 “还是殿下聪明，我们这些普通的奴才，在外面说个百句千句的，都没有殿下一句话来得有效果。” 郝富贵在后面啧啧称奇。 先前在顺城，殿下所行所作不知道有多厉害，原以为殿下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现在看来，就算是在京城这种卖弄舌头心机的地方，殿下也不会输上一点半点。 “少拍点马屁。” 楚嬴没好气地在人屁股上来了一脚。 这半宿过去，楚嬴先是在屋里歇了一觉，而秋兰在楚嬴睡后，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秦兮月家中的阿奴就寻了过来。 只是楚嬴在睡觉，她便在屋外又守了一夜，等到楚嬴醒了，倒也不急着拿出信来，伺候着楚嬴洗脸更衣，才从怀里将信件拿了出来。 上面火漆完好，可见是这些时候秋兰半点没碰过。 楚嬴撕了信，大略看了几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要不是看在秦兮月的面上，这还真是出滑稽好戏，和他之前推测的倒也差不多。 不过是楚皇年轻的时候没本事得很，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娶不着，连个话儿都没说上，就被秦家现在的家主娶回去了。 要光是这样，也只能说楚皇可怜。 谁想他做了皇帝，转头就盯上了别人的老婆。 秦家家主也是个没种的，把自己怀了孕的老婆送进皇宫，那时候秦兮月已经五六岁有余，记事正牢，全部都记着了。 自己的亲娘被送到皇宫被人糟蹋，原本会出个弟弟，又被楚皇给搞没了，到时候亲娘都被逼死了。 也难怪秦兮月找人合作的时候，会挑上他。 这是对楚皇恨到骨子了。 “烧了吧。” 楚嬴示意秋兰端出火盆。 难怪之前查不出来秦兮月先前的事情，楚皇就算是再混账，也不敢让自己这种夺人妻的行为到处传颂啊。 曹贼竟是他自己。 “今日酒楼那边也没什么事，只是循规蹈矩的，之前那个李家的人倒是来过，就是那个李元一，但没瞧着殿下，也就又走了。” 楚嬴这边被人伺候着用膳，旁边的郝富贵细细禀报楚嬴未醒时候的事。 “随他去，要真有事，早就上门了。” 李元一这个人也不是个一般角色。 楚嬴虽是记着，但也不急于一时，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马脚。 “还有就是负责接待使团的官员今早来了一趟，说是使团的人不日就要到了，也该是时候练练兵了。” 郝富贵挠了挠自个的脑袋，这没头没脑的话他也不懂，只能照搬过来给楚嬴听。 楚嬴放下筷子，眉头微皱。 “练什么兵？” 郝富贵茫然摇头，心里全然不知：“但那个领头的送了个地址来，就在这上面，叫您过去。” 还要他过去？ 这还真是快要赶上楚皇的架子了。 “备马，我瞧瞧去。” 楚嬴吃饱喝足，躺在榻上歇了会儿，将肚里面的吃的喝的消化干净，这才动身到了门前，御马而去。 不过是个小小的西域使团而已，大楚国这般放在眼里，他可未必，愿意去瞧上一眼，已经不错了。 那地址偏得很，楚嬴一路骑着马，几乎快要到了城外，才瞧见一个破破烂烂的营地，外面懒懒散散地靠着两个兵，见楚嬴过来，也不过掀了两下眼皮子，半点没动。 至于将楚嬴的马拦下来这种事情，更是半点没做，任凭楚嬴骑着马就进去了。 楚嬴这会也寻不到人，索性在这个营地里面转了个两三圈，将这破烂的营地全部收入眼中，兵倒是不少，大抵五六百个，但也没半个出息的，他可是骑着马在营地里面混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出来一个说话的人。 “是谁找本宫来办事的？” 楚嬴马鞭落地。 啪！ 伴随着楚嬴的话，那马鞭发出一声雷响，惊得周遭的兵难得地直起了身子，看着出声的地，瞧见是楚嬴，又懒懒散散地窝了回去。 只有靠在里面的一处小帐篷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个半老不小的矮个子，急急忙忙地朝着楚嬴的跟前一跪。 “殿下！您可算来了。” 瞧这模样，倒是没有那种全然不顾楚嬴态度，传了话就走的轻狂样子。 “今个早上的时候，属下去过府上，只他们说殿下还在休息，属下就走了。” 他磕磕绊绊地说着：“这事情要紧，我忙着回来练兵。” 楚嬴差点是没笑出声。 倒不是他看不起谁，只是这矮个子看起来瘦小病弱又没什么气魄，就这样还能练出什么兵来？ “练兵，做什么要练兵？” 楚嬴下了马，小矮个就殷切地上来，拉住了马栓上，热络地随着楚嬴身后：“殿下居然不知道吗？我是说这些天，殿下怎么一直没来！“ 矮个吃了一惊，连忙又道。 “这可只有一个月的期限了，到时候可是要在高昌西域使团的面前练兵的啊！” 练兵阅兵？ 楚嬴看着这营地里面松松散散的一堆人，嘴角抽搐两下。 真行。 第851章 开始清算 “殿下？殿下？” 小矮个在旁边接连叫着，和个叫魂似的将走了神的楚嬴唤回神来。 楚嬴看着眼下光景，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这些都是哪来的？” 一个军营里面出三四个混子也就算了，能出来这么一窝的混子还真是少见，以前在队里的时候，就这些个样子不得把这些东西全部打一顿罚一顿。 “回殿下的话，都是从每个军营里面的人召过来的，还有些是太子殿下和陛下特地指来的，为的就是西域使团来时阅兵好上阵，可是殿下现在才来……” 这是要把这个锅甩在他身上了。 楚嬴冷笑出声。 他半耷拉着眼皮子看这矮个：“怎么，本宫得了信就来，晚了半天时间，影响就这么大，倒也没见着有人给本宫传讯呢？” “殿下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先前不就派了好些个军营里面的人给您传信吗？从您回来到现在，小的可没少派人，今个实在是拖延不下去了，这才亲自来叨扰您。” 矮个着急忙慌的跪在地上，周身哆嗦着，话倒是还算说明白了。 楚嬴眉头一皱。 要说这人还真是不会办事，这么要紧的事情居然让军营里面这群混子来办，要不存心，要不就是没脑子。 “你是负责管这块的？” 楚嬴张口且问。 矮个连连磕头称是：“小的姓张，人称张麻子，以前就是个在军营里面跑腿的，碰巧得了太子青眼，将小的派到这边帮忙。” 他平日里也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别说是手忙脚乱了，连自己脑袋都快找不着了。 楚嬴冷笑一声。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被派来做这种事情也好说青眼两个字，不过是个替死鬼。 阅兵这么大的事情，一旦是出了事丢了脸，别说是他这个负责整体接见的人，这底下的一个个一桩桩一件件，不都得挨个查清楚弄明白，落到每个人的头上，到时小命不保他还是什么青眼。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必管这边的事情了。” 楚嬴直接断言。 那张麻子吓了一跳，跪在地上又是要哭又是要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差点没抹到楚嬴的裤腿上。 “殿下，小的好不容易得了差事，您这就给小的撸下去了，总得有个缘由吧？” 张麻子嚎得和个杀猪似的，军营里面的混子都瞧了过来，楚嬴分明看见这里面的人还有人面带笑意，起足了看笑话的心思。 几个怂货，还敢看其他的笑话来。 收拾这群东西—— 虽然只有一月，但也够了。 “只让你不管，又没说革了你的职。”楚嬴皱着眉头朝着先前矮个出来的帐篷朝里走。 矮个一听这话，连忙跟在后面，进帐篷之前倒是学得机灵了，接二两三地将人给撵开，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赶忙进了帐篷里面。 又是扑通一下给楚嬴跪下。 “殿下，小的是个笨的，什么也不懂，但小的好不容易得了差事，家里面又还有老母要养，只要殿下不革了小人的职，小的以后全听殿下的吩咐。” 楚嬴皱眉打量着帐篷里面，清贫得很，只有一张毯子扑在地上做个床，又摆了块木头当案子，别的一概没有。 接连好几天的汗味臭味也积压在帐篷里面，他捏了下鼻子，也没避讳着张麻子，惹得张麻子连连磕头道歉。 “接下来本宫会派人接你的活，位置还是你的，别人问起，你就说全是你做的，不管是谁问你都不改口，做得到吗？” 他可没的闲工夫时时刻刻盯着这里，炎煌卫之中的人手众多，挑上一两个的就差不多了。 到时就算是有人来问这些兵，问出点什么，只要张麻子不认，底下这群兵就算搬出天神王爷来，也不抵用。 张麻子哆得两下：“那不是冒领了别人的功劳吗，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官，做这种事不合适吧？” “本宫安排的人，算不得你抢功，照做就是。” 楚嬴这话一出，张麻子怎么也不敢再推辞。 他哆哆嗦嗦地点了头。 楚嬴示意他上来擦了木头，也就只有这坐得下：“说罢，当初都是差谁来传信的？” 没等张麻子开口，又摆手。 “算了，你把当初派出去的人都叫进来。” 一月的功夫，没时间和他们扯来扯去。 这军营从根子上就烂了，想要立起来，还得先砍几个烂臭的大根子。 张麻子胆子小做事怂，但起码还够听话，一得令转头就出去了。 楚嬴在里面等着。 没几息的功夫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下一刻，张麻子就被人连推代打的，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 张麻子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抬头去看楚嬴。 见楚嬴面色阴郁，吓得牙齿打颤：“殿，殿下，他们不肯过来。” 到底都是谁去传信的，名字都晓得了，当然还是跑不了。 这不肯进来，就只是为了给楚嬴甩个脸子。 “不肯？” 楚嬴起身抖了抖身下的袍子，冷笑着出了帐篷。 “来，你给我挨个指认，这第一个派出去传信的，是谁？” 张麻子跟在他身后，还没出声就被那群混子瞪了一眼，吓得立马缩了脖子，又想到自己如今是跟在楚嬴身后的，壮了几分胆子，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了一个靠在石头上的壮汉。 那人看上去壮，身体却懒懒散散的，被指认也不过瞥了眼。 “就是你爷爷我，怎么着？想和我动手啊？” 那人半点不带害怕的，起身就朝着楚嬴走过来，瞧上去比楚嬴还要高上小半个头，在这军营里面也算是一等一的壮汉了。 “小白脸，也只配来我们这耍耍威风了，只是找上你爷爷我，就找错了！” 说着话，那人一口唾沫就啐在楚嬴的脚边。 旁边围观的将士们都发出哄笑起哄声。 除了张麻子，没一个将楚嬴放在眼里的。 嘭！ 下一秒。 所有人都看见一个黑影从楚嬴的面前飞了出去！ 正是先前和楚嬴叫嚣的壮汉！ 此时已经还是撞在石块上，周身浴血，生死不知了。 第852章 无利不起早 楚嬴这一动手，整个军营上下都乱了套。 还几个汉子壮着胆子来到倒地人跟前，伸手往鼻子底下一放，就即刻大声叫喊着死人了。 要是换成是别的人，或许这群混子也就做鱼鸟散，个个逃走了，偏偏就是楚嬴。 谁还不晓得楚嬴这个不被当今皇上喜爱的皇子啊？ 寻常人他们还怂，偏偏就是皇族，平日里皇家子弟也大多数是个怂包，还都骑在他们的头上。 大家都是怂货囊包，谁比谁高贵啊。 他们这些人废物归废物，可是也是上过战场的，那些个皇子算什么？ 但这些话，这群混子是绝对不可能和太子这些人说起的。 现在冒出来个不受宠的楚嬴，不就正好成了他们的撒气袋子？ “杂种，居然还敢杀人！” 一群人窝蜂地冲上来。 楚嬴只是双手环胸，冷笑地看向缩在旁边的张麻子：“指出来，之前派的都是谁？” 张麻子也不敢不应，伸出手朝着人群里面指指点点，数出来五六个。 瞧这个架势，还真是没少派人来。 楚嬴依旧是没有放下双手，只活动了两下脚腕，生生将张麻子之前点出来的人硬生生从人群里面踢了出去，除了那几个其余几人硬是半点没有伤着。 原本要冲杀到楚嬴的面前的人也全都傻了眼。 要从这么多人里面打出来这么几个，眼力武力缺一不可。 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你——” 带头的混子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见状吓得不断后退，眼珠子鼓圆，转身就想跑。 心里面还是打心眼地瞧不上这个做皇子的，可见了楚嬴一脚踹伤一个大汉，到现在几人都没能爬起来，他们不过是些混混兵，哪里扛得住。 “站住！” 楚嬴厉呵一声，只站在原处不动。 只单单出了这么一声。 底下的人愣是给吓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楚嬴等下给他们也是一下。 “你们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啊。” 楚嬴这才从帐篷前面缓缓下来，围着这群人打量几眼，哼笑几声。 在场这么多的将士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只是眼神里面还是蕴含着浓浓的不满。 “不满你们也得给我憋着。” 楚嬴冷笑，他没得闲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只叫张麻子回去叫人，自己在营口镇着，里面的人急了眼，有那么几个心大的想要往外面跑。 下一秒就被楚嬴踹了进去。 瞬间口吐鲜血。 竟是半点没有留情，几人下来，就算是铁打的人不敢硬生生往人跟前凑过去了。 营地里面成百近千的人数，全然让楚嬴一个人压了下来，其余的人再也不敢多嘴什么。 心里面就是千不满百不愿的，也不敢跑到楚嬴跟前要命去。 没过半晌，张麻子就带着人着急忙乱地从过来。 “殿下！” “殿下。” 郝富贵随着几个炎煌卫赶来，先是看着楚嬴坐在营口脚边还沾着血，骇了一大跳，连忙跑上来查看楚嬴身上的可有伤，见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低下头帮楚嬴擦脚。 “你们几个留在这，就依着本宫平日里面训你们样子，训上个七八分，也就成了。” 原只是为了应付高昌西域使团的，倒也用不着楚嬴如何用心。 就算是再怎么不出挑的炎煌卫，训这群混子也是搓搓有余。 楚嬴且将人丢开。 全心去捣鼓自己的酒楼去了。 一月的时间，他不得先将这酒楼立出来，过了使团之后，楚皇要是不想方设法地把他派出去，那才真是见鬼了。 但这酒楼一日日的起了，来往的人却还是不见多，唯独是有几个老饕时时刻刻派人过来盯着，却也不在酒楼之内用餐，点了菜肴收拾起来，就命小厮丫鬟的将吃的带回去。 “殿下，李元一求见。” 楚嬴这边正在琢磨，郝富贵便在包间外面轻轻敲门示意。 这几日没有听见李元一这个名字，楚嬴还觉得有些耳生，楞了会才响起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原本就有些诡异在身上，楚嬴本想查上一查，倒是和之前楚皇那件事情查不了多少，藏得那叫一个结实，查不出好歹来。 “让他进来。” 楚嬴叩了叩桌子。 前面便传来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到了门口才将歇了会儿，李元一先推开门，端正地行礼，在楚嬴颔首后，才缓步走到楚嬴面前。 “近日里商盟里出了事情，在下这才没能恭贺殿下开业之喜，还往殿下恕罪。” 楚嬴略略抬眉，倒是也没说什么。 李元一揣摩不出楚嬴的想法，微微皱了眉头，他原看楚嬴是个好应付好操纵的，这才有合谋的心思。 要是出什么岔子，与他大计无用。 “难不成殿下竟是怒了？” 李元一追问。 楚嬴垂着眸子，笑着开口：“哪能够啊，只是最近这生意不太景气，我总觉得没到本宫预期，有些失望罢了。” 李元一松了口气，这才笑着在楚嬴的对面坐下，竟是连问也不问上一声了。 “殿下，这都是小事，殿下初次来京，既无亲朋好友，又无人脉关系，京中的事情到底是被秦家小姐给占住了，殿下想要立个新的，当然不易。” 他笑吟吟地端茶，嘴上说得几分恭敬，但行事里面没见得几分尊重：“殿下想要做起来，在下如今得了空，自然是帮忙的，用不了两三日，在下就寻些儿人脉来给殿下热络下场面，生意来往立马就好。” 楚嬴正愁着这点，这赶巧是有人瞌睡来了送枕头，他勾着嘴角托腮看向李元一，哼笑一声。 这么主动地上来，都说无利不起早。 这黄鼠狼上门，可不见得全是好事情。 “倒要多谢，不过你来这，就是来帮忙的？没别的想说了？” 楚嬴问道。 “听说前些时候，秦家小姐在宫中快要被赐婚了，怎么没听见半点动静？” 李元一挑眉，话语里面可没见到半点遮掩。 楚嬴刚想说话，目光就落在李元一腰间的玉佩上。 花纹居然还有几分眼熟。 第853章 来历 上面的花纹楚嬴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现在一时片刻，他还真就想不起来。 “什么赐婚不赐婚的，不过是父皇随口一说，他向来偏心，说不定这事情还没定呢，指给太子做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是人人眼馋都想要分上一杯羹的河洛商盟。 李元一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语气颇为笃定：“殿下这是轻视了雍王了，除非太子愿意与他合谋，否则以雍王殿下的脾气，定不会将秦小姐拱手相让。” 这话的确不假。 楚嬴浅笑：“那你又急什么，那都是早晚的事情，河洛商盟而已早晚都是你的，本宫既然是如此说了，就不会让你吃亏。” 不过是句托词，楚嬴也没指望靠着这两三句话就让李元一相信。 “你不过是想要河洛商盟的权利罢了，据本宫所知，河洛商盟在京城河运上也有不少好处，本宫倒是可以帮你将这些好处先拿到手。” 他伸出手拍了拍李元一的肩膀。 “就权当是本宫先给你的谢礼吧。” 李元一连忙起身拱手，态度自然是显露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只是坐下之后，口中却是似笑非笑地说道。 “殿下该不会是看上了秦小姐，不打算真的对秦小姐下手了吧？” “大胆！” 楚嬴怒拍桌案，冷冷地看着李元一：“谁让你这样和本宫说话的，莫说是本宫没有看上，就是本宫看上了又如何？” “小的不敢！” 李元一立刻跪到在地，口中忙声说道。 “殿下这是误会了，在下只是担心殿下，秦小姐这个女人虽然在世人口中民声汲汲，又生得绝世美貌，但她这人行事不端，可不是个干净的女人，要是用来配殿下，实在是有损殿下的损失。” 他看上去战战栗栗，这话里面的意思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往秦兮月的身上泼脏水。 不过楚嬴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楚嬴冷哼两声，示意李元一先起身说话。 “你放心，本宫还不至于那啥上脑，看见个女人就被勾走了魂。”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指向了李元一腰间佩戴着的玉佩：“本宫看你这玉佩不错，哪来的？” 既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蛇，这打草惊蛇，未免不是个战术。 李元一本能地朝后面躲了一躲，先是将玉佩遮掩在自己的身后，随后又干笑两声，觉得自己这动作确实是大惊小怪，连忙松手放开。 “不过是在玉器店里面买的小玩意，殿下要是喜欢，在下就将这个玉佩送给您。”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腰上解下自己的玉佩，朝着楚嬴的方向微微一推，示意楚嬴收下。 然而他手心里却泛着冷汗，收回来的手也不自觉地拽着拳头，紧张地仰头看着楚嬴。 虽说楚嬴是顺城来的，没什么见识，但也应该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想要，什么东西都想抢吧？ 难道说楚嬴连这点小小的分寸都没有？ “只是玉器店里面买来的？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行收下了。” 楚嬴眯着眼睛笑，双眸看向李元一，伸出手摁在那块玉佩上，用力地往后面拔了一下，李元一却没有松手，两人僵持在一处。 “嗯？” 楚嬴微微挑眉。 李元一骇了一下，立刻收回手，有些尴尬地笑了声：“在下平日里还挺喜欢这玉佩的，一时间没忍住。” 楚嬴却没有出声，来回地翻看着手中的玉佩，一言不发。 这时间俞久，李元一心里面就越是紧张。 方才进来之前他被郝富贵等人搜了身，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带上，以往的袖剑更是没带。 如果不是这般，李元一现在肯定是要动手杀了楚嬴的。 这里面的秘密太多，如果被楚嬴发现，这么多年来的经营报复就全部落空了！ “做工确实很是精良，不知道是在哪家玉器店买的？” 楚嬴回头，看李元一额头上冒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冷汗，忍不住笑出声：“本宫不过是逗你玩的，既然是你的心爱之物，本宫怎么会好意思直接抢走呢？” 他将手中玉佩随手一抛，抛向李元一的位置。 李元一骇得不行，惊慌失措地笨拙地伸出手去接住玉佩。 好半天才将玉佩稳稳地拿住。 “殿下仁心。” 李元一将玉佩扣在腰间，周身轻快了些，连自己来时候的目的都忘记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你愿意帮忙，本宫也不推诿，明天之后本宫要看见酒楼红火起来，若是没有，你我之间的联盟恐怕就要这般散了。” 楚嬴垂着眉眼，眼中不怒自威。 李元一话语卡在喉咙里面。 最终只能叩首离开。 直到离去时候，李元一也依旧保持着温润笑容，只是等到远离了酒店，李元一面上的笑意却全部消失。 他紧紧地握着腰上的玉佩，眼神之中洋溢着莫大的恨意。 “该死的小杂种！”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非得让楚嬴跪地求饶不可！ 而酒楼之中，楚嬴所在的包间后面，被人轻轻地推开一门隔间。 “殿下可真是好福气，两个河洛商盟的掌舵者都在这里帮你，只是为了让李元一帮你，把小女子给随随便便许了人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秦兮月说着，便在楚嬴的身边缓缓坐下，歪着头去瞧他。 “你少说点废话吧。” 楚嬴嗤笑。 “这李元一到底什么来历，可以和你耗上这么长的时间，练皇宫里面的事情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就算是本宫，都很难做到啊。” 他将那花纹记得清清楚楚，示意秦兮月伺候笔墨，将那上面的花纹一点点的复刻下来。 的确相当眼熟。 他应该不止在一个地方见过这个花纹。 但又不是那么熟悉，想必见着的时间段短得很。 秦兮月看着他一点点描摹下花纹痕迹，微微摇头：“李元一的来历我也调查了许久，只是他这人行事谨慎小心，不是常人可以查到的，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知道一点。” “他这人，一定和前朝有关系。” 第854章 教训 前朝。 楚嬴端看着纸上的花纹，哼笑一声。 是说为何这般眼熟，当初崔舜隆寻求魏国宝藏的时候被他中途截胡，那上面的花纹纹路倒是和这个极为相似。 恐怕李元一就是仗着没几个人认识魏国的图案，这才大摇大摆地将东西给戴在腰上。 也不知道说他这个人到底是谨慎还是愚蠢。 楚嬴挑眉看向秦兮月：“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兮月向着他递了杯茶，嘴角扬笑。 “既然同为河洛商盟的人，地位又与小女子相当，来得没头没尾，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小女子我自己的安全，小女子自然也会第一时间调查清楚。“ 她笑意盈盈，眉眼间自有一种妩媚之意，清冷妩媚相互交织，又自有一番风情。 秦兮月边说着话边往楚嬴的身上靠，温软的身体贴在楚嬴的身上，呵气如兰。 “这些年，小女子也观察了他几回，他一心想要掰倒我，暗地里对门阀算计动手，自以为这样是在针对我。” 她朝着楚嬴眨眼：“殿下应该也收到小女子的信了，小女子倒是巴不得秦家倒得越快越好，所以他做什么，小女子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有必要的时候，还给他做个推手。” 这大楚国的门阀，对于楚嬴来说，也都是些累赘，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对于秦兮月的话，楚嬴也只是一笑而过。 “你就不害怕自己在河洛商盟的位置被夺了去？” 楚嬴调侃地捏起秦兮月的面颊。 秦兮月没恼，反倒是顺势蹭了两下，面上笑嘻嘻的：“这不是还有殿下嘛，如果小女子无依无靠，就只能求得殿下庇护了。” 她嘴上这般说，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先不说会不会有这一天，哪怕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恐怕也是秦兮月自己有意为之。 楚嬴这边且笑不语，秦兮月倒是顺势抱住了楚嬴的胳膊，好一通撒娇。 自然是要楚嬴应下来护着她这句话。 先不说秦兮月本就长得绝美，单单是这性格都对了楚嬴的胃口，护她个一时片刻也不是问题。 要是给他做小老婆嘛，倒是可以护得更久一点。 两人又笑着说了会闲话，正当楚嬴打算离开的时候，外面的郝富贵不断地敲击着门口。 秦兮月即刻起身：“想必郝公公有正事要与殿下相商，小女子就不打搅了，若是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殿下可以随时开口。” 作为合作者，秦兮月自然晓得什么时候该出现什么时候不该出现，在合作前她自然查过楚嬴，他的秘密不少，不是事事都可以被她窥探的。 进退有度，他们才有继续合作下去的机会。 “殿下，军营那边的炎煌卫传消息过来，说那群小兵闹着要见您。” 楚嬴冷笑着抬头看向郝富贵。 这点小事都要闹到他跟前来了？ 看出楚嬴眼中的冷意，郝富贵连忙低头道歉：“实在不是小的要来劳烦殿下，只是听说最近军营那边闹出来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好些待在附近的百姓都偶尔有听见闹事的声音，在下和那些炎煌卫都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楚嬴冷笑一声。 “闹什么？” 郝富贵低着头，小声地开口：“大抵是被炎煌卫们训得太狠了，觉得自个过得不好，想要殿下松缓些。” 恐怕炎煌卫们训练这群人的力度，还不如楚嬴当初训练他们的四分之一，更别说楚嬴当初并没有将人逼到死路那般训练。 这点程度，就开始闹事，果然还是闲散得太久了。 楚嬴垂眸瞥着郝富贵。 郝富贵颤抖了两下，不敢出声。 “传本宫的命令，谁再闹事，就杀了。” 他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挨个对付。 “若是在阅兵大典上故意闹事的，祸级亲友，明白？” “是。” 郝富贵不敢多言，连忙退开。 “凭什么！” 郊外军营处闹得不可开交。 几个胡仗着自己身型略高几分的将士冲向门口，炎煌卫倒也不是对付不了这群人，只是没有楚嬴的命令，也不敢真的取了这几人的性命，一时间僵持一处。 “我们不想干了还不成吗？你们要找人阅兵自己找去啊！” 几人叫嚣得厉害。 倒也毫不避讳要做逃兵的想法。 在这个时代，谁敢说自己真的要做逃兵，那都是要命的事情，不过是说出来故意唬人的罢了，到时候这几个顺城来的野兵蛋子，不还得乖乖地求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吗？ 谁不知道皇家那几个皇子都等着对付这位大皇子殿下，有这么几个人就不错了，除了他们，楚嬴还能上哪里去找人？ “你们别太过分了！” 到底是京城，几个炎煌卫也局促了不少，不然按照炎煌卫里面的规矩，这群人早就被收拾了。 “殿下——” 炎煌卫才出口殿下两个字，就被军营里面的几个混子张口打断：“别你们家殿下殿下了，等到你们传消息的人回来了，到时候你们殿下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 谁也不知道楚嬴到底会做什么样的决定，炎煌卫一时语塞。 在京城里面，殿下或许也会束手束脚。 他们说不定真的给楚嬴惹麻烦了…… “现在知道了吧？还不快点让开，让我们出去透透气吃点好的，说不定我们就原谅你们，接下来继续在军营里混了。” 几人吊儿郎当地开口，伸手去推攘那些个炎煌卫。 正当几人要这样闯出去。 郝富贵也终于赶到。 这些天，他也没少见到军营里面的乱象，现在有了楚嬴的开口，心里面自然也有数，当下就用眼神示意炎煌卫门将人堵回去。 “殿下说了。” 他只是照模样将楚嬴方才的话一一说出。 炎煌卫们即刻露出笑意。 他们就说，他们家殿下从来没有委屈自己人的习惯。 几个炎煌卫笑着薅起袖子，步步逼向方才叫嚣得厉害得人。 “还出去吗？” 不等几人回答，拳头便如同骤雨般落下。 管这群混账东西还出不出去，今天不给这群人教训，改天谁都能冒出来闹事了。 第855章 谋算 楚嬴一道令下便处理好了军营的杂事，而军营这边也在炎煌卫的教训时下老实不少。 有几人本着炎煌卫肯定不敢对他们出手的想法硬是朝外面冲过一次，险些被炎煌卫生生打死，不免老实了不少。 倒不是炎煌卫有多残暴，只是这群人从来不肯老实，杀鸡儆猴罢了。 至于如果真的有一两个人出事，到时阅兵顶不上。 炎煌卫们也不介意冒名顶替个一两天。 之所以没有真的将人以军法处死，不过是看在楚嬴说了尽量不要真的夺人性命的份上。 尽量两个字有太多的活动空间。 想要对付他们，炎煌卫手头的法子也不少。 这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而次日，李元一也如约给酒楼带来了客人，但这一次，他反倒是选择了消失，并没有借此来向楚嬴邀功。 楚嬴的安民楼就此在京城扎根。 “李元一那个家伙，想必现在已经到秦家了。” 楚嬴坐在酒楼最高的隐秘处，挑眉看向面前替自己处理酒楼账本的秦兮月，托着腮嘴角微勾。 “你就在我这里待着，不回去看看？不怕李元一给你使绊子？” 他这句话说完，秦兮月这才抬起头，原本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疲惫，她无奈地将手中的账本推向楚嬴，轻轻叹气。 “小女子倒是想要回去看看，就是不知道殿下这么多的账本，能不能给小女子这个机会了。” 原本河洛商盟里面的大小事就要由秦兮月来处理，有阿奴等人的帮忙也倒还好，毕竟她身为掌舵者自然不用事无巨细，样样照看，可或者安民楼又不归属河洛商盟之内，楚嬴这边的人不是大老粗就是对生意一问三不知—— 楚嬴倒是颇有本事，安民楼要是由他来打点照料，和她秦兮月比也不会差，说不定会更好。 但偏偏，楚嬴半点不动，全赖在她这个合作商的身上了。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真有事，今天也不是不能放你的假。”楚嬴靠在椅子上笑出声。 秦兮月要是想回去，早就说自己要回去了，哪里还会拖延这么长的时间？ “算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 秦兮月抬起毛笔，冲着楚嬴点了两下，墨水到底还是没有落在楚嬴的脸上：“反正到时候惹出了小女子对付不了的麻烦，就劳烦殿下全盘接受了。” “这么一听，我倒是很亏啊。” 楚嬴摇头，用力地掐了把秦兮月的脸颊，嘴角翘起：“看在你帮了我这么多忙的份上，勉强答应。” 而此时李元一正坐在秦家大堂的椅子上，眸光定定地看着秦家家主。 “秦家主，方才在下说的话应该已经很明白了，这中间到底要怎么选，还是看你了。” 李元一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语气之中含着一丝丝的冷意。 “秦家家主的位置，你坐得越稳将来就死得越快。” 秦林闻言，哆哆嗦嗦地捧着茶，喝得格外小心。 方才听见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他这种怂包的心态打击自然不会太小，当初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保住自己这条性命，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求来的娘子都可以送给皇帝。 一个女儿，算得了什么？ “你又什么证据证明兮月想要害我？”秦林声音颤抖着开口。 李元一冷笑一声，摩挲玉佩的动作停住，冷目扫视秦林：“你还需要证据？你自己的女儿，难道你自己的心里面没数不成？你干的事情，这么多年下来，就没有担心过？” 正中死穴。 秦林当场愣住，握着茶杯不吭声。 “可是她要是嫁进皇家，不是对我更为不利吗？”秦林连忙问道。 “蠢货！” 李元一的脾气已经按耐不住。 原以为那楚嬴是个蠢货，没有想到这真正的蠢货是秦林这个东西，想要掰倒秦兮月居然需要和这两个蠢货合作，想想就让他恶心。 “皇帝不也想让秦兮月嫁进去，你满足了他的欲望，到时候河洛商盟落到二皇子手里，二皇子自然也是要领情的，谁动得了你？” “至于你的女儿，重新变回一个普通女人，又怎么对付你？” 秦凌听完，心中倒也是觉得颇为有理，连连点头，只是忍不住又出口问道：“既然是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知道自己或许并不聪明，但还没有蠢到以为别人无条件地帮他。 如果真的没有图谋，反倒是让他不安了。 李元一却只是连连冷笑。 半晌才缓慢开口。 “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心免费来帮你，如今河洛商盟在秦兮月一个女人的手里，名存实亡，我虽然同为河洛商盟掌舵者，却根本没有权利，倒不如分给皇家，到时候我反而实权在握。” 他没打算真的和秦林合作，只是随意敷衍。 依着秦凌的智力，他也不觉得秦凌能够想明白。 果然，正如李元一所想的那帮，秦林听完这段话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放下茶杯，连忙坐到了李元一的旁边，忙声问道：“那依你的想法，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看秦兮月那个丫头，没那么老实嫁人。” “一个女人，你还怕她不嫁人？” 李元一厌恶地皱着眉头。 “你现在将秦兮月从外面叫回来，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秦林现在对李元一的话是无比听从，当即叫来门房四下寻找秦兮月的踪迹。 找不到秦兮月，还找不到阿奴吗？ 虽说阿奴也是极其不喜秦家，但秦家传令秦兮月回去，她也不能瞒而不报，怀揣着不满进了安民楼。 “需要本宫和你一起回去吗？” 楚嬴听着阿奴的汇报，抬眼看向秦兮月。 秦兮月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就不麻烦殿下了，如今高昌西域使团已经进入边境，不出意外的话，楚皇应该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召集殿下准备接见的事宜。” “小女子这点小事，自行处理便是，耽误了殿下的大事，反倒是小女子之过。” 她说完，整理好手头的账本，一一放在楚嬴的面前。 “这些账目小女子也已经清理完毕，至于信息上的处理，向来殿下也不需要小女子插手，所以小女子已经移交给了郝公公，这便告辞了。” 第856章 出城 秦兮月素来办事利落干脆，几番话说完，又在纸上落笔些做生意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才打算起身离开。 她见楚嬴皱眉，又笑道。 “殿下倒也不必担心，小女子那父亲蠢笨，兴不起什么风浪，说不定等不到殿下从皇宫回来，小女子就先一步回到安民楼了。” 秦家家主无能的消息传了倒也不是一天两天，楚嬴就算不去可以调查，这京城里面也少不得这样的消息来源，闻言洒脱一笑，轻敲秦兮月的脑袋。 两人既是了解彼此的底细，倒是没有继续客气，各自上了马车，分开行事。 安民楼如今可没挂在楚嬴的名下，依着楚皇的性格，但凡知道一点半点，也不会饶过安民楼，怕是会立刻铲除。 楚嬴要离开京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京城里的一切消息都要靠安民楼传达，楚嬴可没打算那么快暴露。 自然也不会让传圣旨的人找上来。 “殿下。” 这次守在顺义侯府外的人倒是让楚嬴有些意外。 “师傅？” 楚嬴皱眉。 雷开一礼毕，静静地看向楚嬴：“大殿下不必如此，奴才卑贱，当不得殿下一句师傅。” 以往雷开何曾这般客气，要真论起来，楚嬴不过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连个亲王的位置都捞不到，而雷开却是楚皇跟前的大红人，楚钰等人尚且不敢明着针对雷开，又何曾见过雷开在皇子跟前如此客气。 楚嬴下意识地眼睛朝着周边看过去，被雷开一个眼神制止。 他只轻轻摇头。 楚嬴即刻收回目光，语气淡漠：“既然如此，雷开统领来这里又有何事？” 雷开眼神中溢出丝丝赞赏。 “殿下，如今高昌西域使团已至边境，陛下考量殿下常年居住边境，恐怕对边境颇为熟悉，责令殿下立刻启程，接见使团。” 从边境开始便由皇子亲自接见？ 这楚皇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真的想将大楚国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从一百年前开始，大楚国还从未有过不远千里去接见邻国朝贡的先例。 “这不合规矩吧？” 楚嬴压抑着心中的不满，楚皇想要打压他在他身上使绊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为了打压他而不惜毁坏自己国家的脸面声誉—— 他从没想过楚皇会疯到这种地步。 “殿下，注意你的言辞，这世上的规矩，都应该由陛下决定，既是陛下下令，那就断然没有不合规矩四个字。” 雷开淡漠开口。 随即走向一侧的马车：“殿下，请吧，奴才会跟你一道，若是遇见什么不称心的事情，奴才也帮得上忙。” 得，难怪派来的是雷开。 恐怕是觉得派来别的人未必降得住自己，特地差使雷开过来“押解”吧？ “不必带上旁人，陛下有令，两人足矣。” 楚嬴嘴角抽搐，如果来的人不是雷开，恐怕他都要以为这是楚皇特地安排寻人过来暗杀自己了。 就算两人来回不停歇的赶路，也需要足足十天，更别说带着使团，怕是没有大半月是回不来的。 “那阅兵的事情……” 楚嬴站在马车前，笑着发问。 “当然依旧交由殿下负责。”雷开淡定回答，更是催促楚嬴上车。 楚嬴耸了耸肩，反正训练兵士的事情他已经交代下去了，这种小事也不用他时时刻刻都盯着。 反倒是楚皇，看来是真的疯了，连阅兵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管不顾要赖在他的身上，就等着他出现差池，好将他从京城赶出去。 何必如此费尽心机，只要楚皇不那么好面子担心自己在历史上留下难看的一笔，就算是下令将他砍头，这大楚国上上下下又敢说什么？ 不过要是楚皇真的这么做，倒是给了他一个造反的好理由。 雷开见人上车，这才驾马朝着城门驶去。 而在顺义侯府外的拐角处，楚皇从一辆低调的青色马车中走出，冷眼看着楚嬴两人离开的方向。 若是方才雷开和楚嬴表现得更为热络，他断不会让雷开活着离开。 哪怕雷开跟了他多年也一样。 “回宫。” 此时此刻，楚嬴的马车已经出了京城城门，他索性掀开车帘，坐在了驱车的雷开身边。 “刚才，我父皇在旁边盯着师傅吧？” 楚嬴这边倒是语调轻松，雷开的脸色却称得上一句难看至极，他冷着脸瞪了下身边的楚嬴，长叹一声。 之前的事情他虽然做得并不明显，可楚皇的疑心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可能性，只不过是因为怀疑，就将他派到楚嬴的身边。 说得好听点是派过来监视楚嬴，实际上只是被贬到楚嬴这边，估计这辈子也没办法回去了。 辛辛苦苦爬了这么多年，就因为所谓的师徒情分沦落到这个份上，雷开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亏了还是没亏。 “师傅遭贬，心里憋屈吧？”楚嬴倒是看出了雷开眼中的不满，半是调侃办事认真地说道：“这父皇要是真不打算往回要你呢，那就是父皇的损失，放心，师傅跟着徒弟，哪有被徒弟饿死的。” 雷开瞥了他一眼。 “我要是将你现在的话说出去，你就是结党营私，你该知道陛下有多讨厌这件事情，太子做得，雍王做得，你未必就做得。” 楚嬴如此一听，心中反倒是了然。 他这个师傅，本来对楚皇可能还有几分忠心，不过既然楚皇决定将他贬到自己这边的时候，恐怕那几分忠心也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话已经是在提点他了。 有的事情不方便做得太过明显，楚嬴也不再调侃追问。 一路上倒是平静无波，兴许是因为有雷开在的原因，有些人倒是省了点功夫，少闹了点事。 “听说山越那边出事了，最近大家都是绕着那边走的。” “可不嘛，本来那边就靠海路少，山越族那边出了事情，恐怕一时半会没人敢去咯！” “那朝廷也不管？” 将临边境，楚嬴和雷开本打算进驿站歇脚，没想到快要入夜也没来得及赶到，只能随便进入个边陲小镇的客栈入住。 才进去，就听见里面讨论得热火朝天。 “管什么啊？朝廷里面的人，哪有本事管这些？” 第857章 偶遇 “大楚国的朝廷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不知怎么回事，人群之中冒出一道生涩的楚国话，一听便知道是外域的人。 可在场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附和地笑了起来。 “大楚国朝廷无用也不是一两天了，现在的皇帝外强中干，看上去厉害，实际上真遇见什么事情，也是个缩在后面的。” “那些个皇子我也没听说厉害的，倒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好像在孙辰干的还不错，不过我也没去过顺城，这些皇子为了抢皇位，什么谎话都撒得出来，指不定就是骗人的。” 楚嬴听得好笑，默不作声地和雷开靠着墙角坐下。 别人对他的诋毁他倒是半点不在意，只是难得听见有人当众嘲讽楚皇，他乐得多听几句。 雷开心里面倒是有些不自在，端着茶局促得很。 按照以往还在楚皇身边的时候，这些人早就要被他教训了，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更何况在这种本就缺乏管理的边陲小镇，他也只好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 “大殿下，不受宠吗？” 那个生涩的外域声音再度响起，楚嬴放眼看过去，那里坐着一群穿着大楚国衣服的人，只是面貌相较于大楚国人，眉眼更加深邃，皮肤也显得白皙不少。 就算不说话，也不难猜出对方西域人的身上。 楚嬴和雷开对视一眼，即刻开口。 “诸位这么关心我们大殿下，莫不是有事相求？还是说，诸位是从国外来的探子呢？” 客栈里面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还在插诨打科的边境子民全部闭嘴，目光齐刷刷看向几个外域人。 他们是瞧不上大楚国的皇帝没错，但如果真是外域的人来针对大楚国，到时候边境出事，他们这些平民第一个倒霉，谁会希望出卖自己国家？ “你又是哪的人，我们说话，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原本说话的人里钻出个贴着胡子的小丫头，穿着男装，装模作样的，殊不知一眼就被楚嬴看出来真身。 “奇了怪了，这客栈里面大家人来人往，谁都说得了话，怎么我就说不得了？你还没回答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人，管得了我们的事情。” 楚嬴茶杯放在桌上。 那一瞬，以茶杯为中心，桌子上裂出条条纹路，骇人气势由中而发。 他尚未说话，屋中就已经一片静谧。 除了几个外域人，剩下平民一言不发，表情隐约畏惧。 百姓们对于危险是最熟悉不过，此时也不敢再逃，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什么意思？！” 铮！ 一声轻响。 几个外域人纷纷拔刀，怒目看向楚嬴，刀光甚寒。 “难道想动手不成，你可知我们的身份！” 那小丫头更是上蹿下跳。 要不是有身边的人拦着她，早就跑到楚嬴的跟前来耀武扬威了。 楚嬴不屑一顾，更是嗤笑。 他侧目看向几人：“高昌西域使团。” 楚嬴一字一句地说道。 轰！ 屋内的百姓几乎全部站起。 他们方才差点就将大楚国的事情告诉这群人了，虽然只是一些街头巷尾的绯闻，可那些也不能由他们的口中告诉这群高昌国人。 谁知道这群人打的什么鬼主意。 更何况还是西域使团的人，他们就算是想要还手，也得估计下两国之间的关系。 一旦动手，不管皇帝那边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都得死。 只能忍。 “你既然知道，就该对我们客气点！” 几人瞪视着楚嬴，小丫头片子更是大着胆子冲到楚嬴的面前，耀武扬威至极。 楚嬴浅笑一声，伸出手，一瞬就撕开女人贴在唇上的胡子。 “如果我没有记错，使团应该是来大楚国进贡，这般耀武扬威，可没让我看出半点来进贡的模样。” “难不成，高昌要和大楚国决裂了？” 小丫头惊叫一声，捂着脸瞪视着楚嬴。 她忙声喊道：“我们两个国家的事情，轮得到你这样的小瘪三讲话吗？” “小瘪三？” 楚嬴嗤笑，示意雷开起身。 “瘪三管不了，那皇家总是管得了的。” “本宫不才，正是负责接见使团的皇子，诸位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释你们不在边境，反而在此地吧。” 原本还嚣张着的外域小丫头瞬间鼓大了眼睛，退到几个外域人的身后。 在场的百姓更是松了一口气。 目光明里暗里地打量着楚嬴。 楚嬴这些年在民间的声誉不错，但也只有顺城和京城的百姓才见过楚嬴几次，大部分人都是从他人口中听闻。 百姓难免好奇。 也想要看看，楚嬴如何处理这群西域来人。 “是大皇子殿下？” 几个年纪稍大的外域人面色尴尬，谁也不想自己才议论的人立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但到底几个人都是老狐狸了，这点些许的尴尬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反倒是迫问楚嬴：“即便是大皇子殿下，也不该对我国公主殿下随意出手，方才之举，实在是冒犯我国威严！” 楚嬴听闻。 摩挲了两下手指，听说这个高昌西域公主是当地的第一美人，现在看起来不过是夸大其实。 小小的黄毛丫头而已。 皮肤倒是不错。 “我们大楚国有句话，叫不知者不怪，你们既然是刻意隐瞒了身份，这胡公主殿下又这般打扮，本宫要是认得，那岂不是说明你们公主殿下在外面的名声就是这般——” 楚嬴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不伦不类，登不上大雅之堂。” 噗嗤。 人群里面传来几道忍俊不禁的笑声，又很快地压抑下去。 “你什么意思！” 那被称为公主的小丫头张牙舞爪地就要冲着楚嬴冲过来。 也是使团的几只老狐狸手疾眼快将人摁住，不然楚嬴还能多拿到手一个把柄。 “本宫劝使团的诸位还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与其质问本宫这个接见人，倒不如想一想，到底要怎么解释你们隐瞒踪迹，潜逃到这里。” 潜逃—— 使团几人脸都绿了。 这罪名可不小。 第858章 威逼 潜逃这种罪名本就虚假可大可小，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就算了，但从楚嬴这个负责接送的大皇子口中说出，那意义就全然不同了。 说得好听点叫潜逃，若是说得不好，那事情就会变成他们借机潜伏在大楚国之中，伺机要对大楚国不利。 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们这群人，就算是公主在如何受宠，破坏了高昌国和大楚国的关系，高昌国为了保下国家，也只能牺牲他们。 “大殿下误会了，我等不过是想提前感受楚国风光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几人不复之前的跋扈模样，神态里面难得地透露出来几分的谦卑。 好像刚才在这里大放厥词的人不是他们。 小丫头倒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其余人明显知道事态的眼中，不等小丫头开口，便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楚嬴这才满意地颔首。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本宫误会你们了。” 这几个外域人估摸着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原先要是听见楚嬴这话指不定如何嚣张，但如今个个憨笑两声。 “大殿下这就说错了，要说误会，那也得是我们先行事不当，无论如何也怪不得大殿下身上。” “要是无事，我们这就启程？” 几人朝着楚嬴殷切带笑。 对于这种话，楚嬴当然是乐得如此，这群外域人要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回京城，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一半了。 乐得轻松。 “走吧。” 楚嬴话一出，外域使团接连松了口气，听见楚嬴这么一说，好歹证明楚嬴现在还不打算计较。 就算小丫头想要挣扎也被连捆带绑地上了自己个的马车，老老实实地停在楚嬴的马车后头。 楚嬴目光看向那群看戏的百姓，稍微勾手，示意他们过来。 一开始讨论得最起劲的几个百姓相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你们刚才说的山越那边，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要问这个。 几个小老百姓松了口气。 还以为楚嬴是因为他们说到皇家的事情，打算和他们这些小人物算账计较呢。 大楚国的皇家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 他们在背后议论皇家事情，真要论罪，砍头都不一定！ “回大殿下的话，这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咱们这边是靠陆路吃饭的，平时也没走过水路，只是听人那么说了一句。” 大抵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些没诚意，怕楚嬴不满意，又连忙说道：“不过那边的情况却不太好，听说洪天王已经堵路一段时间了，您不知道？” 不应该啊。 底下的百姓们壮着胆子去看楚嬴的表情，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被上报到朝廷，至少应该已经到了皇帝跟前了，楚嬴身为大皇子，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楚嬴不受宠的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前段时间有点风声。” 雷开坐在楚嬴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楚嬴的肩膀。 “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这件事情落不到你的头上。” “山越靠海，无事的时候也是块繁华之地，算得上还是个肥差事，就算二皇子不要，太子不要，其余皇子也会争。” 换而言之，除非每个皇子都不要，不然派不到楚嬴的身上去。 楚嬴也是嗤笑一声。 倒也是没有说错。 其余百姓听着也不敢吱声，直到目送两人离开，这才炸了锅似的讨论起来。 整个客栈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而与此同时，秦家内部。 秦兮月唇色惨白，靠在房门上小口小口地喘息，周身冷汗淋漓，身体状况看上去已经称得上一句岌岌可危。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外面传来阿奴的叫喊声，她趴在门上不断地敲门，从缝隙里窥探秦兮月的情况。 谁也没有想到，秦家这次纯粹就是蛮干。 秦兮月踏足秦家的一瞬间，几个奴仆上来就将她擒住，扭送进了房间里面。 这些天来，秦兮月可以说是滴水未进，早就彻底虚脱了。 阿奴相较于秦兮月自由不少，却也是被严加看管，好不容易才想到办法从其余人的眼皮子底下跑来门前。 “阿奴这就放您出来！” 阿奴从旁边被打晕的护卫身上摸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来开锁。 嘭！ 秦兮月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听见一声巨响，外面的阿奴就再也没有了动静，她说不出话，只能动作轻微地拍打着房门。 外面传来嗤笑声。 那声音很是熟悉，秦兮月费力地活动着脑子，迟钝地从缝隙看向门外：“父亲？” 秦家主正站在门外，身后是几个人高马大的护卫，阿奴被几人牢牢地抓住，头垂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模样。 “月儿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我第一天和你说的事情，考虑好了没有？” “你看看，就连你这小丫鬟，也快撑不住了吧？” 秦兮月咽了下唾沫，润了润自己的嗓子。 “我还没想过父亲居然这么想嫁给雍王殿下，不如父亲自己嫁吧。” 若是没有遇见楚嬴，或许她会选择一个皇族子弟投靠，寻找合适的机会对楚皇出手。 但既然现在她已经和楚嬴站在了一边，就绝无可能去选择其他的男人。 再说，这满京城的男儿郎有哪一个比得过楚嬴的？ 秦兮月顿了顿，嘶哑着嗓子开口。 “再说，父亲就没有考虑过雍王殿下可能根本不想娶我吗？” “这点就不用你操心了。” 秦家主冷笑：“只要你愿意嫁过去，难道还怕雍王不娶吗？” “我再给你几天的考虑时间，我是你的父亲，不会故意害你也不想你死，但你要是自己绝食寻思，我也没办法。” 秦兮月何曾是委屈自己的人，若不是秦家主封锁房间，半点吃食都不送过来，秦兮月也不会将自己搞到这般狼狈。 她合上眼睛不再多言。 依着她目前的情况，也就还能撑个几天了。 希望到时候楚嬴已经回到京城。 不然的话，在死亡面前，就算她秦兮月再不想选择别的男人，怕也是要因为一时情急，先和那群人虚与委蛇了。 第859章 和亲 彼时楚嬴还在路上，至于秦兮月的事情，一来是因为秦兮月一般只和楚嬴一人联络，二来秦兮月虽然在皇宫里闹过一通，但谁也不知道她和楚嬴在行商上还有牵扯，能不暴露便尽量隐藏，这么一来二去的，楚嬴对秦兮月的现状到底还是一无所知。 至于外域使团，这群人倒是并不知道楚嬴的底细，因为之前做亏心事的缘由，又见楚嬴器宇轩昂又周身气派不同常人，心中便已然将百姓当做混论。 多年以来，大楚国向来重视和他们的盟约，总不至于真的派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过来应付他们。 如此这般细思下来，外域使团倒是出奇的老实下来。 那小丫头片子估摸着也是被自家臣子好好约束了一番，一路上来，就连吃饭也是由他人将东西带上马车，从头到尾居然没露过面。 “那小丫头是怕你看上她。”雷开坐在马车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的楚嬴。 楚嬴神色微微一怔，嘴里面噗嗤一下笑出声。 就那个黄毛丫头？ 又干又瘦的，看起来就咯手，不说长相，但论身材，他还是更喜欢丰腴些的，手感好。 “一般说来，高昌使团不会携带公主一道，我看这高昌使团是有意和亲，你要是有那个意向，收下也无妨。” 雷开说着拍了拍楚嬴的肩膀，眼神示意楚嬴向后看，高昌国的国力虽然比不上大楚国的强盛，但也不容小觑。 若是楚钰楚喆两人得知这个消息，恐怕更是要将楚嬴恨在骨子里了。 将这位公主娶回去，只要没做太子妃亲王妃，既可以争皇位，又可以得到高昌国这样强劲有力的后盾。 两位皇子怕是要眼馋至极啊。 “对搓衣板没兴趣。” 楚嬴摸了摸鼻子。 搓衣板？ 雷开不免脑补了下两者区别，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倒是形象。 “他真的这么说？！” 胡姬瞪大猫眼，不断磨牙，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来报信的臣子。 她派人盯着楚嬴为的防止楚嬴对她起色心，来个夜袭之类的卑鄙之举，谁成想听见这等评价。 胡姬低下头，又托了托自己的胸口，掂量了好几下，面色忽青忽白。 怎么可能！ 她这大小明明正好！ “我得找他说清楚！” 胡姬起身就想要朝外冲，被马车外的臣子直接摁了回去。 他们家公主就是心眼直爽，这种东西要怎么证明？ 难道要脱了衣服让楚嬴掂量掂量轻重大小的吗？ 这边又是劝又是拦，好不容易才打消了胡姬的念头，楚嬴平时的话是一句也不敢往回传了。 这楚嬴天天口出狂言，要是在高昌国遇见这种角色，对公主这般不逊，早就杀头了。 全是看在大楚国的份上。 路上平静无波，直到进了京城之后，几个高昌西域使团使团的人就觉出不对劲出来。 “无人接见？” 京城门口的百姓熙熙攘攘，不断来回奔波，却没有任何官员的身影，更别提什么皇子王孙了。 使团之中也有几位上了年纪的，也不是首次来访大楚，却是头一回这般冷清。 难不成是楚嬴将先前的事情同楚皇说了，楚皇对他高昌国有了意见，所以这才故意给了个下马威。 几人暗地里面看着楚嬴的脸色，极度小心不敢出声。 楚嬴神态自若，与雷开两人将人带往皇宫。 将将才到皇宫门口。 皇宫侍卫便率先一步将人拦下。 “辛苦顺义侯，陛下的意思是侯爷送到这就行了，还请殿下继续去操办阅兵一事，这皇宫嘛，就不用进了。” 摆明了是要让楚嬴做个局外人，说是接见，现在看来，不过是让楚嬴负责接送，剩下的一干事恐怕多少要避着楚嬴。 权也好钱也罢，这楚皇还真是怕他沾染半点。 楚嬴从马车一跃而下，鼻子里面发出哼笑，还没等楚嬴开口，旁边的雷开也被人挡了下来。 一个穿着红衣的老太监揣着手堵在门口，阴阳怪气地上下打量着雷开：“雷统领，雷公公，陛下有令，从半月前你就跟着大殿下了，现在皇宫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没有召见，你这就是强闯。” “还请大殿下和雷统领搞明白自己的身份——”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太监的脸上。 楚嬴冷目看着面带震惊的几人，开口充斥冰寒之意：“本宫是当今陛下的长子，是陛下亲封的顺义侯，轮得到一个奴才来提点本宫的身份？” 太监面色要怒，到底还是捂着脸不敢吱声。 只是怨恨地注视着楚嬴，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不敢。 “跪下。” 楚嬴冷声道。 “大殿下莫要欺人太甚！如今奴才也是陛下的跟前人，殿下行事太过，不怕讨陛下不喜吗？！” 红衣太监咬牙说道。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和一个被打发出去的太监，有什么资格让他这个正当红的大公公道歉？！ “本宫的话不说第三遍，跪下，给雷统领磕头道歉。” 楚嬴双目落在太监的身上，眼神冰冷，仿佛千年寒潭，令人不寒而颤。 “他现在无品无级，配得起奴才道歉吗？！” 红衣太监自然不肯。 啪！ 又是一声巨响。 原本从车窗里面探出头的胡姬看了眼，又吓得将脑袋缩了回去。 还立在原地的太监直接被楚嬴一巴掌拍在地上，七窍流血四肢尽碎，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被什么巨兽撕裂那般，残破不堪。 旁边的侍卫瞬间乱了套。 这太监最近正得宠，又是楚皇跟前的人，一众侍卫当下就着急地要去找御医，又不敢将外域使团就此放下，瞬间乱成一锅粥。 “大殿下这样太过张狂了，到时陛下计较，殿下怕是不好办。” 雷开揣着手淡定地站在楚嬴身后。 话虽说得平和，但眼中的笑意属实掩饰不住。 “冒犯我自然无所谓，冒犯师傅，那我自然忍不了。” 楚嬴合手：“再说，一个奴才罢了，不说没死，就算死了——” “他也没法同我计较。” 第860章 怀疑 “那楚嬴不会真的是什么不受宠的皇子吧？” 马车缓缓朝着宫内驶去，胡姬小心地掀开帘子，同底下的老使臣说话：“你们也看见了，一个太监都敢对楚嬴吆三喝四的，还有那些个侍卫。” 使臣的面色不大好看，如果楚嬴真的是丝毫不受宠，那他们一路上的恭敬都白做了！ 不说丢脸与否，单单是他们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再三客气，都让他们觉得作呕。 “应该不至于吧，不然大皇子怎么敢对人家动手的？” 几个老臣子尴尬地笑了声。 以往来到楚国的时候，可都是未来太子前来接见，对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骑到他们头上来了？ “谁知道，说不定他是个莽夫呢，你们没听见他的封号是顺义侯吗？大楚国从来没有皇帝亲生被封侯爷这种先例吧？” 胡姬小声嘀咕着，越是说下去，身边人的脸色就是越黑。 而与此同时，楚嬴早就和雷开一并回到顺义侯府上。 郝富贵等人早就候着，见到雷开，表情格外诧异，不过既然是楚嬴带回来的人，几人也不好多问。 “殿下一路下来多有辛劳，可需要安顿休息？” 秋兰身为贴身婢女，自然是第一时间上前，小意温柔地好生伺候着。 楚嬴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秋兰温柔捏肩，米雅则是半跪着替楚嬴捶腿，看得雷开这个总是板着脸的家伙嘴里也啧啧有声。 “你这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常人若是被这般调侃，早就将身侧人推开不好意思了，楚嬴却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四肢舒展。 “在皇宫里过了些苦日子，出来还不许人享受享受了，谁家也没有这个道理。” 见雷开不言，楚嬴乐得合眼打盹。 最近都是在马车上休息，哪里有在自家休息来得舒服。 “殿下，李元一今日来过两三次了，说是有要事见您，您看？” 李元一？ 楚嬴差点都要忘记这个名字了，这乍一听还有些耳生起来。 “师傅，你可听见了，我这在外面也没享福，都折腾这些个有的没的事情去了。” 一听见楚嬴唤雷开师傅，原本对雷开的来历还有些不解的人，看着雷开的神情也端正起来，不敢有半点轻视。 “嘴少贫，既然你有事要处理，奴才就不待在这里了。” 雷开转身要走。 楚嬴突地眼珠子一转，看向雷开。 雷开常年待在宫里，说不定对魏国反而更了解，李元一和魏国有关系，或许雷开会更了解些。 楚嬴示意身边的两个小丫鬟退下去，反倒是招手示意雷开坐下来。 “师傅，你先坐到后方去，等会面结束，我还有事问你呢。” 雷开就算是不想听不想管，楚嬴开口，他也不能不答应。 几番话下来，郝富贵等人虽没得到指令，但也都是常年跟在楚嬴身边的，这心眼子也不见得少，老老实实地从客厅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门外就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楚嬴抬眉看过去。 只见两人一高一低缓缓走入，跪地行礼。 楚嬴脸色隐匿在茶杯之后。 一言不发。 李元一跪在地上，表情时未有变化，旁边的小书童倒是满脸不忿，时间俞久，脸上的表情越是按耐不住。 “什么意——” 书童起身想要张口怒骂。 嘭！ 下一刻就被李元一摁回地上，在李元一的怒目之下，不敢再言。 “瞧本宫这一路累得，眼睛都花了，这都没看见李公子来了。” 楚嬴放下茶杯，笑着看向李元一：“李公子这还跪着干什么？大家是盟友，你又帮了本宫不少的忙，何必这么客气。” “你分明就是！” 书童第一个起身，搀扶着李元一起来，怒声要骂。 嘭。 李元一起身一脚将人踹翻在地：“闭嘴，殿下面前岂容你造次？！” 他怒目瞪着书童。 “再敢有半点不敬之处，你就拿命给殿下赔罪吧！” 李元一怎么也是个老狐狸，楚嬴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这做派摆明了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今天这下马威他不老老实实吃进去，估计就再也没有来见楚嬴的机会了。 “哎，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仆人罢了，李公子要是教不好，交给我也行。” 楚嬴面上笑吟吟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语气淡漠。 说出来的话却让小书童害怕地躲在了李元一的身后。 他只是个奴才—— 楚嬴要捏死他，也就是一根手指的事情。 “小奴无状，以后在下一定会加以调教，万万不敢再惹殿下不跃。” 李元一心中翻涌着怒火，面上还勉强带着笑意。 看来今天这件事情不小啊。 楚嬴面上笑意更深。 难为李元一这么忍着了。 “说罢，今天又是为什么事情来找本宫，咱们合作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也没求过本宫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本宫可以考虑考虑。” 谁知道楚嬴这句话一出来，李元一反倒是摇头。 满脸堆笑。 “殿下，在下来此并不是有事要拜托殿下，相反。” 李元一顿了下，又说：“在下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 好消息？ 楚嬴敲桌的手停下，抬眉看向李元一。 对于李元一是好消息，但对于他来说还真不一定。 尤其是这家伙这么巴巴过来送消息。 “说说看。” 李元一面上的笑意越发深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狡诈。 “之前殿下不是也发愁没有办法将秦小姐嫁出去吗，如今秦家家主已经将秦小姐带回去了，听说已经关了半月有余，水米未进，怕是很快就会屈从秦家主的话，老老实实嫁出去了。” 他看向楚嬴，面上的试探之意丝毫没有掩饰，继续道：“殿下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 楚嬴冷笑一声。 “你出的主意？” 李元一勾着嘴角，仰头看着楚嬴，双眸对视：“殿下说得没错，秦小姐为人聪颖，那些算计恐怕会被她看穿，而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反而最有效。” 第861章 试探 一力破十法。 这样做倒也称得上是聪明。 楚嬴维持着冷漠的表情，淡然挑眉：“所以你来找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个。” “就是为了这个。” 李元一笑着拱手：“只是为了给殿下一个喜讯罢了，既然已经传达到了，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楚嬴些微颔首。 在李元一即将走出大厅时，又缓缓开口道。 “听说安民楼最近生意还不错，李公子说要派人过来帮忙？” 李元一脚步停住，回身坦然道。 “是的，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被郝公公回绝了，那在下自然也不会执拗与此。” “告辞。” 楚嬴看着李元一越走越远，瞳孔也越发黝黑深邃，隐隐翻涌怒火。 砰！ 他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这个李元一，纯粹就是挑衅！ 什么喜讯。 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态度，如果他前去营救秦兮月，便证明之前和李元一说的话全部是假。 李元一故意来将事情挑明，就是认定了自己不会去救秦兮月。 若是李元一未曾说明，一旦被楚嬴查清楚秦兮月的动向，那楚嬴大可以找个借口去救人，但如今，楚嬴若是用任何法子救人，都会导致自己和李元一的联盟崩裂。 “好个李元一，把自己看得也太重了些！” 楚嬴冷笑着，只将郝富贵等人唤进来：“去秦家，传本宫的命令将秦兮月带回来。” 既然李元一要试探。 他不妨撕破脸皮。 一个商贾货色，也好来刺激为难他了，殊不知他的脾气，从来不受这冤枉气，连楚皇他都敢对峙，又何况区区李元一？ “师傅，你可看见那小子身上的玉佩了？” 楚嬴将事情安排下去，扭头对着屏风后面的雷开问道。 雷开好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会才从后面缓步走出，面上神色带着几分严峻。 “魏国皇室的标志。” 虽说楚嬴心中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听见雷开这么说，表情还是有一瞬的惊讶。 “而且不是一般的皇室标志，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标志恐怕是魏国当年的太子才能佩戴。” 雷开继续说道：“奴才见此人面容有几分熟悉，的确有几分魏国皇室画像上的风采。” 在寻常百姓家，魏国的相关自然已经全数消失，若谁敢出声讨论一二，那边是叛国之罪。 但在皇宫之中的战利品里，还有相关警示之中，免不得出现些许前朝的东西。 曾为皇帝近侍的雷开对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太过陌生。 “他潜伏在京城，恐怕是还想生起事端，奴才愿和殿下进宫，将此事禀明皇上。” 闻言，楚嬴的表情却并不见得轻松亦或者说赞同，他反倒是示意雷开冷静下来，伸手将茶碗递了过去。 “雷统领，我觉得您现在应该很明确自己的定位才是。” 楚嬴定定地看着雷开：“楚皇既然不打算继续接纳你，还将你送到我身边，你就应该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效忠谁的。” 虽说这样有违他的本心，但若是雷开真的搞不清楚这一点，就凭这一路上雷开知道的秘密，来了顺义侯府之内看见的种种。 楚嬴就不会让雷开活着离开这里。 大不了就软禁一辈子。 供一个人吃饭的银子楚嬴还是拿得出来的。 雷开沉默片刻，叹息。 “殿下是打算将事情瞒下来？” 楚嬴挑眉。 “自然，这京城风云如何，在我眼中皆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只要不祸及己身，那楚皇的麻烦越多，我看得越高兴。” 屋子里面沉默了半晌。 雷开起身，朝着楚嬴微微拱手：“那，奴才自然听从殿下安排。” 楚嬴面上的寒冰瞬间消融。 他伸手拍了拍雷开肩膀，语带笑意。 “不要总是奴才奴才，小时候恩情本宫都记得，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不必太过拘谨。” 雷开也只是附和地嘴角微勾，背后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在楚嬴的身上看见了太上皇的影子。 这等气魄和压迫力。 不是当今楚皇可以比的。 …… “给我打，打到她死为止。” 秦家，秦兮月居室之外，阿奴被摁在长椅上，后背已经被木杖打得鲜血淋漓。 秦林的神情却犹如看猫看狗，极致的淡漠无情。 他靠在椅子上，望向紧锁着的房门。 “要不是你撑了这么久，我还发现不了这个小丫鬟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出来给你送东西吃。” 秦林胆小，为人小心谨慎堪称猥琐，但却是个十足十的窝里横，对待楚皇李元一这样的人物，只敢卑躬屈膝。 但面对自家女儿和府上的奴仆，他却摇身一变，威风凛凛起来。 “送又怎么样，老爷，小姐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真的要饿死她吗？！” “难道为了给皇家送女人，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你都要牺牲吗？你配得上做秦家家主吗？” 阿奴虚弱地开口嘶吼，每说上一句话，背后的血迹就更深上几分。 “把她嘴堵上，给我狠狠地打！” 秦林一时恼羞成怒，愤而起身走到房门前，目光通过缝隙犹如毒蛇般缠绕上秦兮月的身体。 “秦兮月，这可是跟着你从小长大的丫鬟，只要你答应嫁给二皇子，我就放这个丫鬟一条活路，不然——” 阿奴挣扎着从凳子上翻下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小姐，不要答应，我听他们说大皇子殿下已经回城了！您在坚持一下！” 话音一落，已然是怒极的秦林直接走向阿奴，一脚便将人提晕过去。 随即冷笑着看向房门。 “你不会真的觉得那个废物皇子靠得住吧？这是我们秦家的家务事，他又不得皇帝宠爱，就算是回城了又怎么样？有胆子来找我秦家的麻烦？” 他说罢，便洋洋得意打算继续催促秦兮月。 却听秦兮月一声叹气。 “你们太小看他了。” 小看谁？ 楚嬴那个从顺城回来的无权无势的顺义侯吗？ 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这里是京城，就算是城门下随便抓一个人，也比他顺义侯的品级大。 楚嬴—— 什么东西！ 第862章 如他所愿 “别废话了，等楚嬴来救你，下辈子吧，楚嬴在我秦家面前，连个正经的皇子地位都轮不上。” 秦林嚣张地说：“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不嫁，你这丫鬟就真没命了。” 等不到楚嬴了。 秦兮月靠在门上微微阖上眼，为了保证她和楚嬴的安全，没几个人知道她和楚嬴的关系，外加上联络也少。 这么短的时间，要让楚嬴发现自己的处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可以再拖延个几天还有可能，不过—— 为了阿奴，她没得选择。 秦兮月叹了口气，轻轻地叩门：“放我出去吧。” “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靠那个什么废物大皇子——” 秦林一句话没说完。 咻！ 空中一道破风声。 箭矢从秦林的脸颊边直接擦过，在他脸上拉出一条长长血痕。 秦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人？！” “背后议论大皇子殿下，可杀。” 只听一道冷声。 一队肃然整齐的家丁从走廊迅速逼近，为首人手中还拿着弓箭，摆明是他所为，而众人衣角下的家纹分明就是楚嬴府上特有。 “你们大胆！持凶器闯入我府中，真是当这天下没有王法了不成！楚嬴呢，楚嬴在哪里，不好好约束自己的手下……” 下一息。 长剑已经搁至秦林的脖颈处。 “殿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唤的？” “对殿下不敬，杀了吧。” “押送到殿下的面前，让他用命赔罪！” 炎煌卫们本就是经历过草原战役，身上肃杀之气非同一般，与寻常将士相比已经是远远超过一大截，更别提秦家这些人大多花拳绣腿，秦林更是连杀人都没见过。 秦林当下骇得双腿颤抖，浊黄色的液体从内渗透而出，传来阵阵骚臭。 “喊打喊杀的做什么？” 郝富贵这才姗姗来迟，笑着示意为首的炎煌卫先放下长剑。 “秦家主，关于您背后议论咱家主子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做不了主，不能乱来，怎么处置您，还得殿下说了算。” 他笑吟吟的，又生得白胖，看上去就有些软弱可欺：“我们呢，也就是奉殿下的命令，过来带秦小姐离开，秦家主没有意见吧？” “让你们殿下过来和我说话！” 秦家主有些窘迫地夹着腿掩饰上面的水渍，口中骂骂咧咧：“就是你们殿下看见了我也得叫我一声秦叔叔，还想带人走？门都没有！” 郝富贵拍了拍自个的衣袖，笑得越发不见鼻子不见眼的，活像是个弥勒佛。 “没听见吗，秦家主说门都没有。” 他转身看向炎煌卫门，淡定开口：“那就把门砸烂咯，把秦小姐带回去。” “你们敢！” 秦林没有想到郝富贵居然会这般说，当下面容扭曲，大声嘶吼。 啪！ 郝富贵回身一巴掌落在秦林的面上，故作惊讶：“哎呀秦家主，你怎么还在这呢，不小心打着你还真是对不住。” 说罢，他面色便黑了下来。 “搞清楚你自己该去的地方，你这样的角色，在我们殿下眼中不过蝼蚁，你最好是别越线，否则惹怒殿下，挫骨扬灰事小，咱家怕你秦家都全数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秦林愣愣出神。 然而紧接着，秦兮月的房门就传来阵阵撞击声。 不过一息的功夫，原本结实完好的木门就被为首的几个炎煌卫砸了个稀巴烂，只留下满地木屑。 “多谢殿下，多谢公公。” 秦兮月回绝了前来搀扶自己的炎煌卫，缓缓从屋内走出。 被关押这么长的时间，她清瘦不少，却并不将丑陋半分，反而是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自有一种仙人之姿。 看得郝富贵心中连连称奇。 顺便感叹了下楚嬴的桃花运，哪一次不是绝世美人送上门来。 “秦兮月，你今天要是离开了我秦家，就是和我秦家撕破脸皮，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秦家女了！” 秦林有些慌了，忙声说道：“嫁给二皇子有什么不好？嫁给二皇子你就是雍王妃，运气好还可以做皇后，跟着那个楚嬴你又可以捞到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废物！” 听见秦林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说，不少炎煌卫的面色已经极其难看，额头和拳头上皆是青筋暴起。 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在秦林的头上。 “是吗？那我嫁给二皇子，父亲又打算从中间捞到什么好处呢？” 秦兮月直接反问。 又厉声言道：“至于大殿下，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像男人的人，若他是废物，恐怕整个大楚国的男人都全是残渣。” “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大殿下不会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呢？” 说罢，她谢过郝富贵等人，随着一并朝外走。 只余下秦林跌坐在椅子里。 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反了，反了，楚嬴怎么可能笑到最后？简直就是反了！” 不说秦林如何不甘，又如何差人去通知李元一事情经过，只说秦兮月带着阿奴入住顺义侯府，才将将到府，原本郝富贵是打算按照楚嬴的吩咐，将秦兮月想带去休息的。 谁晓得秦兮月居然坚决要先见过楚嬴再行休息。 会客厅内，秦兮月有些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颇为不好意思地仰头看着楚嬴。 “让殿下看笑话了。” 她也不是那般扭捏的人，说罢，便追问起楚嬴如何得知她的事情，听闻李元一的事情，她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不该管小女子的，如此一来，岂不是破坏了殿下的计划？” 秦兮月倒也不是真的希望楚嬴不管，只是心中颇为愧疚，心中便颇为难受起来。 楚嬴微笑摇头。 “你想嫁？那倒还不如嫁给我了。” 秦兮月闻言，面颊上飞上两抹红晕，加上这些天颇有些累人，便懒懒地趴坐在楚嬴旁边的椅子上。 “李元一这边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这人自诩聪明，被殿下哄着帮了这么多忙，现在反应过来，少不得要找殿下的麻烦。” 楚嬴冷笑，眸光锐利。 “他最好是来，我正等着他呢！” 第863章 告状 秦兮月心中担忧，但见楚嬴面容冷峻自是一番成竹在胸之感，也就不再多言，心事重重地随着楚嬴安排进了院子。 秋兰自从上次教训后脾气也不如以往般拈酸吃醋，反倒是将秦兮月的住处安置在楚嬴院子的旁边。 “殿下真是好福气，之前在顺城有个苏大家，现在又来了秦小姐，个个都是绝世美人，什么时候我也能变得那么漂亮聪明啊。” 米雅小心翼翼地跟在秋兰的身后，等秦兮月进了屋，这才小声地开口。 听得秋兰心中好笑。 “你可是想入大殿下的屋了，模样倒是也不差，要不然你同殿下说说看？” 她一番揶揄，逗得米雅面红耳赤。 “哪有那么容易，我来历不明记忆不清，万一我是个麻烦怎么办？” 米雅说完跺了跺脚，表情点点暗沉下来。 这些天她脑袋疼得越来越少，晚上做梦的时候时不时可以听见海水拍岸的声音，她想自己的身世会不会和海岸有关系。 只是远在京城，想要去查证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见米雅这等古灵精怪的性格都变得忧心忡忡各种担忧，秋兰自然又是好一阵安慰。 顺义侯府上难得安宁了半日。 而与此同时，李元一当然也收到了信息。 嘭！ 李府书房之内传出巨响，屋内书案全数倒地，唯独李元一冷着脸站在满地碎屑杂物之中，周身仿若置身黑暗之中，面容都显得乌黑难看。 “公子，楚嬴那个杂种分明就是在挑衅您！” 旁边的书童不仅不畏，反倒是上前添油加醋：“您也听见了，楚嬴的人可是大摇大摆地从街上将秦兮月接过去了，他明明知道这是您布下的局，居然还故意这种做派！” 李元一眼珠转动，慢慢地移动到书童的脸上，眼球之中爆出无数血丝，看上去猩红一片。 嘭！ 书童被李元一一脚踹翻在地，身上软肉扎进碎屑里面，不断朝外渗血，他连忙翻身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李元一磕头。 “公子！奴才知错了！” 李元一踩在书童的手上，仿佛将他当做了楚嬴不断地来回碾压，面容扭曲：“居然敢耍我，好啊！好得很！秦兮月，楚嬴，就凭你们两个人的脑子还想和我斗！” 虽然心中有所揣测，但见楚嬴居然真的联合秦兮月，这些天更是将他都骗了过去，如何不恨。 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这两人算什么东西，也敢算计自己？ “这么大摇大摆，真是把人都当成瞎子了！” 李元一冷笑。 楚嬴这种行为不就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看来自己不同楚嬴商议就动了秦兮月真是踩到了楚嬴的痛点。 “去秦家，让秦林那个废物进宫，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楚皇，到时宫里面自然有人会帮他。” 李元一松开踩着书童的手，目光顺着窗户看向楚嬴府邸的位置，遍布寒意。 一个本就不受宠的皇子做出这种事情。 楚皇会放过楚嬴吗？ 如果秦兮月上前求情，那就更妙了，恐怕楚皇只会连秦兮月都一并迁怒不再放过。 “啊！” 皇后的椒房殿中，容妃从床上惊坐而起，手指紧紧地抓着胸口的位置。 “巧云！巧云！” 她连声喊道，慌张地四下找寻。 巧云手持火烛从外间进来，替容妃点上灯火，转头便看见容妃周身冷汗淋漓，身上的薄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 她忙递上帕子替容妃擦汗：“娘娘这是怎么了？” 容妃抓紧巧云的手，瞳孔不断地颤抖着。 “我方才梦见嬴儿出事了，皇上把嬴儿挂在城墙上，要砍嬴儿的脑袋。” 她抬眼看向巧云：“梦都是反的，虎毒不食子，皇上不会对嬴儿出手的，对不对？” 巧云却沉默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容妃的肩膀，小声道：“虽然……但殿下应该不会有事。” “虽然什么？” 容妃情绪正紧绷着，听见巧云这般一说，表情却未见得多好，反倒是越发焦躁了。 巧云正了正脸色，再三咬牙，方才开口。 “有的事情，就算是娘娘觉得巧云冒犯，巧云也不得不说了，这些年来，皇上对大殿下对娘娘是什么样子，娘娘比奴婢清楚。” 她握紧容妃的手。 “娘娘难道还不明白吗，什么虎毒不食子，不过是殿下有本事，躲得过皇上的谋算，娘娘若真是将希望寄托在皇上的身上，那才是要害了殿下！” 容妃原本就因为梦魇吓得够呛，听见巧云这般语重心长，经年种种都浮现于眼前。 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随即睁开眼看向巧云。 “你觉得，皇上真的会杀了嬴儿吗？” 巧云亦是回望：“难道皇上如今谋算的，不就是如何光明正大冠冕堂皇地杀了大殿下吗？” 容妃手指收紧，抓拢身上的薄衫。 “我记得你今日说，你那个在御膳房的老乡凭借着咱们给的东西，已经坐到总管的位置了？” 见巧云点头，她这才跌跌撞撞起身，打开自己的箱笼，从底下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三角形的药包。 “这个东西，我从来没有用过。” 要进入皇宫这种地方，苏家和容妃怎么可能半点准备都不做，只是有的民间偏方太过毒辣狠绝不留痕迹，容妃到底心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手段。 “你以后去御膳房，隔三差五的，在御膳里面放上一点，皇上他吃得少，总会慢慢见效的。” 就算有试菜的小太监，等到小太监出事，楚皇也已经跑不了了。 如果楚皇想要动手杀了楚嬴。 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拼上性命也要将楚嬴保下来。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巧云也是心惊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伸手将药包接下。 她与容妃想法不同。 依着楚嬴点下的聪明才智，恐怕一辈子也用不上药包带来的作用。 但她和容妃则不一样。 或许有朝一日，在殿下的帮助下，靠着这里面的东西，她们可以和殿下里应外合。 从这皇宫里面逃出去！ 第864章 找茬 顺义侯府里，楚嬴百无聊赖地玩着面前的黑白棋子。 距离他将秦兮月带回来已经过了足足三天，不管是秦府还是李元一居然都没有动静。 原以为那李元一的小书童进入秦府后，秦林很快就会行动，没想到这么久了，秦林居然还在自己的府上装死人。 这样子下去，他原本准备好的计划和布下局不就没人踩了吗？ 钓鱼钓个两三天没上钩都得乏呢。 “你不能进去！” 楚嬴一手同自己下棋，一手无聊地在纸上涂涂画画，外面却传来秋兰的阻拦声。 秋兰向来懂规矩，在书房外从不大吵大闹，更何况是拦人。 这炎煌卫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连个人都拦不下来。 楚嬴听着外头闹得厉害，心里也觉得没劲，将手中棋子一丢，推开门就要出去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居然在他府上闹事。 方才出门，便见着一条赤色长鞭朝着秋兰脸颊甩去！ 秋兰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哪里躲得过去，外加上也不肯让开路叫人扰了楚嬴的清净，索性一闭眼一狠心，站在原地，任凭鞭子朝着自己的位置舞过来。 啪！ 楚嬴捡起一颗石子直接砸在鞭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让鞭子倒转方向回弹过去。 落在来人的脸上。 “楚嬴！” 来人是个头不高，浓眉大眼五官深邃肤白纯净，生得一副异域风情，从模样上来看，隐约可以看见几日前胡姬的模样。 “你敢打我？” 胡姬肩膀上多出一条红痕，在白皙透明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你不仅骗我，还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 楚嬴摸了摸下巴，打量她几眼，又示意秋兰先下去。 “本宫骗你什么了？” 他记得自己不喜欢小的，没有骗这女人的感情啊。 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 那不耐使啊。 长得漂亮又耐使的多了去了，他没必要对着个发育不良的出手。 “你明明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居然敢在外面使团的面前端架子，这还不是骗人是什么？” 难怪了。 楚嬴听着反倒是笑起来。 这群使团现在也不出来拦着这位胡姬公主，想必也是因为心里面憋着这股子气吧。 啧啧啧。 可难为他们还憋了这么多天了。 楚嬴口中啧啧有声，听得胡姬越发烦躁，抬手又要打。 岂料到楚嬴面色一改，冷声道：“再在本宫府上动手，本宫先卸你一条胳膊。” 此话一出，胡姬不畏反笑。 为了不像之前在边境那样闹出笑话来，她特地查了查楚嬴的为人生平，早就将楚嬴调查得清清楚楚。 就凭楚嬴的身手还敢威胁自己？ 刚刚鞭子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如今她有了准备，还不打得楚嬴满地找牙！ “你们大楚国向来重文轻武，怕是没见过我这等好身手是什么模样，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也免得你以后再不开眼，什么人都敢骗！” 胡姬说罢，手中的鞭子舞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毫不客气地朝着楚嬴的身边打去。 啪啪！ 几声脆响，只见那鞭子屡屡落在楚嬴的脚边，竟没有一次落中楚嬴的身上。 “你躲什么！孬种东西，我看你们大楚国的人都和你们一样，全是孬种！” 胡姬越发着急，口中也浑不寄地骂起来，自然是想要刺激得楚嬴同她动手。 旁边的炎煌卫本来还在看好戏，听见此话面色便有些忍不住了。 “这到底是不是殿下的桃花，本来我还以为又是殿下惹上了桃花债人家来找麻烦呢，怎么这嘴这么膈应呢？” “我看不像，早知道刚才就不该看戏，让这么个东西打扰了殿下。” “谁又说不是呢？别看戏了，麻溜地把这玩意甩出去。” 要说炎煌卫来了京城本就无所事事，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疑似楚嬴小情人的角色，又是个女儿家，自然就躲起来看戏了。 反正有楚嬴在，胡姬也闹不上天。 谁晓得这胡姬全然不是啊。 炎煌卫一边在心底哀嚎着此次定是要被楚嬴责罚，一边飞速冲上前去。 “你也配我们殿下出手？” 虽说炎煌卫们并没有全数修习武功，但身体素质在楚嬴的锻造下，也非寻常人可比。 不过两三下就将胡姬拦住，几人更是直接上前将胡姬的胳膊卸下，毫不客气地丢出府门。 直到做完这一切，几个炎煌卫才到了楚嬴的跟前，个个低着脑袋等着挨训。 京城不像顺城，既没有边境可以巡逻，也没有军营兄弟可以打闹练手，天天憋在这四四方方的房子里面，楚嬴也可以理解。 他挥挥手示意几个炎煌卫退下去。 这几人还没动呢，外面的叫卖声就再度响起。 “楚嬴！你这个窝囊废，让手下出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出来和我打！” 胡姬在外面不断叫嚷。 她边呲牙咧嘴地将脱了臼的胳膊接回去，边不断大声喊道。 几句话下来，将附近百姓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看热闹和八卦这种事情就像是刻进每个人的骨子里面一样，再加上楚嬴向来以亲民的形象为主，百姓们也不怕这是楚嬴府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围了过来。 这人越来越多，胡姬面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兴奋，说话也逐渐口无遮拦。 “看你就知道了，你们大楚国没几个好汉，还让我们朝贡，我看要不了几年，你们大楚国这群废物怂包就得被周围大国瓜分干净！” 胡姬有些得意。 大楚国近些年来越发式微，也就那几个之前来过大楚国的老臣才会害怕大楚国，稍微年轻一辈的，可从来不将大楚国放在眼里。 这次就连她太子哥哥都说了，要是没看见中意的男人完全可以回国去，打大楚国一个巴掌又如何？ “看看看看，你们这群人又老又病又弱的，就没个像样的男人。” 她扭头用鞭子指着百姓，语气嘲讽至极。 这里面还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听见这话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要冲上去。 却见胡姬把手往腰间一叉，得意道。 “我是高昌国西域公主，你们动我一下试试？” 第865章 把柄 寻常百姓别说是他国公主了，就算是本国的像是楚嬴这样不受宠的皇子也见得极少，听见这话哪里有不被唬住的。 纷纷倒退一步，面容难看地注视着胡姬的位置。 老人家们更是声声叹气。 几十年前，高昌国来访的时候，虽说称不上谦卑，却也算得上是规矩守礼，可自从楚皇即位以来，各国来访的态度是一次不比一次了。 先前的楚皇还会南征北战威吓各国，可如今—— “哼，就知道你们不敢。” 胡姬得意扭头，继续看着府门：“楚嬴，你不会真的打算在里面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吧？还是打算让你的侍卫继续对我动手？” “我可警告你，我是西域公主，你的侍卫对我动手，那是死罪！” 听见胡姬不断地挑衅，周围百姓也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愤不平，可是到底什么也做不了，越看这肚中就越是窝火难言，扭头便打算离开。 反正继续看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他们这些人留在这里，不光是在看笑话，就连自己也变成笑话了！ 正当人群不堪其辱，打算转身散开的时候。 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响。 楚嬴周身冷寒，从府内步步走出。 “大殿下！” 底下的人连连惊呼，声音之中甚至带上几分欣喜之意。 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不失遗憾地小声说道。 “就算大殿下出来了又如何，说到底这可是西域公主，大殿下负责接见高昌西域使团已经是颇为为难了，咱们不能火上浇油给大殿下惹麻烦啊！” “大殿下脾气素来极好，未必就会因为这种不足轻重的事情和高昌西域公主动怒，咱们看看就好，别有什么指望。” “弄不好，刚才那对西域公主动手的侍卫还要被罚呢！” 百姓们虽然说得极其小心，但到底胡姬是习武之人，这点声音自然是瞒不过她的耳朵。 她闻言表情便隐隐得意，冲着楚嬴勾了勾手。 “我呢，平时在西域也算得上是个好人，只要你给我下跪道歉，再加把刚才动手的那几个侍卫斩首示众，给他们点教训，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好人？！ 百姓们的脸色忽青忽白。 他们喜欢看热闹不错，但可不是这种热闹！ “大殿下不会真的跪吧？那我们楚国不是丢脸死了。” “跪应该不会跪，只是可惜了那几个侍卫，怕是要丢了命咯。” 他们窃窃私语。 没有一个人相信楚嬴会拒绝西域公主的提议。 楚嬴本来就不受宠，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次的机会，要是搞砸了楚皇肯定会怪罪。 那楚嬴又怎么会为了几条侍卫的性命做出牺牲呢？ 正当百姓们心中落下定语的时候。 只见楚嬴冷笑一声。 “呸。” 一口唾沫精准地落在胡姬的脸上：“好人，你也配？” “你！你！” 胡姬什么时候遭到过这种羞辱，外加她生得好看，向来重视这张脸，瞬间就面容狰狞地朝着楚嬴的方向扑过去。 已然是动了杀意。 “本宫向来不爱欺负女人，但你口出狂言在先，羞辱百姓再后。” 楚嬴缓缓抬手：“今日，便给你一个教训。” 只见楚嬴衣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周遭空气环境似乎都慢了下来，在胡姬倒飞出去的一瞬间，众人方才听见“嘭”地一道迸裂声。 而此时的胡姬已经被打至墙角，右手胳膊软耷在一侧，周身还带着从路边裹上的菜叶尘土，可谓狼狈不堪。 她右手剧痛软烂，分明已经是被楚嬴彻底粉碎！ “本宫说过，再闹事会卸你胳膊，侍卫出手已是对你留情，如今你如愿以偿了，可高兴？” 怎么会？ 胡姬瞳孔扩大，扶着墙面缓缓站直身体，不肯相信地看向楚嬴。 不是说楚嬴是个废物，根本就没有学过什么武术吗？ 方才那一击已经快赶上西域皇宫之中的高手了！ “你居然敢打我，你就不怕破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吗？” 胡姬极其吃力地开口，神色愤恨。 周围的百姓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的确地幻想过胡姬会被教训，但那只是幻想啊，谁会想到楚嬴居然真的敢动手！ 不仅真的动手了，还做得如此威风。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楚嬴。 正当楚嬴打算开口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慌忙让路，而胡姬看向来者，则是眼前一亮急忙喊道：“太子殿下，雍王殿下！” 她眼睛瞬间亮起来，不等两人上前，直接快步走到楚喆的身边，楚楚可怜地亮出自己的右手。 “太子殿下，你们大楚国负责接见的人就这么野蛮，存心要让我国受辱吗？” 此时她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右手这辈子都没办法恢复了。 楚喆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将事情全部搞清楚，心中不免窃喜，他还正愁想不到办法对付楚嬴，没想到楚嬴自己就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他的手上。 今日之事，足够楚嬴好好喝一壶了！ “本殿已经全部知晓了，公主莫急，今日本殿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楚喆朝着楚嬴的方向走来，面上虽然是在叹气，但眼底的笑容和得意却丝毫没有掩饰。 “这下跪道歉一事有伤楚国颜面，暂时可免，到底要如何发落大哥，本殿说了也不算，还是等陛下裁夺。” 他话锋一转：“但是，顺义侯府的侍卫必须全数处死！这是给西域公主的交待一。” “二，大哥既然断了西域公主一条胳膊，就也应该自断一条胳膊才对，不然西域公主不是白白落泪？” 轰！ 人群顿时炸开。 好些人憋红了脸，死死地盯着楚喆。 他们好不容易才从楚嬴的举动中觉得长了些许的脸面，现在楚喆不仅把脸面全部丢回去了，还要对付楚嬴！ 这就是他们大楚国的未来的皇帝？ 这就是所谓的太子吗？ “二哥，你觉得如何？”似乎是察觉到了人群的怒气，楚喆反笑，看来他自己下水还不够，转头就要拖上楚钰一道。 第866章 舌绽莲花 楚钰还在旁边装聋作哑，没想到楚喆居然将火往自己的身上引，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却在百姓和胡姬看过来的一瞬恢复了平常。 他下马整理衣裳，扭头看着百姓们，语气颇为痛心遗憾地说道。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下了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老狐狸。 楚喆在心里面暗啐一口。 而旁边的百姓更是看得眼泪连连，雍王在民间的声望也不小，他这么一说，众人一时半会也没觉得他哪里有问题，反倒是觉得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心中不免为楚嬴和炎煌卫哀悼。 这哪里是一条胳膊的事情，太子责罚如此之重，可见楚皇也不会放过楚嬴，到时楚嬴不一样会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人群里面已经有极其小声的啜泣。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纵然是本宫府内的侍卫，也是大楚国的子民，难不成太子殿下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想要了我大楚国子民的性命吗？” 楚嬴站在府门之前，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至于胳膊。” 他嗤笑一声：“方才在场的百姓可都听见了，是胡姬公主自己的要求，本宫不过是按照胡姬公主的要求，给了她想要的结果，又何错之有？” 原本沉默着的百姓们纷纷附和。 “对啊！殿下本来都闭门不出的，是那个贱——公主自己要殿下出来动手的。” “公主是贵客，殿下满足公主的愿望有什么不对。” 原本没将百姓们当回事的楚喆不由得皱眉，刚想怒喝众人，却将众人已经朝着自己逼过来，虽然没有动手的倾向，但如此多的愤怒的眼眸看着自己，楚喆心中也不免有了些畏惧。 他连忙看着楚嬴：“巧言令色，那侍卫既然对公主出手，那就是大楚国的罪人，你居然要保下罪人吗？！” 此时此刻，楚喆也算是学聪明了，不再提要楚嬴配上一条胳膊这样的话。 楚嬴的表情却更是淡定。 看着他的目光简直称得上嘲讽二字。 “胡姬公主口口声声说是我府中侍卫卸下了她一条胳膊，那么请问，有人看见胡姬公主的胳膊在我出来之前就断了吗？” 闻言，百姓们回忆了片刻，便接连否认。 不过是脱臼而已，在楚嬴没有命令之前，府中的炎煌卫下手都称得上一句还算有分寸。 习武之人，平日里少说也经历过几次脱臼，久病成医，轻而易举就可以将胳膊接回去。 胡姬自然也是如此。 楚嬴当时虽未出现，心中却已然想到了。 “太子殿下，你可听清了，没有。” 他定定地看向楚喆，嘴角微勾，语气之中带着笑意。 胡姬在一边简直就要看呆了。 她不明白楚嬴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这一连串的罪责中脱身，连忙想要叫喊，却被已经怒到极点的百姓纷纷瞪视过去。 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草原上的狼群，虽然一两只都可以称之为羸弱好对付，但聚在一起由狼王统治的狼群，却是极其可怕的。 胡姬打了个寒颤，没说出话来。 “好啊，你好一张嘴，等本殿下入宫回禀了父皇，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本大好的局面就被楚嬴这么三言两语的破了，楚喆心中不由得愤恨，转身上马。 楚嬴不等他扬鞭，一颗石头砸在马前腿上，逼得马匹生生跪下，将身上的楚喆甩了下来。 他做得极快，基本上无人看清。 “三弟啊，打不过说不过就告家长这种事情，三岁小孩都不会做，如今父皇正忙，难道你打算用这些小事去打扰父皇吗？” 虽说楚嬴并不害怕楚皇的刁难。 但这来来往往的，总觉得有些无趣，自然能少则少。 “你猜猜看，父皇会不会觉得你野心太过能力却不够，不仅要插手本不属于你管辖的使团事务，甚至还没办好。” 楚嬴语气之中的笑意掩饰不住。 “啧啧啧，你说说看，父皇听了得有多糟心啊，身为太子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他扭头看向旁边老神在在的楚钰：“如果是雍王的话，或许会做得比太子更好呢？” 楚喆的敌人可不止楚嬴一个。 再说，在楚喆的眼中，楚嬴顶多算是个石头，他可是名贵的玉器，向来没有为了打破石头砸碎玉器的做法，更何况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雍王。 为了对付楚嬴被雍王找到机会，那就亏大了！ 楚喆咬牙，进退两难。 “本宫作为大哥，好心劝告太子殿下，西域公主这手臂可拖不得，拖得越晚，治起来就越麻烦，不如先带人离开。” 尽管不想按照楚嬴的话去做，但楚喆也不得不承认，楚嬴这安排已经称得上一句最好的安排结果了。 好不容易来的台阶，楚喆就算是不想下也得下。 胡姬更是不明白为何事态转换至此，两个人各自出神，离开顺义侯府外。 “大哥，你这样挑拨离间，多少有些不对了。” 雍王揣着手，等到楚喆远去，这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楚嬴直起身子，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二弟，我很好奇一件事情。” 他懒散地看向楚钰。 此时在场的百姓尚未离开，闻言也竖起耳朵。 这皇家的八卦，不听多少有些亏。 “你说刚才太子殿下做了决定你不好插手，可你向来宅心仁厚，怎么劝也不劝上一句呢，我可是你的大哥啊。” 楚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钰。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楚钰听，还是说给在场的百姓听。 一时间楚钰面色难堪。 百姓也纷纷陷入沉思，目光暗地里面打量着楚钰。 对啊。 就算是寻常百姓家，这大的要打小的，老的打少的，家里面的人还多多少少拦着呢。 更别说是雍王这个久负贤明的亲王。 难道说雍王与大殿下之间的亲缘淡薄到如此地步了吗？ 可就算不为了楚嬴，那府中的大楚国子民呢，雍王不是最为爱重百姓，为何也不劝上一劝？ 众人越是思考，看向楚钰的目光就越是诡异。 第867章 提前准备 而楚嬴一句话毕了，见众人沉思，便知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优哉游哉地关门回府。 他步入书房，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呵呵一乐。 “吃。” 楚嬴夹起黑棋，稳稳地落在棋盘正中。 正赶上来打扫书房的米雅瞧见了，伸着个脑袋来看楚嬴手下的棋局，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殿下，什么吃啊，你这围棋下得可真是乱七八糟。” 楚嬴瞥了她一眼，抬手就打米雅脑袋。 “我这不叫围棋。” 米雅吃痛，可怜巴巴地望着楚嬴：“那是什么？” “五子棋咯。” 楚嬴停顿了下：“改天教你玩，你先把郝富贵从外面叫进来，有事要他去办。” 米雅向来单纯童稚，也不追问什么叫五子棋，一蹦一跳地出去找郝富贵去了。 顺义侯外很快就清净下来，只是事情却没有这么快平息下来，今日在顺义侯府外发生的事情在百姓之中不断传播扩大。 而后门处，一个略显得肥胖圆润的身体揣着一叠图纸急急忙忙地爬上马车，又在皇宫外面侯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等到皇宫前面的侍卫换班，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悄悄地爬上马车。 “你可算来了。” 郝富贵长松一口气，叫马车前面的炎煌卫尽快赶车。 “有什么事？”崔肇蹙眉。 他按照楚嬴果断吩咐留在皇宫里面保护容妃娘娘，没有吩咐不得离开，要不是今天郝富贵派人传令的时候带着楚嬴的命令，他现在还在后宫里面藏着呢。 “真在后宫里面待上瘾了？” 郝富贵揶揄地看向崔肇的身下，声音带着点项目：“也难怪呢，你家伙事还好着，里面美人又多，随便拐上哪个也是你赚了。” 崔肇听得青筋直跳。 “好啊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拿我打趣是吧，小心我的拳头。” 郝富贵撇了撇嘴，从怀里面拿出图纸：“得了吧，要不是看你是个当兵的，我又不懂这些，才不会把这种大事给你分一杯羹。” 他小心翼翼打开圈着的图，露出上面的弓弩来。 “这是殿下画出的强力弓弩。” 当初工部检验殿下研发的成功时，有眼不识金镶玉，将那些神器都弃之鄙夷，楚嬴便知道指望没眼光的人识得这些本事，而这次高昌国使团的阅兵，就更不会应用他的那些东西了。 为了防止高昌国的人搞事，他得提前给这群人来个下马威，也算是送了楚皇一份大礼。 只是要送楚皇他多少有些不乐意，动点手脚也在所难免。 楚皇不想着对付他还好。 要是楚皇想用他的东西来对付他，那东西在战场上失灵，应该不稀奇吧？ “精妙绝伦的设计。” 崔肇拿起图纸，眼中闪过惊艳，眼珠死死地黏在图纸上。 他摸过火枪见过大炮，自然知道楚嬴在这些武器上面的设计是多么的神鬼之才。 “可惜，这些只是铁弩，虽说比世间上已有的弓弩强太多，但还是比不上火枪和大炮，这等重量寻常将士应该也不惯使用，殿下为何想起来做这个？” 说完崔肇又自打嘴巴：“殿下英明神武，岂是我等可以猜到的？” 郝富贵神神秘秘地靠过来。 “不用多少人会使，那个军营不是派了你们的人去训兵吗，听说张三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现在还在训着呢，到时候做一把铁弩让他当众展示就行了。” “剩下的事情，要真有人操心，也是皇上去操心，不干殿下和咱们的事。” 要不是不通武器的事，郝富贵自认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办下来。 崔肇听完也不多问，只是示意郝富贵拿笔来，在马车上就开始临摹拆分图纸上的部件，挨个分张。 反正他需要效忠的只是殿下而已。 楚国也好皇上也好，在他心里都没有大殿下一人重要。 顺城和他们炎煌卫的性命都是殿下救下的。 天塌下来，他们也会追随楚嬴。 “这东西不能让工部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在成型之前占为己有，但做工又必须要极其精良……” 恐怕市面上的一般铁匠做不下来。 “殿下说了时限吗？有几日的光景？” 崔肇发问。 “三日。” 郝富贵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苦着脸比了个数字：“四天后就是阅兵了，起码得有一日让那张三熟悉熟悉东西吧？” 听说张三最近那手臂上就没空过，天天吊着两个大铁陀，也亏的是炎煌卫们将军营的路堵死了。 不然这日子哪个人受得了，还不得逃出去？ 郝富贵这般想着，又看见崔肇在那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图纸，心里面便不由得想着。 殿下那是神明般的人物自然不能和一般人比较。 至于这群炎煌卫怎么忍下来的。 或许是因为够蛮吧。 “不过铁匠的事情殿下已经考虑到了，殿下在让我出来找你之前说，不必太过细致，只要做出来勉强够用一次就行。” 郝富贵安慰崔肇：“要是做得太耐用。很难说……” 他接下来的话都没有说出，但两人都心知他未说完的话，他们那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去安民楼右角的巷子吧，我偶然路过一次，里面有位铁匠还算有点手艺。” 两人讨论着，在日暮之前赶到巷口。 此时顺义侯府外发生事情已经是口口相传，可谓是满京城上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有敬佩者，也有人觉得是夸大其谈，亦或者是楚嬴做的一场博得人心的戏码。 但不管百姓们怎么想，这件事情明显是戳到不少人的肺管子。 李府上下更是陷入噤声，仿若死宅。 “秦林怎么还没把事情办下来？” 李元一坐在大厅中，胸口上下起伏，明显是气得够呛，身上那股子贵公子的气质都快要凹不住。 “秦家主，秦家主他说，最近西域使团来朝，不能去扫了楚皇的兴致，不然楚皇一定会怪罪的……” 书童在底下瑟瑟发抖。 往几日他还可以仗着自己和李元一自幼长大的情分耍横，现在别说是耍横了，弄不好就会被李元一暴打一顿。 第868章 救命 伪君子的皮披得太久，就算骗过了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裂开。 李元一如今已经越发掩藏不了自己的本性，闻言目露凶光，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废物！我就再等十日，十日后，楚嬴要是还如今日这般风光，让秦林就别要自己的脖子了。” 他倒也不怕秦林反水，秦林要是有这个胆子，他大可以试试看。 上了他的船，又岂是那么好下的！ “安民楼那边安排好了吗？” 听见李元一再度发问，打算出去传信的书童背后一僵，缓缓回身跪下：“回公子的话，安民楼那边管得实在太严，不知道楚嬴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人，个个油盐不进，我们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渗透进去。” 嘭！ 书童肚子上挨了一记重击，在地上足足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交给你的事情一件也做不好！”李元一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安民楼给我拿回来，不然你也别回来了！” 而京城驿站之中，时不时传来东西被砸在地上爆出的碎裂声。 胡姬的房间内更是满地碎片。 “都是废物！连个胳膊都治不好，留你们有什么用！” 她双目赤红，右手垂在旁侧，周围的西域侍卫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位姑奶奶就算是宫里面那几位西域老臣回来了都不一定降得住，他们这些小侍卫还是不说话得好。 “我表哥呢？他不是没进宫吗，让他滚回来，我要他弄死楚嬴！” 西域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干咳两声。 “明王爷他，他在花柳街……已经两日没回来了。” 见胡姬要怒。 说话那人连忙说道：“公主不用着急，楚嬴那小子就算有些武功在身，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等到阅兵结束，我等离京之前，只要宰相同意，我等便将楚嬴脑袋献上！” 胡姬的表情这才好看些许，她并不害怕宰相不同意这件事情。 当初在路上，西域使团忍气吞声的，到了京城才知道楚嬴是个不入流的废物皇子，使团里面的大臣指不定多讨厌怨恨楚嬴呢。 就算不方便开口，也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楚嬴—— 等阅兵之后，你死定了！ 楚嬴对此还一无所知，恐怕就算是知道，心里面也全然不当做一回事，在这京城里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 有本事的就过来拿。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郝富贵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股火烧的铁锈汗臭味，熏得米雅一个劲捏着鼻子躲开。 郝富贵也没心情计较，端起茶接连给自己灌上了好几口，这才慌忙整理自个的衣服。 “哎呦，咱家这身味儿啊，见了殿下不会把殿下给熏着吧？” 秋兰在旁边看得直笑，伸出脚踢了踢郝富贵。 “郝公公比我们女儿家还讲究些，还担心熏着殿下呢，殿下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若是有什么大事就先去吧。” 郝富贵嘿嘿一笑。 铁弩已经准备完毕，接下来只用静待明天的表现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些事情殿下也没说能不能和底下人说，郝富贵自然紧闭了嘴，自认自己是楚嬴半个心腹，乐呵呵地回了自己的屋。 米雅和秋兰对视一眼，不晓得郝富贵这是卖什么关子。 次日天明，郝富贵率先驾着马车在外面候着。 按照时辰楚嬴应该立刻出发，比使团和皇帝更早达到军营进行阅兵之前的准备。 但此时的楚嬴依旧还在睡眠之中。 全府上上下下，就连郝富贵居然也没有要催楚嬴的意思。 几十里外。 楚皇难得亲自出场，和高昌西域使团同坐轿辇，出行声势浩大，高昌西域使团的人也是惯会见人下菜碟的，一路上捧着楚皇，倒是让楚皇笑了好几次。 等到军营门口，周围早就被人肃清，除了门口负责接见的两个小兵之外，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任何百姓的身影。 只是这军营从门口看起来称得上是又小又破，就算是舌灿莲花的西域使团都说不出半句夸赞的话来。 胡姬更是掩饰不住自己的轻蔑，嗤笑出声。 “楚嬴呢！” 楚皇勃然大怒。 这一切确实是他故意刁难楚嬴没错，但当楚嬴真的呈现出这么丢人的一个门面之时，楚皇又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怪罪到楚嬴一人身上了。 “怎么，难道要让朕来等他不成？” 看门口的小兵说不出个好歹来，楚皇更怒。 “听闻大皇子不得楚皇陛下喜爱，现在看来，皆有缘由，若不是大皇子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父亲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儿子呢？” 西域使团本来就对楚嬴不满，见状哪里有不上眼药的。 “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不论是太子殿下还是雍王殿下，那都是人中龙凤，只可惜这位大皇子怎么就这般废物，辱没了楚皇陛下的威名啊！” 胡姬手还吊着，张口也是嘲讽：“说不定大皇子是像了他母亲，生得娘们唧唧的，做点小事都做不好。” 听着几人的嘲讽声。 楚皇心中既嫌弃楚嬴丢了他的脸面，又觉得听着这骂声分外舒爽，复杂的心理全部转换为怒气。 正当他要大发雷霆之际，边缘的皇宫禁卫阵阵骚乱。 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婆子居然突破了皇家禁卫军的封锁，奔到楚皇的面前，噗通跪下，四肢着地字字泣血：“陛下！求你救救我的孙女，她刚才被西域使团的人带走了，她是大楚国的子民，求求陛下，救救她吧！” 西域使团的人皆是一愣，交换了个眼神，心中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今日明王爷没来，怕是在路上看见哪个姑娘长得好看，就掳走了。 毕竟是本国人搞出来的事情，西域使团当然是装聋作哑。 楚皇一看几人姿态便知道这婆子说话不假。 他微微皱眉。 “休要胡说八道，倘若真的有这种事，也是你们这些草民行事不端，方才惹怒了对方，等到对方消气，自然放你孙女回去。” “看在你救人心切的份上，朕就宽恕你惊扰御驾之罪，还不快滚？！” 第869章 伸冤 老婆子分明没有想到楚皇会作此回答。 这不是在楚国境内吗？ 为何楚皇却不愿意帮助自己的子民呢。 可不管这位老婆子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她也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轻而易举的被几个侍卫捂着嘴从楚皇面前拖拽出去。 楚皇面色毫不尴尬，反倒是继续怒斥面前的几个守营小兵，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也一并怪罪在楚嬴的身上。 若不是楚嬴如今还未到，他们又怎么会还停留在外面。 从而在高昌国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 不过就是个草民，被抓去了就算了，不要影响了他们两国之间的建交才是。 正当楚皇要开口痛骂之时，背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车声。 首次面对楚皇，郝富贵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地提醒着里面还在打盹的楚嬴。 楚嬴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掀开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当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楚嬴一个人。 楚嬴却只是伸了个懒腰，轻巧地走到营地之前，示意门口的两个小兵将军营大门敞开。 原本巍然不动的士兵在看见楚嬴之后打了个寒颤，立刻照办。 也不知道楚嬴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炎煌卫们秉承着楚嬴的话，对这群人进行了何等的训练。 但后面的人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楚喆更是自认自己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机会，跳出来便嘲讽道：“大哥好大的架子，要叫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你一个？”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胡姬：“再说，倘若没有记错的话，大哥当是负责接见西域使团的人，可这些天，想必西域使团和公主殿下都没有收到过您的照顾吧？” “大哥连自己的职责都做不好吗？” 这分明是楚喆要趁机将之前在顺义侯府前吃的亏算账回来。 而旁边的楚皇更是阴着脸，虽未发言，但眼底怒气真切。 胡姬更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京城里的那些个庸医，口口声声说这条胳膊治不好了，虽然她坚信回到西域之后，用西域的方子肯定能治好她的右手，但这一切都是被楚嬴害的。 楚嬴越是被人针对，她心里面越是舒坦。 “这些天父皇和三弟不是都忙着招呼使团来人吗，本宫区区一个顺义侯，自然不能插手。” 他微笑着说罢，只单手指了指军营。 “怎么，现在大家是都打算留在外面，不参观此次军演了吗？” 虽说在场不少人都想着对付楚嬴，但事有轻重缓急，楚皇等人也没打算一直守在外面，等见到军演，坐实了楚嬴办事不利，便可以直接处置了楚嬴。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朝里走，路过楚嬴身侧之时，几人目光皆是轻蔑，楚喆等人更是直接将楚嬴推攘开。 “大哥，看见了吗，这世道就是这般踩高捧低，之前你在顺义侯府前的话，我可以不计较，说的合作，你也再多考虑一下。” 楚钰笑着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语调依旧轻挑虚伪：“如今秦小姐已经暂住大哥府上，相比父皇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大哥恐怕只有在选择秦小姐和与我合作之间二选一了。” 他小声威胁言罢，随即跟上众人。 楚嬴站在人群最后，表情不急不躁，嘴角反倒是带上一丝笑意。 眼见着人群就要到了军营门口，谁晓得两个小兵遥遥地看了楚嬴一眼，反手就将军营大门再度合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众人表情呆愣。 楚皇更是神情暴怒。 “你们是要反了不成？！” 这可是大楚国的地盘，楚国境土，居然还有他不能前往之地？！ “父皇，稍安勿躁，他们不过也是想要给你最佳的呈现结果罢了。” 楚嬴慢条斯理地走到众人前面，方才站定，里面的士兵就规矩地打开了大门。 他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楚皇：“您看，这不就开了。” 可在场的明眼人，哪一个看不出来这军营大门是因为楚嬴过来才打开的？ 当下楚皇的脸就忽青忽白，明显极其难看。 若不是因为现在还不是发难的好时机，他早就宣布将这群士兵和楚嬴全部拖下去处死了！ 楚嬴率先一步走入军营，如今其余之人也明了，若这军营不是楚嬴先行进入，他们这群人—— 便是天皇老子，也没得资格进入其中。 “顺义侯！” 正在楚嬴要率领众人全数走进之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苍老的呼救声：“求求大殿下，求求顺义侯，救救我的孙女吧？！” 是之前那个老婆子！ 使团和楚皇的面色一并发黑变青。 混账东西。 已经饶过她一命了，居然还敢来闹事。 楚嬴皱眉回头。 “不过是个疯婆子罢了，侍卫会负责将她送走的，大哥还是先忙于眼前事吧。” 楚钰向来聪明会看眼色，不过扫视楚皇一眼，当即拦住了楚嬴的退路，连忙说道。 “求求您了殿下！我听说过您的事迹，现在只有您可以救我的孙女了！” 似乎是已经猜到里面的贵人会如何评价自己，苍老的婆子再度发出嘶吼声，字字泣血声音干哑。 楚嬴看向周遭之人。 只见各个面色难堪，胡姬面上更是夹杂着无数轻蔑猖獗之意。 似乎是笃定了楚嬴也会无视那在外面喊冤不停的老妇。 “张三。” 楚嬴勾勾手，唤来早在不远处候着的张三：“由你们带着诸位贵人巡视军演，无比做到最好。” 说罢，楚嬴竟转身就朝着营门口走去。 “你这是渎职！” 楚皇怒喝：“你当真以为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你吗？” 宽恕？ 不过是他够聪明罢了。 楚嬴回头，面色不改。 “父皇，我不过是打算去看看外面到底如何，防止有人扰乱军演罢了。” 这话说得倒也不是什么大错。 胡姬见状立刻说道：“既然这样，就由我陪着殿下一探究竟吧。” “也免得殿下一去不返。” 她倒要看看，楚嬴有没有这个胆子，帮一个楚皇不帮之人。 “看来，这次的事情和使团有些关系？” 楚嬴反笑一声，语带促狭。 第870章 希望 听得楚嬴这一句话，胡姬反倒是笑得如同鬼魅，原本还称得上一句还算好看的脸，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嚣张扭曲。 她洋洋得意地看向后方的楚皇，又抬头看向楚嬴。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大楚国的皇帝知道了都不想计较，你一个卑躬屈膝，只能靠着皇帝施舍才能活下去的皇子，又能做什么？” 这些天下来，胡姬本就对大楚国没什么敬畏之心。 方才见了楚皇那等样子，更是嚣张起来，反正他们使团的人做什么都没人管，那楚嬴还管得了？ “你们大楚国的子民就是没有自觉，以为自己是什么？在我们那，平民不过是比奴隶稍高一级，都是猪狗畜生罢了，要是我表哥真看上了谁，还是她的荣幸呢。” 楚嬴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面上已经有了寒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胡姬作答，他又径直说道：“算了，不用你管，一问便知。” 同这种女人多做言语，楚嬴只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楚嬴步子迈得极快，不过一丝香不到的功夫，楚嬴就已然出现在了军营门口。 此时的老妇已经被几个皇宫禁军抓了起来，脸上已经腌臜不堪，血泪还有说不上是什么污泥一并混在脸上，看见楚嬴出现就要激动上前，瞬间又被几个禁军摁在地上，脸颊陷在土里。 “老实点！这里不是你随便可以来的地方，不想死的话就快滚！” 禁军语气凶悍，自带一种高高在上之感，明显对她颇为不屑：“不过是个贱民，还真想让谁给你一个公道不成。” “大殿下，大殿下会给我公道的！” 老妇含糊不清地喊道，眼神之中充满了期盼之意，望向楚嬴眼神满是希望。 她听说过大殿下的事情。 如果楚皇无视他们的苦难，不重视他们这些子民，那唯一可以救下她孙女的就是大殿下了。 “哈哈哈哈哈，他算什么——” 几个禁军的嘲笑声还没落下，周遭刮起一阵劲风，禁军们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遭到重击，一瞬被击飞出去，鲜血从口中呕出。 “对待妇孺如此蛮横，这就是你们皇家禁军的品行吗？！” 楚嬴眼神之中迸发出无限寒意。 几人倒在地上看向楚嬴，脸上夹带着无限的怒气，可惜不管他们如何愤怒，也没有起身的力气。 “发生了什么？” 楚嬴根本没有回头，反倒是搀扶着老妇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从他看见这一幕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回去，不过是个小小的仪式，筹备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倘若还出现什么问题。 那只能说明他白训练之前的炎煌卫了。 老妇声音瞬间颤抖，语气也无限哽咽：“殿下，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孙女——” “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们，倘若——” 楚嬴眸光一沉。 想必这已经不是老妇第一次来求助了，耽误了不知道多少的时间，恐怕她口中的孙女已经……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老妇激动不已地看着楚嬴，又察觉到自己周身的脏污，哆嗦着要将被搀扶的手收回去，楚嬴却毫不在意地握紧，扶着老妇上车。 “这车子太华贵了，我不能……” “都是给人坐的，你是我大楚国的子民，小小马车又算得了什么？” 楚嬴说罢，后面的胡姬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楚嬴你什么意思，你不怕楚皇的惩戒吗？！” 难不成楚嬴还真的敢插手使团的事情？ 胡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你不要以为你断了我一只手全身而退，就可以针对使团动手，你想让两国的关系彻底破裂吗？！” 楚嬴却丝毫没有搭理，立刻示意郝富贵驾马。 “等等！” 胡姬直接攀上马车，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她有些刻意地回头对着马车里喊叫。 “老太婆，你不要以为自己这就是找到合适的依靠了，他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说不定到了那边，很快就会帮我们清理残局。” “靠着他动手，说不定比我们还要干脆利落呢。” 里面的老妇闻言，紧张地注视着楚嬴。 她也明白自己现在就是北京乱投医，如果楚嬴真的是过去帮使团的忙…… 老妇自知自己没得选择。 她哆哆嗦嗦地抓住出楚嬴的手，面上尽是哀求。 “闭上你的嘴。” 楚嬴的面色阴鸷。 “一般情况，本宫不打女人，但你也该明白，如果本宫动手，便不会留情。” “你的胳膊还没治好，不想自己的嘴再也说不了话吧？” 外面还在洋洋得意的胡姬打了个寒颤，瞬间收了声。 她知道楚嬴这句话定不是威胁。 瞬间心中又恼又恨。 等着瞧吧，一旦到了驿馆的门口，她看楚嬴再怎么嚣张！ 就算他真的愿意给里面那个半老不死的东西撑腰，也不会打得过她表哥。 她倒要看看，楚嬴等下如何跪地求饶！ 待到楚嬴到京城驿站的附近，那周围早就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驿站门口，人群正中蹲着的是几个成年男人，此时已经是头破血流，却顽强地抵站在门口。 “把小花从里面交出来！” “把孙婆婆孙女还回来！” 周围人同仇敌忾地喊道。 守在驿站门口的西域侍卫手上还带着血，嚣张的表情和胡姬如出一辙：“有本事你们再进来抢啊，一群废人，连我们一根手指头都碰不着，还想救人？你们楚国的官员都不管，你们还想救谁啊？“ 周围人的表情难看至极。 他们不得不承认，西域侍卫说的话不假，早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他们就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官兵过来。 只能说明京城里面那些官员铁了心的装瞎子，根本不打算处理西域使团的任何行为。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只是往里面闯，哪怕被打，也不敢对西域侍卫动手的原因。 “大殿下来了！” 不知是谁先看见了楚嬴，发出欢快地一声叫喊。 “大殿下来帮我们了！” 第871章 有本事动我 若是辽右部落听了这话，心里面指不定多害怕呢。 但几个西域侍卫还真就没见过楚嬴有什么本事，闻言便哄堂大笑，个个看向楚嬴，满脸的戏谑和看好戏姿态。 尽管楚嬴之前动过胡姬公主，但胡姬公主说到底只是一个女儿家，又不是那个什么战神煞神的，被楚嬴打败有什么好奇怪的。 等下楚嬴要是敢过来动手，他们还手可不客气。 “大殿下来了又怎么样，动不了这群西域侍卫，我们谁也救不了。”人群中带头的那几个百姓转头看着楚嬴，声音之中潜藏不满。 那大皇子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 但是这些做皇子的，别的什么不会，吹牛皮的造声势的，一个比一个过分。 更何况。 几人眼神暗示，看向楚嬴背后跟着的胡姬，眼神越发愤怒。 说不定之前只是胡姬和楚嬴演的一场戏。 “大家别等着了，今天在京城脚下发生这种事情，不管动不动手，咱们之后都会死。” 几个人心一横，血丝已经布满了眼睛的每一处。 这样下去的大楚国，早晚没救！ 早死晚是都是一个死字。 楚嬴看着人群中人的反应，眉梢轻挑。 没有想到在京城里，还有几条铁血汉子。 “你们想干什么？” 楚嬴两三步走入人群中，其余人纷纷散开，不少人依旧尊敬地看着楚嬴。 “还想动手了？” 他语调冰冷。 听完楚嬴这句话之后，在场百姓的心也一点点沉下来了。 什么意思？这是要怪他们了？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肯出手，难道我们还不能出手了？！”中间的几人深情激愤。 “做官的人是人，皇族的一条狗都是人，难道我们这些做百姓的，就不是人了吗？！” 一开始为首的人更是逼近到了楚嬴的面前：“如果被绑进去的是你们皇族的人，京兆伊那些人，应天府，刑部，还敢不出来吗？！” “草民的命和皇族的命怎么能比？草民就是奴隶牲畜，死了就死了！” 胡姬跟在楚嬴不远不近的位置，听见此话，冷笑一声，满脸讥讽。 “我现在就敢叫人杀了你们，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怒气升腾，在场的每一个百姓都恨得周身哆嗦，不自觉地朝着胡姬的位置涌过来，每一个人都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杀了胡姬。 可是正如胡姬所说—— 他们不敢。 啪！ 正在众人心中又恨又怒的时候，楚嬴猛然回头，一记巴掌甩在胡姬的脸上。 “闭嘴！” 楚嬴目光如炬，双眸似有火光跃动：“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这里是大楚，不是你们西域。” “我们大楚国的子民，从来不是奴隶牲畜。” “再让我听见一次这样的话，本宫断得了你一只胳膊，就切得了你一根舌头。” 胡姬的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下。 她不甘地看向楚嬴，张口想要说话，但右胳膊却传来阵阵疼痛，似乎从胳膊传到了身体骨骼的每一处。 胡姬嘴唇蠕动了两下，老老实实地转头，心中的胆寒让他不知为何，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出来。 原本还充斥着愤怒和怨恨的民众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但为首之人依旧是满脸的愤慨。 “你到底什么意思！” 楚嬴含笑打量着这几人：“读过几天书？” “有点血性。” 他不等人回答，轻拍了两下几人的肩膀，语气淡淡：“但今天这件事情，还用不到你出手。” 说罢，他就走到驿站大门前。 “让开。” 比起对百姓们的春风和睦，语气和缓，此时楚嬴对待西域侍卫的语气，已经是冰冷到了极点。 “呦，还真敢过来啊，我们可是来大楚国做客的，你们想要对客人动手吗？” 几个西域侍卫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倒是轻蔑地看着楚嬴。 “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大皇子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之前就对我们公主殿下动手了是吧？今天既然大殿下自己来着了，就顺便给我们公主殿下倒个歉吧！”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是气势汹汹地朝着楚嬴包围过来。 “啊！” 正在现场剑拔弩张之时。 驿站里面传来一道尖叫声。 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赤着足，衣衫褴褛地从驿站里面朝外跑，手中还拿着把剪刀，手上沾满了血迹。 “你还敢逃！” 一息的功夫，里面就追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肥胖汉子，模样尤其的狰狞难看。 这恐怕就是西域使团这种人口中的明王爷了。 看上去平平无奇，除了粗壮高大之外，要是和楚嬴手下的炎煌卫比，和李海崔肇一众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难怪楚嬴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色。 “我的孙女！” 跟着来的老妇老眼一黑，扑向驿站的方向，悲痛欲绝。 “婆婆！” 少女也尖叫一声，想要从里面逃出来，谁知道下一秒，就被身后追上的明王爷抓住了胳膊，手中的剪刀也应声落地。 “想跑是吧，往外面跑是吧？” 明王爷满脸狞笑，他脸上沾着血，凶狠地注视着周围的百姓，挑衅般地冲楚嬴比了个向下的手势。 “看来你是喜欢玩野的，喜欢被人看着玩是吧？今天我就让你，让你们都好好快活下！” 话音落下。 咔地一声响。 少女身上的衣服又被明王爷撕开一截。 “我杀了你，我和你拼命！”老妇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红着眼拼命地要朝着里面去。 “杀了他！” 一众民众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 “杀了他！” “把人放开！” 一时间群情激奋，各个按耐不住地朝着驿站里面涌去。 门口的西域侍卫们径直掏出刀来。 划破了前面几个民众的胳膊。 嘭！ 在那一瞬，几个侍卫直接从原地起飞。 重重地撞在驿站墙面之上。 就连里面的明王爷也呆站在原地，有些晃神地看向动手的楚嬴。 楚嬴抬起手，制止众人。 “大家都不要动手。” 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让明王爷再次松了口气，笑出声来。 “我就说了吧，你们这些人啊，怎么可能敢对我们动手，今天我也让你们开开见识。” 第872章 杀人 明王爷自以为楚嬴是畏惧自己的权势不敢上前，当下就得意洋洋地要伸手去抓少女给在场的大楚国民众炫耀。 他就不信，今天还真就有人敢对他怎么样了！ “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吧？打扰了我的雅兴，你们不死已经算得上是我对你们仁慈了！” 胡姬听完众人的话，看到众人的表情，心中也已然对楚嬴轻蔑到了极点，心中更是对自己方才的畏惧胆寒感到好笑。 在他们西域使团的面前装什么厉害人物。 就连大楚国的太子对他们也得是客客气气的。 他楚嬴算得了什么东西。 “就是，不过表哥，看在我的面子上，要是这个楚嬴愿意当着这群人的面给我下跪道歉，你就别把那个女人给玩死了呗。” 胡姬得意洋洋的从人群之中走向驿站，周围全是众人憎恨的怒目眼光。 “放心，我会给她留下一条命的。” 说罢，明王爷就要继续动手。 就在众人正打算违背楚嬴的命令，不惜一切冲上前去的时候。 嘭！ 只听见一声巨响。 原本的驿站大门就被楚嬴一脚踢了个粉碎。 长长的冷刃放在明王爷的脖子上。 一条极薄的血痕出现在他的喉咙上，鲜血不断地从缝隙中渗出。 楚嬴的表情极其冷漠。 但明王爷的神情明显有些害怕起来。 他哆嗦了下，不敢置信地开口：“难道你想杀了我吗？！” “你敢！” 胡姬也震惊地看着楚嬴，原本她以为楚嬴断掉她一只胳膊就已经是胆大到了极点，没有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楚嬴居然敢威胁他们！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表哥可是西域长公主的嫡长子，你以为是你这种不受宠的皇子可以比较的吗？！” “还不快点将人放开！” 楚嬴充耳未闻，只是解开了身上穿着的外衣，直接落在地上少女的身上。 少女的表情有些失措，她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衣服。 外面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接二两三地踩踏在那群倒地的西域侍卫的身上，将少女从里面扶了出来。 老妇和少女瞬间抱头痛哭。 “楚嬴，你想要西域和大楚开战吗？还不快点放开！” 胡姬还在喋喋不休的狂叫。 最开始带头的几个百姓也游移不定地看向楚嬴。 “大殿下，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不然——” 他们不怕死，也不畏战。 只是楚嬴和他们情况不同，楚嬴比他们的命要值钱得多，遭受到的代价也要多出不少来。 “你们甘心？” 楚嬴转头，无视胡姬，只是淡定地看着眼前的一众百姓。 “外域之人毫无顾忌地伤害我大楚国子民。” “伤害你的姊妹兄弟。” “你们愿意就这样放过他们？” 胡姬看着明王爷脖子上越发明显的红色血痕，忍不住放声尖叫。 “楚嬴！！” “闭上你的嘴。” 一颗石子从楚嬴的脚尖蹦出，直接飞向胡姬，将胡姬嘴上的几颗牙齿全数打断，鲜血从胡姬的嘴里喷涌。 “你们这群楚国贱种……” 胡姬捂着自己的嘴，含糊不清地边吐血边怒骂。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嬴带来的勇气。 一群百姓怒目看着胡姬，不晓得是谁先从地上捡起了石头，朝着胡姬砸了过去。 有一个人带头，其余人也有了勇气，无数杂物从他们手里飞出，落在胡姬的身上。 还有好些人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似乎是打算就这样冲上去杀了胡姬。 “我们不甘心！” 人群里有人怒喝。 “我们先让他付出代价！” 楚嬴闻言，面上浮出一抹笑意。 他看向明王爷和胡姬两人：“今日之事，责任全在本宫一人身上。” “本宫很高兴，我大楚国仍有几分血性在身。” 说完，明王爷脖子上的纤薄刀刃便直接穿明王爷的脑袋，血淋淋的脑袋顺着滚了下去。 “啊！！” 胡姬捂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想要转身逃走，却对上了无数双通红的眼。 像是被唤醒了的饿狼。 充斥着杀意。 “你说什么？！”应天府内，京兆伊一屁股从自己的位置上跌下来，手中还拿着最近的诉状，打算从这上面捞点什么好处出来。 没想到就听见这惊天的噩耗。 “西域使团的明王爷被大殿下给杀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冷汗，哆哆嗦嗦地擦拭着汗水。 那可是明王爷！ 而且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楚嬴就算再不受宠，也有皇子的身份在身上，不是他可以胡乱审查的。 “先派人去把大殿下捉拿归案，另外，立刻传消息给太子殿下。” 此时，军营里面的军演正在开幕前夕。 “他居然真这么做了？” 楚喆的脸上是按耐不住的笑意，他回头看向楚皇和西域使团所在的位置。 他看向来传信的衙役：“传本殿的命令，按照当朝法律，杀人偿命。” 至于楚皇，还不用急着告诉。 楚喆深信楚皇和他一样，想让楚嬴死无葬身之地，但说不定西域使团会为了两国关系，稍微从宽处理。 饶了楚嬴一条命下来。 这不就让楚嬴又有机会活下来翻身了吗，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看见的场景。 先斩后奏。 还可以表现大楚国对高昌西域的重视。 何乐而不为。 衙役分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时明王爷的事情一经发生，他们也是想要冲出去对付西域使团的，不过是碍于京兆伊的命令罢了。 好不容易有了楚嬴这么个真英雄，但是皇家的人居然想害死他？ “听不懂本殿下说的话吗？” 楚喆冷声重复：“还是说，你拒绝听从本殿下的意思？” 皇权在上，衙役咬着牙低下头，极度不甘心地说道。 “没有，小的这就回去传信。” 眼见着衙役驾马离去，楚喆这才冷笑着转身。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你要错过神器的展示了呢。” 楚钰微笑着盯着楚喆。 “神器，什么神器？” 楚喆报了大仇，丝毫不气，缓缓坐下。 “听说是大哥发明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这不是正等着吗？” 这一句话瞬间引得楚喆发笑不已：“他能发明什么东西出来，别又是什么鸡肋的废柴之物吧？” 第873章 陪葬 先前那个大炮的事情，还有谁不知道？ 楚钰闻言也是有些想笑。 每一个人都将接下来这场军演当成一出笑话来看。 “出列！” 只听见一声大吼。 久居高台的几个大楚国皇子都没忍住被惊得打了个哆嗦，当下的脸色便尤为的难看。 “小的名叫张三。” 从军队之中走出个矮小瘦弱的身影，其余人见状，口中便是飞速哼笑一声，表情越发不屑。 果然。 楚嬴能拿出什么好角色出来？ 当初在顺城的那场战役也不知道到底是占了多少人的便宜，才获得那么个军功。 “这武器是由楚嬴殿下精心制作，亲手交由小的，目前为止还未起名，说是由陛下阅后亲自赐名。” 一听这话，其余人便是齐声哄笑。 直到楚皇的目光看过来，这才收敛了几分。 “父皇，依我的愚见，大哥应该是怕你责怪，所以才随便拿了个东西出来，看在他这么认真布置的份上，不如我们就勉为其难地看看吧？” 楚皇也知道如今正是在阅兵时候，要真是什么都不看，这笑话也少不到什么地方去。 当初他的确不该将这件事情交给楚嬴。 恐怕现在丢脸是要丢定了。 “准了。” 楚皇面色揾怒，微微皱眉。 张三的腿有点哆嗦。 他素来会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楚皇的怒意，心中也是不断叫喊着完蛋了。 只是如果不按照楚嬴给他交代下来的事情去做，恐怕楚嬴也不会放过他。 张三哆哆嗦嗦地示意小兵们在远处放好一众牛羊，高举手中铁弩。 那铁弩闪烁着森冷寒光，上方并列四只铁箭，每一根铁箭的箭矢都无比锐利。 而上方的皇室等人瞧见，却不过发出不屑嗤笑声。 这种三支齐发的箭矢他们之前便已经研发过了。 只是尤其鸡肋。 不仅其余两只长箭毫无作用，甚至连带着正中的主箭也被彻底削弱，成为彻头彻尾的废物。 楚嬴居然会捡他们不要的剩饭，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作用的剩饭。 这回，想必一定还是要丢人现眼了。 “展示吧，还愣着做什么？” 不等楚皇开口，楚喆就含笑说道。 张三见楚喆笑得满脸和睦，心里面也是松了一口气。 想来应该是不会怪罪他什么了。 手中铁弩无比的笨重。 他深呼吸数次，缓缓地拿起了手中的的铁弩。 嘭！ 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惊呼刺耳的类似爆炸的声音。 在这次铁弩上，楚嬴运用了一些接近现代技术，虽说是弩箭，但其中机关和现代重枪也有几分相似。 巨大的后坐力将张三都撞得后退数步，胳膊发麻，好半天他不起来。 “那是什么！” 西域使团的人更是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远处被弩箭射穿的几头牛羊，他们的身上有着巨大的窟窿，箭矢扎着的部分更是被强力撞击得碎烂。 楚喆等人虽然没有西域使团的失态，却仍旧是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诸位不必害怕，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演示罢了，这种武器，大楚国还多得是。” 楚皇是最快反应过来的，他佯装淡定地看向西域使团等人，表情上甚至还有些嚣张。 没想到楚嬴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好东西。 可惜了，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情，这个功劳完全可以不落在楚嬴身上。 就算是口头赞许，他都不想施舍给楚嬴。 “是，是这样吗？” 西域使团有些心虚地擦了擦汗水。 这些天在出过的见闻外加上胡姬的怂恿，他们开始逐渐不将楚国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这一遭的话，他们一定会在回过之后怂恿高昌国国王放弃两国的联盟，甚至于起侵占楚国地盘的心思。 但如果真的是楚皇口中说的…… 西域使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当今天下，什么样的铁甲可以抵挡住这种铁弩的穿透？ 至少他们高昌西域国可没有这个能力。 咯吱。 旁边的楚喆紧紧地抓着手下的椅子，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音。 不得不说，楚嬴发明出这样的东西，确实是有些刺激到他了。 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松缓了下来。 还好刚才他没有让衙役过来给楚皇报信，只要楚嬴死在应天府，彻底没命，就算是他真有点小能干小聪明，也都只是死人一个，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三弟，你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啊。” 楚钰得意地勾着嘴角。 他可是比楚喆聪明，很早之前就给楚嬴递过去了橄榄枝，楚嬴既然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选择和他合作。 他们才是一条船，一起对付楚喆再合适不过了。 “是吗，我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让你的表情也不好看。” 楚喆淡定微笑。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却无人得知。 “出列！” 伴随着张三的演示结束，他怒喝一声，众人闻声而动，数百名将士犹如合为一体的钢铁巨兽，所有行动都整齐划一，散发着无限的杀气。 挥舞下的刀尖似乎破碎时空，逼近到西域使团的面前。 他们吞咽着口水，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画面。 “回去一定要叮嘱胡姬公主，不要再招惹楚……不对，不要再招惹大殿下了，明白吗？” 为首的使者转头，几乎是厉色地同身后人说着话。 他们一直都知道胡姬想要在离开之前杀了楚嬴。 之前的确是无所谓。 但见现在的情形，决不能这样做！ 如果真的有杀死楚嬴的能力也还好，但能够发明出这样的东西，就定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到时杀人不成，反倒是招惹到楚嬴的怨恨。 那他们西域不就陷入危机了吗？！ “明白。” 剩下的西域使者也知道这中间的重量与含义，纷纷点头。 “杀了他！！” 与此同时，应天府之中，胡姬捂着自己滴血的耳朵，手指指着楚嬴，疯狂地嘶吼着。 方才在民众暴动的时候，她也受了不少的伤。 “还有那群贱民，也都要死！” 她面容扭曲，再也看不见先前的半点美貌：“我要楚嬴和那群畜生给我表哥陪葬！” 第874章 剐刑 长这么大，胡姬这些年没受过的委屈全部集中在大楚国的这几天，此生侮辱全部都是因为楚嬴一人！ 京兆伊满头大汗。 他已经得到了太子的命令，按理来说应该立刻取了楚嬴的性命…… 但这到底有没有经过楚皇的同意？ 他还需要思考，但旁边的胡姬却在喋喋不休疯狂暴走，催促他就此结案。 底下的衙役眼神里面分明就有浓厚恨意，愤怒地瞪视着胡姬，但愤怒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敢对人出手。 很明显，胡姬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几乎嚣张地扭头冲着众人。 嘭！ 下一秒，从外面丢进来一包狗屎，结结实实地砸在胡姬脸上。 “动手的人是我们，有本事冲我们来啊！抓大殿下做什么！” 外面的百姓们有不少都是当初在驿馆的人，表情愤怒地想要冲破衙役们的防线。 “啊！！” 胡姬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她狼狈地抓起衣裳擦拭脸颊，疯狂地对着京兆伊喊道：“你看见了吧！你看见这群牲畜拿这种脏东西来丢我了吧？你还不把他们抓起来杀了！” 没有人会喜欢有人跑到自己的国家来撒野。 就算是个胆小懦弱的官员也一样。 所以京兆伊蠕动了两下嘴唇，没有吭声，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拒绝。 “还不快点！” 胡姬逼上前，眼神愤恨。 “抓……抓起……” 京兆伊磕磕绊绊地要下令。 “东西是本宫砸的，有什么问题？” 楚嬴终于开口。 他淡定地站在原地，周身没有半点枷锁，明显带他过来的人颇为客气。 “胡说八道，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外面那群贱民砸的！” 胡姬大声嘶吼着，毫无风度地抓起旁边的衙役：“你们都看见了对不对？！” 衙役眼睛转向旁侧：“小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外面的百姓还要胡闹，更想要证明这一切是自己所为，却被衙役们捂住嘴推了出去。 “别给大殿下添乱子了！” 几个衙役压低了声音喊道。 瞬间，原本躁动不安混乱至极的百姓便安静下来，表情多有不甘，但衙役的话分明威胁到了他们。 现在大殿下背负的罪名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他们继续惹事，大殿下一定会护着他们，到时只会让大殿下替他们受过。 胡姬愈发愤怒。 她松开抓住衙役的手，恨恨地看向楚嬴：“好啊！好得很，既然你们都在这里装傻，我就先杀了你，再杀这群下贱东西。” 说着她从衙役的腰间抽出长刀，步步逼近楚嬴。 咔！ 不过才到楚嬴的面前，那刀甚至还没来得及举起，就已经被楚嬴的内力震碎成两半。 楚嬴的表情似笑非笑，瞧着胡姬。 胡姬更加愤怒，死死地盯住楚嬴，但是身体的本能和畏惧却让她忍不住步步后退，狼狈地躲避远离着楚嬴。 “你们就这样看着？我可是你们大楚国的贵客，到时候楚皇怪罪下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胡姬慌忙叫嚣着，又忙着说道：“别逼着我们西域使团全部出手！” 想到自己背后的西域使团和高昌国，胡姬胆子又大了起来。 楚嬴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 楚皇不会为了这么个东西，破坏他们国家之间的关系的！ 想到这，胡姬长出一口气，直接坐到了京兆伊位置的旁边。 “下令斩杀吧，别逼我西域使团动手。”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京兆伊也觉得实在是拖延不下去了，他颤颤巍巍的抓起木判，抬眼看向楚嬴，有些畏惧愧疚地说道：“按照大楚国相关律法，杀人者必须偿命，所以……所以……” “判令大殿下立即问……” “等等！” 胡姬突然伸手拦住京兆尹，眼神阴毒，语气怨恨：“你的意思是，直接判决他死刑就可以了？！” 不然呢！ 京兆尹手心里面满是汗水，扭头看向胡姬，面色难堪：“胡姬公主又有何高见？” 他都害怕自己说出问斩两个字之后会被外面的百姓冲进来，直接生吞活剥了，胡姬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开口。 也不知道到底是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愚蠢。 “呵，我听说过你们大楚国有不少酷刑，将人用渔网勒起来，一片片削下这群人的肉，还有什么生煮炮烙，我要这些东西一个个都用在楚嬴的身上！” “还有，我要他吃了刚才丢到我身上的那些东西！” 欺人太甚！！ 外面的百姓急红了眼，想要不顾一切地朝里面冲进去。 可是却没有一人敢真的对胡姬再动手。 刚才他们不过是丢了团狗屎，现在的胡姬就想要将这东西塞在楚嬴的嘴里，如果他们再做出什么，胡姬会怎么报复？ “我们杀了她，然后自杀！” 中间不乏也有血性的汉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过是个女人，他们一拥而上，难道杀不了胡姬吗？ “不要胡闹，殿下都说了，我们不能插手。” 有人将这群人拉住。 小声地劝告着。 “殿下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既然大殿下能够在顺城做出那么多惊艳世人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在这一个地方跌倒受挫。 比起他们，楚嬴要聪明太多。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要给楚嬴添太多的麻烦。 “胡姬公主，你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已经超过一半尺度了吗？我大楚国律法并没有规定杀人者要受此等酷刑！” “这里是大楚国！” 要处死楚嬴已经是叫京兆伊心中不满，更别说胡姬提出来的这些东西。 胡姬闻言，嗤笑不屑。 大楚国？ 大楚国如今势弱至此，有什么好怕的！ “他杀了一般人自然不至于用这等酷刑，但他先伤了我，而后又杀了我表哥，甚至到了现在还在羞辱我，身为西域公主，我认为他就应该受此责罚！” 胡姬盯着京兆伊，一字一句地说道。 “还是说，你们真心想要和高昌西域开战？我记得你们大楚国才结束了一场战役，再来一场，你觉得你们大楚国撑得住吗？” 第875章 反制 撑不撑得住，京兆尹并不知情。 但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自然不希望出现打仗这种事情，能够化解自然就是化解，忍一时风平浪静。 反正楚嬴今日必死无疑，让他做点牺牲，想必楚嬴也会谅解的。 京兆伊咬紧牙关，颇为遗憾地看向楚嬴。 “大殿下楚嬴，罪大恶极，当先使剐刑，再使炮烙文煮之刑。” 楚嬴听见这句话，不畏反笑。 他大笑出声，双手鼓掌。 清脆的掌声在府衙内不断响起。 “堂堂大国，在此等西域小国的面前，居然跪下得如此之快，简直引人发笑。” 楚嬴周边的衙役无一人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履行京兆尹的命令，各个低着头掩饰自己的不满。 京兆尹闻声，心中也是觉得有些惭愧，但很快，莫大的愤怒便淹没了他。 要不是楚嬴这般行事，惹出这等乱子出来，又怎么会害得他落到这等尴尬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嬴！ 他居然还好意思批评自己？ “大殿下，你也不必如此，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所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京兆伊心中愧疚一扫而空，他扔下手中的判决，怒声叫道：“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周围的衙役依旧一动不动。 “呵，别在我这里唱双簧，我这就回去告诉使团，再禀告楚皇，我倒要看看，在楚皇的面前，你们还能装傻充愣！” 胡姬极其的不满，他站起身来，极快地想要朝外走。 “站住。” 楚嬴淡淡开口。 胡姬自然不可能听从，然而下一秒，外面的百姓伙同几个衙役，就齐刷刷地堵在衙门的出口，不让胡姬有半点逃出的可能性。 “我看你们真的是疯了，想跟着楚嬴一起死是吧？没想到你们大楚国的狗，居然可以如此的忠心不二。” 胡姬冷笑：“放心，等我找到使团，一定会满足你们，让你们一一给楚嬴陪葬！”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要转身逃开。 但背后突然一寒。 一只手就无声无息地搭在胡姬的肩膀上。 胡姬打了个寒颤。 她仰着头，便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楚嬴。 “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几乎是失声尖叫。 楚嬴沉默了太久，就是想看看胡姬到底会说些什么话出来，可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不讨喜。 “让本宫想想看，你刚才想对本宫做什么事来着？” 胡姬本能地颤抖一下。 外面的百姓闻言，表情也开始兴奋起来。 “大殿下，她想要用剐刑！” “还有炮烙！” “她哪来的脸插手我们大楚国的刑法制度啊！” 不管楚嬴到底为何是之前的做派，但现在百姓们都明白一点，楚嬴这是要报复回来。 “剐刑啊。” 楚嬴捏住胡姬的肩膀：“真是太可惜了，分明是个美人。” “如果这张脸，被剐刑一张张切下来，断气之前，容貌全毁，真可怜。” 他口中啧啧有声。 说实话，他对女人确实是会稍微留手，常规下，他应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楚嬴在胡姬的脸上留下数道红痕。 吓得胡姬的身体不断地颤抖。 “还有炮烙之刑，想想看，如果在你的脸上烙下楚国奴隶的标章，你应该会很喜欢吧？” 奴隶？ 她最看不起的奴隶？ 胡姬脸上不断地淌泪，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你敢，我们西域国不会放过你，楚皇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声音破碎得不像话，好半天才从自己的嗓子里面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楚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他嘴角微勾。 “你猜猜看，本宫为什么会一直默不开口，拖延到如今这个时候？“ 如果他的推算没有出错的话，现在军演已经快要结束了。 想必西域使团和楚皇都已经见过了他的大礼。 楚嬴嗤笑两声。 原本他做的大礼只是为了防止胡姬这个女人再来闹事，方便好好震吓这群人一番。 没有想到。 西域使团的人居然会混账到这种程度。 “走吧，让你看看，你的西域国，会不会把你保下来。” 胡姬闻言，原本畏惧的表情突然平稳下来。 她有些得意地大笑着。 “蠢货！蠢货！” “你要是在这里杀了我，说不定还可以多赚一条高贵的人命，但你居然决定去自投罗网！” 虽然和楚嬴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她非常确信一点，既然楚嬴是当众说出的这句话，那他的话就不会有半点作假。 等到时见了西域使团，楚嬴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胡姬的表情就愈发猖狂。 旁边的百姓也是满脸不解。 这不完全就是自投罗网吗！ 与此同时，李府之中，李元一看着跪在地上的书童，面上是爽朗快活的笑容。 这些天他倒是难得这么痛快。 “楚嬴真是个蠢货，原以为他可能有几分的聪明，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愚蠢得要死啊。” 居然敢杀害西域使团的人，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 想楚嬴死的人可不止他李元一这一个，楚皇可在那等着机会呢。 不过楚皇这个人做事一直都是畏手畏脚，窝囊得很，他得去点一把火才行啊。 李元一摸了摸下巴。 “通知秦林了吗，告诉他，我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现在楚嬴弄的那个废物军演也差不多是时候搞定了，该丢的脸已经丢得差不多，秦林也不用害怕再惹了楚皇。” “让他赶紧去。” 李元一眯着眼看向底下的书童：“他知道再这样继续拖延下去的话，会是什么代价。” 书童立刻颔首，脸上浮现出松懈的笑容。 带着一种大仇得报之感。 他并不怨恨李元一这些天对他的打骂，如果不是楚嬴惹怒了李元一，他不会遇见这些糟心的事情。 现在，只要楚皇得到了消息。 楚嬴还能不死？ 就算楚嬴是什么弄不死的怪物，也是时候到他性命的尽头了。 “公子放心，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地传达过去。” “绝对让秦家主照您的话去做。” 第876章 比较 军营之上寒风呼啸，底下的将士们站得格外齐整，身上肃杀之气不减半点。 楚皇倒是难得地脸上带笑。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几分的作用，起码在西域使团的面前给他涨了点脸面。 可惜，如果这些事情是楚喆做的就好了，早知道军营军演这个活就应该交给楚喆。 他相信楚喆会做得比楚嬴要精彩太多。 “不知使者们可满意？” 楚皇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得意地望向底下的一干人等。 西域使者们先是被铁弩震住，随后又被一众炎煌卫进行调教过的铁卫威慑，如今正是两腿发软心中畏惧之时，听见楚皇这样一句话，干笑两声，不敢多言。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连串的杂乱脚步声，一众皇宫禁卫从外面退了进来，场面混乱尴尬。 楚皇原本还称得上一句不错的心情瞬间糟糕透顶。 好不容易在别人的面前涨点脸面，马上就被这群人毁坏了。 “你们在做什么，如此不成体统！” 楚喆身为楚皇的好儿子，自然是第一个察觉到楚皇情绪的人，有的话楚皇不方便说，他当然要替楚皇说出来。 为首的皇宫禁卫讪讪地回头看向楚喆，磕磕绊绊地说道：“殿下，大殿下他夹持着胡姬公主，和一堆百姓从外面闯进来了。” 如果只是楚嬴，依着这群禁卫以往的性情，怕是早就要将楚嬴撵走了，但是楚嬴的手上还有胡姬公主。 比起楚嬴，胡姬倒是显得更重要一些。 再加上那群乌泱泱的百姓们，禁卫们也只能一退再退。 “挟持？！” 楚喆表情装得无比震惊，心中却在狂喜。 若是楚嬴不作出这种事情，今天这次军演说不定会让楚皇对楚嬴留有情面，可楚嬴居然愚蠢到挟持胡姬？ 难道西域使团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公主被人劫持吗？ 楚嬴该不会是想靠着这样保命吧。 简直就是愚蠢！ 这种在苦寒之地混迹长大的角色，果然不懂得这些算计。 “大哥你疯了不成？” 楚喆不等其余人先开口，便率先出声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伤了胡姬公主。” “胡姬公主可是我们的贵客啊！” 他一边讨好着西域使团，一边开口挑衅楚嬴：“胡姬公主天性纯良，貌美温和，总不至于得罪了你吧？” 底下的百姓是最先赶到的，一听见此话，表情便难以自控地复杂起来。 天性纯良？ 谁？ “我的天啊。” 楚喆最为靠近人群，他突然装作诧异地开口大喊：“你居然杀了明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虽然隔得远，但声音也已经传递到楚皇一众人的耳朵里面。 楚皇当下一个激灵从位置上站起来。 周遭的西域使团也彻底乱套。 那个叫楚嬴的皇子居然真的敢对明王爷出手？现在还敢钳制胡姬公主！ “让这个逆子进来！” 楚皇大呵一声。 底下的西域使团也面色阴狠。 “楚皇陛下，这件事情，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尽管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军营的强大，但是就楚皇的态度来看，不管怎么说，楚皇是和他们站在一边的。 那楚嬴就必须要死。 正在这群人喋喋不休的时候。 外面的百姓们已经自觉让出一条路了，被绳子绑着的胡姬走在最前面，她的嘴被破布塞住，满脸都是愤怒。 这种感觉让她倍感羞辱。 好像她和自己在西域时候的那群奴隶没有区别一样。 这也是楚嬴的目的。 他嘴角微勾，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中的绳子示意胡姬动作再快些。 胡姬愤恨咬紧嘴里的破布袜子，瞧着远处的西域使团，突然猛地拉扯下手中的绳子，在楚嬴松手的一瞬间奔跑向西域使团。 “公主殿下！” 西域使团的人慌忙下来，接住胡姬，扯下胡姬嘴上的破布。 胡姬便喊道：“杀了那个男的，我要你们杀了他！” “陛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向你们进贡的国家吗？”西域使团愤恨地看向楚皇。 楚嬴这种行为，分明就是在打他们全体西域的脸。 “楚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楚皇愤怒地看向楚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是要把我们大楚国的脸面都丢尽了。” 他的功劳那是只字不提啊。 楚嬴笑着抬头看向楚皇。 “父皇，我做的哪里不对吗？” 他反问一句。 不等楚皇回答，楚喆就率先一步开口：“大哥，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吗？你杀害了明王爷，这种做法，就不怕西域使团让你偿命吗？” “我杀了又如何？” 楚嬴再度反问。 西域使团顿时勃然大怒：“楚国大皇子莫要欺人太甚！杀人者偿命！” 楚嬴面上笑意更深。 “说得好啊，杀人者偿命，所以明王爷应该为自己所做作为付出代价才是。” 他一句话说罢，拍了拍手掌，示意底下的百姓上前。 百姓们犹豫再三，先前围堵驿馆的几位为首之人，突然站上前来。 “三天前，我家弟弟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明王爷的马匹，被明王爷打残双腿，如今还卧病在床。” “前几天，我父亲从赌坊门口路过，明王爷正巧遇见他，便说他冲了明王爷的晦气，害得他输了钱，当下将我父亲打得只剩半条命。” “我家娘子因为长得貌美如花，被明王爷看上，她不从，被明王爷的侍卫拖出去，要不是我及时带着她逃走，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还有我。” “还有我们——” 有人带头指责之后，百姓们开始不约而同地站出来。 他们跟随着楚嬴过来之时，就有千言万语要说，缺乏的只是最后的一点胆量而已。 “那，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群牲畜，如何跟我们贵族相比？” 西域使团的人结结巴巴，最后居然说出了和胡姬当初说的一模一样的话。 楚嬴微微合上眼。 果然。 在这群畜生的眼中。 百姓的人命就犹如草芥。 “那你西域国一个王爷的命，如何和本宫比得？” 楚嬴冷笑反问。 第877章 亲自动手 西域使团的人被问住了，在经历过军演之后，就算他们现在敢和楚嬴呛声，也不敢说出自己的命比楚嬴金贵这种话来。 “人命嘛，不一样，王爷们的事情怎么能相互比较。” 西域丞相干咳了好几声，表情尴尬。 别说是楚嬴了，就连底下的百姓面上也浮现一层不耻嗤笑。 “的确不一样。” 就在此时，楚嬴却突然应声。 现场的每一个人几乎都认为楚嬴这是怂了，打算放过西域使团。 “大哥，我还以为你会是块硬骨头呢。” 楚喆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希望楚嬴继续闹下去，这样楚嬴就必死无疑，也省下了他来动手的功夫。 “闭上你的嘴。”楚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着楚喆。 楚喆面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怒意。 “吾乃东宫太子，叫你一声大哥是给你面子，端正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小小的顺义侯，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还敢这样讲话，他早就应该杀了楚嬴！ “三弟，大哥正在说话，长幼有序，你不应该打断大哥的话，我们楚国最为重视礼仪，不是吗？” 楚钰微笑开口。 自然又惹得楚喆暴怒不已。 “东宫太子难道比这天下还重要吗？”楚嬴直接反问：“百姓即天下，楚国天下由无数百姓构成。” 他皱着眉，扫视完底下的百姓：“换而言之，楚国的任何百姓都是我大楚皇族的财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域使团之人有何资格动摇我大楚皇族之物？” 谁又曾想到楚嬴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西域使团更是张口结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答才好。 “胡搅蛮缠！不管你说出什么话来，你就是杀了我表哥，还对我——” 胡姬放声尖叫。 “杀了便杀了！” 楚嬴厉呵一声。 他摊开双臂，目光定定地看向西域使团的方向。 “本宫便在这里，你们想要本宫的命？来试试看。” 一句话落。 底下的百姓瞬间暴动，将楚嬴团团围住。 以张三为首的将士们更是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西域使团中的每一个人。 “你们够胆就试试看！” 一系列下来，竟然丝毫没有楚皇楚喆等人插手的余地。 “别拿着你的弩箭吓唬我，我三岁就会玩弓箭了，你们大楚国最会玩弩箭的人也不会比得过我的本事，我一定会杀了楚嬴！” 胡姬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地朝着楚嬴的方向走过去，她才不相信这群人胡或者说是楚嬴敢当着他们使团的面对她动手。 她可是堂堂高昌国西域公主！ 谁敢动她？ 咻！ 就在她踏步过来的一瞬间，张三手中的弩箭直接扣动。 他双腿哆嗦，明显还有些害怕，但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半丝的移动。 胡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黑色的铁箭就贯穿了她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后退了数步，死死地扎在西域使团脚下。 “很好，你做得不错。” 楚嬴轻轻地捏了两下张三的肩膀，面上带着笑容。 这极大地刺激到了西域使团的众人。 “陛下！！难道你就放任大殿下在你的面前行凶吗？放任我西域众人来受此屈辱？！” 西域使团的众人颤抖着想要去搀扶地上的胡姬，却根本无从下手，被钉死在地上的胡姬不断翻腾打滚，右手手臂不断碎裂迸血，眼看着左臂也绝无办法保住了。 听着西域使团的控诉，楚皇面露凶恶地瞪向楚嬴。 “当着朕的面，你们是要造反吗？！” 底下的人居然不听从她的号令就直接对胡姬动手了，可见这些人已经效忠了楚嬴，不过短短这么一小会的时间，楚嬴居然就在金晨有了自己的势力。 偏偏这群将士们的实力尤其不错，如果要楚皇就这样舍弃，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楚嬴：“你想死吗？” “父皇，我这可都是为了大楚国啊，如果一个小小的西域国都可以来我们楚国国都随意掠杀百姓，那其他大国会怎么想？” 楚嬴直接扯下楚皇的遮羞布：“难道陛下只是因为容不下我，所以连本国的颜面都不要了吗？” 此话一出，楚皇面色更为尴尬。 现场百姓大臣外来使者皆在，楚嬴如此言之凿凿地挑破，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你胡说什么？” 楚皇慌张开口。 “既然殿下认定我这是胡说，就请给这群乱臣贼子应有的惩罚。” 楚嬴定定地看过去：“明王爷企图奸淫楚国民女，伤害楚国子民，已经被我处以极刑。” “至于胡姬，行事肆意妄为，平日里对百姓多有伤害，更是企图伤害大楚国大皇子，当——” “你敢！！” 西域使团中的人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道。 他们如果就这样回去，高昌国国王绝不可能放过他们。 不仅和楚国的联盟摇摇欲坠，连最为受宠的明王爷和胡姬公主都一并丧命，他们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怎么？难道说你们想要和大楚国开战？” 楚嬴再度反问。 此问一出，西域使团接连呆住。 他们见识到了军演上那些东西的威力，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或许他们现在还有胆子说出这句话，可他们深知，如果楚嬴想要掀起战争，那他们就毫无还手之力。 “你，你，” 几个人磕磕绊绊地看着地上的胡姬公主，又抬头看着楚嬴，一时间语塞至极。 “开战就开战！你以为你是谁，不过会用点弩箭罢了——” 胡姬忍痛，大声尖叫着喊道。 嘭！ 就在她尖叫不停的时候，西域使团中的丞相抓起长剑，一剑砍到了胡姬的脑袋上。 圆润美丽的头颅带着狰狞的表情从高台上一路滚下。 如此血腥的一幕，百姓们却发出近乎欢喜的大仇得报的笑声。 好些人甚至激动到落下泪来。 这些天他们没少收到胡姬的欺辱，这群西域使团从来没有将他们这群平民当做人来看。 楚嬴微微皱眉，耸了耸肩。 好吧。 其实他并没有想让这么个小丫头死得这么惨。 不过西域使团，确实够狠。 挑拨离间啊。 第878章 挑拨 楚嬴一句话，便吓得西域使团直接动手，甚至没有向楚皇请求，楚皇心中会作何感想。 想必会对他这个长子更加怨恨吧。 楚嬴眉梢挑起，嘴角带笑。 不过西域使团和这个算计还真是打错了，反正楚皇都已经想要直接杀了他，再多上几分又如何？ “还请大殿下恕罪，我等绝对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思。” 丞相直接朝着楚嬴跪下来，神情无比的隐忍。 谁曾想到楚嬴却只是哼笑一声，朝着高台上的楚皇看过去：“父皇如何想呢？” 楚皇此时面色发青，他重重地捏着手边的椅子，神情怨憎。 他如今还活着呢！ 先前只觉得太子和雍王才是皇位的竞争者，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为此斗个你死我活，却动摇不了她的地位，是何等有趣。 但现在楚嬴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经在此时，在无形中，取代了他！ “当然是不开战。” 他竭尽全力，朝着西域使团等人露出一个勉强的安慰表情：“高昌西域和我们相交数年，我们又岂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事情，就使得两国联盟迸裂，只可惜了胡姬公主……” 西域使团的几人佯装松了一口气。 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若楚国还要开战，那就成了楚国的不是了。 他们心里面清楚得很。 “多谢大殿下开恩。” 他们不看向楚皇，反倒是看向楚嬴。 其余百姓更是齐齐下跪，神色激动不已：“多谢大殿下为我等伸冤平怨！” 现场高台之下的人齐齐跪向楚嬴。 而站在高台上的那些皇族，却莫名觉得自己矮了楚嬴一成。 楚嬴嗤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真够倒霉的。 他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高调一回，可就把他最近这段时间的低调全部破坏干净了。 楚嬴抬起头，对上楚皇布满鲜血色彩的眼睛。 “回宫！” 他愤恨地扭头。 示意众人赶快跟上。 在经过张三之前，他停住脚步：“你，带着你的弩箭，去工部一趟，会有人安排好你的位置。” 这些东西，他绝不可能交到楚嬴的手中。 并且不允许楚嬴手中有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东西。 “大哥，你很有本事啊。”楚喆跟在楚皇的身后，阴测测地盯着楚嬴，眼神里面充斥着怨恨。 如果说楚皇被楚嬴取代是羞辱的话，那楚喆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太子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提心底到底如何怨恨了。 “一般一般。” 楚嬴嘴角翘起：“三弟，与其惦念我，不如回去和你的好母后商量商量，怎么保住你的位置。” 如今楚嬴既然已经高调过了，那他也没有必要继续收敛下去。 他抬手放在楚喆的肩膀上，将人稍微拉近几分。 “你以为，我真的会忘记当初是害了我母族的吗？” “放心好了，一时半会我不会出手的。” 他要让这把高悬之剑天天悬挂在楚喆和皇后的脑袋上，要让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他们永远猜不到，自己到底会什么时候出手。 楚嬴面朝楚喆，露出微笑。 不知为何，楚喆打了个寒颤，瞪大眼睛看着楚嬴。 “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三弟可要记牢了。” 楚嬴说罢，推了楚喆一把，目送他离开。 而旁边的楚钰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朝着楚嬴露出了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钰自以为两人是盟友。 作为盟友，当然是越强大越好。 楚嬴转身想要离开，身后的百姓却将他堵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看着楚嬴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拜。 不少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钱袋，女性则是拿出手帕香袋一系列的东西，想要塞给楚嬴。 要不是郝富贵带着炎煌卫及时赶到，恐怕今天的楚嬴还真就没办法离开了。 毕竟也没有办法对这群百姓使用暴力。 “殿下上车。” 郝富贵看着围在马车-旁边的众多百姓，哭笑不得：“您今个可是干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将楚皇得罪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能在京都呆多久。 至于那群将士，则是跑去纠缠剩下的炎煌卫们。 要不是这群炎煌卫找到了他们的家庭，他们今天军演非得闹出点事情不可。 “你们今天也看清楚了，你们觉得殿下会是对你们家人出手的人吗？” 炎煌卫们朝着天上翻着白眼。 将士们面面相觑，确实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楚嬴的气魄，绝非常人可比，他对百姓的态度也不难看出，他绝不可能是滥杀无辜的人。 他们拧紧了眉头，也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行为有些可耻。 “以后你们都自由了，也不再需要我们的训练。” 炎煌卫说罢，赶紧将旁边的百姓小心隔开，将楚嬴护送着离开。 只剩下一堆将士怅然若失地站在破旧的军营之中。 过了这么久，他们头一次想要真的归于炎煌卫的旗下。 他们也想成为楚嬴旗下的将士。 只是好像没有这个可能。 “楚征殿下好像要回来了。”郝富贵隔着车帘同楚嬴小声地说话。 楚征？ 最近的确没有听见过那两个无聊的家伙的消息。 “山越问题解决了？” 虽说郝富贵并没有说明楚征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但是伴随着楚嬴在边疆时候听见的消息，不难推测出楚征等人的去向。 “山越问题？” 郝富贵明显还不知情，他小声禀报：“只是听说了楚征殿下去了趟海边，今天回来的时候，还有些狼狈。” 楚嬴嘴角翘起。 狼狈？ 看来山越的问题确实是不小，楚征不是是号称在战场多年，居然连山越也没能对付？只是不知道楚皇又想要让他哪一个心肝宝贝去镀金了。 就是难度系数大了点。 楚嬴对此毫不在意。 而此时，气冲冲回到宫中的楚皇，又遭到了一次重击。 “你说什么？！” 楚皇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林，恨恨开口：“你居然让兮月跟着楚嬴走了？！” “把楚钰给我叫过来！” 他恨恨地抓起桌上的奏章，摔在秦林的身上：“一帮子废物！” 第879章 出事 这种感觉，让楚皇再一次想到自己在皇子的时期。 可他现在是皇帝。 连自己的儿子都控制不了？ 楚皇眼睛憋得迸出血来，手掌在案牍上留下深刻的指痕。 他脑袋里面转过无数遍杀了楚嬴的方式，却又在说话间停止想法，现在楚嬴的名声正旺，他未必可以杀死楚嬴，却会让自己的名声在一瞬间变得奇臭无比。 不能这么做，他要青史留名—— 嘭！ 一切的怒气都宣泄在刚刚进屋的楚钰的身上，一个茶壶径直地摔在他的脑袋上，鲜血混着茶水往下落。 楚钰立刻跪到在地，陈恳地抬头看向楚皇。 “父皇，儿臣知罪！” 楚皇并未消气，反倒是口中爆出一声冷笑：“说说看，你犯了什么罪？” 他走到楚钰的身边，抬脚将人直接踢翻过去。 “你好得很，兮月被楚嬴带走这件事情你装不知道？” 秦林跪在旁边，装得老老实实，全然没有提自己到底对秦兮月做过什么。 楚钰喉咙里面咯出血来。 他颇为费力地再度从地上爬起来，抬眼恭敬看着楚皇：“可是父皇，秦小姐屡次在大哥的面前表示欣赏之意，难道儿臣要横刀夺爱吗？” 楚皇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抬脚将人再度踹翻。 “没用的东西！女人都喜欢比自己更强的男人，你就不能直接将人抢过来？！” 若不是觉得楚钰最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他怎么会将秦兮月交给楚钰，没有想到楚钰居然这么没用。 赶不上自己年轻时候的一点半点。 “如今秦小姐已经暂住大哥府上了，儿臣也没办法啊。” 楚钰装得委屈。 心中并不在意秦兮月的去向，这些年来他对秦兮月表面的好感也不过只是因为附和楚皇罢了。 再加上，秦兮月确实是个大美人。 正在楚皇再度发火之时，楚征也从外面赶到。 他周身是伤，身上还不断地朝外淌血，虽然已经经过了一定的处理，但血依旧止不住地从绷带里面渗出。 “怎么回事？” 楚皇对自己这个孩子多少有几分真情，他停下了粗暴的动作，抬眼看向楚征，语气里面还是颇为不耐，但已经好上不少。 “山越那边——” 楚征低下头，表情难堪。 他和楚皇都认为山越问题是给他镀金用的，说不定还可以再得一些兵权，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缠。 看出楚征这幅模样，楚皇不用想就明白事情是有多不顺利。 “废物！全是群废物！” 楚皇愤怒地踢翻身边的椅子，到底还没有落在楚征的身上。 楚钰看着眼前一幕幕，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心中怨恨至极。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楚皇。 “父皇，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解决掉楚嬴，也可以夺回秦小姐。” 楚皇低头看着楚钰，张口道：“说。” 楚钰忙说：“老五的本事，我们有目共睹，既然老五都在山越吃了亏，那同样的，我相信楚嬴过去之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将楚嬴送到这种危险的地方，还真是合了他的意。 如果楚嬴挺下来了。 他将拥有一个强大的盟友。 可如果楚嬴失败，他也不亏啊，不过是少了一个废物一样的盟友，还可以借机将秦兮月和她背后的河洛商盟拿到手里。 “……” 现场一片默然。 无人开口讲话。 突地，楚钰被楚皇伸手拉了起来。 “看来你身上还有几分朕的血脉，起码不算愚蠢。” 旁边的楚征倒是心有不甘，但是他比楚钰还要更加确定，就凭楚嬴那种废物，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己？ 一旦楚嬴去了山越，就有去无回。 不过不能太急。 起码得先让楚征养好身上的伤，不然旁人不难猜到这是楚皇的刻意之举。 再等两个月。 也正好，让山越那边再壮大几分。 楚皇微微合上眼。 为了让楚嬴这个杂种光明正大的死。 哪怕是牺牲一小块领域的自主权，也在所不惜。 “阿嚏！怪了，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楚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摆弄面前的五子棋。 米雅兴冲冲各地在棋盘上落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催促楚嬴。 背后的秋兰看着两人，有些无奈地轻笑两声，从旁边取下斗篷轻轻覆在楚嬴的身上。 “我看这个说坏话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音一落，楚嬴手里面的白子就再度排成五个一行，看得米雅瞬间就垮了脸。 她扔下手里面的棋子瞪了下秋兰，又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因为比不过殿下的五子棋，就在心里面说殿下的坏话呢！” “殿下救了我的性命，是我一生的恩人，就算是给殿下做牛做马都可以的，怎么可能说坏话。” 米雅皱着鼻子一阵嘀嘀咕咕。 “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殿下忠心耿耿。” 秋兰只觉得好笑，伸手给她递来了袄子：“这都已经入冬了，你不觉得冷也就算了，怎么也不照顾好殿下，让他穿个单衣在这里陪你下棋。” 她边说话，边将温好的酒放在楚嬴的手边。 楚嬴端起来抿了几口。 懒懒散散地玩着手中的棋子。 “我又不是病秧子——” 秋兰站在他身后，又扶正了斗篷：“听说殿下先前在冷宫里身体并不好，如今瞧着是没什么大碍，但注意些总是好的。” 她惯来是个老妈子的性格，日日照料楚嬴的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尤其小心，在做错事之后，更是担心自己再有错误，愈发谨慎了。 楚嬴叹了下气。 没想到虽然容妃在后宫里面，他在外面。 但他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听说近些日，顺城有人上京城来禀报顺城情况了？” 楚嬴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外面飘着细雪和雨水，也不知道这种时候他们紧急到京城来禀报什么。 “是关于粮食的。” 秋兰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楚嬴的表情有些许的紧张。 “他们不敢来打扰您，怕您生气。” 楚嬴稍微后仰，脸上浮现出不解：“怕我生气？” 第880章 出发 自己在孙辰应该没有什么活阎王之类的称号吧？ 楚嬴微微侧头看向秋兰。 只见秋兰亦是满脸不解，向来上京之人还没有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任何人。 “是不是遭蝗虫了啊？” 米雅到底是不懂，又惊又诧地大声问询胡。 反倒是让现场的气氛和缓了不少。 楚嬴嘴角带笑，示意秋兰带着米雅下去。 这个时间，顺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就算是有蝗虫也该被冻死了。 顺城的人上京，绝不会是因为这点事情。 楚嬴叹着气放下手中的棋子，顺城是他的大后方，就算是京城里面闹翻天了，顺城也不能出事。 “殿下。” 此次上京来的人楚嬴并没有见过，原本以为会是苏大人或者留在顺城的炎煌卫，没想到是个老农，看上去也上了年纪，有些局促的样子，站在大厅里胡手足无措，不断地搓弄着自己的双手。 “上茶。” 楚嬴示意秋兰动作：“大爷，坐下说吧。” 那老农先是一愣，随即连忙摆手，表情颇为不好意思。 “草民身上不干净，弄脏了椅子茶杯就不好了，站着就行。” 秋兰在楚嬴的眼神示意下上前，将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农搀扶到椅子上:“殿下让您坐您就好生歇着，不该违背殿下的意思才是。” 约莫是觉得秋兰说的话没错，老农局促不安地在椅子上坐了一小会，没得几息，就突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仰着头去看楚嬴。 “殿下！草民不配坐下，草民，草民……” 老农说话磕磕绊绊的，吓得周身都在哆嗦不止。 楚嬴低头看着他，轻轻叹气。 “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农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拽出一根焉了的菜苗，看上去无精打采，根上还带着土，明显是他种了一路到了京城才拔下来带入楚嬴府上的。 “在入冬前，秋收的时候，大家预备了明年的菜种和粮种，按照您先前留下的大棚种菜的法子，打算继续种下去，只是他们突然全部坏了，根也烂了，只要一根烂了那一窝都活不了……” 老农神情颇为愧疚，他们明明都是按照楚嬴的吩咐去做的，可是楚嬴在的时候他们都种的好好的，结果今年楚嬴离开顺城，他们就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虽然还不至于没得吃，但明年开春还持续这样的情况，粮食肯定会不够。 他们左右合计也没有办法，找到顺城的大人们也没找出个主意，最终只能决定上京寻楚嬴，看楚嬴能不能找出问题所在。 在顺城百姓的眼中，楚嬴几乎是无所不能。 但在农业上——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秋兰见状，小心地从老农的手中拿起菜苗，小心翼翼地递送到楚嬴的面前。 黄斑？ 楚嬴心中有个不妙的猜测，他伸出手接过菜苗细细端详，上面生长着圆形斑点，周围是一圈圈的黄色痕迹，整个菜苗枯死带着疙瘩。 他伸出手轻轻一掐，里面溢出了一股菌脓，沾了楚嬴一手。 惊得旁边的秋兰立刻蹲下身来，拿着手帕要替楚嬴擦拭，没想到楚嬴却抬起手来，明显地拒绝了秋兰。 他细细端详着手中的痕迹，无奈地叹息。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顺城的粮食作物应该都感染了细菌，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的。 必须得有相应的农药才行。 而这些农药的原材料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得到生产，原料也不好收集，至少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楚国内的铜矿极少，至少他没有听见什么相关的消息。 “不是你们的错。” 楚嬴将菜苗放在一侧：“本宫会尽快寻到合适的法子，你先下去休息吧。” 老农几乎声泪俱下，端端正正地给楚嬴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 楚嬴一度沉默。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合适的办法，恐怕顺城地界里面至少要减少一年的产物，才能化解此次的麻烦。 顺城如今的财物不少，硬撑也不是不能过去，但谁能保证之后不会再次出现类似的情况。 不知不觉，在楚嬴派出顺城和京城的手下四处搜寻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两月的时间。 春天不知不觉地降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义侯屡建奇功，今有山越一事委以重任，以四月为期，解决此事，钦此。” 楚嬴正待在自家院子里面研究枯死的菜苗，宫中来人就慢条斯理地宣布了此次圣谕。 这一次他们倒是难得地没有讨要钱财，而是露出一种得意嚣张的神情出来。 所有人都笃定，楚嬴此去必死无疑。 本来楚嬴就不受宠爱，身上哪里有什么油水给他们刮，再说，死人的钱财要了也不吉利不是？ “大皇子殿下，准备启程吧。” 太监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圣旨，盯着楚嬴的表情充满了恶意。 楚嬴拍了拍手上的泥巴，上下打量圣旨几眼，嗤笑一声便丢开。 “殿下！请你注意态度！” 太监放声尖叫。 楚嬴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正好，他一直待在京城和去过的地方，未必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这群人想要他去一趟海边，去就是了。 楚嬴倒也没耽误，利落地叫府上做好准备，一堆人浩浩荡荡地随着楚嬴离开京城。 而皇宫之中的楚皇也收到了这一消息。 他长松了一口气，躺在龙椅上，心里终于踏实了几分。 没人会喜欢一个比自己还要更强的儿子屈居自己的下方。 更何况，这个儿子还和他有过宿怨。 到现在也不能化解。 最好是死在山越，永远都不要回来。 楚皇在心底暗骂不止。 他的那个大儿子和他的母族一样，有的是反骨，不死的话，总有一天会造反！ 对于楚皇的想法，楚嬴毫无所知。 不过就算是楚嬴知道，他也只会冷笑一声，赞同楚皇的话。 他曾经想过把沉冤昭雪的希望放在楚皇的身上。 可惜了。 这一切不过是楚皇自己做下的决定，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第881章 谋算 对于楚嬴的离开，京城之中的人多的是幸灾乐祸欢欣鼓舞的。 别说是皇族那群人，便是李元一都不约而同地认定，楚嬴此去定是有去无回。 只是可惜了秦兮月。 “殿下不嫌我是累赘？” 秦兮月靠窗，笑嘻嘻地看着旁侧的楚嬴。 楚嬴略一挑眉。 “秦小姐的眼线遍布天下，河洛商盟更是各有分部，听说就算是沿海一带也不见少，带上秦小姐，起码吃喝玩乐不再需要本宫操心。” “别在这里同我耍嘴皮了，山越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楚皇存心刻意刁难楚嬴，想要楚嬴有去无回，又怎么可能派人告诉他山越的情况。 对于山越，楚嬴简直称得上是一问三不知。 “山越那边嘛，你知道海关那边负责的官员是谁家的吗？” 秦兮月笑得半眯着眼，透露出些调侃：“那可是你的好弟弟，楚钰的心腹，放在海关替他揽财吸金的，你确定要坏了你弟弟的好事，你们不是还打算合作吗？” 楚嬴没好气地掐了掐她娇嫩的面颊：“说正经事，别贫嘴。” “好吧好吧。” 她似乎也逗趣够了，将手伸出窗外，接过阿奴递来的信纸。 “事情说来倒也简单，你知道在沿海这一带，粮食作物总是不景气的，渔民虽然要好过些，却也没多强，可对于那些官员来说，他们并不在乎百姓如何。” “为了筹备粮食和财物，每年都会要求强行上缴足额的粮银，久而久之，百姓们便忍无可忍，聚集起来反抗咯。” 秦兮月说得轻巧，楚嬴却从她的话中读出一丝不对劲。 如果要将上层官员比作贪婪无度的野狼，那底下的百姓几乎都是待宰的羊群，羊群就算是数额再多，也没有办法和野狼抗衡。 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没有办法抵御打量狼群。 比如楚征。 更别说把楚征搞得那般狼狈。 除非—— 他们有一只像样的领头羊。 “他们的统领是谁？” 秦兮月微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嬴：“不愧是大殿下，你每次都能找到其中的关键问题。” 她手中的信纸翻过一页。 “他们之中有个家庭条件还算不错的家伙，听说他的祖上是武状元出身，自己也有一套，后来被沿海一带的山越之民推举成了元帅，好像是叫洪进什么的吧？” 一个洪进，就可以让群龙无首的羊群变得如此凶悍难敌。 这个人，不简单。 嘭。 正在楚嬴打算细问下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落地声。 很快就听见秋兰惊慌的叫声。 “怎么了？” 楚嬴皱着眉掀开车帘。 马车已经停下，郝富贵和秋兰正小心翼翼地扶着米雅。 听见楚嬴的问话，秋兰慌忙朝着楚嬴行礼：“奴婢准备了果盘让米雅送来，谁知道米雅才上车就晕了过去。” “头，头疼。” 米雅睁开一只眼睛，难受地在秋兰的身上打了个滚。 楚嬴摸了摸下巴。 方才那个动静传来之前，他们正好在讨论一个人。 他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丫鬟，肤色确实和京城顺城的人有所区别，模样嘛，也符合少数民族的特色。 “你对洪进这个名字怎么看？” 楚嬴问道。 米雅瞬间抱头，小声呻吟，只是嚷嚷着头疼。 看来是了。 楚嬴示意秋兰等人将米雅抬下去。 还是得看具体情况。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不仅可以给米雅找到家人，还能顺带讨个人情。 可山越一族要真是残暴无度。 他也没必要用女人来换取机会。 秦兮月是个识时务的，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回到马车上，和楚嬴一点点说起洪进的生平。 “你知道他家有什么妹妹或者女儿之类的走失吗？” 听见楚嬴这一问，秦兮月轻轻摇头。 说到底洪进现在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河洛商盟的眼线不会放在一个普通至极的平民身上。 至于再之后的事情，洪进没有提过，而他也一直独来独往，秦兮月就更是无从得知了。 “看来我们得到了山越，才能探查清楚。” 楚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从秦兮月的手中接过信纸，再度翻看。 海关总府王督察，王明安。 如果将这个人端了，恐怕再回京城，楚钰就会和楚喆站在一边，少不得对付他。 真是期待。 楚嬴勾唇一笑。 此时的督察府内，王明安享用着身边人的伺候，美滋滋地躺在长椅上。 “京城里面又要派人来了？” 他咽下口中的上等佳酿，得意地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蠢货，底下的人闹就闹呗，反正我们这里还有那么多冤大头可以取材，山越想要自立就让他自立嘛。” “正好，咱们做的事情还可以全部推到山越一族的身上，何乐而不为。” 王明安越说越得意。 不管山越那边反还是不反，沿海这么多百姓，多的是拖家带口不敢造反的角色。 从他们身上多压榨点油水，交上去的钱可以一样的。 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回来的比上次好对付。”底下脸上长着大痣的瘦猴给王明安出主意：“上次来的那位受宠，咱们也不敢动手，好在是山越那边把人打跑了。” 他露出个猥琐的笑容：“但是这一次，听说来的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皇子，早些年前连个皇子的名义都混不上，现在更是只封了个侯爷来做，咱们想要对付他，那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闻言，王明安却露出了不慎赞同的表情。 “何必呢，反正那群人都会动手，脏了咱们自己的手不是麻烦？” 岂料他那瘦猴军师却起身走到王明安的身侧，小声说道。 “要是那群人能对付走他最好，可我听说，这个顺义侯最喜欢给那群贱民出头，万一他们两个成了一伙，把我们在这做的事情捅出去，那我们——” 剩下的话，不用瘦猴说清楚，王明安心中就已然明白了。 他重重一锤桌面。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东西，他敢吗！” 第882章 被发现了 两人在帐篷里面相视一眼，皆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像楚嬴这种毫不受宠的皇子，身上也没有个一官半职的，好不容易有个侯爷的位置，在京城里面却连个名头都排不上。 他们想要对付这种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就算楚嬴有顺城那样的封地有算得了什么，一个贫困穷苦的苦寒之地，如何能够和他们这样的南方富饶之地相比？ 王明安端着手中的佳酿，眼睛里面闪烁着诡秘阴森的光。 “要弄死一个皇子，那难度可不低啊。” 他沉思片刻：“弄死他可以，但绝不能牵扯到我们的身上。” 旁边的瘦猴一个劲地点头，神情无比地赞同。 “这是自然，当然不能牵扯到在咱们，到时候往山越部落一推，谁还能来验证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阴险的笑容。 “到时候，先请他入帐——” 此时此刻的楚嬴正到南海边境，一群人正打算朝里走，马车方才起步，还未驶到城门前，里面的楚嬴就掀开车帘。 “先去城外，去那个山越族群的附近。” 听见这话，郝富贵等人立刻就流露出错愕神情，扭头慌张地看好这楚嬴，神情之中流露出不解。 “殿下，听说山越子民凶悍无比，杀人不眨眼，我们就带这么几个人去那边，岂不是太危险了？” 郝富贵浑身的肥肉都哆嗦了下，看得出真的为此感到害怕不安。 他本来就胆小，虽然说跟着楚嬴混迹了这么长时间有了点胆子，但并未真刀真枪上过战场，听见这种话难免害怕。 “不如我们先去南海城里借些兵马再前去探查吧。” 楚嬴并不为郝富贵的发言动怒。 对于南海城中的事情郝富贵一无所知，本能地想要投奔对方寻求帮忙，也不是什么无法原谅的天大错事。 “放心，如果你进去，一个兵马也借不到。” 楚嬴目光遥遥地看着南海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他并不是百分百相信秦兮月口中所说。 但这群人的目光他太眼熟。 虽然和顺城的百姓有所区别，但是那种被长期压榨，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他太过眼熟。 这里面的官员，的确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走吧。” 楚嬴目光示意郝富贵行动。 郝富贵虽然不了解始末，但见楚嬴这般说，自然也没有犹豫，百分百地相信楚嬴的话，压下心中的胆怯，哆嗦着抓着马缰朝着山边驶去。 南海周边的平原皆是被海水冲刷所成，剩下的皆是高山，山越子民一开始也待在平原之中和南海的百姓和渔民居住一起。 只是被逼得一点点没有了生活下去的能力，最终在洪进的带领之下回归山林。 如今大部分都靠抢夺来往物资过活，最多就是去打劫王明安等官员的财产，不过后者常有失败，再加上王明安一旦有所亏损就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在百姓的身上，揽更多的财。 所以最终，洪进一干人等还是选择不断地朝外扩张，放弃侵犯南海城的想法。 眼见着到了山脚下，楚嬴示意郝富贵停下马车，就此安营扎寨。 惊得郝富贵一个哆嗦。 上面就是传闻中无比凶恶的山越子民，他们就要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占地盘。 就算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该—— 郝富贵想不出原因。 他哆嗦了下身体，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示意自己安心下来。 不管如何，楚嬴不会害死他们这些下属的。 就算上面是吃人肉的吊额大虎，也敌不过大殿下不是？ 旁人听着郝富贵的碎碎念，只觉得好笑，又冲着他揶揄几句，原本冷清的山林下面瞬间就热闹起来。 没一会，锅子什么的也全部架上了，阵阵香气以火堆为中心四下扩散。 秦兮月则是坐在一侧为楚嬴抚琴。 原本的荒郊野岭硬生生被营造出皇宫别院之感。 “他娘的，这些有钱人就是会享受，真想直接下去干他娘的！” 三百米开外的一处大树上，两个穿着破烂的青年人蹲在上方，闻着汤锅里面散发的香味，口水止不住地从嘴里分泌，不断地吞咽。 好浓的肉香味道。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吃到大肉的味道了，平日里就算是吃，也只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肉渣子可以吃。 虽然已经比城里面的百姓过得好得多，但人就害怕对比啊。 看看那堆扎营的人吃的是什么？ 不仅是精米，还有大肉骨，每个人的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光是看上一眼，他们都觉得自己肚子里面的馋虫在一个劲地往外钻。 要不是有洪进管着，他们早就冲下去抢吃抢喝的了。 “有点出息行不行？上次打劫了那个皇子，不是还分了一两天的肉吃吗？” 树底下趴着潜伏的同伙拍了拍树干，狼狈地擦着口水做掩饰。 他仰着头同自家人讲话：“咱不是还靠着那傻x东西过了个肥年吗？听说那家伙以前还是个什么擅长打仗的皇子，简直笑死人了，要这样就是擅长打仗，那我看我们元帅也挺好的。” “说不定可以当个皇帝什么的。” 这句话一出，就吓得树上两个年轻人差点从这棵树上摔下来。 他们忙看着下面的两人。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做皇帝，他们想都不敢想！ 他们这一代的子民也就只是想能吃饱穿暖，现在的生活虽然稍微艰苦了些许，却也已经能够让他们感到心满意足了。 “万一朝廷真的派兵过来围剿我们，我们不就死定了？” 听见上方的人这样说，底下的人口中却发出声嗤笑。 皱着眉头心中不满。 反正他们连皇子都打劫了，还把人折腾得不像样，自然不怕把事情做得更绝一些。 他们这些人就是太畏手畏脚，这样子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成大器？ 难道要等到下辈子吗？ “暗处的几个兄弟，不打算来一碗吗？” 几人正窃窃私语不停的时候，远处的楚嬴微微端着碗，朝着他们的方向稍稍示意。 “他看见我们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第883章 报信 上次那个号称是征战多年的常胜将军的皇子都没有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带着人被他们连锅端，这次他们还隔得更远呢！ 几个山越族民相识一眼，打定主意不出去。 “那些皇子什么的狡猾得很，说不定还是故意炸我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呢！” 树下窝着的山越人敲了敲树干，示意上面的人不要躁动。 楚嬴见上面久久没有动静，忍不住笑出声，眼神示意李海行动。 而上面的人也是心跳犹如擂鼓。 “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告诉洪大帅吧，万一真的被发现了我们不就完了？” 树上的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嘴上那么说，可实际上没有一人挪动。 万一楚嬴真的只是在炸他们，那最开始回去禀报的人不就是怂包软蛋，被一个小白脸吓唬一句就骇得要回去找“家长”，这种事情说出去是要被族里的人嘲笑好几年的。 “三位客人下来喝一碗吧，殿下都出言相请了，诸位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正在几人窃窃私语商议不停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李海已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他们三人的身上。 李海毕竟是经过楚嬴调教的第一批炎煌卫之一，潜伏这种事情不在话下，更别提是山越族民这种散兵游勇。 他这一出现，险些将几个山越族民吓得原地跳起。 “你们什么人！来这里想做什么，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在这山里面有成千上万的山越兄弟，要是你们想要胡来，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树上两人也从上面跳下来，三人围成一团，目光警惕。 李海只觉得有些手痒痒。 要不是之前入金晨的时候，提前将火枪藏在城外，这次也没能将火枪带来，他非得让这几个小子看看到底是谁对谁不客气。 “我们家殿下不过是请你们吃点东西，别搁这拿乔。” 话语之间，三人只觉得自己后背发痛，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飞出去，连滚带爬地落到楚嬴的脚边，四脚触底，只能仰头看着楚嬴。 楚嬴忍不住笑，将手里面的汤碗挨个递过去。 先前在树上的两个小青年犹豫片刻，接过碗喝得呼噜直响，气得旁边的同伴又是挤眉弄眼又是上手的，硬是没能将汤碗从两个人的手里扒拉走。 “有肉！” 两人捧着碗，其中一人更是拿起楚嬴手里面的碗就往同伴手里面塞：“别傻站着了，吃啊！” 树下的那人明显比剩下的两人要多几个心眼，接过碗也不吃，最后还是憋不住开口说道：“你们就不怕他在里面下毒吗？” 闻言，那两人看着同伴的表情则是越发诡异。 犹如看着隔壁村的二傻子一般。 “你打得过刚才那个人吗？” 同伴自然是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也不看看这里多少这种水平的人，人家想要弄死我们的话，还用得着下毒吗？” 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吃不吃？“ 碗里面的骨头汤上发着香气，乳白色的汤汁显得格外勾人，山大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接过碗去，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几人喝完了汤还在直勾勾地看着锅里那几块骨头。 “吃吧，我们已经吃饱了。” 楚嬴看着三人，微微叹气。 方才三人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可见是虽然叛变了南海城，被困在山林里的山越一族也并不好过。 本来这种地势就不比平原适合种地，早在山越人民来之前，城里面寻找吃食的百姓也早就将山上挖了个遍，哪怕是野猪这样稍显凶恶的猛兽也被饿极了的百姓捕来吃得差不多，等到山越族民叛逃上山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海城里面的百姓了。 几个人这下也不再和楚嬴客气，纷纷冲上前，直接坐到锅边，也顾不上烫手，伸手就从锅里面捞起来剩下的大骨头，龇牙咧嘴地啃着骨头上的肉。 郝富贵等人在旁边瞧着，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们去过顺城，见过受苦的百姓是什么样子。 “几位，吃饱了就带个路吧。” 楚嬴眼见着几人将锅里一扫而空，这才缓缓开口。 听见这话，三人啃骨头的动作停下，皆是回头看着楚嬴，都说此人的嘴短，但如今情况可并不相同，要是将人带回去连锅端怎么办？ “我刚才听见那人叫你殿下。” 山大擦擦嘴，仰头看着楚嬴：“你不会也是个皇子什么的吧？” 见楚嬴点头颔首，他又开口问道：“那这样说，你也是来攻打我们的了？” 有了楚征那个家伙的前车之鉴，面对这些从京城里面来的皇子，山越族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听见山大发问，其余两人也露出警惕的表情，手里面的大棒骨硬生生有种握着武器的感觉，彪悍的山民气息从几个人的身上渗透出来，方才那种憨傻的气息更是一扫而空。 周围负责守卫的炎煌卫等人也一瞬严阵以待，手中的武器紧紧握住。 直到楚嬴抬手示意，炎煌卫等人才放下紧绷的气氛，只是依旧站在楚嬴的身侧，如果三人真的敢对楚嬴有任何不敬，恐怕不过一息就会被炎煌卫等人取下头颅。 “本宫若是想要攻打这里，你们认为，本宫会只带上这些人？” 楚嬴优哉游哉地靠在树干上，神态轻松。 “依你们的水平，应该能够看出本宫带来的人是何等水平，想要攻下你们的地盘，恐怕不是难事吧？” 当然，楚嬴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从顺城将剩下的炎煌卫抽调过来，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必说。 要是真有足够的人手，他还不如直接找上洪进，来个先兵后礼，不比现在来得快速有效？ 先前待在树上的两人脸色一刹难看，目露凶光：“你试试看，洪大帅一定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知道你们那个常胜皇子吧，到了我们这里，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打回去了？” 第884章 伪君子 原本两人以为说出这种话，楚嬴要不就是勃然大怒，要不就会觉得受辱，将他二人原地格杀。 没想到，楚嬴竟然是看了他两一眼，随即大笑出声。 更是连声夸赞。 “你们说楚征那个毛头小子？打得好！” 在京城的时候楚嬴懒得和楚征计较，不代表他不会乐得看有人收拾楚征。 只是他这样的表现，却是将两人都看傻了眼。 山大率先反应，他拉着两人后退，沉默片刻，目光来回端详着楚嬴。 “看来您的目的不是针对我们山越一族了。” “但还请殿下给我们一段时间，等我们上去禀报了洪大帅，再来回复。” 旁边两人明显还想再讲话，被山大拦了下来，一路边拜边走，潜入山林深处，直到走远，两人才得到说话的机会。 “山大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要背叛洪大帅背叛我们吗！” 两人愤怒地低吼。 山大皱着眉头，颇为不争气地咬牙切齿地开口：“刚才他们的实力你们也看见了，我们斗得过吗？” “斗不过你就通敌了？！” 两个小子瞬间蹦起来，颇有一种要和面前人斗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你们小点声！”山大连忙伸手捂住两人的嘴，连连回看。 他们现在还没有走远，要是被那群人发现，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两个傻子根本就不明白。 山大的手冰凉，心中亦是发寒，比起山越族民的忠心，方才围绕在楚嬴身边的那群侍卫才叫可怕。 那是一群被镇住的野兽，如果不是因为有楚嬴在场，就凭他们刚才在楚嬴面前说的那些冒犯的话，这群野兽就会将他们撕碎。 和上次楚征带来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而楚嬴和楚征则更是不同，隔得远的时候并未有所感受，但一旦间隔近了，那种收放自如的杀气，让他如芒刺背，周身都不似起来。 他毫不怀疑，楚嬴一抬手就可以灭了他。 原本以为洪进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张口就想要洪进称皇称帝，但看了楚嬴，他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龙之身。 如果真的要和楚嬴比较的话，洪进可能连半个楚嬴都比不上。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回去和洪大帅商议，下面这个人绝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懂？” 山大缓缓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至于要怎么做，还得洪大帅说了算。” 他们这些天和南海城不知道耗了多久，硬是没有打破南海城半点，时烦的告示损兵折将，要是再来个楚嬴，折腾下来，将来连南海城的人都应付不了，恐怕只会走向灭亡。 听到洪大帅的名字，剩下两个人才算稍微冷静了些。 他们嘟嘟囔囔，有些不满地回头看了好几眼，这才起步离开。 “说起来，刚才是不是有个小丫鬟长得挺眼熟的？” “有吗？也不重要吧，先回去把刚才的事情说给大帅听吧。” 与此同时，郝富贵等人已经收拾好了营地帐篷，在楚嬴迈入帐篷之前，他稍微侧头看向帐篷一边等着守夜伺候的米雅。 “今天来这里，你有什么感觉吗？” 米雅心中全然不解，她一个劲地歪着脑袋眨眼睛，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 “没感觉就算了。” 楚嬴倒也没打算强求什么，他才进了帐篷，秦兮月就紧跟在后面入了帐。 她将手中的古琴放在旁侧，轻轻坐在楚嬴身边。 “刚才那句话，不是突发奇想问的吧？” 没有人知道米雅的身世，但秦兮月认定，楚嬴不会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更不会毫无缘由地问上一句毫无用处的话语。 “你不觉得她和山越一族长得很像？” 楚嬴没打算挑明。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秦兮月虽说跟在楚嬴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久，但确实比常人要聪明得多，她眉头微蹙：“我知道那个小丫鬟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但从外貌上来看，似乎是更偏向大楚国常人的面貌，眉眼倒是和山越族民有几分相似，却也不多……” “的确不确定。” 楚嬴轻笑，目光看向秦兮月：“所以这就要麻烦你了，托你的眼线查查看，洪进的娘子是什么人，还有……” “他家中是否有亲人走失。” 这一波就得赌运气了。 运气好的话，山越族拿下来也不用太过吃力。 “是，殿下吩咐什么，小女子当然要照做了，不过殿下该不会想要将希望寄托在这等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吧？” 秦兮月依旧是浅笑盈盈的模样。 楚嬴没忍住伸出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少在我的面前用什么激将法，计划自然早就制定好了，多做一手准备也无所谓。” 秦兮月这才笑至眼底。 将楚嬴当做知己是一码事，但作为合作者，她当然希望楚嬴手上的准备越多越好，楚嬴越强大，对她而言就又是有利。 而此刻，南海山上的草屋大厅里却爆出连串叫骂。 “你们怎么好意思回来的？万一将人从外面引进来怎么办？” “不过又是个从京城来的皇子而已，上次那个人吹嘘得那么厉害，还不是被我们洪大帅轻而易举地打倒，你们胆子这么那么小？” “我现在就下去，把那人的脑袋砍下来献给洪大帅！” 大厅周围的山越子民吵吵嚷嚷的，好些个脾气爆裂的子民都打算朝山下冲去。 立誓要将楚嬴人头拿下。 “都站住！” 突然，大厅正中爆出一声厉呵。 坐在正中位置的人满脸胡子，眸光锐利，一出口便稳定了现场的秩序。 只是面容被掩在胡子下方，看不真切。 他手持巨斧，重重放在桌上。 “虽然不知道这次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但明显比上次的人有脑子。” 洪大帅边说着，边看向山大。 “他的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山大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不敢有半点假话。 “那我不能见他。” 洪大帅开口便是拒绝：“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 倘若那个皇子在见面的时候，突然暗算他，那山越一族必倒无疑。 绝对不能相信来自京城的人。 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没一个好东西。 第885章 叛徒 洪大帅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上皆是赞同。 除了山大。 山大心里面接连发苦，他分明已经说明了来者的强大，可是包括洪大帅在内，居然没有一人相信他说的话。 或许可以说是相信半成，但对于楚嬴带来的人之强，楚嬴本人气魄之刚猛，却无一人当真。 他连忙想要张口，却见洪大帅起身：“若你说的全数是真，那我就更不应该去见那个人。” “但凡他设下陷阱，我等皆会有去无回。” 山大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就和楚嬴相处的短短时间来看，他并不觉得楚嬴是会将人哄去最后耍小人手段将人一网打尽的角色。 只是这些话他都没有证据，又哪来的说服力。 “辛苦你了。” 洪进拍了拍山大的肩膀：“给底下那位传个信，就说想要见面的话，起码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山大没忍住哆嗦了两下，怔怔地看向洪进。 又是他去？ “你不是确定那人是个真君子吗，那这件事自然就非你莫属了。” 洪进淡淡地说道。 山大瞳孔扩张，心跳加剧，他分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却被洪进一眼看破。 而且，洪进话中的意思，摆明了就是在怀疑他和楚嬴的关系。 山大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是。” 山大拽紧了拳头，最终点头。 …… “你说他们到了城外又离开了？” 王明安不爽地看着底下前来汇报的门口守卫，楚嬴在来时并没有遮掩动向，几乎全体守卫都看见一辆装饰低调且华贵的马车到达南海城几百里开外的位置，又直接倒转离开。 “这蠢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王明安心中烦躁大怒，他原本都在城里面设好陷阱只等楚嬴出现了，结果楚嬴在陷阱边上打了个转，就好像是在戏耍他们那样，转完圈撒了个欢就跑了。 京城里来的蠢皇子居然脱离自己的掌控！ 原本以为分分钟就可以解决了楚嬴，过回自己的潇洒日子，没想到居然被玩了一把。 “他不是来南海城处理山越叛乱的事情吗，该不会是个怂包，回京城了？” 听着王明安不停的碎碎念，底下的瘦猴军师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嫌弃，随即又匆匆掩饰下去。 “大人莫急，我有一个揣测。” 瘦猴示意左右屏退：“楚嬴那个皇子不受宠，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睐，必须要抓住此次的机会，他不可能逃回去。” “五皇子前车之鉴，他也不可能去进攻山越一族，他没这个胆子，很有可能他现在在谋取劝降的事宜。” 没有人会想到楚嬴在和山越一族寻求合作。 和叛乱之族合作？ 除非楚嬴想要造反，不然谁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王明安发出嗤笑。 山越一族有多难对付，他再清楚不过，劝降？ 那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他最好死在山下，倒省了本官的麻烦。” 王明安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必须做两手准备，洪进那个人没那么蠢，之前对付五皇子的时候都特地放了他一条生路，他绝对不会取了楚嬴的命。“ 瘦猴的表情并不松懈，他示意王明安附耳过来，一阵细语。 王明安听完，顿时大笑不止。 “那你还不快点去办？” 瘦猴随即转身离开总督府，只是在离开之后，他却接连快步走向旁边的小巷，最深处的小宅门上挂着块河洛商盟的标志。 敲过三次门后，瘦猴将手中的信纸不着痕迹地塞入门缝之中。 两边交接的动作极快，瘦猴更是直接转身离开，仿佛刚才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 在小宅之中，一只纯白信鸽腾空飞起，脚上的信筒覆盖着金色纹路，和魏国花纹如出一辙，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夜幕褪去，日光初升，楚嬴在帐篷里面舒舒服服地歇了整夜，伸着懒腰从里面走出。 才掀开帐篷挡帘，便察觉全体炎煌卫的肃杀之意，临时营地里充斥着怒意和杀气。 “怎么回事？” 楚嬴叼着杨柳枝做成的牙刷，漫不经心地扫视过人群正中被罚跪着的山大。 山大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周身被露水打湿，脸色惨白。 可见是很早就已经到了，不过在楚嬴没有起身之前，一直被押在外面罚跪。 “这群山越人就是不知好歹，殿下诚心邀请，他们统领居然还敢违令。”李海的声音极度不满：“不如给他们点教训，通通打上去！” 就算只有这几个炎煌卫，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只不过牺牲会比较大罢了。 楚嬴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培养出这么一批可用的炎煌卫，自然不会浪费在这种地方。 “都是自己人。” 楚嬴随口说道，示意在场的人都安静些。 等到秋兰伺候着他洗漱完毕，他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山大的面前。 “你们山越族就这么不情愿？”他笑着示意山大起身。 山大眼睛看向周围，有些心有余悸地吞咽了下口水，赶忙摇头。 亲娘嘞。 就算是楚嬴说让他起来，看看旁边这群炎煌卫要吃人的表情，他也不敢起来啊。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半只脚踏上鬼门关了，现在正在被十殿阎罗审问呢。 “大帅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 山大擦了擦额头冷汗，磕磕绊绊地开口。 谁料到听见这话，楚嬴口中却爆出一连串的大笑声。 他笑着用力拍打山大的肩膀，不断摇头：“不放心本宫？你们有这个时间不放心本宫，倒不如回头看看你们自己族群里面是不是出现了叛徒。” “这不可能！” 哪怕是心中畏惧，山大依旧本能地反驳，他抬起头瞪视楚嬴：“我们山越子民绝不可能背叛彼此！再说，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谁允许你这样和殿下说话！” 旁边的炎煌卫将山大一脚踹翻。 要不是楚嬴及时伸手阻拦，怕是这一人一脚都会将山大踹到没命。 “本宫的确没有证据。” 楚嬴稍微弯下腰，语调沉稳：“但你们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每次南海城和你们发生冲突，你们都会输吗？” 第886章 力量 山大一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也不知道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真的不肯相信，他咬了咬牙，又说道。 “我们不过是几个山民，比不过南海城里面的将士厉害，那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嘴上这么说，可山大自己的心里面也忍不住的嘀咕。 就连那个什么战神楚征带来的队伍都可以轻松打跑，那其中也不乏有南海城里面的精良，单说起来，比南海城还要更难攻打那才对。 可是为什么…… “是真的没本事打不过，还是次次都被别人通了风？” 楚嬴并不着急，他看得出来，在昨天夜里的三人中间，至少这山大不是个傻子，需要的只是时间考虑。 在看完山越族和南海城这两年来的记录，山越族在洪进的带领下那是屡战屡败，偏偏又能卡在一个恰好的不上不下的程度。 这中间要是没人捣鬼，说出来傻子都不信。 只是很奇怪的一点是那南海城完全没有要借势灭了山越一族的意思，还真是有些稀奇。 “你们家洪大帅，估摸着心里面也早就有了怀疑，他不是想要诚意？如果本宫将你们的内奸抓出来，算不算诚意？” 其余的炎煌卫早就面露不满了。 就这个山越一族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他们家殿下要诚意，之前在辽右，那些部落不知道殿下的身份，殿下也有意周旋就罢了。 现在小小的南海山越，要不是殿下看在这些人也是大楚国人的份上，哪里用得着在这磨叽。 亏的是楚嬴在这震着下面的人，否则就凭炎煌卫对楚嬴的忠心，一群人怕是连命都不要，冲上山便将这群山越人全数解决了。 “我不信！” 山大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抬头看向楚嬴，激动得浑身颤抖，但心里面已经全然相信了楚嬴的话。 正如同楚嬴说的，他不是傻子，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洪大帅估计比他们更早反应过来，之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说出来，不过是因为不清楚到底是谁，所以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楚嬴听见他的反驳，也只是嘴角带笑，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多言半句。 盯得越久，山大心里面的防线就越发崩溃。 他最终颓丧地低下头，小声道：“就连我们的人都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其中作怪，你怎么保证自己没有找错人呢？” 从他这一句话，楚嬴就知道面前的人心理防线已经全面崩溃。 有时并不是真的旁观者清，而是深陷局中的人不愿人情事实罢了。 楚嬴勾了勾手指，示意秦兮月上前。 “这些疑惑，有人会给你答案。” 秦兮月上前两步，朝着楚嬴鞠躬行礼，随即从阿奴的手中拿过厚厚一叠纸张。 她微笑着在旁侧坐下，声音清脆犹如鸟鸣。 “这位兄弟，为了帮你们查清内鬼，大殿下可是没让我好过，让我这么个娇嫩的小女子忙了整整一宿都未曾合眼。” 楚嬴听到这里忍不住高高挑眉。 他又不是什么周扒皮，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秦兮月则是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有的时候做一分说十分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让这位名为山大的年轻男子心生感激—— 或者说亏欠。 “你们山中兄弟的事情，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所以多的话我也不说，这中间有一位兄弟，叫山南的。” 听见这个名字，山大的表情稍稍愣住。 之前他上山汇报楚嬴的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个叫山南的人叫嚣得最厉害，声称要下山杀了楚嬴，在洪大帅改口之后，又叫嚣着让自己下山。 他尴尬地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楚嬴见状也只是嘴角勾起，示意秦兮月继续朝下说。 “你知道他的家人都还在南海城中吗？” “不可能！”山大几乎脱口而出：“他说他的娘子和老母早就被饿死了，一切都是王明安那个南海总督干的！” 秦兮月学着楚嬴的架势挑眉：“那么很抱歉，你们都被他骗过去了。” 她从厚厚的纸张里面抽出一张详细记载。 “根据河洛商盟的调查来看，这位叫做山南的兄弟，他的家人不仅都还活着，而且在南海城里面的日子都挺不错的。” 上面记载了山南家中在南海城里的消费，甚至其中还有关于他娘子来过河洛商盟的妆品铺子的记录。 要知道，自从楚嬴和秦兮月联盟后，河洛商盟里面可多了不少楚嬴的东西，有的东西可不便宜。 “至少就我看来，他们一家任意哪个的日子可都比你们山越族民过得好。” 秦兮月默默地补上一刀。 “应该比洪进还过得好吧？”楚嬴则是直接扎心。 一族之长的日子过得还没有叛徒来得舒服。 对于一个忠心洪进的人来说，还真称得上是打击。 “啊，还有一件事。” 楚嬴从秦兮月手里面抽出一张来往记录：“你应该看看这个。” 尽管山大的内心根本不想承认和接受，可他还是颤抖着手，小心地从楚嬴的手中接过记录。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许多字眼山大都看不明白，但尽管他认识的字有限，他依旧可以看明白最关键的信息。 每次在南海城和山越一族动手之前，山南都会在山脚下接收一批粮食肉类，并且交出什么东西。 纸上的记录是这样写的，可山大很清楚，这上面写的东西，他们山越一族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那这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他们山越族民在忍饥挨饿的时候，这些粮食和皮肉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藏在他屋子地下室了吧。” 楚嬴似乎是一眼就看破了他的愤怒疑惑，格外清晰地开口，他歪着头看向旁侧的李海。 “本宫的人昨天夜里上山了一趟，你们这位兄弟在自己的小房间里面挖了个不小的地下室。” “该说你们没有戒心呢，还是说你们对自家兄弟不错，他花了不短时间才挖出这么大的地下室，你们居然一点发现也没有。” 第887章 挑衅 山大应该感到愤怒，但此时此刻，他更多的是震惊。 他颤抖着手指朝向李海，瞳孔微微扩张。 当时山上那么多人。 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厉害闯到山上来了吗？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看来我得庆幸，洪大帅没有直接想对你出手，对吗？” 山大的声音格外颤抖。 现在他终于有了深刻的认知，楚嬴绝对是远超那个名叫楚征的皇子百倍千倍。 楚嬴手下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他们山越一族的全部族民调查得一清二楚，也可以悄无声息地在他们的眼皮子下面潜入山中。 说得再严重一些。 他们可能无法悄无声息地杀掉所有山越族民，但是他们绝对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掉一部分。 包括山大自己。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这种天差地别恐怕就算是他们这群人花上一辈子，也无法翻越过去。 除非那个训练侍卫的人，愿意出手训练他们。 山大咽了下口水。 光是想想山大就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能够训练处这么多强悍角色岂是凡人，也不知道楚嬴到底是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会请来这样的人才。 “你最好是庆幸，不然继续你们先前的态度，我想如若不是殿下有意招揽你们，我们早就夜潜上前了。” 伴随着李海在旁边充满嘲讽的一句话，山大的情绪更为紧张，畏惧地凝视着楚嬴。 楚嬴轻笑，出手拍打山大肩膀。 “别吓唬这位兄弟了，本宫还需要他上前传讯呢。” 谁料到山大却突然站起来，郑重地凝视着楚嬴，稍微弯腰鞠躬：“不用传讯了，若是殿下愿意，我想现在就带着殿下同洪大帅见面。” 就凭刚才楚嬴说出的那些事情，山大非常确定，一旦传入洪进的耳朵里面，洪进便会同意两者接触，又何必在其中浪费时间。 多一刻钟，山南就多一份逃脱的可能性，侮辱了他们山越族忠诚团结的人，没有资格继续存活。 山越族能走到现在，血腥杀戮并不少见。 山越族自古以来的凶狠血性在他们的体内永存。 楚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能够提前见到洪进，无异于也是节约了他不少时间。 而这一次，山大甚至没有拒绝楚嬴将全部的炎煌卫一并带上去。 说他有私心也罢，说他讨好楚嬴也罢。 总之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拦得住楚嬴的侍卫，倒不如卖这个人情，免得等下难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上走。 才走到半山腰，山越族就鱼涌而出，手中皆持长矛，个个身架子骨偏大但身上却无几两肉，皮包骨子的体型看上去有些渗人，山大这种相较于普通人略壮的身形居然还显得有些胖了。 如今才刚刚初春，气温微寒，炎煌卫们尚且穿着稍厚的衣裳，山越族的身上却全部只挂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他们连野猪都没能发现几只，就更没有能力找到大型动物的皮毛了。 “山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山越族严阵以待，警惕地凝视着楚嬴一干人等。 其中一个体型略微称得上肥胖的人更是出口叫唤不停：“山大一定是叛变了，之前我就说过，他将这群人吹嘘得这么厉害只是为了吓唬我们，他一定会带人来攻打我们，这就是他的目的！“ 见着说话之人，山大几乎恨得牙痒痒。 到现在这人居然还想倒打一耙？ 明明是山南这个叛徒，但这叛徒居然将事情牵扯到他的身上去？ “山南！！” 此时此刻，山大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度想要扑打上前，幸得楚嬴出手及时，不过拍了两下山大的肩膀，就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避免显示太多此时的情绪。 必须揭穿山南。 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先要见到洪进。 “你不能因为我揭穿了你，你就恼羞成怒，打算对我们动手吧？”术山南根本不将山大的怒气放在心上。 他目光不断在楚嬴的身上打量。 认定楚嬴是个平平无奇的角色。 倘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南海城里面的人不会一点消息不传过来，之前楚征的时候，南海城里面的大人物还特地传来讯息要小心对待，就算暴露他内奸的身份也要保证楚征可以活着回去。 但是现在—— 恐怕就算是楚嬴死了也无人在意。 “你不要污蔑我，我们是真的有大事和大帅商议，此事关乎山越族的生死存亡，还请各位兄弟通传一声。” 依着现在的情况，山大自认自己绝无办法进入族群领地了。 他压抑着内心的狂躁。 除了山南，剩下的山越族民平日里和山大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众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派出两个人去通知洪进。 洪进来时的表情并不算特别好看，相较于其他人的瘦弱难看，洪进的体型明显要庞大得多。 他从人群后面走来，众人让开一条路，迅速布下座椅，洪进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力求气势压过楚嬴。 楚嬴对此毫不在意。 他冷漠地扭头看向旁侧山大：“确定要在这里说吗，本宫倒是不介意。” 山大尴尬一笑。 他可无法左右洪大帅的想法。 “这里可都是弟兄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 不等洪大帅或者是山大回答，山南率先开口。 楚嬴嘴角微勾，笑着双手环胸，双眸冰冷地看向山南：“看来这里说话做主的，不是这位洪大帅，而是你啊。” 他语调嘲讽，瞬间激怒在场的山越族民。 “我们弟兄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当然是洪大帅做主了，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是非！” “京城来的果然没有什么好东西，要我说现在就杀了他们！” 众人情绪激动，好像被挑衅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超乎想象的团结。 近乎扭曲。 咻！ 他们正无比激动时，一只木箭穿过众人，径直地没在众人脚边的土地下面，只留下些许箭羽在外。 力破山石。 而楚嬴身边的李海则是淡定地收回手中长箭。 第888章 配吗 他们眼睛里面可揉不得沙子。 李海的动作亦是由楚嬴默认，伴随着木箭之后，楚嬴身后的炎煌卫们纷纷拉开手中木弓，这些弓箭虽然自制造简陋，但在炎煌卫的手中有不亚于强力弓弩的力量。 “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 在场的山越族虽说彪悍，但依旧比不过辽右那些人的凶横，彼时彼刻被突然袭击，再加上对方实力强悍，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纷纷楞在原地，不知如何应该如何应对。 山南更是首当其中，双脚颤抖着看着自己面前的木箭，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刚才要是李海再射过来一点，不说他的小命，但是起码他这只脚肯定还是躲不过去的。 “山大应该已经传达了我的话了，这就是楚嬴殿下给我们山越族的诚意吗？” 洪大帅看着楚嬴，面色稍显难看。 他的确是有心试探山大，才会故意将人派出去，原本是想看看山大是不是和楚嬴有所勾结，但是没有想到山大居然会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人带上来。 难道山大真的背叛山越族？ “本宫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洪大帅脸上表情诡异，神色不断变化，但楚嬴却格外的淡定冷漠。 他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可以理解洪大帅在无法判断到底谁是叛徒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决定，但在楚嬴的眼中，还是多少有些蠢笨。 他示意山大走到洪大帅面前。 在炎煌卫的盯时之下，其余人可不能对山大出手。 山大胆战心惊地起步靠近洪进，在后劲的耳边小声低语。 其余人忍不住地将目光看向两人。 尤其是山南。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颇为紧张不安。 洪进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忍不住想要侧过去看旁边的人。 “洪大帅，你可要考虑清楚，要么撕破脸，要么悄无声息地处理了，本宫可不喜欢不上不下的动作。” 楚嬴冷笑一声，称得上是阻止了洪进扭头的动作。 如果洪大帅是个优柔寡断的废物，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和这种合作。 “当然。” 洪进也发出冷笑声。 他朝着楚嬴的方向拱了拱手，态度称得上一句恭敬：“殿下这份诚意足够了，倘若殿下有什么事情想谈，待处理这件事情之后，在下愿意扫榻相迎。” 说罢，洪进居然也不过多言语。 他直接起身走到山南身边。 山南浑身汗毛倒竖，虽然洪进现在并未动作，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有了不妙的猜测。 他不等洪进彻底靠近，转身便跑。 在场全数山越族人目瞪口呆，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拦住他。” 洪进声音极冷。 这次不等楚嬴开口，山大就极其配合地从洪进的身边扑了出去，一把抓住山南的腰，在地上滚了一圈，双腿缠在山大的腿上，双手勒住对方脖颈。 “山大你在干什么！你真是背叛我们跟着京城的人了吗！” “还不快点放开山南，你这个叛徒！” 山大此时也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根本抽不出说话的空隙。 洪进却道：“不，背叛我们山越一族的人，是山南。” “怎么可能，大帅你不要被这些狡猾的皇亲贵族骗了！” “就是，一看就知道这个楚嬴是骗子，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山越族的事情。” “撒谎！骗人精！” 山越族民却根本不信，纷纷时候，怒目看向楚嬴。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挑拨我们族群的关系，我先杀了你！” 几人嘶吼着，朝着楚嬴的方向扑过来。 周围的炎煌卫早就忍耐不下去，李海更是直接抽出绑在腿上的长刀，一瞬扑向最前方之人。 不过顷刻之间，他手中的刀刃就已经放在对方的脖颈上。 鲜血顺着刀刃朝下滴落，下一秒对方就要人头落地。 “李海。” 楚嬴不过冷静开口。 而就是这一句话，就让已经快要分裂对方头颅的刀刃就此停住。 李海和众多炎煌卫一瞬停滞，表情不耐将自己手下的几人踢飞出去。 好几人从鬼门关旁边转了圈回来，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上的血口。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那就不要拖延时间。” 楚嬴瞥向洪进。 若换做往日，洪进断不会容忍一个年轻的小子在这里对着他指手画脚，可正如他说的，楚嬴的诚意足够，展现出来的实力也绝非常人可比。 但凡他不想山越族元气大伤，他都必须接受楚嬴的指挥。 “都安静！” 洪进看着地上受伤的族民，忍不住出口厉呵：“你们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在场山越族民全部哑然。 可依旧有不少人面色愤怒，不甘心地凝视着楚嬴和被困住的山南，他们才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背叛自己人。 这一切都是京城来的混账的阴谋！ “何必那么麻烦呢。”楚嬴失笑。 洪进确实是能够做他的合作对象，但真到下决定的时候，居然还想着给手下人留有颜面却不挑破。 未免有些天真。 楚嬴示意炎煌卫上前将山南抓起，直接朝着山越族里面走去。 在延缓我给的钳制之下，山南就算是费劲全身力气去挣扎，也毫无作用。 其余山越族人更是满脸愤慨，紧随其后。 那看向楚嬴的目光，恨不得食之而后快。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我们的兄弟不可能是叛徒！” 山越族民不断叫嚷，又转头求助洪进。 “大帅你也没看见证据对吧？这说不定都是楚嬴一个人的把戏！” 洪进无奈摇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楚嬴又何必玩那些花架子。 如果楚嬴想要山越一族，靠他的实力不是不可能，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陷害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 “真是兄弟情深。” 楚嬴连带着炎煌卫停驻在一间茅屋面前，语气格外平静，并没有嘲讽之意。 伴随着山大率先推开门，楚嬴也步入其中。 他低头凝视着脚下的地板，突地抬起脚稍稍用力。 只听得轰地一声。 面前的地板猛地塌陷出一个大洞。 “可惜，这个人真的配做你们的兄弟吗？” 说罢，楚嬴侧过身子。 露出洞里大堆大堆的米粮肉面。 第889章 残忍 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在这片归属于山越族的营地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注视着山南屋中的一堆吃食。 在愤怒和疑惑之下，他们甚至感觉不到饥饿。 他们不是一定要自己的兄弟跟着一起去过苦日子，食不饱腹，但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出现一个装模作样的叛徒。 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后，楚嬴已经不用再开口言语。 他和炎煌卫走到旁侧。 静静地看着愤怒在众人的行踪发酵。 “为什么？” 最先出口的正是先前被炎煌卫割伤喉咙中的一人。 他双手握拳，死死地盯着屋内的东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出现的东西都是他极度想要否认的，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承认。 伴随着他的声音，其余山越人也反应过来，愤怒地注视着山南。 “这是个误会——” 山南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不敢去看众人的表情，逃避般地不去看里面的食物。 “什么误会！？” 众人大声反问，眼底的愤怒根本压制不住，事实就在眼前，山南要是堂堂正正承认，那他们还说山南是个汉子，到了现在居然还想抵赖。 洪大帅原本只想私底下将山南处置，可既然楚嬴已经做了，他也应该配合楚嬴。 楚嬴的诚意给到，他也该有合作的样子。 “大家说，要如何处置？” 一听见此话，众人齐齐看向山南，眼神之中涌动着杀机。 “祭山神！祭山神！” 楚嬴微微挑眉。 这件事情秦兮月可没同他说过。 他侧目看过去，只见秦兮月满脸的无辜神情。 “小女子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再说，山越族的传统习俗里面也没有这个。” 那就是来了南海山之后的事情了。 楚嬴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山大。 如今的山大亲眼看见一切，和楚嬴说的半点不差，心中对楚嬴早就崇拜不已，见楚嬴问询姿态，立刻靠过来。 “我们山越一族来到南海山后原本一直无事，可是半年前，山里面突然塌陷出一个大坑，坑下面有很多奇怪的石头。” “族人们和大帅都相信这是山神的示意，要求我们不能僭越，我们便做下决定，若是有敌人或者叛徒，便以血祭祀山神，换取他们的饶恕。” 不过是突然塌陷出来的大坑而已。 楚嬴轻笑。 这恐怕和什么神神鬼鬼的怕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们确定不是什么矿山？” 听见这句话，就算是山大也忍不住带着一丝不满地看向楚嬴。 那可是南海山山神！ “若是什么矿山，我们至于穷困至此吗？” 楚嬴一时哑然。 他自然不指望山越族这群人认识金银矿之外的矿脉，不过—— 想来也是。 倒也不至于出现个山洞便有可能是矿脉。 在楚嬴的思绪不断转换的时候，底下的山越一族已经将山南绑在长长的木棍上，那模样就好似绑着一只待宰的山猪。 如果撇除这后面的血腥意味，倒是显得格外的滑稽。 “殿下，还请您先进大殿休息。” 洪大帅镇静地看过来：“接下来的画面，我想一般人未必受得住。” 山越族的野蛮刁悍绝非一般人可比。 在此之前秦兮月就有提醒，想必方才的表现并不是山越族的全部。 “是吗？你觉得本宫是一般人？” 楚嬴倒是真心想看看，在山大口中的奇异石头到底是什么。 至于祭祀。 他的确没有太大的兴趣。 将楚嬴这般说道，洪大帅也没有阻拦之意，伴随着山南一路上的尖叫声，众人朝着后山更深处走去。 逐渐的，草木开始越发稀疏，原本遮天蔽日的树林也逐渐减少，露出光秃秃的地面。 楚嬴踩着脚下的石块，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 跟随在楚嬴旁侧的秦兮月侧头看他。 楚嬴低头捻了捻碎渣，眸光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还不确定，但如果——” 楚嬴顿了顿。 “那本宫这次的运气，还真不错。” 闻言，秦兮月也学着楚嬴的模样低头看去，但终究没有看出端倪，不由得笑着打量楚嬴。 “大殿下果然是大殿下，知道的天下事到底比小女子多得多，看来小女子跟着大殿下还有得学呢。” 在遇见楚嬴之前，她一直自持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但如今和楚嬴相处的时间久了，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凡人中的一员。 半点不及楚嬴。 楚嬴对此倒也毫不谦虚。 要真论这天下事，普天之下，还真就没有几人比得过自己。 他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跟上山越族众人。 在苍凉的南海山后山深处至高点，一个黑漆漆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山南被人随意地丢在一边。 以山大为首的诸多代表脱下上身的衣袍，拔出腰间的长刀，半跪在地上，在黑石块上不断地磨亮刀刃。 山南还在不断地尖叫，但在场山越族竟无一人心生不忍，全部肃穆地看着坑洞的位置。 先前那副舍不得自家兄弟的模样似乎完全抛之脑后了。 “让他祭祀山神，都是他的荣幸。” 洪大帅似乎是看出炎煌卫众人的些许疑惑，开口解释：“这已经是看在往日的兄弟情面，给他一丝颜面了。” 李海看过楚嬴神色，见楚嬴没有阻拦之意，便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只听洪大帅冷哼一声，挽起袖子。 “割破这小子喉咙，先用至腥之血向山神祷告，再切断四肢，挂在悬崖壁上，等待三天三夜。” “若他到时候还活着，就是山神不想让他死，我们也可以原谅他。” 李海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望了望天边盘旋不停的秃鹫，一时间表情迷惑复杂。 就这种情况，谁还能活下来？ 还不如不加上后面那句呢。 更何况，已经切断四肢，活下来也只是个废人，还有什么意义？ 难怪秦兮月会说山越一族野蛮嗜血。 “等等。” 就在众人打算出手的时候，楚嬴却开口了。 第890章 冒险 在场人皆是愣住，且不论洪进和山大两人对楚嬴各有想法，其余山越族人早先见过炎煌卫出手，又是楚嬴替他们揪出叛徒，心中自认欠下楚嬴一份人情。 便是不想停手也得停止了。 楚嬴上前两步，低头看着无限深邃的坑洞。 在他没有开口之前，满场寂静，无一人开口言语。 不知不觉中，众人居然有隐隐以楚嬴的话为尊的意思。 楚嬴垂着眉眼中神色难辨。 就连楚嬴身后的秦兮月都无法猜到此时此刻的楚嬴在想什么。 “殿下，吉时要过了。” 洪进终于忍不住开口：“祭祀的时辰不能随便耽误。” 楚嬴这才回首，眼神之中居然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他走到山南的身侧，居然摘下了他嘴里的抹布。 山南立刻嚎叫不已不断求饶。 若不是还绑在棍子上，恐怕早就要朝着楚嬴下跪，求得对方饶自己一条小命了。 “大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就算大殿下是我山越一族的的贵客，也不该插手祭祀事宜！” 洪进的脸色有些难看，在场之人更是蠢蠢欲动。 倒不是真的对楚嬴不满，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洪进对于这山越族的新习俗也不甚赞同。 可惜，他身为统领，在有的时候说话也未必就管用。 如果这群人因为祭祀的事情暴起，想要对楚嬴动手，身为统帅他根本就拦不住。 楚嬴回头看向洪进，轻轻耸肩。 “本宫何时说过要终止你们的祭祀，不过还是换个法子而已。” 他需要一个去冒险的人。 这个人不能是他们炎煌卫的人，而且山越一族也必然不会愿意。 “现在你又一个选择了。” 见洪进不言，楚嬴便低头看向哭得涕泪纵横，狼狈无比的山南：“一，当然就是按照你们山越常规祭祀行动，二——” 没等楚嬴说完，山南便挣扎蠕动着靠近楚嬴，口中连忙喊叫。 “我选二！” 不管二的选择到底是什么，都比山越族祭祀要好得多。 祭祀的最好情况，就是他在割喉断肢过后失血过多而亡，可要是运气不好，他勉强能够多活几天，那他就要忍受日复一日的秃鹫叼啄。 没有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撑五天。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在痛苦之中死去。 第二个选项就算是再如何糟糕，也不该糟糕到这种地步才是。 “这不符合山越族的规矩！” 山大身侧的几个行刑人恼火地站直身子，手中的刀刃散发着寒光。 谁也不能破坏他们山越族的祭祀！ “把他抓过来。” 几个人怒斥着周遭山越人，命令他们将山南抓回，山南畏缩着身子，想要躲在楚嬴的庇护之下。 一时间场面甚至有些混乱。 山大也只能歉意地看向楚嬴，这种事情就连洪进都拦不下来，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山大呢。 “你们的祭祀，不就是要祭祀这洞里面的山神吗？” 楚嬴在混乱之中出声。 虽然众人吵嚷不停，但楚嬴的声音却好像就在众人的耳边，振聋发聩。 “方式如何很重要吗？” 楚嬴踢了下脚边犹如鹌鹑的山南：“本宫相信，山神不会介意这一丝丝的形式。” “这里面的坑洞，你们应该都没有下去过吧？” 伴随着楚嬴的问话，洪进也看向众人，直到众人纷纷摇头，他这才确定般地回禀楚嬴。 楚嬴嘴角微勾。 他示意身边的炎煌卫解开山南的绳子，山南起身想要逃跑，下一秒却被人用刀刃抵住了后背，只要他敢乱动，恐怕那刀刃就会直接穿破山南的背后脊骨。 “那现在，有人可以帮你们去看看山神了。” 楚嬴保持着微笑，示意炎煌卫将山南往坑洞的方向逼迫。 不过在抵达坑洞之前，几人就停下了脚步，只用手中的木弩指着木南，示意他继续朝前走。 若是停下，同样的，木弩就会穿破他的身体。 山越族人的表情依旧有所不满。 “这是对山神的冒犯！” 有人不满地大声叫嚷着。 原本以为楚嬴不会太过在意，谁想到楚嬴却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着那个人的位置看过去。 被看见的人稍缩了缩脖子，面上的表情隐约有些害怕惊悚的样子。 楚嬴却淡然开口：“你们怎么知道自己之前不是对山神的冒犯，莫名其妙就搞活人祭祀，万一山神吃素呢？” 这话说得极其滑稽，山越一族却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那个所谓的山神，在场之人无一人晓得。 祭祀也的确是一家之言，根本没有典故在前。 见还有人心中不满，楚嬴也只是继续笑言道：“派山南这样的罪人下洞，不就正好可以看看山神的意见？” “如果他活着回来了，不就代表山神没有生吃活人血肉的习惯？” 楚嬴无意破坏山越族这样的新传统。 每个种族都有其特有性。 就好像辽右各族对他们的俘虏也不慎客气一样，就算是山越族真的将俘虏如何了，那也是山越族的事情。 除非山越族归顺于他。 “这还真是拼运气。”秦兮月就在楚嬴的身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其实不难看出楚嬴兴许是打算试探些什么。 但依她那点浅薄的知识，还看不出端倪。 “殿下也算是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了。” 秦兮月轻笑。 如果那个人的运气的确不错的话，说不定出来之后还得感谢楚嬴呢。 楚嬴耸肩不语。 只希望这下面的东西的确是他想要的吧。 这样一来，顺城的麻烦事或许就有解决的法子。 “坑洞很深，一两天他出不来的。” 山大从山越族人中离开，缓缓走到洪进和楚嬴的面前，轻声同二人说道。 “李海留下盯着这里的动静。” 听着楚嬴一句话，山越族其余人面上流露出些许怀疑，随即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放纵山南，说不定这是你们演的戏！” “我们也要留人！” 楚嬴对此毫无意见。 他只是看向洪进：“既然还有时间，不如我们来聊聊正事。” “请。” 洪进沉吟片刻，率先在前面领路。 第891章 礼物 洪进是个聪明人。 不如也不会镇住山越族这么长的时间，光靠着蛮力，时时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而他也很清楚，楚嬴有着足够的实力却在他们山越族身上耗了这么长的时间，绝不会只是为了所谓的剿匪而来。 “环境还不错。” 楚嬴稍稍挑眉，看着大厅里面的布置，这些布置比起京城里面自然是要差得远，但一路走来看过山越族的现状，这大厅也的确称得上一句用心了。 此时的洪进只当他的话是在逢场作戏，干笑一声并不多言。 他定定地看向楚嬴，等待楚嬴继续开口。 楚嬴抬眉。 他低头看着手边简陋的茶杯，毫不在意地端起轻抿一口。 “本宫长话短说，洪大帅可知道京城里面对南海城以及你们的评价？” 洪进闻言一怔。 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看向楚嬴的目光也隐约透露着紧张的情绪。 “不难猜，京城连续派过来殿下与之前那位——囊包，想必我们山越族已经成为造反作乱的逆贼了吧？” 如果可以，谁会愿意走到这一步呢？ 谁不想好好地生活在家中，同父母亲人待在一起？ “可是劫掠官粮和官银的事情，不是你们做的。” 虽说洪进没有辩驳解释，但楚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毕竟他该看的也全部看见了，要是山越族真拿了那些东西，不至于成为现在的模样。 洪进只觉得憋屈。 他们都是从城中被逼迫至此的，好不容易活下来，却还要替人背负污名，这种事情谁受得了？ 楚嬴看着洪进的神态，明白洪进心中所想。 他嘴角翘起，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如果本宫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再让你归于朝廷，你可愿意？” 楚嬴要的就是洪进这个心态。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连洪进接下来发出的冷笑声，也在他预料之内。 只听洪进冷笑连连，他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冰冷刺骨的寒光，定定看向楚嬴：“大殿下，或许你是个能人，我们山越族确实也因为内奸一事欠下您一个人情，但是——” “大楚国朝廷不过是一丘之貉，今日我们在南海城中收到的压迫，将来胡也会在大楚国任意一个地方重演，你以为我们会重蹈覆辙，沦为你们的炮灰，战场上用来挡刀的棋子吗？” 洪进字字坚定，看向楚嬴的目光也充斥着厌恶，那并不是针对楚嬴，而是针对整个大楚国。 楚嬴抿茶挑眉。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看向洪进：“洪大帅这是对大楚国怨气颇深啊。” 呵。 洪进发出极其短促的嗤笑。 “那如果本宫说，事情结束之后你们投靠的不是大楚国，而是本宫呢？” 闻言。 洪进先是微微出神，随即反应过来，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嬴。 随即皱眉。 “大殿下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带着如此之多的山越族人都不敢越线半分，楚嬴还是大楚国的大皇子，他为什么要做——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楚嬴却笑答道。 洪进瞬间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你疯了？不怕我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这可是要命的谋逆之事，就算是自己人都要说千叮咛万嘱咐别漏了陷，可楚嬴居然和他这个一面之缘的人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这种人，这种心智，还指望他趁什么大事！ 楚嬴看出洪进的恐惧不满，以及眼神里面的微微不赞同之意，他不以为意。 面色依旧含带笑意。 说出来的话却让洪进的背后忍不住一寒。 “本宫既然敢说，就能保证你不能向外人透露半点消息。” 是了，楚嬴带来的人又岂会是他全部实力。 洪进头上冒出点点冷汗。 是他一时魔障，以为对方不过是个简简单单的黄毛小子。 他端起酒碗掩饰着脸上慌张的神情，干咳几声，这才尝试着冷静说话：“大殿下既然有心做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过只是几个草寇，哪里帮得上大殿下的忙呢？” “更何况，南海山也不是什么军机要塞，想必也——” 这也是洪进一时间没能想明白的地方，南海山既不能提供钱银，从古至今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楚嬴何必袒露自己的意图，来换取他们这群实力泛泛的土匪效忠？ 楚嬴但笑不语。 尽管还没有确定后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楚嬴的心里已经觉得是十拿九稳，若是将炎煌卫留守此处，定会引来楚皇注意。 山越一族倒是正好可以驻守这块地方。 不然楚嬴也不会到了现在才和洪进提出效忠一事。 “本宫可以给你们时间考虑。” 楚嬴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倘若要归顺本宫，先前的规矩作风，就要改一改。” 天真—— 洪进看着楚嬴的脸，虽然心底深处已然明了楚嬴不是什么普通角色，甚至于远超过他这位“大帅”，但听见楚嬴如此说话，他依旧控制不住地从心底冒出轻蔑。 山越族的习性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如今汇聚一处，恶习早就控制不住。 洪进自认，自己就算是松口答应了楚嬴，楚嬴也绝无可能扭转山越族之习性。 他面上情绪阴沉变幻，拒绝的话几度想要出口。 而楚嬴却只是抬手，示意他不必讲话。 “说了给你时间，就不必现在作答。” 说罢，楚嬴似想到了什么，抬眼上下打量着洪进。 先前他便有所猜测。 现在看见洪进的模样，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米雅生得可爱灵动，但眉眼，尤其是那双大大的猫眼，和洪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要说没有亲缘关系，那才是真见了鬼。 “上山这么久，倒忘了给洪大帅的礼物了。” 楚嬴起身。 洪进亦是连忙起身，口中说道：“大殿下不必客气，揪出叛徒一事全靠您，今晚我便设宴谢过大殿下。” 岂料楚嬴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洪进：“放心，这份礼物，洪大帅绝对会喜欢。” 第892章 认亲 洪进满脸茫然。 他既没有答应楚嬴的要求，又没能额外赋予楚嬴什么，为何楚嬴凭空就要送他礼物？ 总不能是希望他收了礼之后，便对楚嬴的要求全数应下吧？ 楚嬴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微微一笑，面上端得一副清风霁月的模样，语气淡然：“大帅不必多想，这份礼物不单单是为了你。” 楚嬴朝着门外的郝富贵一阵吩咐。 郝富贵的眼睛渐渐瞪大，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洪进，直到洪进全身都开始不自在，他这才转过脑袋，迷迷糊糊地朝着山下走。 瞧那模样，多半是被楚嬴说的话镇住了。 洪进搓了搓手，不知为何，心情居然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凶悍的脸在局促之下居然显露出来几分憨厚。 早在成为山越族统领之前，他也不过是在南海城里面混口饭吃的小农民罢了。 原本这些日子过去，之前的事情都恍如隔世，可今日见到楚嬴，他又回想起来当初的岁月。 楚嬴对洪大帅的心理变化毫不知情。 他缓步走到山寨之外，看着郝富贵领着一蹦一跳的米雅上山，眼底有不易察觉到的笑意。 “殿下！” 米雅似乎是注意到了楚嬴，她笑脸盈盈，提着裙摆两三步上前，眼睛四下张望不停。 “怎么不叫上秋兰姐姐，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米雅去做吗？” 她乖巧地看着他，在楚嬴伸出手抚摸她脑袋的时候，更是温顺地蹭了上去：“只要是殿下吩咐，米雅也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哦。” 在楚嬴这么多侍从奴婢之中，米雅自认为自己是最为没用的那个，往往很多时候帮不上忙，但她对楚嬴的忠心绝对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难得楚嬴独自叫她，就算是要她还了这条命，也不是不行。 瞧着米雅乖顺的模样，楚嬴不由得失笑。 若米雅只是路上遇见的小丫头，他断不会如此费心，但既然米雅做了他的丫鬟，那就是他的人。 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你最近不是老是头疼吗，本宫想和这山越族脱不了干系，今日一见，还真就找到缘由了。” 谁料到米雅听见楚嬴这句话却并未露出喜色，反倒是有些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 她极其小声地嘟囔着：“所以我原来是山越族人？我还以为我会和殿下同为一族呢。” 本来米雅就心喜楚嬴，自然巴不得和楚嬴的联系来得越多越好。 楚嬴听见此话，有些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将人朝着大厅里面引。 而此时，坐在大厅正中的洪进已然是焦躁起身，不知为何心中又慌又急，恨不得直接冲出去看看楚嬴到底在做什么。 听见大厅外传来的脚步声，洪进再也忍不住，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大殿下——” 他才出声，目光就注意到了楚嬴身后的米雅，瞬间停住脚步，目光怔怔地看过去，有些不敢置信地来回揉着眼睛。 米雅被这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的大胡子吓了一跳，本能地朝着楚嬴的身后躲去。 “宝儿？！” 洪进失声叫道，他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地朝着米雅的位置走过去，激动得双眼泛红：“你不认识我了吗？” 米雅更是吓到，她接连躲在楚嬴的背后，两个人就这样围着楚嬴转起了圈子。 楚嬴看着颇为好笑。 要不是这两人角色不合适，还真有种秦王绕柱走的既视感。 “我是你爹啊宝儿！你不认得我了吗？！” 洪进却急得不行，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米雅的手。 米雅先是下了一跳，随即看向楚嬴，心里面倒是将信将疑起来。 若是她真和面前这个大胡子没关系的话，楚嬴早就会伸手将此人拦住了，又怎么会让他抓住自己？ 想到这里，米雅上下打量一番洪进，随即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爹才不会是这样一个胡子大汉呢！” 说完她抽出手，抓住楚嬴的衣角：“殿下，你管管他，长得多吓人啊。” 米雅素来活泼好斗，她能说出这种话，倒也并不稀奇。 楚嬴侧目看向躲躲闪闪的米雅，明显在她的眼神里面看出一份捉弄之意。 她被楚嬴看得有些心虚，揉了揉脑袋缓解痛楚，撒娇般地冲楚嬴憨笑两声。 “既然你不愿意，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楚嬴倒是也没有强求。 他本来就不指望靠着米雅来换取山越族。 靠一个小丫鬟，算什么本事？ 楚嬴只是抬头笑看洪进：“洪大帅，这份礼物，你可满意？” 听见这话，洪进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不已地心情，抬手擦了擦眼睛，但面部依旧涨红不已，看得出兴奋的痕迹。 “满意！满意！” 他不断地点着头，眼睛里面似有泪光，犹豫了下才蠕动着嘴唇说道：“只是宝儿她……” 米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不论是洪进还是楚嬴，都不清楚，唯一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失忆的米雅，要等她想起一切，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洪进看着楚嬴的表情也明白自己这个问题是在强人所难，他连忙又改口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认识了，殿下的人也不必住在山下，不如到山上来落脚，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房子。” 这正中了楚嬴下怀。 他朝着洪进拱了拱手：“多谢洪大帅，我等人今日便会进入南海城中，就不多留了。” “不过，本宫的婢女和秦小姐，确实不方便同去，想必这些时日要劳烦洪大帅照料了。” 一听见楚嬴这么说，洪进哪里有推诿的道理。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女儿，如今楚嬴要将女儿暂时留在寨子里面，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运福气。 不就是照顾几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米雅和秋兰等人听见这消息，如何浑闹，那又是另回事了。 “殿下这就要出发？” 秦兮月守在半山腰的位置，见楚嬴下来，不过递上一杯茶水，温柔说道：“据我所知，南海城里有人递了消息给河洛商盟，却不是给我，殿下应该知道那是给谁的吧？” 第893章 城门变故 李元一。 一个名字浮现在楚嬴眼前，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许多原本这在眼前的迷雾也豁然开朗。 楚嬴释然般的笑了笑：“原来是他啊，那就不奇怪了。” 和山越族接触的短短两天，楚嬴已经可以断定，南海一带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出自南海城总督王明安之手，不过贪官那么多，敢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人却没几个。 这个王明安肯定不简单，进入南海城之前，楚嬴就在思考王明安背后的靠山是谁，如今从秦兮月口中得知，这其中因果，也立刻联系在了一起。 “李元一就算不是前魏太子，也和前魏皇室脱不了关系，如果王明安所为是受他指使，那就不奇怪了。” 秦兮月得知李元一的身份之后，震惊了好一段时间，但等她回过神来之后，也理解了楚嬴的意思，旋即眼前一亮：“殿下的意思是，打算将李元一连根拔起了？” “你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很高兴？” 楚嬴挑眉，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却听见秦兮月冷哼一声道：“我可是因为他的挑拨离间，吃了好一顿苦，妾身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可没有那么大度。” 她搂住楚嬴的胳膊，两团柔软压在楚嬴的胳膊上，惊人的触感传来，便是楚嬴的定力也呼吸急促了些许。 秦兮月巧笑嫣然：“殿下这是打算替小女子报仇吗？就当是，为你的女人报仇了。” 楚嬴当然不打算放过李元一，不过眼下的敌人还是王明安，所以大军也进入了南海城中、 虽然早对南海城的情况有所了解，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没进城，楚嬴就受到了阻碍。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城门处，几名士兵拦住了楚嬴一行人的去路，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将领，一脸傲然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人。 郝富贵连忙上前，他在楚嬴面前总是一副受气的窝囊样子，但在外人面前狐假虎威的道行却是不浅：“大胆，我身后这位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嬴拽了回去，随后就一头雾水见到楚嬴对他守城的士兵道：“几位军爷，我们乃是从京城而来，进城是为了找王明安王总督办事，还请几位军爷通融通融，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城。” 郝富贵顿时傻眼，自家殿下对几个守城的士兵如此卑躬屈膝，让他感到很是费解，正要说什么，却被秦兮月拦住。 士兵却毫不客气，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见王总督？” 在他看来，王明安他当然不敢得罪，但楚嬴多半和王明安没什么关系，不然也不会这般窝囊做派，他目光在楚嬴身上打量一番，又朝着后面跟着的人看去，除了李海和郝富贵之外，还有几名炎煌卫的精锐，其他人都被楚嬴留在了城外，还没来得及进城。 等那士兵目光落在秦兮月脸上时，顿时眼前一亮，旋即面色一沉道：“什么狗屁京城，我看你们定是山越族的奸细，想要潜入城中为非作歹，来人啊，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城门处呼呼啦啦一片士兵冲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虽然不知道楚嬴想做什么，但已经隐约猜到他目的的秦兮月也来了兴致，连忙缩在郝富贵身后，摆出一副紧张模样：“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兵头走了上来，伸手想摸秦兮月的脸庞，坏笑道：“可惜了这么个美人，竟然跟了山越族的奸细。” “不如跟着军爷我，我保证你日日能吃香的喝辣的。”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秦兮月一口吐沫吐在那兵头脸上，兵头的笑容僵在脸上，旋即变成一张扭曲愤怒的脸庞，怒喝道：“找死？” “来人，将这群山越族的奸细都给我抓起来，我倒想看看，你们该能有多大的能耐？”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众人团团围住，除了郝富贵之外，其他人也都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几下，就放弃了挣扎。 当然，郝富贵是因为毫无反抗之力，所以第一个被抓了起来。 那兵头似乎还感到气不过，在郝富贵的屁股上狠狠踢了几脚，怒骂道：“来人啊，都给我关进大牢，等总督大人发落。” …… 漆黑的大牢里，楚嬴一行人被关进一个空旷的牢房里，郝富贵一脸费解的看着楚嬴：“殿下，你直接出示身份证明，那兵头还不得老老实实给殿下打开城门，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呢？” 没等楚嬴回答，李海就没好气给他了一个白眼：“公公此言差矣，殿下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如果小人猜得没错，殿下是想让王明安露出真面目才是。” 楚嬴惊讶看了一眼李海，虽然这小子心思本来就活络，但能这么快领悟他的用意，也着实不简单。 “没错，如果我们表现的太过强势，王明安肯定不会露出真面目，如此也就罢了，但他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们身上，到时再想抓住他的把柄，可就难了。” “不过小小一个兵头，肯定无权处置我们，如果我猜得没错，王明安很快就会派人来见我们。” 郝富贵哪还敢再说话，只能揉了揉被踢得生疼的屁股，哼唧了两声，歪倒在地上铺垫的稻草上，休息去了。 楚嬴的猜测果然没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牢门外就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穿着一身官服，面容不怒自威，显然在南海城的身份很不简单。 在他身后的一群人，无不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你们就是山越族派来潜入南海城的奸细？真是好大的胆子。” 南海城知府李寒山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众人，最终停留在秦兮月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淫邪之色，旋即消失不见，冷笑道：“来人啊，将他们全都拖出来，押到知府衙门中去。” 就在这时，楚嬴却突然站了起来，咬了咬牙，稍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指着李寒山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从京城而来，乃是有事求助王明安王总督，你敢对我们动手，如果让王总督知道，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第894章 初见总督 “哼，既然是在王总督，那你们可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吗？” 李寒山自诩已经摸清了这群人的身份，多半是一群从京城来的商人，或许跟河洛商盟有些联系，才会知道王明安。 但既然王明安没有交代此事，就说明这些人的身份无足轻重。 他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命令道：“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押到衙门。” “放开我！我要见王总督！” “放开我！” 楚嬴口中挣扎着，但狱卒可不会理会他叫嚷，一行人就这么被带到衙门，李寒山也坐在衙门大堂上，冷冷看着一行人！ “升堂！！” “威武！！” 两侧的衙门捕快手中水火棍同时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只听啪的一声，李寒山一拍惊堂木，喝到：“大胆来人，见了本官还不下跪？” “下跪？就凭你也配？” 秦兮月不屑嗤笑一声，道：“如果让王明安知道我的身份，立马得屁滚尿流的跑过来见我。” “哼，好大的口气，莫非你以为你是当今陛下不成？” 李寒山不屑撇了撇嘴，对秦兮月的话不屑一顾。 秦兮月从怀中取出一方令牌，摔在李寒山面前，眯着眸子傲然道：“你可认识这块令牌？” “这是？” 见到秦兮月如此信誓旦旦，李寒山虽然不屑，但也心生疑惑，令人把令牌拿过来看了一眼，可等他看清楚令牌之后，立刻如同触电一般身子一抖，令牌当的一声掉在桌子上，他也连忙站了起来，凝重看向秦兮月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河洛商盟中的什么人？” 那块令牌是河洛商盟的高层才能有的证明，李寒山作为王明安的心腹，自然知道王明安跟河洛商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兮月这才又冷笑道：“小女子不才，名叫秦兮月，正是河洛商盟两位盟主之一。” 秦兮月的名字，李寒山不止一次听过，再加上这块令牌，更让他不敢不信，顿时慌了神，原本脸上的倨傲神态也消失不见，恭敬道：“原来是秦盟主到来，却不知盟主到来所为何事？” 他话刚说完，就后悔了，秦兮月和李元一可是平起平坐的，王明安对李元一尚且言听计从，他有有什么资格问秦兮月的目的。 果然，秦兮月可不客气，走到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方，吓得李寒山连忙起身，秦兮月这才坐在李寒山的位置上，两人的态度一时易形。 “让王明安给我滚过来，不然有他的好果子吃。” “是！” 李寒山不敢怠慢，连忙让人去给王明安传信。 不过楚嬴一行人的存在，倒是被他下意识忽略了。 在他看来，楚嬴不过是秦兮月的跟班罢了。 不多时的功夫，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穿着官府的中年男子就急匆匆跑了进来，正是王明安。 王明安进门之后，先是扫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在秦兮月身上，连忙堆起笑容道：“秦姑娘，您怎么亲自来南海城了？” “李大人有眼无珠，不知姑娘到来，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王总督好大的威风啊，手下的人竟然敢对我图谋不轨？” 秦兮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明安，让他额头上直流冷汗，虽然王明安身为一方总督，秦兮月不过是个白身，又是士农工商中地位最低的商人，可他跟河洛商盟来往密切，秦兮月的手中可掌握着他不少把柄，他哪里敢得罪？ 至于李元一跟秦兮月的矛盾，南海城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李元一也还没到和秦兮月撕破脸皮的时候，自然不会昭告天下。 “秦姑娘说笑了，若是我手下的人知道是姑娘到来，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秦姑娘有想法啊。” “属下这就让手下的人给您道歉。” 王明安擦了擦汗水，小心翼翼说到，又狠狠瞪了一眼李寒山，心想这老小子幸好没有用强，不然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寒山更是被吓得一个哆嗦，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本以为不过是普通人的一行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秦兮月摆了摆手：“除了我，你应该道歉的，还有其他人吧？” 这个问题让王明安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上下打量着秦兮月半晌，也没看出个由头，终于不解问道：“姑娘此话何意？” “你可知这位的身份？” 秦兮月说着，起身对着楚嬴行了个礼，态度恭敬道：“殿下，这位便是王总督，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殿下？” 如果说秦兮月的身份已经让李寒山吓出一声冷汗，那这一声殿下，就让李寒山差点没昏死过去。 楚征战败而归之后，朝廷又派了大皇子楚嬴来平息山越族的动乱，虽然他们心中并不把楚嬴当回事，可不代表他们就有胆量在楚嬴面前僭越。 却没想到自己手下的人竟然真把楚嬴抓了起来。 王明安更是吃了一惊，但目光从楚嬴身上扫过，眼底闪过一抹，表面上依旧连忙恭敬跪下：“大殿下驾临南海城，实在是南海城百姓的幸事，微臣有眼无珠，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治罪。” 李寒山也不敢怠慢，跟着一起跪下。 两人本以为，楚嬴多少会大发雷霆，责罚众人，却没想到楚嬴只是摆了摆手，先是瞥了一眼秦兮月，随后轻声道：“俗话说不知者不怪，责罚就不必了，本宫来南海城是为了平定山越族动乱，只希望王总督能和本宫齐心协力就是。” “当然当然。” 王明安连连点头，但心中对楚嬴的鄙视更浓。 难怪这个大皇子丝毫得不到陛下重视，原来只是个毫无主见的窝囊废加老好人。 “微臣得知殿下到来，早已备好住处，还请殿下移步，让微臣尽一尽忠心。” 他暗中瞥了一眼楚嬴，确定这个大皇子并不打算惩罚自己之后，立刻继续恭敬说到。 殊不知，他刚才几次眼神和神态变化，都被楚嬴清楚看在眼里，他微微点头，道：“好，本宫今日便歇息一日，明日便出兵对付山越蛮子。” 第895章 明日请战 楚嬴语气坚定，让李寒山和王明安都是眉头一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屑之色。 朝廷派了那么多人，都没能解决山越族的隐患，区区一个不受待见的大皇子就想解决此时，在两人看来，未免是痴心妄想。 不过楚嬴有这心思，反倒正中两人下怀，王明安一脸敬佩道：“大殿下英名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英豪，微臣佩服。” 谁知楚嬴又摆出一副窘迫为难模样，犹豫道：“王总督，本宫从京城赶来时，并未携带太多兵力，不知南海城中可有兵力？” 王明安愣了愣，没想到楚嬴拐了个弯，竟然是想找自己要兵。 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楚嬴在朝廷里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楚皇怎么可能给他太多兵力？ 到这里，他也彻底松了口气，从楚嬴的种种表现来看，这个新来的大皇子对他毫无威胁。 至于要兵的事情，倒也不难，王明安沉吟片刻，立即道：“殿下，南海城四周有山越族贼寇出没，四面城防都需要不少兵力，如今城中空余兵力不过两千人，若是不够，微臣立刻命人从城防兵力中抽调人手。” 王明安这番话说的颇有心机，城中兵力都用来布置城防，如果楚嬴执意要兵，万一发生什么事情，那责任可都是楚嬴的。 如果只要王明安给的两千兵力，想击败山越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楚嬴却毫无察觉一般，反而咧嘴一笑道：“好，还请王总督命这两千人明日一早集结，跟随本宫一同出战山越族。” 这番话让王明安心中更是想笑，自然连连答应。 楚嬴也不再停留，在李寒山安排的手下带领之下，去往王明安一早准备好的住处。 …… 等楚嬴一行人离开之后，南海城总督府内。 王明安和李寒山相对而坐，脸上堆满了笑意。 “总督大人，看来这位大殿下，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窝囊啊。” 李寒山恭敬给王明安沏上一杯茶，笑呵呵的说道。 王明安端起茶水浅饮一口，手指敲打着桌面：“我还以为这位大皇子殿下有什么能耐，原来是个没脑子的主，难怪不受陛下待见。” “明日大殿下出征定然大败而归，到时山越族恼羞成怒，怕不是又要来城中解决一番了。” 他嘴上为百姓们操着心，眼里却满是笑意，那口中所说的山越族是不是真的山越族，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的王明安还在琢磨着怎么利用楚嬴再发一笔财，另外一边的楚嬴在衙门捕快的带领下，一路只感到触目惊心。 这里的景象和楚嬴初到顺城时所见，除了街头没有那么多乞丐流浪之外，其余一般无二。 街道上到处都是衣不蔽体的百姓，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路边打闹，远远见到有官府的人来，吓得立马躲了起来，七八岁的年纪却只穿着粗布麻衣，手腕纤细，脸颊呈现出病态的蜡黄色，显然平日里根本就吃不饱饭。 似乎是察觉到楚嬴的目光，那捕快在一旁解释道：“殿下，山越族盘踞在南海山上，不时就会下山来劫掠一番，甚至从别处运来的粮食和货物也会遭到劫掠，百姓们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言语之间满是惋惜之意。 只有楚嬴不屑冷哼道：“山越族劫掠？也不知道是李逵还是李鬼哦。” 这个世界没有水浒传，捕快当然也不会知道这个典故，只是疑惑看了一眼楚嬴，见楚嬴不解释，也不敢作声。 一行人就这么到了南海城郊李寒山专程准备好的住处，是个宽敞的小院，虽然地方偏僻，但也落得清静，楚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等到了小院，众人各自安顿好之后，楚嬴刚在房间里坐下想歇息一会儿，就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就传来秦兮月的声音：“殿下。” “进来吧。” 秦兮月会来，楚嬴并不奇怪，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门外推开，刚一进门，秦兮月就问道：“殿下觉得，这王明安如何？？” “不是什么好人。” 楚嬴稍加沉吟，给出了这个回答。 如果把楚嬴换成他人，王明安多半还会装模作样哭诉一番自己的政绩，不过在见到楚嬴的表现之后，王明安连装都懒得装，只差告诉楚嬴自己想办法解决事情，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不过秦兮月要的答案，当然不是这个。 楚嬴又继续补充道：“从我和山越族的接触来看，他们虽然在闹自立，日子却并不怎么好过，显然南海城如今的局面和他们并无太大关系，不过想扳倒王明安却不容易。” 南海城匪患严重，甚至还有官银被劫的事情发生，但现在来看，这些所谓的‘山越贼人’，多半是王明安自导自演。 但想查出王明安的罪证，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去调查一下王明安的财产情况，以及南海城府库，本宫有大用处。” 秦兮月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递给了楚嬴一叠信件：“这是王明安和李元一两人来往的书信，我让河洛商盟的人送过来的，但除了一些嘘寒问暖的日常交流外，却不见其他内容。” 楚嬴接过信件，翻看了几眼，信里的内容就如秦兮月所说，大都是生活内容，就如同两名老友交谈，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在看完之后，楚嬴却敏锐察觉出了一些端倪：“这信里数次提到，王明安给李元一送了礼物，却并未说明所赠何物，本宫觉得有必要调查一番。” 他一点不客气的把这个任务丢给了秦兮月，除了相信秦兮月的能力外，楚国境内除了河洛商盟，也没有几家镖局能长途押镖，所以这也算秦兮月自家的事情。 虽然这么查多半不会有什么收获，但眼下楚嬴也没有更多头绪。 说完正事，秦兮月突然起身，钻进楚嬴怀中，眼中水波流转，道：“殿下，小女子如今孤身一人，在这南海城举目无亲，你难道就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第896章 两千足矣 翌日，清晨。 楚嬴睁开眼，从被窝里钻出来，小心给还在熟睡的秦兮月盖好被子，才出了房门，就见到郝富贵正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楚嬴诡异的瞥了一眼郝富贵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疑惑道：“郝公公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么？” 郝富贵可是在大牢里都能睡的打呼噜的主，会变成这样显然不太正常。 谁知郝富贵一脸幽怨的看了一眼楚嬴，委屈道：“殿下和秦姑娘昨夜的动静，难道殿下自己不知么？” “咳咳。” 楚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正想着该如何解释，就听见郝富贵蹬鼻子上脸的说道：“奴婢昨晚可是被殿下害得一夜未眠，殿下难道不打算赔偿奴婢一点精神损失费吗？” 楚嬴一脚踹在郝富贵屁股上，骂道：“我去你丫的。” 就在这时，李海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让楚嬴感到歉意更深，心中暗道下次可得让秦兮月这娘们儿声音小点。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一脸严肃问道：“昨夜本宫让人送给洪进的书信，可送去了？” “殿下放心，末将已命人连夜送去，洪进看完之后，只让殿下尽管放心。” 楚嬴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今日之战本宫一人足够解决，你今天就好好休息一番吧。” 李海知晓楚嬴性格，只要是确定的事情，便不会再作改变，也不推诿，只拱手应答道：“多谢殿下。” 小院门外，王明安已经派人前来等候，见到楚嬴出现，立刻恭敬到：“殿下，总督大人已经将殿下要求的军队集结完毕，随时恭候殿下。” “这么迫不及待想看本宫送死么？” 楚嬴冷笑一声，正常情况下，只凭两千人就想对付山越族，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王明安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楚嬴在进入南海城之前，已经和山越族打过交道。 既然你这么想让本宫去死，那本宫就偏要活给你看。 …… 南海城校场，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可见到眼前这群衣衫褴褛的士兵，楚嬴还是感到一阵头大。 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这是一群难民更贴切一点，两千人里有超过一千人衣服上满是补丁，余下的人也是蓬头垢面，身上的服装皱巴巴的，如果楚嬴当真指望他们上阵杀敌，只怕还没等敌人杀过来，他们就先逃跑了。 王明安站在楚嬴身侧，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殿下，南海城士兵常年和山越族交手，兵甲军械得不到补充，的确落魄了些，若殿下觉得不够，微臣立刻给殿下抽调精锐部队，助殿下一臂之力。”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一点要调兵的动作。 当然，任谁都知道王明安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他初到南海城的时候，还清楚看到南海城的守城士兵个个都是盔甲鲜明。 楚嬴也懒得再跟王明安多说废话，摆了摆手道：“总督大人费心了，区区山越蛮子，这两千人足以对付，大人只管在城中为将士们备下庆功宴就好。” 王明安心中一阵冷笑，山越族有多勇猛他再清楚不过，但他却并无过多言语，只是拱了拱手道：“那就提前预祝殿下旗开得胜了。” 楚嬴站在点兵台上，目光从士兵们身上扫过，朗盛高呼道：“诸位兄弟们，身为楚国子民，南海城百姓无一不是我们的同胞，如今山越族屡次进犯，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诸位兄弟可有信心随本宫一起，诛灭蛮族，肃清乾坤？” 校场之内，静悄悄的一片，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却只有黯淡神色。 他们不过是一群残兵老将，毫无战力可言，今日上战场多半有去无回，他们上战场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战死之后的那一笔抚恤金。 一个士兵突然开口说道：“殿下，我们既然做了士兵，便无退意，既然殿下要领我们送死，还不如少说些废话，早些上路吧。” 一番话立刻引来一阵附和。 “是啊殿下，山越族的勇猛，我等心中自然有数，何须再说那么多？” “殿下，我们早些出动吧。” 一种消极的情绪在人群中飞速蔓延开来，原本便士气低沉的士兵们，顿时变得更加垂头丧气，若不是拿不到抚恤金，只怕他们都不肯上战场，要当场自裁。 楚嬴虽然知道他们的情况，可听见他们这样说丧气话，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怒道：“胡说八道！过去山越族逞凶，不过是本宫不在，今日本宫到来，就让你们看看，那山越族是如何被本宫打得屁滚尿流，滚回老家的！” 他转过身对王明安道：“还请总督大人昭告全程百姓，如今本宫到了南海城，定会让山越族不敢再犯，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随后振臂一呼，怒吼道：“全军，出城！！” 偌大的校场之内，只剩下满眼不屑的王明安看着楚嬴离去的背影。 …… 南海城南门之外。 南海山就坐落在南海城的南面二十里外，而山越族的活动区域遍布整个南海山，所以南海山脚下到南海城之间的一片平原，就是今日的战场。 战场之外，一处茂盛丛林里，几名身穿黑衣的人影各自蹲在一个大树的树杈之间，看向南海城的方向。 他们是王明安手下豢养的鹰犬，也就是些江湖高手，不过蛰伏在此的目的却不是为了对付山越族，而是受到王明安指示，如果时机合适，就在战场上干掉楚嬴。 杀掉一名皇子，哪怕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 不过这几名高手却并不感到惊慌，反而只有兴奋。 他们个个都是亡命徒，走投无路之后才到王明安手下求个庇护，自然对伦理纲常的观念极为淡薄。 就在这时，南海城南门已经打开，两千名大军组成的松垮垮的军队，也从城中走了出来。 至于为何是走，则是因为这些士兵们松垮垮的步伐，慢悠悠的速度，除了用走来形容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词语了。 第897章 偷袭 “停！” 距离南海山不足五里路时，骑着高头大马一马当先的楚嬴立刻抬手，拦住了身后众人。 在楚嬴的命令下，人群中竟然有一支约么两百人的小股部队脱离大军，继续朝着南海山行进。 与此同时，在这支小股部队的两翼，又各自有一支五百人的部队紧紧跟随，随时可以呼应。 这一幕引得暗中潜伏的几名高手来了兴致：“这阵法倒是有些意思，难道他是打算让小股部队当成诱饵，再用大部队包夹？” 另外一人却不屑冷哼道：“这样的阵法在兵法书上，早已经被说烂了，这大皇子也只会纸上谈兵罢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其余黑衣人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布阵倒是有些门道，可如果这么简单就想从山越族身上捞到好处，那之前在山越族打过仗的各路将领和皇子，都可以集体切腹自尽了。 可就在这时，山林中竟然当真有一支山越族的部队杀了出来，这些身材高大，却十分干瘦的部队就如同一群可以自由行动的骷髅一般，阵势相当骇人。 “杀啊！！” “奶奶的，杀光这群狗日的南海士兵！！” “告诉楚国皇帝，我山越族人今日就要骑在他头上拉屎，还要让他给我们递纸！！” 山越族声势浩大，嚣张至极。 打头阵的两百人部队本就毫无士气，见状更是被吓得两腿发软，几欲昏死。 树林里蛰伏的高手们见到这一幕，更是冷笑不止，光凭这些软脚虾一般的虾兵蟹将，只怕先头部队根本撑不住山越族的一轮冲击，不等两侧包夹的部队跟上，他们就能杀穿军阵，取下楚嬴人头。 可接下来的变故，却让他们再次大吃一惊。 “兄弟们，给我上！！” “两翼援军，立刻包夹上去，前方大军后撤，诱敌深入！” 楚嬴怒吼着，早已经布好阵势的军队也开始慢腾腾的挪动起来，与此同时，可山越族的部队却在这时竟然减慢了速度，和先头部队战成一团，竟然打得难解难分。 两侧那两支龟速前进的援军，竟然在第一轮交锋分出胜负之前，杀入了战场。 看似来势汹汹的山越族，在数倍于己方的军队面前，一时间就如同陷入泥潭一般，进退两难！ 战场之内，那些早已经做好送死准备的士兵们，原本只是想敷衍般的抵挡几下，可出手一轮之后却发现，这些敌人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 他们还手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兄弟们！！给我上！！” “奶奶的，给我砍死他们这群王八蛋！！” “我去你大爷的，你不是很能装吗？都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人群中的怒骂声，喊杀声此起彼伏，原本死气沉沉的战场，眨眼间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楚嬴身后，还按兵不动的余下部队，也都开始跃跃欲试。 潜藏在树林里的几名高手，也都傻眼了。 “我草，还真行？” 一名高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兄弟们，还不快对大皇子动手？” 开战之前，王明安就已经承诺他们，只要能取下大皇子人头，他赏银五千两，就算是分到每个人头上，那也有七八百两，省着点花够用一辈子了。 他们这群亡命徒自然不会放过！ 前方战场中，山越族虽然竭尽全力，却难以寸进，竟然开始后退。 但已经打出火气的南海城士兵们不肯放过，依旧紧追不舍！ 直到楚嬴下令，才总算停下。 却依旧有几人不满的抱怨道：“殿下为何不让我们继续进攻？” “就这群山越蛮子，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楚嬴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心中暗道，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和洪进打了招呼，只怕第一个照面，他们就全军覆没了，即便战况如此，山越族战士也没有一个人挂彩。 不过这些连刀都没摸过几次的菜鸟，显然并不会注意到这些。 “本宫自然知道你们的想法，但谁知他们暗中有没有伏兵？今日一战不过是为了挫他们锐气，等下次再来，定要抄了他们的老巢。” 楚嬴猛一挥拳，怒吼道：“好不好！！” “好！！！” 大军齐声高呼，喊声直冲云霄。 这些士兵们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满是狂热之色，虽然只和这个大殿下接触了短短几个时辰，可他们对楚嬴的崇拜，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在这时，树林里却突然冲出数道黑影，直奔楚嬴。 刚刚还在围着楚嬴庆功的士兵们，顿时大惊失色。 “殿下！！” “殿下小心！！” 人群中更有几人竟然纵身一跃，拦在了楚嬴身前。 一道黑影眼底寒芒闪过，抬手便是一刀，这些士兵的实力在他们眼里如同虫豸，只听噗的一声，头颅顿时冲天飞起，鲜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 “殿……下……” 那士兵临死之前，还不忘抬手护住身后。 楚嬴面色陡然阴沉，眼底寒芒爆闪，那几名高手只感到浑身一般，竟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的眼神也同事变得凝重，齐齐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王明安可是跟他们说过，楚嬴不过是个废物皇子，窝囊至极，可光是这一身气势，如果没有在尸山血海中滚过一趟，手里抓着几百条人命，断然不可能拥有。 还没等他们想到其中缘由，便听见楚嬴如塞北寒风般冰冷的声音响起：“敢杀本宫的人，你们找死？” 话音未落，楚嬴双脚猛一用力，竟然腾空而起，胯下战马受不住力，悲鸣一声，跪倒在地。 砰！ 只听一声闷响，楚嬴一掌拍中其中一人头颅，那人双眼猛地凸出，皮肉裂开，脑浆迸射一地。 噌！ 他抬手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几名黑衣人只感到眼前银芒一闪，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气，便没了意识。 随后便是几颗头颅和几具无头尸体分别落地。 楚嬴缓缓落地，等站稳之后，只是手腕一抖，剑身上的血迹便四处飞去，恢复清亮。 身后的南海城士兵，眼球惊掉一地。 第898章 凯旋归来 南海总督府内，李寒山面有焦虑之色，问道：“总督大人，此事恐怕有些不妥吧？若是朝廷怪罪下来……” 就在刚才，李寒山才从王明安口中已经得知，他竟然想在这一仗中要了楚嬴的命，这个消息把李寒山着实吓了一跳，就算楚嬴再怎么窝囊，到底也是楚国的皇子，若当真战死沙场，只是为了颜面，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王明安却不以为然道：“怪罪？这可是殿下自己要领兵出征，可怪不得我们，山越族在边境盘亘多年，始终久攻不下，族中有几名高手，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在动手之前，王明安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算楚皇亲自来调查，也查不出对楚嬴动手的人是他们。 见到李寒山脸上愁容不散，王明安眉头挑动，笑问道：“李大人，你我两人年龄相仿，如今官位却差了足足一品，你可知其中缘由？” 李寒山摇头，王明安又道：“官位越高，肩上所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定要能人所不能之事，也要有他人所没有的胆量才行，若行事畏畏缩缩，如何成大器？” “若是我有进京的那天，本官就算给陛下写举荐信，难道你就能坐稳这个位置了么？” 一番话连哄带吓，让李寒山再不敢提出质疑。 但他旋即心头一动，问道：“大人的意思，莫非就要进京做官了？” 王明安只是神秘一笑，并不言语。 …… 南海城内，从昨晚开始，就有一则消息不胫而走。 距离南门最近的一家酒楼内，几个在喝酒的大汉正讨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朝廷又派了个所谓大皇子来南海城，只为平息山越族的动乱。” “当然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那大皇子一来南海城，就扬言要踏平山越族，今日一早便领兵出城，说是要和山越族决一死战。” 对他们来说，生存便是头号大事，而山越族的动向跟她们接下来的日子息息相关，整个酒楼上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下意识问道：“你们觉得这大皇子，当真能平定山越族的动乱么？” 话音刚落，整个酒楼内就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这位兄台，你是喝多了么？朝廷这些年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人来南海，其中不乏名将，更不乏备受关注的皇子，可山越族不依旧获得好好的么？” 且不说铲除山越族，光是能在山越族手中占到便宜的人，都寥寥无几。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大皇子，能打赢山越族，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被人嘲笑的汉子面色有些涨红，勾着头不肯出声。 但还是有个模样不大的小姑娘下意识问道：“难道这位大皇子就没有一点胜算么？” 最先否定楚嬴获胜可能的汉子有些恼火，指着面前的菜盘：“那大皇子若是能打赢山越族，我就直接把这盘子给吃下去。” 酒楼之外传来一阵喧哗。 有好事者朝着外面看去，酒楼里的其他人也都追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好像是……大……大殿下的部队凯旋而归，百姓们正夹道相迎……” 酒楼上下一片死寂。 刚才还扬言要吃盘子的人更是瞪圆了眼睛，嘴巴都快掉下来了。 南海城街道上，楚嬴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人群的最前方。 在他身后，原本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两千人，如今却精神抖擞，振臂高呼道：“平山越，建奇功。” “平山越，建奇功！” “平山越，建奇功！！” “恭喜殿下！！” “殿下英明神武，殿下万岁！！” 城中无论男女老少，都被这消息惊动，将南海城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一来南海城就打赢了山越族的大汉，究竟长什么模样。 楚嬴身后，那些原本对自己人生已没有半点希望的士兵，现在都昂首挺胸，气势如虹。 “让一让，诸位让一让！” 楚嬴身旁，一名炎煌卫的士兵费力想推开身边百姓。 一名老妇泪眼婆娑：“军爷，您就让我们多看看殿下！！” 人群中有壮汉更是嚎啕大哭道：“殿下，我家妻儿都是死在山越族人手中，殿下为我妻儿报仇，如此大恩，我不知如何才能答谢啊！！” 就算对这一场胜利并不以为然的楚嬴，见到百姓们如此激动的一幕，也不禁感到一阵伤感，翻身下马，将身边的人扶起。 “诸位放心，本宫身为楚国皇子，绝不会眼看着楚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打赢山越族只是本宫的第一步，在这之后，本宫还要你们个个都能吃饱饭，都能穿上新衣服，好不好！！” 楚嬴一番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过去那些来到南海剿匪的人，每个人都打着响亮的口号，但从没有一个人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百姓，就算有，也只是附带的而已。 可楚嬴却将百姓们当成头等大事，就算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都让百姓们感到不可思议。 一时间，百姓们看向楚嬴的目光更是狂热。 “殿下！！殿下！！” “殿下！！殿下！！” 人群中，有几人远远看着这一幕，立刻转身后退，消失在了人群中。 …… 总督府内，王明安听着手下汇报的情况，大发雷霆。 “放屁，你说楚嬴跟山越族人交锋只一个回合，就占了上风，随后还大获全胜？” “不可能，那不过是个窝囊废，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手下来传信的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大皇子不仅打赢了山越族，还在城中放话，让南海城所有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混账！！” 王明安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大皇子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手下再次点头。 “好哇，好哇！” 王明安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寒芒迸射，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楚嬴，想坏我的好事，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他立刻坐了下来，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手下道：“来人，将这封信给朝廷送去，我要陛下亲眼见到。” 第899章 出手 王明安原本并未将楚嬴放在眼里，才会做出给他一堆老弱残兵，让他去攻打山越族的事情。 可越是如此，百姓们对楚嬴就更加崇拜。 尤其是楚嬴在进城时亲口所说，让南海城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的一番话，更是让百姓们对楚嬴的呼声直冲云霄。 消息传播的速度之快，等楚嬴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到秦兮月坐在小院子里，紧紧盯着自己。 “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楚嬴一头雾水，不解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还用我说么？先是出师大捷，击退山越族，随后又向百姓许诺，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这般豪气干云，只怕没有谁不为之折服吧？” 楚嬴淡淡一笑，对他人的看法，他并不在乎，就算百姓们不对他欢呼爱戴，他依然会选择这么做。 他摆了摆手淡然道：“外人虚名，不足道也，比起这个，本宫让你调查的事情，你可调查清楚了？” 秦兮月不满的哼了一声，娇嗔道：“原来殿下收下妾身的目的，只是图做事方便么？” 楚嬴为之哑然，抓着秦兮月嫩滑如凝脂的手掌，柔声道：“怎会呢？本宫心爱你还来不及，但你若想只做个吃闲饭过日子的小女子，本宫也不介意。” “去去去，半点不懂得情调。” 秦兮月没好气瞪了一眼楚嬴，但也知道楚嬴说的是正事，当然不会怪罪。 至于做个只会吃软饭的小女子，每日守在家中，一切都任由楚嬴摆布，这样的事情让她想想都感到恐怖，又怎会答应？ 不过楚嬴也并非当真不解风情，一手揽住秦兮月纤柔细腰，一手穿过腿弯，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怀中，低头凑了过去，两人脸颊隔得极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愈发急促。 楚嬴这才坏笑问道：“这下你满意了么？” “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 秦兮月声音却细弱蚊蝇，哪里还有她之前在生意场上谈判时的半点气势？ 一旁的郝富贵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秦兮月又挣扎几下，却根本没法从楚嬴怀中挣脱，身子一软，干脆整个人挂在楚嬴身上，道：“关于王明安和李元一的来往，我已经调查过了，河洛商盟的镖局的确接到过王明安发出去的镖货，几次周转后，最终还是落入李元一手中，不过这其中有那些东西，暂时还不清楚。”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 王明安发的镖都是几辆几辆的大马车，这么多东西送到李元一手中，不可能不走漏丝毫风声，只要秦兮月继续调查下去，早晚会有结果。 楚嬴也不着急，眼下他最在意的是让南海百姓日子过好一点，至于对付王明安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 除了王明安跟李元一的往来证据，楚嬴还让秦兮月调查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南海城府库中的情况。 虽然凭她的身份显然接触不到府库的账本，但也能官府今年收税的情况和次数推算出来。 河洛商盟的眼线遍布楚国，这点消息自然不在话下，按照秦兮月的推算，如今南海城府库中大概有二百多万两银子，这还只是税收而已，如果算上李寒山用其他名目征收的银子，至少不低于五十万。 有了这个数字之后，楚嬴的心中也就有了底。 整个南海城的百姓人口加起来不过五万人，李寒山和王明安只一年功夫就能捞到这么多钱，难怪南海城的百姓们日子过的如此凄惨。 “看来这位总督大人在南海城的这些年，捞了不少东西啊。” 楚嬴冷笑一声，眼里光芒闪烁。 秦兮月知道，按他的性格，这些被王明安中饱私囊的钱财，肯定一分不少的都要吐出来。 不过楚嬴并没有说他是如何打算，秦兮月也没有多问，倒不是她不关心，也不是她畏惧楚嬴，而是因为楚嬴的手正不老实的四处游走。 一直到秦兮月面红如血，才终于挣脱楚嬴魔爪，吓得她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已经装了好一阵子聋哑人的郝富贵才终于敢开口说话。 “殿下，刚才王明安让人传信，说为了庆祝殿下凯旋而归，他特地在总督府上设宴，还请殿下赴约。” “不去。” 楚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刚进城时的藏拙，只是为了试探，如今他摸清了王明安的底细，自然没必要再给好脸色：“有那个钱宴请本宫，步入把这笔钱给南海城百姓们分分，也能让他们多吃顿好菜。” “另外让李海给李寒山带个消息，就说明日本宫要去知府衙门拜访，让他做好准备。” …… 第二天一早，李寒山就起了个早床，在南海知府衙门里等候着。 不管他和王明安之前再如何看轻楚嬴，昨日一战之后，两人都敏锐意识到，这个在朝廷中不受待见的大皇子，并没有她们想得那么简单。 而楚嬴拜访李寒山一事，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危机，偏偏他又没法拒绝，只能在这里老实候着，但他已经在心中做好准备，如果楚嬴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的话，他就咬死了一问三不知。 就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门房传来了楚嬴到来的消息。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旗开得胜，实乃人中豪杰，微臣佩服。” 刚一见面，李寒山就满嘴官腔的开始拍马屁。 同时暗中也在观察楚嬴的神态，要知道楚嬴才二十二岁，寻常这个年纪的男子就算再如何天纵英才，听到别人夸赞自己，也难免会有得意之情。 可楚嬴从始至终都面如平湖，这般城府，让李寒山只感到暗自心惊。 但他哪里知道，眼前的楚嬴两世为人，而且经历都很不寻常，心性早已是远非常人可比。 楚嬴并不理会李寒山的马匹，径直进了大堂，便在衙门大堂的座位上坐下，沉声问道：“李大人，敢问南海府库内，如今还有多少银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寒山只感到心头一颤，眉头紧锁，反问道：“这些事情，似乎和殿下没关系吧？” 第900章 山南疯了 知府衙门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楚嬴和李寒山四目相对，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战。 两人谁也没有让步的迹象。 李寒山喉头不自然的滑动几下，楚嬴的目光就如同两柄锋利的匕首要将他看透一般。 僵持许久，最终是李寒山率先开口了。 “殿下，府库的账本乃是机密，绝不可轻易泄露，此乃楚国律法，还望殿下恕罪。” 他虽然不知道楚嬴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旦把账本交给楚嬴，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他本想用楚国律法的大帽子来压楚嬴，楚嬴却丝毫没放在眼里。 一旁的李海冷笑一声，反问道：“机密？能有多大的机密？这楚国的天下都是皇家之物，殿下乃是当今皇子，你连殿下都不给看，莫非是另有居心不成？” 楚嬴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海，没想到他竟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被李海这大帽子一扣，李寒山的气势明显矮了几分。 李海更是毫无饶恕之意，只听噌的一声佩剑出鞘，李寒山只感到眼前银光一闪，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气。 定睛看去，李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李寒山近前，长剑贴着李海咽喉，剑锋上寒芒闪烁，仿佛李海稍一用力，就能将他的头颅砍下来一般。 李寒山两腿一软，差点没昏死过去。 “殿…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李寒山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颤抖，浑身紧绷，这已经不是官场上的权利争夺，而是牵扯到他性命的大事，他怎么能淡定得了？ 楚嬴并没有说话，而是李海狞笑一声道：“现在可以把账本给殿下看了么？” “殿下赎罪，微臣这就去拿。” 他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忙让知府典吏将府库账本取来，交给楚嬴。 只看了一眼，楚嬴就皱起了眉头，寻常府库账本上，都会有许多零碎账目，譬如收税的时候，不同地方的税款肯定不是同时入库，还有平日里官府的零碎支出，都要从府库中支取。 但南海城府库的账目，却简单的有些过头了，除了每月给官府下属发放俸禄，以及每个季度一次的税银入库之外，再没有其他杂项。 这其中定有猫腻。 楚嬴心中下了定论，李寒山站在楚嬴对面，神情紧绷。 “账本上记着，如今府库里还有白银二百万两，跟府库里的实际数目一样的吧？” 就在李寒山忐忑不安，生怕楚嬴问起账目问题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这么个问题，顿时松了口气。 他连忙答道：“殿下放心，府库里的银子下官上个月才让人清点过，一切无误。” 他和王明安在南海只手遮天，却不代表两人没有脑子，自然不会留下把柄。 楚嬴这才合上账本，又道：“很好，本宫命你从府库中取出一百万两，用以救济南海城百姓，两日之内本宫要见到成效，否则唯你是问。” 账本的背后绝对有猫腻，不过现在还不是清算李寒山的时候，南海城每天都有人被饿死，既然楚嬴来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李寒山大惊失色，还想说点什么，抬头才看见楚嬴已经起身往门外走去。 … “殿下，你这么做，难道不怕李寒山不听吗？” 李海疑惑地看着楚嬴，在他看来，只靠一句话就让李寒山把银子吐出来，无异于异想天开。 楚嬴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怕什么？只要王明安和李寒山还不打算被打为叛贼，他们就不敢不听本宫的话。” “当然，如果他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违抗本宫命令，本宫也不介意跟他们好好算算账。” 他现在虽然还没掌握王明安太多罪证，却不代表他就没办法对付王明安。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南海城外那几个刺客，这些人和山越族并不是一个路数，既然并非出自洪进之手，那就肯定和王明安脱不了关系。 他和王明安无冤无仇，王明安却下如此毒手，也就是他实力足够，如果换成旁人，只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既然王明安不打算给他活路，她自然也不介意让王明安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离开知府衙门，楚嬴跟李海来到了炎煌卫在城外的营地，算算时间，被他丢进山洞的山南也该出来了。 果然，等他到了军营之后，果然收到消息，山南已经活着从矿洞里出来，还从矿洞里带出来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小子从地洞里出来之后，似乎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也算得上是一种报应了吧。 比起山南的下场，楚嬴更感兴趣的，是山南带出来的东西。 所以在稍加停歇之后，他立刻朝着山越一族的住处进发。 …… 与此同时，总督府内。 “混账！！混账！！！” 从李寒山口中听说了楚嬴的行为之后，王明安顿时勃然大怒。 昨天楚嬴才杀死了他豢养多年的江湖高手，让他损失惨重，今天就开始打府库银子的主意，让他如何不感到紧张？ 李寒山极少见到王明安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浑身紧绷，大气都不敢出。 但刚刚还怒火朝天的王明安很快就平静下来，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很好，这么想做出一番政绩是么？本官对付不了你，难道李公子还对付不了你么？” 他瞥了一眼李寒山，冷冷道：“接下来，不管这位大殿下做什么，都不要阻拦，还要记下来，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我会给李公子写信说明此事，李公子的背后乃是当今太子，他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人在陛下面前跟他争夺功劳。” “我倒想看看，这位大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相比，谁的能耐要更大一些。” 楚嬴自然不会知道，王明安在意识到楚嬴不好对付之后，并没有再过多逞能，而是在京城中搬来了大量救兵。 也正是这一次的变故，让他终于下定决心，也是他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转折。 此时的楚嬴已经到了山越族营地之外，正在营地周围巡逻的山越族人见到他，立刻迎了上去。 第901章 溶洞和蝙蝠 “大殿下！！” 山大兴冲冲的冲着楚嬴招了招手，之前给楚嬴的信就是由他执笔，所以也就不用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 “山南从地洞里出来之后，就被关在后山的一处住所之内，不过殿下待会儿见他的时候可得小心，他在地洞里不知见到了什么东西，现在已经疯了。” “疯了？” 楚嬴挑了挑眉，心中开始猜测那地洞之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不过根据她在这个世界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这个世界除了武学体系比前世要更发达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多不同。 自然也没有什么神精鬼怪之类的东西。 在山大的带领下，楚嬴来到了关押山南的地方，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屋子，楚嬴见到他的时候，山南正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山南，殿下来看你了，还不快来给殿下道谢？” 如果不是楚嬴，山南恐怕早就死了，所以山大的这句给楚嬴道谢也没有问题。 可山南却依旧一动不动。 楚嬴皱了皱眉，他能看得出来，山南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有些像是收到了巨大惊吓之后的反应。 可他身上并没有伤，至少能说明吓到他的东西并没有攻击性。 他稍加沉吟，还是走上前去。 “山南，能听见本宫说话吗？” 人在受到巨大惊吓之后，出于自保，会封闭一部分的感官，楚嬴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山南真的被吓疯了没法交流，那不就等于浪费一次机会。 除了山南之外，他身边也没有更好的可以派去下矿洞的人了。 就在这时，山南突然发出一声大吼，双目瞪得滚圆，一把扑向楚嬴，李海和山大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想上前护住楚嬴。 不过没等两人感到，楚嬴就一把抓住了山南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山南虽然在剧烈挣扎着，却始终没法从楚嬴手中挣脱，又过了好一阵后，大抵是山南的体力已经耗尽，动静才逐渐平息下来。 楚嬴见他不再乱来，才松开手掌。 “山神！！！山神！！！山神要杀了我啊！！！” 见到山南终于开口，楚嬴松了口气，轻声道：“别慌，你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谁告诉你山神就一定要杀你了？” “我…我…” 山南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但眼神已经重新开始聚焦。 “地洞之下，是山神居住之处！！那里有怪物，有怪物啊。” 山南说到这里，竟然又要开始暴走。 楚嬴眉头紧锁，让山大把山南捆起来，等到他平静下来之后再松开。 就在这时，山大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对楚嬴道：“殿下，昨天山大还从地下带回了一些东西。” 他说着在小屋里找了一番，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楚嬴。 楚嬴接过袋子掂量了一下，发现里面装着两根条状物，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两根石笋。 石笋上面还沾着血迹。 山大在一旁解释道：“殿下，这就是昨天山南从地下带出来的东西，听当时外场的兄弟们说，这东西上面还穿着一只长着翅膀的飞鼠，不过大帅认为那是不祥之物，就让人给丢回了地洞里。” 听到这里，楚嬴顿时哑然失笑。 “好了好了，那哪里是什么飞鼠，本宫已经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了。” 他说着拿起手中的石笋在身边的墙壁上蹭了几下，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楚嬴伸手扣下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顿时面露狂喜。 “太好了，山大，你立刻请洪大帅过来，本宫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见到山大一脸茫然，楚嬴又补充到：“此事如果谈成了，以后整个山越族都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 “真的？” 山大眼前一亮虽然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既然是个吃饭有关的事情，他自然不敢耽误，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 几分钟之后，洪进就带着山越族所有有威望的人来到了地洞周围，楚嬴早已在此等候。 可等洪进听完了楚嬴的想法后，立刻就面色大变。 “殿下，不可啊！！这地洞之下保不齐是山神的住处，如果惊扰了山神，整个山越族可就完了。” 这番话让楚嬴忍不住直翻白眼，难怪王明安能把他们随意的捏圆搓扁，就这么愚昧的一群人，想过上好日子都难。 但这片矿洞他又绝对不能放弃，因为他刚才把那根石笋打磨之后立刻判断出，这地洞里是一座硝石矿。 虽然她现在已经研究出来火药和热武器，但并不能量产，毕竟一颗子弹就要一两银子，除非有国家机器在背后支撑，不然只靠一个人的能力，是绝对负担不起的。 如果能有这座硝石矿，那他制作火药的成本就会大大降低，火力也会更加充足。 如今楚皇已经注意到了它的存在，甚至开始着手对付楚嬴，有了这股力量，楚嬴也就更有把握在将来和楚皇的争锋中取得胜利。 心想至此，他也只好对洪进解释道：“大帅想多了，这地洞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山神，那里是一片溶洞，我手中这根钟乳石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又将钟乳石的形成原因给洪进讲了一遍，洪进虽然听的是云里雾里，但也大致明白，这东西是自然形成的，和山神没有关系。 可他还是心怀疑虑的问道：“那长着翅膀的飞鼠又是怎么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而是一种名叫蝙蝠的动物，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如果本宫猜得没错，这地下不光有蝙蝠，还有河呢。” 虽然蝙蝠跟老鼠很像，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蝙蝠甚至连啮齿动物都算不上，如果不是担心洪进听不懂，楚嬴还打算把生物分类学给他们讲一遍。 果然，在听完了楚嬴的解释之后，洪进紧皱的眉头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跟山越族其他长老商议了一番。 众人争吵不休，始终没有结果。 楚嬴见状，终于是忍不住了，无奈到：“只要你们同意开采，本宫立马给你们一万两银子，并且你们生活所需的所有物资，都可以在我这里按照市场价格购买。” 话音刚落，洪进身后的一群长老立刻停了下来。 “殿下当真？” “殿下，我们愿意！！！” 第902章 招工 这些山越族的人可不是傻子，楚嬴这分明是白给好处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拒绝？ 不过他们心中对于山神一事的忌讳依旧没有消散，经过一番扯皮之后，双方最终敲定，如果这矿洞中当真有山神居住，楚嬴要立刻停止一切动作，并且向山神道歉。 在做完这些之后，楚嬴让山越族先在矿洞周围先按照自己的要求修建起各种安全设施，同时将矿洞的入口扩大一些。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离开之前，楚嬴又去看了一眼米雅等人，直到现在米雅也想不起自己和洪进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她在离开洪进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且每当洪进提起一些她过去的事情时，她都会头痛欲裂，吓得洪进也不敢再刺激她了。 不过对洪进来说，能看到女儿好端端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至于还记不记得自己，反而不那么重要。 离别之际，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楚嬴哭笑不得。 但他最终还是狠心下了山。 没办法，王明安和李寒山肯定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一旦让两人发现他和山越族的关系，那不管对楚嬴还是对山越族，都颇为不利。 等楚嬴回到南海城中，夜幕已经完全将大地笼罩。 站在小院之外，远远望去，楚嬴就能瞧见自己的卧房里有昏暗的灯光闪烁。 楚嬴知道，这是秦兮月在等着自己，让他不禁心头一暖。 京城那座冰冷的皇宫中虽然有母亲存在，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顺城百姓们对他恭敬崇拜，但对楚嬴来说，那里只是他的一处立足之地，却并不能称之为家。 相较之下，这座才刚住进去两天的小院子，却让楚嬴莫名有了种家的感觉。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古人所言的，吾心安处即吾乡，究竟蕴含何种深意。 等回了房间，楚嬴才发现秦兮月竟然并没有入睡，甚至没有上床，而是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什么。 那都是从河洛商盟中得来的信息。 察觉到有人进门，秦兮月连忙回头，发现是楚嬴后才展颜一笑道：“殿下，你回来了。” “怎么还不睡？” 楚嬴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脸颊，双目中情不自禁多出几分柔情。 秦兮月拿起一份资料递给了楚嬴，笑道：“殿下让我收集王明安的罪证，我从王明安和李元一的往来中没有发现，就想着能不能从王明安跟手下们的往来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却碰巧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想着对殿下或许有用，于是整理了出来。” 楚嬴接过资料看了一眼才发现，这竟然是南海城各个县城知县的详细资料。 秦兮月将这些知县大致的信息、性格以及背后的关系网翻都罗列了出来。 就在这一行行脉络中，一个名字突兀的吸引了楚嬴的目光。 张慎行。 而在这个名字背后关系网的一列中，分明清楚的记载着一行小字，师从陈渊。 “陈渊的学生为何会在南海城，还能坐上县令？” 大楚首辅陈渊，曾是一个让楚国上下无数人敬畏的名字。 他曾是两朝首辅，先帝还在位之时，他就是先帝的得力手下，为人刚直，却又才思敏捷，被先帝赞许为莲枝先生，却在楚皇上位之后，因为数次阻挠楚皇律令，引起楚皇不满。 之后就是楚皇管用的打压手段，栽赃嫁祸，捕风捉影等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打入监牢，而他门生中的绝大部分人，也都被变为庶民。 但时至今日，民间依旧有许多人怀念莲枝先生，甚至连陈渊的学生在民间也颇受人尊敬。 而这张慎行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就能当上知县，放眼楚国官场，已经是很小的年纪，再加上此人又是陈渊的学生，让楚嬴不禁对他来了兴趣。 “这张慎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嬴凝思片刻后，向秦兮月问道。 秦兮月嫣然一笑：“我早知道殿下会对他感兴趣，已经提前调查过了，这张慎行虽然是陈渊的学生，却和陈渊的性格截然不同，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和陈渊相比，又有相似之处，诸如文采斐然、爱民如子等。” “所以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好说，还请殿下自行斟酌。” 楚嬴忽然将手中资料放在桌上，一手按在上面，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沉声道：“看来有机会，本宫定要去见见此人。”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张慎行定非常人，甚至对自己推翻楚皇之事，亦能有所帮助。 不过眼下，对楚嬴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南海百姓的生计。 他忽然将秦兮月抱了起来，吓得她顿时惊叫出声，一抬头却撞上楚嬴带着坏笑的脸，俏脸唰的涨红。 “值此夜黑风高之时，姑娘不打算和本宫做点什么吗？” 楚嬴坏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 …… 青汁是南海城特有的一种酒水，乃是用泛青的水稻叶子酿成，味道辛辣，但胜在便宜，只需十文钱就能打一大碗，再花上五文钱点上一碟花生米或是蚕豆之类的小菜，就是南海城男子平日里最好的消遣。 “你们听说了吗，那大殿下这两日放出话来，要帮南海城百姓们解决温饱，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能当真么？” 对这些无事可做的闲汉来说，除了花生米外，最好的下酒菜莫过于南海城中发生的大事小事。 而最近这些日子，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刚到南海城，就掀起阵阵波澜的楚嬴了。 原本正各自交谈的百姓们立刻停了下来，酒馆里寂静一片。 “我觉得不可能吧，山越族虽然被打退了，可还远没有被人根除，想要让我们吃上饭，可还得看山越族的脸色。” “我看未必，这大殿下初到之时，你们谁相信他能打退山越族？” “既然当时大殿下能做到，现在多半也能做到。” 这番话立刻引来一阵反驳。 “你在开玩笑呢？” “且不说别的，光是南海城这么多张嘴要吃饭，粮食从哪来？就算有粮食，我们也没钱买，难道那大皇子还能白送么？” 第903章 守秩序 酒馆里绝大多数人对楚嬴的豪言壮志都感到怀疑。 毕竟想做这件事的人，楚嬴并不是第一个了，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成功。 酒馆的角落里，坐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在他身后跟着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童，听着四周其他人的议论，也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人，你觉得这殿下所言，是痴心妄想，还是当真有把握？” 男子嘴角勾起，轻声道：“还用问么？我早已对你说过，当今天下有能之人，莫过于这位大皇子殿下，没想到他如今终于到了南海城，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他看向窗户之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以及一连串的吆喝：“好消息！好消息！大殿下要在南海城招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只要来殿下这里做事，就能每日拿到银子，还能从殿下手中低价购粮！”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听说有这等好事之后，更是引来众多人的关注。 “真的吗？” “殿下要招人做什么？” “该不会让我们上战场和山越蛮子交战吧？” 百姓们心中疑惑，想不通楚嬴的目的。 这南海城能做的事情无非就这么多，他们除了自家的田地之外，还时常会去帮王明安耕种军营屯田，才能勉强混个温饱。 说是军营的田地，但和王明安的私地也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难道说这大皇子殿下来到南海城后，没收了王明安的土地？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有人装着胆子走上前去，向敲锣之人问道：“兄台，不知殿下招募我们过去，是要做些什么？” 那人神秘一笑，摇了摇头：“具体做什么，还得问了殿下才知道，但殿下已经说了，只要有一人给他做事，就足以养活一个三口之家，如果一家有两口人做活，除去吃喝拉撒之外，还能有盈余，如果不够，殿下愿意亲自掏腰包补上。” 百姓们一听就炸了。 “还有这等好事？” “莫非是让我们上战场和山越族拼杀？” “可以我们的实力，跟山越族对上岂不是死路一条？” “奶奶的，跟他们拼了！反正这世道就不打算让人活下去，倒不如死的壮烈一点。”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朝着南城门的方向，也就是楚嬴专门招工的地方涌去。 等他们到了南城门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提前摆好了桌子，正在桌子面前等候。 几十名穿着整齐的士兵聚集此地，在周围围了一圈。 “这位军爷，我们听说殿下在这里招人做活，敢问可是真事？” 一个大汉小心翼翼上前询问，他原本还生怕的罪恶了这些士兵，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然比他还要谦恭：“这位乡亲，殿下说了，凡是来他手下做活的人，一人一天可以拿到一百文钱，也可以换成两斤米。” “如果想去做活，只需到前面那位先生处报名即可。” “真的？” “我不信，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一百文钱就能买到两斤米？如今城中的米价可是一百五十文钱一斤，这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这些百姓们还是对这样的好事感到将信将疑。 一个温和的声音却突兀在百姓们身后响起：“这是本宫亲口所说，还能作假？” 百姓们循声望去，楚嬴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众人身后，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都顿时惊呆了。 “殿下！！” “殿下！！” 楚嬴一步步朝着人群走去，声音洪亮道：“诸位，本宫知道你们在南海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本宫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 “诸位只管放心，只要本宫还在一天，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本宫的话。” 这下子，百姓们终于放心了。 几个反应快的人已经扭头就跑，冲向报名的地方，其他人也一哄而上，生怕自己速度慢了，楚嬴改变主意。 可等他们眼看就要来到报名处的时候，却看到那几十名士兵同时上前，拔出明晃晃的长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本兴冲冲的百姓都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不解看向楚嬴。 楚嬴依旧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想要报名，就都给本宫好好排队，谁要是不守秩序，可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之前在顺城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一次，如果百姓们不守秩序会是什么模样，所以在开工之前，楚嬴就要把秩序的概念植入他们心中。 百姓们显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但也不敢违抗楚嬴，只能老老实实排成一支队伍，开始报名。 报名的流程也很简单，只要留下姓名和地址就行。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大汉看了眼四周，突然走出队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 随后又一把扯开一个看着就身材矮小的男子，那男子原本还有不满，却被这大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了。 大汉心中正感到窃喜，却不知这一幕早就被监督的炎煌卫看在眼底。 砰！ 只听一声闷响，他直接从人群中飞了出去。 “本宫已经说了，想报名的人都给我好好排队，既然你自己放弃机会，可就怪不得我了。” 楚嬴冰冷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大汉脸上的表情，也立刻变为惊恐。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知错了，还望殿下饶小人一马！” 大汉吓得浑身哆嗦，对着楚嬴连连磕头。 楚嬴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这种欺软怕硬之辈，他心中只有鄙视。 一旁炎煌卫的士兵又踢了他一脚，冷哼道：“自己滚到后面重新排队，别让我动手！” 随着消息在城中传开，这支队伍的人数已经从原先的一百多人，增加到了至少一千人。 大汉只感到心中苦涩万分，连个屁都不敢放，老老实实滚到后面去了。 第904章 时装 “殿下，如今已经报名的百姓，就超过了一千人，照这个势头下去，至少会有三千人报名，殿下打算让这些人做什么呢？” 人群之外的一辆马车上，秦兮月看着远处人群，不解问道。 三千人可不是小数目，秦兮月对楚嬴的家底有所了解，倒是不担心楚嬴发不起三千人的工钱，可要给三千人找事情做，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楚嬴淡淡一笑，道：“你以为这些日子只有你在收集消息，本宫就在闲着么？” 他从怀中取出南海城的地图，上面已经被他用笔做出了许多记号。 南海城的南面是南海山，山中有山越族活动，所以南海城绝大多数百姓都居住在南海城的背面，南面只有一些两座县城，分别叫平遥县和拦水县。 “这平遥县和拦水县里，居住的人数并不多，大都是零散的空地，本宫打算在这里建造两座军工厂，用来生产军火和武器。” “不过作为掩饰，这两座军工厂明面上，将会生产一些其他的商品，这就需要河洛商盟来配合了。” 楚嬴脑海中构思着自己的打算。 既然他和楚皇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自然要尽早做好打算，至于河洛商盟，如今秦兮月成了楚嬴的人，整个河洛商盟自然也是楚嬴的囊中之物，但让他去管偌大的商盟精力肯定不够，所以楚嬴并不打算触碰秦兮月的权利。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不需要说明太多，秦兮月嘴角勾起一抹摄魂夺魄的弧度，笑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虽然楚皇将楚嬴派到南海城，目的是想让他死，但他到底身负皇命，征用几块土地，王明安也不敢说个不字。 所以楚嬴只需要考虑工厂究竟要做什么，对此他早已有了想法。 “等会儿你去找王明安要几块地盘，就说本宫要在南海城中开设几家服装厂，等今晚本宫将工厂的设计图画出来，到时你再找几名能看得懂图的工匠担任建工，带领着百姓们开始建设工厂。” 楚嬴认真叮嘱道：“切记，本宫要的并不是速度，而是质量，就算进度慢些也无妨，但盖起来的工厂决不可有任何生命隐患。” 秦兮月眉头微凝：“殿下是想纺织布匹么？这个行当虽然赚不到钱，但也亏不到哪里去，倒也不错。” 作为河洛商盟的盟主，秦兮月对各种市场行情自然了如指掌，楚国的布坊数量不计其数，各家都有特色，想挤进他们的市场并不容易，但家家户户都需要购买布料做衣服，怎么都能卖出去。 但他却不知道，楚嬴的想法和她的猜测完全是两码事。 “不不，我所说的服装厂可不只是纺布那么简单。” 见到秦兮月一时间没法理解，楚嬴随手拿起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作为应用专业的学生，画图自然是必备的技能，楚嬴很快就画出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动漫形象。 前世的楚嬴虽然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军营中，却不代表他对时尚一无所知。 相反，对于各种潮流的元素，他一直都十分了解。 或许有许多款式在他前世的世界早已没什么新意，可对这个世界的土著来说，却极具冲击力。 等楚嬴第一个形象画好之后，秦兮月就已经瞪圆了眼睛。 “这……这样的服装当真存在么？” “当然，这只是本宫平日里研究出的服装款式之一，类似的款式本宫还能拿出数百种，你觉得如果将这些新款服装拿去出售，会是什么场面？” 秦兮月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凝重道：“那将会风靡整个楚国，所有人都会以买到新款服装为荣。” 女人爱美的天性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变，而这些新款服装将会受到楚国无数富家女子的追捧。 秦兮月深深看了一眼楚嬴，光是这时装生意就足够缔造一方富贾，却被楚嬴以毫不在意的模样给拿了出来，让她更加好奇，这个男人的脑袋里究竟还藏着多少东西。 “不错，本宫将这些服装称之为时装，等时装开始发售后，本宫还要为时装设计自己的品牌，让人们购买时装的时候，只认准本宫一家。” 这个时代还没有品牌效应的概念，所以对楚嬴来说，这是一片完全空白的蓝海。 见到秦兮月被自己描述的宏伟蓝图震撼，楚嬴也不着急，秦兮月是做生意的奇才，不然也不能担任河洛商盟的盟主，但楚嬴还掌握更多远超这个时代的商业理念，如果秦兮月能理解并运用，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帮助。 …… 秦兮月不知道楚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她知道，刚才楚嬴随口提出的几句话，却是站在一种远超这个时代的角度所说。 “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她喃喃自语着，从马车上离开，直奔南海城总督府。 楚嬴的要求，王明安自然不敢拒绝，而且楚嬴要的土地只有平遥县和拦水县，这里并没有什么油水可言，给了也就给了，对他并没有丝毫影响。 等秦兮月离开之后，李寒山颇为不解的向王明安问道：“大人，我们难道就任由这大皇子在南海城这么大展拳脚么？”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针对楚嬴，让他没法在南海城有所建树，可才来到南海城几天，楚嬴先是大败山越族，又要修建所谓的工厂，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已经极高。 就算楚嬴让李寒山开放府库，用府库里的银子救济百姓，他们也不敢反抗。 这可不像是王明安的风格。 王明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怕什么？这位大殿下无非是想在南海城做出些贡献，日后好在陛下面前邀功，但我早已将他的所作所为禀告朝廷，再加上有李公子背后推波助澜，想来大殿下如今在朝廷中已经是名声大振。” 李寒山茫然之色更浓，王明安这么做，岂不是还帮了一把楚嬴？ 但王明安已经点破了其中玄机：“陛下虽然早已立了太子，可太子的地位并非稳如泰山，不仅二皇子是他的强力对手，暗中还有其他皇子在拖后腿。” 第905章 借力之术 “这种时候，如果再跳出一个大皇子来威胁到太子地位，你觉得太子会坐视不理么？” 他捋了捋胡子，仿佛早已将一切算尽。 李寒山恍然大悟，眼前一亮，兴奋到：“大人说得对啊！！太子殿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威胁自己的地位。” 只要让楚喆知道楚嬴的所作所为，他自然会想办法对付楚嬴。 “大人当真神机妙算，奇谋妙绝，下官佩服。” 李寒山一顿马屁拍的王明安颇为受用，故作高深道：“为官之道，最重要便是借力，这天下事情那么多，如果事事亲力亲为，还不得累死？可如果善于借用他人力量，不仅能轻易做好许多事情，更能事半功倍。” 当然，他们也就是不知道楚皇对楚嬴的态度，不然他们何必再大费周章，直接和楚嬴翻脸就是。 …… 京城，御书房内。 楚皇看着面前的奏折，眉头紧皱。 最近几日，南海城传来了不少有关楚嬴的消息，却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负面消息，反而种种迹象表明，楚嬴到了南海城后，一切事情都井井有条，风生水起。 这让他感到心头更加烦闷，之前在京城中被楚嬴当着许多人驳了面子，再加上他本就对楚嬴心怀猜忌，他自然不想看到楚嬴能有翻身的一天。 可他却又没法在这时对楚嬴出手，且不说楚嬴在南海城已经受到百姓信任，甚至京城中也有许多官员对楚嬴推崇备至，比如近日早朝，就有官员当面夸赞楚嬴。 就在这时，楚喆从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被立为太子后，楚皇就一直让楚喆跟着他一起处理政事，不过以前的楚喆大都是只看不说，今天他却破天荒开了口。 “父皇，儿臣心中有一事与大皇兄有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大皇兄三个字，楚皇立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喆，只见楚喆神态恭敬，小心翼翼道：“父皇，近些日子朝中有许多和大皇兄有关的事迹流传，人人都在夸赞皇兄，认为他给皇家长脸。” “可儿臣却认为，此前除了朝中许多将军、大臣，甚至还有楚征皇弟也曾去过南海城，却都对山越族束手无策，偏偏大皇兄一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只是听着，多少有些不太真实。” 楚皇静静听着，等楚喆讲完之后，他才沉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大哥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假的？” 楚喆摇摇头：“非也，儿臣既不觉得真，也不觉得假，只是儿臣认为，既然大哥在南海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父皇该派遣一位钦差大臣前往调查，若其中有弄虚作假，自然要接受惩罚，可如果确有其事，那也该给大哥嘉奖。” 当然，他这番话说得好像是光明坦荡，可这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立刻从对方眼底捕捉到了一抹阴狠之色。 楚皇满意的点点头，从楚喆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这也是楚皇将楚喆立为太子的原因，不光是楚喆母亲的背景，更是因为他觉得楚喆最像自己的性格。 “太子言之有理，朕准你亲自负责此事，南海城究竟什么情况，一定要调查清楚。” 调查清楚四个字，楚皇说得格外用力，分明是另有深意。 楚喆冷笑一声，抬头朝着南海城的方向看去。 楚嬴，这一次本宫到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 还身在南海城的楚嬴还不知道，楚喆跟楚皇已经想好了对付自己的计划。 他这两天的时间都十分忙碌，昨天连夜将服装厂的设计图画出来之后，今天一早，又去了一趟南海山，暗中命人给山越族送了一批物资。 山越族村落之外，还没等楚嬴出声，远远就听见一声娇呼：“殿下！！” 人未到，声先到。 米雅如同一阵风一般远远跑了过来，一把扑进楚嬴怀中。 在她身后，其他女子虽然都有些矜持，可见到楚嬴时的欣喜也都隐藏不住。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在得知楚嬴到来后，洪进很快就赶了过来，却并不是为了楚嬴，而是因为楚嬴身后几大车的东西。、 “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赎罪” 洪进声如洪钟，嘴上虽然在和楚嬴打招呼，眼睛却始终停留在那些货物上面。 楚嬴没好气给了一个白眼，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洪进的心思，无奈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这是我答应大帅的物资，已经运了一部分过来。” “当真？” 洪进眼前一亮，他找楚嬴要的东西，都是平日里生活所需，尤其是粮食。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连带着山上能吃的东西几乎没有，山越族人一直都过着饿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有了这些粮食，他们的冬天就好过多了。 没等洪进说话，山越族其他人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将这些口袋翻开，见到里面白花花的米面，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兄弟们，还不快谢过殿下？” 洪进激动的涨红了脸。 楚嬴摆了摆手：“道谢就不必了，本宫只在乎后山矿洞的情况如何了？” 硝石是制作火药的重要材料，楚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跟楚皇撕破脸皮，硝石矿能早一天开采，他也就能早一天安心。 “殿下当真神人也。” 说到矿洞，洪进立刻对楚嬴竖起了大拇指：“我们按照殿下所说，将矿洞挖开，发现其中景象果然和殿下所说一般无二。” 两人说着，便一路走向了后山。 “殿下，那山洞里的景象当真如仙境一般，难怪山南进了山洞之后，会被吓的魂不守舍，若不是有殿下说破其中奥秘，恐怕是我进去了，也要受到惊吓。” 看着洪进一脸震撼的模样，楚嬴心中只是暗笑。 区区一个溶洞而已，何必如此激动，这不过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冰山一角罢了。 来到后山看了一圈，矿洞已经被挖开到十米方圆，足够几百人同时进入，不过里面的环境还并不清楚，按照楚嬴的计划，接下来就是派人一步步往里摸索，弄清楚山洞的内部结构。 确认矿洞没有问题之后，楚嬴这才又回到了村庄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山越族的议事厅中，族群的几名长老都等候在此，看向楚嬴的目光，也并不和善。 第906章 后山小路 眼前这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都是在山越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老，之前楚嬴想让他们开采矿洞时，反对声音最大的也是他们。 所以见到这几个长老阴沉的脸色之后，楚嬴只感到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这几个老头又对他有什么意见了吧？ 不过心里虽然猜测，楚嬴明面上的态度依旧十分恭敬道：“山风长老，山青长老，你们好。” 这几个长老却都只是冷哼了一声，让楚嬴眉头皱的更近，心中也有几分不满，如果他们当真对自己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出来就是，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莫非是他们贪得无厌，还想找自己要别的东西？ 好在洪进也不傻，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在楚嬴和长老之间矛盾爆发之前，就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几位长老，刚才殿下送来的各种物资，是否已经给族中的兄弟们分发下去了？” 谁知道洪进不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脸色还没这么难看，洪进刚一提及此事，长老们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你还好意思问？” 长老中最为年长的山青长老起身盯着楚嬴问道：“殿下是楚国第一个愿意和我们沟通的山越族人，我们也尊敬殿下，更愿意和殿下合作。” “可山越族心思单纯，却不代表我们都是傻子，你刚才交给我们的物资，分明只有原来的一半，莫非是戏耍我们不成？” 山越族答应了楚嬴的请求之后，立刻开始行动，诚意十足，而且族人的工作十分辛苦，连带着饭量也会增大许多。 为了让族人们有力气干活，山越族一咬牙，拿出了他们所有的存粮，只为了让百姓们可以吃饱。 可等到楚嬴的东西送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些东西加在一起，还不够撑过冬天，更不用说等到开春之后还有一段时间没法采集食物。 “殿下想靠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欺骗我们，恐怕有失风度吧？” 面对山青长老的质问，楚嬴只感到哭笑不得，就算供着整个山越族填饱肚子，也花不了多少钱，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小气？ “长老恐怕误会了，本宫怎么会是这种人？” 楚嬴拍着胸脯一脸无辜的回答道：“并非本宫想缺斤少两，而是如果东西太多，根本没法运进山里，光是今天这几车货物，本宫就费了不小力气才掩盖住王明安的耳目。” “等过些日子，本宫摸清楚了王明安的脉搏，再将余下物资送进来也不迟，若长老真有担忧，可以先让族中同胞先停下手机的活路，等本宫把所有的物资都送来之后再开工。” 山青长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洪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一方面担忧楚嬴是不是在骗他们，另一方面又害怕这件事情是个误会，长老们的态度会激怒楚嬴，现在见到两方说明白了事情，那他的顾虑自然就打消了。 “殿下，如果只是为了躲开王明安的搜寻，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指着后山的方向解释道：“在南海山后山有一条小路，可以一直蜿蜒到南海城的东面，那里还有一条河，顺河而下，可以直达南海城的北面，我山越族时常会从那里前往楚国其他城市，和别人交易，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 楚嬴心中暗暗一惊，没想到山越族竟然还有这种办法和外界联通。 从洪进的说法来看，这条路或许行军有些麻烦，可运送物资绝对够了。 其余几名长老也同样点头：“若殿下只是因为南海总督而感到为难，这条线路绝对可以解决这问题，至于殿下所说的停工一事，老朽也觉得大可不必，只要殿下诚意足够，我们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楚嬴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却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 在洪进的带领下，楚嬴来到了他刚才所说的那条小路，虽然说是小路，但也还算宽敞，少说也足够五人并肩同行。 洪进小心翼翼对楚嬴道：“殿下，这可是我们山越族最大的秘密了，还请殿下千万不要告知旁人。” 楚嬴哈哈笑到：“洪大帅说笑了，本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不过本宫有个计划，不知洪大帅答不答应。” “上次南海城外，本宫借着山越族的帮助打了一场胜仗，暂时镇住了王明安，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果本宫猜得没错，王明安背地里已经开始筹划对付本宫。” “所以在本宫扳倒王明安之前，本宫希望山越族能尽量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洪进听的云山雾罩，不甚了解。 楚嬴又指了指这条小路：“本宫希望山越族可以举族搬到后山居住，你们生活所需的物资，全部有本宫负责，或许三五月，或许半年，等本宫将王明安的罪证找出来，大白于天下之后，自然会向世人说明你们的冤屈，到时本宫允许你们入住南海城，如何？” 洪进大喜过望，山越族在山里的日子提心吊胆，而且过得也不舒服。 这可不是楚嬴愿意供应物资就能解决的事情，且不说山里不是会有豺狼虎豹活动，族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光是山里的蚊虫毒蛇，每年都会让不少族人丧命。 试问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谁又愿意整日躲躲藏藏，或者睡觉都不安稳的日子呢？ “殿下所言当真？” 洪进双眼瞪得滚圆，直勾勾盯着楚嬴，生怕听到一个让他失望的回答。 楚嬴淡淡点头，凝重道：“本宫像是会说谎的人吗？” 这一次，洪进真的激动了。 他们并不是愿意接受他人施舍的软骨头，楚嬴支援物资给他们，也是他们无奈之下才接受的，就算有帮楚嬴干活作为交换，但在山越族心中，多少都有些别扭。 如果能堂堂正正做人，那才当真是天大的恩情。 “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洪某以回报，日后若殿下有需要，就算让洪某上刀山下火海，洪某也在所不辞。” 洪进激动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给楚嬴当场下跪。 第907章 闹事的来了 离开南海山之后，楚嬴立刻让秦兮月筹备物资，从南海山后山的小路送到了山越族的住处。 同时在南海城内，工厂建设的事业也轰轰烈烈的展开。 南海城的街头，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嘴里啃着糖葫芦，正在街头嬉戏，远远瞧见楚嬴到来，连忙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对楚嬴五体投地，恭敬跪在地上，奶声奶气道：“草民叩见殿下。” 哪怕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有些日子，楚嬴依然还不太习惯这种行礼的方式，尤其是陌生人对自己行此大礼，更让他感觉没有必要。 “起来吧，以后见到本宫，只需弯腰就好，不必磕头。” 他也知道这种深入骨髓的礼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只能用这种方式代替。 说完还不忘提醒身边的郝富贵：“郝公公，麻烦你回头在城中告知百姓，以后在本宫面前轻易不必下跪，那样的场景，本宫不喜欢。” 郝富贵被吓得满头大汗：“这…殿下，这可都是写在礼法中的规矩，千百年来都是如此，不可轻易废除啊。” 楚嬴却只是冷哼一声，呵斥道：“什么狗屁逻辑，礼数在人心中，只要安居乐业，守法奉公，就是最大的礼数。” “那些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家伙比谁都懂礼数，难道他们就是好人了吗？” 郝富贵被吓得满头大汗，连忙恭敬道：“殿下教训的对，奴婢记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几个农妇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交到楚嬴后，连忙就要跪下：“殿下，我家孩子小，不懂礼数，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他们显然是见到楚嬴脸色难看，自家孩子又在场，还以为是自家孩子惹楚嬴生气了，正诚惶诚恐的看着楚嬴。 楚嬴并未说话，只是瞥了一眼郝富贵，郝富贵一个哆嗦，明白了楚嬴的意思，顿时脸色垮下来，对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农夫说道：“都给我起来，殿下说了，以后没必要的话，在他面前不许下跪。” “啊？” 两个农妇被吓得面色惨白，惶恐之色更浓。 楚嬴心里一阵无语，一脚踹在郝富贵屁股上，没好气道：“有你这么跟人说话的么？” 训斥完郝富贵，楚嬴才继续上前，露出一抹笑意，对眼前两人道：“两位不必惊慌，这两个小丫头很可爱，也没有惹本宫生气。” “你我都是大炎的子民，又不欠我什么，何必在本宫面前如此卑颜微色？” 农妇这才明白了楚嬴的意思，更加紧张：“殿下，不可啊，殿下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如果对殿下心无敬意，可是要遭天谴的。” “什么天谴，本宫让你们吃饱肚子，是为了让你们有力气给本宫下跪的吗？” 一句话让农妇愣在原地，双眼刷一下发红，却不是受到惊吓，而是单纯太过激动。 “殿下…” 他们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被人告知不过是贱命一条，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达官富贵，他们见到之后都要毕恭毕敬，仿佛他们天生就低人一等。 这种时候却突然有一个在他们心中崇高无比的人，突然对他们说，大家得身份都是一样的，如何能让他们内心不因此触动？ 但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楚嬴不知何时已经走远。 …… 南海城南郊，楚嬴的居所内。 今天是秦兮月亲自下厨，虽然只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味道也很普通，楚嬴却吃的很开心。 只有跟秦兮月，米雅等一众女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有种家的感觉。 “殿下，这菜的口味如何？” 或许是第一次下厨，对自己的水平还有些不自信，秦兮月问这问题的时候也感到一脸紧张。 楚嬴夹起一筷子青菜送入口中，柔声道：“不错，很好吃，就算让本宫吃一辈子也吃不腻。” “切，就你嘴甜，也不知道和多少女子说过这些甜言蜜语了……” 楚嬴坏笑一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凑了过去：“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本宫嘴甜？” “我…” 秦兮月意识到事态不对，下意识想要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只能闭上眼睛，任由楚嬴对他使坏。 要看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郝富贵的喊声：“殿下！不好了！！” 他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脸惊恐的来到楚嬴跟前，激动道：“殿下，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你全家都不好了。” 楚嬴杀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郝富贵见到依偎在楚嬴怀中的秦兮月，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他现在连道歉都顾不上了，气喘吁吁的对楚嬴说道：“殿下，不好了，我们的工地突然被山越族劫掠了一番，不仅被抢了许多粮食，还有十几名百姓因此受伤。” 原本还在生气的楚嬴闻言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刚才还脸颊通红不敢看人的秦兮月也瞪圆了双眼。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怎么可能？” 楚嬴几天前才刚刚跟山越族接触过，而且还达成了合作，再加上他们拿到了楚嬴赠送的物资，现在根本不愁吃穿，为什么还会做这种事情？ “你确定劫掠工地的人，真的是山越族？” “这…” 楚嬴几句话让郝富贵顿时宕机，他也知道楚嬴和山越族的关系，就算找南海总督的麻烦，也不会找楚嬴的麻烦。 可按照百姓们所说，对方的确就是山越族。 听到这里，楚嬴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什么山越族，这分明是有人找本宫的麻烦，你个白痴。” 楚嬴终于憋不住了，一脚踹在郝富贵屁股上，起身往外走去。 平遥县的工地，是楚嬴开办的两个工地之一，也是这次遭到山越族劫掠的工地。 工地才刚刚开始建设，现在还在打地基的阶段，周围的环境十分凌乱。 工地四周，有许多百姓正聚集在一起，一眼看去，可以看到其中有不少人都挂了彩。 这让楚嬴感到更加火大。 察觉到楚嬴现身，百姓们纷纷站起身来，连忙对楚嬴行礼，却被楚嬴拦住。 第908章 南海城医馆 “可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嬴面色阴沉，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 “殿下，都是那群天杀的山越族人，他们自从被殿下击溃之后就心怀怨念，刚才突然跑来，对我们发起进攻，还抢走了我们不少粮食，实在是罪大恶极。” 一提起山越族，在场的百姓们无不是咬牙切齿，怨念冲天。 “你们又怎会知道对方一定是山越族，而不是其他马匪山贼？” 楚嬴可以肯定对方绝对不是山越族的人，他光是最近些日子支援山越族的粮食就不少于十万斤，但今天被抢走的粮食不过几百斤而已，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得罪自己这个能拿出十万斤粮食的大户，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其实在楚嬴心中，还另有猜测。 山越族行事猖獗一直都有所耳闻，甚至还曾经劫掠官银，可不管是谁在南海城镇守，都没法彻底杜绝此事，着实显得有些蹊跷。 这背后定然另有其人，如果要说谁最不希望山越族被平定，那肯定是南海总督王明安。 而且自己初到南海城，王明安对自己就显出了敌意，他派人来骚扰自己的规划也并不奇怪。 “殿下，南海城一带自从有山越族之后，就在没听说过有其他山贼存在，所以这事肯定是山越族干的。” 百姓们咬牙切齿，一口认定此事就是山越族所为。 楚嬴仔细一想也是，但他更清楚，如果继续让百姓们仇视山越族，让山越族蒙受冤屈倒是小事，不过背地里做坏事的人肯定就开心了。 但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找不出真正的凶手，只能认真对百姓们说道：“各位乡亲们放心，不管对方究竟是谁，既然敢伤害到本宫的子民，本宫定不会轻饶他们。”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百姓们见到楚嬴态度如此认真，顿时感激涕零。 可就在这时，楚嬴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殿下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在为山越族打掩护不成？” “本官在南海城这么多年，怎么从没见过除了山越族之外的其他山匪？” 王明安从楚嬴身后走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其他百姓闻言，也都顺着王明安的话往下想去，看向楚嬴的眼神中也多处了几分怀疑。 毕竟楚嬴在听到山越族进犯之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关心百姓们的情况，而是追究对方的身份，跟他以往的性格很不相符。 不过楚嬴却依旧镇定自若，淡定回答道：“本宫上次率兵出征，已经将山越族击溃，如今城外更是布下了许多眼线，能否请总督大人解释一下，山越族是如何绕过这些眼线进入山越城中，又到本宫新建起的工地集结，并且对百姓们下手呢？” 王明安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楚嬴的问题却并没有结束：“且不说他们是如何找到这片工地，本宫在这工地的仓库里存放了上万斤粮食，为何那些山越族到了工地之后，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对百姓下手？” “若是他们全力劫掠粮食，少说也能抢走几千斤，难道对山越族来说，找百姓的麻烦比抢粮食还要重要么？” 楚嬴的问题一句接一句，让王明安根本没法回答。 百姓们原本还对楚嬴的动机有所怀疑，听到这一连串提问之后，也都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王明安。 此前南海城百姓们每次被人劫掠，王明安都会把这些罪名安在山越族的头上。 可如今山越族被楚嬴打得不敢现身，怎么可能还敢大摇大摆跑到城里来找麻烦？ 王明安额头上直冒冷汗，眼神飘忽，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南海城既然如此混乱，为何又只会又山越族一支山匪？还是说，在大人眼里除了山越族之外，其他人都算不上敌人呢？” 王明安面色涨红，一咬牙道：“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下官或许工作有所疏忽，但心中所想全是为了百姓，一片忠心日月可鉴，殿下怎可……” 百姓们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自从王明安到南海城上任总督之后，百姓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困难，反而是他的身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圆润起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不过楚嬴倒是早已猜到王明安的答复，只是淡然一笑道：“明日一早，本宫会再次领兵攻入南海山中，将山越族彻底打服，本宫倒想看看，山越族不敢出来惹事之后，南海城还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他说完便一甩袖子往前走去，进入到人群之中，只留下王明安还愣在原地。 原本对山越族还敢再次到南海城找麻烦感到怒不可遏的百姓们，听说楚嬴又要攻打山越族，顿时来了精神，纷纷高呼起来。 “殿下英明！！” “殿下万岁！！” “太好了，殿下又要出手了，这次山越族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 如果要说在场有谁的心情不太好，那恐怕就只有王明安一人了。 他怨毒的瞥了一眼楚嬴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杀机。 楚嬴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周，眉头紧锁：“你们既然受了伤，为何不找个医馆养伤，还要留在这里？” 工地上又脏又乱，有不少人都在这次的混乱中受了刀伤，伤口的肉翻开，好似一张咧开的大嘴，看着格外骇人。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暴露在不干净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感染了。 “唉，殿下有所不知。” 第909章 聘请大夫 楚嬴眉头皱的更紧。 虽然他早知道南海城中有不少龌龊勾当，却没想到这些人已经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他却从刚才那老人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些信息：“老爷子刚才说，南海城里有不少医馆曾经倒闭了？那就是说，现在城中应该还有不少没开医馆的大夫吧？” 老人先是一愣，但随即解释道：“殿下说的没错，可总督大人曾经说过，想要在南海城开办医馆，就必须要拿到官府的医师证书，如果没有证书私下给人看病，一旦被人抓住，少说也要去大牢里蹲上个十天半月。” 其他百姓也都纷纷点头，提到这件事情，不少人都面露怒色。 显然他们可没少在这方面受气。 “放肆！只要能看的好病，那就是大夫，就算要发布医师证书，也应该有其他大夫来判断此人水平，什么时候轮到官府评价了？” “来人啊，传本宫命令，本宫聘请城中所有大夫前来治病，凡是能为他人治病疗伤的，每天可以拿到三百文钱。” 他又回头朝着还在不远处发呆的王明安质问道：“总督大人，本宫的命令，你没有意见吧？” “你……” 王明安被气得脸色铁青，可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楚嬴，更不用说楚嬴身后还有那么多百姓撑腰，就算他是南海总督，一旦激起民愤，也不会有好下场。 “殿下，庸医害人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吧？若殿下执意而为，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殿下的名声可就臭了，还请殿下三思。” 他眯着眸子，冷冷说道。 “你在威胁本宫？” 楚嬴丝毫不以为惧，他当然知道王明安可以在这里面做些手脚，只要安排几个亲信前来，在给人看病的时候做点手脚，一旦有人出事，百姓们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楚嬴头上。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对这些外伤的了解，就算在前世的医疗体系里，楚嬴也能算半个专家，更是不知道远超这个时代的医学多少年。 “本宫既然话说出来，便不会改变。”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就算是王明安也感到心头一惊，不敢再多说话，只能对身边的几名士兵喝到：“听到没有，还不快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身材壮实的大汉就走了出来：“殿下，草民家中曾三代行医，只因没拿到行医证书，才没能开设医馆，若殿下信任草民，草民可以分文不取，只为给乡亲们疗伤。” “殿下，王大夫平日里虽然不给人开药，可谁要是有个大病小痛，只需问他，就能问来治病之法。” “殿下，王大夫的实力我们可都是任何的，还请殿下恩准！” 随着大汉毛遂自荐，也有不少人出来帮他说话。 楚嬴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无妨，为民做事，该给的钱本宫一分都不会少，但所有人行医之时，本宫都要在一旁亲自监督。” “一切由殿下做主，” 大汉面露喜色，连忙答应。 对他来说，能不能赚钱并不重要，如果能让人承认他大夫的身份，那他也不算愧对先祖了。 见到这王大夫得到了楚嬴的认可，人群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主动走了出来。 “殿下，草民也曾是乡里的大夫，还请殿下给草民一个机会，一展身手！” 王明安看着这一幕，眼里的寒芒更盛，照这个势头下去，楚嬴在南海城的威望早晚会超过他。 等到那时，他再想从百姓们身上捞好处，可就难了。 …… 除了这些毛遂自荐的医生之外，王明安又从城中找来了十几名大夫。 在楚嬴的安排下，不少没有受伤的百姓在营地里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医馆，将所有受了伤的百姓全都转移进去，接受大夫的治疗。 楚嬴背着手从人群中走过，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可对楚嬴来说，这种味道却并不让他感到不适，反而更加的兴奋。 他前世曾执行过许多秘密任务，也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对于鲜血的味道，他早已不能更熟悉了。 就在这时，楚嬴的脚步突然停下，站在一个穿着精致白袍的大夫身后。 那大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要起身给楚嬴行礼，却被楚嬴按住：“继续疗伤，本宫只是看看。” “殿下……” 那大夫还想说点什么，却听见楚嬴的声音冰冷下来：“本宫说让你继续疗伤，你听不懂么？” “是……” 大夫额头上直冒冷汗，继续将手边的几种药材混合在一起，打算做成敷料，给伤员包扎。 临时医馆里，不少大夫见到这一幕，也都愣了一下，诡异看向楚嬴。 其中有人眉头微蹙，他们本以为在楚嬴面前能得到尊重，却没想到楚嬴竟然对他们这么粗鲁。 但也有人朝着被楚嬴重点关照的大夫看去，毕竟楚嬴可不是会仗势欺人的性格，多半是那大夫有什么问题。 在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那大夫只感到浑身紧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给伤员上药。 可还没等他动手，就听到楚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做的药材，当真能用来敷伤口么？” 声音中满是杀机，令人只感到如坠冰窟。 其余大夫更是眉头一挑，明白了什么。 “殿下，这乃是本宫祖传的秘方，对于刀剑伤有奇效，殿下没见过也正常。” 他还想解释，却被楚嬴一脚踹飞出去。 “放你娘的屁，这几位药材都是活血化瘀的药材，其中更有一味药材有轻微毒素，如果只是跌打扭伤，还能靠着毒性刺激加快恢复，可直接敷到伤口上，最多一夜功夫，伤口就会溃烂不止。” “你再给本公说一句，你这是用来治疗刀剑伤的秘方？” 楚嬴缓缓走向被踹飞的大夫，那人瞬间脸色苍白，因为楚嬴刚才所说的，一字不差。 原本正在被疗伤的汉子也瞳孔骤然紧缩，就算他并不怕死，可也不想让自己遭这样得罪。 “说，谁让你那么做的？” 还不等大夫起身，楚嬴就一脚踩在他胸膛上，沉声问道。 “南海城的医馆要价都高的惊人，就算如今给殿下做活有些收入，可如果去医馆里疗伤，少说也要划掉一个月的工钱，我们哪里负担得起啊？” 一个老人唉声叹气的说道，还不忘抱怨两声：“其实早年的时候，南海城的医馆还没有这么昂贵，可那些要价便宜的医馆三天两头就会被人找茬，也都被排挤的开不下去了。如今城里还开着的医馆，哪个的背后没有点背景，又哪里是我们这些穷人看得起的？” 第910章 击鼓鸣冤 那大夫被楚嬴散发出的气势震慑，浑身颤抖如同筛糠，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嬴声音愈发冰寒，居高临下冷冷看去，见他还不交代，脚下猛一用力怒喝道：“说不说？” 隐约之间甚至能听见他胸口骨头折断的声音。 “殿下，这位李大夫平日里待人也算和蔼，不过是一点小错，还请殿下饶他一命吧。” 一个躺在床上的老汉颤颤巍巍起身，想要为楚嬴脚下的大夫求情。 看得出来，这位李大夫还是很有人缘的。 在老汉开口之后，陆续也有其他人为他说话。 “殿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大夫一时间过了头固然该死，还望殿下看在他平日里广大善心为人看病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殿下就饶了他吧。” 几十个大概是之前受到李大夫照顾过的百姓纷纷起身，为李大夫求情。 面对众人的目光，楚嬴却始终不为所动，目光一直落在李大夫的身上。 被楚嬴踩在脚下的李大夫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在他看来，就算楚嬴是皇子，也不可能顶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杀了他。 只是，楚嬴真的会饶了他么？ “一时失误？呵！” 楚嬴冷笑一声，怒视着跟前那些百姓，沉声问道：“如果一味药方里用错了药，尚且有情可原，如果只是用错了药方，也可以说他糊涂了，可如果一个人收了别人的钱，专程下药，你们觉得她还有原谅的必要吗？” 楚嬴字字如针，刀刀见血，每一句话说完，脚下的李大夫身子都会猛烈颤抖一下。 “殿下，你不要污蔑好人，老朽虽然贫穷，却有气节，又怎会为了钱去陷害殿下？” 他还想狡辩，可楚嬴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在这一刻之前，他心中还不敢确定李大夫是否确有其罪，可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楚嬴心中就已经给李大夫判了死刑。 李大夫也霎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巴。 “呵呵，本宫可没说你陷害的是我吧？” 楚嬴弯下身来，一把掀开李大夫身上长袍，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之后分明能清楚看见，里面有一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李大夫，既然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你能否告诉本宫，这些银票又是怎么回事？” 他将银票摊开，在众人眼前挥了挥。 这一刻，李大夫的脸上满是绝望和骇然，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叠银票被拿出来的这一瞬间，他之前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伪装，都变得是那么可笑。 他眼底的喜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绝望以及疯狂。 “这是谁的银票？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是谁的银票，是谁把这些钱放我口袋里的？” 可任凭他再怎么歇斯底里，刚才还在给他求情的那些百姓们，也已经愣住。 许久之后，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李大夫，殿下所说的是真的？” “李大夫，为什么？” “李大夫，殿下待我们恩重如山，你却为何如此对殿下？” 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楚嬴会说李大夫是在陷害他。 之前王明安声称，没有看病资格的大夫都是庸医，只会害死无辜的人，而这李大夫便是其中之一。 一旦他对百姓们用了错的药方，就证明了王明安说的没错，那楚嬴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楚嬴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银票，点了一下数笑道：“竟然足足有一千两银子，这王明安出手倒是阔绰。” “如果你愿意供认你的罪行，本宫可以给你的家眷十倍于这个数的银两，或者由本宫来公布你的罪行，到时你的家眷会落个什么名声，我想你自己心中也很清楚。” 李大夫顿时愣住。 十倍，那可是一万两银子。 就算他的妻儿老小在南海城丢了名声，有了这笔钱，也完全可以远走他乡，过上富裕的日子。 可若是继续留在南海城，会是什么下场… 李大夫打了个冷战，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应了过来：“殿下竟然也会医术，难怪会反对总督的说法。” 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在场百姓。 他们的目光变得愈发狂热，神情激动，欢呼出声：“大殿下！！大殿下！！！” 楚嬴缓缓松开脚掌，李大夫只感到身上的压力骤轻，可精神上的压力，依旧重于泰山。 “李大夫，想好要如何选择了么？” 楚嬴声音缓缓响起，就如同一道催命符一般。 李大夫咽了咽口水，缓缓起身，然后跪下，声音沙哑道：“罪民李某，甘愿认罪。” …… 南海城知府衙门。 “总督大人这一招离间之计当真妙哉，一旦那帮子愚民发现他们追随的大殿下不仅不能帮到他们，还会害死他们，他们肯定会迷途知返。” 李寒山一脸谄媚的对王明安拍着马屁。 王明安显然也很是受用，咧嘴一笑道：“那是自然，这不过是一点简单的驭人之术罢了，算不了什么。” “等明日一早，那些伤口溃烂，死相凄惨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南海城街头，到时我倒想看看，这位大殿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王明安的笑容愈发张狂，得意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衙门之外的鸣冤鼓突然响了起来，李寒山和王明安的脸色同时一变，都皱起了眉头。 “奇怪，那混账不是给本官说，那些药至少要一夜的功夫才会发作，难道这么快就有反应了？” 他心中暗暗猜测，药效明天发作是最好的时机，任谁都不会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若是今天发作，反而有可能对他不利。 但鸣冤鼓已经敲响，他自然也不得不现身。 “总督大人？” 李寒山看了一眼王明安，询问他该如何处置，王明安扬了扬手，沉声道：“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到时随机应变就是。” 衙门的捕头也在这时恭敬来到后堂：“大人，门外有一群人正在击鼓，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在南边平遥县和拦水县，大殿下工地上干活的百姓。” 第911章 彻底翻脸 “堂下何人，为何击响鸣冤鼓啊？” 南海城知府衙门，李寒山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下。 门外跪着一片百姓。 百姓们对视一眼，一个虽然穿着俭朴，却文质彬彬，颇有书生气质的青年起身上前，朗声道：“草民平遥县溪口村居民陈安志，状告南海城总督王明安，勾结溪口村李大夫，暗中下药，谋财害命，还请大人明查。” “草民身后有平遥县百姓七百三十一人，拦水县百姓七百八十八人，皆与草民同案，还望大人明查！！” 陈安志本是溪口村一个富户人家的公子，父亲本是村里的粮商，但性格乐善好施，从不与人相争，所以在村里德高望重，受人爱戴。 而陈安志年少便立志要入仕途，为百姓谋福，所以自幼饱读诗书。 可在陈安志十五岁那年，王明安要挟陈父抬高粮价被拒，恼羞成怒之下使了个美人计，让一名女子色诱陈父，随后告他犯下奸淫邪秽之罪。 陈父最终被没收田产，饮愤而终，陈家业就此没落。 虽然谁都知道陈家是冤枉的，可也没人有胆量，更没人有能力为他申冤。 至于陈安志，虽然之后也有村里百姓筹钱供他去参加科考，却最终名落孙山，从此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却没想遇到了楚嬴，让他如同见到曙光。 在李大夫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更是挺身而出，便是拼着豁出性命，也要为百姓申冤，指出王明安的罪行。 李寒山自然知道陈安志和王明安之间的恩怨，听完之后眉头紧锁，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大胆！！空口白牙，胡说八道，总督大人高风亮节，清明精干，又怎会作出这般昏聩之事？” “陈安志，本官知道你对当年你父亲之事还怀恨在心，本官今日敬你是个人才，不取你性命，你若在胡说八道，可别怪本官不轻饶你。” 李寒山背后冷汗都出来了，王明安的计划他一清二楚，本以为这些愚民肯定看不透其中玄机，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人戳穿，让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吧这些人打发走，然后将此事汇报给王明安，再商量对策。 李寒山对着陈安志一顿呵斥之后，就要起身退堂，却突然听到大堂之外一个清冷声音响起：“李大人身为百姓父母官，有人告状，却如此含糊不清，恐怕不太妥吧？” 楚嬴背着双手，眸子微眯从门外进来，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李寒山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不光是惧怕楚嬴，更因为在楚嬴身后，站着面如死狗的李大夫。 虽然李大夫还不曾开口，可光是看到他的表情，他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开脱，就听见楚嬴继续道：“李大人，这位李大夫可是已经交代的清清楚楚，总督大人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见面地点就在城中酒楼，说不定城中还有不少证人，大人总不会说这是本宫安排的吧？” 李寒山眉头紧锁，王明安和李大夫交易的时候，虽然并没有亲自现身，但做事的人也是王明安的心腹，肯定有人能认出来。 这种时候再去狡辩，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在楚嬴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总不能去吧王明安喊出来吧？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大堂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紧跟着王明安从门外走了进来，在楚嬴跟前恭敬弯腰。 “殿下，我手下主簿赵祥曾在平遥县征收赋税时被人辱骂，因此怀恨在心，昨日挪用公款一千两，要害死平遥县百姓，本官现在正在调查此事。” “就在刚才，本官已经命人去将他缉拿归案，等人到了之后，就交给殿下处置吧。” 王明安短短两句话，就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那一脸沉痛模样，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恐怕当真就要信了。 楚嬴心头一颤，朝着王明安看去，就见到他挑衅一般看了自己一眼。 紧跟着，公堂门外就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慌张来到王明安跟前，恭敬道：“大人，不好了！” “刚才我带人去赵祥家中，只看到赵祥一封遗书，还有赵祥的遗体。” 与此同时，门外几名捕快抬着一具担架走了进来，担架上放着一具尸体，上面蒙着白布。 王明安只是将白布掀开，瞥了一眼，便冷笑道：“这不过是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随后又看向陈安志道：“陈公子记性倒是不错，可惜就是不能明辨是非，若你愿意弃暗投明，到本官手下做事，本官正好缺个主簿，也可不计前嫌让陈公子来担任。” “我呸，你这老贼！！” 陈安志被气得七窍生烟，脸色惨白，他也没想到王明安动作竟然这么迅速，更让他愤怒的是，因为工地的事情，竟然又死了一个人。 楚嬴眉头轻挑，这王明安的气焰未免太过嚣张，不光挑衅自己，还当面拉拢自己的人，分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但他却并不介意，只是淡淡笑道：“总督大人，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望大人心里有数才是。” 两人初次交锋，竟然谁也没占到便宜，倒是让楚嬴出乎意料。 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顺城那种场面，再面对王明安，早已能镇定自若：“王大人，本宫今日前来，所为两件事情，其一就是李大夫的案子，这其二么，便是南海城的安防。” 他猛一睁眼，沉声道：“从今日开始，本宫不希望再看到南海城发生任何类似于山越族进犯的事情，如果身为南海城总督，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本宫不介意代大人出力。” 这一刻，从楚嬴初到南海城就开始交锋的两人，终于彻底撕破脸皮。 把南海城安防交给楚嬴，就等于交出兵权，那可是他最大的保命符。 王明安就算再怎么诡计多端，可在绝对的身份差距面前，也不敢再继续反驳，只能面色铁青，咬紧牙关，对着楚嬴鞠了个躬：“下官，遵命。” 第912章 攻守异位 李寒山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王明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场交锋最终是以王明安的认错结束。 堂下百姓们的议论纷纷，更是让他感到心烦意燥。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再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赵祥为了报复平遥县百姓，暗中勾结李姓大夫下毒，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人赃并获，无需多言。” “按照楚国律法，谋财害命者，从者当杖二十，流放百里。” 李寒山冷冷说出了对李大夫的惩罚，李大夫早已是面色苍白，可到底保住了一条性命，他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能咬紧牙关，冷哼道：“草民甘愿认罚。” 这一场轰动南海城的案子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连带着南海城许多百姓都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认为楚嬴行事不够雷厉风行，但也有人认为楚嬴能让王明安甘愿认错，已经殊为不易。 但这倒没有影响楚嬴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地位，毕竟在楚嬴之前，还从没有人如此关心他们的性命。 …… “混账！！！王八蛋！！！” 总督府内传来王明安暴跳如雷的声音，李寒山站在远处，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看着总督府刚换上的新家具又被王明安一顿肆虐。 许久之后，王明安终于平静下来，深吸口气，向李寒山问道：“李大人，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大人智慧通天，竟然在大皇子发难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应对之策，如此神机妙算，下官佩服。” 一顿马屁让王明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他摇了摇头，道：“非也，这大皇子比本宫想的还不简单，绝非泛泛之辈。” 虽然明面上，楚嬴主动发难，什么也没得到，可王明安却为此付出了一个心腹的代价，可楚嬴什么代价都不需要，又怎么能算得上胜利？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楚嬴已经在南海城百姓们心中竖起威望，难道我们就任由他这么日渐壮大下去么？” 李寒山面带忧虑，他们在百姓们心中是什么名声，他们自己也清楚得很，自然不指望能和楚嬴争抢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 但让他感到最为头疼的是，他们在楚嬴身上并没有发现弱点。 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偏好，也会因为这些偏好留下一些把柄，如果不被人发现也就罢了，可以单被人发现，那就可能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过去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江湖鹰犬，王明安都是用这一招来控制他们，可是在楚嬴身上，王明安却半点找不到对付他的办法。 楚嬴并不贪财，也不好色，更不在意虚名，要做的只有为百姓谋福祉。 这样一个毫无弱点和欲望的人，想要对付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不急，等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到来吧，我就不信在御史大人面前，他还敢如此嚣张。” 之前朝廷已经有消息传回，楚皇在听说了楚嬴在南海城的事迹之后，果不其然对此生出疑心，并派人来到南海城协助楚嬴。 不过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明面上说的协助，恐怕应该用监视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李寒山闻言也松了口气，顿时喜道：“大人，既然有御史大人要来，那我们还有何惧？就算那楚嬴再有能耐，我不信他还能和陛下派来的人作对。” …… 楚嬴自然不知道王明安等人的打算，离开知府衙门之后，他就安排李海和秦兮月去安抚百姓们的情绪，秦兮月虽然在河洛商盟里展现出来的是一副女强人的形象，但在百姓们面前，却十分的温顺贤淑。 临时医馆里的伤员大都已经接受了治疗，敷上草药打上绷带之后，开始养伤。 虽然楚嬴从没有在外人面前隐瞒过自己个秦兮月的关系，但秦兮月并不恃宠而骄，而是对百姓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秦姑娘，你真是好人啊。” “大殿下能娶秦姑娘当妃子，当真是福气啊。” 一个正在照顾自家丈夫的农妇凑近了秦兮月，压低了声音道：“秦姑娘，之前南海城还来了不少皇子，依我看呐，都不如大皇子，当今陛下真是糊涂，为何不将大皇子立为太子。” “闭嘴！！” 农妇的丈夫连忙怒斥一声：“你这傻婆娘，谁允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家的事情绝不允许别人妄加评论，这农妇说的话如果被有心人听见，天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一旁却有人接过话茬道：“倒是希望日后大殿下封王之时，能把南海城变成他的封地，有大殿下这样的王爷，我们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从始至终，秦兮月都只是一言不发，但心中却在冷笑。 就算当今楚皇，也根本没资格和楚嬴相提并论。 在刚认识楚嬴的时候，秦兮月只以为楚嬴是个能力出众的王爷，随着接触越多，他逐渐意识到，楚嬴真正想要的，分明是这片天下。 而如今的他更是再不会有丝毫掩饰，他在深宫里蛰伏了十几年，如今也是时候漏出爪牙，一飞冲天了。 李海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对秦兮月说道：“秦姑娘，殿下请你去陈公子家一趟，一同商议明日攻打山越族之事。” 他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压低声音，周围的百姓们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顿时激动了起来：“殿下又要攻打山越族了么？” “太好了！！！殿下要为我们报仇了。” 山越族的恐惧笼罩在他们头上已经十几年的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提到山越族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秦姑娘，你放心去就是，这医馆里有我们看守，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几名大夫见到秦兮月看向躺在床上的伤员，面露担忧，连忙拍着胸脯，生怕耽误了要事。 看着百姓们狂热而又期待的目光，秦兮月知道，从今日楚嬴在衙门和王明安翻脸之后，整个南海城百姓们的心，都和他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第913章 平遥县令 陈安志的家位于溪口村中央，虽然陈家已经没落，但在抄家的时候，还是把陈家的院子留了下来，让陈安志不至于无家可归。 从院子大门上斑驳的红漆，已经积灰的几座石狮子，还能隐约看得出陈家当年的辉煌，不过物是人非，院里原本应该种着各种奇花异草的花园里已经长满了杂草。 等楚嬴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除了陈安志以外，还看到了另外一名青年，青年面如冠玉，但在这个世人都讲究发型一丝不苟的年代，却顶着一头凌乱头发。 更让楚嬴感觉不对的是，陈安志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正带着几分质疑，而那名青年的嘴脸，却噙着一抹笑意。 楚嬴眉头微凝，有些不满问道：“这位是？” 他之所以攻打山越族之前，要和陈安志见面，是跟他有事商量，陈安志却喊了外人，当然让楚嬴不满。 还没等陈安志介绍，青年就已经站起身来，笑到：“平遥县县令张慎行，见过殿下。” “你就是张慎行？” 这一次，反而轮到楚嬴吃惊了，他早就听说过张慎行这个名字，也想过要和这位师从陈渊的才子见上一面，但一直都没机会。 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了面。 张慎行丝毫不因为楚嬴知道他的名字感到惊讶，看向楚嬴的时候，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反而率先问到：“殿下，如果下官猜得没错，殿下和山越族早已经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吧？” 话音刚落，楚嬴只感到心头一惊，面色霎时间变得凝重起来。 楚嬴身后，李海猛然跨出一步，腰间长剑挥出，直取张慎行咽喉。 冒着寒气的长剑在距离张慎行咽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楚嬴和山越族之间的事情，只有炎煌卫的人知道，如今却有外人得知，保不齐是炎煌卫里出了内奸。 在抓到内奸之前，他绝不能让张慎行走漏更多的消息。 张慎行却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长剑剑身，李海握剑的力道何等强大，这张慎行竟然没有丝毫阻力，就将长剑推开，一脸无辜道：“这位将军不要吓唬我，在下素来胆小怕事，你在吓我，可是会出人命的。” 这一瞬间，李海只感觉张慎行身上流露出一股杀气，仿佛他口中所说的出人命，并不是指张慎行会被吓死，而是李海会死在他手中。 楚嬴和张慎行四目相对，缓缓道：“你说的没错，山越族如今已臣服本宫，算得上是本宫的手下。” 陈安志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楚嬴的目光中，神情复杂，其中充满了愤怒、质疑、茫然、挣扎的神色，好一阵后，终于沉声质问道：“殿下，你为何？” “为何要与贼人为伍，为何要欺骗你们是么？” 楚嬴对陈安志的反应并不意外，轻笑道：“难道南海城落魄只如今的地步，罪魁祸首是山越族么？” 陈安志顿时一愣，但旋即眼前一亮：“殿下的意思是，南海城的贪官？” “悟性不错。” 楚嬴点了点头：“山越族被赶出南海城，无家可归，居无定所，为了求生做谋反之事，实属无奈” “可他们如今的下场是拜谁所赐，陈公子心里也清楚得很吧？山越族本就无罪，南海城百姓更没有过错，可如今两家不仅成了死敌，日子也比从前一落千丈，那究竟是谁捞了好处呢？” 楚嬴并没有点破，但从陈安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答案。 不过楚嬴可没忘记，在场的人还有一个张慎行，他转头看去，发现对方也同样在看着自己，冷声问道：“敢问张县令是如何知道本宫与山越族的事？” 在见到张慎行之前，楚嬴就知道，这是个跟他老师陈渊行事风格截然不同的人，陈渊刻板教条，一丝不苟，可张慎行却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在听到张慎行那一番话之后，楚嬴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和自己一样，也跟山越族有联系。 不过张慎行摇了摇头，解释道：“殿下第一次与山越族交战，下官就在远处观看，见到两方交手到最后都没有伤亡时，就产生了这个念头。” “在殿下得知工地遭到袭击之后，第一反应是询问南海城周围是否有其他山贼的时候，下官就能肯定，殿下定然对山越族有所了解。” 这一次，楚嬴终于认真看了一眼张慎行，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洞察力竟然如此细致入微，的确不是常人。 而且从他刚才和李海交锋的情况来看，他的实力也并不弱。 如此年轻有为，文武双全的人，如果控制不住，肯定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 心想至此，他眼底也闪过一抹杀气。 张慎行就如同看穿了楚嬴心思一般，连忙道：“殿下无需多虑，下官今日所言，不过是一分投名状，若殿下不弃，下官愿追随殿下，效犬马之劳！” 他单膝跪地，恭敬对楚嬴说道。 “殿下在顺城与吴狼、关道山交手，以及治理百姓，训练炎煌卫，每一件事都足以传为佳话。” “下官可以肯定，殿下就是下官一直想要的明君，殿下未来要走的路，没有下官陪同，可没那么好走啊！” 两人再次对视，这一次，楚嬴从他眼里看出了浓浓笑意。 “下官手中，还有王明安的罪行线索。” 如果说之前的每一句话，都是张慎行在展示自己的能力，那这最后一句，则是他用来和楚嬴交易的筹码。 楚嬴终于笑了起来：“张县令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本宫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既然做了本宫的人，那本宫也同样送你一份礼物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这是他在之前就已经写好的计划，原本打算亲自执行，如今既然遇见了张慎行，她自然也不介意送他一份政绩。 当然，这也同样是对他的一份考验。 等秦兮月赶来的时候，张慎行已经看完了那一份清单，而秦兮月收到的命令也只有一个。 全力辅助张慎行。 第914章 新式生产 楚嬴并不知道，他在初见张慎行时候随手送给他的一份政绩，让这个位于楚国边陲的小城市在极端的时间里，在某个行当里跻身一跃，成了天下第一。 等楚嬴离开之后，陈安志依旧面带茫然之色，不解朝着张慎行看去，他和这位几年前才来到南海城的县令是难得的好友，其中缘由也是因为两人在绝大多数事情，尤其是家国之事中，都能有相同的看法。 但这一次，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张慎行的心思。 “张兄…” 陈安志张了张嘴，感觉心中有无数问题，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见到他困惑的模样，张慎行哈哈笑道：“陈兄是否想问，那殿下为何欺骗我们，而我又为何要相信殿下？” 他旋即摇了摇头道：“陈兄并非庙堂中人，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这大殿下的做法，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拉拢所有可以拉拢的敌人，一起对付同一个人，我此前就对这位楚国大皇子的事迹就有所耳闻，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陈安志诡异看了一眼张慎行，能让他给出这么高评价的人并不多，难道这大皇子当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 南海城南郊，南海纺织厂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 这座工厂占地面积超过两万平方米，足以容纳一万人在这里工作，一旦建成，将会是整个楚国最大的工厂，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秦兮月，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工厂。 “妾身已经愈发期待见到殿下所说的那些时装了呢。” 秦兮月嘴角带笑，楚嬴之前给他看的那些时装设计图，每一件都足以让她感到万分期待。 楚嬴哈哈大笑道：“别急，等工厂叫起来之后，本宫自然会专程给你设计一件。” “怕不是殿下身边的每个女子，殿下都要给他们赠送一件吧？” 面对秦兮月赤裸裸的责问，楚嬴也不介意，只是哈哈一笑道：“本宫向来比较博爱，秦姑娘又不是不知道。” 秦兮月不满哼了一声，但也知道楚嬴这样的男子，绝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独占的，只是嘀咕道：“殿下莫要有朝一日把妾身忘记了就好。” 闲聊之余，楚嬴看着那片工地，一脸感慨地说到：“一旦这座工厂建成，那将会是整个楚国最大的纺织厂了。” 这话却让秦兮月，嫣然一笑道：“殿下这么说也太小看楚国其他的商户了吧？” “光是妾身知道的，在京城一带，就有十几家比殿下这工厂规模更大的地方，殿下这番话未免有些自大了，” 虽然秦兮月对战争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可要说到做生意，那可就是她的老本行了。 但楚嬴却一脸神秘的笑笑，道：“非也，楚国各地的生产规模，本宫就算不清楚具体情况，也知道大概得数据，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但这楚国的生产方式在本宫看来，未免有些太落后了，等到工厂建起来之后，本宫将会推行一套史无前例的生产方式。” 见到秦兮月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楚嬴却并未直接告诉他答案。 倒不是他非要故弄玄虚，而是因为他心中所想的内容，和这个时代的生产方式相比，实在差了太多。 经历过工业革命那个时代之后，楚嬴早已经见过了无数能碾压手工生产的方式，哪怕只是从其中拿出一种简单的成果，也足以让这个时代的生产速度在极短的时间里提升数倍。 见到楚嬴不肯说，秦兮月虽然心中好奇，但也并没有多问。 就在这时，工地里突然传来一阵敲钟的声音，那是每天到了饭点时候都会响起的声音，正在工地上工作的百姓们见状，连忙起身，朝着食堂的方向跑去。 不过等他们来到食堂的时候却发现，食堂门口竟然站着一道人影。 “殿下怎么在这里？” “难道殿下今天也要在这里吃饭吗？” “你在胡说什么？殿下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吃这些饭菜？凭殿下的身份，肯定吃的是山珍海味。”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的是，楚嬴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正是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百姓们平日里吃的如何。 只是当楚嬴见到这些百姓们的模样之后，却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你们身上这么脏兮兮的，难道就打算这么吃饭了？” 这些百姓们的身上沾满了泥污，手上更是十分肮脏。 百姓们闻言，都情不自禁一愣，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殿下，我们每天都是这样的啊。” “殿下，俗话说得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让殿下看笑话了。” 众人咧嘴一笑，挠了挠头，对楚嬴憨笑道。 可平日里在他们面前一向和蔼可亲的楚嬴这一次却陡然面色一沉，怒和道：“你们都疯了吗？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手上沾染的这些污垢里面，隐藏着无数病菌，一旦吃进嘴里，万一生病，谁给你们看病？” 百姓们被楚嬴一声怒喝，只感到一脸茫然。 楚嬴眉头皱的更紧，怒喝道：“来人，立刻去给我烧一锅开水，所有人把手给我洗干净之后，才能吃饭。” “不光是今天，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洗过手之后，才能吃饭。” 他说完又转过身去，见到百姓们都茫然看着自己，便继续说道：“我想问一下各位有没有想过，一块馒头放在那里，为何会凭空长出霉斑？” “这…” 百姓们都被这个问题问的一脸茫然，他们怎么会知道馒头上的霉斑是怎么长出来的？ 见到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楚嬴这才继续道：“因为在我们身边，生活着无数细小的生物，他们小到用肉眼几乎看不见，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不吃不喝。” “馒头上的霉斑，就是一种名叫霉菌的东西吃掉了馒头，变得越来越多，最终数量多到了可以用肉眼看得见的程度。” “难道诸位就能保证，你们手上没有这些东西？” 第915章 钦差蒋合 百姓们闻言，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朝着楚嬴看去。 虽然楚嬴口中所说的什么微生物，他们听不懂，但他们也大概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馒头发霉是因为一种叫霉菌的东西，这种东西聚集在一起会越来越多，而且在他们手上就有。 有脑补能力强的人已经反应过来，顿时惊恐问道：“殿下的意思莫非是，我们如果把霉菌吃进肚子里，我们的肚子也会一起发霉？” 这个说法让楚嬴感到有些好笑，但他还是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不过更加详细的内容，本宫日后会在南海学堂里讲述。” “南海学堂？” 百姓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感到一脸茫然。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角度，咧嘴笑道：“没错，南海学堂。” “等到工厂建成之后，本宫将会再南海修建学堂，供南海所有的孩子们免费上学，并且本宫修建的学堂可不是教授四书五经这种空泛无用的东西，而是传授各位科学知识。” 这是他很早就有了的念头，虽然凭借他脑袋里装着的知识，就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人，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就算累死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而且对南海百姓来说，四书五经里讲的各种道理就算在有用，对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来说，也无济于事。 可如果能学会现代化的科学体系，就能解决温饱，创造财富，这才是南海百姓们最需要的东西。 百姓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科学这个名词，都好奇问道：“殿下，那科学是什么东西？” “科学啊，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学问，而且和四书五经不同的是，学好了科学，就肯定能吃饱饭，能过上好日子。” 百姓们听着楚嬴的描述，都情不自禁眼前一亮，纷纷兴奋问道：“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本宫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楚嬴回答道：“不过学堂也不是现在就可以开始建设，所以各位加把劲干吧，等到工厂建成之后，就可以开始建设学堂了。” “是，殿下！！” …… 南海总督府，王明安现在的心情万分激动。 在和楚嬴数次斗法都没能占到便宜之后，他一直期待的救星终于来了。 一辆马车在总督府门外缓缓停下，紧跟着，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虽然还看不到马车里的景象，但已经能看到，马车分明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足以说明坐在马车里的主人体重绝对不轻。 帘子缓缓拉开，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再两名士兵的搀扶下，才艰难的下了马车。 王明安和李寒山两人站在总督府的门口，一脸恭敬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等到对方站稳之后，这才连忙道：“南海城总督王明安，南海城知府李寒山，参见钦差大人。” 庞大身影终于漏出了真面目，是个皮肤黝黑，面容狰狞的胖子。 看到他的第一瞬间，王明安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词语，就是野猪。 不过他当然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快步上前，来到钦差蒋合的面前，恭敬拱了拱手。 蒋合摆了摆手，迈着步子往总督府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太子殿下已经跟本官说了，那楚嬴再南海城里为非作歹，闹得百姓们民不聊生，本官如今既然来到南海城，自然不能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理。” “先带本官吃过午饭，等晚些时候，本官要亲自去见见大皇子在什么地方。” 蒋合行走之间，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声音更是洪亮如钟。 王明安跟李寒山对视一眼，顿时面露狂喜之色。 他们原本还在头疼，应该怎么和这位钦差大人开口，去对付楚嬴。 现在看来，甚至不需要他们说话，这位钦差大臣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两人连忙跟了上去，屁颠屁颠的说道：“大人，下官已经在府上给大人准备好了接风宴，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王明安一边说着，一边走在前面领路。 可他没想到的是，蒋合突然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又继续对着王明安说道：“本官从京城一路赶来，路途劳顿，加上还有许多东西没准备好，现在恐怕不便行事。” 他说着，还若有若无的对着王明安搓了搓手，看的王明安火冒三丈。 这些从京城来的王八蛋，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但为了对付楚嬴，他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塞到蒋合手中，笑嘻嘻到：“大人既然来到南海城，自然不能受了委屈，可惜下官公务繁忙，许多事情没发为大人准备周全，这笔钱就当给大人添置各种所需物品的费用。” 蒋合不动声色把这张银票收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 楚嬴并不知道朝廷派了钦差的消息，所以中午在工地上给百姓们讲了一通大道理之后，就回到了原本的住处。 不过在回去之前，他给李海下大了一个新的命令：“将南海城中所有手艺精湛的铁匠都给本宫找来，本宫有要事让他们做。” “是。” 李海恭敬领命，转身离开。 楚嬴的脑袋里，则是在构思着关于南海城纺织厂的生产技术改进方案。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之后，南海纺织厂的工地上，一辆马车在工地外停下，一道人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在马车后面，王明安跟李寒山两人骑马紧随其后，这两人一个白胖一个黑瘦，虽然如今是秋天，可正午时分的温度同样不低，两人都热的满头冒汗，也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在场百姓们的关注，百姓们也顿时来了兴致，这王明安以前在南海城，从来都是只有让别人伺候他的份。 今天却轮到王明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显然不太正常。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那马车里究竟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紧跟着，一道长长的吆喝响了起来：“钦差大人到！！” 这突然的一嗓子，让在场所有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916章 镇压与屠杀 百姓们茫然看着这个跟野猪没什么区别的钦差大臣，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或许并不清楚钦差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也知道钦差是从京城里来的大官，他们招惹不起。 就在百姓们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看着蒋合的时候，王明安则是弓着腰来到蒋合身旁，搓着手笑意盈盈到：“大人，这里就是大皇子目前正在经营的工地，说是要修建什么楚国最大的纺织厂。” “哼。” 蒋合冷哼一声，目光从在场百姓们身上扫过，他是太子的心腹，但在官场上并不招人待见，因为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太子不方便出面的脏活累活，所以对这种事情自然手到擒来。 在离开京城出使南海城之前，太子就对他再三交代，他来到南海之后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茬。 不仅要找楚嬴的茬，还有楚嬴身边的所有人，凡是跟楚嬴有关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 从王明安的口中，蒋合已经得知，这些百姓们对楚嬴都万分推崇，这自然让他感到愈发不爽，眉头紧锁，沉声道：“本官乃是奉旨出行的钦差大臣，见到本官如同见到陛下，尔等刁民竟然敢不跪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王明安也紧随其后附和道：“对，你们为什么不跪下？” 他一把抓起距离他最近一名百姓的衣领，质问道：“怎么，莫非你是想造反？” “我……” 被抓住的是个身材干瘦的庄稼汉子，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这会儿也被王明安的质问吓得不轻，连忙解释道：“大人……大人冤枉啊，草民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就是钦差大臣！” “我去你大爷的，敢对大人不敬，就是找死！” 王明安一脚踹在他小腹上，踹的他连滚带爬。 其他百姓眉宇间也都露出一抹不悦之色，可谁也没有率先跪下。 他们可没有忘记，楚嬴曾对他们说过，这世上有资格让他们下跪的无非是天、地、君、亲、师，其他人就算有再高的地位，也不需要下跪。 眼前这钦差大臣虽然打的是皇帝的旗号，可在百姓眼里也并非楚皇，他们自然不肯下跪。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态度越坚硬，王明安的心情就更加兴奋，因为这就越能说明他们在楚嬴的带领下，已经生出了逆反之心。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有这个心思，并不重要，只要他们违逆了钦差大臣的意思，那就是罪大恶极。 不过王明安能想通这一点，李寒山却想不通。 他见到蒋合脸色铁青，心中也在担忧，万一因为这些刁民的无礼，让钦差大臣迁怒于他，岂不是无妄之灾？ 再看着百姓们倔强的模样，他忽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李寒山清了清嗓子，怒喝道：“尔等刁民，见到钦差大臣竟然还不下跪，莫不是想连累大殿下一起受罪？” 这一句话，立刻让人群骚动了起来。 原本还在咬着牙坚持的百姓们，都开始慌了。 他们不肯放弃尊严，可在他们心中，大殿下显然比尊严更加重要。 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一名百姓扑通跪了下去：“草民叩见钦差大臣！” 紧跟着，又有几人开始下跪。 可蒋合的表情，却变得更加阴沉。 这还是楚嬴没有现身，甚至只是他人借着楚嬴的名义威胁了一句，就比他的话还要管用，这岂不是说明，楚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比当今皇帝陛下还高？ 他顿时冷笑了起来：“哼，大胆刁民，我看你们分明是被那大皇子蛊惑了心智，蓄意谋反。” 他怒喝一声，对左右道道：“来人，给本官将他们拿下，本官今日倒想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 原本百姓们就心系楚嬴，才甘愿下跪，可这个京城里来的钦差大臣竟然一再拿楚嬴说事，原本就心怀怨气的百姓们更是火冒三丈。 人群中，一个胆子较大的庄稼汉子猛地起身，一脸正气凌然道：“不许你说大殿下，大殿下从没有谋反之心！” “哼，有没有谋反之心，岂是你们随口一说？” “尔等刁民就敢不敬本官，这大殿下不知暗地里有多猖狂，如今既然本官已经来了南海，定然要查明此事，绝不可让这等包藏祸心之辈继续横行无忌。” 可他却没想到的是，原本他只是为了立威的一番话，传到百姓们的耳朵里，却起了反效果。 人群中突然有人一跃而起，振臂高呼道：“兄弟们，今日绝不可让他在此污蔑殿下。” 话音落下，在场百姓们轰然起身，朝着蒋合冲杀过去。 “你们敢？” 蒋合被吓了一跳，但旋即回过神来，勃然大怒，对着左右护卫士兵怒喝道：“来人啊，给我上，将这群暴民统统给我镇压！！” 跟随蒋合一同到来的部队隶属于京城左骁卫的羽翼骑，这支部队建成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有外派任务的官员，本就是京城的精锐部队，只一出手，顿时如山河崩裂一般，排山倒海的朝着百姓冲了过去。 双方碰撞在一处，几乎在呼吸之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羽翼骑的战力何等强悍，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聚众成势，冲锋起来的时候还能吓唬到人，可在如狼似虎的羽翼骑面前，一触即溃。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被冲烂了阵型。 就算蒋合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这一幕的瞬间，也是心头一颤。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自己手边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打滚之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样的经历除了让他们的战斗力极为强悍之外，还让他们学会了另外一件事情。 只要上了战场，就只有你死我活两种可能。 或许在蒋合心中，他所说的镇压，只是让羽翼骑将百姓打退，可在这些士兵们的概念里，就是杀人。 屠刀举起落下，带起一片血花四溅。 百姓们被激起血性，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断的惨死在屠刀之下。 终于，原本数千人的百姓人数锐减一般，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终于感到了恐惧。 可是现在才开始退缩，却已经晚了。 第917章 血腥镇压 “停！都给我停下！” 蒋合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连忙出声喝止，却已经晚了。 羽翼骑大军就如同一台推土机一般，摧枯拉朽般将战场分割为数个部分，百姓们在羽翼骑的包围之下，即便再怎么竭力反抗，却也徒劳无功，只能任由羽翼骑士兵宰割。 不过，蒋合就算再傻也知道，如果自己真杀光了这些百姓，那就算是太子亲自出面，也保不住他。 事已至此，他眉头紧锁，沉声道：“来人啊，将这些暴民全都给本官抓起来，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 羽翼骑将领恭敬领命。 蒋合又转头瞥了一眼王明安，用带着威胁的声音对王明安道：“王大人，这些刁民在大皇子撺掇鼓动之下，意图造反，本官已经将他们系数镇压，你可知道？”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王明安管好自己的嘴。 不过这种说错半句话就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王明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 在短暂的片刻犹豫之后，他连连点头道：“今日之事全凭大人处置，下官不敢不从。” …… 平遥县的工地上，血污满地，放眼看去，触目惊心。 南城门外，两千名南海城士兵在楚嬴带领之下，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楚嬴昨日就答应了城中百姓，要领兵再征讨一次山越族，不过山越族一早就收到消息，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了两下，就开始撤退。 大军气势如虹，如果不是被楚嬴拦住，恐怕非得杀入山越族营地不可。 但这也正是楚嬴和洪进的计划，山越族逃进后山，南海城百姓自然不会再人心惶惶，而山越族也可以在后山安心开采硝石矿，王明安更没有机会再借着山越族的名头为非作歹，可谓是一举多得。 回去的路上，几名南海城将领一脸恭敬的跟在楚嬴身边，兴奋道：“殿下当真是用兵如神啊，我们还从没想过打仗能这么大。” “是啊，我们以前在南海城的军营中，处处被人嫌弃，甚至在面对山越族进犯的时候，从无战绩，如今跟着殿下，竟然能打得山越族节节败退，这简直时想都不敢想。” 他们神情激动，看向楚嬴的眼里，也充满了狂热。 楚嬴知道，这两千人的人心，已经彻底被他拉拢，别看他们都是王明安的手下，但楚嬴也一点不怀疑，如果有朝一日，他让这些士兵们出兵攻打王明安，他们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行军打仗，实力强大是一回事，最重要的还得是如何用兵。” 楚嬴侃侃而谈道：“所谓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家都能用心一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能啃下一块骨头来！” “好，殿下说得好！！” “从今往后，我们唯殿下马首是瞻！！” “唯殿下马首是瞻！！” 楚嬴一番话说的众人热血沸腾，纷纷振臂高呼。 “殿下，我们想去工地里看看，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还能去工地里帮下忙。” 几名士兵兴冲冲的问道，南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士兵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海城人士，自然也有亲人在楚嬴的工地上工作。 对此，楚嬴并没有拒绝。 他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兄弟们，看在今天凯旋而归的份上，本宫破例让你们加餐，等会儿到工地上之后，本宫让秦姑娘去买些肉菜，大家伙搭把手，一起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好不好！” “好！！” 一想到又好吃的，士兵们的兴致更加高涨，都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就在刚才，平遥县里才刚刚发生过一场悲剧。 平遥县工地上，四周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为了防止有消息走漏，王明安还让人吧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给抓了起来，关进南海城的大牢。 等楚嬴赶到工地的时候，只看到了满目疮痍，触目惊心的一幕。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呕！！” 这些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跟着楚嬴两次出兵，也都没有见血，这会儿只感到一阵反胃，不少人都当场吐了出来。 但在人群之中，也有一名士兵惊慌失措，猛地冲了出来，面色苍白。 “爹！！” 他一把搂住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双眼瞪得滚圆，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大喊。 虽然那具尸体身上布满了伤痕，但也依稀能认出样貌。 “爹！！你怎么了？爹你没事吧？” 虽然说是士兵，但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还是个少经世事的少年，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不少士兵也都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一时间，哀嚎声，怒吼声，痛哭声不绝于耳。 人群之外，楚嬴看着眼前这一幕，愣在了原地。 他牙关紧咬，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拳头握紧，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就在今天早上，这些百姓们还在歌颂他的功劳，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可在转瞬之间，他们就变成了一堆尸体 这样的场景，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平复心情。 “来人，给我搜！！” 他发出一声低吼，在他身后，几名炎煌卫士兵吓得身子一颤。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亲眼见过楚嬴暴怒的模样，能让楚嬴这般姿态，他现在心中恐怕早已经有了滔天杀意。 炎煌卫不敢出声，飞快四散开来，在四周搜集线索。 与此同时，这些消息也被他们传开，送到了李海、秦兮月等人的手中。 等李海和秦兮月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色铁青，如同一尊雕塑的楚嬴。 秦兮月只感到心头一紧，小心翼翼问道：“殿下？” 楚嬴动都没动一下，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查出结果了么？” 李海刚才已经了解过现场的情况，稍加犹豫后，还是分析到：“殿下，从哪些百姓们的表情能看出来，他们在死前的情绪十分激动。” “可在场却没有发现哪怕一具敌人的尸体，说明对方的实力十分强悍，可能是来自楚国之外的敌人。” 第918章 平叛还是栽赃 砰！ 楚嬴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本宫不要什么可能，本宫要你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即便是追随楚嬴这么长时间的炎煌卫，也是第一次见到楚嬴发这么大的火，都被吓得浑身紧绷，不敢出声。 楚嬴对百姓有多关爱，他们追随楚嬴的时间最久，自然最清楚不过。 如今南海城这么多百姓遇难，他又怎能轻易放过。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一行人走了进来，来到楚嬴跟前，恭敬道：“殿下，我们在工地上搜寻一番之后，果然发现了幸存之人。” 楚嬴闻言，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道：“什么？他在哪里，快带本宫去看。” 帐篷之外之外，楚嬴之前搭建的临时医馆里，正躺着一名中年男子。 男子满身血污，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是气若游丝。 在他身边围着不少士兵，都紧张的看着男子，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可是炎煌卫的士兵在工地上翻找了一整圈之后，才终于找到的一名幸存者。 军营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回过头去，才发现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并非他人，竟然正是楚嬴，连忙纷纷对着楚嬴行礼道：“殿下。” 楚嬴进门之后，就直奔病床旁边，见到病床周围围着的人之后，面色一沉，冷喝道：“都给我出去。” 重伤的病人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尤其是新鲜的空气，这么多人围在房间里，空气十分混浊，让人怎么能养伤？ 炎煌卫的士兵连忙退了出去，只留下楚嬴和李海两人。 楚嬴这才蹲下，来到汉子身旁，轻唤了一声，男子艰难睁开眼睛，见到是楚嬴之后，原本昏暗无神的目光突兀亮了一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此牵动身上伤口，龇牙咧嘴的又躺了下去。 “殿下…” 男子强忍着疼痛，轻喊了一声。 “你躺好就是，本宫只问你几个问题。” 楚嬴连忙制止了他，又继续问道：“今日这工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就在中午你离开之后，工地上来了个钦差大臣…” 男子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咬紧牙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给讲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楚嬴除了偶尔问几句细节，始终一语不发，可从他冷若冰窟的表情和紧握的拳头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十分激动。 “殿下要为我们报仇啊！！！” 男子说到最后，声音忽的变大，用力抓着楚嬴的手，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楚嬴眼眶通红，用力点了点头：“你放心，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宫也绝不会放过王明安。” 他忽然猛一起身，抬手对天，高声怒喝道：“苍天在上，我楚嬴在此发誓，纵使刀山火海，斧钺加身，我也定会让王明安、李寒山等人血债血偿，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李海虽然没有出声，可从他颤抖的嘴唇同样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激动。 躺在床上的汉子嘴唇剧烈的颤抖几下，终于展颜一笑，用沙哑的声音道：“好！好啊！！” “殿下的恩情，草民无以为报，只能来生为殿下当牛做马。” 他面色涨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里的光芒飞速黯淡下去，喉咙里似乎有痰来回进出一般，发出骇人的吼声，带着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路走好吧。” 楚嬴摸摸叹了口气，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再次抬头，脸上已经恢复到无喜无悲的模样。 虽然他此刻心中怒意滔天，但他更清楚的是，和愤怒比起来，现在更重要的是理智，只有在理智的状态下，他才能更好的想到办法对付王明安。 “殿下…” 李海站在王明安的身后，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海，传本宫命令，南海城先锋营的所有人，负责将工地里冤死的百姓尸体收敛，查清身份造册，并且集中在一起。” “另外让人去给城外炎煌卫的所有士兵送去消息，让他们将城外的所有军火全部带回城中，既然王明安敢对本宫动手，那本宫就让他见识一下本宫的手段。” 他的声音中毫无感情，可李海的脸上却流露出一阵惊恐神情。 哪怕这次跟着楚嬴来到南海城的炎煌卫只有一百五十人，那也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这一百五十人一起出动，将会有怎样的威力，他不敢想象。 …… 南海城总督府内，蒋合现在的心情也很紧张。 一口气杀了上千名百姓，就算他是钦差大臣，也不可能不放心上，一旦这件事情被传回京城，就算是太子也护不住他。 “大人，我已经让人将今日所有在场的幸存者全都抓了起来，绝不会有一个人走漏风声。” 府上的主位已经让给了蒋合，现在王明安只能坐在以往李寒山的位置上。 蒋合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够，这些人只要还活着，就有可能说漏嘴。” “你得找个借口想办法，让他们永远把嘴闭上。” 虽然蒋合知道这么做有些困难，毕竟被抓起来的百姓，也有一千多人。 可如果不把他们解决了，早晚有一天，他的事情会被败露，等到那时，他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王明安眉头紧锁，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一千多条人命，哪里是说杀就杀的？ 杀人倒是容易，只是杀了人之后，要怎么处理，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在这时，他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大人，有了！” “那楚嬴向来最在乎百姓，如果得知此事，肯定会想办法给百姓出头，到时我们将百姓们打为暴民，全部铲除，就算是陛下，也说不了什么。” 这句话让蒋合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妙啊，不仅如此，就连那大皇子，也可以一起除掉。” 以他的官位还接触不到太多皇室密辛，可他也知道楚皇对楚嬴并不喜欢，能借机除掉楚嬴的话，楚皇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能因此立功。 第919章 护卫营 蒋合越想越激动，如果这个计划当真能成功，不光他在南海城犯下的罪行全都能被掩盖，连带着还能在太子面前立下大功。 “这么说来，本官倒是希望这位大皇子快些来找麻烦了。” 他咧嘴一笑，原本忧心忡忡的心情，也瞬间变得轻松了下来。 总督府门外，一名士兵一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王明安正皱眉盯着自己，立马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咬牙对王明安道：“大人，不好了，刚才我在平遥县的工地外暗中盯梢，发现那大皇子竟然将他带来南海城的军队全都集结了起来，正要朝着总督府的方向杀来。” “什么？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王明安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连忙问道：“大皇子来到南海城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都没带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又有军队了？” 之前他没把楚嬴放在眼里，就是因为楚嬴手中没有兵权，虽然他之前将南海城营兵的先锋营两千人都交给了楚嬴，但那先锋营里的两千人都是什么臭鱼烂虾，他比谁都清楚。 就算当真和楚嬴翻脸，凭着他在南海城经营多年的底牌，也不会害怕楚嬴。 可现在却突然得知楚嬴手中还有一只军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惊疑不定问道：“你可知大皇子手里的军队有多少人数，是什么来头？” “这……属下不太清楚，不过我刚才已经命人去查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快有结果了。” 果然，话音未落，就见到门外有人快步走了进来，同样是总督府护卫营的士兵，进门之后便恭敬跪地汇报道：“大人，刚才我已经在工地之外巡查一圈，大皇子将此前先锋营的两千人全都留在了工地，只带着他来到南海城时的兵力杀来，人数攻击百余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什么？百余人？” 王明安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确认没听错之后，顿时嗤笑一声道：“当真笑死我也，只带着百余人就敢攻打总督府，是他疯了还是本官在他眼里，就这么好欺负？” “来人，将护卫营的所有兵力都给我集结起来，迎击叛贼楚嬴！” “是！” 王明安怒喝一声，两名护卫营将领身子猛地一颤，不敢怠慢，快步出门去了。 虽然只是负责总督府的护卫，但护卫营的兵力足足有一千人。 南海兵营的情况几乎是一团乱麻，除了随处可见的吃空饷外，还有不少南海城本地的商人、世家将自家子弟送入兵营镀金，为的就是能换来一条前程。 真正有战斗力的士兵，数量不足总数的十之一二。 但就是在这些人里，护卫营的战斗力却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其他军营的编制几乎都不满编，但护卫营的人数却是编制的两倍，不仅如此，这一千人的训练也从不落下，装备更是每年从京城送来的精良兵器，和其他兵营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再加上王明安常年在军营中收买人心，可以不夸张的说，这只军队已经成了王明安的私军。 王明安自然也知道自己在南海城中不怎么得人心，所以护卫营驻扎的地方一直都在距离总督府不远处，只要一声令下，半炷香就能吧整个总督府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那大皇子又不是傻子，恐怕这一百人的来历非同一般啊。” 李寒山心怀忧虑的问道。 楚嬴敢只带着一百人就攻打总督府，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可王明安却不以为然道：“那又如何？他不过区区百人，我这里可是有一千人，数量是对方的十倍，就算对方全都是天兵下凡，能以一敌五，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要护卫营能将总督府守住，他就能有时间调动城中的其他兵力，一旦楚嬴的兵力被全部包围起来，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心想至此，王明安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这可是一名皇子啊。 这些年他在南海城边境为非作歹，无论是山越族的战士还是从京城来的大官，他都杀过不少，可还是第一次杀死一名皇子，又让他如何不感到激动？ 蒋合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人，等会儿动手的时候，定要将这些人全部赶尽杀绝，绝不可放过一个。” “我已经命人将羽翼骑所有人都给调动过来，一旦形成包围圈，他们必死无疑。” 蒋合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幻想着回到京城之后，太子楚喆会怎么奖励自己。 也就在这时，总督府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滔天怒吼！ “王明安你这个王八蛋，给本宫快点滚出来！” 声音如雷贯耳，就算还没见面，王明安也被吓得身子颤了一下，那一瞬间心中更是生出一抹惧意。 “混账！” 他只感到脸颊一阵滚烫，自己竟然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先被吓了一跳，若是被人发现，定然会被嘲笑。 一阵尴尬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怒气更甚，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总督府门外，楚嬴端坐马背上，面带肃杀之色，死死盯着总督府的方向，眼里寒芒如刀。 在他身后，炎煌卫一百余名士兵各个神情肃穆，蓄势待发。 在他们的背后，还都背着一个包裹。 炎煌卫对面，两千人的护卫营组成一个方阵，将总督府的大门牢牢堵住，就算是只耗子也钻不进去。 只是，虽然双方的人数差距悬殊，可炎煌卫这边的气势，竟然比护卫营的士兵还要更盛几分，护卫营的士兵们在面对炎煌卫时，竟然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兵器，不敢出声。 王明安托着肥胖的身子，快步走了出来：“殿下这是干什么呢？莫非是下官哪里招待不周，惹得殿下生气了，下官在这里给殿下赔个不是，还望殿下海涵。” 只是他嘴上说着要给楚嬴道歉，脸上却毫无歉意，甚至还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第920章 百步索命 “王明安，你好狠的心！” 没等楚嬴开口，李海就已经上前一步，指着王明安破口大骂道：“便是豺狼也知道不会同族相噬，你竟然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就凭你也配做南海城总督？我看你分明连个畜生都不如！” 李海身后，炎煌卫的士兵们看向王明安的目光中，也同样满是杀气。 他们虽然跟南海城的百姓们素不相识，可只要有点人性，在听说了平遥县工地上发生的惨案之后，又有谁会不感到愤怒？ 可王明安却始终面不改色，仿佛此事当真与他无关，故作惊讶道：“什么？南海城百姓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说这位将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今日朝廷委派的钦差大人来巡查南海城，本官可一直在府上陪同，不曾离开总督府半步，你所说的的事情又怎会和本官有关。” 说完他更是面色一改，露出一抹愤然之色道：“此事定然是山越族所为栽赃给了本官，此事殿下就交给本官，本官就算亲自上阵拼杀，豁出一条命去，也要将这山越族举族给他铲平！！”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咬牙切齿说道。 只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朝着炎煌卫的后方看去。 这小动作落在楚嬴眼里，让他顿时冷笑了一声，低声道：“缓兵之计么？” “来人，给本宫杀！！” 楚嬴声音陡然升高，振臂一挥，身旁炎煌卫更是发出一声怒吼，阵阵喊杀声同时响起，冲击着王明安的耳膜。 就算是王明安，这一刻也不淡定了。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来人！将这叛贼楚嬴被本官抓起来！！” 护卫营的士兵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往前推进。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楚嬴一声令下之后，炎煌卫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幕落在王明安的眼里，让他哑然失笑：“哈哈哈，殿下，就连你手下的士兵都不肯听你的命令，殿下为何还要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在他看来，炎煌卫分明是见到护卫营的兵力太多，已经怕了，不敢上前。 楚嬴却只是一语不发。 炎煌卫的士兵纷纷从背上将那个长条状的包裹取了下来，一百多人的队伍一字排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根长长的黑管。 一百余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将黑管洞口对准了护卫营的士兵，这一瞬间，王明安的心头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想要开口，可已经晚了。 “射击！！！！” 只听楚嬴一声令下！ 砰！ 砰！ 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只见黑管洞口亮起一阵火光，无数子弹从枪膛中飞出，护卫营向前冲锋队形瞬间被撕扯开来。 第一排的士兵几乎是同时倒下，连带着后面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也跟着摔倒在地。 后面的士兵有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一时间不敢上前，也有人还想继续往前冲去，一进一退之下，两方的人都撞在一起，进退两难。 王明安刚才嚣张的神色僵在脸上，瞬间变成了惊恐之色。 “撤退！都给我撤退！！”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楚嬴为什么只有区区百人，就敢冲击总督府，更明白了为何见到护卫营的士兵已经冲了出去，却依旧一动不动。 “那究竟是什么？” 王明安看着炎煌卫士兵手中的火枪，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只是楚嬴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吗？ 他的下一道命令，已经说出了答案！ 等第一轮齐射结束，炎煌卫士兵们整齐划一的重新装填子弹，这个动作他们早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自然如行云流水一般。 紧跟着，楚嬴的下一道命令又传了过来！ “射击！！！” 又是一阵枪声，又是一排排的士兵倒下。 退！ 快退！ 这是所有护卫营士兵们脑海中的念头。 他们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脑海中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带着疑问。 可谁也不敢去深思这个问题，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生怕下一刻子弹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远在百米之外，就能取走敌人性命的武器，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反抗的措施，甚至连究竟是怎么死的，都想不明白。 “全军听令，随本宫一同上前！” 楚嬴怒吼一声，翻身下马，大步往前走去。 在他身后，炎煌卫的士兵们紧缩其后，正步踩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清脆响声，令人肝胆俱裂。 这种现代化的地毯式推进战术，在场的士兵谁又见识过，此刻心中只有惧意。 炎煌卫士兵每踏出一步，就会有护卫营的士兵开始后退。 这其中有人因为被其他人拦住去路，竟然直接拔刀相向，一时间怒骂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炎煌卫的士兵只是设计了两轮，顶破天了三百发子弹，可造成伤亡已经破千。 在互相推搡之下，有人摔倒在地，立刻没有了站起来的机会，就这么被活活踩踏致死。 王明安终于怕了，看着楚嬴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他的嘴唇开始颤抖，肥胖臃肿的身躯不断的哆嗦着，一边下意识开始后退，一边指着楚嬴，色厉内荏的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来人啊，大殿下造反啦！！” “快来人啊，殿下屠戮无辜了，来人救命啊！！” 他的声音尖锐的像是一把尖刀，颤抖不已：“谁能救本官一命，本官给他千两银子！！” 可在场却没有任何人搭理他，炎煌卫手中那能百米之外取人性命的武器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早已经让在场所有人丧失了斗志。 “救你？南海城百姓们死于你手中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他们的心中是何等绝望？” “那个时候，有人能就他们吗？” 楚嬴声音冰冷，如同刺骨寒风刮过。 他脚下猛一用力，身形瞬间拔高数米，竟然腾空而起，直奔王明安而去，随后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稳稳落在了王明安的身旁。 第921章 总督府血案 “怕了？” 楚嬴稳稳落地，王明安如同见鬼了一般，飞快往后退去，却因为身体太过肥胖，顿时重心失衡，一屁股坐在地上，胯下顿时传来一股腥臊之气，可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 楚嬴眉头微蹙，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脚下，往前迈了一步，一脚踩在王明安的胸膛，脚掌蹭了蹭，抬起脚来确认擦干净之后，才重新落脚，缓缓蹲下身来，竟然能露出了一抹笑容。 “王总督，现在你体会到那些死于你手中的百姓，是什么心情了么？” “你……你想干什么？殿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我认，我都认，我愿意拿出我的家产救济城中百姓，殿下不要杀我，我家中还有五十万两白银，只要殿下饶我一命，我全都愿意交给殿下。” 王明安带着哭腔，不断向楚嬴求饶。 “哦？五十万两，看来你还算手下留情了嘛，我没记错的话，顺城关道成用了十年时间，至少贪了三百万两银子，你这才五十万两，本宫倒是该夸你一句清官啊。” 就在这时，楚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劲风，直奔脑后。 王明安原本满是惊恐之色的眼里，瞬间露出一抹喜色。 楚嬴身后，一道黑影飞速掠来，手提一把长刀，狠狠朝着楚嬴后颈砍去。 不过下一刻，楚嬴就轻描淡写的一低头，猛地转过身去，一把扣住来人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那手掌掌骨瞬间折断，露出森森白骨，鲜血直流。 楚嬴随手躲过对方手中长刀，一刀砍在来人脖子上，只见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飞了出去，随后落在地面，朝着远处滚动。 “刀是好刀，可惜用他的人，实力不太行啊。” 楚嬴再次回过头来，把玩着手中兵器，隔空比对着王明安的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劈向王明安一般。 “殿下，我……我……”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那轻描淡写的动作，已经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之前想要杀死楚嬴的念头，究竟是多么可笑。 “蒋大人，李大人，二位看戏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该现身了呢？” 楚嬴抬起头来，往总督府里看去，但总督府里并没有任何动静。 楚嬴冷笑一声，只是抬手一甩，手中战刀带起一阵风声飞了出去，大半个刀身没入总督府的大门中，刀柄还在不断颤抖着。 大门之后，终于有两个人带着苦笑走了出来。 从楚嬴现身之后，两人就一直躲在门口，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 一直到楚嬴躲过刺客袭击，并且反杀之后，两人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大皇子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不过两人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下定决心要逃离的时候，却被楚嬴戳穿了行踪。 “殿下……” 李寒山尴尬笑了笑，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楚嬴。 蒋合黝黑肥胖的脸颊颤抖着，憋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两位见了本宫，为何还不下跪？” 楚嬴一声冷喝，李寒山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蒋合却依旧咬紧牙关，冷哼道：“殿下，我可是陛下亲派的钦差大臣，殿下想杀我，恐怕不妥吧？” 他本以为靠着楚皇的身份，多少还能让楚嬴有些忌惮。 虽然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楚嬴就曾当面顶撞楚皇，但不怕楚皇是一回事，如果真的杀了楚皇派来的人，那可就等同于坐实了谋反的事实了。 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楚嬴真的把他的罪行捅到楚嬴那里去，到时有太子殿下保他，他也还有活命的机会。 可他却低估了楚嬴要杀他的决心。 “今日在出发之前，本宫已经向平遥县枉死的百姓们起誓，不为他们报仇，本宫誓不为人！” “李大人觉得，本宫要不要留你一条性命呢？” 他话音落下，脚下猛一用力，只听一阵咔嚓的声音响起，一直在楚嬴脚下不断挣扎的王明安双眼猛地瞪圆，嘴巴张的老大，胸膛竟然被楚嬴硬生生踩出一个血洞。 “楚嬴，你可想好了，如果你今日杀了我，你可就是楚国的叛贼，而且你的母亲还在深宫之中，你若是杀了我，你的母亲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吧？” 蒋合的脸上浮现一抹狠厉之色。 “素问大殿下是一名孝子，恐怕也不愿与至亲之人阴阳两隔吧？” 这一刻，楚嬴终于停下了脚步。 蒋合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楚嬴就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蒋合双腿瞬间弯折成诡异的九十度，顿时发出一阵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楚嬴，你他吗疯了？” “疯了？哼，你再多说一句，本宫不介意一脚踩爆你的狗头。” 他的脚掌落在蒋合的脑袋上，轻轻晃动着。 “说，你和皇帝是怎么联系的？” 他自然知道，蒋合作为钦差大臣，离开京城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朝廷送去消息，一旦中间有停下，楚皇就会察觉到异常。 一旦让他查清楚南海城发生的事情，就连蒋合都知道楚嬴的软肋是容妃，楚皇又怎会不知道此事？ 到时只会让楚嬴处于一个极端被动的境地。 “殿下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蒋合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道。 但他话音刚落，楚嬴并掌成刀，抬手一刀就朝着蒋合屁股砍去，一下削掉碗大一块肉，让蒋合立马又开始嚎叫起来。 “蒋大人体重少说也有三百斤吧？就算一刀一斤，也够我砍三百刀，不知道蒋大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呢？” 楚嬴面带笑意，空中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蒋合双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楚嬴，怒喝道：“你……你是个魔鬼！！”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敢再有任何反抗了：“这……这一方印是我的信物，只有我的字迹和这方玉印一起，才能印证身份，如果陛下超过三天没收到我送去的信，就会察觉到异常。” 第922章 收服李寒山 “也就是说，每过三天你就要给朝廷写一封信回去？” 楚嬴蹲下身来，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问道：“你应该能理解本宫的意思吧？”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大概有一万两的样子，甩到蒋合脸上，冷冷道：“本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三个月没出差错，这一万两银子就归你了，三个月之后，本宫自会放你离开。” 当然，他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完，可蒋合也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这三个月时间里出了差错，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旁的李寒山早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双腿直打哆嗦，说话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楚嬴缓缓转过身去，目光在护卫营的士兵们身上扫了一眼，冷冷问道：“现在，各位还要与本宫作对么？” 护卫营的士兵都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敢出声。 “全军听令，所有人卸下盔甲，各自归营。” 楚嬴一声厉喝，在场所有的士兵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能听见盔甲脱下来，放在地上时碰撞发出的声音。 蒋合被李海命人关了起来，他的双腿被楚嬴踹断，想要愈合恐怕还要不短的时间，所以楚嬴也不用担心他敢偷偷跑路。 不过蒋合在南海城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长，顶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一向是楚国的惯例，钦差大臣出巡，大都是三个月为一个周期，如果时间太长，只会引起楚皇的怀疑。 至于王明安和李寒山两人，作为南海城的实际掌控者，两人的身上还有许多东西待发掘。 既然王明安已经死了，楚嬴自然那也不客气，立刻命人将整个总督府全都大搜查了一遍。 搜查的结果，也令人大吃一惊，光是在王明安府邸内搜出来的现银就有足足一百万两，还不说大量的奇珍异宝，以及他在南海城中劫掠的良家女子。 这些女子被楚嬴解放出来之后，无不对楚嬴感恩戴德。 不过相较于这些财物，楚嬴还有更大的发现。 在王明安的卧室内，李海发现了一处暗格，暗格里竟然存放着许多他和李元一秘密通信的信件，以及一本参照书，在经过破译之后，楚嬴震惊的发现，王明安和李元一的关系，远非他原先所想的利益关系那么简单。 因为王明安的真实身份，竟然也是前魏老臣之后，在前魏灭亡之后，王明安隐姓埋名，踏入官场，而这一切，也是李元一的计划。 虽然前魏亡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可李元一却始终没有打消复国的念头，就算楚皇不得人心，举国上下到处都充满了隐患，但不得不说，楚国如今的国力十分强大，绝非李元一一时半会儿能够颠覆的。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手下心腹混入大炎官场，想尽办法在边境城市里当官，比如南海城这样的城市，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一起造反，就能打下一块不小的地盘。 拿到这些证据之后，楚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殿下，这李元一心思缜密，手段竟然如此高明，恐怕我们要对付他，并不容易。” 秦兮月虽然和李元一接触的时间不短，这也还是第一次知道李元一手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底牌，也被吓了一跳。 而秦兮月跟李元一也在河洛商盟里互相争权，得知这些消息后，秦兮月的心情，自然不算太好。 楚嬴却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非也，这李元一虽然心机深沉，却有一个短处，那就是在时机成熟之前，他的底牌决不能轻易亮出来，否则只会让他前功尽弃。” “这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虽然李元一的手段看似玄奥，可也只有一次全力一搏的机会，而且王明安的死，代表着楚嬴已经和楚皇彻底翻脸，就算他控制住了蒋合这个钦差大臣，终究也是纸包不住火，早晚有真相败露的一天。 但如果利用得当，他完全可以让李元一代替自己去当那个替死鬼。 就算抗衡不了朝廷，也能给自己拖延一段时间。 当然，这些信件除了能帮楚嬴了解李元一的计划，还有另外一个用处。 “郝富贵，去给李寒山传信过去，就说本宫请他来本宫住处一叙，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过来。” …… 自从王明安死在楚嬴手里之后，李寒山就老实了许多，这之后的一天多时间里都没有再抛头露面。 收到楚嬴喊她的消息之后，他也不敢有半点怠慢，很快就赶了过来。 等他进门见到楚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扑通跪地：“罪臣李寒山，叩见殿下！” 楚嬴连让他起身的意思都没有，随手将那一叠信件甩到李寒山面前，冷冷道：“你自己看吧。” 李寒山见到那些信封上有王明安的名字之后，身子明显颤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嬴，这才将信封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可在随意看了几眼之后，李寒山的脸色就立马变得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等他把这些信件都看完之后，他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对着楚嬴连连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下官是真不知道那王明安竟然还是前魏余孽，不然就算给下官一万个胆子，下官也也不敢跟王明安为伍啊。” 李寒山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都快哭出来了。 就算他这些年当官犯下的所有罪行全都被揭露出来，顶破天了也就治他一个渎职之罪，就算杀头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可如果是叛国罪臣，那可就不是砍头那么简单了，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 就算楚嬴现在一刀剁了他，他都没出说理去。 楚嬴端坐在太师椅上，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李寒山，淡淡道：“本宫知道你是被奸人迷惑，一时犯浑之下才做了错事，所以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李大人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大人自己了。” “这……” 此时已经是深秋十月，就算是在南海，气候也十分凉爽，可李寒山的额头上还是有豆大汗珠不断低落。 第923章 大出血 他现在只感到一阵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该信了王明安的邪，鬼迷心窍，跟他同流合污。 但他更知道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稍加犹豫之后，他连忙回答道：“殿下，下官愿意拿出十万两白银，用来救济南海城百姓。” “只有十万两？” 楚嬴眉头一挑，追问道。 李寒山心头一颤，连忙又补充道：“下官家中还有一千亩田地，也愿意分给城中没有田地的百姓。” “哦？” 楚嬴又挑了挑眉。 李寒山那张脸皱的跟苦瓜一样，委屈道：“殿下，下官的确没有更多的财产了。” 看李寒山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楚嬴也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把李寒山给掏干净了。 不过他想要的，其实并不是这些：“你愿意主动交出财产，的确是大功一件，除此之外，你跟随在王明安身边那么多年，想必对他的事情都有所了解吧？如今王明安已死，但这个消息决不能传开，所以在本宫做好准备之前，就由你来代替王明安行事。” “这……” 李寒山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王明安一直把他当成心腹培养，所以有什么事情基本都不回瞒着他，甚至还会带着他一起，如果要说谁对王明安最为了解，那也就是李寒山了。 想到这里，李寒山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既然楚嬴只是让自己做这些事情，那自己刚才傻乎乎的要送钱干什么？ 可事已至此，他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王明安的死并没有在南海城掀起太大风浪，蒋合在平遥县工地上的所作所为，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其他人大都是后面才得到消息。 而那些被王明安抓起来的百姓，楚嬴将他们放出来之后，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所以直到现在，整个南海城中知道王明安死讯的人都寥寥无几。 只是平遥县工地上发生的血案，王确实不可能隐瞒得住，所以在血案发生后的第三天，平遥县工地上，就多出了几个巨大的囚笼。 当日所有参加了镇压百姓行动的羽翼骑士兵，都被抓了起来，关进木笼。 工地四周一片痛哭之声，来到这里的大都是那些死去百姓的亲属，他们一见到被关在笼子里的羽翼骑之后，都顿时红了眼，咆哮着冲向这些杀亲仇人，若不是有炎煌卫和先锋营士兵阻拦，这些羽翼骑士兵恐怕要被暴怒的百姓们活活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楚嬴从人群之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李寒山紧随其后，带着一脸沉痛之色。 “乡亲们，百姓们，前日工地上发生了一桩惨案，虽然本宫很不想承认，但那终究是本宫的错误。” “若本宫提前在工地周围布置好兵力，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请诸位放心，从今往后，本宫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楚嬴一脸沉痛的站在人群之前，面色肃穆，低着头对着百姓们说道。 虽然百姓们此刻心中万分悲痛，但楚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却并没有因此改变。 “殿下，此事与你无关，都是那些混账官员，如果不是他们，我的亲人又怎会死去？” “殿下，您是无辜的，我们都不怪您！” 百姓们纷纷上前阻止楚嬴。 楚嬴却一把推开了拦在身前的人，一步步走到人群正中，忽然一把拔出腰间长剑，高举对天，冷喝道：“苍天在上，我楚嬴乃是有罪之人，本当以死谢罪。” “若可南海城百姓需要本宫，本宫若是就这么轻生，又有亏百姓厚望。”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毁伤，此事乃是人尽皆知，我想各位都明白这个道理，今日本宫便削发代首，以此谢罪。” 话音落下，只见他手中长剑银光一闪，竟然一把将一头长发切断，随风飞去。 “殿下！！” “殿下！！” 百姓们无不热泪盈眶，楚嬴的深明大义，让他们更加感动。 与此同时，李寒山也已经来到了人群之中。 但是跟楚嬴的出场相比，李寒山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刚一见到李寒山，百姓们便纷纷怒骂道：“你这贪官，来这里做什么？” “乡亲们，都是因为这个狗官，不然我们也不会遭这么多得罪！” “就是，给我打他！！” 虽然炎煌卫和先锋营早有准备，已经将百姓们阻拦在外，可依旧架不住不断有臭鸡蛋和烂菜叶子飞过来，砸在李寒山的身上，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狗官！！” “混账！！” “给我去死！！” 破口大骂声亦不绝于耳。 在这般屈辱场景之下，李寒山却始终没有抱怨哪怕一下，而是深深鞠了一躬，一脸惭愧道：“诸位乡亲们，我对不起你们。” “今日在此，有各位乡亲见证，还有殿下监督，本官在此发誓，从今往后，南海城所有百姓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除此之外，本官还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用以抚恤冤死的百姓眷属，以及南海城的建设！！”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已经有两排士兵扛着一个个大箱子，来到李寒山的身旁，将箱子放下之后，里面全部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看着这些银子，李寒山只感到一阵肉疼。 这一次，倒是百姓们也愣了一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些银子并不能让他们打消对李寒山的仇恨，但在见到这笔钱之后，他们声讨的阵势还是弱了不少。 紧跟着，李寒山又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继续道：“本官已经命人将当日冤死的百姓身份全部调查清楚，统计成册，凡是在册之人，都可以拿到五十两抚恤银，如果有疏漏，也可告知本官，等本官查清楚之后，立刻发放。” 他说完，也不管百姓们是什么态度，就翻开册子，开始点名。 看着这一个个的名字，就算李寒山再如何冷血，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可这是楚嬴亲口要求，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念了下去。 第924章 精密零件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在短时间里弥补对他人的伤害，那银子定然名列前茅。 十万两银子发下去，南海城百姓们看向李寒山的目光，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虽然见到李寒山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骂上两句，但至少那种滔天的血海深仇，却是消散了许多。 这一场骚乱在极短的时间里，被楚嬴轻易化解，或许会留下些许隐患，但对眼下的楚嬴来说，最需要的还是时间。 发放抚恤银用掉了李寒山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在这一天时间里，楚嬴也在重新组织城中百姓们恢复生产。 原本百姓们见到之后畏之如虎狼的护卫营士兵，在楚嬴面前也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的成为了工地的护卫。 这一系列的改变，让楚嬴在百姓们心中的威望，悄然间变得更高。 翌日，下午。 组织百姓们恢复建设的工作，让楚嬴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 总算回到住处之后，才见到秦兮月紧绷的小脸。 “哟，小娘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自从跟着楚嬴离开京城之后，秦兮月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楚嬴解决，自然不用她再来担心。 但这一次发生的变故，就连秦兮月也感到了不对。 “殿下，我们现在可是已经惹上大麻烦了。” 秦兮月一脸凝重的对楚嬴说道，楚嬴也悠悠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可那又如何？如今的楚国官员腐败不堪，朝政混乱无度，皇帝不明事理，本宫早就想将他们推翻了。” 楚嬴的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就算本宫今日不反，早晚有一天也要推翻这狗皇帝的统治，今日之事，也不过是早晚之事，算不得什么。” 秦兮月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知道楚赢说的没错，只是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但一抬头就见到楚嬴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道：“怕什么，本宫虽然杀了王明安，可不代表本宫就要造反了。” “如果能将蒋合收服，或许本宫还能多拖延些日子。而且李元一贼心不死，不如先给他一点希望，让他给本宫做垫脚石。等他为本宫摸清楚情况之后，本宫再出手也不算迟，不是么？” 这是楚嬴在拿到了王明安和李元一之间书信的瞬间，就已经想好的办法。 按照楚国如今的局势，皇室和官员离心离德，各有私心，如果当真有人造反，朝廷或许并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帮忙。 但这终究只是个猜测，以楚嬴如今的实力，还不敢去赌。 倒不如让李元一先去试试水，等李元一被清剿之后，自己再借机起势，也能减少许多敌人。 秦兮月静静听着，等楚嬴讲完之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倒不是她不能理解楚嬴的意思，而是她在琢磨楚嬴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楚嬴也不着急，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粉面上亲了一口，弄得她满脸通红，作势要打。 楚嬴也不闪躲，就任由秦兮月的粉拳在自己胸口锤了几下，继续说道：“本宫之前让李海去民间寻一些精通打造的高手，本宫到现在都还没见过他们呢。” “好吧，殿下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等忙完之后，记得回来吃饭。” 秦兮月语气有些幽怨，但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并未过多挽留。 另外一边，李海已经按照楚嬴的命令，将他之前找来的那些工匠都给带到了楚嬴的住处。 一眼看去，这些工匠大都是些年级在五十岁上下，身材魁梧，手掌上布满了老茧的壮汉。 见到楚嬴现身，众人连忙恭敬道：“殿下！” 楚嬴挥手示意众人起身，才继续道：“诸位不必多礼，本宫今日请诸位来到这里，就是有事情想交给诸位去做。” 他双手背在身后，对着眼前众人道：“在这之前，本宫想先问一下，你们谁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的？” 话音刚落，李海的眉头就微微皱了一下。 那些工匠们的脸色，更是变得一阵铁青。 一个肤色如古铜一般的壮汉更是有些不满的冷哼道：“殿下，虽然您对我们恩重如山，可也请殿下不要嘲笑我们。” 他拍了拍胸脯，扯着嗓门喊道：“草民祖上三代都是铁匠，草民更是摸了四十年的铁锤，打出来的铁器从没有一个人说过不好。” 其他人也都纷纷自告奋勇道：“没错，殿下，我们都是打了一辈子铁的铁匠，还请殿下尊重我们。” “哦？” 楚嬴不紧不慢的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在他手中，有一块发光的铁锭。 他把手掌摊开，把铁锭放在众人面前，笑问道：“那在场各位，可有谁能打造出这个东西？” “嘶！” 霎时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因为在楚嬴手中的铁锭，竟然是个表面光滑如镜的圆柱。 而且这援助的形状极为规整，上下粗细完全一致，再从铁锭的材质来看，这铁锭更是品质极高的熟铁。 虽然看起来并不起眼，可他们这些打了一辈子铁的人，却都只感到一阵惊恐。 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打造出如此精密的东西？ 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院里落针可闻。 楚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答复。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东西打造起来繁琐了一些，可不代表没法完成，只是想要做出一个，需要花费的时间较长罢了。” “殿下将这东西拿出来，难不成是想羞辱我们？” 楚嬴哈哈一笑，道：“别急，这只是本宫要做的东西的一个部件罢了，今日本宫将你们招来，就是要让你们生产本宫所需的东西。” “当然，诸位放心，本宫让你们制作的东西，只要你们做出一件，本宫就给你们十两银子，我想这个报酬，应该不低了吧？” 他短短的一句话，让在场的铁匠们又是一惊。 他们平时给人打造铁器，一天撑死了能挣两百文钱，楚嬴让他们打造的东西，只要一件就有十两银子，这还只是工钱。 第925章 工业时代 工匠们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您说的都是真的?” “本宫既然开口，还能有假不成？” 楚嬴咧嘴一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工匠们顿时沸腾了起来，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以前一年才能赚来的钱。 现在只是帮楚嬴做几件东西，就能赚到这么多钱，这简直比捡钱还要容易。 心想至此，众人看向楚嬴的目光，再次变得狂热。 最先开口那名大汉更是按捺不住，迫切问道：“殿下，您说让我们做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啊殿下，您也让我们看看您要做什么东西啊。” “殿下放心，既然是殿下亲自开口要做的东西，我们就算是活出一条命，也一定给殿下做出来。” 一众工匠顿时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能生火开炉。 楚嬴从怀中取出一份图纸，递给了最先开口的工匠。 那工匠小心翼翼结果图纸，正要开口，可到了嘴边的话，却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殿…殿下，您认真的吗？” 大汉说话的时候，嘴都再打磕巴了。 这图纸上面的零件，每一个都奇形怪状，他从未见过。 更重要的是，这些零件每一个的铸造难度，都难如登天。 他忽然开始怀疑，楚嬴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在玩弄他们。 这样的反应本就在楚嬴的意料之内，所以他并不奇怪，只是淡淡道：“当然，如果你觉得做不出来，南海纺织厂还有很多需要打造的其他东西。” “在本宫这里做事，本宫给出的工钱是其他地方的两倍。” 大汉一脸震惊的表情，却引来了在场其他人的嘲笑。 “哈哈哈，你这怂货，殿下亲自请你打造的东西，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哼，刚才殿下问你行不行的时候，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问题，怎么这么快就露怯了？” 众人指着大汉大笑不止，让大汉顿时面红耳赤，不禁怒喝一声道：“闭嘴！” “你们个个都那么厉害，那你们有本事把这图纸上的东西给打造出来啊？” “哼，不行就是不行，有什么好说的？” 嘲讽大汉的男子不屑的将他手中的图纸接过，可看了一眼之后，立马露出了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 “这……这真是人力所能做出来的东西吗？” 在场的其他工匠也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凑了上来。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楚嬴终于说话了：“诸位放心，本宫既然能拿出这份图纸，那这图纸上的东西自然能做得出来。” “如果你们谁觉得困难，也可以互相合作，等工钱到手之后，自行分配就好。” 楚嬴轻描淡写的对着在场众人说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和在场这些壮汉比起来，他的身材显得十分瘦削，而且年纪也不算大，顶多二十五岁的样子。 “殿下，小民自认可以做出图纸上的东西，还请殿下准许小民一试。” 话音刚落，其他人就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挥得动铁锤吗？” “小家伙，虽然殿下给的条件的确十分丰厚，可你也不能为了赚殿下的钱，就昧着良心说话吧？” 面对工匠们的谴责，年轻人不为所动，只是与楚嬴四目相对，让楚嬴也对他来了兴趣。 “哦？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话，小民名叫欧冶之，并非南海城人士，十五年前西蜀发大水，跟随家父一起逃难至此，在南海城做的打铁营生。” 最先出面那个壮汉则紧随其后补充道：“殿下，这小子的父亲打铁是把好手，可惜去年染了肺痨，一命呜呼。” “但这小子除了见他打过几把锄头之外，从没听说过他还会打铁……” 他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了，就是对他的技术感到怀疑。 楚嬴看向欧冶之的目光，多出了几分好奇。 在他前世的古代，有一名打铁神匠名叫欧冶子，与欧冶之只有一字之差。 不过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其他人才对这个名字并不感冒。 但在欧冶之的身上，楚嬴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自信，那并不是因为盲目自大而产生的自负，也不是如旁人所说想赚自己的钱，才打肿脸充胖子的。 他缓缓点头，道：“好，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本宫便准你一试，这些零件成品大概重五十斤左右，本宫给你一百斤的生铁，只要你能做出来，工钱照算，剩下的生铁全部都是你的。” “多谢殿下！” 欧冶之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一般，对楚嬴拱了拱手。 楚嬴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问道：“诸位还有谁想试一试的？” 在欧冶之站出来之前，有不少人都心生怯意，不敢上前。 但被他们百般嘲讽的欧冶之都站了出来，如果他们后退，反而只会让人笑话。 一众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都站了出来。 “殿下，我想试试！” “殿下，我也想！” “殿下，虽然我手艺不精，但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 李海召集来的这三十多名工匠都自告奋勇的报了名。 楚嬴让李海将他们的身份全都登记起来，又道：“很好，看来你们都很有自信，那从现在开始，本宫便正式聘用你们。” “你们打造过程中所需的一切东西，都可以到知府衙门申报。” 如今李海已经被他收服，在楚嬴面前自然不敢整幺蛾子。 等工匠离开之后，秦兮月出现在了楚嬴身后：“殿下，你让他们打造的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么？” 要知道，楚嬴在南海城推行的一系列措施，各种开销都是秦兮月在出，见到楚嬴又弄这么大的动静，秦兮月自然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楚嬴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问道：“怎么，心疼了？” 秦兮月微微点头，刚才那三十人一共要领三千斤生铁，现在一两银子大概能买到五斤生铁，这一下又是六百两银子出手，就算秦兮月家大业大，也不是这样花的。 第926章 魏淮香 楚嬴哈哈一笑，伸手帮秦兮月整理了一下柔顺秀发，解释道：“本宫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将一份图纸递给秦兮月，图纸上的内容和刚才交给欧冶之等人的内容完全相同。 “你看看，能看出什么东西么？” 秦兮月虽然好气，但还是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 “这图纸上画的似乎是某种机关，只要拨动最初的地方，就能带动后面的部分，可这有什么用呢？” 楚嬴身为一名材料应用学的研究生，画图的功底十分出色，秦兮月很快就看懂了图纸上的东西，可还是一头雾水。 因为她想不明白，这机关的后半部分是一个圆形的轮盘，机关触发之后，可以不停转动，可那又能做什么呢？ 楚嬴得意一笑，道：“你说，如果我将织布的梭子把手绑在这轮盘上面，让轮盘来动梭子运转，会怎么样呢？” “大概和用手操作差不多吧，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秦兮月还是想不明白，明明能用手操作梭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因为这个机关的动力来源并不是人力，而是蒸汽、” 楚嬴指着最前面的锅炉，对秦兮月解释道：“只要往锅炉里面灌满水，在用大火烧开，产生的蒸汽就能带动机关运转，到时只需要几个人看着锅炉的火，这样不就能省下大量织布的人手了么？” 楚嬴讲的轻描淡写，可秦兮月静静听完，却猛地双眼一睁。 “这…这…这怎么可能？”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嬴，失声道：“如此一来，只需很少的人，就能操作大量的织布机，殿下你…你是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楚嬴缓缓点头，却说明了一切。 “还记得本宫说过的话么？这南海纺织厂将会是整个楚国产量最高的纺织厂，你难道以为本宫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么？” 秦兮月懵逼的表情，让楚嬴感到很有成就感。 蒸汽机的出现标志着工业时代的开始，也代表着生产效率的巨大提升，而他现在让那些工匠们生产的蒸汽机，只是一个开端。 接下来，楚嬴正打算让更多其他的行业进入工业化时代。 楚国的腐朽和楚皇的昏庸早已让他忍无可忍，可在彻底和楚皇翻脸之前，他要担心的除了还在深宫中的母亲，更要考虑自身的实力。 想要推翻楚皇，就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但供养一支军队所需要花费的金钱，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他和秦兮月共同掌控着河洛商盟，那点钱也远远不够。 现在对楚嬴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钱。 …… 京城某处奢华的大院内。 李元一坐书桌旁，看着手中从南海城送来的情报。 在他身旁，站立着一名明眸秀眉的女子，穿一身青黄色的轻纱，身形娉婷，宛如仙女。 五年前，京城最大的青楼之一红烟楼里突然横空出世一名女子，名叫魏淮香。 此女才艺双绝，更有一副宛如天籁的好声音，引得京城中无数人追捧，更有数不清的才子想要一亲芳泽。 但在两年前，魏淮香突然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如果有认识魏淮香的人在这里，就会惊讶发现，此时站在李元一身旁的女子，正是魏淮香。 “殿下何故如此愁眉不展？” 魏淮香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泉水叮咚。 她有些心疼的想为李元一抚平眉头皱纹，却被李元一一巴掌打开，怒斥道：“本宫早已说过，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 魏淮香眼神微变，但旋即恢复正常，又一如平常的问道：“殿下，莫非是我们的哪一枚棋子出了问题？” 这一次，李元一倒是给出了回答：“南海城的王明安死了，而且杀死他的人，是楚嬴。” 他深吸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寒冷恨意。 自从遇见楚嬴，他就事事不顺。 同样都是大皇子，难道他真是自己的死对头不成？ 李元一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加快进度了，南海城作为棋子布局最深的地方，也是最有希望叛变的地方，如今却被楚嬴收回，我们原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眸子微眯，冷冷道：“我有种预感，楚嬴接下来还会坏我们的好事。” “殿下，那楚嬴天资聪颖，绝非常人，如今更有秦兮月相助，我们想对付他们，恐怕不太容易。” 魏淮香秀眉微蹙，随后又道：“如今直接和楚嬴对上，恐怕我们还不是对手，不如先从河洛商盟下手，铲除掉秦兮月之后，再步步为营。” “楚嬴杀掉王明安，大抵只是个巧合，我们其他的棋子也未曾暴露，继续积攒实力，才是最好打算。” 李元一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怒喝道：“闭嘴！”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本宫的确倾心秦兮月没错，可在本宫眼里，她也不过是一枚漂亮点的棋子罢了，就算杀了她，也轮不到你这贱婢来伺候本宫。” 他看着这个曾经在青楼中，不知为了取悦他人，达成目的，讨好过多少男人的女子，眼里掩饰厌恶之意。 魏淮香是他在前魏时的贴身侍女，一直爱慕与他，在前魏最后一块土地也被楚皇占领之后，魏淮香便追随李元一身边，一直为他尽心尽力。 至于流落风尘，也同样是因为李元一的一句话。 但在李元一眼里，曾经与其他男人欢好的女子，便没资格侍奉自己。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又缓缓道：“你说的没错，本宫现在的确不够资格和楚皇搏命，可本宫不敢赌，一旦本宫和王明安之间交流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句传到了楚嬴手中，本宫就必死无疑。” “本宫一旦出事，那前魏所有的棋子都会被连根拔起，到时前魏最后的希望，都会葬送在本宫手中。” 他双目赤红，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所说的场景：“这样的事情，本宫绝不能接受。” 第927章 博一个青史留名 “殿下……” 魏淮香沉吟片刻，看着李元一近乎癫狂的神情，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她依稀记得李元一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那时的他待人温和，风度翩翩，行事更是光明磊落，自诩要承继圣人遗志，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只是因为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沉。 可她想了许久，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时候任何言语都只是徒劳，李元一最需要的，是能帮到他的人。 就在这时，李元一突然抬头，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你不是恨秦兮月么？那本宫便给你一个任务。” “如今楚嬴在朝堂中孤立无援，愿意帮助他的人寥寥无几，而秦兮月就是他身边最大的助力，只要杀了秦兮月，楚嬴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他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魏淮香身子微微一颤，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元一，她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有机会杀了这个她最嫉妒的女人，可她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反而有种淡淡的悲哀。 便是李元一最深爱的女人，他都能如此轻描淡写的下令将至抹除，自己不过是一介浮萍，大抵也不会让他有丝毫留恋吧？ 但李元一却如同毫无察觉一般，淡淡道：“你在执行暗杀计划的同时，本宫也会出手配合。” “秦兮月手下最器重的四人中，有两人都已经是本宫的人，之前他们收了本宫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也该到回馈本宫的时候了。” …… 南海城。 以欧冶之为首的一众工匠已经拿到蒸汽机图纸，铸造工程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在楚嬴的要求下，李寒山还专程拨款为他们在府衙中成立了一个全新的部门匠造监，由欧冶之暂任匠造监执事，每月可以拿到固定的薪水。 蒋合在楚嬴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变得格外老实，每隔三天就会给朝廷送去一封书信，大抵是讲述一下楚嬴在南海城都做了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将实情汇报给朝廷，肯定会引起楚皇的注意，所以送回朝廷的奏折，都将真实的情况缩水到了十分之一。 但楚嬴的心中，还是感到有些不太踏实。 如今他手下已经有崔舜隆、崔肇、李海、雷开等猛将，再加上刚刚投诚的山越族，以及楚嬴从现代社会带来的武器知识，以及作战原理，武力方面的问题完全无须担心。 可在文臣方面，却弱了许多。 秦兮月固然聪慧，但最精明的地方在于对商场上各种局势的判断，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反而不太精通。 除此之外，楚嬴手下也就没什么其他人可堪大用了。 但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尤其是能称得上人才的聪明人，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跟自己志同道合之辈，断然是不能轻易信任的。 “殿下，平遥县县令张慎行在门外求见。” 郝富贵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楚嬴的思路。 楚嬴先是眉头一挑，随后问道：“哦？他找本宫有什么事情？” 上次在陈安志家中，张慎行一语道破他和山越族的关系，让楚嬴大吃一惊，更让楚嬴将陈安志记住。 在那之后，张慎行更是主动向楚嬴表忠心，可在那之后，张慎行便再未出现在楚嬴面前，让楚嬴差点忘记了他。 如今却突然登门拜访，楚嬴难免会感到好奇。 郝富贵摇摇头：“奴婢不知，张县令只说有重要事情和殿下商议，还望殿下莫要推辞。” “哦？” 楚嬴这下更好奇了：“好，让他进来吧。” “是，殿下。” 郝富贵离开不一会儿，就带着张慎行进了小院。 两人初见，张慎行的神情十分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在得到楚嬴准许，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殿下，下官已然向朝廷递交辞呈，只等一月时间，辞呈送抵京城之后，下官便是自由之身，不知殿下可愿收留下官？” 张慎行与楚嬴四目相对，毫无惧色。 倒是让楚嬴来了兴致：“哦？难道你就不怕本宫是那种徒有其表之人，其实只是衣冠禽兽，麻木不仁？” 可谁知张慎行却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殿下所言差矣，下官眼里的殿下，绝非与宫中那些个皇子一般的庸俗之人，乃是天下英雄，其中缘由，却并非殿下品行如何，而是殿下才干之故。” “此话怎讲？” 张慎行站起身来，半侧过身子，看向门外，声如洪钟：“殿下之志，乃是天下！！” …… 楚嬴瞳孔骤然紧缩，只感到心头一颤，再回过神却正巧对上了张慎行那一双锋利双眸。 “殿下，下官说的没错吧？” 楚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看着张慎行，等着他的下文。 “乱世而生英雄，古有始皇扫六合，有武帝平天下，并不只因为他们才能出众，更是因为他们所处的时代波涛汹涌，豪杰并出，就算没有始皇武帝，也会有其他人来坐他们的位置。” “如今楚国表面上平静如水，暗地里却波涛汹涌，恐怕离乱世也不远了。” “下官愿意追随殿下，也不过是想以自己作为赌注，赌一个名垂青史罢了。” 张慎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就算是楚嬴，也在这气势雄浑的一番话里所蕴含的野心给镇住，有些短暂失神。 “殿下，不知下官这么说，殿下可愿信任下官？” 张慎行再次开口，将楚嬴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一次，楚嬴忽然笑了起来：“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本宫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过于不识好歹了？” 上一次在陈安志家中，两人的一番交谈，张慎行虽然表明了忠心，可是和这次相比，却是完全两码事情。 那时的张慎行在楚嬴眼里，不过是个还算出色的聪明人。 但刚才张慎行的这一番言论，却让楚嬴可以肯定，就算张慎行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定然是个惊才绝艳之辈。 有这样的人才主动投诚，楚嬴如果还不收下，岂不是在暴殄天物？ 第928章 献策 见到楚嬴答应，张慎行的神情却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拱了拱手，用平静但沉重的语气道：“多谢殿下！” “平身吧，张先生既然是本宫的人了，日后在本宫面前，便无须多礼。” 他摆了摆手，平静道：“本宫所需要的，并非你的礼节，只要你能多做实事，就足够了。” 楚嬴稍加思索，随后又道:“从今往后，本宫身边的所有人，你都可以指使，本宫也会交代她们，见到你就如见到本宫。” 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所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嬴并不打算对他加以防范。 而且刚才张慎行的一番分析，也证明了他的能耐足以让楚嬴信任。 从张慎行进门之后，秦兮月就没有在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问道：“张大人，你刚才那番分析虽然精辟，可这世上眼高手低之人从来不少，既然要追随殿下，那自然也该让殿下看看你的能耐吧？” 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虽然楚嬴相信了他，但他也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些事情楚嬴可以不说，但不代表张慎行可以只靠三言两语，就跟在楚嬴身边。 楚嬴虽然现在的确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看来今日不给殿下展示些真才干，殿下恐怕是留不住我了啊。” 张慎行哈哈一笑，也不介意，缓缓朝着楚赢走去。 在距离楚嬴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上摊开，随后对楚嬴说道：“既然殿下之志在夺取天下，那下官为殿下出谋划策，便以夺取天下为目标。” 这张地图上的内容极为详尽，竟然将整个楚国的疆域都给包裹其中，除此之外，各种栈道、河流、城郭的标注也十分完备。 楚嬴看到这张地图的一瞬间，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这份地图流落到他人之手，也不知会给楚国带来多大的麻烦。 但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样的地图不管放在那个国家都是机密，张慎行就算是陈渊的学生，那也只是个小小县令，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在手？ 张慎行似乎看穿了楚嬴的心思一般，笑着解释道：“殿下无需多虑，家师曾辅佐先帝，官至di前朝首辅，有一份这样的地图，不奇怪吧？” 虽然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也还算合理，至于这封地图的主人是如何从陈渊变成张慎行，楚嬴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背后定然还有许多故事，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对张慎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慎行这才伸手指了指如今她们所在之地，也就是南海城的位置，缓缓道：“殿下，南海城与顺城之间，相隔有五百里路，这段路程并不算远，完全可以互通有无，再加上地处边陲，易守难攻，作为殿下的大本营，绰绰有余。” “可殿下志向如果是这片天下，那南海城与顺城就远远不够，一来这里商业并不繁荣，二来两地大都是山地丘陵，交通也不便利，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殿下就算有天纵之资，也不可能在这片荒土之上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楚嬴和秦兮月听得很是认真，等张慎行讲完，秦兮月立刻补充道：“没错，就如同殿下所说，就算南海纺织厂当真是楚国产量最高的纺织厂，但生产处的衣服在这两地，也根本卖不完，如果只是粗布麻衣也就罢了，但殿下生产的所谓时装，放眼两地，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就算能耐再高，也无钱可赚。” 这正是楚嬴眼下最大的窘境，但这一点张慎行能看得出来，楚嬴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先生言之有理，可楚国真正富庶之地，哪里不是权力交错，比如那江南一带，就算父皇给本宫机会插手其中，本宫想要斗赢江南本地的富商豪绅，也绝非易事。” 虽然对楚嬴来说，这样的窘境未必没有破局之法，但既然现在是张慎行展示实力的时候，那楚嬴自然要将问题抛给他。 张慎行缓缓点头，露出一抹自信笑容，对楚嬴道：“在遇见殿下之前，我就对如今天下局势多有思考。看遍天下之后，我也找到了楚国如今唯一的漏缺。” 他手指继续下移，最终停在西蜀一带，淡淡道：“此地，就是殿下龙兴之地！” 短短几字，却让楚嬴和秦兮月同时位置色变。 龙兴之地，这样的评价，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承担起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质疑，但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张慎行的下文。 “殿下，西蜀自古以来就是鱼米之乡，土地肥沃，号称天府之国，而如今的蜀王乃是先帝皇兄，与先帝感情身后，但对当今陛下却颇有微词，所以从陛下上位之后，蜀王就极少抛头露面，如果殿下能争取到蜀王支持……” 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后面的内容，不管是秦兮月还是楚嬴，都心知肚明。 如果能得到蜀王支持，如今现在面临的一切困境，都能瞬间迎刃而解。 西蜀的大片土地，将会为楚嬴提供足够的粮食储备，而蜀地百姓民风彪悍，完全足以培养出一支精兵。 连带着蜀王家底丰厚，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养兵所需的钱财，也不必担心。 不过在得到蜀王支持之前，摆在楚嬴面前的，还有另外一道坎。 怎么才能接近蜀王。 他如果就这么跑到西蜀和蜀王见面，别说楚皇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蜀王肯定也不会给楚嬴面子。 就在楚嬴还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张慎行已经给出了答案。 “殿下且看，这里乃是西蜀最北端的明江，明江水流湍急，曾有诗曰：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明江从西北之地流出，从锦城入蜀，每年都会在锦城发一次大洪水。” “如今蒋合留在南海城，还能待三个月时间，而三个月之后，正是明江每年的春汛，到时殿下若是以治理洪水为理由前往锦城，不就有机会与蜀王见面了么？” 第929章 收购计划 张慎行的计谋环环相扣，即便是楚嬴饱读诗书，见多了那些传奇一般的古人，现在听到张慎行的这番言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张慎行不愧是陈渊的学生，这份深谋远虑，就算是当今朝廷上那些官员，也没几个人可以相比，这样的人竟然甘愿制作一个小小县令，不管怎么看，都是屈才了。 “等殿下入主西蜀之后，就是起事之时，如今的江南门阀并立，世家横行，其中最大的世家乃是钱家，传说乃是从夏商之时传承至今，家底殷厚，在江南一带极具影响力，但钱家的根源，就在西蜀。” “明江从西蜀一路往东流去，出了西蜀，进了湘西之后，就并入长江，到时殿下完全可以顺江而下，一路占据江南各地，与当今朝廷分庭抗礼，等彻底控制江南以后，便可一路北上，直取京城。” 张慎行说完便停了下来，可小小的书房里依旧是一片寂静。 楚嬴盯着眼前这张图纸，陷入了沉思。 张慎行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论，楚嬴肯定没那么快可以接纳，便微微一笑道：“殿下，下官在平遥县还有两个案子要办，便不多叨扰了，殿下有需要时，只需命人送信到平遥县衙，下官自然会来。” 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 等张慎行离开之后，楚嬴才深吸一口气，和秦兮月四目相对，问道：“你觉得这张慎行的言论，是否可信？” 秦兮月一脸茫然，她不过一介女儿之身，对赚钱还有几分天赋，但对庙堂与天下大事一窍不通，不然也不至于在京城的时候，被李元一和秦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楚嬴当然也知道，指望秦兮月给个答案似乎不太可行，他向秦兮月发文，也只是想缓解一下心中震惊。 “殿下，不管这张慎行所说是否可行，但妾身可以佐证，他刚才透露给殿下的信息并未作假，至于如何行使，就由殿下自行定夺了。” 秦兮月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已经不早，便先行退下，睡觉去了。 不过对楚嬴来说，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 京城，李家大院。 “李公子，您将我们召集至此，可有什么事情？” 几名中年男人站在李元一的书房里，如果秦兮月在此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是她名下产业的掌柜，一直深得信任。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早已经在暗地里瘦了李元一不少好处，或者换个说法，她们已经成了李元一的人。 只不过在此之前，李元一一直没有用的上他们的时候，所以没有动手，今日突然将他们找来，让这几个掌柜都感到一阵紧张。 李元一依旧一袭白袍，风度翩翩，一改之前和魏淮香相处时那种狰狞神情，现在的他俨然一副翩翩公子做派。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令这几名掌柜都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诸位，昨日我命人送到你们手里的银票，你们都收到了吧？” “你们说，如果我将这些年与你们往来的记录送到秦姑娘手中，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捻着胡须，贼眉鼠眼的道：“李公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们既然愿意来，李公子也无需怀疑我们的态度。”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公子也不遮遮掩掩了，我想要将你们手中的财产都收购过来，不知各位觉得如何啊？” 这下子，一众掌柜倒是都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李元一的这个想法有多奇怪，而是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专程麻烦他们一趟。 但他们旋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最先开口那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坏笑着问道：“李公子的意思，可是让我将布行的生意做差，这样布行的行情价钱自然也就低了？” 虽然李元一跟秦兮月都是河洛商盟的掌舵人，但两人互相之间的资产一直都分的很清楚，如果李元一想要秦兮月的资产，还是要出钱的。 虽然将秦兮月的资产出手，需要秦兮月本人点头，但她如今既然不在京城，有些事情自然也轮不到她来反对了。 其他人也纷纷恍然大悟。 “李公子放心，这点小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没错，想要将商会打理好或许不容易，可想把商会搞砸还不简单？” 众人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的对着李元一说道。 李元一缓缓点头，有拍了拍手。 门外立刻有两队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都是李府的家丁。 箱子放下，打开之后，房间里顿时银光闪烁。 李元一来到这些箱子旁边，笑着说道：“这里一共有五万两银子，等事成之后，我会将这些银子全都分给你们。” 话音刚落，他又脸色一沉，态度大变：“当然，如果你们把事情搞砸了，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们也很清楚吧？” 这些掌柜的看着眼前这一堆堆的银子d，眼睛都瞪直了，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将这些银子收入囊中。 他们虽然都是给秦兮月做事，但能拿到的除了每个月的酬劳之外，也只有搜的利润的一到两成抽头，早就感到心里不平衡了。 这五万两银子就算平分到每个人头上，那也有好几千两，这可是他们五六年的收入了，他们怎么能不心动？ “李公子放心，最多半个月的时间，我名下的河洛饭庄跟河洛布行，一定会在京城名声大降，到时李公子也可以借着维护河洛商盟声誉的名号，将几家饭庄和布行低价买。”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恨不得告诉李元一，如果这件事情他们做不好，就提头来见。 对众人这样的态度，李元一感到很是满意。 但也有人心怀忧虑，担忧道：“李公子，我们追随秦小姐那么久，也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中，如果她借机对我们发难，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谁知李元一只是轻描淡写笑笑，对眼前众人保证到：“放心，就算你们将秦姑娘的产业拆了，秦姑娘也不会对你们有半点意见。” 第930章 秦兮月遇险 南海城。 虽然此前有王明安派人伪装的山越族，还有蒋合两人接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在楚嬴的妥善处理之后，南海城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些失去了家中壮丁的家庭，不仅拿到了不少的抚恤银，也在秦兮月的安排之下，开始负责给工地上那些每日劳作的壮汉们送饭送水，每日还能换些银两。 南海纺织厂的建造进度一天天增加，与此同时，南海山上的山越族这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从山越族开始开采矿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也终于见到了楚嬴所需要的硝石矿。 而且从矿洞里矿工带回的消息来看，矿洞里的硝石矿储量也十分丰富。 不过硝石矿具体的情况，还需要楚嬴亲眼见过之后，才能了解。 而且硝石矿的主要用途就是生产火药，除了楚嬴之外，这个世界上也还没有人掌握用硝石矿生产火药的技术。 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楚嬴就立刻去了一趟南海山上。 可就在他刚看完硝石矿的情况，回到南海城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噩耗。 南海城南门，楚嬴刚走进城门，就见到李海骑着骏马一路疾驰，眼看就要来到南海城门，见到楚嬴进门，连忙一拽缰绳，战马发出一声长嘶，李海立刻翻身下马，喘着粗气，快步来到了楚嬴面前。 “殿下，不好了！” “就在刚才，秦姑娘在工地里做事的时候，突然遭到袭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了！” “什么？！！！” 楚嬴瞳孔骤然紧缩，惊呼出声，一把抓住李海衣领，怒吼道：“怎么回事？本宫不是再三叮嘱，一定要保护好秦兮月的吗？” “殿下……对手实力高超，绝非常人，而且是暗中出手，同时有三把暗器直取秦姑娘要害，我拼尽全力，也只挡住两把，最后一柄暗器被我劈了一刀，力道削弱，可还是命中秦姑娘，让她当场昏迷不醒。” 李海勾下头去，不敢面对楚嬴。 楚嬴这才注意到，在李海肩头有丝丝血迹正在往外渗透，身上的盔甲也被击穿，可以清楚看见窟窿后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楚嬴心头一颤，眼里的怒气瞬间消散几分，声音也平静了不少。 “凶手抓到了吗？” “没有，对方出手之后，立刻朝着城外逃窜，我已经命炎煌卫中轻功出色的人先行追赶，剩下的人紧随其后，末将在安顿好秦姑娘之后，才敢追逐过来。”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责。 楚嬴眉头微蹙，先是拍了拍李海肩膀，轻声道：“抱歉，刚才本宫有些冲动，将军既然做好了自己的本分，便不必自责？” “属下不敢！” 李海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嬴打断：“但对方既然专程对秦姑娘下手，那就是在挑衅本宫，无论是谁。炎煌卫都必须给我抓住，明白？！” “是！” 李海高喝一声，面色凝重。 不过这一动弹，又碰到了肩膀上的伤口，让他一阵龇牙咧嘴。 “李将军，你先回营地里养伤去吧，接下来，本宫会亲自出手！” “殿下，我……” 李海还想说点什么，楚嬴面色一沉，一声低喝打断了他：“这是命令！” “是！” 李海再不敢反抗，翻身上马，打道回府。 楚嬴看着南海山的方向，眼里闪过了一丝寒芒。 “会是谁呢？莫非是王明安的残党？还是李元一？” 他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城外飞奔而去，脑海中却在不断分析对方身份。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会对自己的人动手，那多半和王明安脱不了关系，如果是为了给王明安报仇，那目标应该是自己才对。 从李海的说法来看，对方一出手就直奔秦兮月，那多半…… “李元一？” 一个名字出现在楚嬴脑海之中，楚嬴眸子顿时眯成一条细缝，冷哼道：“好你个李元一，本宫还没对你动手，你却先来找本宫麻烦，这笔账，本宫定不会轻易放过。” 楚嬴胯下骏马乃是从王明安府上搜来的名贵品种，名叫风雷驹，传说可以日行千里。 不管真假，但速度的确比普通战马快了许多，眨眼之间就带着楚嬴来到了南海山的山脚。 顺着炎煌卫留下来的标记，楚嬴很快就找到了山上的部队。 见到楚嬴到来，炎煌卫的士兵们也吓了一跳，连忙对楚嬴行礼，却被楚赢打断：“你们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殿下，我们上山以来，沿途都在仔细搜索，却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 众人一边向前走，一边给楚嬴汇报这情况。 一百多名炎煌卫士兵分散开来，整个南海山上，都是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猛地停下脚步，怒喝道：“站住！” 话音未落，就见到草丛中一道人影飞快往前跑去。 那士兵顿时急了：“还敢逃跑？给我受死！” 他抬手准备掏枪，但稍加思索，转而换成一把手斧，用力一挥便丢了出去。 飞斧在半空中旋转数圈，精准命中了前方之人。 “呀！” 远处传来一阵娇呼，却让楚嬴和那名士兵都愣了一下。 “一个女人？” 那士兵先是一惊，随后连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等两人凑近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穿一身布衣的女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了不少野菜。 女子眉眼如画，就算在楚嬴见过的女人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不过现在那张俏脸上布满了痛苦之色，已经昏了过去。 “这……” 士兵有些慌了，从这模样来看，这应该是个上山采野菜的女子，被自己误伤。 而且眼前女子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一眼看去分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一击同时伤到李海和秦兮月的刺客。 “殿下，我…我不知道啊！” 士兵知道楚嬴最在乎普通人的性命，连忙想向楚嬴求饶，楚嬴皱了皱眉，随后摆手道：“这不怪你，如果是本宫，或许也会出手。” “但人命关天，你还是快将她带回城中，这里有本宫搜查，不必担心。” 第931章 所求为何 “是！” 士兵闻言不敢怠慢，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上前将女子抱起，快步朝着山下赶去。 刚才他那一下的力道虽然不重，可对这样一名身材娇弱的女子来说，也绝对足以让他重伤，如果不快些加以救治，恐怕就当真要一命呜呼了。 楚嬴原本就感到心烦意乱，现在又出了这么件事，只感到更加烦躁，一拳砸在身旁一颗大树上，那棵大树立刻倒塌，树身多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顿时惊起林中一片飞鸟。 …… 搜寻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楚嬴才终于让炎煌卫的士兵们打道回府，可即便如此，炎煌卫士兵们也没有发现丝毫和刺客有关的线索。 回到城中，秦兮月还在昏迷不醒，刺客那一把暗器虽然被李海卸掉了大半力道，但秦兮月不过是个弱女子，暗器虽然没能伤到要害，但上面附带的力量就已经让她心脉受伤。 看着秦兮月那绝美面庞上的痛苦表情，楚嬴只感到心脏似乎被人狠狠的拽了一下。 病房里只有秦兮月和楚嬴两人，其他人都远远站在病房之外看着。 除了炎煌卫的士兵之外，还有许多城中百姓，虽然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但对于秦兮月的情况也极为关切。 楚嬴来到南海城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聪慧伶俐、心底细腻，而且心思善良的女子就得到了城中绝大多数百姓的喜爱。 众人就这么静静站了一个时辰。 “殿下，您先吃点东西吧？” 郝富贵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将一碗已经凉了的稀粥送到楚嬴身旁。 楚嬴摇了摇头，他现在心神烦躁，根本提不起吃饭的念头。 就在这时，李海突然匆匆跑了进来，凑到楚嬴耳畔，低声道：“殿下，今日山上发现的那个少女已经醒了。” 楚嬴这才回过神来，回城之后，他就立刻让人去调查今日山上那名女子的来历，却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现在那名女子苏醒，楚嬴自然要去问个究竟。 叮嘱郝富贵看好秦兮月后，楚嬴这才快步朝着隔壁病房跑去。 在隔壁病房里，楚嬴果然瞧见了已经苏醒的少女，此刻正茫然的看着四周。 见到楚嬴进来，吓得连忙抱紧被子。 “姑娘不必惊慌，本宫乃是当朝大皇子，今日是本宫派兵上山搜寻刺客的时候，意外发现姑娘行踪，一时失手才会误伤。” “为表歉意，本宫愿意赔偿姑娘五百两银子，等姑娘伤势痊愈之后，再送姑娘回家，如何？” 五百两银子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许多做生意的小商贩手里，恐怕一时间都拿不出五百两银子。 少女猛地抬头看向楚嬴，惊讶问道：“你就是大皇子？” “本宫就是，你认识本宫？” 从少女的眼里，楚嬴看到了一众恍然大悟的神情，仿佛她原本寻找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可在印象里，自己从没见过这名少女。 少女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见过，但时常听说殿下的事迹，所以心生好奇，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 楚嬴这才点点头，柔声关切道：“本宫哪有什么事迹好听说的，本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青面獠牙。” “你且在此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可以通知门外那些士兵，或者直接到隔壁找本宫，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本宫都会在这里。” 少女是因为自己受伤，楚嬴心中自然感到十分惭愧，叮嘱完之后，才起身回到秦兮月的病房里。 又为秦兮月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她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受惊过度才昏迷过去之后，楚嬴也就暗暗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因此懈怠，而是始终留在秦兮月的身旁。 这次出事，他心中愧疚万分，自己明知道秦兮月是自己身边实力最弱，仇人也最容易得手的目标，却并没有因此提高警惕，无论如何，这罪名都在自己身上。 心想至此，楚嬴更是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夜色渐深，楚嬴却始终关注着秦兮月的情况，丝毫不敢放松。 门外的人已经渐渐散去，除了炎煌卫值班的士兵外，工地里再无一人。 四下寂静无声，楚嬴身后却突然传来几声脚步，他猛地回过头去，却发现原来是今日因为自己受伤的少女走了过来。 “姑娘，有什么事么？” 少女站在门外，犹豫片刻，忽然说道：“殿下，我可以和你聊聊天么？” 这个要求让楚嬴有些意外，但他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少女这才走了进来，在楚嬴对面坐下，才继续道：“殿下，小女子斗胆有个问题想问，不知殿下可否解答？” “但说无妨。” “自从殿下来到南海城后，百姓们无不知道殿下爱惜百姓，体恤民情，可小女子却想不明白，殿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呃……” 这个问题让楚嬴一时哑然，他也顿时陷入了沉思。 自己为百姓做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做才是最好的做法。 见到少女目光始终停在自己身上，楚嬴回答道：“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可以过上好日子。” 这也的确是他心中最想达成的目标。 少女皱了皱眉，有些诡异的看了一眼楚嬴。 这个眼神倒是让楚嬴来了兴致，反问道：“姑娘莫非是不信本宫说的话么？” 少女竟然丝毫不惧楚嬴，笑道：“殿下，可我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无私忘我之人，难道殿下做这么多，就没有什么私心吗？” 她直勾勾盯着楚嬴，仿佛要看穿楚嬴心思一般。 面对少女的质疑，楚嬴却没有丝毫退却，淡淡一笑道：“要说私心么，也有，本宫善待百姓，自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百姓追捧。” “有越多的人追捧本宫，本宫就能善待更多百姓，不知这个答案，姑娘可还满意？” 少女却依旧摇头道：“殿下，小女子还是不解，既然殿下所作所为是为了私心，那为何又要对百姓们付出如此多的心思？” 第932章 凶手面目 楚嬴看着这个少女，感到有些好笑，他算是明白了少女的意思，分明就是对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感到质疑。 不过少女如何怀疑，是她的事情，至于楚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问心无愧。 “如今天下百姓，十有八九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你要说他们不勤劳么？依我看，他们比任何一个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都要勤劳无数倍，可他们能得到的东西，却只是这些人的十之一二，你说这公平吗？显然并不公平。” 楚嬴缓缓说道：“这世上的每个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身份的差距，长久以来，人们似乎对这种现象逐渐感到稀松平常，不以为然，却并不代表这就是对的。在本宫看来，这芸芸众生本就该互相平等。” “就以本宫来说，本宫就算在宫里并不受宠，可本宫依旧有无数条出路可选，再不济也能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可有多少人连吃饭都吃不饱，而且他们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这对他们来说，又是何等悲哀？” 门外夜色浓郁，一轮明月挂在高空，仿佛自亘古以来便照亮着这片大地。 楚嬴再度看向少女：“本宫自从来到南海成后，就时常对南海城的百姓说，日后见到本宫无需行礼。因为在本宫看来，他们与本宫一样，都是脚下这片大地养育大的人，大家互相之间本就该平等相处，而非有高低之差。” 少女会提出疑问，楚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所接受的教育和这个时代的教育截然不同。 就算是这个世界最出色的思想家，也难以想象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 少女陷入了沉思，楚嬴也不着急打断他，虽然他对这个少女并不了解，但她能主动询问自己这些问题，足以说明她聪颖过人，自己说的内容的确有些难以理解，但多想想的话，还是能想明白的。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许久之后，少女突然抬起头来，再次看向楚嬴：“殿下，小女子还有一个问题。若一个人因为某些原因流落风尘，那她是否也低人一等呢？” 这个问题，让楚嬴也不禁眉头轻挑，深深看了一眼少女。 但随即给出了答案：“人活一世，想做什么事情，为何要顾虑他人看法？既然世间律法与道德不曾禁止此事，那就说明此事可行。” “况且在这世上还有不少人，虽为良家女子，却卖弄风骚，破坏他人家室，相较之下，反倒是这些人更值得唾弃一些了。” 楚嬴说到这里，少女已经泪流满面。 看着少女那张姣好面容上流下的两行清泪，楚嬴只感到心头微微一颤，自己莫非是戳中了少女的什么伤心往事？ 但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平静问道：“姑娘还有其他疑惑么？今日本宫正巧无事，只要本宫能解答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女突然站了起来，深深朝着楚嬴鞠了个躬：“多谢殿下，殿下点播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她说完，便转身走了。 只留下楚嬴一头雾水的看着少女的背影，也不知这少女究竟想通了什么。 “唉，只希望她不要理解错了本宫的意思吧。” 对于少女这样的陌生人，楚嬴并不介意给她一些指点，但她能领悟多少，就全凭自身了。 楚嬴收回目光，又重新落在还在熟睡的秦兮月身上，有些自嘲笑笑：“自己家的事情都还没解决呢，我干嘛要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夜色再次沉寂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天亮。 …… “殿下，不好了！” “昨天被我们带回来那名女子，今日一早就不见了踪影，还留下了一封书信。” 门外，李海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将一封书信交给楚嬴。 楚嬴瞪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压低声音，不要惊扰到了秦兮月，才起身走了出去，拿起信封拆开看了一眼之后，却吃了一惊。 信里的字迹娟秀，分明是出自女子之手。 “殿下，见信如面，今夜会谈，小女子深感殿下豁达率直，光明磊落，更加不忍欺骗。秦姑娘之伤势，正是小女子出手所为，不过小女子昨日所为，只是受他人约束，但在小女子心中，秦姑娘乃是生死仇敌，今日之后，小女子已经找到了毕生所求之物，还请殿下多加防范。” “该死！” 楚嬴顿时暗骂一声，面色铁青。 李海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想到本宫有一天，也会被女子欺骗，实在是可恶至极。” 楚嬴咬牙切齿，少女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从今往后，他会一直找秦兮月的麻烦。 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这少女会是伤害秦兮月的凶手呢？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来人，传本宫命令，全程彻查昨夜少女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刻追捕，生死不论。” 李海听到这个命令，顿时吃了一惊：“啊？！！” 但楚嬴随即就将那封信甩到李海面前，李海下意识接过，看了两眼，立马被吓得身子紧绷：“是，殿下！！” 他转身正要离开时，又被李海拦住：“且慢！” “你下去之后，立刻开始调查南海城以及周边城市的青楼、勾栏，打听可有人知晓这少女的身份，一旦有任何消息，立刻汇报给我！” 等李海离开之后，楚嬴再度陷入了沉思。 自己棋差一着，如今看来，恐怕是惹上麻烦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少女和秦兮月的恩怨从何而来，但既然对方说了，那肯定不会骗人。 如果让秦兮月继续留在南海城中，只会面临更多险境，自己就算能护她周全，也不可能始终寸步不离。 如今山越族已经举族将营地迁移到南海山的后山，不如将秦兮月转移到山越族营地里，那里戒备森严，而且地形隐秘，把秦兮月安置过去，再度遇险的可能性就会降低许多。 第933章 山越族归途 而且王明安既然已经死了，那关于山越族的事情，也是时候对南海城百姓们公之于众了。 硝石矿开采已经步入正轨，南海纺织厂和军工厂的建设也进度大半，最多再有半个月时间，就能开始运转。 对楚嬴来说，这座军工厂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某为伟人曾经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如果自己的拳头不够硬，就算有再多的钱，那也只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 再度回到南海山中，自从迁移到后山之后，山越族的营地看起来就像样多了，房屋不再是之前那样散乱无序的排列，而且在营地四周，也建起了围栏。 如今有了楚嬴的给养，他们自然不用再为了每日果腹感到发愁，人在无聊的时候能量是巨大的，从这里就能窥见一斑。 楚嬴的到来在山越族又掀起了一小阵风浪。 “殿下，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因为和楚嬴比较熟络，山大在山越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已经成了山越族巡逻队的队长，再次见到楚嬴，自然是堆满了笑容。 不过他随后就见到了跟在楚嬴身后的一行士兵，以及在众人护送之下的秦兮月，顿时大吃一惊：“殿下，秦……秦姑娘是怎么了？” 此时秦兮月正躺在一张铺着细软棉絮的小床上，被人从马车里运出来。 楚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她还活着，不过受了点伤，本宫带她来山里修养一阵。” 见到山大诡异的表情，楚嬴也懒得解释，径直带人进了营地之中，营地里的山越族人见到楚嬴之后，纷纷恭敬行礼。 洪进也收到消息，连忙前来迎接。 跟着洪进一起来的，还有米雅。 “殿下！！” 一见到楚嬴，米雅立马眼前一亮，朝着楚嬴飞扑了过来，一把钻进楚嬴怀中。 “殿下，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我还以为殿下把我给忘了呢。” 说到这里，米雅小嘴一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楚嬴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解释道：“好了，这不是南海城里的事情比较忙么？不过最近城里逐渐完善许多，你若是想本宫了，过几天本宫就接你回去一起住。” “真的吗？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米雅依旧是那一副俏皮可爱的模样，惹人喜爱。 洪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出声斥责道：“米雅，怎么和殿下说话呢？” “嘻嘻。” 米雅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缩在楚嬴怀中，不敢抬头。 楚嬴的脸色却在这时沉了下来，凝重道：“洪大帅，本宫这次上山，还有一件要事。” 洪进和米雅这时也注意到了楚嬴身后的秦兮月，大吃一惊，连忙扑了过去：“秦姐姐，你怎么了？” 之前在楚嬴身边时，米雅和秦兮月的关系最为亲密，所以见到秦兮月一动不动的样子，她立马就被吓了一跳。 不过没等她扑到秦兮月身边，就被楚嬴一把抓住，拽了回来：“秦姑娘只是受了点伤，还在昏迷，你不要去惊动她。” “啊？” 米雅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却依旧愁眉不展：“殿下，那秦姐姐还能醒来吗？” “醒来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本宫需要让她在山越族营地里修养一段时间。” 洪进面色也有些难看，楚嬴对山越族的好，他始终记在心里，所以在见到秦兮月出事之后，他也同样感到紧张。 “殿下，莫非是南海城那几个贪官所为？” 楚嬴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件事情，说来可就话长了。” 他随即将上次离开南海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楚嬴的到来在山越族里掀起了不小的一阵风波，山越族已经有不少族人都聚拢了过来。 听到楚嬴说王明安假冒他人的身份时，山越族人无不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把王明安从坟头里刨出来再揍一顿。 听到王明安死在楚嬴手中的时候，又是一阵欢呼。 但紧跟着，楚嬴就讲到了秦兮月遇害的过程。 米雅粉唇微张，一脸震惊：“殿下，这是那个大贪官留下来的人吗？” “本宫也不知道，但为了安全起见，在本宫没有查出线索之前，都会让秦姑娘留在山越族营地里养伤。” 洪进点点头，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如今山越族族人能丰衣足食，全都是因为楚嬴，山越族当然也不能忘恩负义。 “殿下放心，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立刻让人开始给秦兮月安排修养之处。 山越族营地里，专门为开采出来的硝石矿建造了一个仓库。 或许是因为有楚嬴交代的缘故，硝石矿开采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一些，如今这个仓库里已经被装满了三成。 “殿下，兄弟们因为感激殿下的恩情，日夜加班加点，轻易绝不敢懈怠。” 洪进说到这里，露出一脸骄傲表情。 楚嬴看着仓库里堆放着的硝石矿，忽然转过头来，对洪进说道：“大帅，本宫若是现在邀请你们一起回到南海城中，你们是否愿意？” 洪进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愣愣的看着楚嬴。 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后，才终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那是自然。” 楚嬴咧嘴一笑，反问道：“本宫说过的话，何时作假过？” 只见洪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顿时涕泪横流，声音颤抖：“殿下大恩大德，山越族没齿难忘。” 自从被王明安欺压到忍无可忍，逃出南海城后，他已经忘记这样的日子过去了多久。 虽然躲在南海山中，就算是王明安也奈何不了山越族，可每日提心吊胆，睡觉都不踏实的日子，他的确不想再过了。 如今突然从口中得知，楚嬴要让他们回到南海城，过上安心的日子，每天都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就算早已经见过了大风大浪的洪进，也感到恍如隔世。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兴奋道：“殿下，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立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第934章 误会解除 平遥县工地之外，百姓们此时正在各自忙碌着手中的事情。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之声，远处不知道是谁大喊道：“不好啦！山越族来啦！” 这一声大喊立刻惊动了在场所有百姓，正在忙碌的人们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好啦！不好啦，山越族大军正朝着这边赶过来，兄弟们快跑啊！！” 几名百姓面露惊恐之色，惊慌失措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下子，整个工地都乱成了一锅粥。 “兄弟们，快去请殿下来！！” 有人的第一反应，是去找楚嬴，但也有人立刻想到之前护卫营已经被楚嬴安排到了工地四周。 自从被楚嬴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这些护卫营的士兵们现在也不敢再整幺蛾子了，一听到有山越族士兵进犯，虽然心里也同样惶恐不安，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百姓们口中所说的，山越族行进的方向杀了过去。 在护卫营身后，许多百姓们顿时眼睛一红。 “奶奶的，那些山越族以前可没少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次竟然还敢来惹事，我们决不能放过他们。” 上千名百姓义愤填膺，主动集结在一起，同样凑成了一支小部队，跟随在护卫营的身后，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 他们大都是跟山越族有仇的人，此刻无不是双眼通红，想和护卫营一起，为曾经于海的亲人们报仇。 就在这时，一支部队出现在了护卫营和百姓们的实现之中，看那模样，至少有上百人。 眼看对方越靠越近，百姓们个个都激动得手心冒汗，恨不得立马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 忽然间，前方的护卫营士兵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停，反而让百姓们都愣在了原地。 可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前方的护卫营士兵齐齐行礼：“殿下！！” 紧跟着，百姓们就见到，楚嬴竟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这下子，百姓们更是吃了一惊，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嬴会和这些曾经让南海城百姓们受尽苦难的人待在一起。 但既然楚嬴现身，他们自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茫然的朝着楚嬴看去。 楚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在人群身上扫过，随后缓缓说道：“各位乡亲，今日本宫到来，是为了给各位介绍一群新朋友。” 紧跟着，洪进从楚嬴身后走了出来，冲着眼前的护卫营士兵和百姓们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乡亲，在下山越族长洪进，今后在下将带领山越一族入住南海城中，还请各位担待！” 话音刚落，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 百姓们个个都瞪圆双眼，露出惊慌之色。 谁也想不到，这些曾经是南海城百姓们头号大敌的山越族，竟然有朝一日要和他们朝夕相处。 不过这样的混乱，本就在楚嬴的预料之中。 见到百姓们神色惶恐，惊慌失措，他猛地拍了拍手，面色一沉，大喝道：“肃静！” 被楚赢这么一喝，百姓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都紧张的看着楚嬴，不知所措。 “乡亲们，本宫知道你们肯定很是不解，山越族曾经是南海城的头号大敌，本宫为何要带他们回到城中。” “没错，殿下这么做，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有几个说话比较直接的百姓，更是直言不讳，让一众山越族人面色铁青，难堪不已。 但也能看得出来，山越族和南海城百姓之间积怨已深，短时间里想要缓解，恐怕是不可能了。 “诸位放心，虽然山越族曾经伤害过南海城百姓，但这其中，却有不少误会，就拿不久前的那一次山越族进犯来说，诸位仔细看看，当日那些进犯的山越族人，和眼前的这些人相比，是一群人么？” 被楚嬴这么提醒，百姓们也都朝着山越族人看去，果然发现了不同。 和当日那些人比起来，眼前这些山越族人身材魁梧高大，肤色大都是古铜色，而且身上透露出一股野蛮的气息。 前几天的那群人，虽然个个都黑衣蒙面，但也已然能看到，那些人的肤色并没有这么深。 被楚嬴这么一提醒，百姓们反而更疑惑了：“殿下，既然当日来工地闹事的人并非山越族，那又会是谁呢？” 楚嬴咧嘴一笑，道：“还能是谁？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工地里大多数时间都有炎煌卫或者先锋营的人看守，那天工地被人袭击，恐怕是这些天里唯一一次工地空无一人的时候吧？” “对啊，工地里那么多天才空了一次，为什么先锋营刚走，他们就来了呢？” 百姓们顿时恍然大悟，一时间面面相觑。 如果要给这件事情找个原因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个原因。 南海城中有内鬼。 甚至来袭击工地的人，根本就不是山越族，而是另有其人。 那南海城中还有谁会和他们一群平头老百姓过不去呢？ “难道是王明安？” “没错，肯定是王明安，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对城中人口动向一清二楚，而且还能调动那么多人来袭击工地？” 这下子，百姓们终于恍然大悟。 一旁的洪进也暗中松了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百姓们对山越族仇恨太深，始终不肯放下之前的恩怨。 如果那些事情的确是山越族做的也就罢了，毕竟自己做得错事，本来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但那些被加在山越族头上的罪名，有超过一半都不是他们做的，那他们凭什么要承担这个后果？ “诸位，山越族此前的确做过一些措施，但我们也是生活所迫，顶多下山劫掠一些粮食，至于钱财这些东西，我们缩在南海山里，就算想花钱，也无处可花，还请各位擦亮眼睛，不要被一些阴险小人挑拨离间了。” 洪进说着，对着百姓们深深鞠了个躬：“当然，日后大家都是南海城的居民，都是殿下的追随者，我们也会逐渐开始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第935章 魏淮香的身份 洪进的一番道歉极为诚恳。 再加上刚才被讲清楚的种种误会。 这下，百姓们就算对山越族有再大的怨气，也都差不多能平复了。 楚嬴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山越族和南海城百姓没法融洽相处，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在大家都有王明安这个对头的时候，自然也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至于之前的那些恩怨，虽然不能全部忘掉，但也已经消散许多。 得到百姓们的认可之后，山越族族人自然也留在了城中。 山越族族人做事的时候虽然粗糙了点，但不得不说，常年在山林里和野兽搏命练就出的强壮体魄，让他们做事的效率比寻常百姓高出了不是一星半点。 一晃眼，就是半月时间过去。 南海纺织厂和军工厂的建造已经接近尾声。 山越族除了一部分精壮还留在后山继续开采硝石矿之外，其他的绝大部分人，都转移到了南海城中，在楚嬴的安排下，也给他们修建了住处。 反正南海城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了。 秦兮月在修养半个月之后，也终于醒来。 南海城中，随着纺织厂建成，楚嬴也开始着手准备纺织厂的招工计划。 就在这时，房门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紧跟着，郝富贵兴冲冲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好消息，秦姑娘终于醒了！！” “什么？” 正在计算招工人数和生产规模的楚嬴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眼里满是惊喜之色。 “真的吗？” “千真万确，传来消息的人正是米雅姑娘。” 郝富贵用力点了点头，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楚嬴。 自从秦兮月昏迷之后，秋兰也从南海山上下来，留在楚嬴身边，除了负责照顾楚嬴的衣食起居之外，还能帮楚嬴分担不少事情。 现在听说秦兮月醒来，她也同样兴奋不已。 两人兴冲冲的朝着门外跑去，留下郝富贵在后面穷追不舍。 米雅此时正在门外等候，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洪进。 随着这父女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多，米雅也逐渐能回想起一些曾经的记忆片段。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回想不起来，但在洪进以为自家闺女已经遭遇不测的时候，突然能失而复得，这样的处境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殿下，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马车，我们现在就上山吗？” 为了不影响秦兮月静养，在秦兮月昏迷之后，就一直留在山上。 再次回到后山，虽然依旧是原来那片营地，但这里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 在楚嬴的要求之下，开采硝石矿的山越族人的住处也经过修缮，居住起来十分舒适。 再加上山越族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他们如今的生活条件也得到了改善。 秦兮月修养的地方，是山越族营地里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周围还有炎煌卫的士兵看守。 再次见到秦兮月的时候，秦兮月正躺在床上，已经清醒，除了卧床的时间太久，脸色有些苍白之外，都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秦姑娘，你没事吧？” 楚嬴快步走上前去，兴奋的抱住了她。 秦兮月的眼眶刷一下就变得通红，反手抱住楚嬴，如同杜鹃啼血一般喊道：“殿下！！” 说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当时李海反应够快，两人恐怕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这一番生离死别之后，就算是曾经在京城被自家父亲逼婚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秦兮月，也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那种充满了压抑和利用的日子，她早已经厌倦，自然只想着早点结束。 可待在楚嬴身边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可不想这么早就结束。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本宫一定会保护好你，再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楚嬴声音中充满了自责，轻轻拍打着秦兮月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许久之后，秦兮月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下来，她松开手臂，却突然问道：“殿下，南海城的建设，应该快结束了吧？” “嗯。” 楚嬴没想到秦兮月苏醒之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自己的事情，心中一阵感动。 紧跟着，又把最近南海城发生的事情给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这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对了，你说你已经见过凶手了，那你可知道凶手长什么模样？” 虽然刚才痛苦了一阵，但秦兮月已经恢复了理智。 对方出手的时候，分明是奔着他来的。 如果能知道对方的长相，秦兮月说不定能得到一些线索。 自从当日那个少女离开之后，楚嬴立刻将少女的画像四处张贴，想要寻找她的下落，却始终毫无线索。 从楚嬴手中接过少女画像，秦兮月只看了一眼，就惊呼出声道：“是她？” “你认识？” “嗯，她的名字叫魏淮香，曾经是京城红极一时的头牌，却在极短的时间里消失不见，谁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我曾经也调查过她的背景，却什么都没查到，现在看来，她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青楼从来都是许多有特殊目的的女子的藏身之处，所以在京城出现生面孔之后，秦兮月自然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但我和她从来没有交集，她怎么会突然来找我麻烦呢？” 秦兮月感到一阵茫然。 楚嬴搓了搓下吧，忽然眼前一亮：“如果本宫猜得没错，她背后肯定另有他人。” “如果要说现在谁最不想让你活在世上，除了秦家人和二皇子外，恐怕就只有李元一了。” “但你我都从未听说过这么个人，说不定她出手就是受到了李元一的指使。” 秦兮月闻言，更是一拍脑袋：“对啊，她的名字不是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么？” “怀乡，好一个怀乡，这么明目张胆的用这个名字在京城活动，当真是不怕死啊。” 她说到这里，已经眯起了眸子。 既然是前魏的人，那肯定和李元一脱不了干系。 也就是说，李元一已经打算对她动手了么？ 第936章 河洛商盟的名声臭了 楚嬴和秦兮月两人一番分析，最终得出结论，魏淮香对秦兮月出手，背后肯定是受到了李元一的指使。 “看来本宫的猜测果然没错。” 自从王明安死后，楚嬴就暗中猜测，李元一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甚至极有可能提前开始他的复国计划。 而李元一开始对秦兮月下手，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兮月自然明白楚嬴的意思，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和李元一打过不少交道，最清楚李元一行事风格有多阴险，如今对方在暗，楚嬴在明，万一李元一当真倾尽全力来针对楚嬴，对楚嬴来说肯定不是个好消息。 楚嬴却摇了摇头，一脸自信的笑道：“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更何况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我们为何不能抢占先机？” …… 京城。 作为河洛商盟的资产，河洛酒家虽然算不上京城中最豪华的酒楼，但也绝对能名列前茅。 再加上秦兮月对手下的商人要求极为严格，所以河洛酒家的口碑也很不错。 可就在最近几日，河洛酒家里却接连出了不少差错。 酒楼的一间厢房里，几名京城官员今日正巧聚在一起，饮酒作乐。 店里的小二接连将他们点的菜肴端了上来，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这几人可全都是京城里的大员，官位最高的甚至达到了三品，那可是有资格上朝面圣，直达天听的官阶，小小一家酒楼自然得罪不起。 就在这时，那名三品大员夹起其中一块鱼肉，刚吃了一口，就面色大片，吐了出来。 “我呸，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 店小二霎时间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着，紧张问道：“大人，不知这菜肴有什么不对，还请大人指点。” “我去你大爷的。” 三品大员一把将那一盘鱼肉直接甩飞出去，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自己尝尝，这鱼是不是死鱼？” “而且鱼身上的鱼鳞都没有刮干净，你们河洛酒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这……小人不知道啊！” 店小二惶恐不安，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心里面却连杀了店里厨子的心都有了。 能来这里吃饭的人，没有谁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失态。 能让这位大人这么恼火，说明这道菜就算没用死鱼，肯定也做的很差。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兴许是后厨的人一时失误，小的立马就让人去给您换，今日这桌酒菜，就算是我们河洛商盟请您的了。” 小二一阵连哄带劝，那名官员的火气这才平息了一些。 再加上今日是他们一名老友回京，机会难得，也不像耽误时间，这才重新坐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又夹起一块九转肥肠，才送入口中，就闻到一股恶臭传来，吓得她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正巧看到大肠里还有一小块姜黄色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他只感觉胃里传来一股强烈的抽搐，哇的一声就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你他娘的真的是找死！！” 如果说吃了一口死鱼还能接受，那吃到者五谷轮回之物，就真的让他再也绷不住了，顿时破口大骂道：“让你们掌柜的现在给本官滚上来，不然的话，你们这河洛酒家以后也不用开了。” 可就在这时，他却听见门外同样传来一声怒吼：“你们掌柜的在什么地方，立刻给本官滚上来，不然本官让你们明天就开不了门。” 他愣了一下，门外说话的人并非别人，正是与他同朝为官的另外一名二品大官，连忙带着恭维的走了出去。 可等他走出去之后才发现，此时阁楼上已经站着不少人，此时都气急败坏的对着店里的小二破口大骂。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都遇到了类似的问题，什么炒白菜里有青虫，肉汤里的肉已经发臭，反正没有一桌菜能让人吃得舒坦。 店里的掌柜面如死灰，只能连连道歉，还倒贴送了不少东西，才算是把众人的怒火给平息下来。 不过任谁都知道，有了这次的事情之后，从今往后恐怕再不会有人来河洛商盟吃饭了，毕竟有没有钱是一回事，可谁也不愿意自己吃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吃到各种令人作呕的东西。 店里的人流逐渐散开，掌柜的也重新回到前台，照理来说，这会儿他应该正在勃然大怒才对，可谁也没想到的是，他看着离开的人群，竟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与此同时，河洛布行。 同样作为河洛商盟旗下的产业，现在门外也聚集了不少前来声讨的人。 “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昨日才在你这里买的衣服，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个颜色？” 一名身段出挑，打扮讲究的贵妇人走了出来，将自己的一件裙子甩到了掌柜脸上。 这条裙子用了三种颜色的布料缝制，照理来说样式应该十分不错。 可在洗了一次之后，这上面的三种颜色竟然全都脱色，混到了一起，丑陋极了。 同样来闹事的，还有不少京城其他的贵妇人。 河洛布行是京城为数不多出售绸缎、云锦这种高端面料的人，再加上女人最懂女人，秦兮月时常会让布行推出一些新款的服饰，所以在京城有许多河洛布行的老主顾，可他们最近买到的这一批衣服，无一例外的在穿了两天之后，就出了问题。 有的掉色，有的布料开裂，现在全都找上门来，一时间将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除此之外，河洛商盟旗下的钱庄、鱼档、盐铺等，都无一例外的出了问题。 短短一天之内，河洛商盟欺骗客人，质量奇差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紧跟着，就是河洛商盟旗下在京城的所有店铺一起关门的消息传来。 这条消息很快引起了京城百姓们的关注，人们纷纷猜测，这是不是河洛商盟之内有人在搞鬼，或者是暗中有人贪钱，才导致各个店铺的东西都出了问题。 第937章 收购产业 事实上，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河洛商盟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毕竟在此之前，河洛商盟的商品一向以物美价廉著称，就算是各种寻常百姓买不起的名贵商品，和其他地方出售的价格相比，也要便宜不少，质量还丝毫不差。 秦兮月更是多次说过，河洛商盟最需要的，就是回头客。 如今却出现这样的问题，难免让人唏嘘。 而且这次河洛商盟得罪的客人，还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或者换个说法，走在京城的大街上，随便丢一块砖头下去，都能砸到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她们都在河洛商盟吃了亏，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声讨，让河洛商盟在京城的名声，飞速坠落。 河洛商盟的店铺，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全部关门。 就在人们都以为，河洛商盟的名声就要彻底臭掉的时候，这两天里，所以在河洛商盟遇到过麻烦的客人，都突然收到了一封请柬。 请柬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他们能给河洛商盟一次道歉的机会，而这封请柬的落款也并非别人，正是李元一。 京城中的这些达官贵人虽然感到不解，但也知道李元一的身份，不仅和秦兮月一同担任河洛商盟的舵主，而且传闻和二皇子，还有太子殿下的关系都很不错。 他们虽然对之前的遭遇始终感到愤愤不平，但李元一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请柬订的晚宴，是在河洛商盟关门之后的第二天，晚宴的地点，则是在素有京城第一楼美称的太白楼里。 “李夫人，您今日怎么也来这里了？” “哟，这不是刘姐姐嘛？害，还能为什么，前几日在河洛布行买了两件新上市的冬装，没成想只穿了两日，就掉了颜色，这不是去布行找人讨个公道，李公子给咱发了请柬，咱这就来了么。” “哼，你还只是掉了颜色，算得了什么，我那日买的新裙子，只穿了两天，蹲下的时候布料突然裂开，幸亏咱在里面还套了一条棉裤，才总算没有出丑。”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女子只感到气愤不已。 周围也有不少人加入了套路，无一例外都是在河洛商盟消费时不美好的回忆。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有谁突然说了一句:“话说李公子今日邀请我们前来，不是为了赔礼道歉的么，怎么大家都到了，却还不见他的踪迹？” 众人都朝着四周看去，果然没有见到李元一的下落，正当他们还感到疑惑不借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这才转过身去，发现李元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众人身后。 今日的李元一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从后堂走了出来，拱手抱拳道：“各位也知道，我们河洛商盟两位当家的，分别是秦姑娘与在下。” “近些日子出了问题的那些商铺，无一例外全都属于秦姑娘，其中缘由我也已经查清，就是因为秦姑娘不在京中，使得那些人放松了警惕，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下对此深感歉意，还请各位勿怪。” 李元一给在场众人解释了一番，不过这番道歉显然并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尤其是那几个受害最深的贵妇人，更是极为不满的站了出来：“李公子，你这番话说的倒是轻巧，可你又知道我出了多大的丑么？” 她说着就是眼眶一红，竟然就要哭出声来。 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尤其是那几个在河洛酒家里吃到了污秽之物的官员，更是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李元一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听着。 眼看着周围加入讨伐大军的人越来越多，他这才拍了拍手，高声道：“各位放心，我知道各位都是我们河洛商盟的老主顾，能来支持河洛商盟的生意，我们也倍感荣幸。” “不过如今秦姑娘不能回京，他手下的人，在下又不好管理，为今之计，在下只能自掏腰包，将秦姑娘的那些资产全部购下，再加以管理。” 李元一的一番言论顿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谁也没想到，他会为了河洛商盟的声誉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李公子，您当真是好人啊。” “李公子，就冲你这番话，等河洛商盟整顿完毕，再开业之时，我定然会亲自前往。” “别人都说李公子会做生意，我看说的果然不假，就冲这份诚意，河洛商盟的生意都差不了。” 众人纷纷开始夸赞起李元一的手段。 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诚心，但也有恭维的部分在里面。 但不管怎么说，李元一的这番道歉的确体现出了自己的诚意，连带着让这些原本怒火中烧的客人，怒气也小三了许多。 紧跟着，李元一又把河洛商盟的几个负责人全部都给喊了出来，当面给客人们道歉之后，这才完事。 但与此同时，也有人提出了异议。 “李公子，虽然你和秦姑娘同为河洛商盟的掌舵人，但两人之间的帐本就是分开来算，如今秦姑娘不在京城，你又如何能将她的资产购下？” 那人说完之后，还和李元一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下，在场不少人都反应了过来。 对啊，河洛商盟又不是李元一的一言堂，他凭什么说买就买。 对此，李元一却早有准备：“说来各位可能不信，我从半个月前，就不断给秦姑娘写信，想要与他商议河洛商盟的管理事宜，却没成想，秦姑娘直到现在也不曾给过回信。” “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且我和秦姑娘当初一同创立河洛商盟的时候，就曾有言在先，如果河洛商盟任何一方长时间不好好管理商盟里的产业，另外一方就有权出价将资产买入。” 他这一番话，算是打消了在场众人最后的疑虑。 客人们恍然大悟，李元一才拱了拱手，对众人说道：“话已至此，我各位还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告诉在下，若无其他事情，今晚这顿饭由在下做东，还请各位吃好喝好。” 说完，便退了下去。 第938章 出售资产 秦兮月苏醒之后，虽然身子还有点虚弱，但行动已经没有大碍、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楚嬴只好带她回到了南海城中。 “月儿，在看什么呢？” 刚回到南海城，秦兮月就一头钻进了书房，让楚嬴感到很是费解。 “你现在大病初愈，应该好好养伤才是。” “还养伤呢，河洛商盟送来了这么多书信，不出意外的话，李元一肯定又在京城里折腾幺蛾子呢。” 秦兮月指着面前一堆河洛商盟送来的消息，虽然河洛商盟遍布天下，传递消息的速度也很快，但没有秦兮月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将这些信件随意交给他人。 再加上当时事发突然，秦兮月根本没机会给楚嬴交代，所以这些日子里，河洛商盟的各种事情都挤压在一起，根本没人处理。 现在秦兮月既然苏醒了，自然要一一回复。 更何况，之前楚嬴已经分析过了，李元一如今正在着手对付秦兮月和楚嬴，那有关于河洛商盟的事情就更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秦兮月将这些信件翻看了几封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混账，好你个李元一，果然是早有打算。” 信里将京城河洛商盟旗下各家店铺出的事情，连带着李元一的处理手段全部都给讲了一遍。 同时还有李元一写来的，向秦兮月询问能否收购她名下资产的内容。 “看来本宫猜得没错，京城出事的时间和你遇害的时间完全一致，除非是巧合，否则这件事情肯定是出自李元一之手。” 楚嬴看过信件之后，开始分析道。 “殿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秦兮月有些茫然的向许卿问道。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元一要收购他在河洛商盟的资产，这些资产可都是他这些年的心血。 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些日子出现的事情，李元一将收购的价钱压得极低，美其名曰要帮秦兮月善后。 “哼，看来按照李元一原本的计划，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是个死人，自然没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秦兮月冷哼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可惜你想如愿，本姑娘偏不让你得逞。” 她说着拿出纸笔，准备回信给李元一，拒绝他收购的请求，却被楚嬴伸手拦住。 “且慢，我觉得既然李元一想对你的资产动手，我们不如就答应他的请求。” “啊？” 秦兮月被楚嬴的话给震惊到，一脸不解的朝着楚嬴看去。 “殿下，可我们若是这么做，岂不是白白将这些东西送给李元一了吗？” 楚嬴摇了摇头，解释道：“非也，虽然这么做的确让李元一得逞，可你就算拒绝，如今你人不在京城，李元一想要搞臭你的名声还不简单？” “再说了，虽然李元一已经将价钱压得极低，但加起来依旧有一百万两银子，如今我们最缺的就是银子，有了这笔钱，本宫可以让你赚到更多的钱。” 楚嬴自信满满的对秦兮月说道。 见到秦兮月将信将疑的表情，更是拍着胸脯说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本宫么？” 虽然秦兮月一向对楚嬴言听计从，但这一次他还是犹豫了，毕竟河洛商盟是她一手成立起来的，虽然如今多了李元一这么舵主，但也还是秦兮月的心血。 如今让她就这么拱手让人，她多少心中还有不舍。 只是在一番犹豫之后，秦兮月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好，既然殿下这么说，我就相信殿下一回。” 当然，她也知道，就算她不想答应，可如同楚嬴说的那样，如今她不在京城，李元一可以有无数种手段搞臭河洛商盟的名声。 倒不如在这之前，将这些资产换成银子。 一封信洋洋洒洒的寄了回去，里面的内容，也无非是秦兮月感谢李元一帮自己处理琐事，同时答应李元一收购的请求，末了还不忘记再三交代，让李元一好生经营。 等这封信被送出去之后，秦兮月顿时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楚嬴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安慰了两句之后，退了出去。 就在刚才，郝富贵已经传来消息，欧冶之前来拜访，似乎是匠造监那边已经有了成果。 而且南海纺织厂的建设，也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其实在纺织厂完工之前，城里就已经有许多妇人做好了打算，要到楚嬴的手下干活。 织布对这些家庭主妇来说，自然不算什么难题，所以他们对能否应聘成功这一点，显得十分自信。 “殿下，您要的东西，我们已经打造好了，而且也按照殿下的要求一一调试，并无任何问题。” 再次见到楚嬴，欧冶之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显得恭敬了许多。 在将蒸汽机制作出来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楚嬴的设计思路究竟是何等的精彩。 就算是再精巧的技法，再出色的手艺，只要勤加练习，也早晚有成功的一天，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罢了。 可像楚嬴拿出来的这般精彩的设计图，估计普天之下，也只此一份了。 “很好，东西带来了吗？” 楚嬴缓缓问道。 见到欧冶之点头，他又继续说道：“将东西带上，随本宫一起，去纺织厂里。” “啊？” 欧冶之愣了一下，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不先再检验一下吗？” “怎么，你对自己的产品没信心吗？” 楚嬴挑了挑眉，有些质疑的问道，把欧冶之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殿下放心，小的既然敢交给殿下，自然敢说自己的东西没有问题。” 自从先锋营被王明安交给楚嬴之后，就对楚嬴忠心耿耿，如今更是干脆驻扎在楚嬴住处附近，在炎煌卫的监督下，每日操练。 大抵是之前吃过了被楚嬴操练的苦，如今终于有机会操练别人，他们对这些士兵们的要求和当初楚嬴对他们的要求比起来，只严不松。 虽然这让先锋营的士兵们叫苦不迭，不过他们的战斗力，也在极短的时间里飞速提升。 第939章 震惊百姓的蒸汽机 所以当先锋营的士兵们得知，楚嬴需要有人帮他们将那几台蒸汽机搬到纺织厂的时候，顿时一个个都兴奋不已，甚至为了抢夺这个资格恨不得大打出手。 在赶往工地之前，楚嬴也已经让炎煌卫的人骑着马在城中四处将消息传开，就说南海纺织厂马上要开始招工了。 等楚嬴抵达纺织厂的时候，就见到了一副人山人海的景象，南海城无数百姓将纺织厂围得严严实实。 百姓们见到楚嬴现身，立刻围了上来，纷纷兴奋的喊道：“殿下！！殿下！！” “各位相亲们，很高兴的告诉各位，南海纺织厂如今已经建成，本宫在今日之前就已经说过，南海纺织厂将会是南海城百姓们专门准备的地盘。” “如今既然已经建成，也该到了招工的时候。” 话音刚落，百姓们立刻沸腾了起来，人潮顿时涌动起来，恨不得冲出重围，来到楚嬴身边。 “咳咳，本宫之前怎么教导你们的，想要招工，就好好排队，谁敢再拥挤一下，直接取消你们的资格。” 这次来参加应聘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女性，毕竟织布这种活本来也不是大男人做的事情。 现在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千余人，挤成一团的情况下，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来个踩踏事故，楚嬴只会更加头疼。 在先锋营和炎煌卫的控制下，百姓们很快老老实实排成了一个方阵，井然有序的等着楚嬴的安排。 “诸位放心，既然诸位已经来了，本宫肯定会给你们安排岗位，不过是快些和慢些的问题。” 有了楚嬴这个定心丸，原本还闹腾的百姓们，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好，既然各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本宫就先说明一下，这南海纺织厂的招工情况。”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名农妇举起手来，吆喝道：“殿下，我可以，我从小就在家中织布，手艺绝对没有问题。” 其他农妇也争先恐后的结果了话茬：“殿下，我也可以，我不光会织布，而且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要是有干的不好的地方，殿下你骂咱就是。”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 不过楚嬴紧跟着，就抬起双手，缓缓下压，对着在场的百姓们说道：“诸位不要着急，南海纺织厂虽然是织布的地方，但本宫并不需要纺织娘。” 这一番话立刻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农妇更是个个瞪大了眼睛。 有些性子急躁的更是直接走上前去，扯着嗓子对楚嬴道：“殿下，你开玩笑的吧？” “织布不要纺织娘，你难道让那群老爷们儿去织布么？” “就是，那些老爷们儿估计连针眼都穿不过去吧，这些事情还得是我们干过活儿的人来做才行。” 楚嬴依旧继续摇头：“非也，本宫的意思是，这南海纺织厂并不需要人来织布，所有织布的事情，都由本宫设计的机关来完成。” 领头的一个农妇却在这时不禁嗤笑了一声，道：“殿下，我看你才是在开玩笑吧？”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机关，织布的时候比我们人手更加灵巧？” 农妇们再次提出疑义，一方面是为了在楚嬴手里保住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也同样是觉得楚嬴说的话不靠谱。 不过楚嬴早就有所准备，面对众人的质疑，依旧是不紧不慢，让先锋营将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蒸汽机给抬了上来，放在了人群的前方，紧跟着对众人说道：“各位请看，这就是本宫研制出来的织布机关，本宫给她取名为自动纺织机。” “而本宫要招聘的人，则是可以驾驭自动纺织机的人。” 见到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铁疙瘩，虽然百姓们依旧还将信将疑，但既然楚嬴已经拿了上来，就足以说明楚嬴并不是在欺骗他们。 “殿下，这东西真的可以织布吗？” “殿下，这东西究竟是怎么用的，我怎么看不懂呢？” 他们虽然在许多传说中听说过各种机关术，但那些机关大多时候都是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墨家的机关。 可能够用来织布的机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眼前这个东西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织布的样子。 对此，楚嬴也不着急，拍了拍手。 人群中，早已经做好准备的，以欧冶之为首的匠造监众人各自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将这桶水倒进了楚嬴面前的蒸汽机中，紧跟着，又有人搬来了一台按照楚嬴要求改造过的梭织机。 将梭织机和蒸汽机的摇杆链接在一起之后，欧冶之又扣上了蒸汽机的盖子，用扣具盖紧之后，点燃了锅炉下面的柴火 在百姓们茫然又期待的目光中，随着火炉里的火焰逐渐变得旺盛起来，百姓们也渐渐发现，锅炉上面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连带着摇杆也开始转动起来。 紧跟着，就是整台梭织机开始不断转动。 在转动了几圈，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楚嬴这才按下开关，将摇杆和齿轮隔开，随后又在梭织机上穿好了线。 等他再次将摇杆复位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只见梭织机的手柄在摇杆的带动下，竟然开始摆动了起来，就好像当真有人手带动一般。 紧跟着，梭织机上的丝线也开始不断交叠在一起，很快就织出了一小块布料。 虽然这块布料只有巴掌大小，但也足以证明一件事情。 眼前这个机关，就如同楚嬴所说，真的不需要人就可以自动织布。 但百姓们这下子却犯了难：“殿下，既然这些机器不需要人手就能织布，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次，楚嬴依旧没有直接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诸位，本宫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用织布机织布，是不是只要多摸索几次，很快就能学会？” “或者换个直白点的说法，是不是有手就行？” 百姓们都点了点头，虽然楚嬴说的有些夸张，但事实的确如此。 织布机的操作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多摸索几次，就能学会操作。 第940章 刺客再现 “就算本宫聘请你们，他日本宫离去，谁敢保证你们的位置会不会被人顶替？” 楚赢一句话说道了百姓们的心坎上。 同样的事情，他们也经历过。 南海城有佃户，有工事，都要人去做，照理说百姓们该过得丰衣足食，如今却落魄至此。 其中原因无非是用人唯亲。 同样是种田、做工，他们能做的事别人也能做，有人为了拿到资格，主动去压低价钱。 那些手里握着大片田地的富户，把家里田地给要价低的人去种，城里的工事，也都交给了管事的亲信，久而久之，贫富差距自然拉开。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百姓们茫然抬着头，不知所措。 他们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想再重蹈覆辙。 楚嬴背着手，站在人群之前，双目如刀，一字一句说到：“那就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他顿了顿，声音再次提高：“从今天开始，本宫将会为你们安排针对性的培训，让每个人都能掌握一项技能。” “有了这些手艺，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 他指了指面前的蒸汽机，举例说道：“青壮者可以学习如何操作纺织机，心灵手巧之人来担任维修和养护工作，精通数算之人负责算账，年老体弱者如果想找些事做，可以负责扫洒整顿。” 百姓们听得入了神，下意识将自己带入其中，思考着自己适合做什么事情。 这正是楚嬴的目的。 如今的楚国困境重重，贪官污吏横行，贫富差距显著，各地都有世家豪阀掌控当地经济。 如果想摆脱这种困境，似乎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做出无数改变。 但究其原因，只有一点。 在这个生产力过于低下的时代，百姓们付出全部精力才只能维持生活，再遇上任何一点变故，日子就会过不下去。 只有提高生产力，让每个人的工作都能轻松养活自己，才能生产出剩余的价值。 “和招工有关的事宜，本宫全部交给秋兰姑娘负责，详细的内容，她稍后会告诉你们。” 秋兰心思细腻，处理这些事情最合适不过。 所以在开工之前，楚嬴就将后续所需的事情告诉了秋兰。 百姓们早已经听得入了神，身体颤抖，激动得眼眶发红。 在王明安、李寒山这些官员的眼里，他们的性命和牲畜无异，谁会去管这些百姓们的死活。 但楚嬴管了，不仅是为了给百姓们出头，杀入总督府，更为了他们的生计用心良苦。 这样的殿下，才是值得他们追随的人啊。 “殿下千岁！！” 不知谁突然高喊了一声。 百姓们回过神来，纷纷对着楚嬴跪下，齐声高呼。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楚嬴短短几句，就撩拨起了百姓们的斗志。 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等再次回到宅邸，已经是傍晚时分。 “殿下今日辛苦了，这是妾身亲自给你煲的鸡汤，快喝一碗解解乏吧。” 秦兮月早已在家中迎接。 楚嬴伸手拦住她的杨柳细腰，一只大手不老实的在她腰间游走，不忘笑着说道：“比起本宫，今日秋兰姑娘才是最辛苦的那个，所以这第一碗鸡汤，应当给她。” “哼，算你还有良心。” 秋兰揉着酸痛的肩膀，今天光是统计各种信息，她就忙碌了一整天的时间。 一想到明天还有许多事情，秋兰就感到痛不欲生。 “殿下，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今日招聘的时候，本宫瞧见有几个人还算心思灵巧，也认识几个字，之后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来做，不必凡事亲力亲为。” 他将两名女子揽入怀中，柔声道：“委屈你们来陪本宫做这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了，不过这只是本宫计划的一个开始，如果计划成功，我们就可以开始大面积的工业化生产。” 秦兮月手握将近楚国三分之一的财产，秋兰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光是她自己的存款，就足够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两名女子愿意这样追随自己，楚嬴心里自然有一杆称。 就在这时，楚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他眉头微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道黑影从院墙的墙头掠过，李海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站住！” 黑影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个起落便来到墙头，眼看就要追不上对方，李海抬手便取出火枪，一枪射出，却只打中墙头上的石块，四周顿时尘土飞溅。 黑影纵身一跃，从墙上跳了下去。 李海眉头紧皱，正要追逐，突然听见楚嬴的声音响起：“停下吧。” “殿下！” 李海闻言身子一颤，紧张的看向楚嬴，生怕他责怪自己。 楚嬴摆了摆手，来到了刚才黑影逃离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是魏淮香。” 之前他曾和魏淮香当面交谈过，自然记得魏淮香身上的味道。 “殿下，刚才她在墙外偷听，想要翻墙而入的时候，被我发现，可惜我动作慢了些，让她跑了。” “属下现在就去追赶，定然将她捉拿回来，交给殿下。” 李海说完，作势要继续追赶，却被楚嬴拦下：“不必了，她在南海城停留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说明在城中肯定有藏身之处，你现在去找，是找不到的。” “殿下，难道我们就任由她逍遥法外吗？” 李海还是有些担忧，上次秦兮月受伤，他就自责了许久，如今又见到魏淮香现身，愧疚之情再次涌上心头，再加上担心魏淮香还会对秦兮月出手，就让他更不放心了。 楚嬴却不紧不慢摇了摇头：“无妨，你们只要保护好秦姑娘就是，至于对付他们的事情，本宫自然会想办法。” 倒不是楚嬴对秦兮月的安危不管不顾，既然魏淮香是李元一派来的人，就算自己将她解决掉了，李元一也会派其他人来，倒不如留一个熟悉的对手，反而更有把握一些。 同样的事情，他前世已经经历过。 第941章 做生意 “魏姑娘，我们已经来到南海城快一个月了，可秦兮月依旧活得好好的，我们再不下手，殿下可就要生气了。” 南海城一家客栈里。 从前些日子，客栈就住进了两名男子，声称自己是外地来的商人。 不过店掌柜却不知道的是，这两名男子中的其中一人，其实是个女人。 也正是靠着这层伪装，之前楚嬴派人在南海城大肆搜查她下落的时候，才没能把她揪出来。 但魏淮香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客栈之外，正有人远远盯着她的房间。 “殿下若是有什么不满，我自会对他有所交代，你不必担心。” 魏淮香回到房间，便脱掉了身上的层层束缚，在床边坐下。 房间里的男子却皱了皱眉：“别忘了，我们明面上来南海城，是为了做生意，可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什么都没做，那大皇子狡诈如狐，万一看出来什么端倪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 魏淮香不屑一笑道：“那大皇子在南海城弄了个什么纺织厂，既然是要织布，肯定免不了找人合作，反正你家那么有钱，拿点钱亏给那个大皇子又如何？” “你这女人好不讲理……殿下是让你来杀人的，你怎么还做上生意了？” “那又如何？” 魏淮香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杀人的是我，你不过是打掩护的，如果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那你倒是亲自去啊？” 男子顿时被怼的无话可说，他不过是个二世祖，在家里本就不受待见，才会被派来陪魏淮香蹚浑水，让他吃喝嫖赌可以，让他去杀人，他还真没这个胆量。 见到男子不说话了，魏淮香这才有些不耐烦的将他轰了出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之后，她便躺在床上，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心里回想着这些日子在南海城见到的点点滴滴。 如今的楚皇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楚嬴却和他父亲完全不同。 尤其是那天夜里来那个人交谈时，楚嬴所说的那番话，更让她产生了一些别的心思。 “为自己而活么？” 她又回想起今天在纺织厂门外，听到楚嬴所说的那番话，再加上那天夜里楚嬴亲口对他所说的话。 让她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这么多年活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出生之后不久，就被送到李元一的身边，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李元一是前魏太子，是在世真龙，让她对要对李元一充满敬畏之心。 随着两人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武，李元一成长的速度，也总比身边的所有人都快。 潜移默化之下，魏淮香心中，只剩下了李元一一人，在她眼里，世界上大抵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重要了。 为了他，魏淮香甘愿流落青楼，几次险些丢了清白。 可到头来，却只落了贱婢二字。 “那我内心中，究竟想怎么或者呢?” 魏淮香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思。 自从上次从楚嬴身边离开之后，这几日她一直徘徊在楚嬴和秦兮月旁边，期间也有几次机会可以下手。 可她始终没下得去手。 每次看到秦兮月陪在楚嬴身边，帮楚嬴分忧的时候，她心里就充满了羡慕。 她也多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为李元一办完事之后，他只要搂着自己的腰，说一句辛苦了，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秦兮月啊秦兮月，你觉得自己可怜，殊不知这世上有多少人羡慕你？” “这世上最难得，恐怕就是爱而不得了吧。” 窗外阵阵寒风刮过，眼下已临近入冬，就算是南海城这种地处楚国南境的城市，气温也不免冷了下来。 魏淮香起身关上了窗户，重新回到床上，沉沉睡去，却并不知道，此时窗外有一道人影轻笑一声，也同时起身离开。 …… 京都。 “什么？你说秦兮月送信回来了？” 李元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头只有吃惊。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殿下，南海城的摊子已经送回消息，当日我们的人出手之时，秦兮月身边有高手全力保护，秦兮月虽然身受重伤，但在楚嬴的照顾下，还是被救了回来。” “殿下派到南海城的人也传回消息，他们如今正在南海城中另寻机会，定会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李元一放下信封，眸子眯成一条细缝、 “哼，给我传消息回去，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本宫？” “是，殿下。” “退下吧。” 李元一挥了挥手，人影躬身退了下去，他这才拿起秦兮月的回信，陷入了沉思。 秦兮月没死，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他现在最担心的，却是秦兮月拒绝自己收购请求，该怎么办。 可当他将信封拆开之后，却愣了一下。 因为信里秦兮月赫然写着，答应了他的请求。 …… “殿下，刚才外面发生什么了？” 楚嬴再次回到宅邸，已经是深夜。 但卧房里还亮着灯，是秦兮月在等他回来。 “没什么，不过是几只小野猫罢了。” 楚嬴说这，藏在身后的手也拿了出来，嘿嘿一笑，手里俨然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白猫。 看那个头大小，应该才刚断奶不久。 就算是秦兮月这般的女子，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也毫无抵抗力，见到之后顿时一声尖叫，一脸欣喜的接了过来。 “殿下，这是给我的吗？” “没错，我看那老猫年弱体衰，大抵是养不起这小家伙了，就顺路给你抓了回来，不然的话，只怕它早晚也要死在野外。”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一脸坏笑的将魔爪伸向秦兮月的腰肢，却被秦兮月一巴掌打开。 “殿下，你可知有福同享的道理？” 她突然问道，让楚嬴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被窝里一颗脑袋探了出来，满脸娇羞。 秋兰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此时的秋兰面带红晕，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动人，楚赢只感觉体内一阵热血沸腾，顿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扑了上去。 第942章 求个生意 虽然说南海纺织厂的生产方式看起来有些繁琐，但在开工之前，楚嬴就已经让人做好了规划，所以当百姓们开始道工厂中工作的时候，反而很快就适应了。 南海城总计有将近三万人，也就是七八千户，不过纺织厂的薪水十分丰厚，每个月足足有二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吃饱穿暖，还有剩余。 所以每户人家只需要派出一人来工厂工作，就足够养家糊口了。 在开工之前，秦兮月的预算是拿出一百万两，用作工厂有收益之前的种种花销。 但在真正开工之后他才发现，这笔钱竟然远远不够。 原本秦兮月以为是背地里有人弄虚作假，还大发雷霆，可在把账目查了一遍之后才发现，其中根本原因，竟然是纺织厂的生产速度实在太快。 在开工之前，秦兮月就给河洛布行距离南海城最近的几个供货点打好了招呼，无论纺织厂需要多少原料，只要拿着有她和楚嬴签字的单据，就能直接拿货。 但她却并没有意识到，有了蒸汽机之后，纺织厂的生产效率和人工相比，几乎是成倍的提升。 这也就连带着对生产原料的需求大大增加，原本一百万两银子的预算，在去掉修建纺织厂花费的钱，还有给百姓们发的工钱之后，剩下的钱也在十天的时间里花的一干二净。 而南海纺织厂的库房里，各种布料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堆得满满当当。 楚嬴在此之前已经提前准备了好几分设计图，不过想靠人工将布料裁缝成成衣，速度当然比蒸汽机生产的效率慢了不少。 而他另外设计的缝纫机和裁布机，所需要的技术难度实在太大，虽然欧冶之已经带着匠造监的工匠们日夜追赶，但从进度来看，还是要慢了不少。 不过最重要的问题是，虽然这些衣服已经最终成型，但想把衣服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还需要有人售卖。 虽然河洛布行在京城会出售服装，但在南海城这种地处偏远的地方，铺垫的根本不够。 “殿下，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河洛商盟家大业大，也很难撑得住啊。” 秦兮月忧心忡忡的向楚嬴问道。 这才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花掉了五十万两银子，在这么下去会花掉多少银子，他不敢想象。 见到秦兮月愁眉苦脸的模样，楚嬴却显得十分淡定，哈哈笑了笑说道：“怕什么，这不是还没有开始出售吗？” “只要等第一批货物卖出去之后，不就能把钱收回来了吗？” 秦兮月没好气的等了一眼楚嬴，那模样像极了看着自家不成器败家孩子的老母亲一般，问道：“殿下说的倒是轻巧，可这么多衣服，还能说卖出去就卖出去吗？”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既然凭你的眼光都觉得本宫设计的衣服好看，那还担心什么卖不出去的？” 楚嬴一脸理所应当的说道，让秦兮月感到更加无语。 就在这时，郝富贵突然传来了消息：“殿下，门外有个青年想拜访殿下，自称是来自明月城的商人，想和殿下做笔生意。” “你看，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楚嬴一边笑着，一边往门外走去，只留下秦兮月还在书房里一脸懵逼。 楚嬴在候客厅里稍等片刻，果然见到一名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哪怕是在这寒风刺骨的深秋，也不忘拿着一把扇子，俨然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楚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真是会装逼啊。 但表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青年上前几步，来到楚嬴面前恭敬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殿下，小民来自明月城韩家，名叫韩玉，此前就早已听说殿下在南海城建设工厂，造福百姓，如今工厂既然已经建成，自然该有货物出产，小民力量薄弱，不及殿下，只能帮殿下销售服装，为殿下分担些许忧愁。” 青年一脸自信的对楚嬴说道，言语间张弛有度，不失礼节，即便是面对楚嬴，也没有丝毫压力。 俨然一副世家才子的模样。 楚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名叫韩玉的青年，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一般。 反倒让韩玉有些不耐烦了 “不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说要帮本宫出售服装，那你能否告知本宫，你有什么规划，打算如何去做这些事情？” 楚嬴依旧一脸平静的问道：“本宫的手里有河洛商盟，就算河洛商盟在南境一带的能量并没有那么大，但想开起几家服装店还是易如反掌，如今却要将这生意交给你做，本宫倒不是不肯答应，只是你总得有说服本宫的地方吧？” 面对楚嬴步步紧逼的质问，韩玉原本从容淡定的表情，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在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楚嬴时他才发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就如同一座山岳压在他头顶一般。 就算是他的父亲韩家家主，甚至他曾经见过的另外一位殿下，只说威严都不及楚嬴。 “殿下，我……”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反而让楚嬴有些无奈。 他本以为这小子应该比自己想象的有骨气一点，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萎了，让他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你打算出售衣服，那你打算讲这些衣服出售到什么地方呢？”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帮这小子一把。 韩玉被楚嬴这么一点拨，原本如同一团浆糊的思路也很快变得清晰起来，咧嘴笑道：“这好说，以南海城为中心，周边的波雨城，山青城，明月城等一带，我都十分熟悉，可以现在这里尝试，等铺垫好之后，再继续像更远的地方发展。” “不错，那你手里有多少本钱可以投入的呢？” 楚嬴一只手撑着下巴，眸子低垂，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有了刚才的经验，韩玉这一次倒是轻松了许多：“殿下，我可以拿出五万两银子，这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了。” 第943章 考验 见到楚嬴有些质疑的目光，他连忙解释道：“殿下，虽然这笔钱有点少，但殿下放心，只要这五万两银子投进去能挣到钱，我就能让家父再给我一笔钱，数额不会少于五十万两。” 他一脸信誓旦旦的说道。 见到楚嬴还在盯着自己，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终于忍不住了，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有些泛红了起来：“殿下，实不相瞒，在下虽然是韩家嫡出，可我头上还有个兄长，仗着父亲的宠爱，对我肆意打压，甚至连接触家族企业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若是不找个能翻身的机会，只怕等家父百年那天，我连家里的一两银子都分不到啊。” 他说到这里，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哀求：“小的就只求殿下给一个机会，只要殿下答应，殿下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殿下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这一套滑稽的说辞，倒是让楚嬴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点点头，满意说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听本宫的话，本宫至少能保你衣食无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韩玉连忙爬了起来，一脸谄媚的模样，哪里还有刚才逼格满满的装逼范。 “你先别急，在本宫收下你之前，本宫也要考验考验你的能耐，你那五万两银子交给本宫，本宫给你值五万两银子的货物，你若是卖不出去，随时可以来本宫这里退钱、” “不过，你若是一个月的时间里将这五万两银子回本，本宫便给你一次机会，从今往后，你就是除了河洛商盟之外，本宫最大的合作商。” 他看向韩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但韩玉却如同毫无察觉一般，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多谢殿下赏识，殿下恩情，小的永生难忘。”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可还没走开两步，就听见楚嬴再次叫住了他，顿时心头一颤，连忙转过身来，警惕的看着楚嬴：“殿下，还有何事？” “能有什么事？你刚才说有五万两银子，还没给本宫，钱给了本宫之后，你还得告诉本宫什么时候来拿货，不然本宫难道日夜在这里守候你么？” 韩玉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个看着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的人，真的是人们口中德高望重的大炎大皇子么？ 但事已至此，他就算想反悔，恐怕也没机会了。 只能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给楚嬴：“殿下，这里一共是五万两银子，是小的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至于拿货的事情，三日之后的正午，小的会准备车马，前来取货。” 这一次说完之后，他倒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下，确认楚嬴示意他可以离开之后，他这才往后退去。 “殿下，这小子初来乍到，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了呢？” 郝富贵疑惑的向楚嬴问道，虽然楚嬴一向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好习惯，但那也是在观察过对方，确认对方人品之后的事情。 这次楚嬴却在刚和对方认识的情况下，就对他如此相信，反而让他感到费解。 楚嬴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想不通吗？想不通就别想了，马上就到吃饭的时间了，快去给本宫准备饭菜。” 被喝了一声，郝富贵也不敢再多问下去了。 再次回到书房，正躺在摇椅上翻书的秦兮月抬头瞥了他一眼，歪着头问道：“殿下，是什么人来了？” 楚嬴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刚才拿到手的拿一叠钞票，交给了秦兮月，这才一脸得意说道：“看到没，本宫刚才说过，这生意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的。” 他把刚才和韩玉的啥事情给秦兮月简单讲了一下，秦兮月刚听完，就抬起头来，诡异的看了两眼楚嬴。 她对楚嬴何等了解，自然立刻明白其中缘由。 “这个叫韩玉的年轻人，你认识他吗？” “有所了解，也调查过他的来路。” 楚嬴微微点头，虽然没有讲明，但对秦兮月来说已经够了。 楚嬴办事自然无需过多担心。 “月儿，你可有南海城附近，各大家族的名单？” “这个倒是有的，殿下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稍等。” 楚嬴来到书桌旁，提起纸笔写下一封书信，移交给秦兮月，随后说道：“你找人将这封信誊抄之后，给南海城以及周边几座城里，所以你觉得有资格的人，没人送去一封。” “我另有要事，就先走了。” 秦兮月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就发现楚嬴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先是一愣，随后将那封信展开，才发现这封信竟然是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都来到南海城，举办一场所谓的鉴宝大会。 虽然不知道楚嬴又要玩什么把戏，但既然是楚嬴交代的事情，秦兮月自然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楚嬴离开宅邸之后，直奔纺织厂去。 如今纺织厂的负责人还是秋兰，不过秋兰只是临时负责此事，在管事的同时，还连带着培养了一批日后可以接盘的人。 等楚嬴来到纺织厂的时候，就见到秋兰正领着一群人，正在耐心的教导着他们。 这几名百姓也是秋兰经过调查之后，在百姓中挑选出来的，平日里办事可靠的人，让他们日后作为南海城纺织厂的负责人。 “殿下！！” “殿下，您怎么来了？” 楚嬴突然出现，把他们吓了一跳，连忙对着楚嬴恭敬行礼。 楚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免礼之后，才又问道：“这些日子，你们学得如何？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就是。” “圣人都曾说过，不耻下问，更不必说我们这些普通人了。” 短短两句话，让这些百姓们一个个嘴角咧到了耳根，乐呵呵的说道：“殿下放心，我们要是有什么不懂，一定会请教殿下。” 楚嬴这才点点头，又取出一张图纸递给他们，说道：“你们也和秋兰姑娘一起学习了不少日子，现在是时候来考验你们了。” 第944章 商标 这几人听到楚嬴要考验自己，顿时变得认真起来。 “殿下放心，我们这些日子跟着秋兰姑娘学习，都可认真了。” “殿下尽管来考验我们就是，如果我们有不对之处，甘愿接受殿下处罚。” 在遇见楚嬴之前，从没有人对他们的生活情况如此上心。 而楚嬴让他们跟随秋兰学习的目的，也是能在有一天将纺织厂交到他们手里。 这些人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不会辜负楚嬴的一片期望。 楚嬴拿出一张图纸，送到几人手中，郑重说道：“我需要你们按照图纸，将这个图案设计出来。” “而且这个图案对本宫来说极为重要，你们绝不可有半点怠慢。” 楚嬴一字一句的说道，让几人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是，殿下，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楚嬴的态度让秋兰也感到一阵好奇，朝着图纸看了一眼，发现楚嬴交给他们的图纸上，竟然画着一头正在疾驰的狼。 按照图上标识出来的尺寸，整个图案加起来也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让他感到更加不解了。 “殿下，这小小一个图案，为何让殿下如此费心？” “你问到点子上了。” 楚嬴满意的向秋兰竖起了大拇指，解释道：“这东西叫做商标。” “商标？” “没错。” 楚嬴点点头，给众人解释道：“大家平日里有没有过买某一种东西的时候，只会去某一个地方买的经历？” 众人齐齐点头。 “殿下，你说的这个我知道。” “城门孙老二家做的炊饼好吃，我每次买炊饼的时候，都会认准孙老二家的买。” “还有城北老刘头也是个酿酒高手，酿出来的酒又香又甜，大家都会去他那里买。” 楚嬴微微点头，说道：“各位说的不无道理，那我再问各位一句，如果孙老二一天能做一万张炊饼，在南海城里卖不完，想拿到别的地方去买，要怎么让别人也知道，这炊饼是他孙老二做的呢？” “怎么可能，孙老二又不是神仙，顶破天了一天能够做五百张炊饼，再多就忙不过来了。” 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惊呼出声。 不过紧跟着就被身旁同伴狠狠瞪了一眼：“你这呆子，既然殿下这么问，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么说也是，那孙老二只要想办法在炊饼上留下记号，不就行了么？” 这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只要在做饼坯的时候多一部工序就行。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这种事情其实不少见，许多手艺人，尤其是铁匠都喜欢在自己打造的东西上留下印记，为的就是让别人能认出自己的手艺。 被这么一提点，几个百姓还没反应过来，秋兰倒是已经名来了楚嬴的意思，猜测到：“殿下莫非是打算，以后在南海纺织厂生产的所有衣服上，都留下印记，让大家都能认得出这是南海纺织厂出产的？” “没错，还是你聪明。” 楚嬴满意的点点头，咧嘴一笑道：“但这也有一个前提，只有南海纺织厂的衣服质量出色，大家才会来买，如果质量不行，那只会让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做好质量把关，一旦发现有瑕疵品，一律报废，绝不可抱着侥幸心理。” 楚嬴面色严肃，对秋兰交代道。 秋兰虽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商标的概念，但也能明白楚嬴的意思，郑重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一定将此事看好，绝不让他们出现半点纰漏。” 楚嬴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明月城，韩家。 “你说什么？你要去和那大皇子做生意？” 韩家书房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听到韩玉给他讲述的事情经过，顿时大发雷霆，气得就要跳起来，挥动拐杖朝着他打去。 一旁一名美妇连忙拦住老人，道：“父亲息怒，小玉虽然平日里作风的确懒散了些，却从不是出格之人，现在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目的。” 说完，又给韩玉使了个眼色，小心叮嘱道：“小玉，还在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给你爷爷道歉，待会儿气坏了你爷爷的身子怎么办？” 老人名叫韩全忠，是明月城韩家的家主。 韩家是明月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相传成立于前魏时期，原本是为皇家做事，自从魏国被楚国推翻之后，韩家就独立出来，日渐发展壮大，有了如今的规模。 韩全忠坐在椅子上，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韩玉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不肖子孙，我韩家自从成立以来，世代追随魏国皇族，从无二心。” “如今你却要和推翻了魏国皇族的楚家人做生意，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将你赶出韩家。” 面对韩全忠的指责，韩玉却并无丝毫悔意，反而依旧为自己辩驳道：“爷爷这话可就不在理了。” “我这次去南海城，是收到殿下的意思，配合从京城赶来的魏淮香魏姑娘刺杀秦兮月和楚嬴，可魏姑娘迟迟没有得手，难道我们就一直在南海城逗留下去么？” “爷爷可别忘了，那大皇子又不是傻子，而我们去南海城的时候，身份可是做生意的。” 韩玉一番话怼的韩全忠哑口无言，却还是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难道全天下除了楚嬴，就没有其他人能一起做生意了？” 他对楚家的态度一向十分明确，也正是因此，当初朝廷诏安，派出官府的人想让韩家子弟入仕，都被韩全忠拒绝。 如今自己的孙子竟然要和楚嬴合作，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面对韩全忠的指责，韩玉却依旧不以为然：“爷爷，我接近楚嬴，不就能了解更多他的事情了么？这也同样是在为殿下效力。” 他顿了顿，又眯着眸子说道：“更何况，因为爷爷的种种要求，导致韩家能做的生意屈指可数，早些年韩家光是库房里的银子都有百万两，如今却连十万两银子拿出来都费劲，难道爷爷为了一口气，连韩家人的死活都不干了吗？” 第945章 时装展 韩玉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心中更是毫无反悔之意。 但偏偏是他这个态度，让韩全忠顿时被气得面色铁青。 他指着韩玉的鼻子，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很好。” “看来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都敢来训斥老夫了。” “既然你对着大皇子如此信任，那老夫倒想看看，你这口中所说的做生意，究竟能赚多少钱。”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下来，突然提高了声音，对身旁美妇人说道：“衔香。” “儿媳在。” 被称为衔香的美妇人恭敬弯腰，等候着老人的叮嘱。 “给这孽障取五十万两银子，三月之内，我要你至少赚到十万两银子，不然五十万两银子全数退还，踢出韩家族谱。” 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美妇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父亲，这……” “我说让你取你便去取，怎么，连你也不肯听我这把老骨头的话了么？” 美妇人被吓得身子一颤，再不敢反抗了，连忙恭敬弯了弯腰，退了下去。 …… 南海城，楚嬴的府邸内。 一众来自南海城乃至周边几座城市的各大富商，都聚集在此。 楚嬴这次发出去的请帖，是以秦兮月的名义邀请，有河洛商盟的名声在外，这些商人们一方面不敢拒绝，另一方面，也想跟河洛商盟牵线搭桥。 所以这次受到邀请的商人，几乎全部到场 众人四处观望着，可现场人都已经坐的差不多了，却还没有见到楚嬴现身，让他们都不禁感到一阵好奇。 “诸位稍安勿躁，我家殿下正在工厂里有事，马上就到。” 秋兰站在小院的门口，安抚着众人的情绪。 虽然这些商人们平日里在自己家大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但这次的主家到底是楚国大皇子跟河洛商盟的舵主，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抱怨。 虽然楚嬴并没有刻意宣扬，但他在南海城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传开。 领着两千老弱病残，就将山越族打得落花流水，更是逼着在南海城只手遮天的王明安和李寒山主动对他服软，这样的狠人，他们可不敢得罪。 当然，在楚嬴的控制之下，王明安的死讯被遮掩的极好，并没有外传，再加上李寒山最近也没有抛头露面，让众人自然以为王明安和李寒山是在楚嬴的压力之下，不敢再现身了。 这也引起来在场不少人的警惕，楚嬴从来到南海成之后，就表现得极为强硬，让这些商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楚嬴想拉拢甚至控制他们。 也让在场许多人的心情，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男一女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立刻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的身穿一身黑色劲装，但与楚国传统服装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分为上下两件，下身只是一条裤子，也并未束脚，上身则是一身开襟的薄衫。 再配合楚嬴笔挺的身材和俊朗的外貌，连带着在场不少贵妇人都眼前一亮。 这般俊秀的男子，就算他们如今已嫁做人妇，甚至不少人都已经上了年纪，也忍不住感到心动。 至于男子身旁的那名女子，则是穿着一件宽松的纯白色上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长裤，上衣的下摆扎进裤腰，更是将腰线完美的展示了出来。 这样的打扮，就算没有秦兮月那张美的惨绝人寰的脸，这样的打扮让寻常女子穿着，也能立刻将颜值提升好几个档次。 看着这群土包子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楚嬴心里只感到一阵好笑。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就是前世街头常见的衬衫西裤，秦兮月身上的，则是都市丽人常见的打扮。 但在这个时代，处处都充满了繁文缛节，连带着穿衣打扮都变得十分繁琐。 在这种背景下，这些见惯了各种厚重衣物的人们突然见到这种简单便捷的时装，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咳咳。” 楚嬴咳嗽了两声，这才提醒了在场众人，纷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一时间，在场不少人都感到一阵尴尬。 但这些变化本就在楚嬴的预料之内，他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微微笑了笑：“今日请各位来的目的，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吧？” 他之前在请柬里就已经说过，请他们来到现场，是想邀请他们一起参与南海纺织厂服装的销售。 这些商人们原本还不以为意，但在看到楚嬴身上的服装之后，却都是暗暗一惊。 几个心思活络，胆子也大的商人更是主动问道：“殿下，敢问先前请柬中所说的，一同出售的服装，就是殿下与秦姑娘身上所穿的这些吗？” “没错。” 楚嬴拍了拍手，身后院门再次打开。 紧跟着，就有两队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是楚嬴让秋兰在南海城中找来的，容貌出色的女子，以及从炎煌卫里挑选出来的士兵。 因为这个时代多少还有些封建，所以姑娘们的衣服不能太过暴露，即便如此，经由楚嬴之手设计出来的各种时装依旧极具特色。 无论是充满青春气息的运动装，还是精致的都市丽人套装，亦或是显得尊贵的裙装，每一种都各具特色，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到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在场许多贵妇人都情不自禁动了心，有些是看到炎煌卫那些精装男儿们，为之心动，也有些人则是盯上了那些小姑娘们的衣服，看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们身上的衣服给扒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突然站了起来，向楚嬴问道：“殿下，虽然这些衣服的确好看，可诸位姑娘还有小兄弟们，都是俊男美女，无论穿什么都要远超常人。” “我等普通人穿上，恐怕未必有这个效果吧？” 不得不说，这个商人的眼光十分毒辣。 在后世，就的确有许多这种情况出现，甚至人们还为此去了两个专用的名词。 买家秀与卖家秀 第946章 产量质疑 不过买家秀和卖家秀之所以会差别如此之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卖家刻意掩盖了商品本身的缺陷，将优点凸显了出来。 但楚嬴自然不会这样，他在设计这些衣服的时候，就提前考虑到了这些问题，所以设计出来的衣服，几乎适合任何年龄的人穿。 “诸位，本宫特地为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希望各位可以收下。” 楚嬴说这，门外又有一队士兵走了进来，不过他们这次穿着的倒是正常的衣服，只是在他们肩膀上，都各自扛了一个大箱子。 “诸位请看！” 楚嬴说完，士兵们也把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套套的衣服，被士兵们各自送到了这些商人们的手中。 “本宫特地给诸位都准备了试衣间，请诸位都换上这些衣服，试试吧？” 原本就在心里期待，自己穿上这些衣服是什么模样的商人们顿时来了兴致。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都各自换上了衣服，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们，身上穿着宽松的工装裤，还有毛衣和马甲，显得精神了许多。 妇人们的衣服则更多是连衣裙，或者是可以修饰身材的宽松款式。 在纺织厂建起来之前，楚嬴就已经专门研究过尼龙材料，想试试能不能做出弹性面料。 不过他虽然是材料应用学的研究生，尼龙的各种材料特性甚至化学式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但终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对应产业链的情况下，想要制作出这些面料，的确不太容易。 当然，就算只是用这个时代现成的面料制作出来的各种新款式，对在场的这些商人们来说，也已经很不错了。 “老爷，你这么一打扮，分明精神多了。” 一个看起来约么四十多岁的妇人对着身旁的自家丈夫说道。 那名男子看样子也已经年近五十，因为生活优渥，再加上缺少运动，所以身材臃肿，看起来大腹便便。 但在穿上一身正装之后，竟然也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一时间，整个大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试衣间，这些平日里见多识广的商人们，这会儿却都变成了发现新玩具的小孩儿一般，各自对比着身上的衣服。 楚嬴和秦兮月也不奇怪，就这么任由他们慢慢讨论。 毕竟秦兮月和秋兰刚拿到纺织厂产出的成品时，样子跟他们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一阵之后，众人对新衣服的热情终于消散了一些，这会儿才有人主动问道：“殿下，不知这些衣服的售价如何？” 虽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衣服，但在场众人却可以肯定，如果将这些衣服拿去出售，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而且在场的无一不是多年在商海沉浮的精明商人，只看了一眼，就对这些衣服的售价有了底。 接下来，只要能从楚嬴口中问到进货的价钱，他们就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了。 但楚嬴却摇了摇头：“抱歉，本宫并不打算将这些衣服交给别人出售。”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啊，楚嬴身边站着的人是谁，那可是富甲天下的秦兮月啊。 有秦兮月背后的河洛商盟，还担心打不开渠道吗？ 心想至此，众人也感到一阵可惜，仿佛看到大笔的银子从自己面前跑了一般。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楚嬴却在这时取出厚厚的一叠纸张，放到了众人面前，笑道：“当然，今日本宫将诸位请来，自然不会让各位白跑一趟。” “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在本宫这里购买一些股权。” “股权？那是什么？” 商人们只感到一头雾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股权这个名词。 楚嬴早就猜到他们会有此一问，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反问道：“诸位，如果本宫将南海纺织厂出售，你们觉得能卖多少钱？” “殿下说笑了，这南海纺织厂如果当真要出售的话，少说也得值一百万两银子。” “没错，如果在下手里资金宽裕，甚至愿意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出来，但前提是得保留设计这些衣服的工人。” “区区南海纺织厂，其实并不值钱，可殿下制作出的这些衣服，可就值大钱了。” 商人们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等他们都讲的差不多了之后，楚嬴才摇了摇头：“你们都说少了，在本宫看来，如今的南海纺织厂至少值五百万两银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殿下肯定是在开玩笑吧？就算将一整个村子买下来，五百万两银子也足够了，区区一个服装厂，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他们都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但绝大多数人，只是觉得楚嬴在漫天要价。 面对众人的质疑，楚嬴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那敢问诸位知道这南海纺织厂一天的产量是多少么？” 他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件？” 一名商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个数量并不算多，以南海纺织厂的规模来说，至少也能翻上数倍。 所以他不出意外的，见到楚嬴摇了摇头。 “莫非是一千件？” 另外一人紧随其后的猜测到。 这是一个比较正常的数字，只要纺织厂里做工的人都是熟手，一天做出一千件衣服，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楚嬴却依旧摇了摇头。 这下子，商人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说话之前，甚至还怀疑了一下。 “莫非，是一万件？” “正是，如今南海纺织厂全力生产的话，一天能生产出一万件衣服，再加上本宫设计出的时装，价值五百万两银子，不算多吧？” “不，不可能，一个熟练的农妇，少说也要四五天才能制作出一件衣服，整个南海城的人加起来才不过两万人，怎么可能一天生产出一万件衣服？” “没错，殿下肯定是在忽悠我们吧？” “我等此前就听说，殿下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如今殿下却把我们当傻子戏耍，有些过分了吧？” 第947章 纺织厂见闻 也怪不得这些商人们质疑楚嬴，实在是楚嬴所说的产量，不管怎么看都不现实。 如果说南海城能出几个高手，可以一天做出一件甚至两件衣服，他们还能相信，可除非楚嬴这南海纺织厂的人，个个都是这个速度，否则一天一万件衣服的产量，绝不可能。 “你们这是何意？莫非觉得殿下会骗你们不成？” 不等楚嬴解释，秋兰便眉头微蹙，不满问道。 一众商人面面相觑，缩了缩脖子。 说他们不怕楚嬴，那是假的，可让他们心甘情愿当傻子被骗，他们也心有不甘。 不过对楚嬴来说，这不难解决，既然众人不信，那让他们亲眼看见不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道：“眼下南海纺织厂里，工人们此刻正在工作，各位若是感兴趣，不妨随本宫一同去参观一番？” “没错，只要你们亲眼看看，自然知道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秋兰也接过话茬。 商人们面面相觑，虽然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个一万人的服装厂一天能制作一万件衣服，但从楚嬴和秋兰等人的表情来看，似乎并非作假。 心想至此，众人也只好点了点头。 “好，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纺织厂里看一看吧。” 一人率先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所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楚嬴把产量吹到天上去，那也不过一面之词，但能亲眼所见，他们的质疑自然可以打消。 眼下正是南海纺织厂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但说是忙碌，百姓们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大。 等楚嬴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商人们抵达纺织厂时，就看见纺织厂里，有不少百姓正在工作。 但见到此情此景，商人们的疑惑却更深了。 因为眼前这群工人们工作时竟然也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半点慌张模样。 别人干活时谁不是匆匆忙忙，恨不得两步并作一步，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即便如此，想要一天做出一万件衣服，也绝无可能。 眼前这些工人们优哉游哉的模样，速度又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想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他们倒是不怀疑楚嬴在骗他们，但在他们看来，楚嬴或许在打仗方面有些才能，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经历不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骗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们也不好在这时驳了楚嬴面子。 楚嬴又怎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不过这时候给他们解释，他们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一行人走进工厂，如今的工厂被分为三个车间，分别是染坊、裁衣间和织布坊。 这三个地方各自分开，进门之后第一个车间就是裁衣间。 门口有几个大娘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见到楚嬴到来，连忙起身给楚嬴行礼。 楚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忙自己的事情。 这一幕看的一众商人们更是忍不住摇头，这些农妇分明就是欺负楚嬴年少无知，竟然胆子这么大，还敢当面摸鱼。 就在这时，裁衣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吆喝：“让一让，让一让了！” 这下子，商人们更傻眼了，看来这些百姓们不仅不好好上班，甚至还对楚嬴大呼小叫，上下颠倒，分明是没把楚嬴放在眼里。 众人眸子微眯，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些人分明就是看楚嬴涉世不深，所以联手起来蒙骗楚嬴。 但当他们见到从车间里走出来的人，却顿时惊呆了。 因为来人的身后，竟然是跟小山一样的一堆衣服。 “嘶！” “这怎么可能？” “看这样子，这一堆衣服少说也有一万件。” 一时间，众人无不倒吸凉气，但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些人运送货物的方式。 他们竟然只靠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能将这一堆小山一样的衣服拖动。 莫非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不成？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纷纷的时候，楚嬴咧嘴一笑，对众人解释道：“各位不必惊慌，他们运送货物，靠的是本宫发明的一个小物件罢了。” 众人这才发现，这小山一样的一堆衣服下面，竟然还有一块巨大的木板，木板的四周还有好几个小轮子。 “此物名叫手推车，可以方便工人们平日里运输各种东西，造价便宜，而且结实耐用。” 刚刚还在心里叹气的商人们，顿时惊呆了。 眼前这小东西看着简单，可他们立刻就意识到，如果将这东西拿去出售，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时代的运输，大多情况都是靠手推肩扛，如果是有钱人家，或者是重要的物资，可以用马车来拉，可用马车的成本何其昂贵，就算有驴车作为替代品，可光是一辆车所需要的价钱就不在少数 其中最昂贵的成本，就是车轮和车轴，车轮需要用弹性好的木材，才能保证使用的时候不会变形，而且隔三差五就需要换一次，车轴则是需要坚硬的木材，才能撑得住整个车身的重量不会倒塌。 也不是没有人试过用铁来制作这些零件，可是铁制的零件太过沉重，就算马匹能拉得动，走到土质疏松一些的地方，车轮就会陷进去，无法动弹。 但这些商人却一眼就看懂了楚嬴这手推车的原理。 将铁制的车轮缩小之后，在上面裹上了一层兽皮，这般创意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但就是如此出色的发明，竟然只是楚嬴这工厂中用来拉货的工具。 一众商人心中都不禁哀嚎了起来。 可恶啊，这分明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将这东西给他们的话，经过他们运作一番，肯定能赚一大笔钱。 但也就是这一个小发明，让一部分人隐约明白了什么。 或许，楚嬴这南海纺织厂，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呢？ 抱着这样的疑惑，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染坊和车间都是他们预料中的模样，并没有太多意外，可当他们来到最里面的织布坊时，却忽然感到四周传来阵阵热浪。 天空中更是有一股烟雾冲天而起，让在场众人只感到更加疑惑。 第948章 科技 尤其是这些商人们，有的身材臃肿，也有些身材瘦削，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们的体质都并不怎么样。 这里气候炎热，不少人的脚步立刻变得虚浮，摇晃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好在这一幕楚嬴早有预料，见到他们呼吸困难，立刻让人送来了湿手帕用来降温。 众人那种不适的感觉，这才消散了不少。 “殿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啊，眼下已是深秋，为何这里还会如此酷热？” 一个身材和瘦猴没什么区别的商人有些艰难的问道，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变的苍白，甚至连说话都感到困难。 楚嬴神秘一笑，解释道：“诸位之前不是怀疑本宫所说的话么？” “殿下这是何意？我们可没有这么说啊。” 众人都没吓了一跳，还以为楚嬴对他们的态度感到不满，都连忙开始解释。 楚嬴却摇了摇头：“本宫知晓你们的心思，毕竟本宫这次邀请各位，是想请各位来花钱的，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只有你们亲眼所见，才能放心把钱交给本宫。” 对自己的意图，楚嬴毫无遮掩的意思。 让商人们的表情变得更诡异了。 “各位放心就是，本宫只是想跟你们做笔买卖，而你们眼前的这座建筑，就是南海纺织厂最大的秘密，也是本宫为何能信誓旦旦告诉你们，南海纺织厂能一天生产出一万件衣服的原因。” 他的语气极为笃定，让商人们原本凝重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楚嬴本可以强迫他们，如今却说的这么坦白，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而且他们心中也在好奇，南海纺织厂究竟是凭什么能一天生产处一万件衣服。 在纺织厂建成之后，楚嬴就单独将一栋楼作为织布坊，对整栋楼上下进行了改造。 所以当众人走进织布坊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周围都摆满了一台台织布机。 但让商人们看不懂的是，每一台织布机的后面，都有一个巨大的铁箱子，织布机的手柄连接在铁箱子里面，竟然正在自己移动。 “这……这究竟是何物？” 商人们再一次震惊了。 如果说之前见到的手推车，虽然是他们没见过的新鲜事物，但也还在他们能理解的范围之内，可他们眼前的这些织布机，就已经让他们看不懂了。 “这些织布机，为何能自己运转？” 商人们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楚嬴看着这群土著们震惊的模样，笑而不语。 如今整个厂房都已经被他改造，厂房地下是锅炉房，燃烧所用的煤炭是从顺城运过来的，其他地方也被楚嬴一番改造，让每一台蒸汽机都可以通过锅炉提供动力。 不过这样的规划，显然并不是这些土著能看的懂的。 “各位想必都很好奇，这些织布机为何能自己运转吧？” 等商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楚嬴终于开口了。 众人连连点头如捣蒜，其中更是有人敏锐意识到了什么：“殿下，莫非你会……” 众人对视一眼，看向楚嬴的目光，立刻变得惊恐起来。 带着两千老弱病残就能打败凶猛无匹，这么多年都没人能解决的山越族。 又能让这些织布机不需要人自己就能运转，这哪里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恐怕只有传说中精通巫术的人才能做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商人们都下意识警惕的看了一眼楚嬴。 既然楚嬴能用巫术来对付山越族，那会不会也用巫术来对付他们？ 这一次，就连楚嬴都不禁笑出了声：“非也，这些织布机的动力是来自于蒸汽机，而所为蒸汽机，则是以水开之后带起的蒸汽作为动力，才能让这些蒸汽机都运转起来。” 商人们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这一次，没等楚嬴解释，一名从这里路过的工人抢先说道：“殿下说了，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些事情，并非是邪门歪道，而是科学。” 在蒸汽机刚面世的时候，就曾有过百姓对楚赢提出质疑。 对此，楚嬴只是给百姓们演示了一下，将油和醋混合在一起后，就将油锅里的硬币捞出来，而不会因此受伤的场景，并且他们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物质的形态，以及温度和形态之间的关系。 虽然百姓们大都听得不是很懂，但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有许多看起来和邪门歪道没什么区别的事情背后，其实还隐藏着许多玄机。 而这些代表着天地间真正规则的道理，就叫做科学。 商人们听着眼前这百姓给他讲述的各种大道理，只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见到这么多百姓都信誓旦旦的说蒸汽机有理可寻，原本还对楚嬴充满怀疑的商人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打消了对楚嬴的质疑。 “既然诸位已经明白了本宫所说的道理，那我们就来谈谈股份的事情吧？” 楚嬴笑眯眯的看向一众商人：“先前本宫所说，南海纺织厂一日能做出一万件衣服，诸位还感到怀疑，现在没有任何不信了吧？” 几名商人哪里还敢说话，自然连连点头称是：“殿下言之有理，是我们着相了。” 众人连连点头，虽然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想不明白，楚嬴究竟为什么能研究出如此稀奇古怪的点子，但能肯定的是，楚嬴之前所说的事情绝对不是吹牛。 但在他们心中，依旧有不少疑惑。 “殿下，你先前所说的那股份，是什么东西？” 许卿不紧不慢解释道：“刚才本宫说，这南海纺织厂可以卖出五百万两银子，诸位都没有意见吧？” “如果本宫将这五百万两银子中的十分之一拿出来，再分成十万分，每一份就是五两银子，而这就是股份。” “诸位只要买入一份股份，若是今年南海纺织厂挣了一百万两银子，按照比例，诸位就可以白拿一两银子，以此类推。” “等何时这股份你们不想要了，完全可以再将股份卖给他人。” 第949章 买卖达成 楚嬴的解释浅显易懂，商人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但他们却依旧还有些犹豫。 付出五两银子，一年如果只能挣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这笔买卖当然也不能说话算。 楚嬴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商人逐利，担心的无非就是两点。 除了嫌钱少之外，还会感觉不靠谱，毕竟他们和楚嬴还是第一次合作，哪怕有大皇子这层身份，也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完全信任楚嬴。 就在众人犹豫再三的时候，一旁的秦兮月开口了：“诸位放心，河洛商盟可以出面作保，一面之后，诸位大可以直接来河洛商盟退款。” “此外，诸位此前不是也想出售南海纺织厂的服装么？” 众人连连点头。 在他们的观念里，商品才是有价值的东西，至于楚嬴口中所说的股权，看不见摸不着，只靠薄薄一张纸，谁知道哪天就没有了? “好，只要诸位买入南海纺织厂的股份，便可等价从厂里拿走货物，等货物出手之后，再将拿货的钱付清即可。” 在楚嬴提出股份制度的时候，秦兮月便惊为天人，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将其他人手中的闲钱拿来周转，不必再自己掏腰包垫本钱。 但秦兮月也同样想到了，这些商人们会不买账的可能。 所以在一番折中之后，就想到了这么个法子。 这一次，在场的商人们原本紧锁的眉头，倒是舒展了许多。 “这么说来，倒也不是不行。” “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先买一万股。” 一个身材瘦削的商人一咬牙，直接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在场不少人都惊讶看了他一眼，这可是足足五万两银子，南海城一带并不富饶，就算他们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富商，但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也绝不是个小数目了。 楚嬴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欣赏你的眼光。” “相信你也不会为你的决定感到后悔。” 楚嬴说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股权证券取了出来，快速写下名字，盖下印章之后，递给了他。 一旁的秋雅早已做好准备：“这位老板，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提货呢？” “我现在就提。” 那商人一脸兴奋的说道，他从见到楚嬴开发出的时装时，就笃定时装未来肯定能大卖。 如今既然能赚钱了，他当然不会有半点犹豫。 其他商人见到这一幕，原本有不少人还在犹豫，这会儿也立刻改变心思。 别人可是一口气拿出了五万两银子，都不在乎，自己拿五千两银子来试试水，总不会有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不少人纷纷掏了腰包，各自买了不少股份。 十万股股票，就在这极短的时间里一首而空，楚嬴手里也多出了整整五十万两银子，虽然对楚嬴来说，这笔钱并不算多，他在顺城时开辟的矿场和盐场所得的利润，是南海纺织厂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但这笔钱依旧对楚嬴意义非凡，因为南海纺织厂是他在这个异世界第一次尝试工业化生产。 一旦工业化能够顺利成行，那可就不只是赚钱那么简单，而是真正的……改变世界。 …… 京都，李府。 “这些日子，南海城那边还是没传来新消息么？” 李元一有些烦躁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从魏淮香离开至今，已经过去快二十天时间，却还没传回半点消息。 而这一次，他得到的结果依旧没有变化。 “殿下，南海城那边近些日子并无消息传来。” “那魏淮香可有送信回来，汇报情况？” “也没有。” “废物。” 李元一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我们分明是被楚嬴那王八蛋给摆了一道，他早知道本宫会对他出手，所以提早做好准备，来拖延本宫时间。” 李元一深吸口气，冷哼一声道：“近些日子高昌国来访，那楚皇庸懦无能，竟然在高昌国使者面前示弱，实在有辱大国风范。” “但也能借此看出一些端倪，不出意外的话，如今楚国朝堂内乱不止，已经没有太多经历对付外敌。” “这正好是本宫复国良机，魏淮香却在这时拖拖拉拉，分明是坏我大事。” 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朝着皇宫的方向看去，眼底光芒晦暗不明。 手下紧张看着李元一，却不敢出声，他知道李元一现在正在思考问题，这种时候如果出声打断，只会遭到李元一的狠狠训斥。 …… 南海城，平遥县卫所。 自从先锋营归顺楚嬴之后，楚嬴就让他们跟着炎煌卫一起训练，虽然先锋营的士兵们大都是老弱病残，但其中也有不少年轻力壮之人。 此外，楚嬴又将护卫营的士兵吸收进了先锋营里，借此来提升先锋营的实力。 当然，和他在南海城训练炎煌卫不同的是，那时的楚嬴身陷绝境，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对炎煌卫的要求极为严格。 但如今的楚嬴压力并没有那么大了，再加上先锋营的士兵们素质整体要差了一截，自然不可能按照当时的方式来训练。 训练的强度自然也降了下来。 不过对楚嬴来说，这并非什么大事，因为在南海纺织厂建起来之后，他早已经规划好的另外一个项目也已经启动。 南海军工厂。 随着南海山上的硝石矿开采进度不断推进，楚嬴手中已经有了少说上千吨的硝石矿，只要将这些硝石矿加工出来，就都是质量上乘的火药。 所以对楚嬴来说，先锋营的士兵们体质虽然差了点，但并不是致命的弱点，只要他们能熟练使用枪械就足够了。 虽然直到现在，楚嬴也没想好自己什么时候造反，但如今天下局势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突然哪天就会有变故突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过让他感到可惜的是，南海城周围因为有山越族和王明安两个恶霸的存在，所以连一支山贼马匪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机会练兵。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950章 韩玉的见地 “殿下！” 楚嬴府邸之外，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个客人，正是上次拿着五万两银子来找楚嬴合作韩玉。 “殿下，嘿嘿，上次我不是给了你五万两银子么，这次咱就是来取货了。” 韩玉搓着手，一脸期待的看向楚嬴。 楚嬴带着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韩玉，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次打算先拿多少衣服去卖？” 韩玉闻言，立马立马拍着胸脯，一脸得意的说道：“自然是将那五万两银子的货全部取走。” 他说着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厚厚一叠银票，一脸豪横的对楚嬴说道：“殿下，我这次回去之后日思夜想，总觉得跟着殿下混，只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做生意是不是有点太寒碜了。” “再三思索之后，我又从家里取了点钱，这里是五十万两银子的银票，殿下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生意，请务必记得叫上我。” 他一脸暴发户的气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一般。 让楚嬴也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他早知道这小子接触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这一副做派，倒也的确有趣。 “好，本宫这就带你去库房里取货。” 他点了点头，先是交代李海守好门，这才朝着南海纺织厂的方向走去。 南海纺织厂的库房里，这里的存货已经所剩无几，虽然楚嬴制作衣服的手段不知比这个时代超出多少，但因为生产效率也是成倍提升，所以成本降低了许多，自然也买的便宜。 之前他卖出去价值五十万两银子的股权，又把这些股权全部都给商人们折成了现货，那可是不小的数量。 这一下子就清空了整个库房里的存货。 “殿下，你这里的存货怎么少了许多？” 韩玉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对，警惕的盯着楚嬴，那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 和常人在楚嬴面前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相比，韩玉从第一次和楚嬴见面，就并没有太多顾忌。 对此，楚嬴倒是并没有隐瞒，不管两人的另外一重身份是什么，但既然如今开始合作，就是单纯的商业伙伴。 在听完楚嬴的描述之后，韩玉竟然顿时急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最先来找你合作的人，有这样的好事你竟然不叫上我？” 他一脸失望，如果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得以为他是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给背叛了。 对这个活宝的各种表现，楚嬴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他对韩玉倒是有另外一番心思，这小子头脑机灵，最重要的是脸皮够厚。 之前他见到过的那些商人，或许精于算计，但做生意终究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并不是锱铢必较，而是让人感到舒坦 那些人在挣了点钱之后，都恨不得能立马摆脱自己原本的层级，将自己给包装了起来，这种人跟他们偶尔合作一次还行，想要长久相处却未必是件好事。 而在楚嬴心里，韩玉早已经成了他可以合作的对象。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别急，有这样的好事本宫怎么会忘了你呢？” “本宫只是觉得，这种生意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本宫答应你，日后再有其他的好事，定然会叫你参与其中。” 听到楚嬴都这么说了，韩玉也不是顺杆爬的人，立马嘿嘿一笑：“殿下，这可是你说的哈，你要是下次再不喊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说着他大手一挥，吆喝道：“来人呐，给我取五万两银子的衣服过来。” 这怪异表现引得在场不少人都一阵侧目。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一群人匆匆跑了过来。 “殿下！” 这些人的出现，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 他们正是之前和楚嬴合作过的那些商人，但这才过去三天时间就去而复返，自然让楚嬴感到疑惑。 没等他开口询问，领头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商人就率先开口说话了：“殿下，之前我们买回去的那些时装，一经出售，立刻引来许多人的争抢。” “短短三天时间，那些衣服就全部都卖完了，我们这不是又来进货了嘛。” 寻常百姓们买一身布衣，也得三四百文，但南海牌时装的定价统一是五百文一套，自然引起了许多百姓们的关注。 等他们再三确认这些衣服并没有问题之后，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的买了下来。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整个南海城周边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最近大皇子殿下弄出了一种新式的服装，不仅穿着好看，而且价格还比寻常布衣贵不了多少。 在南海纺织厂每天能生产一万件衣服的情况下，竟然还根本不够销售。 但听到这些商人们激动的请求之后，一旁的韩玉却忽然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立刻引起了商人们的注意。 “这不是韩家的韩公子么？” “韩公子也是来殿下这里进货的么？” 几个认识韩玉的人先打了个招呼，但也有并不认识韩玉的人，却不满的冷哼道：“你这小子，有什么好笑的？” “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着急进货的好，不然你们肯定会亏得血本无归。” 这话立刻让一众商人们都面色铁青，他们兴致冲冲的跑来找楚嬴，本就是想着在楚嬴这里再进一批货，这样昂说不定又能赚不少钱了。 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泼了盆冷水，自然让他们心中极度不悦。 但韩玉是韩家的人，这西南一带虽然地广人稀，所以他们这些商人互相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更何况如今还当着楚嬴的面，就算他们想要发作，也没有机会。 众人只是冷哼一声，其中更有人不满的对韩玉说道：“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没能赚到这笔钱，心里不平衡吧？” “没错，韩家近些年来，做什么亏什么，实力早已大不如前，我看你肯定是看到我们赚钱了，心里感到不平衡，才会在这里说我们坏话。” 第951章 鬼牙军 几人一唱一和，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韩玉却丝毫没有生气：“既然你们不信我说的话，回头亏钱了不要来找殿下麻烦就行。” “这怎么可能？” “没错，做生意这种事情，有亏有赚是人之常情，就算我们当真亏钱了，也怪不到殿下身上，顶多只能怪我们自己眼光不行。” 众人虽然对韩玉的语气感到不满，却不敢说出半点对楚嬴不敬的话。 商人们很快将货物取走，但韩玉却并不着急，等众人都离开之后，韩玉这才神秘兮兮的凑到楚嬴面前，笑问道：“殿下难道就不好奇，我刚才为何那么笃定的跟他们说，他们定然会亏钱么？” 楚嬴顿时笑了起来，反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因为南海城的地形关系？” 整个南海城乃至周围这片地区，地广人稀，人数并不算多。 不管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一年到头能买的衣服就那么多； 而且这个时代的百姓物资匮乏，许多时候衣服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百姓们可能一时图新鲜，再加上这的确不是什么大钱，愿意先买下一套乃至几套衣服。 但等这一次买完之后，也就不会再买了。 南海城周围居住的人加起来就这么多，只要市场饱和，那接下来就很难再赚到钱了。 其实在这之前，楚嬴就想到了这点，不过对他来说，这个问题并不算大，他背后还有河洛商盟，只是如今南海纺织厂还没来得及铺货。 倒是就算商人们手里的衣服积压，没有地方出售，也大可以将衣服归还楚嬴，他们只需要坐等分红就好。 韩玉没想到楚嬴竟然能一语道破天机，大吃一惊，连带着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多处许多崇拜，不禁举起大拇指对着楚嬴说道：“殿下英明，不愧是殿下啊。”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其实如果这些衣服积压在手中，他们也可以拿到别处出手，但南海城周围，我们韩家是最大的镖局，也是唯一的镖局。” “一旦我开始做生意，他们再想让韩家帮着押镖，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韩玉嘿嘿一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无耻。 让楚嬴更是无奈的笑了笑。 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啊。 不过这短短一番交流，也让楚嬴对韩玉再次改观。 这小子之前说自己只是个在家里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至少他在做生意方面的眼光和见解，还是十分独到。 …… 从南海城往北，就是秋水城，之后是一片高耸入云的祁连山脉，一直往东绵延到冀州。 想要越过这里，除了绕路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能，毕竟祁连山脉最爱的地方也有好几百米高，地势险峻，人烟稀少，零星有人通过还行，如果是大队人马，极有可能遭到山林里野兽的袭击。 而从南海城往南的话，则是明月城、月坡城等几座城池，一直到孔雀王朝边境，再过去就到了大理，这里山川河流密布，到处都是沼泽洼地，寸步难行。 旁边还有天山山脉，所以极少会有人去这种地方。 再这样的地理条件下，南海城周围一带，就天然的被隔绝起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圈子。 这里的城市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十座，被人们称之为南海十城。 而南海十城最南端的城市，叫做清风城。 虽然是一座城，但因为清风城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山谷，所以被分成了东西两城。 此时已是寒冬将至，气温逐渐降低，到了夜里，百姓们自然也不愿出门，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了 酉时前后，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城中街道上也见不到一个行人，只能偶尔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 可就在这天夜里。 清风城的西城，正在熟睡中的百姓们突然听到街道上忽然响起阵阵喧哗。 “奶奶的，谁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吵闹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不少人被这喧闹声惊醒，都开始怒骂起来。 可当他们推开房门往外看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街道上站满了人，个个手中都举着火把，穿着一身黑衣。 但最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些人脸上竟然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看着极为骇人。 “啊！！” 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农户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惨叫声惊动了街道上的人影，纷纷回过头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们啊，我可不怕你们！” 农户被吓得脸色苍白，一把从门后抓出一把锄头，盯紧了眼前这些神秘人，怒吼一声想给自己壮胆。 只是他这动作却丝毫没有让对方畏惧的意思。 一道人影速度极快来到他面前，挥动手中长刀，只听噗的一声，一颗人头冲天飞起！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清风城各处。 人影不断朝着清风城总督府的方向聚集，此时一道清瘦身影正背手站在门外，见到这些黑影到来，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笑意盈盈道：“各位辛苦了。” 层层叠叠的黑影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渗人，尤其是他们脸上的鬼面只上，竟然还隐约能看到丝丝血迹。 一刀身披盔甲的人影大步走了出来，来到总督面前，恭敬弯腰道：“大人，鬼牙军第一部共计一千一百人，已全部到齐。” “很好，殿下已经说了，如今乱世将至，复国在即，我们蛰伏十年，如今也该到了为殿下效力的时候。” “传令下去，全速向晚秋城集合，五日之内，攻下南海十城，听到没有！！！” 总督声音陡然提高，重重黑影齐声喝到：“是！” …… 与此同时，京都，李府。 李元一的面前，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拆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内容之后，便将信纸放在油灯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在摇曳的火光之后，李元一那张脸上还带着几分冷笑。 “既然这乱世不可避免的即将到来，那便让本宫，来为你们添上一把火吧。” 第952章 戳穿 “殿下，不好啦！！” 南海城，天刚蒙蒙亮，正在睡梦中的楚嬴就听到门外传来郝富贵的喊声。 “殿下，殿下！” 郝富贵的声音愈发急促，正准备拍打房门，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楚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郝富贵，你是不是获得太舒服了？” “我……我……” 郝富贵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多少有些不对，声音都开始哆嗦起来：“殿下……奴婢的确是有重要事情要汇报殿下，不然绝不敢打扰殿下休息呀。” “好，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宫定要剐掉你这一身肥肉。” 楚嬴恶狠狠地说道，吓得郝富贵肥肉乱颤，扑通跪在地上：“殿下，清风城昨夜突然有人谋反，在城中四处烧杀劫掠，甚至连清风城总督李景都遭遇不测，至今生死不明……” “什么？” 楚嬴瞌睡顿时惊醒大半：“那你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身份？” 有人造反，这可不是小事，虽然南海十城的这些官员做派都不怎么样，一个总督死了也就死了，可从郝富贵的这番话里也能听得出来，这一次清风城遭殃的可不只是官员，百姓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殿下，此前清风城一带，算是南海十城中最为富饶的一座城市，所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叛乱，甚至连民怨都没有多少。” 听到这里，楚嬴就顿时感到更加恼火。 如果清风城原本就比较混乱那还好说，总归是有迹可循。 可这只叛军就如同凭空出现的一般，那就说明叛军背后的组织者定然是早有预谋，就算想找线索都不容易。 想到这里，楚嬴就感到一阵头疼。 他深吸口气，眉头紧锁，揉了揉太阳穴道：“立刻派炎煌卫的人去调查此事，首要任务，就是调查叛军的动向。” “这支叛军如果当真是无恶不作，那南海十城的百姓们必定要因此遭殃。” 说到这里，楚嬴心里就更加烦躁，南海城好不容易才刚平定下来，现在又多出一支叛军，这世道当真是混乱不堪啊。 郝富贵连忙答应，正要离开又被楚嬴叫住：“等一下！” “这件事情就让李海去吧，你去联络李寒山，让他快马加鞭，借用护卫营的力量联络南海十城所有还能联系上的官员，立刻聚集到南海城来，” “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有半点怠慢，你告诉李寒山，谁敢不听命令，斩立决！” 这一次，楚嬴是动了真火。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南海十城这些官员们平日里贪污腐败，吃空饷几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南海城的对面就是南海山上的山越族，王明安尚且敢让先锋营里只有一堆老弱病残，更不用说其他处境相对更安全的城市了。 一旦让叛军突入城中，对百姓们来说必将会是异常腥风血雨。 而且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事故也让他嗅到了一抹不太寻常的气息。 前脚是李元一派人刺杀秦兮月，紧跟着就是这一支叛军，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联系。 这也是楚嬴让李寒山将南海十城的官员们都给喊过来的原因。 “殿下，这一大清早的，是怎么了呀？” 秦兮月从房门中探出头来，揉着惺忪睡眼，不满问道。 楚嬴露出一抹笑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慰道：“无妨，不过是清风城那边发生了一点动乱，我已经派人去解决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对秦兮月道：“月儿，快换身衣服，随本宫去见一个人。” …… 南海城，城北，一间客栈门外。 魏淮香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前几日，她让韩玉去和楚嬴接触，原本是想了解楚嬴的规划，谁知韩玉和楚嬴一见面之后，就如同臭味相投一般，立刻混到了一起，甚至韩玉还从家中拿了五十万两银子，只为和楚嬴一起做生意。 但更让她气愤的，是清风城那边发生的事情。 她之前就曾给李远一写信，恳请李元一在行动的时候，不要伤及无辜，可那封信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消息。 昨夜清风城传来的消息，也让魏淮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李元一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甚至对自己的回信抱有不屑一顾的态度。 但既然清风城那边已经有了动作，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小姐，楼下有个客人要找您！” 就在她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的时候，店里的小二突然来到门外，对她笑声汇报道 这让魏淮香心头一惊。 来人绝对不是韩玉，他们相互间有专门的联络方式。 那这种时候来找自己的人，还会是谁？ 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她心头，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抱歉，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 小二点点头，正要离开，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哦？魏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了，本宫手里有南海十城最出色的大夫，请他们来给魏姑娘看病如何？” 魏淮香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差点暂停。 脖子有些僵硬的转了过去，朝着门外看去，眼里满是惊恐：“殿……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姑娘，好久不见啊。” 楚嬴微微一笑，在他身旁，秦兮月也走了出来，先是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女子之后，又对着楚嬴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吧，本宫和这位姑娘是旧友，有些事情要谈。” 楚嬴对着小二点了点头，小二虽然有些茫然，但也老老实实下了楼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魏姑娘，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楚嬴进门之后，便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到魏淮香神情紧绷，目光时不时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这才咧嘴一笑道：“不必看了，门外已经被本宫派人围住，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只鸟都飞不出去。” 这一次，魏淮香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恐怕是没法轻松离开了。 但他倒也放松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道：“殿下专程来找小女子，不知有何贵干？” 第953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李元一的计划是什么？” 楚嬴开门见山的问道。 让魏淮香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嬴。 刹那间，她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最终只变成了一句话：“你怎么会知道？” 她这句话想问的太多，但究其原因，是楚嬴这一句话透露了太多信息。 他分明知道魏淮香的目的，更知道魏淮香就是李元一的人。 可是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绝密，楚嬴又是凭什么猜出来的？ 楚嬴哈哈笑了起来：“果然如此。” 一句话，让魏淮香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旋即变得铁青：“你诈我？” 楚嬴的语气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他只是有些猜测，但并没有确实证据。 不过魏淮香刚才的回答，已经给了他答案。 再次看向楚嬴，她的神色有些复杂。 在遇见楚嬴之前，魏淮香感觉自己活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件，帮助李元一富国。 但从他和楚嬴那一番对话之后，她想了许多，原本心中坚定不移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楚赢说的没错，每个人生在世上都各有目的，自己凭什么要为了别人而活？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楚嬴对秦兮月的爱意，任谁都看得出来，如今突然来找到自己，定然不只是问罪那么简单。 虽然楚嬴始终没有说话，但目光一直在魏淮香身上打转，那份压力让魏淮香的心跳不禁加速了许多。 “你想做什么？” 魏淮香终于承受不住，开口问道。 楚嬴不禁笑了起来，她主动开口，就代表她已经输了。 而这正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说吧，清风城那些人都有多少，目的是什么？” 楚嬴笑意盈盈的问道，可魏淮香的表情就不那么好看了。 她暗杀秦兮月一事，还能解释成李元一为了在河洛商盟中争权夺利，才会在背后下黑手。 可如果承认清风城的叛军和李元一有关，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况且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一次魏淮香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但她却不知道的是，楚嬴早已经掌握了许多和李元一有关的线索，至于她承不承认，不过是能帮楚嬴进一步确定李元一身份的证据罢了。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魏淮香佯装愠怒，仿佛自己是被冤枉的人一般，一脸愤怒的盯着楚嬴。 不过这份演技落在楚嬴眼里，却显得有些滑稽了，他只是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反问道：“你觉得李元一复国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 又是一阵寂静。 魏淮香瞳孔剧烈颤抖，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见到魏淮香还不肯开口，楚嬴也不着急：“也罢，既然你不肯说，本宫也不会强迫你。” “不过，几日之前在南海城工地的帐，是否应该算一下了？” 在他身后，房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 十几名炎煌卫冲了进来，将魏淮香团团围住。 魏淮香咽了咽口水，警惕盯着眼前众人，沉声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殿下，难道堂堂楚国大皇子，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么？” “想道德绑架本宫？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楚嬴不屑冷笑一声，手臂一挥，炎煌卫的包围圈再次缩小。 一旁的秦兮月也在这时站了起来，笑着对魏淮香道：“魏姑娘，你我都是女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这句话说完，魏淮香的心是崩溃的。 明明是你和你的男人在为难我好不好，怎么摇身一变，反而成了我在为难你们。 但秦兮月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又何必为了一个不顾你死活的人去卖命？再不济，难道魏姑娘甘愿你的性命就这么结束了么？” 这一次，魏淮香罕见的动容了。 如果这些话是楚嬴来说，效果未必有那么好，但让秦兮月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与你做笔交易如何？只要将清风城的兵力情况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到江南或是塞北，买一个院子，每日种花除草，养猫逗狗，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富太太不好么？” 这个条件或许对楚嬴这样本就衣食无忧的人，并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对魏淮香来说，却足以让他动心。 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也在青楼里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早已经疲惫不堪。 这一次，魏淮香虽然依旧保持沉默，但并没有太明显的抵触情绪，而是明显陷入了沉思。 楚嬴和秦兮月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等着她的答复。 终于，魏淮香再次抬头，终于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但前提是，你要到江南春乐府给我买一座宅院，周围不要有太多人家，再给我十万两银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 她顿了顿，解释道：“春乐府是我的故乡，我被送到李元一身边之前，就住在那里。” 十万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只要不是染上了赌博这种无底洞，一辈子都花不完。 而且魏淮香武艺不低，甚至连家丁都不用请。 秦兮月这才笑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很欣赏你的选择，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这是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你可以拿着它到河洛商盟任何一座钱庄去换成现银，或者是小额的银票。” “现在，你也该把我们需要的东西说出来了吧？” 既然交易达成，她当然不会小气。 这一次，魏淮香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在刚才那短暂的思考中已经和自己的前半生释然。 “给我取来纸和笔，我现在不想说话。” 她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另外，以后请叫我苏香，那是我原本的名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人送来的纸笔开始书写。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已经改名为苏香的女子将纸上的墨渍吹干，递给了楚嬴。 第954章 李海出事 清风城的叛军被称作鬼牙军，共有一万人。 所在之处也不只是清风城，而是整个南海十城都有分布。 不过王明安死在楚嬴手中后，南海城的鬼牙军就悄然转移，去了别的城市。 这些人平日里都可普通人一般无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暴露身份。 甚至他们互相之间都彼此并不认识。 而这只鬼牙军的统领，名叫鬼烈，是前魏一个武术名门的后人。 除此之外，李元一还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南海十城的不少重要官位上，一旦决定动手，南海十城将会顷刻间落入他的手中。 这就是苏香所知道的全部消息。 “也就是说，清风城总督并不是死于叛军之手，而是叛军的同伙咯？” 楚嬴面色铁青，没想到在自己身边，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伙敌人。 他之前以为楚喆让他来南海想借刀杀人，借的是山越族这把刀。 现在看来，却分明是想让自己死在鬼牙军的手中。 也难怪自己刚到南海城，王明安就想着要杀了自己。 只可惜没等他来得及下手，反而先死在了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楚嬴忽然心头一沉，惊呼出声道：“不好，李海要出事了！” 他之前让李海去将南海十城的官员全都找来，为的是在动乱发生之后，还能有办法控制局面。 可按照苏香的说法，这南海十城有不少官员都是李元一的人，那自己让李海去找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转过头看向苏香，沉声道：“苏姑娘，还请你和本宫走一趟，两日之后，本宫会亲自送你离开南海城。” 苏香眉头微蹙，警惕问道：“殿下，你莫不是想出尔反尔？” 刚才两人才说好，只要苏香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楚嬴就可以放她离开。 如今却突然改口，就算苏香再怎么心平气和，也难以接受。 面对苏香的质疑，楚嬴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你现在有的选吗？” 说完也不管苏香再怎么有怨气，转身便出了房门。 等他再次回到宅邸，刚一进门，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殿下！！” 说话之人，是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楚嬴认识他，是他在顺城招募的第一批炎煌卫，名叫赵寒。 赵寒此时双目通红，满身血污，就如同从血海中走出来的一般。 “殿下，月坡城的总督反了！！我们一起去的兄弟，全都当场战死，李将军被抓起来了，那月坡城总督放话出来，只有殿下亲自前往，才肯放人。” 说到这里，赵寒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他虽然实力强悍，可经历的事情却并不多，之前在顺城被楚嬴招募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和他一起加入炎煌卫的，还有他的同乡好友。 如今亲眼看着好友死在面前，赵寒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份打击？ 他嘴唇苍白，浑身颤抖。 院子里一片死寂，许久之后，楚嬴才终于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短短四个字，虽然没有任何承诺，但已经足以说明楚嬴的态度。 他转身往外走去，声音陡然洪亮：“传令下去，炎煌卫全体集合，前往月坡城，营救李海。” 在他身后，赵寒身子猛地一颤，连忙抬起头来，双目赤红：“是！” …… 月坡城，总督府内。 此时的总督府哪里还有半点官邸模样。 月坡城总督胡安端坐在太师椅上，在他身前的一根巨大立柱上帮着一个人，正是李海。 此时已经浑身血污，奄奄一息。 大厅里除了胡安之外，还有许多带着鬼面，青面獠牙的士兵。 正在跳着看不懂的诡异舞步，一眼看去，像极了一群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孤魂野鬼，令人毛骨悚然。 “李将军，我已经给你的殿下送去消息了，你说他会来救你吗？” “为了迎接你，我可是在城门处设下了大量兵力呢。” 胡安说到这里，更是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我呸！” 李海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来，对着胡安啐了一口吐沫。 “就凭你这猪头，还想算计我家殿下？” “哼，殿下定然不会相信你的诡计。” 说到这里，李海更是不屑冷笑一声：“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 “桀桀，你可是我上好的诱饵，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他端着一个茶碗，用盖子轻轻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随后轻轻嘬了一口，才将茶碗放下。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李海竟然不出声了，再抬头一看，才发现李海竟然咬紧牙关，两腮上面的肌肉明显正在用力。 让他眉头一皱，立刻怒喝道：“他要咬舌自尽，给我拦住她。” 说完，手中茶碗狠狠朝着李海丢去，精准命中李海对面们。 与此同时，周围的鬼牙军立刻冲了上去，先是一巴掌将李海的嘴巴抽开，随后直接从身上撕下一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些破布在他们身上穿着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上面沾满了恶臭的味道，让人给予作呕。 可还没等李海吐出来，那些士兵就再次用力，直接将破布塞得更紧。 “我可是已经说了，你是我用来钓鱼的鱼饵，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随后冷冷对着手下说道：“来人啊，给我把她看好了，不许出半点差错，否则我唯他是问。” 就在这时，大厅之外忽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在胡安的身前单膝跪地，随后说道：“大人，城门之外突然来了一支军队，声称是楚国皇子的手下，让大人将李海交出去。” “哦？没想到这位皇子殿下来的速度，竟然比我想想的还要更快。” 他笑着站起身来，又看向李海，呵呵道：“李将军，随我一起，去见见你的太子殿下吧。” 说完，转身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在他身后，鬼牙军的士兵们也同时做好准备，快步上前，将李海身上的绳子松开，五个人围成一圈，将他押住，跟上了胡安的步伐。 第955章 虎口救人 与此同时，月坡城北门之外。 “胡安，你这王八蛋，快点给我滚出来，否则别怪我家殿下出手不客气了。” “胡安，你听到没有，我家殿下待会儿生气了，定然将你达成乌龟。” “胡安，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只会要挟别人的废物，难怪你老婆跟别人跑了，孩子也是别人的。” 城门之外，楚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冷冷看着城门方向。 与此同时，炎煌卫里几个原本就嘴毒的人，更是在这个时候破口大骂起来。 胡安的某个小妾的确跟他手下的人跑路了，连带着那个小妾生下来的儿子，也有人怀疑并非胡安的骨肉。 这件事情还在月坡城里掀起过不小的风浪。 只不过以前的时候，胡安是月坡城总督，所以其他人顶多只敢私底下讨论几句，而不敢当面说出来。 如今这件事情被人当面说出，就算是胡安的手下，也有不少人在忍着憋笑。 就在这时，一道肥胖臃肿的身影从城墙上出现，面色铁青的朝着城下看去。 “楚嬴小儿，只会在城下叫骂，算什么本事？” “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心腹爱酱还在我的手中，你再多说一句，可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胡安身后，几名戴着鬼面的士兵将李海压了上来。 看着李海憔悴狼狈的模样，楚嬴心中一阵心疼。 对他来说，士兵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如果之前不是自己考虑不周，只让李海带了十几个人就离开，如今肯定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心想至此，楚嬴的心情就更加烦躁。 “哼，若是不这么骂你两句，谁知道你这缩头乌龟会不会出来？” 楚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冷冷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他现在没有心情和胡安废话，这一次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救下李海。 一方面，李海是炎煌卫里最有威望的人之一，如果没有李海，再想找个人来管理炎煌卫，可就难了。 这倒不是说炎煌卫的士兵们不听命令，而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谁都能做的了得。 另一方面，李海自从追随楚嬴之后，就一直尽心尽力，如果自己这时候放弃了他，不光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手下的士兵们也会感到寒心。 心想至此，楚嬴就更不能让李海出事。 见到楚嬴如此直接，胡安也不客气，咧嘴一笑道：“爽快、”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我再坐地起价，的确是有些不给面子了。” “这样吧，一万两银子，加上你的一句承诺，我就将他还给你，如何？” 这个要求让楚嬴挑了挑眉，反问道：“什么承诺？” “五日之内，不许离开南海城，不光是殿下您，还包括您的手下。” “你放心，我们只是想要这南海十城的余下九座城池，殿下的地盘，我们不会去动、” 听到这里，楚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胡安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表面上好像给足了楚嬴面子。 可五天时间，再加上他之前就蓄谋已久，足够他讲月坡城完全控制。 等到五天之后，就算自己能离开南海城，再想反击也没办法了。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嘴上说着不动，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动了。 等南海十城的其余九座城池全部被控制之后，南海城能和楚国联系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条窄窄的山坳。 也就是说，除非楚嬴能长出翅膀，带着手下飞过祁连山，否则只会被鬼牙军彻底包围。 到时候就算鬼牙军什么都不做，也能将楚嬴围困致死。 就在楚嬴这边还在沉思的时候，那边城墙上的鬼牙军已经开始呼喊了起来。 他们口中的口号虽然听不明白，但却整齐划一，光是听着就震撼人心。 与此同时，两边还有人在擂鼓阵阵，鼓点如同打雷一般。 如果是心理素质较差的人，恐怕见到这一幕早已经被吓傻了。 但楚嬴是谁？ 前世的华夏兵王，曾在冰天雪地里蛰伏一天，一动不动，也在死人堆里装过尸体，更有过独自一人进入毒枭老窝当卧底，最终将毒枭杀死的战绩。 以他的心理素质，这点小场面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害怕。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但你也得答应我，你们想要地盘与本宫无关，但绝不可祸害南海十城的百姓，否则我绝不轻饶你们。” 这次，反倒是胡安也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楚嬴多少会犹豫的时间长一点，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自己，反而让胡安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他随即就笑了起来。 因为在他看来，楚嬴此时的镇定，根本就是被吓破了胆，至于他后面那一番威胁自己的话，更像是色厉内荏，强行挽尊。 不然的话，只要是个有点脑子的人，稍加思考就能判断出来，胡安提出来的条件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既然楚嬴已经被吓得没了脑子，他自然也没必要再这么紧张，反而哈哈笑道：“殿下是识时务的人，所为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殿下未来定然能有一番成就。” 说着，他果然让身边的人解开李海的绳子，随后让李海下了城门。 可李海嘴里的布刚被扯出来，就立刻对着初一ing呐喊到：“殿下，不要啊！” “此人心怀不轨，绝对不要答应他的条件。” “废话少说，本宫做事还要你教？” 他冷哼一声，让李海愣了一下。 但再次朝着楚嬴看去，顿时恍然大悟。 “殿下……” 李海深深叹了口气，还是转身朝着城门之下走去。 两人再次见面，李海就一把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殿下，是我对不起你啊。” “李将军，本宫才是对不起你的人啊！” 楚嬴连忙弯下身去，要将李海给搀扶起来，但就在这一瞬间，楚嬴却立刻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说到：“城门往北，清凉亭，口号是宝塔镇河妖。”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楚嬴再次朝着城墙上看去，冷冷问道：“胡大人，既然本宫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那本宫也可以离开了吧？” 第956章 作客两天 “谁说殿下你可以走了？” 胡安双眸中闪过一抹寒气，冷冷朝着楚嬴看去。 城门两侧是一片开阔平原，但此时周围却有不少人正围成一团，看那样子分明是不怀好意。 楚嬴面色刷一下变得阴沉，冷冷问道：“胡大人，做人言而无信，恐怕不太好吧？” 谁知胡安非但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谁言而无信了？” “我只是希望殿下能留下作客罢了，毕竟我身为月坡城总督，多少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是么？” 城门外宽阔战场上的人群立刻将楚嬴团团位置，一个个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气势凌人。 楚嬴的表情阴沉的吓人。 “殿下，既然他们言而无信，为何不让我们与他们殊死一搏？”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将殿下送回南海城。” 楚嬴身旁，赵寒咬牙切齿，死死盯着胡安。 之前跟他一起来到月坡城的兄弟，虽然之前已经战败，但大都只是被人活捉。 最后是胡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夺走了他兄弟们的性命。 所以在赵寒心中，早已将胡安视为生死仇敌。 闻言，楚嬴却不紧不慢的笑了笑：“别急，胡大人既然是一番好意，我们何必要不领情呢？” “不过我手下将士在月坡城中担惊受怕，切让他们离开，本宫独自一人留下，如何？” 楚嬴的预期十分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去一个朋友家里做客一般。 炎煌卫一众士兵顿时大吃一惊，连忙纷纷劝阻道：“殿下，不可啊！” “殿下，您要是出事了，就算我们还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炎煌卫的士兵大都是跟着楚嬴从顺城而来，在他们心中，楚嬴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在他们眼里，也只有楚赢。 可谁知楚嬴却在这时面色一沉，怒喝道：“此乃军令，军令如山，谁再反抗，可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被楚嬴这怒喝一声，炎煌卫士兵这才身子一颤。 “是！” 军令如山，这是他们加入炎煌卫的第一天，楚嬴就对他们说过的话。 早已深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也正是因此，炎煌卫才会对楚嬴绝对忠诚，就算楚嬴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 赵寒还想说点什么，楚嬴一脚踹去，直接将他踹飞数米，怒骂道：“你们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是么？” “殿下……” 炎煌卫士兵们惊呆了。 但他们也明白，楚嬴这是为了保全他们的计策。 众人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更是眼眶通红。 李海这时终于开口了，和炎煌卫的士兵们相比，他的神态就要平静许多，毕竟是在军队中呆过的人，自然知道楚嬴这么做另有深意。 就算这个计划有些冒险，可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了退路。 “兄弟们，这是殿下的命令，我们走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炎煌卫的士兵们迟疑片刻，但也跟上了李海的脚步。 只不过这画面落在胡安眼里，反倒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楚嬴被手下反驳，气急败坏，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手下出手。 而炎煌卫的士兵们则是见到许楚嬴如此不留情面，干脆心灰意冷，直接一走了之。 这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殿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啊，如果我手下士兵，有他们这么听话就好了。” 这番话分明是在冷嘲热讽。 但楚嬴却不以为意，只是撇嘴不屑一笑：“胡大人，这是本宫自己的事情，既然你要留下本宫，那本宫倒想看看，你的待客之道如何。” “哈哈哈，殿下放心，我只是想请殿下在月坡城中逗留两日，这两日里，殿下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两日之后，我自然会放殿下离开。” 两天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显然，胡安还是对楚嬴之前的承诺并不放心，所以才会在楚嬴答应了她的条件之后，又想将楚嬴留在月坡城中。 不过对楚嬴来说，这比他来之前预想的最坏的结果要好多了。 “那么，殿下请吧。” 月坡城城门大开，在胡安的邀请下，楚嬴朝着城里走去。 不过这一路上，他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目光一直在打量城里的情况，虽然如今月坡城已经被鬼牙军占领，想要再派探子进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从许多细节的地方，已然能得到不少重要的消息。 一路从城门来到总督府，胡安都始终陪同在楚嬴身后。 在楚嬴身边，也始终围绕着不少人。 等两人抵达总督府后，胡安这才说道：“殿下稍等，我这就去让厨子给殿下准备饭菜，我府上还珍藏了两瓶好酒，今晚就和殿下共饮。” 楚嬴并没有拒绝，不过在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另外一边，月坡城之外，李海已经和炎煌卫的士兵们离开，到了官道。 这一路走来，还有不少人正在哭哭啼啼，就连李海也是一张苦瓜脸。 “够了！” 李海突然怒喝一声，指着众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白痴，怎么跟一群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的？” “可是……可是殿下为了我们，只身深入虎穴，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赵寒说到这里，更是一阵抽噎。 连带着其他炎煌卫的士兵们都羞愧地低下头去。 他们受到楚嬴大恩，才决定追随楚嬴，只为报恩。 如今还没帮楚嬴做什么事情，反倒是楚嬴为了保全他们，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样的人语气让李海感到更加烦躁，没好气的冷笑道:“你们一群白痴，难道殿下不比你们更清楚，他在南海城的重要性么？” “一旦殿下出事，不光是平息这些鬼牙军，就连南海城都保不住。” 被李海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了一下。 刚才还在擦眼泪的赵寒更是呆住，有些疑惑的朝着李海看去：“李将军，你的意思是？” 李海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但依旧面色铁青，沉声说道：“殿下在到来之前，早已经留了后手，你们不要多问，随我来吧。” 第957章 清凉亭 清凉亭是位于月坡城与明月城之间的一座亭子。 相传先帝当年策马扬鞭，平定南境的时候，因为此地气候炎热，所以许多士兵被热到昏迷，先帝为了帮助士兵们缓解暑气，所以在此地修建了许多巨大的凉亭，连带着还挖掘出了不少泉眼，为的就是在炎炎夏日里，可以用来解暑。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清凉亭这个名字取的倒是没有任何问题。 每当夏日气候最炎热的时候，明月城和月坡城的百姓们都回到这里避暑。 但眼下已是深秋，眼看就要初冬，周围倒是也荒凉了起来，凉亭周围的树林一片金黄，放眼看去，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落叶。 李海来到这里的时候，一眼朝着四周看去，却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人烟。 “李将军，你说殿下在这里布置了人手，那人手在什么地方呢，我们怎么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李海身后，不少士兵朝着四周看去，露出一脸茫然表情，他们是跟着楚嬴一起从南海城来到月坡城的，所以在出动之前，楚嬴带了多少兵力，他们自然一清二楚。 就连李海自己，也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但楚嬴既然说了这个地方，那就说明这里肯定暗藏玄机。 “别急，既然殿下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深意，我们快找找看。” 厉害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安抚着手下的情绪。 虽然他知道手下这些士兵们，此刻都很想杀入月坡城中，将楚嬴给救出来，其实他这样的心思并不比这些士兵更弱。 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会这么做。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贸然杀入月坡城中，不仅他们自己会自身难保，而且楚嬴也会受到连累。 月坡城总督胡安狡诈如狐，从见到楚嬴那一刻开始，就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吃定楚嬴一般。 又怎会这么轻易就将楚嬴放走。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见，四周传来一阵嗡鸣。 一行人顿时已经，随即赵海猛地抬起头来，伸手指着上空，连忙大喊到：“小心，上面有蜂群！” 众人寻声看去，果然见到周围的树林里，竟然有许多人头大小的蜂巢。 不过眼下天寒地冻，这些蜜蜂们自然也变得慵懒起来，大都是留在蜂巢里，一动不动。 但在见到这些蜂巢的一瞬间，李海忽然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妙啊，我知道了，这就是殿下所说的援军了。” …… 与此同时，月坡城中。、 楚嬴被胡安邀请进城之后，就一直留在总督府的大厅里。 而且他也果然如之前所承诺的一般，并没有为难楚嬴，甚至还摆好酒菜，打算请楚嬴一起共饮一杯。 对此，楚嬴并没有拒绝。 不过他的目光，倒是十分隐晦的不时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 从南海城出来的时候，炎煌卫的士兵们正分散各地，为的就是收集情报，巩固城防，至于先锋营的士兵还有山越族的部队，一方面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帮他攻城。 另一方面，楚嬴也打算将它们作为一只秘密武器来使用，现在还远远不到用他们的时候。 所以就没有带上。 但他倒是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曾有人给他说过的一条消息。 在明月城外，清凉亭附近，那里盛产蜂蜜，而且这里的蜂蜜质量上乘，喂养出来的蜂群夜格外强壮，以至于想要采摘蜂蜜，就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也正是因此，这些蜂蜜的价格甚至卖到了二两银子一斤。 当时他并没有太过关注这条消息，只是想着有机会的话，要买一斤来给秦兮月补补身子，顺便给身边女子也没人送上一些。 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但让他有些担忧的是，李海到底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大厅里除了胡安之外，还有两名高手，看样子都是胡安的心腹手下，他们护膝平稳，而且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前一米的范围之内，却分明能敏锐察觉到周围的一切动静。 所以楚嬴早已在心中暗暗断定，胡安早已经做好了阻止自己逃跑的准备。 自己如果贸然出手，肯定只会吃亏。 “殿下在想什么呢？” “这蜂蜜酒乃是明月城特产的蜂蜜酿成，甘甜可口，乃是不可多得的佳酿，殿下难道不喜欢么？” 他瞥了一眼楚嬴面前始终没有动过的酒杯，笑着问道。 不过从眼里的寒芒能看得出来，这笑容分明是笑里藏刀。 对此，楚嬴也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推辞，而是举起手边的酒杯，对着胡安说道：“正所谓好马配好鞍，美酒赠英雄，胡大人既然有心成就一番事业，本宫陪你饮上一杯酒，又如何？” 他咧嘴一笑，随后一把拿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倒扣过去，示意杯子里的酒水已经被自己喝干净。 胡安见到楚嬴如此给面子，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他笑了两声，又突然停下，紧跟着凑近了楚嬴，压低声音问道：“殿下难道就不怕，我在这酒杯里面下了毒？” 闻言，楚嬴顿时大惊失色，猛地抬起头，面带怒容朝着胡安看去：“胡安，你……” 那模样分明是又惊又怒。 抖得胡安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殿下恕罪，胡安只是在开玩笑呢。” 一旁的其他人也都一起大笑起来。 楚嬴嘴角抽搐了一下，总算是憋出一抹笑容来，对胡安说道：“胡大人还真是幽默风趣，这玩笑很不错，下次别开了。” 说着更是眸子中闪过一抹寒芒。 这一系列的表情落在胡安眼里，自然是让胡安心中更加高兴。 他之前就听说过不少和楚嬴有关的传闻，但始终对这些传闻感到怀疑。 一个被关在深宫中二十年的人，如何能够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突然一鸣惊人，不光是手段通天，而且心机城府也深如汪洋。 不过在见到楚嬴本人之后，他原本的疑惑也彻底打消。 眼前的楚嬴哪里像是人们口中传闻的那般神奇。 第958章 攻城 相反，眼前这个少年一眼看去，分明是个胸无大志，畏首畏尾，而且轻易就会被激怒的废物。 虽然知道做一些表面功夫，也知道一些谋略。 但如果真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有点东西，但是并不多。 他也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连带着对楚嬴的关注也逐渐减少了一些。 当然，他虽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对楚嬴如此重视，甚至连带着将手下的哼哈二将都给带来盯着楚嬴，但他的狡猾还是远超楚嬴的想象。 虽然从胡安的眼里分明能看出一抹失望，但他并没有打算将周围警戒撤下去的意思。 与此同时，各种菜肴也陆续端了上来。 不过楚嬴并不着急动筷子，而是只夹一些别人夹过的菜。 这一幕落在胡安眼里，让他感到更加不屑。 自己如果真的想杀楚嬴，根本没必要留到现在，而他之所以留下楚嬴的性命，是因为对他来说，活着的楚嬴比死了更有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殿下，下官已不胜酒力，殿下当真海量啊！” 这一桌人坐在一起，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十几坛酒，虽然最初喝的是蜂蜜酿造的甜酒，但这种甜酒就算是胡安也没有太多存货，所以在前面几坛甜酒喝完之后，他干脆给在场众人换上了普通的酒水。 因为酒水掺杂的话，喝进肚子本就更容易醉人，而且他们从半下午的时候一直喝到傍晚，就算是酒桶也经不住这么灌，自然也有些醉了。 楚嬴的眼神也开始逐渐迷离，摇摇晃晃的举起酒杯，一杯酒撒了一半在衣袖上，急的他连忙用嘴想去把衣袖上的酒水给嘬干净。 这一幕落入胡安眼里，更让他感觉可笑。 至此，他对楚嬴的警惕也彻底消失。 但他却并没有察觉到，楚嬴低下头去的时候，眼神依旧清明，哪里有丝毫醉意。 如果这时候用手去摸楚嬴身上的衣服，就会发现他的衣服竟然已经湿透，跟从水里面刚爬出来没什么区别。 前世的楚嬴在军队里的时候，最好的消遣就是喝酒，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海量。 再加上他一身武功强横，早已用内功将酒水从体内逼了出来。 “殿下，喝完这杯酒，下官就先告退了。” 胡安再次举起酒杯，不过这一次，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楚嬴的心中，却是幽幽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又见到李海等人的影子，看来只能自己之后再找机会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混乱。 …… 一炷香之前。 月坡城的北门之外，天色已经擦黑，一行人在官道上一路狂奔，方向正是月坡城的方向。 如果有南海城的人在这里，肯定一眼就会发现，这一行人最前面的那个，正是此前对楚嬴最为忠心耿耿，始终跟随在楚嬴左右的李海。 身后的那些人，也都是炎煌卫的熟面孔。 不过此刻他们的手中，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大麻袋，麻袋不断的摇晃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快，我们在不快点，殿下可就要遭遇危险了。” 李海一边气喘吁吁的对身后众人说道，一边恨不得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向月坡城。 一座城郭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才让他们的脚步就此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李海则是伸手拦着身后众人，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待会儿你们都给我放机灵点，谁也不许掉队。” 说完，便率先一步朝着月坡城的方向跑去。 月坡城的城门之外虽然是一片平原，但城墙两侧反而是两片陡峭的山壁。 因为此时天色逐渐擦黑，所以城墙上的鬼牙军并没有发现，在城墙两侧的山壁上，此时正有一行人一路顺着山壁攀爬直上。 等李海来到城墙上头的时候，才将两根手指放在唇间，发出一声尖锐哨音。 紧跟着，一把将手中的麻袋丢了出去。 麻袋从天而降，精准落入人群。 在城墙上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立刻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可是等他们抵达之后才发现，这麻袋里竟然传来一阵蜂鸣声。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麻袋里就已经有黑压压一片蜜蜂飞了出来。 这些野蜂因为气候寒冷，所以原本正躲在蜂巢中睡觉。 突然发现蜂巢被人摘掉，而且还在意路上被不断摇晃，早已经愤怒至极，飞出麻袋之后，见到周围还有活人，自然下意识将它们全都当成了摘掉蜂巢的罪魁祸首。 一时间，野蜂飞如人群之中，引得在场士兵们一阵鬼哭狼嚎。 这些事士兵们猝不及防之下，很快就被蜂群包围。 在李海身后，其他的士兵们也都同时紧随其后，纷纷将手中的麻袋丢了出去。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蜂群就彻底占领了城墙。 连带着城墙后面的士兵中，也飞去了许多野蜂。 “你大爷的，你这孽畜竟然敢蛰爷爷我，看爷爷不弄死你。” 人群中传来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听的李海只感觉一阵发笑。 他立刻大手一挥，带领着身后的手下士兵，朝着敌军杀了过去。 这些士兵们原本就放松了警惕，之后被野蜂包围，早已经乱成一团。 但在攻上城墙之前，李海就已经跟他们说过好几次战术，所以互相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 再加上炎煌卫士兵本就是楚嬴手里的精锐，所以只一个照面，这些鬼牙军就无不是被李海一行人给杀的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兄弟们，快随我杀入城中，决不可给他们半点机会。” 伴随着李海这一声怒吼，不过区区二十几人的炎煌卫杀声震天，竟然当真冲进了超过两千鬼牙军的营帐。 或许是因为担心有人来找自己麻烦，所以胡安将手下鬼牙军里的超过五百人，军营都安插在了城门附近。 原本这是为了能够快速响应城外的敌人，现在反而方便了李海。 第959章 大显身手 “兄弟们，给我杀啊！！” 李海飞速冲下城墙，周围眼看还有士兵阻挡，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便拔剑相向，一剑刺向敌军，只听噗的一声，长剑就刺入敌军体内。 周围的敌人也因此被惊动。 “二狗，给我看好了，那边有人想吹军号。” 赵海忽然指着城墙下面，对着身后怒喝道。 一个双臂修长，目光锋锐的士兵取下背后的弓箭，搭弓拉弦，前后竟然只有两个呼吸时间。 随后就如同看都没看一眼般，直接将箭矢射了出去。 可是那准备吹响号角的士兵，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脖子，发出一连串呼噜声，整个人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二狗是军营中的神射手，在加入炎煌卫之前，就已经天赋惊人。 当初在顺城的时候，每次上山打猎，他一个人的收获就相当于村子里其他人总和。 而且那时的他打猎，还是靠着一把自己做的破弓，他甚至不敢全力拉弦，生怕吧弓弦拉断了。 如今加入炎煌卫后，楚嬴还专门给他配了一把铁弓，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快速射箭。 虽然炎煌卫已经配备了火枪，但因为工艺的原因，所以火枪并不容易瞄准，甚至每一把枪互相之间的弹道都各不相同。 也就没有了神射手这个说法。 像二狗这样的神射手，关键时刻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可不只是火枪相隔百米开外随便开枪打死两个人能比较的。 “干得漂亮、”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再次见到二狗的箭术，赵寒还是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过二狗也没有时间来回应赵寒的称赞，他收起弓箭，快步朝着远处移动。 在进城之前，他们就已经确定好了总督府的位置。 所以进城之后，自然不会有半点偏差。 “敌袭！！” “敌袭！！” 这支军队的将领扯着嗓子开始喊了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也分明清楚看见，周围已经有士兵冲进了军营里，打算将军营里的士兵全部唤醒。 驻守城门的士兵大概五百人左右，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醒着。 为了防止敌人夜袭，胡安将这些人分成了两个部分，日夜轮守，不给敌人任何机会。 而现在还是傍晚，每到深夜，所以夜里值班的士兵们正在熟睡。 李海当然不敢让那些士兵被人喊醒，他们现在光是面对十倍于己方的敌人，就已经十分吃力，更不用说让对方的认识再翻一倍。 “兄弟们，丢雷！！” 他大喝一声，一把从腰间取出一颗大概苹果大小的铁球，又取出火石，点燃了铁球上固定着的一根绳索之后，高高丢了出去。 这正是楚嬴在南海城研发出来的第一批炸弹。 这些炸单里面装着的，更是能量极为强大的炸药。 原本楚嬴做硝石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做出底火，这样就能源源不断的供应火枪和子弹了。 但在经过一番调配之后，他才发现他的配方似乎比原本预想的威力还要更大一些。 只要将这些炸药塞进枪膛，就会让枪膛炸开。 他干脆将这个配方做成了炸弹的炸药。 反正破片弹只要能爆炸就行，至于爆炸的威力如何，他并不操心，当然是越大越好。 果然，随着一连十几颗炸单被丢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响起，军营中立刻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远远，就能看到许多鬼牙军的帐篷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这一幕，让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轮轰炸之后，这些士兵谁也不敢再反抗了，虽然这会儿军营中已经有许多士兵聚拢过来，但在看向众人的时候，眼里满是忌惮之色，甚至连上前反抗都不敢了。 这模样虽然听着有些滑稽，但也让他们松了口气。 他们手里的炸弹数量本就没有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炸弹造价极为昂贵，一颗的造价至少也要十两银子，而且因为制作工艺复杂，想要做好的话，至少也要七到十天的时间。 他们就算是丢起来也感到心疼。 数十人继续朝着月坡城总督府的方向杀去，但他们的心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他们已经兵不血刃的杀进了城中，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楚嬴的踪迹。 更何况，一旦胡安发现他们的动静，难保会不会对楚嬴下手。 想到这里，李海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不住的催促道：“快，都给我快点，万一殿下出事了，我们所有人都要以死谢罪。” 而与此同时，总督府内。 手下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将城中刚才的事情汇报给了胡安，原本已经醉醺醺的胡安，立刻酒气醒了大半，猛地睁开眼睛，怒喝道：“你说什么？” “大人，城门方向有一支部队杀入城中，一路实力强大，眼看就要到总督府了！！” “大人，若是再不快点，他们可就要杀进来了。” 胡安双目圆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把抓住那个来传递消息的小兵的肩膀，怒喝道：“对方总共有多少人？” 能够从城门方向杀到总督府门外，保不齐对方是一支大军。 可就在他还忧心忡忡想着要怎么对付的时候，手下的消息却让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大人，对方总共只有三十人，但是……” 砰！ 那小兵一把被胡安给踹飞出去。 “放你娘的屁，只有三十人能从城门方向杀到总督府门外？” “来，我给你五十个人，你能从这里活着跑到城门，我这哦总督的位置给你来做。” 显然，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手下给戏耍了。 但一旁的楚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大人，你怎么能保证他说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你……” 胡安原本还相对楚嬴说点什么，可刚一转头就见到楚嬴此事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那目光锋锐无比，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可楚嬴却突然猛地起身一跃，竟然直接扑向了胡安。 与此同时，酒桌上的其余几人见状，也都被吓了一跳。 第960章 出城 众人见到楚嬴现身，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扑向楚嬴，怒喝道：“你想做什么？” 楚嬴并未搭理众人，一脚踩在椅子上，借力直接从桌子上扑了过去，连带着桌子上的饭菜万块全部都被推到地上，而他也已经来到了胡安的身旁，抬手便朝着胡安的脖子抓去。 而胡安的几名手下也已经来到楚嬴身边，见状立刻扑向楚嬴，一时间数人扭打在一起。 但楚嬴却丝毫不惧，抬手先是用手臂架住迎面劈来的一刀，紧跟着一脚踩在他脚尖，让她顿时发出一声痛苦。 楚嬴则是借机欺身而上，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紧跟着猛一用力，只听见一声脆响，那人的手腕竟然就被楚嬴折断。 他手中的战刀也落在了楚嬴的手中。 “找死！！” “快上，保护大人！” 众人同时怒喝一声，纷纷冲向楚嬴，可是还没等他们来到楚嬴面前，就被楚嬴一挥手中战刀，直接将他们的兵器全部格挡住，紧跟着脚下一滑，身子便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了胡安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脖子，战刀将他的脖子家住，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吓得胡安浑身紧绷，连忙对着手下破口大骂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救我？” “胡大人，你还有闲心对你的手下发火呢？” 楚嬴笑意盈盈的调侃道：“本宫手里的刀稍稍用力，就能切断你的脖子，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近在咫尺的战刀，胡安的心中一阵悔意，在开战之前，是他亲自要求所有人必须把战刀磨快，而且是要到吹毛断发的程度。 谁要是做不到，就要受到惩罚。 但这些原本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兵器，现在却成了自己的索命钩。 “楚嬴，你……你想干什么？” 胡安被吓得浑身哆嗦，声音颤抖着问道。 楚嬴闻言，只觉得一阵好笑，自己刀都已经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问我干什么，感到想跟你玩过家家吗？ 他手臂再次用力，随后沉声道：“立刻让你手下的人全部都给本宫退下，本宫要出城。” “是！” 胡安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和楚嬴讨价还价，只能连连答应。 两人朝着门外走去，在场的其他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敢贸然动手。 毕竟就如同楚嬴所说的，只要他稍微手抖一下，胡安就得当场暴毙。 “殿下，你可小心点啊。” “我要是没命了，整个月坡城的人都得发疯，到时候不光是你，连带着南海城的百姓也得陪葬。” 胡安还想威胁楚嬴几句，但楚嬴并不以为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鬼牙军可是已经将南海十城的余下八座城池全部占领，而且除了你之外，其他城池里的总督在鬼牙军里，地位也不低吧？” 这一次，胡安彻底绝望了。 他没想到楚嬴竟然对鬼牙军的消息这么灵通，不光知道鬼牙军这个名字，甚至连这些总督的身份都知道。 原本对楚嬴的看法也彻底改变。 眼前的楚嬴哪里像是个败絮其中的草包，光是这个身手和这一份心机，恐怕楚国皇室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过他。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在深宫中被关了十几年的时间，为何还能知道这么多事情？” 他面色铁青，还想追问。 不过楚嬴已经没有心情和他废话，因为在大厅之外，喧闹声已经越来越近，楚嬴知道，这是炎煌卫的人已经赶来了。 “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李海快步从门外冲了进来，在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片鬼牙军。 可是当他们冲进大厅之后才发现，胡安竟然已经被楚嬴控制，就算他们早知道楚嬴实力强大，也还是吃了一惊。 门外，大批鬼牙军冲了进来。 可是当他们冲进大厅之后，也同样愣在原地。 楚嬴手里的刀刃朝着胡安的脖子上顶了顶，让胡安只感到一丝凉气，他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定然已经多出了一条血痕。 “胡大人，你还不快让你的手下退下？” “本宫的胆子比较小，万一不小心手一抖，发生点什么，谁也不想见到吧？” 楚嬴用淡淡的，带着威胁味道的语气对胡安说道。 气得胡安嘴唇发白。 你他娘的胆子小，你胆子小敢一个人孤身深入敌营，还面不改色的陪老子喝酒，还跟老子演戏？ 他心里发了疯一般的吐槽道。 当然，他明面上可不敢这么跟楚嬴说话，而是露出一张笑脸，笑呵呵的说道：“殿下放心，我这就让他们退下。” 说完随即脸色一沉，立刻对着手下喝到：“你们在这里发呆干什么？还不快点退下，难道你们都想看着我死吗？” 鬼牙军一众士兵也被胡安这一声怒喝给吓傻了，谁也不敢上前。 “你们谁，来帮本宫押着他，这厮身上的肉又肥又厚，快给我胳膊酸死了。” 听到楚嬴竟然还吐槽自己，胡安顿时更抓狂了。 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李海原本以为，楚嬴应该是等着他们杀入城中，然后再和胡安的手下殊死搏斗，最后两方会和，一起离开月坡城。 却没想到的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楚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给解决，就等着大家一起离开了。 “胡大人，虽然你很想邀请本宫作客，这份心意本宫也心领了，但本宫这个人胆子比较小，不太喜欢待在这种没安全感的地方。” “不如让本宫先行离开，下次有机会的话，你来南海城，一切有本宫做主，如何？” 楚嬴表面上是在询问，但胡安心里都快抓狂了。 你特娘的请人去作客，有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请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小命还把控在你手中，老子今天说什么也要和你拼命。 胡安心里咆哮着说道，但转念一想，凭楚嬴刚才表现出来的身手，自己似乎也并不是他的对手。 在上千名鬼牙军的注视下，一行人就这么朝着城门之外走去。 那模样一眼看去，倒是显得滑稽极了。 第961章 归来 月坡城城门之外。 “放开他吧。” 楚嬴对着李海点了点头，李海这才松开了束缚住胡安的手臂。 一旁的二狗早已经将弓弦拉满，瞄准了胡安，只要他敢有半点轻举妄动，二狗就能瞬间送他一命归西。 当然，胡安身后，鬼牙军中的弓箭手也早已将弓弦拉满，同样瞄准了楚嬴。 两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等本宫走出一百步，你再离开，否则可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楚嬴再次淡淡的威胁到，那语气仿佛就是在命令下人一般，气得胡安脸色铁青。 偏偏又不敢多说什么。 出城的路上，他手下也并非没有人想把他给揪出来，但没等那些手下出手，就都被二狗一箭射杀。 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弓术竟然丝毫不比那些成名多年的神箭手更差。 这楚嬴都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变态，看来自己之前对楚嬴的判断有很大失误，此子绝不可小看。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一次逃出生天之后，一定要好好调查楚嬴的背景，再想办法对她下手。 另外一边，楚嬴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二狗从始至终，弓箭都瞄准着胡安。 虽然胡安身边已经有许多手下簇拥，但谁也不敢去赌，自然也没有人敢对楚嬴出手。 “大人，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楚嬴离开吗？” 一名手下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被胡安在脑门上来了一巴掌。 “你这白痴，你敢保证楚嬴没有留下后手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背地里比谁都阴险。” 就在这时，一只胡蜂飞到了胡安的鼻子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狠狠地蛰了下去。 “哎呦！！” 一时间，哀嚎声响彻整个月坡城。 …… 另外一边，楚嬴离开月坡城之后，立刻快马加鞭，直奔南海城而去。 “回到南海城后，立刻召集先锋营和护卫营，给他们编号队伍，同时让炎煌卫的人做好准备。” 楚嬴坐在战马的马背上，声音凝重的说道。 之前在月坡城的时候，楚嬴已经看出来了很多端倪，不出意外的话，月坡城中的士兵凝聚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高许多。 对此，楚嬴并不感觉意外。 但好在城中百姓似乎并没有受到压迫，他虽然也在总督府中见到了一些百姓被抓来伺候人，但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的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可是在这么下去，那南海十城的余下城池，可就全部都要被鬼牙军给控制了。 南海城是南海十城中最靠北的一个城市，往南就是明月城，再往南才是其他八座城池。 如今鬼牙军已经从清风城一路逼近明月城，显然来势汹汹，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再加上朝廷对西南一带本来就缺乏管辖，百姓们不感皇恩，甚至在民间还有城主这个说法，就是将总督给当成了一城之主。 至于皇帝是谁，谁特娘的认识你啊。 想到这里，楚嬴的心情就更加郁闷。 自己还在想着怎么造反呢，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的动作还要更快。 看来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这些鬼牙军就收服民心，真的独立了。 李元一能够暗地里张罗起这么大一张网络，绝不是泛泛之辈，或许手段下做了一点，但不代表不好用。 回到南海城，刚到城门，远远就瞧见秦兮月和秋兰两个美人跟望夫石一样远远朝着月坡城的方向眺望过去。 在两人身后，还有许多百姓也正在等候。 让楚嬴感到心头一暖。 虽然楚国有许多官员的品行的确不怎么样，但就冲着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还有自己身边的这些美人，自己也决不能辜负了他们。 这楚国本就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早晚也要拿回来。 当然，这些话他都只是藏在心里。 一行人来到城门之外，楚嬴翻身下马，秦兮月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关切问道：“殿下，这一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 楚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后笑呵呵的说道：“本宫的威风你还不知道吗？本宫就这么往城门外一站，指着那些叛军的鼻子一阵破口大骂，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吧人都给我送出来了。” 当然，秦兮月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相信楚嬴说的话。 不过见到楚嬴安然无恙的回来，她就放心了。 打江山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做，自己只要做好贤内助的角色就行。 “以后可不许在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 秦兮月一脸关切的对楚嬴说道，随后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再次回到南海城，劫后余生的楚嬴也有些庆幸，幸好如今鬼牙军还没有集结，鬼牙军里的各地统领都还没有聚集在一起。 不然的话，自己今天恐怕都没法活着出来。 他就只有两条胳膊，就算一左一右，也只能抓住两个人，在有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用两个人来换自己的命，肯定是稳赚不赔。 两人又是缠绵一阵，楚嬴的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对秦兮月道：“让南海纺织厂先停工吧，军工厂也该运转起来了。” 在此之前，楚嬴就已经让匠造监的人开始准备军工厂所需的器械。 不过在楚嬴原本的计划里，军工厂还要等过些日子才会开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南海城动乱将至，再不想办法自保的话，那他所作的一切也就没了意义。 能吃饱肚子固然重要，能受得住饭碗，也同样重要。 虽然如今制作炸弹还需要不少流程，但只要有了炸药，他就能制作炸药包。 更何况，在蒸汽机之后，楚嬴又让匠造监开始研发另外一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 机床和模具。 虽然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想要批量生产枪械等需要精密零件的器具还很困难，但批量生产炸弹，还是没问题的。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琢磨一下，消灭鬼牙军的战斗，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了。 第962章 韩家求助 “殿下，这是明月城韩家送来的信。” 楚嬴从月坡城归来的第二天，一大清早，郝富贵就将一封信给楚嬴送来。 还没等楚嬴来得及看，倒是秦兮月先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的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 但在看完之后，立刻露出一脸诡异表情，让楚嬴眉头挑动，好奇问道：“怎么了？这封信里写着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向殿下求助，希望殿下能帮助明月城渡过难关。” 这倒是并不让秦兮月感到意外，在动乱爆发之前，韩玉就已经向楚嬴提交了投名状，五十万两白银拿出来，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可楚嬴在听完秦兮月的描述之后，却愣了一下，紧跟着接过信件，看了一眼之后，立马眉头紧锁。 “好哇，看来这些人直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嘛。” 楚嬴将信大致读了一遍，声音变冷了不少。 让秦兮月感到一阵费解：“什么意思？” 韩家是明月城最大的家族，连带着明月城的总督都是韩家的人。 如今鬼牙军动乱，已经来到了月坡城，大军兵临城下，韩家不是鬼牙军的对手，主动向楚嬴求助在正常不过了，为何到了楚嬴口中，就成了贼心不死？ 楚嬴随即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本宫是怎么知道魏淮香身份的？” 他将自己之前在魏淮香所居住的客站之外，韩玉和魏淮香的对话又给秦兮月复述了一遍。 等听完之后，秦兮月顿时沉默了。 “你的意思是，这韩家人其实也是李元一的人？” 但他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李元一做事向来谨慎，如果真的打算在南海十城一带造反的话，那肯定不会给人留下机会，就算这个机会十分渺茫。 南海十城的每一座城池里，都有人是李元一的手下，就连南海城也同样会有。 只不过王明安在李元一动手之前，就已经死在楚嬴手中，才没给李元一控制南海城的机会。 那明月城也不该没有。 而且和南海十城其他城市多家割据的局面不同，明月城的格局十分明朗，就是韩家一家独大。 如果李元一要在明月城拉拢手下的话，韩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楚嬴摇了摇头，否定了秦兮月的猜测：“不，自从当日我知道了韩玉的身份之后，我就暗中做了调查，韩家并不是被李元一拉拢，而是从前魏的时候开始，就是前魏皇室的忠诚走狗。” “只不过从先帝消灭前魏皇室之后，韩家就一直躲躲藏藏，最后流落到了南海十城。” 也就是说，韩家其实才是南海十城里，血统最纯正的魏国人。 他说完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吓得秦兮月连忙失声问道：“殿下，你要去什么地方？” “去明月城看看，本宫倒想知道，这韩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不行！” 秦兮月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才刚从月坡城离开，这次在去明月城，韩家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闻言，楚嬴却咧嘴一笑道：“谁说的？” “你可曾听说过一个伟人说过的话？在战争中一定要学会拉拢盟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如今南海十城中，真正有可能背叛李元一的，并不是其他八座城市里任何一股势力，而是这个当了魏国多年忠心走狗的人。” 秦兮月面露疑惑之色，朝着楚嬴看去。 他还是不太能理解楚嬴的意思，但楚嬴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应了一声自己会多加小心，便出了门。 …… 明月城，韩家。 “娘，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韩玉的书房里，一名美妇人正坐在韩玉对面。 韩玉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原本只是想着在韩家做个二世祖，一辈子衣食无忧。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韩家是属于他大哥的资产，自己这个做二弟的，或许未来能在韩家有一席之地，但绝不可能从大哥手中获得主导权。 也正是因此，他对于自己韩家少爷的这个身份一直十分认可，因为对他来说，韩家的兴衰他也不需要负责。 久而久之，他也就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散漫性子，至于责任是什么，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是自从和楚嬴接触之后，他却逐渐发现，跟这个楚国大皇子比起来，无论是大哥还是他们一家人口中尊称的殿下李元一，似乎都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心生仰慕之情，这似乎听起来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但事实却是如此，就好像是宿命一般，从韩玉第一次见到楚嬴开始，她就在心中暗暗做下决定，自己这辈子要追随的人就是楚嬴。 至于其中缘由，韩玉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当他收到爷爷的命令，让他给楚嬴写信，引诱他来明月城的时候，韩玉始终有些犹豫。 在爷爷乃至韩家其他人的眼里，只要楚嬴敢来，他们设下的圈套就一定能让楚嬴深陷泥潭，再难翻身。 虽然韩玉再三劝阻，他告诉自己的亲人们，楚嬴绝不是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就算在深宫中被关押了十几年，他的才华与能力，天下也少有人可以比拟。 但他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以及一道禁足令。 好在做母亲的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知道儿子被关在书房里，肯定郁闷不已，甚至老爷子还专程下令，让韩玉这些日子只能吃粗茶淡饭，让他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韩家这个道理。 所以张氏才专门带来一只烧鸡给韩玉解馋。 不过再次见到母亲，韩玉却并没有太多功夫和她倾诉母子之情，而是再三劝慰，希望让母亲能劝阻一下老爷子。 毕竟父亲当年迎娶母亲，还是老爷子钦点，而且母亲也是韩家上下唯二能说服爷爷的人。 看着儿子一脸担忧的模样，张氏感到有些陌生。 如果换成以前的韩玉，现在在座的，肯定是捧着烧鸡大嚼特嚼，至于韩家的走向以及兴衰，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963章 张氏 “好啦，你别再说了，你爷爷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张氏一脸无奈的看这儿子，儿子难得对家里的事情上心，但观点却和韩家这么多年一贯坚持的态度截然不同，让张氏对韩玉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沉吟片刻，随后向韩玉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楚国大皇子比李元一值得追随，娘明白你的意思。” “可不要忘了，我们韩家的一切，都是先帝赐予，没有先帝就没有韩家，我们决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可谁知张氏刚说到这件事情，韩玉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一脸激动的说道：“娘，你在说什么呢？” “韩家当年的确是魏国数一数二的大族没错，可后来南楚兴起，魏国是什么态度？” 有关于当年的历史，许多人早已不知情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如今早已改天换日，当年的大魏如今已经成了楚国，和魏国有关的历史自然也该被封禁起来。 不过韩家到底是托着魏国皇室起家，自然不能忘本，和魏国有关的历史在家族中一直都有记载。 韩玉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年的南楚还是南海的一个小国，因为魏国皇室昏庸无能，才导致楚国逐渐扩张，再加上当时的楚皇乃是不可多得的一代贤君，进可兵戈戎马纵横疆场，退可治国安邦平定天下，几乎是全能的六边形战士。 所以楚国很快在南境扩张，而韩家当时的家主作为魏国的异姓王，封地就在南境，所以在楚国崛起的第一时间，立刻向朝廷进谏，让当时的魏皇小心楚国，却被魏皇以扰乱军心为由斥责了一顿。 之后韩家更是主动出击，想要击退楚国，甚至当时一家上下全部战死，只留下几个遗孀和十几岁的小孩。 再这样的情况下，韩家还在不断组织义军想要抵抗楚国的崛起。 可是等到韩家府库亏空，无力再战，只能向朝廷求援的时候，得到的却始终是朝廷的一再推诿。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知道楚国最终势不可挡，一路北上，摧毁了魏国皇室。 即便如此，韩家依旧在最后关头保住了魏国的血脉，也就是李元一的父亲，不然哪里还有李元一什么事情。 可在那之后，魏国皇室又是如何对待韩家的呢？ 韩玉可是记得清楚的很，李家拿着韩家的钱去做了生意，赚到钱之后却分文没有还给韩家。 就算是李元一如今已经掌控了小半个河洛商盟，也从未想过要给韩家分一杯羹。 这也让韩玉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韩家人自始至终都对李元一如此忠诚。 见到儿子对魏国皇室怨气这么重，张氏也感到哭笑不得，只能无奈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没错，但我们难道就这么改旗易帜，直接投奔大皇子吗？” “更何况，那大皇子和殿下相比，就真的值得我们效忠吗？” 面对母亲的质疑，韩玉张了张嘴，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张氏再次打断。 “就算他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娘也相信你说的话，可除了你和娘之外，还有谁信？” “如果那大皇子有能力度过这次的危机，那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到时候我们韩家再投靠过去也不算迟。” 她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笑道：“大不了，娘就带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还有当年的嫁妆，跟你和你大哥一起远走高飞，有了这笔钱，就算我们不能大富大贵，也至少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见到母亲都这么说了，韩玉也无话可说，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娘，你们这么做，会毁了韩家的。” 不过他知道，张氏说的也没有错，每个人的立场不同，就决定了她最终会做出不同的事情。 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两人的交谈到这里也就结束，张氏知道和儿子再说下去，也不可能达成一致，只是站起身来，柔声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儿子。” “下次还想吃什么东西，就让下人告诉娘，娘会给你带过来的。” 说完，便起身出了书房。 可她没想到的是，刚走出书房几步，才绕到别院，就看见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韩全忠面色阴冷，沉声问道：“你给那小子送吃的去了？” “爹。” 张氏神情有些慌张，连忙对韩全忠说道：“爹，小玉虽然想法有些跳脱，但也是为了韩家好，现在他还理解不了您的用意，但也不能把孩子苦坏了不是？” “哼，慈母多败儿。” 韩全忠冷哼一声，起身背着手转身离去，临走还不让提醒道：“待会儿那大皇子就要到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清楚。” 自从韩玉的父亲死后，这些年一直是张氏在抛头露面。 而且这一次请楚嬴来，是想让楚嬴出兵，这种事情让一个女子来求情，显然比一个老头子来说更有用些。 张氏幽幽叹了口气，她一介女流之辈，却每天抛头露面对不同的人笑脸相迎，又如何是她想过的日子？ 只是可怜自己嫁了个命薄的男人，为了保全两个儿子，她不得不让自己在韩家的地位更重要些。 所谓为母则刚，大概也就如此了吧。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楚嬴已经到了韩家大门之外。 她收拾好心情，原本脸上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笑容。 等她来到韩家大门之外，刚一开门，一双美眸顿时颤抖了一下。 大门之外，站着个威武不凡的青年，鼻梁似剑，双眸如星，一眼看去，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不过这美男子现在正穿着一身战甲，在他身后，更是整整齐齐站着两千余人。 “你便是张氏？” 青年轻声说道，如玄音渺渺，竟是如一汪清泉般沁人心扉。 就算张氏已经守寡十几年，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也不禁感到有些心动。 在联想到儿子对楚嬴的描述，不知为何，心头竟然对眼前这个青年多了几分好感。 “您便是大皇子殿下？” “殿下万福金安，张氏在此有礼了。” 第964章 胸襟宽阔 “本宫收到韩公子的信，料想定然是月坡城沦陷，明月城危在旦夕，想请本宫出手相助，才请本宫前来。” “本宫便自作主张，将南海城的驻军全部带来，不过也不用夫人管吃，只用找个地方让他们安营扎寨就好。” 楚嬴上下打量着这个不怒自威的美妇人，自带威严这种气质，在有身份的人身上都会出现，但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倒是有些罕见。 “殿下说的是什么话，殿下能登临韩家，韩家蓬荜生辉，将士们更是为了抵御贼寇，保护明月城而来，韩家又怎会计较这点小事？” 她转过身，声音陡然变得清冷，对身旁下人下令道：“让后厨多准备些食材，一定要让将士们吃好喝好。” 这前后态度转变之快，语气变化之自如，俨然一副大家风范。 让楚嬴更加欣赏。 “偌大韩家，怎么就让夫人出来待客？” “不怕殿下笑话，小女子的夫君是韩家独子，在十年前偶感风寒，撒手归西，家里公公身体不适，不便待客。又怕两个小子年少无知，招待不周，这才是小女子亲自出面，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更让人刮目相看。 两人短短一番交谈，就已经让张氏在楚嬴心目中有了极高的地位。 “殿下快快请进，我这就让下人给殿下准备晚宴，好生款待殿下。” 楚嬴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宫此行是为了平叛，夫人如果真有心，等本宫凯旋而归，再招待将士们也不迟。” 他跟着张氏进了韩家大门，来到大厅里坐下，一旁的侍女连忙端上茶水。 茶是江南特有的六安瓜片，并不算什么名贵茶叶，但胜在茶水清冽中带着一丝甜香，四平八稳，并不出挑，但也不落庸俗。 楚嬴喝了一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又问道：“攻打月坡城之事，本宫与你商议的话，似乎不妥吧？” “哈哈哈，殿下说笑了，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的确不懂战事。不过韩家时代经商，甚至连个当兵的都没有过，更不用说和殿下商讨排兵布阵。” 张氏抿唇微笑，眸中含春：“小女子一早就听闻殿下威名赫赫，刚到南海城时就曾经领兵击溃山越族人。” “如今有殿下出手，区区叛贼鼠辈，还不是手到擒来？如何用兵，自然以殿下为主。” 李海站在楚嬴身后，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张氏。 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连一个字都不会提。 这是好事。 可在来到明月城之前，楚嬴就曾提过，韩家一直是魏国皇室的忠心走狗，这次请楚嬴到来，保不齐背地里有什么阴谋诡计。 可是从张氏的表现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如果张氏连楚嬴怎么用兵都不知道，那她又怎么能设计陷害楚嬴？ 不过跟张氏交谈的人是楚嬴，他自然也不必多言，就这么双手放在身前，闭目养神。 李海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楚嬴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张氏，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对张氏说道：“夫人，本宫虽然知道些纸上谈兵的战术，但对明月城周边的环境并不清楚，有些地方还得请教夫人，希望夫人不要见怪。” 但他没想到的是，楚嬴地图刚拿出来，张氏的瞳孔就微微缩了一下。 虽然这只是瞬息间的事情，却依旧被楚嬴敏锐捕捉。 他旋即心中了然，目光朝着四周看去，在不远处的屏风旁边放着一个卷轴。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问道：“从明月城前往月坡城，一共有三条路。” “前几日本宫才去过一趟月坡城，是从冷风山清凉亭路过，不过那里漫山遍野都是荒林，人烟罕至，小股部队通过还行，如果是大军通过，保不齐会跟林中野兽碰面。更不用说一旦对方埋伏兵力，必会是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还有涵青谷和黑水河两条路可走，但这两条路本宫都没去过，所以想问问夫人，这涵青谷里的道路情况如何，黑水河的尽头距离城门又有多远？” 张氏虽然最初的时候神态有些慌张，但见到楚嬴态度并无异常，还是很快定了定神，对楚嬴说道：“小女子两条道路倒是都走过，涵青谷虽然是座山谷，但因为时常有人通过，所以山路平坦，两千军队通过绝无问题。” “至于黑水河，可以一路顺水而下，抵达月坡城的西门，因为黑水河就是月坡城的护城河，所以下船之后，临近不远就是城门。” 从张氏的说法来看，这两条路都并无问题，至于选择哪一条，完全看楚嬴自己的心情。 楚嬴闻言，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本宫就得细细琢磨一番了。” 张世眼底再次闪过一抹失望神色。 他原本以为楚嬴会在这时给出答案，这样自己也好提前布置，但现在看来，接下来的情况如何，自己只能靠猜了。 就在这时，楚嬴突然问道：“夫人，前些日子韩玉带着五十万两白银来到南海城，想和本宫合作，本宫犹豫一番之后，还是收下银子，并且答应带她赚钱。” “但如今南海十城陷入叛乱战火，别说做生意了，就连活命都困难，如果本宫不能平息战事，这五十万两银子本宫会如数奉还。” 他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听到跟韩玉有关的消息，甚至都没有提到韩玉的事情，让楚嬴感觉有些诡异。 所以他才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为的就是旁敲侧击。 不过张氏的口风却比楚嬴想象得更紧。 “无妨，韩玉从小就游手好闲，散漫惯了，难得想做一件正事，就让他去吧。至于殿下的信誉，我们还是信得过的，等叛乱过去之后，再让韩玉到殿下身边学习就好。”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张氏这才突然告罪一声，说自己要离开片刻。 第965章 调虎离山 “殿下，既然你明知道这韩家请你来，是想请君入瓮，为何还要与他们周旋这么久？” 等张氏离开之后，李海这才一脸不解的问道。 楚嬴背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闭上双眸，深吸口气：“你说的没错，他们是想瓮中捉鳖，却不知本宫并非假鳖精，而是真玄武。” 说到这里，楚嬴又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并无他人，才站起身朝着屏风走去，伸手将屏风旁边那张桌子上的卷轴拿起。 展开之后，里面果然是一副明月城道月坡城之间的地图，而且地图比楚嬴的还要更加详尽，甚至城中卫所、官府、商铺、居民区等等都标注的一应俱全。 但是楚嬴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明月城通往月坡城的三条路，比例进行了些许调整，涵青谷分明变得宽了许多，而黑水河跟冷风山的道路又狭窄了不少。 如果只看这幅地图的话，就算是个傻子也会选择涵青谷。 看完这幅地图，楚嬴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他再次将地图卷起，又放回原处，后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果不其然是张氏去而复返，回到前厅之后，就见到楚嬴正背着手打量着前厅里摆放的屏风。 “殿下对着屏风有兴趣？这是嫁过来时，家母所赠，如果殿下喜欢，便赠与殿下吧。” 张氏不动声色说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紧张，目光打量了一下桌上的卷轴，见到卷轴并没有移动之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本宫可没有夺人所爱的习惯，更何况这可是夫人的嫁妆，送给本宫就不合适了吧？” 这句话带着些许挑逗意味，让张氏俏脸微微一红，像极了一颗成熟的蜜桃。 楚嬴倒是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叹了口气，道：“夫人，如今南海十城都已经陷入动乱，百姓们危在旦夕，本宫身为楚国皇子，自然要身先士卒。” “本宫已经决定，稍后便出发，前往月坡城，今日本宫定要击溃月坡城敌寇，让他们也明白，做卖国贼没有好下场。” “殿下如此为国为民，胸怀广阔，小女子佩服。” “哈哈，夫人的胸襟也颇为广阔。” 楚嬴笑了两声，逗得张氏面色涨红，娇嗔道：“还请殿下自重。” 不过楚嬴倒是并没有更多表示，转身就往外走去。 反倒是张氏感到有些失望。 …… 楚嬴离开韩家之后，立刻领兵开拔。 看着楚嬴离开的背影，在想起自己的龌龊念头，张氏不禁一阵羞恼：“这混小子当真没大没小。” 旋即又是一阵自责，自己儿子只比对方小四岁，自己还对对方起了歪心思，当真仪态有失。 同时也开始幻想起来，如果早再个三五年，恐怕自己当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哪怕只是春宵一度，也算是值了。 在整理好情绪之后，张氏这才转身往后院走去，径直前往韩全忠的卧房。 见到张氏到来，正侧卧在床上的韩全忠抬起耷拉的眼皮，冷冷问道：“怎么样，谈的如何了？” 与此同时，卧房的后门窗户之外，一道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将耳朵贴在墙上。 张氏将自己和楚嬴交谈的内容大致讲述了一遍，不过其中当然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内容。 随后才说道：“这楚嬴的心思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缜密一些，分明是滴水不漏，丝毫不给破绽。”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要从那条路进攻。” 张氏说道这里，神情也有些紧张。 以往每当这个时候，韩全忠都会对他一阵指责。 谁知这一次，韩全忠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又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旱烟，随后才说道：“不愧是当年容家之后，这份心思的确缜密，而且颇有容家那老东西的派头。” “既然一计不行，只能另寻他法了。” 他稍加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给胡安写信过去，让他趁着今夜天黑，领兵杀入南海城中，如今楚嬴已经将南海城的兵力调走大半，趁着城中空虚，一方面杀掉殿下此前早有交代的秦兮月，另一方面，则是将南海城中的百姓们多活捉一些，那楚嬴愿意只身进入月坡城，只为了救一个手下，说明他是个心软之人。” “有了这些活口，他再出手的时候就只会畏首畏尾。” 窗外人影顿时面色大惊。 “坏了，他们竟然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事我得尽快告诉南海城的人才行。” 房间里，韩全忠的交代还没有结束。 “除此之外，魏淮香自从去了南海成之后就不见踪影，让胡安也顺路寻找一下，如果能找到最好。” “至于韩玉这小子，你千万让人把他给我看好了，他已经生了二心，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说到这里，韩全忠甚至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目露凶光，道：“关键时刻，甚至不惜……” 但他却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人，此时已经溜出书房，朝着后门走去。 路上正巧碰见一名仆人：“少爷，您不是被老爷关禁闭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 “哦，爷爷让我去藏书阁里那两本经书念念，好好修身养性。” 韩玉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得差点没尿裤子，见到对方并没有多想，这才连忙加快脚步，一路来到后门，溜了出去。 等韩玉走远之后，刚才那仆人这才疑惑的抠了抠头：“不对啊，藏书阁不是在前院吗，少爷怎么跑到后院来了？” 出了韩家后门之后，韩玉便一路狂奔，甚至连马车都不敢坐，只能沿着小路前行。 好在他这些年虽然游手好闲，但也时常锻炼身体，再加上从小就在明月城长大，小时候没少在山上疯跑，所以对山里的各种小路十分熟悉。 不然换成其他的公子哥来，能不能活着抵达南海城都是两说。 “太可恶了，不光是利用小爷把殿下骗来，还想调虎离山，这件事情我得赶快告诉秦小姐才行。” 说到这里，他又回想起刚才韩全忠的最后一句话。 世家人心凉薄，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966章 跳梁小丑 涵青谷，山谷之外。 李海始终面带疑惑之色。 “殿下，韩家那幅地图摆明了是想坑殿下，为何殿下还要主动前往涵青谷中？” 这一路上，李海始终在思索此事。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闻言，楚嬴只是淡淡一笑：“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本宫想手下明月城。” 明月城地形极为重要，和月坡城之间并没有大路相通，如果想阻止鬼牙军继续前进，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明月城拿下，然后在黑水河、涵青谷和清凉亭三个地方驻扎军队。 如此一来，只需少量部队，就能借着地形优势轻松将鬼牙军阻拦在明月城之外。 但明月城表面上是出国的明月城，实际上却是韩家的明月城。 整座城上上下下，几乎都和韩家息息相关。 自己倒是可以逐步铲除韩家在明月城的势力，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如今鬼牙军随时可能发起动乱，楚赢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所以相比于铲除韩家，倒不如拉拢韩家。 只要控制了韩家，就等于控制了明月城。 李海依旧听的是云里雾里，眉头微蹙，一脸疑惑：“殿下，我还是没懂。” “等打完这一仗你就明白了。” 楚嬴神秘一笑，韩家如今的局势十分危急，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韩家是前魏移民。 韩家衰败的背后，肯定有李家吸血的原因在其中。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韩家在前魏和楚国之间，属于爹爹不疼，姥姥不爱的尴尬身份。 自己只要让韩家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再借机拉拢，让他们意识到前魏的时代已经过去，才能除去韩家沉疴。 虽然并没有任何人对他说过这些事情，但从他能捕捉到的种种细节，就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韩家肯定是貌合神离，一团散沙。 自己只要稍加挑拨，就会立刻散开。 大军朝着涵青谷里进发，等抵达涵青谷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将至。 …… 南海城，楚嬴离开之后，秦兮月就一直在忙碌着安抚城中百姓的工作，以及南海军工厂的运转。 短短一天时间，军工厂就已经运转的井井有条。 就在她忙了一天，回到家中准备歇息的时候，忽然收到郝富贵的消息。 “秦小姐，之前和殿下有个来往的那位韩公子突然到访，说是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一定要告知小姐。” 这话让秦兮月眉头跳动，神情凝重的问道：“什么意思？” 楚嬴之前去了明月城，但韩玉却专程从明月城跑来，从时间上来看，两人应该有见面的机会才对。 还是说，楚嬴遇到了麻烦，而且这麻烦还是在韩玉能力之外？ 心想至此，秦兮月立马感到心头一沉。 “快，请他进来。” 虽然李海跟着楚嬴一同离开，但秦兮月身边有米雅以及好几名山越族大娘的保护。 别看只是大娘，但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比绝大多数精锐士兵差，就算是跟炎煌卫交手，也能过上几招。 自然也不担心韩玉到来，是另有目的。 等秦兮月再次见到韩玉的时候，韩玉的表情显得极为慌张，面色凝重的对秦兮月道：“秦小姐，大事不好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南海城就要遇到麻烦了。” 秦兮月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如炬，让韩玉不敢直视。 “什么意思？殿下不是才刚刚前往月坡城，为何南海城会有麻烦。” 闻言，韩玉连忙将自己被韩全忠关禁闭一事，连带着韩全忠和张氏的交谈，以及他们背后的阴谋全部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秦兮月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 “你是说，韩家请殿下过去，帮忙抵御月坡城进犯，其实是个圈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殿下深陷困境。” “同时，他们还打算在今晚对南海城发起进攻，对吗？” 韩玉用力点了点头：“没错，我爷爷担心我会走漏消息，将我关进书房，派人看守。所以请秦姑娘尽快做好准备，不然的话，南海城的无辜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混账！！” 秦兮月勃然大怒，也不知是因为他们暗算楚嬴感到生气，还是因为韩家竟然对平民百姓下手感到生气。 但毫无疑问的是，现在对付鬼牙军的事情，已经不是楚嬴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秦兮月处理的不好，楚嬴就算在月坡城答应了，再返回南海城的时候，也只有一片废墟。 秦兮月身旁，几名山越族的大娘更是义愤填膺。 “混账，我们山越族可也是南海城的百姓，鬼牙军想对南海城百姓出手，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为洪亮，甚至比一些男子还要粗犷，让韩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你们山越族也算是普通百姓的话，那其他人岂不是只能算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了。 不过见到山越族的态度之后，韩玉也暗中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上都在忧心忡忡，南海城有多少城防力量，他清楚得很。 如今楚嬴已经城中大部分的兵力都给带走，城中定然空虚，不然韩全忠也不会想到偷袭南海城这一招了。 但山越族已经投靠楚嬴，这件事情不光是韩全忠，就连韩玉也没想到。 他这才突然明白，难怪楚嬴敢带着大批的兵力离开南海城，这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才会有这么一档子事。 想到这里，韩玉突然心头一惊，猛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他分明清楚的听见，秦兮月一张口就将鬼牙军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秦兮月早已经知道了鬼牙军的身份。 “秦姑娘，请问如今魏淮香是否在你们手中？”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前后跳转实在太快，让秦兮月也愣了一下。 不过秦兮月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没错，有关于鬼牙军的事情，也是出自她口。” “所以韩公子的意思我们明白，如果韩公子愿意弃暗投明，我们也竭诚欢迎。” 这一次，韩玉终于哑然，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在殿下眼里，我们都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第967章 各位晚上好啊 南海城，西郊。 虽然南海纺织厂建立在平遥县，但更为重要的军工厂，则是建立在西郊的拦水县。 随着南海十城动乱爆发，南海纺织厂也终于停摆。 为了迎接接下来随时可能爆发的动乱，楚嬴已经让秦兮月开始安排，将整个南海城绝大部分的百姓，还有武装力量都聚集到了拦水县。 因为军工厂对楚嬴来说至关重要。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绝对是整个南海城放手最森严的地方，甚至连楚嬴的府邸周围都比不了。 夜色笼罩大地。 拦水县的西面，是一片崇山峻岭，山坡上到处都长满了密林。 一眼看去，就如同半山腰上沾满了无数士兵一般。 这里的山坡上厚厚的铺着一层树叶，经过常年的日积月累，就如同一张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营地周围有许多人正在巡逻，士兵们高举火炬，戒备森严，这里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飞过去也要被抓起来盘问半天。 但这些士兵们却不知道都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此时正有人从半山腰上下来，正在一步步朝着军工厂的方向靠近。 这些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装束，一路朝着军工厂的方向靠拢过去。 人群越来越近，就在距离军工厂只有两三百米时，他们停了下来。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向领头的将领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领头的将领微微皱了皱眉，稍加犹豫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怎么办？自然是杀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话音落下，他便立刻冲了出去，发出一声怒喝道：“杀啊！！” “兄弟们，随我一起，今日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啊！！” 一声响起，紧跟着整片山坡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震天，数百人同时从山上冲了下来，气势汹汹，好似一股滚滚洪流。 一时间，士兵们喊杀声震天，连带着惊动从林中无数飞鸟。 士兵们来势汹汹，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杀气腾腾的表情。 一眼看去，竟然真有几分恐怖气息。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此时冲入的，是整个南海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自从提前得知今晚鬼牙军要杀入南海城之后，秦兮月就已经提前给南海城所有人传去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而作为军工厂守卫部队的山越族，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山越族在南海山中生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能重新回到南海城中，谁也不愿意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 就算不为了自己享受，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后生晚辈们考虑。 “敌袭！敌袭！！” 压低声音之后的口令飞快在军队中传递开来，士兵们火速集结，随时准备迎击敌人。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 “这次的敌人非同小可，我们好不容易回到南海城中，绝不能让敌人破坏这座城市。” 山越族无不义愤填膺，哥哥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些敢攻打南海城的敌人全部都扒皮抽筋拆骨。 军工厂西面，五百名鬼牙军一路朝着军工厂的方向摸去，他们虽然并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但从周围如此森严的戒备，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而且周围的人数也绝对不少，如果将这里一把火烧掉，肯定能让楚嬴心疼一阵。 “全军听令，立刻散开，将此地给我包围起来。” 鬼牙军的将领沉声下令，但他话刚说完，又打断了众人：“等等，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对劲，贸然冲入其中，很有可能会让我们深陷困境。” 大军包围的确能让对方无路可逃，但前提是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较大，不管是人数还是实力，总得有一样是碾压对方的。 不然一只狮子就算被一群梅花鹿包围了，也绝不会感到害怕。 “全军听令，立刻集结，随我杀进去！！” 所以在经过一番犹豫之后，鬼牙军将领立刻改变了命令。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南海城如今的情况。 王明安已死，他们就没法拿到南海城的地图，虽然手中也有旧版的地图，但是楚嬴来到南海成之后，就一直在四处改建，旧版的地图肯定匹配不上了。 倒不如亲自杀进去。 管他里面是什么牛鬼蛇神，自己这里足足有五百名士兵，还能毫无反抗之力了不成？ 但他很快就发现，他的想法似乎有些太幼稚了。 “杀啊！！” 震天喊杀声响起，大军集结，飞快杀向军工厂的方向。 “报！！前方有一座大门！” “给老子直接撞开，区区一座大门，也想拦住我们的路？” “是！” 大军飞速朝着城中杀去，速度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就来到大门跟前。 这座大门有三米高的样子，不过只是一座木门，周围是一圈墙壁，将整个军工厂都给围住。 “冲啊！！” 将领一声怒吼，五百人狠狠朝着大门冲去。 看那模样，分明是真打算直接撞向木门。 “嘎吱！” 领头第一排的士兵狠狠撞在木门上，可还没等用力，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木门被直接推开，根本没有上锁。 前排士兵接连摔倒在地，后面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更是直接踩了上去。 “停下！！停下！！” 鬼牙军的将领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真让后排士兵直接踩过去的话，前面那些士兵少说也得被踩成肉酱 现在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先因为这种失误出现伤亡，那他可就真要成个笑话了。 不过鬼牙军的素质并不算低，听见命令，立刻停下脚步。 前排摔倒在地的士兵连忙爬起，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响起：“各位客人，晚上好啊！” 砰！！ 一片片火把同时亮起，在火光照耀之下，鬼牙军的所有人都瞬间石化。 因为在他们面前，竟然站着一片人。 第968章 活捉敌将 黑暗中，一个个火把上面的火光不断摇曳着，仿佛要将周围的环境全部都给照亮一般。 洪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握一把专门打造的战刀，刀刃上闪着寒芒，光是远远看去，就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你哦……你是什么人？” 鬼牙军的将领吓得吃了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胡子拉碴的大汉，竟然就是山越族的同龄。 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再加上他身后其余山越族对他一脸恭敬的模样，足以证明一切、 鬼牙军将领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露出一抹凝重神色，朝着许卿看去。 这话把洪进都给逗笑了，反问道：“不是阁下率先带人闯入南海城的么，怎么反倒成你来质问我了？” 鬼牙军将领也意识到自己的语病，冷哼一声，脚下猛一用力，便冲向洪进。 与此同时，腰间战刀出鞘，只见寒光一闪，战刀刀刃直取洪进头颅。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山越族无一不是愣了一下，但旋即反应过来，洪进只是轻蔑冷笑道：“自取其辱。”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鬼牙军将领也同样如此，只是刚一出手，洪进就已经看出他的实力深浅，除非他在这么紧要关头的战场上，还敢隐藏实力，否则对方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心想至此，洪进反而轻松了许多，既然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那又有何惧？ 眼看战刀就要落在头顶，洪进不紧不慢的避开身子，手掌瞬间探出，就如同闪电一般，在鬼牙军将领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再猛一用力，硬生生将战刀从他手中夺下。 “客人，你输了。” 洪进再次笑了起来，仿佛只是在和一个熟识的朋友切磋武艺一般。 但这一瞬间，鬼牙军将领却顿时面色铁青，因为从洪进刚才出手时的力量和速度，足以看出眼前之人，绝对是个高手。 恐怕整个鬼牙军里都找不出一个能和她对抗的人。 两方主帅在开战之前就先行交手，本来就是兵家大忌，最主要的原因无非有二 如果主帅失利，将会影响到全军士气。 而且主帅要坐镇中场，一旦没了主帅，整支队伍立刻会乱成一团。 如今这鬼牙军将领竟然主动出击，就知道他在战场上绝对是个菜鸟。 山越族顿时兴奋起来，高呼出声。 “全军出击，给我杀！！！” 洪进将敌军将领如同拎小鸡仔一般拎在手中，目光猛地一冷，高呼出声。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牙军，瞬间吓得手足无措，眼看敌军越来越近，竟然直接四散开来。 有人想要反攻，也有人想要逃跑，整个场面乱成一团。 “奶奶的，一群废物，全都给我杀！” 鬼牙军将领没想到手下竟然会如此狼狈不堪，顿时气急败坏，还在破口大骂。 却已经被洪进伸手捂住了嘴巴。 “你的声音很聒噪，我不想听你说话。” “来人，把他嘴巴堵住，捆起来之后关进牢房。” 手下立刻有人冲了上来，将这鬼牙军将领带了下去。 与此同时，山越族族人也已经杀入阵中，数百人齐齐出手，虽然山越族人只有两百人，对方足足有四五百人，可是群龙无首之下，再加上山越族本就勇猛，竟然打的对方落花流水。 眼看鬼牙军就要逃跑了，山越族自然最为高兴。 “兄弟们，平日里移动靶少得可怜，我们连练枪的机会都没多少，还不快趁现在多加练习。” 自从山越族进入南海城之后，楚嬴就让他们自行组建部队，还给他们发放了火枪。 不过火枪的使用可不是会开枪就行，至少得有一定的准头，而移动靶这个概念也是出自楚嬴之口。 毕竟上了战场之后，除非大军压境，不然敌人可不会站着让你打。 可是移动靶又十分珍贵，想要模拟真正的战场环境，如果用活人显然不太现实，但就算是用活物，似乎也不太容易。 为了找东西来练手，南海山上的野鸡野兔都快被抓干净了。 但眼前这五百名到处乱跑的山越族士兵，不正是最好的移动靶靶子吗？ 一时间枪声四起。 军工厂外，出现了一幅滑稽景象。 鬼牙军士兵们四处乱跑，山越族族人紧追不舍，不是在后面放上两枪，甚至还有人互相比较谁的枪法更准，若是有人打偏了，还会遭到同伴嘲笑。 而另外一边，洪进已经将鬼牙军将领抓了起来，单独审讯。 漆黑的房间里，鬼牙军将领被绳索捆住，双目直勾勾盯着站在他前方的洪进，怒喝道：“放开我，不然等鬼牙军大军杀来，你必死无疑。”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洪进怒吼道，双目中闪烁着寒光，恨不得将洪进给活撕了。 他现在的心情急不可耐，自己之前并没有将洪进放在眼里，才会贸然出手，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远超自己预料。 如果自己继续留在山越族的牢房中，这次行动的失利，他将会是最大的罪人。 但洪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过他。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在洪进面前恭敬说道：“报！” “将军，夜袭军工厂的贼寇已经溃不成军，我军或者七十人，击杀三百二十人，余下逃兵已遁入山林，是否追捕？” 来人声音极为洪亮，让鬼牙军将领听的清清楚楚，脸色顿时惨白。 “传令下去，全军上山追捕，但凡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是！” 来人应答一声，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洪进和鬼牙军将领两人。 就在这时，洪进分明清楚看到，鬼牙军将领正咬紧牙关，让他眉头一挑，连忙上前一把捏住他的下颌，逼着他将嘴张开，随后竟然伸手探入将领口中，硬生生将他的一颗牙齿给掰落下来。 “想死，将月坡城城防的分布情况告诉我，我送你一个痛快。” 他手指猛一用力，那颗牙齿竟然直接裂开，里面有大量粘稠液体流淌出来，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这牙齿里面分明藏着剧毒。 第969章 世家无情 洪进这番话，分明是在告诉眼前敌人，就算你想死，没有我的允许，也绝不可能。 “哼，有本事你就一直养着我，想让我说出真话，绝无可能。” 他咬牙切齿，与洪进怒目相对。但 但话音刚落，洪进就一脚踩在他脚掌上，只听咔嚓一声，脚掌的掌骨竟然直接被他踩断。 “啊！！” 鬼牙军将领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脚掌上断裂的骨头就如同一把利剑，直接将他的皮肉刺破，顿时血流如注。 洪进面色狰狞，朝他凑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殿下说过，人身上一共有208块骨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阁下，你觉得此事我们有必要研究一下吗？” 鬼牙军将领依旧咬紧牙关，瞳孔中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在成为山越族领袖之前，洪进是南海城的一名将领，不光是实力强悍，而且手段也十分霸道。 虽然他平日里在楚嬴面前，总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却不代表他骨子里那股狠劲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虽然楚嬴不在，他依旧可以独当一面。 “你就是个魔鬼。” 鬼牙军将领声音虚弱了许多，如果真的让洪一块一块数他身上的骨头，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面对他的指责，洪进显得十分不以为然：“是么？那你可曾想过，如果今日没有我们在场，南海城百姓会是什么下场？” “要说魔鬼，恐怕你们才是吧？” 只要上了战场，便从没有人性一说。 作为山越族领袖的洪进可以是个慈悲心肠的人，但上了战场的他，就是一名战士，为了取得胜利可以不择手段。 这一次，鬼牙军将领并没有再说话。 洪进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只是冷冷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他口中那颗藏毒的牙齿，是他最后的底牌，都已经被洪进取走，如今他的生死全部掌控在洪进身上。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鬼牙军将领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 “告诉你也无妨，除了你之外，你手下还有不少士兵都已经被我生擒活捉。” “也就是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洪进的这番话，再次打消了他提条件的念头。 房间里陷入沉默，洪进也不着急。 急于求成未必会有好结果，倒不如慢慢等待，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总有被熬死的一方。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鬼牙军将领终于抬起头来，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短短十几分钟，对他来说却如同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 明月城，韩家。 “父亲，我已经将楚嬴的行踪告诉了胡安，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楚嬴就能被胡安活捉。” “同时，他也已经派兵前往南海城，打一个猝不及防，就算涵青谷这边楚嬴全身而退，到时候南海城被摧毁，楚嬴也无处可去。” 张氏站在韩全忠的房门之外，恭敬的汇报。 房间里传来韩全忠的声音：“很好。” “多少年了，我魏国一直都没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如今只要将这南海十城拿下，我魏国就能再次现身。” “至于这区区楚国，早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只要魏国地基扎稳之后，摧毁楚国是早晚的事情。” 说到这里，韩全忠就感到一阵兴奋，眼里迸射出明亮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魏国重新控制中原的景象。 门外，张氏悠悠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从父亲到丈夫，每个人都如此热衷于让魏国重见天日。 就算楚国重新变成魏国，对他们来说，又能改变什么呢？ 如今的魏国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魏国，更不用说韩家早已没落，就算李元一重新坐上皇位，韩家也不可能有当年的地位。 但这些都和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只要自己和儿子能活下去，就足够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头总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女人的直觉往往是很准的，虽然胡安跟韩家早已经制定了许多对付楚嬴的计划，但她总是觉得，楚嬴说不定当真能轻松将这些危机化解，转危为安。 “算了，这些事情都和我一个女人没有关系。” 张氏心想至此，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家里的小二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不好了，夫人！” “少爷，不见了！！” “什么？” 张氏顿时惊呼出声，她在楚嬴到来之前就再三叮嘱韩玉，绝对不要离开韩家，却没想到韩玉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消失，更让张氏开始慌了。 他能跑到哪里去呢？ 无论是南海城，还是涵青谷，现在都充满危险，如果韩玉当真在这两个地方，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除了这两个地方，他想不出韩玉还可能在哪里。 “快，快给我找，今天找不到少爷，你们谁都不许睡了。” 张氏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也变得冰冷。 别看张氏的模样只是个弱女子，可平时在韩家的威望不低，尤其是发火的时候，就连韩全忠都不敢触他霉头。 下人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离开。 就在这时，韩全忠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孽障，真是孽障，从今天开始，韩家再没有韩玉这个人。” 韩全忠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才门外的对话他已经听见，让他被气得脸色铁青。 庭院的小径里，脚步声传来，一个穿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出现，虽然跟韩玉长相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的气息却显得阴郁不少。 “娘，既然二弟一心想着楚国，那便由他去吧，韩家有我，已经足矣。” 男子是韩玉的大哥韩川，跟韩玉从小就不对付，如今听说韩玉离家出走，自然乐得落井下石。 “混账！” 张氏几乎想都没想，一巴掌摔在韩川脸上：“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竟然如此冷血无情？” “你打我？” 韩川捂着脸庞，没想到张氏竟然会对自己下手，双目瞬间变得赤红，死死盯着张氏，冷笑了起来：“没有我，如今的韩家凭什么还能这个地位，二弟又为韩家做过什么？除了整天游手好闲，他对韩家没有半分贡献吧？” 第970章 决战涵青谷 “哼，既然你要护着他，那边由你去吧。” “今后韩家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一句。” 韩川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韩全忠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在说什么。 他的确可以在这时候表明态度，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是该交给后人去管了。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对张氏说道：“衔香，既然他翅膀已经硬了，那便由他去吧。” 这番话听着颇像是一脸无奈，但只有张氏清楚，韩全忠这话的意思，已经将韩玉拉进了他心中的黑名单。 心想至此，她也默默叹了口气。 世家两面投资的事情并不罕见，反倒是像韩全忠这样一心想着前魏的人，才是少数。 但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看到许卿能击溃鬼牙军的场面。 …… 涵青谷谷口。 楚嬴带领的军队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夜色渐浓，他却突然下令，让炎煌卫的士兵跟先锋营一起，拔寨出发，准备深入涵青谷。 得知这一消息，李海大吃一惊。 “殿下，我们现在出发，恐怕不太妥吧。” 眼下夜色正浓，如果这时候进入涵青谷，恐怕极有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 见到他一脸紧张的模样，楚嬴咧嘴一笑，道：“有何不妥？” “殿下，我们对涵青谷内的地形并不熟悉，如果这时候进入其中，万一被敌方设伏，我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面色严肃的说道。 一直以来，他对楚嬴的命令都唯命是从，楚嬴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楚嬴的命令有些问题。 闻言，楚嬴神秘兮兮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竹筒制作的奇怪器具，一头粗一头细，竹筒的开口处，似乎还在月色下闪烁着光泽。 这模样奇怪的东西，李海从未见过，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问道：“殿下，这是什么？” “好东西，有了这东西，我们就不用害怕在涵青谷中被人埋伏了。” 楚嬴说着将其中一个递给李海，示意他从细的那头看去。 李海只看了一眼，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东西挪开：“殿下，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看到那么远之外的景象？” 他刚才只是随意望了望，就借助月光看到了不远处一棵树上，两只正靠在一起睡觉的鸟。 就算跟在楚嬴身边久了，各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见到如此诡异的景象，李海还是忍不住亦真怀疑。 自家殿下的这些手段，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要不是他每天都和楚嬴待在一起，他还真要怀疑楚嬴是不是暗地里修炼了什么邪术。 见到李海一脸狐疑的表情，楚嬴不禁笑出声来：“这东西叫望远镜，是利用了光学原理做出来的一起，可以将远处的物品放大。” “至于什么是光学原理，以后有时间我在给你讲，但有了这东西，我们也就不必担心在被埋伏了。” 虽然现在是深夜，但今晚是个月圆之夜，行走在山林里，视线并没有受到阻挡。 就算鬼牙军在山谷中埋伏，有望远镜在手，他们也可以提前预知。 听到这里，李海也就松了口气，如果真像楚嬴所说，那鬼牙军确实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将这些东西给兄弟们分发下去，传本宫命令，全军拔寨启程。” 楚嬴面色凝重，虽然他刚才和李海说的云淡风轻，但他心中也有几分忐忑。 这次和他一起出动的，除了一百五十名炎煌卫之外，还有两千人的先锋营。 炎煌卫的战斗力他倒是并不担心，但先锋营才经过训练没有多久，真实战斗力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毕竟在战场上和平时完全就是两码事，对一个士兵来说，上战场最考验的并不是他的战斗力，而是他的心理素质。 一旦上了战场，面对震天的喊杀声，随时可能遭遇的死亡，以及各种突发因素，真正能保持淡定的人也没有几个。 “杀啊！！” 李海怒吼一声，大军立刻启程，朝着涵青谷中进发。 涵青谷两侧的山壁上，鬼牙军的士兵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到楚嬴领兵冲了进来，大军立刻有了反应。 负责在山谷中埋伏楚嬴的将领名叫胡巍，是胡安的堂弟，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所以交情极好。 从今天一早，胡巍就领兵驻扎在涵青谷中，之后又得知楚嬴可能并不会从涵青谷通过，更是做好了准备，随时前往黑水河伏击楚嬴。 一直到楚嬴出现在涵青谷山谷之外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却发现楚嬴并没有着急启程，而是领兵在山谷之外驻扎了一段时间，他自然下意识地以为，楚嬴会在山谷之外驻扎到明天一早出兵。 毕竟山谷中危机四伏，他们对涵青谷也并不熟悉，如果是换成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等了半个时辰，发现南海城军队固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真的停了下来，甚至在安营扎寨之后，还开始做饭，疲惫不堪的他终于一头沉沉睡去。 可就在半夜时分，他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一道人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胡将军，不好了！” “你大爷的，你才不好了。” 胡巍突然被人惊醒，顿时气急败坏，一脚踹在闯入的人影身上。 那小兵被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重新爬起来，解释道：“将军，不是你不好了，是南海城的军队不好了！” “也不是，是南海城的军队突然启程，冲进涵青谷了。” 胡巍顿时愣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误会了他的意思。 好一阵后，他才重新回过神来，用郁闷的声音怒喝道：“楚嬴，你他娘的有病是吧。” 如果提早告诉他这件事，他或许还能一直保持清醒。 但他刚才睡觉睡到一般，现在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这会儿连思考问题都思考不清楚了。 扰人清梦，可是天底下最缺德的几件事情之一。 第971章 决战 “殿下，我们发现敌军的动静了。” 山谷中，李海快步来到楚嬴身旁，压低了声音汇报道。 楚嬴微微点头，沉声道：“不急，我们现在就是鱼饵，要等鱼把钩咬死了，再出手才行。” 虽然埋伏自己的鬼牙军已经现身，但他们还没有靠拢，这时候突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保不齐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如果等他们将包围圈集结好之后再出手，反倒能轻松许多。 “是，” 李海恭敬点头，立刻对手下传令道：“严密盯防四周伏兵，等伏兵有绝大多数进入我军埋伏之后，我们再准备出手。” 这一次胡安派兵伏击楚嬴，肯定会派出绝大部分的兵力，如果能在涵青谷中将他们打倒，那胡安就会因此元气大伤，到时自己在借机攻打月坡城，肯定能手到擒来。 楚嬴心中早已暗暗做好了规划。 另外一边，胡巍虽然心情烦躁，但还是知道大事要紧，在清醒之后立刻领兵朝着大军所在的方向靠拢过来。 看那模样，分明是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就在这时，楚嬴的部队已经越来越近。 “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楚嬴进入我们的伏击圈，立即动手，避免夜长梦多。” 胡巍压低声音，对着手下士兵们提醒道。 在他身边的其他士兵们，自然也打起了精神。 大军继续向前压近，和伏兵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 “杀啊！！” “全军，出击！！” 胡巍突然跳起来一声大吼，刹那间，早已在草丛中埋伏的士兵们立刻冲了出来，挥舞着兵器，冲下山坡。 “兄弟们，随我杀啊！！” 军中各方将领同时怒吼出声，看那模样，分明是恨不得立刻冲到敌军跟前，和敌军来上一场真刀真枪的肉搏。 但就在这边伏兵突然出击的同时，南海军却依旧是一副一动不动的模样。 “难道他们是被吓呆了？” 胡巍眉头微皱，但旋即咧嘴一笑：“听说楚嬴这次带来的部队里，有两千人都是原本南海城里的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这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看来果然是被吓傻了。” 胡巍越想越兴奋，立刻催促着手下加快进攻。 可就在这时，两千士兵却同时整齐划一的停了下来。 紧跟着，士兵主动前后分出两列，其中一半士兵走到前方，快速将身后背着的一个巨大包裹取下，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块半人高的盾牌。 盾牌被狠狠插入地面，而另外一半人马，则是后退一步，同样将背后的包裹给去下，不过他们的包裹都是长条状的，包裹打开之后，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根漆黑的铁管。 “射击！！”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 砰砰砰！ 一脸好几道沉闷声响传出，黑暗中传来道道火光，伏兵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士兵，竟然全都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这诡异的一幕，让伏兵都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不敢动弹。 可先锋营的进攻却并未就此停下。 刚才射击了一轮之后，拿着火枪的士兵立刻后撤，将整个人躲在了掩体之后，开始换弹。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给我冲？！！” 胡巍在大军后方，气急败坏的下令道。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先锋营的士兵能够夺人性命于百步之外，但能肯定的是，对方刚才经过一轮进攻之后，现在肯定没办法再发起同样的攻击。 这时候正是出手的空挡时期。 眼看鬼牙军就要冲到先锋营前方，刚才蹲下去换弹的士兵再次站了起来。 又是一轮齐射，这些士兵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这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东西？” “救命啊，有鬼啊！！” 如此诡异的战斗手段，他们此前闻所未闻。 在他们的视角里，就看到空气中亮起一阵火光，身边的队友就已经倒在地上，试问谁看到了之后不会感到害怕？ 短短一个回合，刚刚还在气势汹汹冲下山坡的鬼牙军，顿时被吓破了胆，竟然仓皇的四散而逃。 这一幕落在胡巍的眼里，让他顿时一阵气急败坏。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群白痴，还不快给我冲？” “奶奶的，一群废物，他们还能把你们全杀了不成？” 虽然不知道楚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但他已经看明白了，楚嬴使用的并不是妖术，应该是一种奇怪的武器。 而且这种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也同样需要时间准备。 可鬼牙军已经没了士气，这会儿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 看着手下士兵们不听命令，仓皇逃窜的模样，胡巍气得脸色铁青，却没有丝毫办法。 “奶奶的，老子今天就来会会你们，我倒想看下，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 胡巍咬牙切齿，一把提起手战刀，冲下了山坡。 楚嬴见到胡巍竟然会主动出击，倒是有些惊讶，毕竟主帅在战场上，一般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但既然他出手了，那楚嬴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都给本宫停手，本宫要抓活的。”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人群。 “殿下，小心啊！！” 先锋营士兵见到楚嬴竟然要主动出击，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想要劝阻。 楚嬴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你原本是护卫营的士兵吗？” “啊？没错，我是被殿下从护卫营调到先锋营的，殿下怎么知道？” 那士兵挠了挠头，心说自己和楚嬴都没见过几次面，楚嬴难道还能记住自己的模样？ 但他这个问题刚问出去，在场的其他人就哄堂大笑起来。 楚嬴并没有回答，而是迈步走出人群。 相隔百米之外，目光已经落在胡巍身上，冷冷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将领？本宫与你打个赌如何？” 在楚嬴身后，军队之中，一个此前跟随楚嬴攻打山越族，曾见过楚嬴实力的护卫营老兵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因为咱们的殿下，不仅文采斐然，胸有韬略，而且……” “还是疆场杀神。” 第972章 楚嬴送礼 “你就是大皇子？” 之前胡安和楚嬴交谈时，好歹还会以殿下相称，这胡巍干脆直呼楚嬴身份，让她身后的士兵们都皱起了眉头。 但楚嬴却并不以为然，只是笑呵呵的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本宫。” “如果本宫猜得不错，你应该很想取走本宫项上人头吧？本宫给你一个机会，由你来和本宫切磋，若你败了，鬼牙军全部离开，若本宫输了，本宫的命就是你的，如何？” 这个赌约不仅让胡巍愣了一下，更让鬼牙军的其他士兵也同样愣在原地。 刚才还准备逃跑的他们，这时也停了下来。 胡巍更是诡异的看了一眼楚嬴，有些怀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本宫说的话，一言九鼎。” “好！那就让我来会会你这大炎皇子，看看究竟有几分本事。” 其实楚嬴会不会履行承诺，并不重要。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重新提振士气。 如果自己能在两军阵前将楚嬴挑翻在地，原本溃散的士气肯定能重新聚集。 至于两人交手谁胜谁负，胡巍却丝毫不感到担心。 胡巍从小就爱好武艺，再加上家中有人，所以从小就在军营中接受熏陶。 放眼整个月坡城所有士兵，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是胡巍的对手。 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人切磋。 而且是随即从怀中抓出一把银子，有几两银子，就一人单挑多少人，如果输了，就把这些银子送给对方。 他最高战绩是一个人对付二十个人，最终险胜 至于眼前这个楚国皇子，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似乎有几分实力，但在他看来，一名皇子怎么会卖命的去练武，更不用说南海城都传闻楚嬴满腹经纶，说明他还有不少的时间在读书。 这样的人，实力肯定不如自己。 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胡巍也同样朝着楚赢走去：“好，只希望殿下输了之后，不要反悔就是。”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变得压抑起来。 四周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往后退去，给两人交手腾出空间。 但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最终还是胡巍耐不住性子，发出一声怒吼，直接冲向了楚嬴。 “给我受死。” 他一手提刀，放在身后，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朝着楚嬴扑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胡巍眨眼之间就已经抵达。 手中战刀一挥，直取楚嬴咽喉。 可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楚嬴轻描淡写的后退半步，刀剑就这么从他咽喉前划过。 他刚刚后退的身形再次上前，一拳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打在他的鼻梁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胡巍的鼻梁瞬间断裂，顿时血流如注。 在楚嬴身后的先锋营士兵见到这一幕，更是欢呼出声。 “殿下！！” “殿下！！” 楚嬴再次欺身而上，手中战刀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带起一道寒光。 “实力不错，可惜少了几分敬畏之心。” “如果你再小心一点，本宫没那么容易杀死你。” 话音落下，只听噗的一声，战刀竟然直接将胡巍的腹腔开膛破肚，空气中传来一股恶臭气息，胡巍肚子里的肠子和脏器全部流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他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自己身上可是还穿着战甲，楚嬴这一刀速度奇快无比，照理说力量绝不足以劈开战甲才对。 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寒气，让他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整个人仰面倒下。 “将军！！” “将军你没事吧？” 鬼牙军中，立刻有几名士兵冲了上来，还想搀扶起胡巍。 但与此同时，楚嬴却猛地举起手中战刀，一声长啸：“出击！！” 话音落下，先锋营立刻四散开来，刚才负责举盾做掩体的士兵，也直接将盾牌丢在原地，挥动着兵器杀入战场。 刚刚还想着看胡巍能不能击杀楚嬴的鬼牙军，这一次终于丧失了所有信心，开始仓皇逃窜。 可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半山坡上的丛林中，忽然有人冲了出来。 “站住！谁也不许动！！” 领头之人正是李海，在他身后，有上百名士兵。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涵青谷的四面八方，那些想要逃跑的士兵，都被人给堵了回来。 刚才楚嬴找胡巍约战，可不是为了打击他们士气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为了给李海拉扯出时间，让李海可以领兵将周围全部包围起来。 为的，就是全歼鬼牙军。 ……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月坡城中，胡安坐在总督府内，坐立不安。 “前线可有传来消息？” 一夜功夫过去，始终没有得到胡巍的回信，不知为何，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上次楚嬴作客月坡城，就让胡安意识到，这个楚国大皇子绝不简单。 所以才会专门设计埋伏楚嬴。 可照理来说，胡巍在暗，楚嬴在明，就算楚嬴有所提防，他手中的兵力战斗力也并不算强。 绝不可能是常年训练的鬼牙军的对手。 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另外派人前往南海城，可那边也同样没见到任何动静。 这让他更加感到坐立不安。 “大人，恐怕是将军和大皇子陷入了僵持，战局惊险，没时间回复吧。” 手下的幕僚在一旁劝说道，只想让胡安的心情能放松些许。 胡安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可南海城那边，为何也不见动静？” “来人啊，召集城中所有剩余的兵力，随我一同出击，我倒想看看，这楚嬴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此时月坡城中虽然只剩下了两百人，但这两百人都是他手中的精锐力量，每个人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存在。 如果胡巍真的陷入了危机，有了自己这支部队增援，也能缓解不少压力。 可就在这时，城门方向却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大人，不好了！” “刚才城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大皇子的部下，他们殿下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大人。” 第973章 送礼 “什么?” 胡安眉头一皱，就见到士兵讲一个木盒子递了过来，盒子十分精美，上面有个铜锁，但并没有钥匙。 “大人，小心！！” 一旁的幕僚凑了过来，紧张的对胡安说道：“大人，这楚嬴诡计多端，谁知道里面会装着什么东西？” 胡安闻言，也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抬手摇晃了两下，只感觉里面沉甸甸的，似乎又什么东西正在晃动。 又用鼻子闻了闻，上面竟然撒着女子香料，根本闻不出来。 “来人啊，将这箱子上的铜锁砸开。” 既然里面说不定有危险，那他当然不能亲自出手。 当日鬼牙军被楚嬴的手下用蜂窝对付，被蜜蜂蛰的灰头土脸，这件事情他可还记忆犹新。 如今楚嬴又给自己送来东西，万一里面装得就是个蜂窝，胡安可不想肿着个脑袋见人。 手下立刻找来一把斧子，等胡安走远之后，这才一刀下去，直接将木盒上面的锁头劈开，盒子也应声打开，那士兵却面色陡然大变，发出一声惊呼。 “啊？！！！” 这一声惊呼也惊动了胡安，连忙快步往前走去，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但还没等那士兵回答，他就已经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 而且这颗人头的正面朝上，所以胡安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胡巍！！！” 他顿时翻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连忙快步跑了过去，来到木盒旁边，双手颤抖着将木盒捧了起来。 “胡巍，你怎么会……” 他虽然想过楚嬴手段诡异，说不定这一次的伏击会因此失败，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胡巍会四在楚嬴手中。 “废物，一群废物，传令下去，全城集结，我今日不杀楚嬴，誓不为人。” 胡安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同时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大人……” 胡安的幕僚还想劝说两句，楚嬴将这颗头颅送回来，分明是在示威。 而且连胡安都死在了正面战场，更能说明楚嬴已经在战场上取得了绝对优势。 这时候如果胡安贸然出击，恐怕只会让陷入楚嬴的圈套中。 可已经处于盛怒状态的胡安却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了。 “废话少说，如果你还觉得我是月坡城之主，那就立刻收拾行李，随我一同出击。” 见到胡安如此坚持，幕僚也只能幽幽叹了口气，跟上了胡安的脚步。 …… 明月城。 自从昨夜发现韩玉消失之后，张氏的心情就一直极为沉重。 “娘，起来了没？” 就在张氏还在房间里为韩玉的下落感到担忧的时候，韩川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娘，今日我在总督府中设下宴席，专程请爷爷和娘一起前往，还请娘不要再生孩儿的气。” 韩川声音听着十分恭敬，并没有昨夜和张氏吵架时的愤怒。 让张氏愣了一下，但随即感到心中一阵欣慰。 韩川今年不过二十八岁，就做到了月坡城的总督之位，听着好像有些玄幻。 不过他这个位置其实是继承自他的父亲。 在加上南海十城在朝廷里常年属于小透明的存在，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管过韩川。 也正是从韩川坐上总督之后，他和韩玉之间的关系也日复一日的变得平淡，这兄弟两人甚至时常几个月说不上一句话。 如今听到韩川为自己昨夜的行为道歉，张氏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感觉韩川已经长大了，这兄弟两人也能再度和好。 但他此时的她忧心忡忡，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你去吧，娘现在没有胃口。” 可就在这时，房门却被韩川直接从门外推开。 紧跟着，韩川走了进来之后，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冷冷对张氏说道：“娘，等会月坡城的胡大人，还有南海十城的其他几名大人都会前来，如果娘想救下二弟，只有请这几位大人出兵，难道娘真的不打算去吗？” 在韩川身后，还站着几名壮汉。 张氏眉头微皱，韩川的态度让他感到极为压抑。 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快让人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启程。” 说着，便往门外走了出去。 月坡城的总督府内，此时早已经有不少人在此聚集。 因为李元一在南海十城的势力，都是靠着韩家在管理，所以这些鬼牙军的各方同龄也都对韩川十分恭敬。 见到韩川到来，众人纷纷起身。 但张氏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却并没有见到韩全忠的身影。 不知为何，她只感到心中一惊，传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不必多想，川儿可是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能害自己不成？” 心想至此，他已经在韩川的带领下，来到桌旁坐下。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感到，在场的其他几名鬼牙军将领，竟然都在看着自己。 而且那目光并不是想记住自己的模样，而是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像极了青楼里的嫖客打量妓女。 让她下意识别过脸去，不跟这些人对视。 韩川已经来到桌旁，先是笑着给在场其他人打招呼道：“各位都到齐了？为何还不见胡大人的踪影？” “昨夜胡安的堂弟胡巍领兵在涵青谷设伏，还没有消息，胡安放心不下，才继续留在城中。” 一个留着八字胡，一副富家翁做派的男子用手指捻着胡子，不屑道：“依我看啊，这胡安就是胆子太小了，那楚嬴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屁孩，手里的兵力也都是南海城的老弱病残，能翻起什么风浪？” “话也不能这么说，楚嬴自从来到南海成后，很快就发家起势，占领了南海城，说不定还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在场的其他人议论纷纷。 韩川则是在张氏身旁坐下，给她介绍桌上的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原本南海十城各个城池的总督，里面有些人张氏认识，也有他不认识的人。 一直到最后那个富家翁时，韩川才顿了顿。 第974章 卖母求荣 “娘，这位是南安城的总督郑成富郑大人。” 和在场其他人不同的是，在场的其他人虽然神态都较为随意，但身上穿着的要么是官服，要么是盔甲，只有这个郑成富穿着一身便装，而且从便装的用料就能看的出十分名贵。 “娘，这位郑大人原本是南安城几座铁矿的矿主，在投靠殿下之后，才将铁矿赚来的钱全都送给鬼牙军。”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说，他就是鬼牙军的金主。 郑成富听到韩川这样夸赞自己，一张胖脸上笑出了花，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细缝。 “韩公子说什么呢，今日有美人在场，我们不如吃好喝好，所有的开销由我来买单。” 他说到这里，肥胖的身子竟然朝着张氏所在的位置凑了凑。 吓得张氏惊慌失措，连忙想把椅子朝着韩川的方向挪动。 可没等他把椅子挪过去，就发现韩川反而先朝着自己挪了过来。 一时间，这两人都跟她离得极近，郑成富肥厚的大手稍微一抬，就能落在张氏身上。 “郑大人，还请自重。” 她涨红了脸，最终只憋出这句话来。 谁知郑成富竟然露出一脸淫笑，对着张氏说道：“在夫人这般美人面前，我这实在是情难自控，还请夫人见谅。” “你……” 张氏被气的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守寡这么多年，竟然会在这里被人调戏了。 但郑成富接下来说的话，就更让她气愤不已。 “夫人，在下仰慕夫人已久，不知夫人可否与在下喜结良缘，你我两家也可结秦晋之好，不是么？” 郑成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哈喇子都快流到张氏身上了。 “郑大人，小女子不过是一介残花败柳之躯，如何能让大人如此牵挂？大人家财万贯，雄姿英发，天下多少女子都唾手可得，何必委屈了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想离开。 可谁知刚站起身，就发现自己的去路被韩川拦住。 “娘，你守寡这么多年，想必也早已空虚难耐了吧？” “倒不如和郑大人喜结良缘，以后韩家就是你的娘家，如何？” 啪！ 话音刚落，张氏就一巴掌摔在韩川脸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顿饭，竟然是一场鸿门宴，而且想把自己卖掉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混账，我是你娘，有你这么和我说话的么？” 张氏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死死盯着韩川。 大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其他几名总督却只顾着埋头吃饭，对这边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 倒是郑成富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想去扶住张氏肩膀：“夫人何必生气呢？在下只是想和夫人多交流交流，就算到最后不能成为夫妻，做个朋友也不错嘛。” 不过看他眼里闪烁着的音协光芒，显然事情绝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张氏再也忍不住了，又是一巴掌朝着郑成富喊去，转身就想跑开。 可谁知郑成富竟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脸色也沉了下来。 “夫人，在下奉劝夫人一句，不要给来你不要脸。” “你区区一名女子，没有男人陪着，如何能获得下去？” 一旁的韩川也同样沉下脸来：“娘，郑大人如今可是供养者南海十城所有的鬼牙军，只需一声令下，我们韩家就会烟消云散，难道娘就不明白孩儿的苦心么？” 两人一唱一和，反倒让张氏成了那个不识大体之人。 面对众人的指责，张氏深吸口气，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着，此时心中已经是一片绝望。 自从丈夫死后，张氏就没想过要嫁人，却没想到自己死守了几十年的清白，如今竟然要被儿子卖掉。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痛不欲生。 “娘，你就答应了吧，若是不答应，就给郑大人一个机会，你们两人私下里多交流交流，也不错嘛。” 韩川还想劝说，可张氏已经心存死志，猛一用力，直接摆脱了郑成富的束缚，一头朝着桌角撞去。 分明是想以死明志。 吓得韩川和郑成富连忙将他抓住。 就在这时，大厅门外，突然想起一阵鼓掌的声音。 “好啊，没想到本宫一来，就见到了这么一场好戏。” “张夫人，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一道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竟然是楚嬴。 让在场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 郑成富更是吃了一惊，目光变得冰冷下来：“楚嬴，你不是应该已经死在涵青谷了么？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死？” 楚嬴不屑一笑：“这世界上能让本宫去死的人，或许真有，但你们还不配。” 楚嬴面露不屑之色，朝着众人看去，随后淡淡道：“我已经将胡巍的脑袋砍下来，送给胡安做礼物了，也不知他这个当哥哥的，看到自家弟弟的人头之后，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本宫今日能抓到各位，还得多谢韩公子了啊。” 话音落下，在楚嬴身后，门外立刻有许多士兵冲了进来。 一时间，在场的这些总督们，都吃了一惊，纷纷将目光朝着韩川看去。 韩川更是一脸茫然，随即面色狰狞：“楚嬴，你不要血口喷人。” “诶，本宫只说是韩公子，可没说是你。”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楚嬴身后，正是韩玉。 韩玉现在双目中怒火喷涂，恨不得生吞了韩川。 “我的好大哥，你可真是有本事啊，我只是去了一趟南海城，你竟然连娘都给卖了。” “看样子，你应该是卖了个好价钱吧？” 话语中满是讥讽之意，让韩川脸色更加阴沉：“韩玉，你在胡说什么？” “我只是担心娘一个人不方便过日子，才想给她找个伴侣，怎么到你们口中，就成了如此险恶用心？” 楚嬴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指着韩川的鼻子道：“韩公子还真是大孝子啊。”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坏你好事了？” 他说完面色随机一沉，下令道：“动手！！” 与此同时，门外的数百名先锋营士兵，也齐齐冲了上来，将桌上的所有人都给团团围住。 第975章 不孝之罪 韩家。 “老爷，不好了，门外忽然来了一支军队，看那样子，分明是大皇子殿下的军队回来了。” 韩全忠的书房门外，一名下人急匆匆赶来汇报。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韩全忠吓得连忙站了起来：“什么？夫人呢？夫人在什么地方？” 韩全忠吓得脸色铁青，他本以为楚嬴已经是必死了，却么想到竟然会重新出现在韩家门外。 但他今天一天都没见到张氏的踪迹，所以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张氏。 闻言，下人连忙汇报道：“老爷，夫人下午的时候和大少爷一起出门，似乎是有什么宴会，如今正在总督府呢。” “什么？” 韩全忠连忙对着手下交代道：“告诉楚嬴，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待客，然后立马去总督府里请夫人回来。” 他本就对楚国皇室恨之入骨，最见不得的就是楚国的人，如今让她去借鉴楚嬴，他又如何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偏偏楚嬴能活着回来，就说明胡安的计划已经失败。 这时候怠慢楚嬴，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在他心急如焚，暗中责怪韩川怎么会这么不懂得看时间，楚嬴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爷子，不用找了，夫人现在，就在门外呢。” 楚嬴从门外走了进来，和他一起走进来的，还有韩玉。 见到韩玉，韩全忠的表情立刻变得难看起来，但紧随其后的，还有被几名士兵押住的韩川。 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韩玉跟韩川两人如此区别待遇，，莫非是说明，楚嬴已经得知了韩家的真实身份？ 别看他没每天在韩家发火，口口声声说着要帮李元一复国，实际上却怂的要死，如果真让他站出来为李元一摇旗呐喊，他反而没这个胆量。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孙子乃是明月城总督，平日里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殿下现在将他抓起来，恐怕有些不妥吧？” 地方官四品以上，朝廷官三品以上，都是有特殊待遇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说抓就抓，就算真要抓他们，也必须要有证据，再通过刑部审核之后，派人缉拿。 这也是为了防止朝中结党营私的官员们陷害他人。 而韩川身为明月城总督，官衔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品。 谁知楚嬴冷笑了一声到：“捉拿四品官员，必须要证据确凿，本宫又怎会不知？” “但韩大人不忠不孝之举，已经证据确凿，难道本宫还不能抓他了么？” 韩全忠面露疑惑之色，不明白楚嬴说的是什么意思。 楚嬴转过身来，伸手拍了拍韩川的脸，笑道：“韩大人，说说看你的壮举吧？” “哼。” 韩川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并不搭理楚嬴。 见状，楚嬴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韩大人不肯说，那就由我来代替韩大人解释吧。” “就在刚才，韩大人将南海十城的几位总督大人都给请到明月城的总督府，想逼着他的母亲嫁给南安城的总督大人呢。” 韩全忠闻言，猛的瞳孔一睁，转头朝着韩川看去，沉声问道：“什么？你这逆子，你这畜生，老夫今天打死你。” 说着便要挥动手中拐杖，朝着韩川打去。 楚嬴连忙将他拦住，劝说道：“韩老爷子，别着急嘛。” “韩公子犯下的罪行，恐怕不止于此吧？” 他咧嘴一笑，不知为何，韩全忠只感到一阵刺骨寒气。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追问，可楚嬴却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 在他身后，先锋营的士兵立刻四散开来。 “殿下，你……” 这一刻，韩全忠突然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他现在在寻找的，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韩川和李元一的信件了。 “老爷子先别着急嘛，随本宫聊聊天，如何？” 几名炎煌卫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楚嬴的笑容中依旧带着阵阵寒气。 让韩全忠感到一阵脊背发凉，只能咬了咬牙，对楚嬴说道：“殿下，老朽身体不适，不能陪殿下太久，既然韩川有罪，韩家一切大小事宜，都有韩玉处理，还请殿下见谅。”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一眼韩玉。 这一瞬间，他心中拔凉拔凉的，因为他知道，韩家想要复国的愿望，已经彻底没法实现了。 就算韩川被抓，涵青谷一战失利，但也只能说明鬼牙军准备不足。 可刚才楚嬴分明说，他在总督府中已经将南海十城的各个总督都给抓了起来。 这也就代表着鬼牙军的所有将领，都落入了楚嬴手中。 在带着韩家举族硬憾楚嬴，跟舍弃一枚棋子，暂时苟且偷生之间，韩全忠很明智地做出了选择。 而他将韩家大权交到韩玉手中，更像是一种讨好。 楚嬴点了点头，侧过脸对韩玉说道：“你爷爷还挺识时务的嘛。” 与此同时，明月城南门之外，一批骏马飞奔出城，直奔涵青谷而去。 涵青谷中，胡安此时正带领着手下士兵，一路杀气腾腾的寻找楚嬴的下落，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匹骏马飞驰而至，骏马在胡安的大军前方停下，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高声喊道：“敢问胡安胡大人何在？” “你是什么人？”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胡安眉头微蹙，但还是应答了一声。 对面那人快步朝着胡安走来，对着胡安说道：“胡大人，许久不见，我乃郑成富郑大人的手下，曾在南安城中见过一面，不知大人可还记得？” 胡安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虽然还是心存疑惑，但总归是隐约有点印象了，这才应答道：“我似乎的确是见过你，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大人，明月城局势有变，还请大人火速撤退。” 他连忙将刚才在明月城中发生的事情，简单给胡安讲了一遍。 胡安听完之后，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 “废物，一群废物，整个南海十城都在想着如何扳倒楚嬴，只有这白痴想着女人，真是该死。” 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第976章 朝堂之乱 一想到自己在月坡城中尽心尽力的办事，郑成富却在明月城中想着娶老婆，还连带着整个鬼牙军所有统领一同前往，最终被楚嬴一网打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郑成富现在在祂面前，他定然要一刀将郑成富狗头斩下。 其实从郑成富加入鬼牙军的时候开始，胡安就一直对他颇为不满。 这厮总是喜欢对鬼牙军的其他将领指手画脚不说，而且仗着自己有钱，还总是喜欢动用鬼牙军的力量给自己办事，好几次差点暴露。 要不是有韩川拦着，他和郑成富早就翻脸了。 如今得知因为郑成富的一己私欲，连带着整个鬼牙军所有将领都被生擒，他又如何不感到气恼。 可眼下之计，他连去找楚嬴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好的解决方式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立刻撤回月坡城，再将鬼牙军所有士兵集合，跟楚嬴真刀真枪的拼上一场。 虽然这么做风险极大，但这也是他唯一的退路。 “来人，立刻给南海十城所有鬼牙军下令，让他们立刻集合到月坡城来。” “其他人随本官回程，准备粮食武器。” 他转过头，远远朝着南海城看去：“楚嬴，杀弟之仇，我与你不共戴天。” …… 那边的胡安气急败坏，但这边的楚嬴却是喜讯连连。 韩全忠终于肯交出韩家的控制权，对楚嬴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 等他再次回到南海城的时候，才得知军工厂已经顺利生产处第一发枪火。 虽然只有一发，但它的意义却颇为不凡，因为这代表着从现在开始，军工厂已经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军火。 南海城楚嬴的府邸之内。 从明月城回来之后，楚嬴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张慎行喊了过来。 虽然张慎行一早就已经向楚嬴效忠，但在那之后，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因为楚嬴那时候还没有能用上他的地方。 再次见到张慎行，她依旧是之前那副书生模样。 “下官参见殿下。” “起来吧。” 楚嬴点了点头，张慎行这才直起身子，但也并不着急开口。 他知道，楚嬴找他肯定是另有原因。 “张慎行，本宫问你，如果将整个南海十城都交给你来管理，你能做的好吗？” “啊？” 这个问题让张慎行吃了一惊，但他随即就回过神来，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殿下说笑了，整个南海十城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下官当年与家师学习的乃是经天纬地之术，怎会管理不好这区区十万人？” 他的语气十分自信，仿佛还在笑话楚嬴交给他管的地方太少了。 让楚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相信张慎行的能力，至少从王明安死后，整个南海城背后管事的人，一直都是张慎行。 李寒山虽然偶尔会发表一些政见，但也需要张慎行应允之后，才能实行。 从南海城如今的情况来看，张慎行显然做的十分不错。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整个南海十城的特别行政官，本宫每到一地，当地接下来该实行什么政策，就由你来决定。” 他语气淡淡的说道。 却让张慎行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殿下，你莫非是做好了打算，要对鬼牙军下手了？” 见到楚嬴沉默不语，张慎行也十分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 …… 京都 金銮宝殿上，满朝文武并肩站立。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快步上前，在楚皇面前跪下，恭敬道：“陛下，南海城近些日子似乎有动乱发生，但具体情况不明，似乎是前魏余孽作乱。” 说话之人，乃是刑部尚书吴监。 吴监一席话说完，满朝文武无不是吃了一惊，顿时纷纷议论起来。 就连楚皇也眉头一挑，疑惑问道：“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南海城一带，有前魏军队？” “非也，不只是南海城，而是整个南海十城，从半个月前，就没有了消息传来。” “两日之前，南海城有飞书来信，据说如今再南海十城出现了一批诡异军队，他们个个戴着鬼面，占领了当地总督府，在城中横征暴敛，欺压百姓，同时还扬言，愿意做大魏子民的人，可以免死，不愿意的人，就得被他们当成奴隶。” 吴监说到这里，竟然双目含泪：“陛下，这可是我们楚国的子民啊，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朝堂上的其他官员都是面面相觑，毕竟在今日之前，他们还从没有听说过，南海城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吴监已经将此事在朝堂上说明，还不等楚皇发话，就已经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末将愿领兵十万，前往南海城，平定叛军。” 说话之人，乃是楚国如今四名龙虎将军之一。 开玩笑，能在南海城那种地方发展起来的叛军能有多强，可只要打着平叛的旗号出征，不仅各种条件楚皇都能满足，而且答应之后，还能获得各种功勋嘉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朝堂上的其他文官闻言，更是一阵羡慕。 他们同样没将这些叛军放在眼里，要不是文官的身份不适合领兵打仗，恐怕他们都要出手抢一抢饭碗了。 楚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楚国国境内竟然有叛乱出现，的确令人愤怒，他作为楚国的皇帝，更不能对这种事情袖手旁观。 “好，就有龙虎左将军领兵出征，限时两月之内，击溃叛军。” 殿下将领闻言，顿时一阵狂喜，练练拜谢。 可就在这时，朝堂之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朽却突然挺身而出，大喝道：“陛下且慢！！” 见到这老者，楚皇的表情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老人名叫孙观海，乃是前朝首辅陈渊的师弟，曾深受先帝宠爱。 陈渊失势之后，孙观海就主动隐退，做了个翰林院监事，平日里极少参与朝政事务，就算楚皇好几次想将他铲除，都没有机会。 见到孙观海这时候站了出来，楚皇更是感到一阵烦躁，冷冷问道：“孙监事，难道你觉得朕不该出兵平反么？” 第977章 孙观海 白发苍苍的老人连忙跪伏在地，解释道：“陛下误会老臣了，陛下不要忘了，如今大皇子殿下正在南海城中，以殿下的文韬武略，想要平叛绝无问题。” “想必也正是因此，时至今日，才没有任何叛军消息传回朝廷。” 被孙观海这么一提醒，在场才有不少官员回想起，在两个多月之前，楚嬴曾受到楚皇的命令，前往南海城平定山越族的叛乱。 楚皇听到楚嬴的名字，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当年容家造反一事，让他对容家的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心，这才会将容妃打入冷宫。 而楚嬴在离开京城之后，短短半年时间，竟然就重新崛起，已经到了敢和自己正面叫板的程度，他又怎会不心生防备？ 如今京城中还有许多人，都还把楚嬴当成那个被关在冷宫中十几年的废物皇子，背后也难说没有楚皇的推波助澜。 如今听到孙观海在朝堂上提及此事，楚皇自然冷哼一声道：“你觉得大皇子能平定此事？” 孙观海再次磕了个头：“陛下，大皇子在顺城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当地的毒瘤连根拔起，去了南海成之后，从蒋大人的回信中也能看出，南海城如今风调雨顺，万物竞发，显然足以证明殿下的能力。” “若陛下这时候在另外派人过去，恐怕只会平白无故的劳民伤财，到时候岂不是白费了银子？” 他这番话分析的有理有据，但归根结底，还是对楚嬴能力的信任。 所以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楚皇反而感到更加的烦躁。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是么？那你可还记得朕将他派到南海城中，是为了做什么？” “朕让他去南海城平叛，可他去了两个月之后，却告诉朕，除了南海城的山越族之外，竟然连带着南海十城一起谋反，朕没治他一个渎职之罪就算好的，你还怎敢让他来担此大任？” 刚才最先站出来的那名将领听到孙观海的这番话，同样面色铁青。 如果楚皇不让他去南海城，岂不是代表着他少了个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 对军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为皇室立下戎马功劳，但如今太平盛世，打仗的机会都不算多，自己就算空有一身武艺，也难以发挥。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丢了，岂不是可惜死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更不情愿了。 “陛下，我看着孙老头就是在胡说八道，就算殿下当真有天大的能耐，他前往南海城时，才带了多少人马，就算再加上南海城原本的驻军，想要对付整个南海十城集结起的叛军，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一番义正言词，让朝堂上不少大臣都纷纷点头。 就算楚嬴真的能让整个南海城变得更好，可一座城池对九座城池，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但楚皇的目光在他和孙观海身上来回扫动，好一阵后，突然笑了起来。 “好，既然孙监事说大皇子能解决此事，那朕就相信你一次，但此事事关重大，既然是孙监事所说，就应该让孙监事来负责。若大皇子没能平定叛军，朕可就唯你是问了。” 楚皇一番话，让孙观海顿时一愣。 心中更是一阵苦涩。 楚皇一直对当年所有跟陈渊有关系的人不遗余力的打压，这件事情他心中清楚，所以才极少在朝堂上抛头露面，为的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己心中想的只有社稷江山，对舞弄权术之事毫无兴趣。 却没想到楚皇依旧不打算放过他，反而步步紧逼，分明是不给他半点退路。 但更让他痛心疾首的是，这楚皇所作所为的目的，竟然是打算用南海城百姓的性命，来换他的性命。 楚皇根本就不相信楚嬴能解决南海城的事情，只是想借机铲除自己而已。 看到孙观海的苦涩表情，楚皇冷笑了一声，反问道：“孙监事为何愁眉苦脸？难道说，就连你自己也对你所说的话不抱信心？” “这么说来，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楚皇眼里闪烁着寒芒，如果孙观海说错一句话，下一刻就会丢掉小命。 心想至此，他更感到一阵凄凉。 但他还是幽幽叹了口气，楚嬴的能力，他不仅见过，而且从张慎行给他送来的信件中，也听说过许多次。 所以对楚嬴能否处理好南海城的事情，他并不怀疑。 “陛下，老臣愿以性命担保，如果大皇子不能平息南海城叛乱，老臣以死谢罪。” “可若是大皇子殿下当真凯旋而归，还请陛下将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一并归还。” 说着，竟然对楚皇磕了两个头。 楚皇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果大皇子当真建功立业，朕自然会论功行赏，轮不到你来教。” “来人啊，孙监事年事已高，上朝多有辛苦，还不快将他请下去，日后朝堂例会也不必再来了。” 这番话听着像是在关心孙观海的身体，但已经彻底将他打入冷宫。 不能上朝面圣，也就代表着失去了身为京官最大的优势。 而且他原本就是个毫无实权的虚衔，从今日之后，他可就连一些地方官都不如了。 一时间，朝堂上有不少人都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只有刚才那个主动想要出征的将军，看向孙观海的目光中，满是怨毒之色。 “陛下，老臣告退。” 孙观海再次行了个礼，退出了朝堂 他心中清楚，自己这一退，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 …… 南海城。 楚嬴并不知晓京城中此刻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最在意的，是军工厂的生产效率究竟如何。 韩川被楚嬴以不孝之罪抓起来后，韩家人也全部都搬进了南海城中，这对韩玉来说，无意识得到了楚嬴赏识。 但对韩家的其他人来说，却和被软禁起来没什么区别。 而明月城的权利，也如同楚嬴所说的那般，全部交到了张慎行手中，在楚嬴的要求下，张慎行必须在短短一天之内，处理好南海城和明月城的事务。 第978章 做样子 虽然楚嬴的要求极高，但这并没有难倒张慎行。 相反，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张慎行就组织百姓，按照楚嬴的要求，将南海城和明月城两座城池给连在了一次，让两座城池的百姓们可以互相交流。 韩家彻底易主，整个明月城顿时一片欢欣雀跃。 在此之前，明月城就与不少百姓听说南海城的事迹让，南海城的百姓们可以在楚嬴的带领下吃饱穿暖，每天都有事可做，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如今楚嬴入主明月城，他们又如何能不感到开心。 这倒不是因为明月城百姓们有奶便是娘，实在是因为在此之前，明月城百姓的日子的确太不好过。 韩川和其他城池里的总督都差不多，上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城中大肆搜刮百姓财产。 虽然韩川的手段和王明安比起来，还是留了些情面，不像是王明安那般，始终让南海城百姓处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境地。 但也不代表明月城百姓们的日子就有多好过了。 在楚嬴进入明月城时，明月城百姓们早已做好准备，夹道相迎，万人空巷，场面颇为壮观。 “殿下！！” “殿下！！” 百姓们欢呼着楚嬴的名字，因为太过兴奋，激动的涨红了脸。 楚嬴骑在马背上，一路走去，不断给在场百姓们挥动着手。 “诸位，让一让，让一让。” 韩玉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为楚嬴开路，不然光是这如同潮水一般的人群，就足以让大路难以通行。 在楚嬴身后，则是一条长长的队伍。 韩玉当初交给楚嬴的五十万两银子，都通过各种渠道变成粮食，重新送回明月城中。 等楚嬴一路往城中走去，在城主府门口停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在场百姓，朗声道：“各位，此前本宫能力有限，只能惠及南海城，如今本宫既然来到了明月城，便绝不会让明月城的任何一个人饿肚子。” 在他身后，一辆辆马车一字排开，马车上都装满了粮食。 一个身材肥胖，连走路都喘气的官员快步来到楚嬴面前，整个人就跟个肉球一样在地上咕噜了一圈，扑通跪下：“殿下，下官乃是明月城知府陆球儿。” 陆球儿现身之后，原本欢呼雀跃的百姓们，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雏鹰眼里，楚嬴翻身下马，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就是明月城知府？看你的样子，以前在明月城似乎也没做什么好事嘛。” 被楚嬴这么一阵调侃，陆球儿的表情有些难看，尴尬笑笑：“殿下说笑了，下官也想和殿下这般为民谋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明月城一片荒芜，种什么死什么，就算想让百姓们赚钱也难啊。” 他说话的语气里分明显的极度委屈。 当然，楚嬴要是能相信他的鬼话才怪了，换成李寒山那种身材来说这话，或许还有点说服力，但陆球儿光看身材，就知道他暗地里的生活定然极度奢侈。 “别的本宫不管，既然本宫来了，就不会让明月城百姓们受委屈。” “以后你可以赚本宫的前，可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再从百姓们身上拿走一两银子，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几分杀气。 吓得陆球儿一身肥肉乱颤。 “是，殿下。” …… 大军入驻明月城，百姓们自然受益最大。 与此同时，月坡城中，鬼牙军也开始集结。 如今鬼牙军的统领只剩下了胡安一人，他自然也就成了鬼牙军中地位最高之人。 但他却并没有感到半点兴奋。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清楚的很，南海十城的鬼牙军加起来有一万人，听起来并不是很多，但能指挥一万人打仗，本就并不容易，更不必说这一万人中有绝大多数都并不认识胡安。 可事已至此，就算情况再难，胡安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否则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几乎所有的鬼牙军都已经在月坡城中集结。 一想到这里，胡安就赶到一肚子气。 南海城所在的位置，是南海十城最角落的一个，不管从任何方向进入南海城，都必须通过明月城。 也就是说，楚嬴只要将明月城守住，除非鬼牙军长了翅膀，不然就必须将明月城拿下之后，才能杀入南海城。 他现在除了思考自己要如何反败为胜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暗地里对韩川破口大骂。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韩川一直想拉拢郑成富，但也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大人，鬼牙军已经进入城中，随时可以出动。” 胡安的幕僚名叫衡力，原本是个落魄书生，但鬼点子颇多，才混到了胡安身边。 “大人，我们若是再不攻打明月城，恐怕还没等这一仗打起来，我们自己就要先乱了。” 衡力煞有介事的对胡安说道。 光是昨天夜里，城中因为口角引发的斗殴就已经有好几场了。 闻言，胡安也郁闷的叹了口气。 “我又如何不想立刻进攻，可明月城已经成了楚嬴的地盘，想要攻打明月城，只有三条路可走，但不管是哪一条路，都不好走啊。” 这也是胡安最头疼的地方，不管是涵青谷还是冷风山，都属于可以奇兵突袭，但不能正面作战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 黑水河以及两侧的河谷，倒是能宽敞一些，偏偏黑水河又是自北向南的流向，可以顺着河流从明月城直达月坡城的城门，但想逆流而上可没那么容易。 也就是说，现在胡安手中空有兵力，却连一条能进攻的路线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衡力突然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大人，我有一计，虽然有些不妥，但能帮助大人化解眼前困境，不知当不当说。” “快说。” 胡安听到衡力有注意，立马追问了起来。 至于是不是不妥，现在小命马上要没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第979章 白送粮食 “大人，眼下我们最头疼的，莫过于没法向明月城进攻，但同样的，楚嬴想向我们进攻，也会因此吃亏。” 他这句话刚说完，就遭了一个白眼。 衡力的确说的没错，但楚嬴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凭什么要主动进攻？ 虽然鬼牙军突然造反，的确占据先机，但被楚嬴硬生生拖了过去，那这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不要忘了，他们之前的博弈只是在南海十城这一小块地方，可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偌大一个楚国。 鬼牙军原本的目的，就是想在楚国反应过来之前，将南海十城彻底占领。 但这段时间已经被楚嬴硬生生给撑了过去，反而让鬼牙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除非楚嬴是个傻子，否则他接下来只需要一直固守城池，等到楚国援军到来。 到时候，鬼牙军退无可退，就只能束手就擒。 心想至此，胡安对自己的未来只感到一片灰暗。 衡力闻言，却不紧不慢的笑了笑：“非也，大人这番话说的不对，虽然楚嬴不会主动出击，但我们完全可以逼着楚嬴动手。” 这一次，胡安顿时挑了挑眉。 衡力向来最多的就是各种鬼点子，现在说这番话的意思，岂不是说他有办法逼着楚嬴动手？ 心想至此，胡安也深吸口气，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快说来。” “大人，那大皇子不是向来最重名声，从来到南海成之后，就一直摆出一副爱民如子的形象。” “你说如此慈悲为怀的大皇子，在听说了南海城其他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消息后，会不会出手呢？” “这……” 胡安先是愣了一下，但旋即眼前一亮：“妙啊，但这么做，会不会有点竭泽而渔了？” 他明白衡力的意思，自己如果去折磨南海城的百姓，楚嬴得知消息后，肯定会被迫出手。 但不要忘了，他们打下南海十城，是给李元一作为复国的地盘。 如果将这里的百姓们逼得太狠，彻底没了民心，就算真的打赢了楚嬴，未来李元一再想管理，也无能为力。 但如果下手太轻，又不足以让楚嬴放过如今的大好局面，主动出击。 衡力嘿嘿一笑，再次说到：“大人言之有理，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我们对一部分人狠，让明月城和南海城的百姓们能看到就行，至于私底下，我们大可以放宽政策，甚至想些办法来收拢民心。”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比如郑成富在被抓之前，就曾在南安城中实行条令，只要百姓们愿意承认是大魏子民，就可以给他们发放粮食，分发土地，但不愿意承认的人，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置，先抓起来施以重刑，如果还不悔改，就直接斩首示众。” 这个计划，终于是说动了胡安。 他现在手里倒是并不缺钱，南海十城的各个总督这些年来积累下来的财富，都是为了今日复国所作，但那些总督如今已经被楚嬴抓了起来，那他们攒下的钱，自然也都归胡安来管。 虽然这笔钱不足以养活如今鬼牙军占领的八座城池，但既然是做做样子，那就只需在其中一两座城池办事就好。 心想至此，他顿时一拍桌子，道：“好，来人啊，立刻让人开仓放粮，但前提是对方必须要承诺，自己是大魏子民，永世不得背叛。” …… 月坡城的街头。 自从鬼牙军进城之后，百姓们就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并不知道鬼牙军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要造反。 但他们知道一件事情，鬼牙军可都是会杀人的。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和楚嬴打了一仗。 随着城中的鬼牙军越来越多，百姓们也越发开始担忧，虽然直到现在，鬼牙军也没有对他们出手，但谁知道鬼牙军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难？ 就在这时，城主府中却突然有一辆辆的马车来到街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哈，粮食免费发放，各位父老乡亲们，都来看一看了哈。” 街头上不断有人开始吆喝起来，让在场百姓们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他们此前就听说过传闻，这些鬼牙军似乎是一伙叛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开始造反。 这让他们一直对鬼牙军敬而远之，但现在突然得知有粮食发放，就算百姓们再耐得住性子，也终究是坐不住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们可没有太高的思想觉悟，他们只知道王朝更迭，就会开始打仗，太平盛世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至于这个国家的主人是谁，也并不会让他们多一口饭吃。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围在了这些马车旁边。 “这位军爷，您刚才说有粮食免费发放，是真的吗？” “没错，胡大人今日开恩，凡是月坡城的居民，都可以免费来这里领十斤粮食，至于是大米还是白面，你们自己挑选。” 一个带着鬼面的士兵傲然说道。 那百姓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军爷，那我想领十斤大米，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个士兵掀开马车的帘子，周围的人立马看见，马车里竟然装满了一袋袋的粮食，显然是已经提前分装好了。 他随手提出一袋，在手中掂了掂，这才继续说道：“这袋子里装着的全都是上好的白米，不过在给你之前，你得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百姓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总不能要了自己的清白？ 周围也有其他不少月坡城百姓看了过来。 这里有人白送粮食，他们肯定想要，但谁都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许多人都在犹豫不前。 如今见到有人身先士卒，替他们试探事情的真伪，他们自然很是期待。 就在这时，那带着鬼面的士兵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农户，道：“这是一封承诺书，代表着从此以后你就是大魏子民了，只要你再这承诺书上签字画押，这一袋粮食就是你的了。di” 第980章 离间之计 “什么？” 百姓们顿时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这些士兵口中所说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这怎么可能？”百姓们顿时大吃一惊，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自然知道魏国是什么，那是在出国之前的朝代。 但魏国早已经灭亡多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答应了这个条件，岂不是代表着他们就成了楚国的叛徒？ 心想至此，刚才那些还蠢蠢欲动的百姓们，顿时蔫了下来。 做叛徒可是要杀头的，就算现在真答应了，可谁知道胡安和大皇子两人这一仗打完，究竟是谁胜谁负？ 到时候万一大皇子殿下追究起来，他们岂不是都成了罪人？ 就在众人心中万般纠结的时候，刚才那名士兵突然冷喝了一声：“废话少说，你签还是不签？” 他的语气中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 刚才那个想先试探一下的农户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紧张说道：“军爷，我还是先考虑一下吧。”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走出一步，就发现自己身后已经站着十几名鬼牙军，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做魏国的子民了？” 他旋即冷喝一声：“给我杀！！” 话音落下，几名鬼牙军同时抽刀，一刀捅入她的小腹，只听噗的一声，农户双眼顿时瞪的滚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快步跑了过来，飞快扑到农户身上，惊呼出声到：“爹！！！” “滚开！” 几个鬼牙军面露厌恶之色，一脚将女孩连带着农户的尸体一起踢开。 最先开口的那个士兵这才目光冰冷的环视街道，随后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从今日开始，我们会挨家挨户上门，凡是愿意做魏国子民的，都可以拿到十斤大米或是白面，可谁若是不愿意，那就是魏国的叛徒。” “对叛徒的下场，是……杀无赦！！” 士兵最后三个字咬字极重，光是听着就杀气凛然。 见到这些百姓们依旧踌躇不前，领头士兵再次冷哼一声道：“当然，愿意做大魏子民的人，也不是没有好处。” “从现在开始，前一百个来我这里报名的人，能拿到的可不是十斤大米，而是整整五十斤。” “而且如今魏国缺少人手，胡大人特地交代了，只要愿意成为魏国子民，就有机会成为开国大臣，到时候良田千顷，妻妾成群，难道你们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这士兵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 百姓顿时一阵哗然。 这分明是在逼着他们啊。 但是这士兵所说的条件，的确有些太优厚了。 五十斤粮食，足够一家人吃上整整一个月，而且真如这个士兵所说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心想至此，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更是一咬牙，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愿意报名！”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来到这些士兵面前，紧跟着得意道：“这位军爷，小的愿意报名，您看……” “五十斤大米，赏你的。” 他原本以为对方多少还得设置点困难，谁知士兵竟然十分干脆的从车上取下五袋大米，就这么丢在他面前，紧跟着从口袋里取出印泥和契书，说道：“签完字，这里就都是你的了。” “而且你等下可以去总督府中见过总督大人，到时候你有什么能耐，大可以直接告诉大人，大人自然会给你安排差事。” 这让这名农户顿时更加欣喜。 按照这士兵的说法，自己岂不是一定有机会做官了？ 他们家祖上三代全都是贫农，锄了一辈子的地，连个识字的都没有，突然听到有这么个机会，哪里还能控制住心情，连忙千恩万谢。 在签字画押之后，他便直接提着袋子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诸位还等什么呢？” “所谓法不责众，就算今日做了魏国子民，难道回头楚国的皇子还能把我们全杀了不成？” “就算王朝更迭，也从没有抓百姓杀头的道理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其他百姓们才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如果整个月坡城的百姓，都做了魏国子民，难道楚嬴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 很快，这些马车面前就排起了长龙。 但再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还有些人或是心怀忧虑，或是对胡安的做法不齿，总是并没有去签字画押。 同样的事情在月坡城的街头巷尾不断发生。 几乎每个地方在最初的时候，都会有几名百姓因为心怀担忧，死在鬼牙军的手中。 一天之后，这些百姓的尸体就堆积到了上百人。 在胡安的命令下，这一百余人的尸体全部被悬挂在了城墙上，并且对外放出风声，这些死去的百姓，全都是对魏国不敬，才会遭受到这个待遇。 月坡城总督府内，胡安听着手下的汇报，面露得意之色。 “不错，不错，立刻让人将这些消息全都送到明月城去，我倒想看看，楚嬴在得知这些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 明月城，总督府。 楚嬴自从到来之后，就一直在着手安排，组建一条从南海城一直到明月城的补给线。 对楚嬴来说，这条补给线尤为重要，一旦补给线成立之后，到时自己和鬼牙军撕破脸皮，在后勤补给充足的情况下，自己完全有能力和鬼牙军正面硬刚。 就在这时，李海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将军，累着了吧？” 楚嬴笑呵呵的对他说道，他如今的任务是负责整个南海城的城防布控，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十分费心费力，一旦两军交战，任何一点纰漏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可谁知李海却摇了摇头：“殿下，鬼牙军开始杀人了。” 他面色冰冷，从语气中也能听得出，他现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第981章 触动逆鳞 “什么？” 刚刚还能保持神情镇定的楚嬴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瞪得滚圆：“你刚才说什么？鬼牙军开始杀谁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顿时传来一阵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海深深叹了口气，对楚嬴说道：“还能杀谁，自然是月坡城的百姓。” “如今在月坡城的城门上，就挂着一百多具尸体，而胡安对此的说法，是因为他们对魏国不忠。” 楚嬴一拳砸在桌上，顿时神色狰狞：“混账。” 自古帝王兴衰之事从不少见，虽然说每逢改朝换代，百姓们的确会因此遭殃，甚至流离失所也并不少见。 但那大都是因为在改朝换代之前，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从没有听说哪个开国皇帝在建国之后，因为百姓感念旧朝，就对百姓痛下杀手的。 更不用说在楚嬴看来，魏国的复国不过是小儿做戏一般的无稽之谈。 “该死，立刻传令下去，先锋营、护卫营和炎煌卫火速集合，随本宫杀入月坡城，今日本宫就要和胡安好好聊聊。” 他说完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让李海顿时一愣，但还是一咬牙说道：“殿下，说不定这是他们的激将法呢？” “闭嘴！” 楚嬴猛地回头怒斥一声，神情狰狞的对着李海说道。 “难道本宫就眼睁睁看着百姓们死在本宫面前吗？” “本宫又如何不知道这是激将法，可那又如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不是不近人情啊。” 他说完，便气冲冲的王门外走去。 看着楚嬴离开的背影，李海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笑了起来：“殿下依旧是那个殿下，看来我没有跟错人嘛。” 他又回想起楚嬴在顺城的时候为百姓们出头时的样子。 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如此坚定的追随楚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时的楚嬴展示出的性格。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决定追随雏鹰，这个选择并没有出错。 …… 月坡城，南门之外。 大军早已在此集结。 不管是先锋营的士兵，还是炎煌卫的士兵，此时都一脸茫然。 从此前楚嬴的规划来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想慢慢打这一仗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他们突然就被召集起来，要发起总攻。 就在这时，身披战甲，胯下骑着高头大马的楚嬴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紧跟着，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 又这才朝着李海问道：“李海！” “到！” “先锋营与炎煌卫是否已经到齐？” “报告殿下，先锋营两千一百零六人，炎煌卫一百五十五人，已经全部到齐，请殿下下令。” 李海神情肃穆，哪怕他私下里和楚嬴的关系不错，但如今也显得十分严肃。 至于其他的士兵们，尤其是先锋营的士兵，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自然也情不自禁变得紧张了起来。 与此同时，楚嬴的目光从在场其他人的身上扫过，这才冷冷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如今再月坡城中，我们的同胞兄弟正生活的水深火热中，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断丢掉性命，然后见死不救吗?” 楚嬴目光凛然，让在场士兵们无不是感到热血沸腾。 一时间，众人也都纷纷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能！！” 众人同时高喊一声。 楚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才符合本宫的风范。” “全军！！出击！！” …… 月坡城。 自从用了衡力的办法之后，胡安总感觉心中有些不安。 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是早晚都要发生的，也就松了口气。 “大人，您就放心好了，那楚嬴如果得知大人要对百姓们动手，肯定会寝食难安，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两天之内，他就会朝着月坡城出兵。” “大人只需做好准备应战就是。” 衡力拍着胸脯对胡安打包票。 胡安点了点头，他当然不怀疑衡力所说的话，而且在衡力出了这个点子之后，他就立刻将手下的士兵们放出城去，让他们在山上四处巡逻，为的是能在楚嬴动手之后，第一时间可以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手下士兵很软匆匆来报。 “大人，不好了！！” “就在刚才，我们突然发现，楚嬴正率兵从涵青谷经过，一路朝着月坡城的方向杀了过来。” “他们这一次乃是急行军，轻装简从，速度极快，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刚刚还在琢磨着要怎么对付楚嬴的胡安顿时大吃一惊，猛地瞪圆双眼，不敢置信的朝着手下看去。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快？” 虽然他之前的确早有预料，楚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月坡城进发，为的就是能够制止自己的行为。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楚嬴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快。 衡力说的果然没错，但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楚嬴马上就要到来，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大人莫慌，虽然城中士兵还没有集结完毕，但城门处已经有不少士兵开始驻扎。” “而且月坡城的城墙高达，轻易难以攻破，到时候我们只要固守城门，闭门不出，就算他楚嬴有天大的能耐，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到这里，衡力更是露出一抹不屑表情，似乎丝毫没有将楚嬴放在眼里。 这一次，胡安却不再那么淡定了。 “废话少说，本官难道还不知道这点道？” “只是如今兵临城下，这楚嬴敢贸然出击，肯定有所准备。” “传令下去，四面城门禁闭，谁也不许开门。” “城中实行宵禁，除了鬼牙军的人之外，任何人出门，都一律格杀勿论。” 他担心的，自然是楚嬴手下的人混入城中，到时候暗中偷袭。 手下士兵连忙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说完这一切之后，胡安还是感到不太安心，犹豫片刻，便出了门。 “我去一趟城门方向，你立刻传令给鬼牙军的各个将领，让他们加快集合。” 第982章 夜袭月坡城 胡安出门之后，便找来一匹战马，一路疾驰到了城门之下，刚一登上城墙，就听见城门之外传来一阵破口大骂上。 “胡安狗贼，快快开门受死。” “胡安狗贼，爷爷来替天行道了” 叫骂声络绎不绝，而且听声音就能听得出，对方的人数绝对不少。 这让胡安更是感到一阵面色铁青，自己被对方这么多人整齐划一的破口大骂，这样的屈辱，他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城门之外，楚嬴坐镇大军正中，远远看向城门上悬挂的尸体，眼里寒芒闪烁。 不过一路飞奔而来，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现在脑海中想的，只有如何才能将鬼牙军彻底摧毁。 就在这时，胡安再次出现在了城墙上，朝着城下远远看去，冷笑了一声：“殿下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叫这么多人来骂下官，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 “放你娘的狗屁，你不是魏国的狗吗？我们楚国可没有你这个人。” 没等楚嬴开口，城下就已经有人开始反驳。 对此，楚嬴并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 谁知胡安并不生气，反而依旧不紧不慢的笑道：“那又如何？殿下，你我都不是三岁小儿了，自然也知道我不可能因为区区几句骂声，就会开门出战。” “所以今天夜里，恐怕就要委屈殿下在城门之外带上一夜了。” 他这么做，为的也是消耗楚嬴的士气。 虽然说楚嬴从明月城一路飞奔而来，但此时楚嬴的军队明显士气高涨，放眼望去，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马就能和敌军交战。 这时候贸然出击和对方交手，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拖他一晚上的时间，等到明日一早，自己这边的士兵们养精蓄锐，做好了准备，同时楚嬴的军队也在门外静了一夜时间，到时候自己也好有办法对付楚嬴。 可谁知楚嬴闻言，却丝毫没打算给他面子，冷笑道：“胡大人莫非真的如此天真，只以为本宫就那你没办法了？？” “来人啊，出动火炮，让胡大人见识一下，我们手中火炮的威力。” 话音落下，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士兵们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从怀中取出兵器，那竟然是一个个模样诡异的铁球。 见到这铁球出现的一瞬间，胡安顿时瞳孔紧缩。 他之前就见过一次这诡异铁球，爆炸之后不仅火光四溅，而且还会飞出许多碎片，就如同一把把飞刀，刺入敌人的体内。 如今再次见到，他自然变得警惕了起来。 “殿下，我承认你这火炮的威力的确强大，但不代表我就害怕了你。” “只要我今晚不派兵出城，你还能飞进城里来了不成？” 胡安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看的城下士兵们一阵咬牙切齿。 但楚嬴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会这么做，顿时冷笑了起来。 “是嘛？谁告诉你你不开城门，本宫就拿你没办法的？” 他话音落下，在他身边的士兵们立刻将火炮投掷出去。 一颗颗炮弹在半空中画出道道弧线，最后精准落在城门旁边。 紧跟着，只听一阵阵巨响传来，好似天雷炸裂，一时间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胡安更是大吃一惊，虽然他不知道这些火炮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现在站在城墙上，都能清楚感受到，整个城墙都在剧烈的摇晃着，他甚至都快要站不稳了。 “这怎么可能？” 胡安面色铁青，没想到楚嬴手中竟然有如此诡异的物件。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满是凝重之色。 “所有人，做好准备，今夜死战！” 为了这一刻，他蛰伏了十年时间，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易结束。 所以对胡安来说，也有绝对不能放弃的理由。 炮弹一颗接一颗的落下，如同雨点一般，连带着城门处都能清楚看到，上面已经在炮弹的轰炸之下，出现了许多坑坑洼洼。 “兄弟们，再加把劲，城墙马上就要炸塌了。” 李海怒吼一声，更是一马当先，一手抓着一颗炮弹，朝着城门的方向丢去。 这一次，胡安终于坐不住了。 “弓箭手，放箭！！” 随着胡安一声令下，城墙上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弓箭手们，立刻开始了抛射。 “布阵，举盾！” 李海再次一声令下，人群中立刻有士兵走了出来，将盾牌高高举起，将身边的友军全部护住。 箭雨落在盾牌上，竟然连盾牌都没法穿透。 与此同时，城墙也轰然一声倒下。 “该死！” 胡安面色铁青，顿时怒骂一声，转身便快步下了城墙。 他知道，城门周围一带，已经不安全了。 “哄！” 伴随着一声巨响，城门终于重重倒下，城门之后，立刻传来一阵喊杀声，承重的士兵们早已经做好准备，杀了出来。 “全军进攻，拿下月坡城。” 李海一声令下，身后士兵们立刻往前冲去。 眼看敌军就要冲到眼前，先锋营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盾牌兵上前一步，直接将盾牌插在地上，在她们身后，早有准备的火枪兵，更是举起手中的火枪，开始了射击。 这也是楚嬴之前在南海城的时候，就让他们不断练习的战术。 兵种分化，这是一种在近现代才出现的战术，为的就是减少士兵训练量，这样就能让士兵花更多时间在自己的专长上，可以极大程度的提升作战能力。 不过楚嬴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俗称。 这些先锋营的士兵们，战斗力和寻常士兵比起来，显然是天差地别，可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害怕了。 随着阵阵枪声响起，夜色中不断有火光亮起，一颗颗子弹划破夜空，打进敌人的体内，前排的鬼牙军就如同割麦子一般，一排排的倒下。 不过跟此前在南海城时的景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鬼牙军却丝毫没有因此感到害怕。 相反，他们依旧保持着前赴后继的姿态。 大军继续向前推进，不过这一次，鬼牙军的士兵们倒是并没有再贸然送死。 第983章 奇兵显威 “胡大人，你手下的人，实力似乎不怎么样嘛？” 楚嬴站在军队中，远远朝着城墙上看去。 虽然他知道胡安肯定已经不在那里了，但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倒不是为了打击胡安，而是为了鼓舞士气。 果然，先锋营在听到楚嬴这番话之后，顿时更加来精神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没错，这些什么鬼牙军，简直就是一群废物，如果鬼的牙齿都跟他们这样没用，那他们还不如去死啊。” “什么鬼牙军，这城里少说也有上万驻军，却被我们不到两千人给压着打，我看你们改名叫乌龟军的了。” 一时间，嘲讽声此起彼伏。 气得鬼牙军大军面色铁青，一个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城外楚嬴的兵力的确是太恐怖了，虽然对方人数不多，但是那诡异的武器，能在相隔老远的地方就夺走别人的性命，这样的手段他们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找到办法来对付了。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鬼牙军中，好几名将令都来到胡安身旁，小心翼翼问道。 胡安闻言，也深吸了口气。 但他心中清楚，不出意外的话，这城门应该是受不住了。 可受不住城门，却不代表他会就此屈服。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占领城中百姓居民区，将城中百姓抓捕起来，作为人质。” “我倒想看看，他们的武器如此强大，杀害这些平民百姓的时候，是不是一样好用，” 虽然她很不想用这样的手段，可事已至此，眼看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果再不这么做的话，拿自己恐怕就真的完蛋了。 可与此同时，城门处忽然有上百道黑影同时飞掠而至，只见夜色中一道绳索冲天而起，直接抓在了城墙的边缘。 城墙脚下的士兵们立刻顺着绳索爬了上来，这些士兵们都是炎煌卫的精锐，所以他们的战斗方式和先锋营的士兵们，自然也有所不同。 大军继续往前推进，而炎煌卫的士兵们，更是早已经潜入城中。 “敌袭！！” “敌袭！” 胡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楚嬴会让人翻过城墙，进入城中，所以早已经在城墙脚下布下兵力，一旦发现敌人动静，立刻反击。 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炎煌卫的战斗力。 “动手！” 赵寒话音落下，同时脚步快速移动，直接扑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鬼牙军士兵，只见他双手猛一用力，一把抓住了那名士兵的脖子，再猛地扭动，只听咔嚓一声，那士兵的脖子竟然被他直接扭断。 “找死？” 赵寒沉声怒骂一声，直接朝着城中飞奔而去。 不过刚才的警戒声早已经传了出去，所以城中立刻有人反应了过来，想要阻拦他们。 炎煌卫却早有准备。 只见他们纷纷从怀中取出一颗颗炸弹，点燃之后，在手中掐着秒数，一边飞奔，等时间差不多之后，才直接将炸弹丢入人群。 只听轰的一声，炸弹瞬间炸开，将周围的鬼牙军全部炸飞出去。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惨叫，一时间城中惨叫声和炸弹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城门之外，先锋营也已经推进到城门的方向。 楚嬴远远朝着城中看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全军听令，进城之后立刻朝着居民区的方向靠拢，绝不可怠慢。” “否则的话，一旦让胡安将居民区的百姓们控制起来，到时候我们在想推进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城门方向的抵抗变弱了一些，所以楚嬴立刻敏锐意识到，胡安肯定是撤军了。 但在月坡城中，除了鬼牙军之外，还有许多普通百姓。 而这些普通百姓，正是自己的软肋，之前胡安能将百姓们悬挂在城门处，用来作为威胁自己的道具，现在也一样能做出抓住百姓，用来要挟自己的事情。 只可惜他虽然已经早有预料，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等到大军杀入城中的时候，胡安已经再从从城里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是上千名鬼牙军。 “殿下，我身后的士兵们，每个人手里可都是抓着一个你最心爱的百姓呢？” 他说完让开身子，从这个角度就已经能看到，鬼牙军中，竟然还有数百名被活捉的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神色。 “你无耻！！” 李海被气的面色铁青，没想到胡安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手段，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谁知胡安却丝毫不以为意：“所谓兵不厌诈，这不过是战术罢了。” “上了战场，为了活下来可以不择手段，这怎么能叫做无耻呢？” 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先锋营的士兵以及被俘虏的百姓，都是一阵鄙视。 只是在这种时候，骂人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殿下，只要你愿意领兵退出南海城，离开南海一带，我可以立马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放掉。” 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当今楚国的皇帝对你也不怎么样，殿下何必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卖命呢？” “哼，本宫所作所为，可不是为了讨人欢心。” 楚嬴不屑冷笑一声，随后突然怒喝道：“震爆弹！！” 话音落下，人群中忽然有一颗炸弹冲天而起，直接飞入人群。 紧跟着，炸弹瞬间爆开，声音跟正常的炸弹比起来，竟然响了十倍不止，让人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另外一颗炸弹也再次飞来，在这一瞬间，先锋营的所有人都同时闭上眼睛，用胳膊将眼睛挡住。 胡安只感觉耳畔传来一阵耳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第二颗炸弹就已经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道白光猛然炸开，好似白昼一般。 之前在南海山上的时候，除了硝石矿意外，楚嬴还发现了半生的少许镁矿和磷矿。 而这两样东西在燃烧的时候，都会产生剧烈的强光。 刚才楚赢扔出的第二枚炸弹，就是用这两样东西制成的照明弹。 在强光照射之下，城中所有人只感到眼睛里传来一阵剧痛，连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984章 离别之际 与此同时，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先锋营士兵立刻冲入城中，直接冲到了鬼牙军的身旁，举起手中战刀。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都是先锋营的士兵击杀鬼牙军的声音。 在震爆弹剧烈的响声，以及照明弹强烈的光线之下，鬼牙军就等同于丧失了五感。 鬼牙军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那些百姓们则是很快被拯救了出来。 等胡安再次回复了视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后的部队，竟然已经被先锋营撕碎成了一个个的小战场，几乎八成以上的士兵都被控制。 这一瞬间，他只感到心头一凉。 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彻底没了。 “胡大人，你这是何必呢？” “为了一个早已经灭亡了百年的国家，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么白痴的事情，还有谁会做？” 楚嬴一步步来到胡安面前，有些无奈的问道。 胡安却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但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只感到极度后悔。 …… 翌日，清晨。 昨夜一战，楚嬴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能赢得如此顺利。 不过这也多亏了他之前在南海城研发的各种新装备。 “殿下，如今南海城的战役已经平息，鬼牙军士兵悉数被俘，我军伤亡不足三百人。” 李海快步来到楚嬴跟前，汇报着昨夜的战况。 楚嬴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又紧跟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南海城的百姓们，可有受到牵连？” “这……” 李海文艳，顿时愣了一下，倒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因为这个结果，他并不是很想说。 “殿下，南海城昨夜在战火中，有二十一人殒命，五百多人受伤，其中超过一百人身受重伤，恐怕一辈子都没法下地干活了。” 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楚嬴才点了点头。 “二十一人殒命么？” “你命人去城外为这二十一人建好坟墓，出殡之时，本宫会亲自前往。” “至于受伤的人，立刻召集南海十城所有的名医，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百姓治好。” 李海默然，恭敬退下。 …… 京城。 如今已是腊月初二，天气愈发严寒，天空中零星飘起朵朵雪花。 李元一的目光，落在从南海城发来的一封战报上，此刻他的心情和雪花相比，也相差无几。 “楚嬴领兵两千余人杀入月坡城，以诡异武器攻破城们，全歼鬼牙军，南海十城所有总督悉数被捕。” 这个消息传来，李元一现在只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如坠冰窟一般。 “魏淮香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这应该是李元一难得的一次，说全了魏淮香的名字。 角落里的人影摇了摇头：“殿下，魏淮香今日一早送来一封书信，说他已经想通了，今后她会前往塞北一座小城，孤独度过余生，还请殿下不要牵挂。”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李元一嘴唇颤抖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花费了十年时间规划的复国计划，竟然被楚嬴如此轻描淡写的就给化解。 “混账，那楚嬴难道就真的那么无敌吗？本宫就不信，我们真就拿楚嬴一点办法没有了不成？” 他深吸口气，眼底闪过寒芒，冷冷说道：“楚嬴，不要以为没有了鬼牙军，本宫就没机会了，终有一日，本宫会让魏国的名号再次响彻中原。” 他声音冰冷，咬牙切齿的说道。 “殿下，那楚嬴多半已经知道了点下身份，如今殿下的事情暴露，楚嬴保不齐已经将此事汇报朝廷，还请殿下立刻启程，离开京城，否则随时可能陷入危机。” 一旁的手下低声劝阻道。 李元一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手下所说的是什么道理？ 稍加犹豫之后，他这才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这座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庭院，依依不舍的说道：“那便走吧。” 可他话音未落，庭院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数十道人影直接冲了进来。 李元一看到来人，顿时瞳孔一颤，原本还有些希望的心情，再度变得绝望。 “雷统领，好久不见。” 李元一笑着对来人说道，笑容中透露出几分苦涩。 这冲进来的几十人并非他人，正是京都的御林军，而领头之人，则是御林军统领雷开。 两人曾经有过些许交情，不过这份交情，现在也排不上用场了。 …… 南海城。 “殿下，我已经命人将此前鬼牙军的所有财产全部清点出来，攻击……” 张慎行正准备将数据汇报给楚嬴，却被楚嬴给挥手制止。 “不必多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这次叛乱之中，所有受到侵害的百姓们，都要给予额外补偿，余下部分一半拿来分发给百姓，另外一半充公，用作公共设施建设。” “我只希望从今往后，南海城的所有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说完站起身来，朝着自己身旁的另外一人看去。 正是蒋合。 在南海城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蒋合也已经瘦了不少。 不过并不是被饿瘦的，而是因为之前楚嬴将他丢给了炎煌卫去看守，大抵是炎煌卫的那些士兵们抱着逗她玩的心思，让他跟着炎煌卫一起每日训练。 虽然以蒋合的身材，训练起来也有些艰苦，但在坚持了一个月之后，现在的他一眼看去，已经从之前的肥胖，变成了结实，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变成了棕黄色，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察觉到楚嬴的目光，蒋合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殿下……” “蒋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楚嬴有些揶揄的对他说道，让蒋合露出一抹苦笑。 “不辛苦不辛苦，跟着炎煌卫的兄弟们，下官这一身肥膘都刮掉不少，反倒觉得舒坦了许多。” “要还是以前的话，光是随便动动身子都要气喘吁吁，更不用说去逛青楼的时候，那活儿还要缩进肥肉板半寸。” 第985章 腊八蒜 蒋合一番话，顿时逗得在场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倒是秦兮月和秋兰两女顿时俏脸通红。 只有一旁的米雅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问道：“你们在笑什么呢？有人讲笑话了吗？” “咳咳。” 秦兮月咳嗽两声，随后对米雅说道：“米雅，今晚就由你来陪殿下过夜如何？等你陪完之后，就明白了我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吗？” 米雅双眼放光，虽然他不知道众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她就感到很开心。 一旁的楚嬴没好气的给了秦兮月一个白眼，低声斥责道：“不许胡说，米雅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做那事。” 虽然在南海城连收两女，让楚嬴感到十分满足，但如今的米雅神志还没完全恢复，谁知道这种刺激会不会让他的病情再一步恶化。 他虽然有些医学常识，但也仅限于外科，就连内科都不太了解，更不用说这种和大脑有关的病症了。 再加上如今米雅留在洪进身边，记忆已经一天天的开始回复，虽然还没想起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但病情已经稳定了许多。 照这样下去，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个七八成。 他连忙打了个岔，随后又看向蒋合：“蒋大人，回京之后，该怎么和父皇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蒋合自然连连点头，稍加犹豫之后，又再次对楚嬴说道：“殿下，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说吧，你有什么请求？” 这还是蒋合被自己抓起来之后，第一次提要求，倒是让楚嬴有些诧异。 谁知蒋合竟然露出一抹有些娇羞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我想做你的人可以么？” “我去你大爷的。” 楚嬴顿时脸色就青了，心底泛起一阵恶寒，一脚踹在蒋合的屁股上，骂道：“本宫就算做太监，也不可能喜欢男人。” “咳咳，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以后想投奔殿下。” 蒋合连忙解释道：“自从来到南海城后，我发现殿下的才华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高，早已在心中对殿下生出仰慕之心，以后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尽管吩咐我就是，我愿意为殿下效劳。” 他拍着胸脯对楚嬴说道。 听这意思，无非是在党派之争中，想要站在雏鹰这边。 这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有人主动投靠。 但在犹豫一番之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虽然蒋合这厮的品行的确差了点，但这个传话公公的身份倒是十分重要有必要的时候，说不定也能用的上。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以后殿下说一我绝不说二，殿下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楚嬴又一次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不过你想跟着本宫混，本宫还有一个要求。” “从此以后，别再让本宫知道你做任何贪赃枉法的事情，否则本公爵不客气。” 他说到这里，冷冷瞥了一眼蒋合，吓得蒋合浑身哆嗦，连连点头。 楚嬴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景象，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来到南海城这么久了。 现在也是时候离开了。 “唉，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呀。” 楚嬴伸了个懒腰，之前楚皇下令的时候，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不过这三个月时间，倒是已经让他收获了许多。 他又朝着张慎行看去，认真道：“张先生，你我两人恐怕要分别一阵子了，在南海城新的官员委任下来之前，南海城还得交给先生您了。” 他作为一名皇子，还是有资格任命一个临时的官员来管事，不过正式官员的委派，还是得通过吏部的批准才行。 张慎行行了个礼，并未多说。 楚嬴这才收拾好行装，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早已经准备好了车马，为了不让百姓们牵挂，楚嬴在离开之前，谁都没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出了城门之后，忽然听见身后远远传来阵阵喊声。 “殿下！！” “殿下！！” “殿下慢走啊！” 听声音就知道，这些都是南海城的百姓。 “本宫不是说了，不许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么？” 楚嬴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满。 李海无奈的笑笑，道：“殿下，这几日炎煌卫都在收拾东西，殿下也将各种事情都交给了他人去做，这些百姓们又不是啥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闻言，楚嬴也幽幽叹了口气。 “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心中有些感慨，但始终没敢回头。 南海城不同于顺城，顺城是楚嬴的封地，早晚还有回去的一天，可南海城不过是个途经之地，或许今生都不会在来到这个地方。 不过他相信，有了他在前面的铺垫之后，日后南海城百姓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 等楚嬴再次回到京都，已经是五日之后。 正巧赶上了腊月初八。 因为恰逢节气，所以今日并没有早朝。 其实在楚国乃至历朝历代的君主中，楚皇算得上是比较勤政的皇帝了，只不过他之所以勤政，是因为效率着实不高，经常会有一件事情一天商量不出个结果，连带着第二天再商量 不过这都跟楚嬴没有关系，在回京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冷宫。 他快步走到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刚到门口准备进去，就听见院子里容妃的声音传来：“嬴儿从小就爱吃腊八蒜，腊八蒜就着白粥，他一顿能喝三大碗。” “不过今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前些日子听雷统领传来消息，说嬴儿在南海一带似乎遇到了叛军，没想到这太平盛世，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娘娘说笑了，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回来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战功，陛下一高兴，就再宠幸一次娘娘，保不齐还能让殿下做太子呢。” “不许胡说。” 容妃斥责了一声，刚才这番话可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如果被别人听见，再传到楚皇耳朵里，保不齐会是什么下场。 第986章 上朝 两人正交谈着，忽然容妃停了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去，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嬴儿，你怎么回来了？” 容妃连忙站了起来，伸手擦干手上的水渍，连忙朝着楚嬴跑了过去。 即便两世为人，楚嬴见到母亲的模样，也情不自禁动容起来。 他前世是个孤儿，这一世又生在一个最薄情的家族，照理来说日子应该并不好过。 也幸亏是有容妃这么个疼爱他的母亲，楚嬴才能顺利的度过童年，长大成人。 “娘！” 楚嬴心中思绪万千，但最终都只化为一个字喊出口，母子两人相拥在一起，顿时喜极而泣。 “娘，孩儿不孝，回来看你了。” “傻孩子，你能平安回来，娘就已经很满足了。” 容妃伸手摆弄着楚嬴的头发，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心疼的说道：“嬴儿，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吧？” 楚嬴摇了摇头。 他想说的话很多，他想将自己去了南海城后，只身进入南海山，对峙山越族的凶险，或者是在南海城中与王明安暗地交锋的惊心动魄，亦或者是消灭鬼牙军的荡气回肠，但想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 “娘放心，孩儿好着呢。” 楚嬴咧嘴一笑，对容妃说道“娘，孩儿大概是从南海城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太过疲惫。” “睡一觉就好了。” 容妃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嬴儿长大了，现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了，娘一个人待在这里就挺好，身边还有丫鬟陪伴，你要是有心啊，时不时回来看看娘，娘就已经很满足了。” 人就是如此矛盾，刚才容妃还在说思念楚嬴，现在就改了口，不过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反而让楚嬴感到更加心疼。 “娘，孩儿以后有时间里，一定尝尝回来看您.” 母子两人再次见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如今的楚嬴手中掌握着数不清的财富，更是顺城和南海十城无数百姓的民心所向。 但他现在只是坐在院子里，陪着容妃一起，一颗一颗的剥掉腊八蒜的蒜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 就在这时，楚嬴突然开口问道：“娘，你是希望孩儿能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还是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 但随即，容妃就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嬴。 以他如今皇子的身份，还能说出高高在上，指的是什么，她又怎不清楚？ 片刻之后，容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娘的私心来说，自然是希望你能踏踏实实做个王爷，衣食无忧的度过今生。” “但娘知道，娘的儿子才干绝不止于此，你的身份也决定了你的日子不可能平凡，你若真有什么想做的，娘不会当你的包袱，你就放心去做吧。” 容妃虽然参与的政事不多，却最清楚这些官场上，尤其是皇家之间的勾心斗角有多狠毒，哪怕是稍微有一点威胁，楚嬴的对手都绝不会放过他。 所以在沉吟片刻之后，他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楚嬴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吧，孩儿一切以平安为重。” …… 母子两人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腊八这天，楚嬴和容妃待在一起，就如同容妃所说的，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吃了几颗腊八蒜之后，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有人来信，让楚嬴上朝。 楚嬴知道，自己在南海城做的那些事情，现在也到了和楚皇好好算账的时候了。 再度踏入金銮宝殿，楚嬴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这里了。 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他心中满是惶恐不安。 第二次到来的时候，楚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和这座宫殿的主人，也爆发了一些矛盾。 如今第三次到来，他的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至少没有了之前那种波澜。 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既然终究要走上王者之位，那一切的阴谋和技巧都应该是一团浮云，无论遇到任何阻碍，自己都会以堂堂正正的王者之师碾压过去。 他缓缓抬起头，朝着坐在龙椅上的那张威严面孔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但在短暂相交之后，又重新分开。 楚喆站在楚嬴身旁，不过这一次的他，却没有了以前的得意，反而显得有些阴沉。 大殿上，不断有人汇报各种消息。 “陛下，益州今年春汛早发，江水泛滥，百姓们种的冬小麦已经被江水淹没大半，若再不治理，明年极有可能绝收。” 听到这个消息，楚皇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 益州是中原自古以来的肥沃之地，更有天府之国的美称。 但自从他称帝以来，益州连年泛滥，暗地里有不少人说，因为他当初得位不正，才会引得天下处处都是灾祸。 虽然说这些话的人，楚皇已经杀了不少，但每每想起，楚皇还是感到心情一阵烦闷。 他深吸口气，沉声道：“户部先给益州拨款十万两白银，用作赈济的银子，朕随后会安排专人前往处理此事。” 这个办法，让楚嬴心中一阵暗暗发笑。 益州一带光是居住的百姓加起来，就有几十万人，总共只给十万两银子，够做什么，她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模样，着实是虚伪的令人作呕。 楚嬴并没有出声，他的确有更好的治理方法，甚至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此事。 但在楚嬴心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将此事作为自己的一张底牌。 上前递交奏折的大臣越来越少，一旁的太监吆喝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但楚皇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楚嬴提及南海城之事的意思。 不过对楚皇来说，这并不重要，因为在上朝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所有打算。 “父皇，南海城之事，孩儿已经完成，特地回来复命。” “自从当日抵达南海城后，孩儿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平定了山越族的叛乱，又用了一月时间致力民生。” “但在第三个月时，南海城却出了些变故。” 第987章 益州水患 楚嬴说到这里，虽然还没有挑明，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楚嬴说的是什么事情。 尤其是站在楚皇身边的楚喆，更是眸子一眯。 能为楚国平叛，已经是不小的功劳，楚嬴在短短三月时间平叛两次，更是楚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就算楚皇想吞掉楚嬴的功劳，都要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毕竟如果连自己的亲儿子立下汗马功劳，楚皇都不给奖励的话，那以后谁还愿意给楚皇做事。 楚嬴一点一点的讲述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等到讲完之后，整个大殿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原本以为，南海十城的叛乱应该和山越族的叛乱一样，只是一场小打小闹。 却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有这么多的曲折，而且南海十城一带这些年已经被当地官员联手控制，甚至还要为前魏复国。 这些消息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父皇，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只有南海城两千的士兵，加上他自己的亲兵百余人，又怎么可能是那叛军一万多人的对手？” “他这肯定是想夸大自己的功劳，才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 楚喆突然开口，刚刚还在为楚嬴经历感到惊讶的大臣们顿时心头一动，猛地反应过来。 是啊，楚嬴的人数和对方比起来要少了许多，而且对方还是谋划已久的造反，又怎么可能是那点兵力就能平息的？ 对此，楚嬴只是冷笑一声：“本宫若是记得没错，太子殿下的太子军刚好也就两千人，本宫只需两百人就能将你的太子军全歼，你可敢与我赌一赌？” 一句话瞬间让楚喆没了下文。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楚嬴在京城阅兵时展示出来的战斗力。 就算两百人不能全歼两千人，但肯定也能让太子军伤亡惨重。 这两千人都是他的亲信，没一名士兵都经过精心挑选。 他可不会因为一时置气，拿出来跟楚嬴拼干净。 楚皇也在这时冷哼一声：“太子军的职责是保护太子安危，岂是你们赌气用的东西？” 不过被楚嬴这么一怼，楚喆也不敢再说话了。 “父皇，孩儿这次前往南海城，倒是在平叛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与太子殿下有关。” 他撇嘴一笑，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让一旁的太监给楚皇送去。 “父皇，南海十城的叛军并非临时起意，也不是造反这么简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复国。” “儿臣将南海城叛军消灭之后，暗中调查才发现，这些叛军的各个首领暗地里都和京都李元一有信件来往，如果我记得没错，李元一和太子殿下之间，往来十分密切吧？” 楚嬴说这，转过头朝着楚喆看去。 楚喆刚刚还嚣张跋扈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怒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本宫可是太子，这楚国早晚是本宫的东西，本宫又何苦去做造反之事？” 楚喆气急败坏的说道，但这番话，却让楚皇流露出一抹不悦之色。 楚嬴心中更是一阵幸灾乐祸，虽然他这番话说的没错，但按照楚皇的性格来说，出则这番话肯定会让他感到不爽。 老子给你的才算你的，老子不给你，谁也不许碰，这是楚皇一贯的做事风格。 但楚皇在看过信件之后，随即露出一抹凝重表情，随后又说道：“就算太子殿下当真和李元一有来往，又能说明什么？” “朕记得没错的话，这李元一乃是河洛商盟的一名商人，自然要长袖善舞。” “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所有跟李元一有来往的人，都有叛国的嫌疑？” 他这番话依旧在帮楚喆说话。 不过楚嬴并不着急，楚皇是个多疑的人，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会心生怀疑。 所以楚嬴要做的，只是在他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才是他的计划。 “父皇，孩儿还有一事想说。” 楚嬴再次打断了楚皇，果然能看见楚皇已经露出一抹不耐烦的神色。t 一想到楚嬴是容家之后，自己现在却要善待他，对他来说就无疑是一种折磨。 “父皇，刚才孩儿听说，益州一带有了水灾，父皇却只拨款十万两银子，孩儿觉得这笔钱还远远不够，益州光是……” 楚嬴徐徐道来，却被楚皇直接打断：“够了，既然你觉得朕做的不妥，那就有你来做。” “这益州水灾一事，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朕只给你十万两银子，至于不够的部分，你自己想办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一次，朕同样只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若是你做好此事，南海城的上次，朕会一并给你，可若是你做不好，那就功过相抵。” 他挥了挥手，分明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但楚嬴就如同故意惹他生气一般，接着说道：“父皇，孩儿还有一事相求。” 这一刻，楚皇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寒芒，仿佛在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件事情，不然的话下场自己清楚。 见到楚皇连应答都懒得应答了，楚嬴干脆直接说道：“孩儿想找父皇要一个人，此人是南海城的一个县令，因为算账精明深得我心，还请父皇允许孩儿将他带在身边。” 这倒是一件小事，楚皇现在懒得应付楚嬴，直接答应道：“好，你待会自己去户部一趟，将他的官籍改为皇子侍从。” “多谢父皇，不过这益州水患紧急，孩儿就不多耽误了，还请父皇恩准孩儿告退。” 楚皇终于松了口气，挥了挥手。 楚嬴心中暗笑一声，这才退下了朝堂。 朝堂上的官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敢这样和楚皇说话。 其他人跟楚皇说话，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揣摩着帝王心思，只有楚嬴毫不顾忌，也算是勇的不行。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楚嬴本就不受楚皇喜爱，但又有功劳在身，楚皇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楚嬴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第988章 蜀王 离开皇宫，楚嬴的心情自然极度美好。 去益州，是回到京都之前，张慎行就已经给他做好的规划。 因为在益州有楚皇管不住的蜀王，也有传承了上千年的李家，这两股势力只要能拉拢其中一股，对楚嬴来说，都极为有用。 如果两股势力楚嬴都能拉拢，那他未来的夺权之计，实施起来也就顺理多了。 不过他心中依旧有些头疼，毕竟自己这次去益州治理水患，恐怕又要花费不少银子了。 一路来到户部，虽然楚皇对楚嬴并不喜爱，但户部的这些人可惹不起楚嬴，自然不敢怠慢。 楚嬴让人将张慎行的官籍调动，并让户部的人通知他，直接前往益州，紧跟着，又去了一趟秦兮月如今暂住的酒楼。 回到京城之前，河洛商盟的资产都已经卖给了李元一。 不过李元一已经被雷开抓了起来，今日楚嬴上报李元一谋反之事，在等雷开将李元一移交大理寺之后，他的资产自然会被朝廷没收。 秦兮月落脚的地方，正是河洛酒家。 在河洛酒家的掌柜再次见到秦兮月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 但见到秦兮月只是说要住店之后，也就暗中松了口气。 在这之后，两人就在没有任何交流。 仿佛此前从不认识一般。 “殿下，事情办得如何了？” 刚一进门，楚嬴就见到侧卧在床上的秦兮月。 他咧嘴一笑，得意道：“本宫出马，事情还有办不成的说法吗？” “你放心，我已经从楚皇手中要到了张慎行，接下来我也要去益州了。” 他转头往南南区，虽然自古以来，中原的政治中心大都是在北方，但经济中心可一直都是在南方。 而自己这一次要去的益州，正是南北交界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这一次的旅程，肯定和iu很精彩。 心想至此，楚嬴自然也有些期待起来。 秦兮月将一条修长玉腿从被窝里探了出来，在楚嬴胳膊上蹭了蹭，笑意盈盈的问道：“真的吗？那殿下能办了妾身吗？” “哼，你这小狐狸精，今日本宫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错。” 说完直接朝着秦兮月扑去，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 益州，觉蒲县。 此地坐落在明江的河口，因为明江长年累月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淤泥都会堆积此地，所以这里的土地极为肥沃，自古以来，都是有名的粮仓。 在楚皇上位之前，谁能在觉蒲县有个几亩地，就足够在整个益州城中横着走了。 尤其是觉蒲县产的大米，更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朝廷专供。 但最近几十年来，明江年年发大水，觉蒲县土地的价格一降再降，价格甚至不如从前十之一二。 不过现在，觉蒲县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住了，因为从半个月之前，觉蒲县的流量就开始变得异常，最初是水流极小，河道比最宽的时候窄了足足一般。 但随后又突然变得湍急迅猛，觉蒲县的百姓们立刻意识到，这是明江又要发大水了。 为了躲避灾祸，觉蒲县的百姓们纷纷拖家带口的逃到了益州城中。 有点存款的，可以在益州城里找个客栈住下来，但绝大多数人一年到头赚到的钱只够一个温饱，哪里还有闲钱。 所以在益州城能见到最多的，就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贫民。 他们渴了喝江水，饿了随便找点吃食果腹。 甚至有些有点姿色的女子，更是公然在路边挑起粉红罗帐，只为了一日三餐。 益州城，王府内。 “王爷，如今益州城的局面日渐危机，难道今年赈灾之事，又要我们来做吗？” 一名青衫书童站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旁。 老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肩膀上扛着把锄头，此刻正坐在整个益州，乃至整个蜀地最为豪华的一座府邸内。 这老人正是当年主动将皇位让给先帝，但又极力反对让如今的楚皇登基的蜀王。 蜀王脚上的草鞋沾满了泥巴，他跺了跺脚，将泥巴全部磕掉，这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来做，又能如何呢？” “当今皇帝表面上看似事事上心，但每件事情都点到为止，反倒一事无成，指望他来救益州百姓，恐怕难啊。” 想到这里，蜀王的目光就有些恍惚。 老人一声无儿无女，身旁这个稚童名叫青竹，是他十年前一次外出时，在路边捡到的孤儿。 青竹刚被捡起来的时候，还是冬末春初时节，竹子刚青，气候还冷，那时的青竹已经被冻得浑身发紫，不过被蜀王带回王府之后，细心调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倒是成了个翩翩美少年。 “也不知道你以后，回去祸害谁家的姑娘哦。” 蜀王忽然伸手在青竹脸上抹了一把，笑呵呵的调侃道，让小家伙脸色一阵涨红，怒道：“我才不会去祸害别家小姑娘。” “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府隔壁的二丫可喜欢你的紧，每天都跟在你屁股后面东跑西跑，你长大以后要是不娶人家，可就是负心汉哦。” “我不，我就不。” 平日里乖巧懂事的青竹提及此事，反应竟然异常的大：“我听别人说，娶了媳妇儿之后，就会忘了爹娘，我虽然没有爹娘，但我有王爷，我怕我娶了媳妇儿之后，就会忘了王爷。” 老人被这一番话逗得呵呵直笑，揉着她的脑袋说道：“可是王爷也有死的那天，等王爷死了之后，就该轮到你媳妇儿给你洗衣做饭了。” “王爷才不会死，王爷会长生不老的！！”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果王爷一直活着，就能一直陪伴自己了。 “好好好，王爷长生不老。” 蜀王慈祥的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去吧，你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好，等功课做完之后，王爷给我烤鸡腿。” 青竹说着，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看着青竹的背影，王爷不知为何，眼里闪过一抹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也才十岁的时候。 第989章 扫地老头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翩翩少年，父皇还没有成为楚国皇帝，自己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跟父皇手下的那些士兵们一起上山打猎，然后把猎物烤熟一起吃掉。 虽然那些士兵们的手艺十分粗糙，但不知为何，那时总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了。 除此之外，就是跟那个总是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一起玩耍 蜀王还清楚记得，两人在八岁时，坐在洛水河畔，小姑娘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长大后要做他的皇后。 “后来她去哪儿了呢？” 蜀王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概是年纪大了，开始忘事儿了吧。算啦算啦，人老了，就得服老啊。” 蜀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院门之外传来一声鹰唳，余音淼淼。 蜀王这才朝着门外看去，低声道：“进来吧。”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头戴一具金色的头盔，头盔上方呈现出一个倒钩，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鹰喙。 他身后的斗篷上满是黑色羽毛，一眼看去整个人就如同一直巨大的飞鹰一般，看着格外害人。 “属下参见王爷，朝廷来了圣旨，当今大皇子楚嬴已被楚皇派遣到了益州，负责治理明江水患。” 听到这个消息，蜀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大皇子？是本王的那个侄孙？之前本王还在说，有机会得和他见上一面，没想到他反而自己先来了益州。” “这么说来，本王倒是的确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 益州城，北郊。 官道上一辆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城中行驶而去。 “殿下，我们进城之后，要去什么地方？” 马车的车夫并非别人，正是李海。 南海城平定之后，炎煌卫都重新回到了顺城，眼下年关将至，他们也该回去和家人过年了。 和当初才到顺城的时候不同，那时候的楚嬴在顺城毫无实力，更没有半点根基，所以进城之前只能小心翼翼。 但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底气，就算在益州是蜀王的地盘，他也不用害怕，自然是可以大摇大摆的进程。 可是这一路走来，却让楚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明江水患虽然已经有了兆头，但还没有彻底到来。 当地的百姓们已经提前开始避难，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等水灾来了之后再避难，多半就来不及了。 可最让楚嬴费解的是，是当地百姓们为何一个个流离失所，看着跟难民一样。 要知道，虽然楚皇每年分拨到益州的救济银并不多，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水灾才刚刚起来，百姓们怎么就开始吃糠咽菜了呢。 就这样一路问了过来，楚嬴才发现另外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这些百姓们不仅是今年如此，几乎是年年都要吃糠咽菜一阵子。 至于官府救济的粮食，大都是一些大饼之类可以长期存放的干粮，而且数量也不算多，只能勉强不饿死人。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嬴心中的疑惑顿时更强烈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益州城的官府，恐怕多半有问题。”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种事情，放眼天下都难以避免，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的。 但这里是蜀王的地盘，自己就算能耐再大，也没有资格去出动蜀王的利益。 所以在一番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既然来到了蜀王的地盘，自然应该先和地主打一下招呼。 …… 马车缓缓入城，有楚嬴的令牌在身，自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蜀王府内，正坐在院子里，池塘边垂钓的老人，突然收到手下消息，这才笑了起来：“这小子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就是不知道办事的能力如何。”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难得有了个能入我眼的侄孙，至少也得会会不是。” 蜀王府，大厅之内。 楚嬴和秦兮月跟随在一道黑色人影身后。 这是楚嬴来到蜀王府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对方自称名叫玄鹰，是蜀王的侍卫。 “殿下请在此稍等，王爷随后就来。” 玄鹰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堂屋，给两人倒好了茶水，这才转身离开。 在等待的功夫，楚嬴则是打量着这间堂屋里的陈设，堂屋里除了一张茶桌之外，一旁还放着一个书架。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只是瞥了两人一眼，便没再说话，而是从墙角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打扫屋里的地面。 “殿下，你说这明江水患，要如何治理？” 秦兮月突然问道，之前楚嬴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治理好明江水患，但任谁都知道，水患哪里有那么容易平息。 不然也不会成为古往今来，困扰无数君王的难题了。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治理水患倒是简单，本宫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但本宫最头疼的是，想要找人实行这个方案，可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他对益州城乃至蜀中的情况并不了解，但从那些灾民们的生活也能看得出，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楚嬴相信，这背后一方面除了当地官府无能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官府没钱。 君不见江南一带的官员们，谁不是粮仓硕鼠？ 但江南一带的百姓们依旧能吃饱穿暖，这些当官的也都懂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在自己吃饱的同时，也会给身边的人，乃至平民百姓们分一些。 益州城百姓们别说吃住，连穿衣服都成了问题，自然也能看得出官府穷不穷了。 就在楚嬴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让他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这才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刚才进来的那个老人，这会儿正用力的扫着地面。 但是地面上干净的一尘不染，更不用说有垃圾了。 楚嬴眉头微蹙，不知为何，从老人的举动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倒是秦兮月有些不耐烦道：“你这老头，地都已经很干净了，你还扫什么？” 第990章 蜀王的点拨 “你可知道我们正在商讨大事？” “万一殿下被你打断了思绪该怎么办？” 秦兮月的语气中透露出阵阵不满。 老人却在这时呵呵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这地上没有灰尘，所以再扫也没用，那益州城没有粮食，就算再怎么找贪官的麻烦，又有何用？” 这一番话，立刻点醒了楚嬴。 他眼前顿时一亮，连忙起身，对着老人行了个礼，恭敬道：“敢问前辈是？” 谁知那老人竟然提起扫帚就朝着楚嬴打去，一边打一边骂到：“还在前辈，还不快叫爷爷？” “原来是王爷？？” 秦兮月也不是傻子，立刻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但有胆量在楚嬴面前自称爷爷的，除了先帝之外，也就只有这为蜀王了。 “您就是本宫的叔爷爷？” 楚嬴也吃了一惊，他本以为之前让张慎行格外推崇的蜀王，多少应该是个气宇轩昂之辈，但眼前这个老人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只会种地的小老头。 但是能出现在蜀王府中，而且有胆量这样跟自己说话的，恐怕出了蜀王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吧。 在加上刚才蜀王所说的那一番话，楚嬴心中一动，有所感悟：“敢问叔爷爷的意思是，如今益州城官府都自身难保么？” “没错。” 蜀王幽幽叹了口气：“都说蜀中是天府之国，但最近几十年来，蜀地各种灾害频发，本王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颁布各种政策，譬如减轻赋税，开仓放粮等措施，但终究入不敷出，虽然能缓解一时之急，却治标不治本。” “久而久之，官府官仓年年亏空，当地官员自然也懒得管百姓们死活了。” 听到这番话，楚嬴倒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蜀王说的没错，这些官员勒紧裤腰带，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差点，面临着被上面痛批的风险去治理百姓，却依旧不见成果。 倒不如直接任由百姓死活，再假装做做样子就行，反正到了最后，都要挨批，还不如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 想到这里，楚嬴也幽幽叹了口气：“叔爷爷说的没错，如果官府自己日子也不好过的话，那肯定无暇管理百姓死活了。” “不过，如果官府没钱的话，为何不找有钱的人来出钱呢？” 蜀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之前听说殿下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日一见却怎么还有如此小儿之见？” “蜀地富商倒是有许多，可他们的钱凭什么能白白拿出来？偶尔发发善心，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天天如此，那是他们缺心眼。” 听到这话，秦兮月顿时一阵不满：“王爷，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过了吧？” 楚国向来有个说法，南李北秦，其中南李指的是南方李家最有钱，而北秦也是一个道理。 这里的北秦，说的就是秦兮月。 能够以一己之力和一整个家族比肩，足以看得出秦兮月的手段之高明。 但自从跟着楚嬴之后，秦兮月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做什么赚钱的生意，反而处处都在赔钱。 现在却被蜀王说成是缺心眼，她又怎么能不生气？ 蜀王闻言，连忙挠了挠头，说道：“抱歉抱歉，小丫头，是本王疏忽了。” “但像你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而且你只是陡然而富，虽然根基浅薄，但这些钱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所以你随便怎么花都没人拦你。”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这些财富都是经过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积累下来的，每一笔财富背后都牵动着其他人，就算他们想做善事，也不是脑子一热就能做的。” 世家做事从来都只看利益，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并非一个人的利益。 秦兮月缓缓点头，对蜀王的这番分析倒是认可。 但她旋即挺了挺胸膛，说道：“那又如何，我愿意做善事就行了啊，只要殿下一句话，我哪怕散尽家财，也要让益州所有百姓吃饱饭。” 这一次，倒是楚嬴和蜀王一起笑出声来。 让秦兮月更加不满了。 “殿下，你笑什么？” “我笑你说这话当真太幼稚了，你的确有钱，可又能有多少钱？” “光是益州城中，就有超过十万人，整个蜀中的百姓超过百万人口，一人一年就是百万两银子，你能养他们一年吗？还是十年？还是一百年？” 秦兮月顿时被说的面红耳赤，没好气在楚嬴腿上踹了一脚，哼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我怎么样吗？”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 楚嬴一把抓住秦兮月的手掌，柔声安抚到。 “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蜀地的商人想赚钱，但是他们赚不到钱，因为百姓们口袋里没钱。” “如果我们想办法让百姓口袋里有钱了，那商人们自然也就能赚钱了。” 他顿了顿，又转过头对着蜀王说道：“如果我们能让有钱人出钱，帮助百姓们赚钱，那这些有钱人钱出完之后，不就又能从百姓们身上赚回来了么？” 楚嬴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秦兮月虽然跟着楚嬴之后，就很少在动脑子了。 但现在被楚嬴这么一点拨，却顿时眼前一亮。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南海纺织厂不就是这么回事么？我们给百姓们稳定的收入，百姓们也就有钱能花，到时候我们也就可以吧钱从别的地方挣回来了。” “可我们难道还要在益州建一个益州纺织厂么？” 倒是一旁的蜀王若有所思，打断了来那个人的对话。 “好侄孙，您刚才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你真的有这方面的点子，本王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蜀中李家的家主近些日子就在益州城，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去找他谈谈，有本王引荐的话，她不会拒绝。”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担心楚嬴会轻视此事，又郑重提醒道：“不过他们可不会因为本王，就给你太多面子，能不能获得他们支持，还得看你自己争不争气。” “那便多谢叔爷爷了。” 楚嬴自然知道这份恩情有多重要，连连道谢。 第991章 馒头白吃不要钱 等离开蜀王府之后，秦兮月一脸不满的嘀咕道：“哼，不就是李家么？我之前跟他们打过交道，一个个小气得要死，连几万两银子都要扣扣搜搜的，我们干嘛要看他们的脸色啊。” 楚嬴闻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然呢？且不说本宫总不可能吃你的软饭，如果只靠你自己的话，你能有多少钱给本宫？” 虽然秦兮月家大业大，但开销也不小，而且他很多资产都是诸如酒楼饭庄之类的地方，虽然值钱，但没有多少现银。 而且维持这些地方运转，还要拿出不少钱来。 虽然她的身价累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亿两银子，但真正一口气能拿出来的银子，顶多几百万两。 听到这话，秦兮月也有些泄气：“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这样吧，再借本宫点钱，本宫自有办法把这笔钱从蜀中那些富商们身上圈回来。” “借多少？我可提醒你啊，上次你找我借的那一百万两银子，你都还没还我呢？” “不多，一百万两足以。” 楚嬴心中计算了一下，如今益州城的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想让他们暂时能过上安稳生活，至少得十万两银子，而且这中途投入的成本，那就得三五十万两。 所以一百万两虽然有点多，但是足够保险。 更重要的是，楚嬴来到益州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振兴经济，而是为了治理明江。 “又是一百万两？” 秦兮月突然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今晚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就从一百万两中扣掉一万，以此类推。” 她挑了挑眉，反倒让楚嬴连连咳嗽了起来。 益州城的百姓们，日后你们若是过上了好日子，可千万不要忘了本宫的恩情啊，你们手里拿的银子，可都是本宫卖身卖出来的。 …… 翌日。 今天的天气是个大晴天，但益州城的街道上，一眼看去，却全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显得格外扎眼。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有人吆喝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嘞，免费的白馒头，不吃白不吃嘞。” 短短一句话，立刻引起了街道上无数人的关注。 “什么？不要钱的白馒头？” “哪儿呢？真的是白馒头吗？” “快点，我要吃十个，快给我。” 声音刚一响起，立刻被四周众人围了起来。 说话之人是蜀王府的一个下人，见到眼前场景，也被吓了一跳。 “你刚才说的白馒头，是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你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分明是蜀王府的人，别人能骗咱们，王爷还能骗咱们吗？” “可我也没看到有白馒头啊？难道是藏在衣服里？” 几个人说着，竟然真的开始扒拉这少年的衣服，吓得他连声尖叫，后退几步，警惕地盯着众人。 周围几个流浪汉顿时一阵不满：“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可是你说的有白馒头，今天要是吃不上白面馒头，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就是，就算你是王府的人，也不行骗人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少年面色张红，气急败坏的对众人说道：“谁骗你们了？真的有白馒头，而且还是大皇子殿下给你们准备的，就在益州城北郊，你们在不快点，可就没了。” “快，兄弟们快去！” “你别推我，待会儿我要是吃不上馒头，我跟你急。” 这些刚刚还饿的头昏眼花的灾民们，立马来了精神，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让少年不满的嘀咕道：“还这么有力气，我看你们就是还饿的不够狠。” …… 益州城北郊，是一片广阔平原，再往北去，则是一条巨大山脉，翻过山脉就算进了中原。 因为先秦的疆域一直从北边到这座山脉的山脚下，所以这座山也被称之为秦岭。 城门之外，百姓们蜂拥而至，就好像狼群一半冲出城门，立刻四处张望道：“馒头呢！” “没错，馒头呢？我要吃馒头。”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吆喝声。 “馒头嘞，香喷喷的大馒头嘞，白吃不要钱嘞，不吃白不吃嘞！！” 这声吆喝立刻引起了众人关注，果然见到不远处有几辆巨大的马车，立马推搡着朝那边靠拢了过去。 马车旁边坐着个青年，穿着一身干净长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英武不凡。 见到周围蜂拥而至的人群，顿时面色一沉，喝到：“站住！” 不知为何，青年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威严，竟然当真将这些贫民们全部震在原地。 其中一个百姓见状，连忙小心翼翼问道：“敢问这位小爷，你刚才说的吃馒头不要钱，是真的吗？” “放肆！” 另外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怒喝一声，指着青年到：“你们可知这位是谁？这位乃是当朝大皇子殿下，小爷也是你们能喊的？” “什么？”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李海却在这时一撸袖管，拿出一份圣旨，展开。 在场的百姓们见状，顿时都被吓傻了眼。 李海也同时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益州水患祸害无穷，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特派大皇子楚嬴前往益州，治理水患，救济灾民，钦此！！”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连忙跪倒在地，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圣旨，但也知道见到圣旨如同见到皇上。 而见到皇上，可是要磕头的。 “平身吧，本宫既然受了陛下旨意，要来益州赈灾，自然应该为百姓考虑，这些白面馒头，算是本宫赏给你们的吃食。” “但有一条，你们所有人都必须排好队，谁要是敢插队，那就是烦了欺君之罪，别说是吃馒头了，本宫请你们吃刀子。” 楚嬴面色严肃的说道，下的百姓们连忙排成一条长龙，一眼看去，人数少说也有上千人。 不过楚嬴今天一早，就在城中订了五千个馒头，这会儿应该在源源不断的送来，倒是不担心不够。 第992章 肉包子与馒头 李海伸手一拉马车的帘子，帘子敞开，百姓们这才看见，里面竟然装满了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一股浓郁的香味立刻散发出来。 “第一个，谁来？” 李海大喊一声，排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人顿时欣喜若狂，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吃到东西了，现在竟然能吃到平时都吃不到的白面馒头，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这人面色蜡黄，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看得出已经有些日子没吃饱了。 一拿到馒头，立刻开始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看的楚嬴一阵心惊肉跳。 报仇雪恨般吃肉的人他见过，但报仇雪恨一般吃白面馒头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小心点，别噎着了。” 楚嬴出声提醒道：“那边有凉水，如果渴了可以去喝两口净水。” 紧跟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人不断走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离开突然揉了揉肩膀，停了下来，紧跟着高声吆喝道：“各位，有谁愿意代替我发一下馒头？” 一时间，百姓们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只想着吃馒头了，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忙。 如果现在去给别人发馒头，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还要晚些才能吃上馒头？ 更何况能吃到也就罢了，万一吃不到，那他们岂不是亏死了？ 想到这里，百姓们自然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上前。 李海见状，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这样吧，来两个人，帮我一炷香的时间，算我谢谢你了。” 见到李海这般请求，人群中最终还是有两名女子走了过来：“这位大哥，我们俩帮你一阵子吧。” “太好了，谢谢你们。” 李海顿时面露兴奋之色，连忙对这两人道谢。 并且紧跟着从另外一辆马车里，取出来两个包子，递给了他们。 “这是韭菜鸡蛋馅儿的包子，你们快吃吧。” 闻言，在场的百姓们顿时都不干了。 他们之前可不知道，帮忙发馒头，就能吃到菜包。 而且还是韭菜鸡蛋馅儿的菜包。 “不公平！！” “殿下，不公平，我们也要吃包子！” “没错，我们也要！！” 众人纷纷叫嚷了起来，人群逐渐变得混乱。 眼看局势就要控制不住，楚嬴突然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声大喝，立马将在场百姓们都给吓得哆嗦了一下，倒是不敢再出声了。 但他们依旧心心念念的盯着那两个姑娘手中给的菜包，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手里的白馒头顿时也不香了。 见到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楚嬴这才冷哼一声道：“他们都是本宫的员工，为本工做了事，吃菜包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不然的话，为何刚才李将军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不肯上前帮忙？如果上前帮忙的事你们，你们不就也可以吃到韭菜包了吗？” 被楚嬴一顿训斥，百姓们顿时勾下头去，自惭形秽。 一个看着贼眉鼠眼的男子走了出来，问道：“殿下，我可以帮忙，我可以来吃包子吗？” “你觉得呢？” 楚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反问道。 人群顿时沉默了下来。 “本宫给你们白面馒头吃，是可怜你们，但给他们菜包吃，是因为他们为本宫做了事，待遇能一样么？” “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员工，像这位李将军，他是本宫的贴身侍卫，负责守护本宫的安危，就是本宫的高级员工。” “而高级员工，是可以吃肉包的。” 说着，李海竟然真的掏出一个肉包，掰开之后，吃的满嘴流油。 让楚嬴一阵哭笑不得，之前他只是让李海吃得香一点，但现在这吃香也香过头了，连塔都看得有些饿了。 场面死寂一片，那些被楚嬴训斥的狗血淋头的百姓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惹得楚嬴生气。 当然，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这样的道理楚嬴还是懂的，所以在训斥了一番之后，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如果你们真想吃菜包的话，也不是不行。” “本宫现在正在招收员工，如果你们愿意做本宫的员工，那你们以后也能每天吃到菜包。”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百姓们顿时眼前一亮，猛地抬起头来：“殿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殿下，我们真的可以每天都吃到菜包吗？” 百姓们兴奋的问道。 楚嬴再次点了点头。 但还是有百姓提出了疑问。 “殿下，我们倒是愿意给你做事，可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呢？” “这个简单，到时候本宫怎么给你们说，你们就怎么做，只要是能听懂人话的，就肯定会做。” 楚嬴信誓旦旦的对着百姓们说道。 “真的吗？殿下，我们愿意！！” 百姓们顿时兴奋不已。 楚嬴见到这些人已经上钩，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殿下，我们愿意，只要殿下管饭，别说是给殿下做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没问题。” “很好，那就等明日正午，你们都到这里集结，到时候愿意给本宫做事的，一人送一个包子。” …… 五千个馒头，已经全部送完，不过肉包和菜包楚嬴倒是没有准备多少，除了他和李海自己吃了之外，其他的全部都带回了蜀王府。 这个时代的猪肉可是纯天然的猪肉，肉质浓郁，肉味鲜美，比前世那些用各种调料压住味道之后做出来的肉包子，不知道好吃多少。 楚嬴两口吃掉一个包子，这才回到了蜀王府。 自从昨天到来之后，蜀王就给他们在王府里安排了住处。 虽然蜀王府十分宽敞，但平日里只有蜀王一个人，也颇有些孤独。 回到王府之后，楚嬴只等候了没多久，就见到秦兮月从门外也走了回来，他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东西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我办事还能出错吗？” 秦兮月得意的挺了挺胸脯，对楚嬴说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小布包递给了楚嬴。 第993章 两全其美 “殿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秦兮月将布包放在楚嬴跟前，楚嬴这才不紧不慢的接过布包，里面装着两样东西，分别是木炭磨细之后的粉末，以及在当地购买的盐巴。 “殿下，你买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秦兮月一脸好奇的问道。 楚嬴神秘一笑，咧嘴道：“这可是好东西，本宫能不能说蜀中各个世家，就靠他们了。” “哼！” 秦兮月不满的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诸位准备好了吗？本王已经和李家的人交代过了，今晚会专程准备一场晚宴，给你接风洗尘。” 他深深看了一眼楚嬴，这才说道：“本王可是对你抱足了希望，你可别让本王失望才是。” 楚嬴挥了挥手里的布包，对蜀王说道：“叔爷爷您放心，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蜀王并没有过问太多，只是点了点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启程吧。” 一行三人朝着门外走去，这才瞧见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正在等着众人。 马车的车夫正是楚嬴刚来蜀王府时，就见到的那个自称名叫玄鹰的男子。 “殿下，王爷！” 他冲着两人点了点头，一行人上了马车，玄鹰这才驾驶着马车开始行驶。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正坐在车里打盹儿的楚嬴睁开眼睛，发现马车正停在一个高大的院子之外，瞩目红漆的大门，青石垒成的院墙，一眼看去颇为恢弘气派。 “玄鹰统领，好久不见。” 门房似乎跟这几人都十分熟识，见到众人到来，连忙对在场众人打着招呼。 蜀王首先从马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则是楚嬴和秦兮月两人，那门房这才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道：“王爷，我家老爷早已经备好晚宴，等候多时了。” “好，那我们先进去吧。” 蜀王一边说着，一边在门房的带领下往里走去。 在来到这里之前，楚嬴就已经知道，这是整个蜀地，乃至整个江南一带最大的世家，但真正进门之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无他，因为这李家的奢华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楚嬴的想象。 庭院虽然宽敞，但并不显得空旷，因为整个庭院就是一个巨大的花坛，中间开辟出条条小径，花坛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一眼看去，分明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受。 可不要忘了，现在正是数九隆冬，天空中已经下起大雪，走在街道上，都让人情不自禁的将双手拢在袖袍中，打上几个哆嗦。 再这样的天气中，李家庭院里的花卉依旧能照常绽放，这背后的故事定然绝不简单。 一个模样富态的男子走了出来，面带笑意的迎了上来，对在场众人打着招呼。 “王爷，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两人分明已经十分熟悉，蜀王点了点头，笑道：“今日本王可是把楚家最有出息的小子给带来了，你别让本王失望才是。” 当然，他这番话不只是对男子说的，也同样是对楚嬴说的。 男子朝着楚嬴看了过来，笑问道：“这位就是当今大皇子殿下？在下名叫李源，也正是这李家的家主。” “在殿下来到蜀地之前，我就时常听王爷说起你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是个气宇轩昂的好少年。” 又转头看向秦兮月：“秦姑娘，许久不见呐？上次见面，还是在京都你我做生意的时候吧？” “那时我还在想，日后会是谁家的小子有天大的福气，能将秦姑娘娶回家，没想到最后便宜了殿下，也不失为一对金童玉女啊。” 秦兮月嫣然一笑，有些娇羞道：“李大人说笑了，小女子能追随殿下，才是天大的福气。” 这几个商场中的老狐狸交谈一阵，这才想起还有楚嬴存在。 “殿下在门外等了这么久，相比也饿了吧？我已经为王爷和殿下准备好了晚宴，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说着，便转身领着众人往里走去。 大厅里此时已经摆好宴席，但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不少的人，看模样都是一群商贾。 “小人参见王爷。” 一见到蜀王进屋，桌上的众人立刻起身，纷纷开始给蜀王行礼，等蜀王压了压手，众人这才坐下。 李源这才领着众人上桌，但让楚嬴有些惊讶的是，虽然这里是李府，但坐在主位的人却是蜀王，而且看在场其他人的模样，对此也并不感到惊讶。 这让楚嬴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这个叔爷爷和眼前这些商人之间的关系，很不简单啊。 不过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等大家都坐下之后，蜀王这才给其他人介绍到：“各位想必一直很好奇，我一早之前就对我这侄孙赞誉有加，如今我这侄孙已经到来，各位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就是。” 众人说话之间颇为随意，甚至连给楚嬴介绍这些人的意思都没有。 李源更是呵呵一笑，说道：“殿下，我们的身份，就不必多说了，等日后我们与殿下合作越多，殿下自然能记住我们的名字。” 这番话让楚嬴情不自禁挑了挑眉，看来眼前这些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高傲啊。 这几人明面上是说楚嬴不必搭理他们的身份，但言外之意，却同样是在告诉楚嬴，他们现在还瞧不上楚嬴，想让他们刮目相看的话，楚嬴就得有一番作为才行。 不过楚嬴来到蜀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支持，这点小小的考验对楚嬴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楚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带子取出，对众人说道：“各位，小子今日来到蜀中，是受到陛下之命，但也同样是为了给蜀地百姓谋福。” “但这笔钱自然需要有人来出，可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所以小子思来想去，最终倒是想出了个办法，如果小子能让各位在赚钱的同时，也能让南海城的百姓们都赚到钱，岂不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第994章 制取精盐 众人闻言，倒是都有些惊讶的朝着楚嬴看来。 但人群中，却有个身材微微发福的男子噗嗤笑出声来：“殿下这个说法，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吧？” “试问谁又不想一边挣钱，一边能惠之于民？” 另外一个身材瘦削的商人紧随其后道：“别说是挣钱了，若是能造福百姓的同时，能不亏欠，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你知道蜀地有多少百姓？想帮他们填饱肚子，又需要多少粮食和银子？” “休说我们小气，若是我们不小气，只怕再过个三五年，我们连棺材本都得花干净。” 他们这番话也不无道理，能做到他们这个位置，谁又不懂讨好百姓的好处呢？ 但古往今来，升米恩、斗米仇的例子屡见不鲜，花钱少了不见成效，花钱多了他们又会伤筋动骨，久而久之，谁也不愿去做这个冤大头了。 更何况这些百姓数量有多少，就算管他们每人一个月的吃喝，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就算他们是蜀地首屈一指的富商，也承担不起。 不过跟其他商人不同的是，李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楚嬴，问道：“殿下莫非另有高见？” 既然是能让蜀王都万分推崇的人，肯定不会目光如此短浅。 被李源这么一提点，众人自然也心中一动，朝着楚嬴看去，等待下文。 楚嬴不紧不慢站起身来，笑着对在场众人说道：“所为经商，不过是剥削普通人的剩余价值，所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如今的生产力太过低下。” “剩余价值？” “生产力？” 一连串的新鲜词汇，让这些商人们面面相觑。 楚嬴继续解释道：“一个农户忙活一年时间，种出来的粮食，堪堪足够一家人吃喝，再去掉佃租，就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了，那如果一亩地的粮食能翻上几倍，或者这些农户在种地之余，还能做点别的事情呢？” “哈哈哈哈，殿下说的没错，但这不是没用的废话吗？” 李源率先笑了出来：“古往今来，有这个想法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呢？” 他们又何尝不懂楚嬴的意思？ 甚至同样的想法，这些商人也有过不少，但想做到谈何容易？ “李员外说的没错，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生产效率，以及可以做的事情太少。” “如果百姓们每天都有事可做，每天赚的钱在去掉衣食住行之后还有剩余，那还用担心这些问题吗？” 楚嬴一针见血的说道。 众人这一次，倒是不说话了，毕竟楚嬴所说的，就如同李源之前所讲，就是一堆没用的废话。 但蜀王倒是满含深意看了一眼楚嬴，既然楚嬴能这么说，定然是有所准备，说不定他就有别的办法呢。 就在这时，楚嬴将一个小布包给取了出来，摆在众人面前，说道：“这就是本宫的致富秘诀，光是这一个小布包中蕴含的秘密，足以养活整个益州城的百姓。” 众人都面带诡异之色的朝着楚嬴看去，仿佛在说，你就吹牛吧你。 但楚嬴却早有准备，再次问道：“李员外，能否请后厨的人搬个煤炉出来，再准备一锅水？” 很快，楚嬴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放在了门外的庭院中。 那些商人们见到楚嬴竟然打算来真的，顿时饭都不吃了，纷纷凑了过来。 楚嬴这才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两个分开装的小布包，再将两个布包打开，其中一包是木炭磨细之后的粉末，另外一包则是秦兮月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岩盐。 和顺城的盐一样，这些盐都散发出淡黄色的色泽，分明蕴含着许多杂质，吃进嘴里也会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不过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却让众人更加懵逼：“殿下，这两样东西能有何用？” 不管是碳粉还是盐巴，都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只靠这两样东西就能养活整个益州城，就算是吹牛也要有个底线吧？ 就在众人都对楚嬴心存质疑的时候，楚嬴已经将那一大包盐全都倒进锅里，锅里的水已经温热，轻轻搅动几下，盐粒很快就融化开来，消失不见。 “李员外，可否帮本宫一个忙？” “殿下请讲。” 李源直到现在都还处在懵逼之中，楚嬴将那个装着碳粉的布包递给李源，笑道：“麻烦李员外和这位员外一起，将这块布片撑开就好。” 楚嬴又在人群中随便制定了一个人，这才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铜勺，舀起一勺盐水，从布包上浇了下去，盐水从碳粉中流过，流进了另外一口锅中。 就这样颠来倒去两三次之后，楚嬴才停了下来。 即便说天寒地冻的时节，但站在火炉旁边，一勺一勺的舀着热水，几人很快就汗流浃背。 见到楚嬴停下，李源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没看懂楚嬴是什么意思。 “李员外，如果本宫说，刚才融进锅里的盐水，现在已经成了精盐，你还觉得本宫说的是假话吗？” “嘶！” “不可能！” “如果精盐这么容易就能制取，那凭什么能卖那么高的价钱？” 谁也不相信，刚才那一堆质量低劣的岩盐，就这么倒腾几下之后，就能变成质量上乘，价格昂贵的精盐。 不过楚嬴所说究竟是真是假，可不是因为他们的质疑就发生改变。 “请各位拭目以待。”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将一锅盐水缓缓搅动，随着水分逐渐蒸发，锅底也开始有盐粒结晶出现。 随着水分蒸发的越来越多，众人震惊的发现，锅底的盐粒果然如同楚嬴所说，变成了洁白的精盐。 “这……这……” 这一次，所有人都震惊了。 “嘶，这怎么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以他们的身份，自然知道精盐和岩盐之间的价格差距，但这个时代还没有精盐的制取技术，人们能吃到的精盐，都是盐矿里极少的部分。 锅里的水终于烧干，看着一锅白花花的盐巴，这些商人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李源才终于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嬴：“殿下，你将这秘密直接告诉我们，难道不怕被我们盗用吗？” 第995章 合作共赢 李源这番话倒更像是再提醒楚嬴，毕竟从古至今类似的事情从不在少数，无论是谁有了生财之道，不都是藏着掖着，像楚嬴这样将秘密告诉他人，未免也太没心机了。 李源的好心忠告楚嬴自然听得进去，不过他倒是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这只是本宫知道的技术之一，更何况这只是精盐提炼技术的一部分，想要将岩盐变成精盐，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他这番话倒不是吹嘘，作为一名材料应用学的研究生，或许对高端材料的应用，以楚嬴的水平还接触不到，但对于各种常用材料的研究，以及前世个各种已经成熟的工业生产体系，楚嬴早已经将它们背的滚瓜烂熟，随时可以拿出来使用。 而这些在当时稀松平常，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落后的生产技术，在这个时代却足以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楚嬴继续问道：“本宫负责出技术，你们出钱，这些精盐卖出去之后的利润我们再各自分配，如何？”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在众人面前摊开。 这是一张益州城的地图，而且这种地图的标注并不精细，只是为了帮远行的人识别方向，所以在很多地方都能买到。 不过地图虽然不算精细，但大体上的地形倒是没有问题。 楚嬴指着益州北边，秦岭半山腰上的某个点，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本宫手指的这块地方是一处盐矿，也是整个益州附近最大的一处盐矿，本宫打算在这块盐矿附近建造一个精盐生产基地，但你们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楚嬴顿了顿，见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这盐矿赚来的利润中，本宫要求有一半用来治理明江河水、” “不过本宫承诺你们，等明江疏通之后，本宫会在明江河畔修建港口，这些港口将会有三成的利润进入你们的口袋。” 之所以楚嬴只说三成利润，而不是将三成的港口交给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港口建成之后，可以全部自己管理。 他可以把钱分给别人，可若是把港口交出去，一旦名声被毁，那连带着整条明江都会被人弃用。 楚嬴可是记得清楚得很，前世都江堰修成之后，不光是平息了困惑巴蜀平原数千年的潮汛，同样让岷江成了整个中原最重要的水运经济命脉之一。 但和当时不同的是，如今楚国最主要的航运还是在江南一带，北方更多使用的都是陆运。 一件东西刚出现的时候，能影响到他的不仅是这东西本身的质量，还有别人对他的看法。 但楚嬴的话，还是深深震撼了在场众人。 他们都有些诡异的朝着楚嬴看去，李源更是惊呼出声问道：“殿下刚才说想要治理明江？” 明江往北接通冀州、晋州，还能通过河流通往京城，谁又看不出这条河有多大的潜力呢？ 可明江春汛秋旱，要么水流太大，要么水流太小，并不适合让船只航行。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打过这个主意，但直到今日依旧没人成功。 所以当他们听到楚嬴打算治理明江的时候，会如此震惊也在情理之中。 “诸位莫非是对本宫有意见？” 楚嬴歪了歪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说来也怪，这些平日里在蜀地一带威名赫赫，甚至极少有人敢忤逆他们意思的商人们，被楚嬴这么一瞪，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一时间反而模样看上去极为滑稽。 见到众人没有回答，楚嬴这才继续质问道：“本宫邀请你们来做此事，可没有找你们要一分钱，你们若是不肯将五成的钱拿出来治理明江，那本宫让你们将赚来的六成银子分给本宫，诸位想必也没意见吧？” 这番话让一众商人们皆是一愣，但也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他的态度比众人预想的还要坚定，楚嬴让他们主动将钱拿出来，也算是给足了面子，而且在百姓心中，还能留下一个好形象。 可如果他们不肯答应，那楚嬴就会强迫他们出这笔钱，而且拿出这笔钱的人可就从他们变成了楚嬴自己，那可就属于给脸不要脸了。 当然，这些人无不是蜀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被楚嬴这么逼迫，自然有些拉不下脸。 楚嬴深谙打了一棒再给颗枣的道理，转而笑了起来：“各位放心，本宫受到陛下之命，要在三个月之内治理好明江水患，所以本宫要的，只有这三个月内益州盐矿的五成收入，等本宫离开之后，无论你们赚了多少，本功能更也分文不取。” 这番话让众人顿时微微一惊，他们本以为楚嬴只是动动嘴，就想拿走其中五成利润，却没想到楚嬴所说的是最初三个月的五成利润。 那岂不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更何况这些精盐刚面世的时候，行情不一定会太好，但随着日久天长，当大家都知道有精盐问世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那才是真正赚钱的时候。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对楚嬴的怨气反而顷刻间烟消云散，一个赚钱只是为了帮助百姓治理水患的皇子，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呢？ 这也让众人感到一阵惭愧，他们的所作所为恐怕才是真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稍加思索之后，李源便一拍手道：“好，殿下要多少钱，我投了。” 楚嬴咧嘴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他本以为李源会从十万开始起价，却没想到李源大手一挥，极为豪横的说道：“殿下放心，最多三日，一百万两银子，我会如数奉上。” 其他商人见状，也都有些急了，纷纷上前道：“殿下，这一百万两银子里，还有我一份啊。” 从始至终，蜀王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但能让这群铢锱必较的商人主动掏腰包，便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从楚嬴身上，蜀王又仿佛看到了当年楚国那开国皇帝的模样。 第996章 钓鱼打窝 一百万两银子，就算对这些蜀地的富商们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但楚嬴刚才的讲述，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让他们愿意心甘情愿的相信楚嬴。 李源更是拍着胸脯承诺，做多三日的时间，就会将这一百万两银子交到楚嬴手中，并且提前预付了十万两银子作为定金。 毕竟精盐的买卖可不想其他行当，虽然楚国对盐铁的管理十分严格，但蜀地是蜀王的地盘，所以对于盐铁的出手，管理的并不多。 蜀地商人想要贩盐，只需向蜀王提交申请即可。 除此之外，虽然朝廷实行的是盐铁专营，但盐矿的开采并不加以管制，楚国几乎所有的盐矿背后，都能看到有商人插手的影子。 也就是说，商人可以开采盐矿，而这些盐矿加工之后会出售给朝廷，再由户部下的盐盐铁司负责出售。 离开李府，坐在回到蜀王府的马车上，秦兮月依旧面露疑惑之色：“殿下，这精盐的生意我们自己来做就行，为何一定要交给李家？” 在他看来，楚嬴这分明是白白割让了一大块肥肉给别人。 就算他想拉拢蜀地的商人，也大可以跟他们合作，割让一部分利润。 对此，楚嬴只是淡淡一笑：“你钓过鱼吗？” 秦兮月虽然不知道楚嬴要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过去为了修身养性，她倒是没少钓鱼。 但钓鱼和贩盐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在钓鱼之前，要先往水里撒一些鱼饵，这叫打窝。” “只有这样，鱼群才会凑过来。” 楚嬴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而本宫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大户们心甘情愿的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用来赈济百姓，如果不先让他们尝点甜头，他们怎么会相信本宫？” 虽然蜀王现在就在车厢里，但楚嬴没有丝毫避讳。 毕竟有些事情就算不说，以蜀王的眼力也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本宫一向喜欢说合作共赢，最终的目的自然是共赢才行。” 蜀地的这些狗大户舍得出钱帮楚嬴治理明江，百姓们可以解决饿肚子的问题，这些商人们有钱可赚，这个良性循环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就在这时，蜀王终于开口了：“本王看你小子的目的，恐怕不只是安定益州百姓吧？” 他这番话说出来，就让楚嬴心头咯噔一声。 一地的民心所向，楚嬴自然需要，但他追求的，是更大的东西，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方面是在做实验，另一方面则是在给自己积攒力量。 但楚嬴并不会讲这些话给说出来。 就算张慎行曾经说过，蜀王对当今楚皇并不满意。 但今日的这一顿宴席足以证明，蜀王在蜀地这些商人面前，绝不是个予取予求的狗大户，能够在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手中获得主导权，说明自己这个便宜叔爷爷绝不是一般人。 他淡淡一笑，对着蜀王说道：“叔爷爷此话怎讲？” “本宫所求，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盛世开太平。” “如今益州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宫见之则痛心疾首，但除开益州之外，天下还有多少百姓等着本宫去救？” 楚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却让蜀王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但你以为本王就不知道么？” “当年容家之乱，整个容家都被陛下满门抄斩，就连当时还在深宫中的容妃都遭到牵连，被打入冷宫。” “一晃十几年过去，当年容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也已经长大成人，你要说对当今皇室没有恨意，本王可不相信。” 他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如同两盏明灯一般，似乎已经看穿了楚嬴心中的想法。 对此，楚嬴也吃了一惊，深深看了一眼蜀王，不受控制的问道：“叔爷爷，你知道当年容家之乱是怎么回事么？” 容妃被打入冷宫之前，乃是当朝宠妃，就连皇后都难以压住他的风头，但短短一夜之间，就从宠妃变成弃妃，若不是还有楚嬴这个大皇子在，恐怕容妃在冷宫中孤独终老，楚皇都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 楚嬴自从离开皇宫之后，也暗中动用自己的力量调查过当年容家之乱是怎么回事。 但得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容家曾经是在楚国屹立三朝，几乎每个皇帝都曾得到过容家辅佐，这样的家族又怎么会突然造反。 但更让楚嬴不解的是，如果容家当真有那么大的力量，为何被楚皇拔除之后，甚至没有留下半点消息。 但这些事情，似乎早已经被掩盖起来，甚至当朝许多官员，都是在容家被连根拔起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如今听到蜀王提及此事，楚嬴自然忍不住想要追问下去。 蜀王却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对楚嬴说道：“小家伙，你的实力还不足以知道这些事情，等本王觉得你有资格了解真相的视乎，自然会告诉你。” “但或许等到那个时候，你自己就已经查明了真相。” 他深吸口气，随后对楚嬴说道：“不过你放心，当年容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本王自然不会害你，你所做的一切事情，本王都会加以支持。” 这番话已经把意思说得十分明确。 他不仅和楚皇站在对立面，而且还正好是楚嬴这个派系的人。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蜀王凭什么在楚嬴刚入蜀之后，就如此大力的支持楚嬴。 就在楚嬴沉思的时候，蜀王再次开口道：“但本王希望你能知道，容家先祖从容家建立之后，就留下了一条祖训，与民同生，与民同死。” “如果有一天你违背了祖训，本王不介意将你彻底废掉，然后养活你一辈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哪里还像是个种地老头，反倒更像是个地痞流氓。 让楚嬴有些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 “既然叔爷爷都这么说了，小子自然明白其中利害，不会让叔爷爷失望。” 第997章 修建基地 这一夜，楚嬴彻夜未眠。 蜀王的保证让楚嬴陷入了沉思，但至少明白了一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未来的根基不会是封地顺城，也不会是得尽民心的南海十城，而是这自古以来就被称为天府之国的蜀地。 不过容家的祖训，虽然让楚嬴有些意外自己这个便宜先祖竟然能有这么大格局的同时，但也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应该是不会被蜀王反对了。 至于楚嬴接下来要做什么，蜀王并没有多问。 就这样，楚嬴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睡着。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时分，秦兮月正在房间里等着他。 “殿下，城中的百姓们，可都还在等你呢。” 楚嬴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才对这些百姓们保证过，会让百姓们吃好喝好，过上好日子。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连忙问道：“百姓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兮月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百姓们现在就在昨天那个地方等你，李将军已经提前过去，安抚百姓们的情绪了。” 这件事情楚嬴并不意外，昨天离开之前，他就给李海交代过，让他今天继续给百姓们分发馒头。 但百姓们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吃馒头那么简单了。 而是能吃上菜包甚至肉包。 毕竟楚赢昨天可是保证过了，只要百姓们给他做事，以后每天都能有好吃好喝。 自从明江开始涨水之后，百姓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填不饱肚子了，如今总算有机会吃上饭，而且还是长期稳定的饭碗，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等楚嬴来到昨日城外那片空地的时候，那些百姓们竟然当真还在等着他到来。 见到楚嬴现身，百姓们连忙围了上来：“殿下！！” “殿下，你总算来了！” “殿下，昨日你可是答应了我们，要让我们每个人都吃上菜包的。” 面对百姓们期待的目光，楚嬴心中却是一阵叹息。 每顿都能吃饱饭，这个要求并不困难，可对他们来说，却如同做梦一般。 “殿下……” “殿下……” 一声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他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百姓们身上，笑道：“诸位放心，本宫答应的事情，肯定不会食言。” “但在发放今天的白面馒头之前，本宫还想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想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然后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还是给本宫做事，本宫不仅给你们吃馒头，还可以给你们发工钱，提供住的地方，甚至可以让你们的孩子去本宫创办的学校上学？” 这个问题让所有百姓都是一愣，但旋即双眼放光，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嬴问道：“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每天都能吃上饭，还能领钱，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日子。 至于上学，更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谁不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有人去读书，不仅意味着家里要少一个人干活，而且这个年代的教书先生无一不是心高气傲，不仅上学要花费高昂的学费，甚至身份不够的情况下，这些先生根本就不会收人。 如今楚嬴却说能让他们的后代去上学，这分明是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要读书，就有机会参加乡试，考取功名之后就能做官，就算参加乡试需要花费不少钱财，但殿下可是说了，只要给他做事就能赚钱。 大不了一家人咬咬牙，多攒点钱，就能让子孙后辈去考试了。 想到这里，百姓们的目光也变得愈发狂热，那样子恨不得要把楚嬴给直接吃掉。 让楚嬴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连忙解释道：“当然，本宫并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的孩子都有机会考官，而且本宫学校里教的也不是那些当官所学的四书五经，而是更有用的东西。” 这话让百姓们的热情消散了一些，但无论如何，能去学校里读书认字，以后就算不能当官，但也能受人尊敬。 他们做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代跟自己一样。 这让百姓们顿时更加迫不及待：“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干活？” “各位放心，今日本宫前来，就是给各位安排工作，从明天开始，大家就要开始工作了，如果各位有什么事情，或者身体不适，可以找当地的负责人来请假，但本宫绝不希望任何人在工作的时候偷奸耍滑。” “殿下放心，我们一定按照殿下的要求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殿下的希望。” 见到众人都如此热情高涨，楚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那请各位排好队，等会儿本宫会发放今天的白面馒头，等大家都吃饱之后，本宫自然会安排人手，带着各位开始工作。” 益州城北郊虽然有一座盐矿，但开采的人并不多，因为此地的岩盐质量太差，就算是在这个大家都吃习惯了岩盐的时代，也难以入口。 但楚嬴已经打探过了，这里的岩盐中氯化钠的含量并不低，只是其中杂质太多，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提纯手段极其落后，所以才没多少人对盐矿动心思。 甚至楚嬴昨夜跟李源商议，将盐矿的价格算进日后他赚取的利润时，李源直接大手一挥，将盐矿送给了楚嬴。 但对旁人来说无法利用的岩盐，对楚嬴来说，却无异于一座金矿。 李家和其他商人最终的商议结果，楚嬴并不清楚，但能肯定的是，他们随后就会派人来接手此事。 毕竟楚嬴就算是神仙，也管不过来偌大一个盐矿。 但楚嬴已经给李家以及各大世家敲响警钟，他们可以将家里年轻一辈的子弟派来镀金，但楚嬴绝不希望见到任何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傲气凌然的模样来对待百姓。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队马车缓缓驶来，领头的是个模样俊朗的青年，下车之后便来到楚嬴身前，恭敬行礼。 第998章 李家公子 眼前这名少年是李源的儿子，名叫李尚文。 从名字就能听的出来，老李对他的期许很大，所以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带着他遍访名师。 但不知为何，昨夜楚嬴提出要建设精盐生产基地的时候，蜀王突然让他将李尚文也给送到这里来。 虽然李源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一如照做。 李尚文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万般抵触。 可这毕竟是蜀王亲口所说，李源就算再疼儿子，也只能拉下脸来，逼着他来找楚嬴。 虽然李尚文在被迫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李源的条件，但在楚嬴面前，还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殿下，在下李尚文，受家父之命前来。” 他对楚嬴拱了拱手，就站在原地，一脸傲然。 甚至目光从那群百姓身上扫过的时候，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这样的事情，楚嬴前世见过太多。 前世担任特种兵的那段日子，他曾经伪装成各种身份，去过无数地方，也见过数不清的二世祖。 自然知道他心中怎么想的。 但前世楚嬴并没有顶撞那些二世祖的意思，因为能够被他盯上的人，大都是他们背后的家族有麻烦了。 但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打算放过眼前这名少年。 “李尚文是吧？” 他撇了撇嘴，说道：“本宫要让他们去益州北郊的盐矿，我想具体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是哪里吧？” 他只是简单的把命令下打给了李尚文，至于他要如何完成，楚嬴并没有说。 但李尚文也不以为然，毕竟在他看来，只是带着一群贱民走路，又能有什么难度？ 说到这里，他便转身来到那群难民前方，趾高气昂的吆喝道：“所有人，跟我一起走！” 说完，又转身上了马车，让马车车夫往前行驶。 可接下来让他傻眼的一幕发生了。 那群难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这让他眉头微蹙，冷喝道：“殿下让我带你们去北郊，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呢？” 说完还不忘一阵臭骂道：“真是一群贱民，连走路都走不明白，难怪会饿肚子。” 从小到大，他心中就一直自视甚高，再加上那些名师无不是夸他天资聪颖，有大家风范，所以在他心中，自己肯定是人中龙凤。 就是这样的人才，竟然被楚嬴安排去给一群难民带路，他心中本就不满。 现在更是直接使唤不动这群人，更让他感到一阵恼火。 可他却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发火，这群难民反而先开始上火了。 “我呸，不就是仗着家里有两个臭钱吗？谁稀罕你那点臭钱？” “你才贱民，你全家都是贱民。” 一时间，原本还兴冲冲的百姓们，竟然纷纷散场，甚至有不少人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走就走，我还不稀罕呢。” 李尚文顿时更急眼了。 这群难民要不是有父亲掏的钱，他们连饭都吃不起，这会儿反倒给自己甩脸色。 眼看他要把事情闹大，楚嬴这才出手拦住了他，笑问道：“李公子，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我……” 李尚文被楚嬴一句话刺激，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从小到大养成的傲气，让他更受不了这个委屈，冷哼道：“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话，我能怎么办？” 楚嬴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是么？” “那为何本宫的话，他们就会听？” 与此同时，楚嬴从益州府借来的府兵已经这些百姓拦住。 “是么？那小人倒向请教殿下，要如何让这些贱民们听你的话。” 李尚文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那你就看好了。” 楚嬴淡淡一笑，又补充道：“还有，本宫很不喜欢贱民这个词汇，下次别说了。” 他转过身，来到百姓们跟前，问道：“诸位，难道你们不想顿顿吃饱饭了吗？” 虽然这些百姓们对李尚文极为不满，可对楚嬴还是有点好感的，所以在见到楚嬴出面之后，他们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 但还是怨气冲天的说道：“殿下，我们虽然愿意为殿下做事，换一口饭吃，可殿下这般侮辱我们，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就算他们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但那也是因为如今恰逢灾年。 不然他们好歹在益州城边上还有块地，再怎么样也能填饱肚子，怎么会受这种委屈？ “殿下，这才刚开始，那人就对我们这般羞辱，以后的日子我们还怎么过啊？” 众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楚嬴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不要着急，既然他带路不行，那就由本宫来给各位带路吧。” 他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停留在这些百姓们最前方的那群人身上。 这些人既然能走在人群的最前方，说明他们都是胆大心细之辈，而且有胆量来自己面前提出不满，并且指出问题所在，更能说明他们的能力不错。 “你们先出来一下，本宫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情。” 被楚嬴选中的这些百姓们面面相觑，他们并不知道楚嬴要做什么，但又不敢违抗楚嬴的命令，只能小心翼翼走了出来。 原本他们以为，楚嬴多半是要斥责他们的时候，却发现楚嬴只是让他们排成一列，各自将手臂抬起，互相隔开。 紧跟着，又对余下百姓们吆喝道：“各位，以这二十人为首，你们各自选择一条队伍，排进队伍中，等排好队之后，本宫自然会带你们出发。” 排队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从昨天到今天，他们领馒头的时候就已经排过队，这一次说不上轻车熟路吧，但也不至于混乱不堪。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上千名难民竟然各自站好队伍，排成一条条长龙，整齐划一的朝着楚嬴看去，等着楚嬴的安排。 不远处，李尚文已经惊呆了。 刚才那群任凭他怎么吆喝都不肯动的人，现在竟然在楚嬴的指挥下如臂指使，甚至连个插队的人都没有。 第999章 少年意气 李尚文面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自视甚高，却没想到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心中顿时生出一阵挫败之感。 “本宫没记错的话，在你们到来之前，我已经和李源说过，让你们都收起那一副少爷架子，看来你们似乎都把这句话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楚嬴声音低沉，责问着李尚文。 真要说起来，像李尚文这样的世家贵公子，其实本性并不算坏，但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命清高。 被楚嬴这么一顿斥责，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冷哼道：“殿下，我爹让我来辅佐你，可不是来给人带路的。” 楚嬴乐了，双臂环抱胸前，反问道：“这么说，你是在怪罪本宫大材小用了是么？” “不敢。” 李尚文咬着牙，从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来。 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眼里写满了不服。 楚嬴可是当着这几千难民的面训斥他的，两人原本就年纪相仿，但楚嬴的语气却如同一个长辈一般。 再加上那些难民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笑话一般。 可楚嬴却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的意思：“不敢？那就是本宫在仗势欺人咯？” “你……” 李尚文为之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在李家从小就很受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只能一咬牙，冷喝道：“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若是觉得在下不适合做这件事情，那在下走就是。” 说完他竟然真的一转身，回到来时的马车上，对马车夫喝到：“打道回府！” 那马车夫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楚嬴，见到楚嬴没出声，犹豫再三，只能驾着马车离去。 场面一时间有些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一名老汉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殿下，这娃娃年纪还小，这么对他是不是……” “你想说本宫太过分了是么？” 楚嬴侧过头反问道，吓得老汉连连摆手。 楚嬴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这世界上，从来只有有能耐，做了事的人能受人尊敬，而不是你家里有多少钱，身份地位如何。” “当今陛下受人尊敬，是因为陛下日理万机，掌管全国。” “一地官员受人尊敬，是因为他身为百姓父母官，要为百姓排忧解难。” “本宫又何必给一个毫无作为，只会摆大少爷架子的人面子？” 楚嬴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目光从百姓们身上扫过：“更何况，这世上的人又有谁比谁更低人一等吗？” 楚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说在了这些百姓们的心坎上。 长久以来，他们这些百姓就备受嫌弃，甚至许多官员将他们视为累赘，只有在该交赋税的时候才会想起他们。 现在却被楚嬴如此放在心上，他们如何能不感动？ 不少百姓们的眼眶都在悄然间开始泛红。 “殿下放心，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毕生难忘。” “我等愿追随殿下左右，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殿下放心，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这些百姓们大都没什么文化，能说出的词汇也就这么多，但从刚才短短的几句话中，他们就已经被楚嬴感动。 一时间，百姓们无一不是感慨不已。 但另外一边，被楚嬴训斥一顿之后的李尚文，这会儿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李家别院里，李源回想着昨日和楚嬴商量好的生意，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李家在南境一带屹立数百年不倒，实力强劲，难以动摇。 但这也代表着他们的势力范围再难进一步扩大，毕竟在这么一尊庞然大物面前，谁都担心自己有被吞掉的风险。 甚至近些年来，李家还有逐渐式微的趋势。 让身为李家家主的李源一直忧心忡忡，却始终找不到破局之法，直到见到楚嬴。 在楚嬴离开之后，李源立刻调查了他在顺城和南海十城所作的事情。 在这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这个曾经被关在深宫中的大皇子，究竟有何等恐怖的能力。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能将顺城一带的土著扳倒，又在南海十城平定叛乱，每一项成就都远非常人能及。 或许李家中兴，真得靠着这个被当今陛下嫌弃的大皇子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李源随即看见李尚文从门外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气呼呼的在李源身旁坐下。 让李源微微皱了皱眉。 “尚文，爹不是让你去和殿下一起么？” “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尚文这会儿心里的气还没消散，顿时冷哼一声，不屑道：“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那大皇子眼高于顶，跟着他做事就是受罪。” “哦？” 这话倒是让李源心中一动，在他的印象里，楚嬴应该并非这样的人才对。 倒不是说李源的人品有多好，而是一个能将各方关系都给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不应该是会做这么无聊事情的主。 心想至此，李源自然也忍不住继续追问下去：“大皇子找你的麻烦？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哼，还能为什么。” 李源随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不过在他的描述中，楚嬴对他是百般羞辱，千种不屑。 他忍无可忍之下，才最终愤然离开。 但李源何等精明，哪怕李尚文已经把他做的事情一笔带过，李源还是一下就听出了其中端倪。 眸子一冷，目光落在李尚文身上，沉声问道：“是么？那为何你连一点区区小事都做不好？” “我……” 李尚文没想到自己还是没能瞒过李源，但还是不满的说道：“父亲，我为什么一定要去那大皇子身边受气？谁爱去谁去，反正以后我不会去了。” “就算他出身皇室又如何？我们李家成立千年，见过皇朝兴衰不计其数，却从不见李家依附谁。” “更何况如今皇帝昏庸无能，保不齐哪天又变天了，说不定到时我们李家自己就能做皇帝呢。” 他语气极为不满，可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李源就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 第1000章 应对之法 “你这混账，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李源被吓得脊背发凉，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番话如果让外人听见，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的话，就足以让整个李家灭门了。 虽然如今李家并没有得罪朝廷，而且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根基，李家当然不是只凭几句话就能扳倒的。 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李源如何会不懂防患于未然的道理。 就算现在李家没有麻烦，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 万一哪天皇帝老儿想收拾李家，拿这件事情说事，他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最让他感到痛心的是，自己一向看好的儿子，竟然连这点嗅觉和洞察力都没有，着实让他失望至极。 李尚文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源。 “爹，你打我？” 从小到大，李源何时不是将他视为掌上明珠，心中珍宝，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现在竟然出手就打，再加上原本就在楚嬴那里受了委屈，一向骄傲的他，又如何忍受得了？ “爹，你为了一群贱民，竟然出手打我？” 他双目赤红，浑身发抖，那模样好像要不是两人还有一层父子关系，他已经要和李源拼命了一般。 这神态气得李源更是一阵无语，他倒是不在乎李尚文如何对待自己，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尚文的目光如此短浅。 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让他读得圣贤书籍，就好像全都打水漂了一般，李源气得又是一脚踹在李尚文肚子上，破口大骂道：“你这逆子，我打你了又如何？” “李家能屹立至今，除了靠王爷支持以外，难道不是靠着你口中的这些所谓贱民？我告诉你，李家如今每年收入，有超过六成都是佃户上交的佃租，要不是你口中的那些贱民，李家明日就会轰然倒塌，你信不信？” 李源说着将一封信摔在李尚文的脸上，冷哼道：“这就是你瞧不起的殿下在北边顺城所作的事情，能够在短短半年时间将原本混乱的顺城和南海十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你当真以为这大殿下是吃干饭的？” 这也是他如今最担忧的事情。 楚嬴的能力实在太强，所以这已经不是李家可以望风而动的局面。 如果现在不支持楚嬴，等楚嬴在蜀地站稳脚跟之后，整个蜀地恐怕就没有李家的容身之处了。 虽然这也是李源在调查了楚嬴的履历之后才意识到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李尚文坏了李家的好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还是这个模样，你让我如何能放心将李家交到你的手中。” “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之后，你自己滚去找殿下赔礼道歉，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以后李家你也不用回来了。” 显然，这一次老李是动了真格。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李源甩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 李府老管家吴延在一旁看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少爷，老爷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也是为了少爷好。” “李家的人可以对少爷好，可出了李家之外，又有谁能和老爷一样一门心思的顾着少爷呢？” 他是亲眼看着李尚文长大的，自然知道李尚文本质并不坏，就是因为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了一些。 但这对年轻人来说，恰巧就是最致命的缺点。 “吴叔……” 李尚文刚才被李源一阵训斥，现在又被人安慰，顿时一阵委屈涌上心头。 可吴延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少爷，小的还是觉得老爷说的没错，那大殿下或许对少爷说的话难听了点，但也是为了少爷好啊。” “吴叔，为什么你也向着他说话？” 李尚文崩溃了，他原本以为一向疼爱自己的吴叔应该帮自己说话才对。 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责怪自己。 他更是一扭头，转身离去。 “少爷……” 吴延见状连忙追了上去，生怕李尚文一时负气之下，做出什么傻事。 不过他刚走出来两步，就听见李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他去吧，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扛不住，以后拿什么来接手李家？” “可是，老爷……” 吴延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到李源神色严肃，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 …… 离开李家之后，李尚文越想越气，一路顺着李府门外的益州城大道往外走去。 这些世家公子大都如此，平日里看起来人模狗样，可一旦受到点挫折，就会灰心丧气，心理素质极其脆弱。 “哟，这不是李少吗？我听我爹说，你不是已经和殿下一起去了吗？” “别提了，那殿下做事混不讲理，我爹偏偏还惯着他，也不知是那殿下给我爹喂了什么迷魂药。” 李尚文越说越郁闷。 来人说蜀地另外一个世家，张家的公子，名叫张帆云。 听到李尚文这么说，连忙问道：“啊？还有这等事情？我爹昨天还在说，等你在殿下那边站稳脚跟后，我去投靠你呢。” “我跟你说，那殿下根本就是个无赖。” 李尚文越想越气，将事情的经过大致给张帆云讲了一遍。 听到这里，张帆云也眉头微蹙。 “还有这种事情？那照你这意思，难道我们去找那殿下之后，我们还得去伺候那些贱民？” 同样打算去找楚嬴的，可不止张帆云和李尚文两人。 当日在场的蜀地世家，加起来可有十好几家，虽然并不是所有人的根基都在蜀地，但听说了楚嬴的精盐生意之后，也都来了兴趣。 而这些家族因为平日里关系不错，所以他们家里的那些少爷私底下自然也是玩伴。 “李哥，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将这件事情应付过去。” 张帆云眼珠子一转，有了计划。 “这样，李哥先在洪玉楼里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把兄弟们全都喊来，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个对策，看看怎么对付这殿下。” 听到张帆云这么说，李尚文也觉得不无道理，这才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来，你快去快回。” 第1001章 建设开始 因为李家在蜀地势力最大，所以这群公子哥也是以李尚文为首。 现在听说李尚文受了委屈，他们自然坐不住了，短短一炷香之后，张帆云就已经把他们平日里的一群好友全都拉了过来。 洪玉楼顶楼的包厢里。 包厢门被推开来，十几个打扮的风流倜傥，文质彬彬的公子哥们走了进来。 “李哥，人我已经喊来了，你就说我们怎么办吧？” 这些人的父辈都已经在楚嬴那利投资了不少本钱，至于派自家儿子过去，也更像是派个人过去监督。 如今却听说楚嬴不光要让他们做事，而且做的不好还动辄责骂，这让他们谁受得了？ 众人一进门，立刻围成一圈坐了下来，凑到李尚文的跟前，沉声问道：“李公子，你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应对殿下？” 这群在家里享受惯了的公子哥，让他们去楚嬴那里受罪，他们内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 但偏偏又反抗不得，这会儿正心里发愁。 不过在刚才张帆云去喊人的这一会儿功夫，李尚文已经想好了对策。 “各位，既然我们不去不行，那为何不干脆将计就计？” 李尚文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往他身边靠拢过去。 “既然今日我们不去不行，那倒不如干脆就去了，到时那殿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要拒绝，若他追究我们为何做不好事，我们就一问三不知。” “我就不信，我们去了之后处处捣乱，那殿下还能让我们一直留下去。” 众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纷纷称赞道：“妙啊！” 李尚文说的没错，反正他们也反抗不了，不如干脆摆烂，反正楚嬴也不可能在这些问题上治罪他们。 等时间一长，楚嬴没耐心之后，自然也不会用他们了。 …… 益州北郊，凤鸣山山脚下。 传闻在上古时代，这里曾有一只凤凰居住，时常还能听见山中传来凤凰啼鸣之声，所以被称之为凤鸣山。 山里当然是没有凤凰的，不过在百年之前，有人无意间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座盐矿，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惊动了许多人。 毕竟盐矿可不是一般矿藏，平日里的各种铁矿、铜矿，就算丢在那里，别人也动不了。 但盐矿放在那里，别人可是能开采的。 所以益州官府立刻派人将盐矿围了起来，就是怕百姓们来这里偷盐。 但在经过一番勘察之后，官府才发现这里的盐矿质量竟然都低劣无比，甚至到了难以入口的程度。 所以在闹腾了一年功夫之后，盐矿又再次放开。 毕竟这些盐矿的质量实在太差了，绝大部分人根本不会去买。 只有那些家里穷的吃不起饭的人，才会来这里挖几块盐回去，用水煮过之后再晾干，用其中剩下的盐分来炒菜。 所以等那些百姓们被楚嬴带到凤鸣山的时候，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凤鸣山上除了一个连官府都不要的盐矿之外，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楚嬴带他们来这里，能做些什么事情？ “殿下，你不是让我们来凤鸣山做事么？可是这凤鸣山上能有什么东西？” “莫非殿下是让我们来山上砍树？” “我也觉得有可能，毕竟凤鸣山上可是有不少上好的木材。” 百姓们议论纷纷。 “各位稍安勿躁，殿下说了，从今日开始，各位的工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凤鸣山上修建一座城池。” 李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在这群难民们身上扫过。 难民们顿时吃了一惊，要在山上修建一座城池，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见到他们惊讶的目光，李海继续解释道：“这城池是给各位日后居住所用，除了修剪城池之外，你们每人每天还要在矿场里挖一百斤盐矿带回来。” 他顿了顿，最后指着这群难民中领头的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说道：“陈方，之前殿下跟你说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殿下让我将这些兄弟们分成十个队伍，每个队伍挑选出一个小队长。” 陈方是半路上被楚嬴临时提拔起来的领头人，据说他在整个益州一带都小有名气，曾经也算是小有资产，但为人乐善好施，仗义疏财，最终花光家产，只能靠种地为生。 但也正是因此，让他在益州百姓里有不低的声望。 所以将他选为这些难民们的领袖，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李海点了点头，将一份设计图递给了陈方，面色凝重说道：“殿下再三交代，建造这一座生产基地至关重要，绝不可有半点怠慢。” “你且拿着这一份设计图，开始着手改造凤鸣山吧。” 山脚下停着许多马车，这是楚嬴专程让各大世家给他准备的工具。 有了这些工具，百姓们才能开山砍树，建造工厂。 看着眼前凤鸣山上茂盛的丛林，百姓们双目放光，心中满是期待。 “陈员外，你说殿下当真会和他所说的一样，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吗？” 一个少年歪着头向陈方问道。 员外是民间对这些有钱人惯用的称呼，但因为陈方深得人心，所以哪怕他已经不复当年风光，百姓们对他的称呼依旧没有改变。 闻言陈方笑了笑，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说道：“我相信殿下不会骗我们的。” …… 益州往南，明江沿江而下就是蓟州。 和益州一样，蓟州也有许多世家豪阀，但和益州不同的是，因为蜀王王府所在之地就是益州，所以能在益州混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 但有些身份不够，却也同样想挤进这个圈子的人，则是会留在和益州相近的蓟州。 而每年明江泛滥，会受到牵连的人可不止益州一城，蓟州也同样是灾区之一。 如今的蓟州境内，就已经有许多灾民四处流浪。 随着楚嬴来到益州的消息逐渐传开，蓟州的百姓们也逐渐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大殿下要来蜀地救灾的事情不胫而走，连带着整个蓟州也开始乱了起来。 第1002章 逃难 “站住，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蓟州北城门边，数十名披甲执戈的士兵在此巡逻，正巧碰见一辆马车从城中往外驶出，怒喝一声将其拦住。 马车应声停下，驾车的马夫是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汉子。 十几人迅速上前将马车包围起来，领头一名头盔上带着红绫的长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在马车夫和马车身上扫过。 “你们这马车要去哪里啊，车上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长官冷喝一声，吓得那马夫顿时哆嗦了一下。 连忙勾着头解释道：“这位军爷，是唐老爷让我将这一车货物给益州城李源李老爷送去。” 唐老爷是蓟州唐家的家主，唐家在蓟州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商人，时代经营的是酒坊生意。 李家本来就有酒楼，所以两家之间互有往来倒是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马夫虽然勾着头，但依旧不时抬起眸子想观察守城长官的神色，只不过视线被挡住，看不出来罢了。 马夫解释完之后，本以为能就此蒙混过去，谁知那长官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冷哼一声问道：“是么？那车上装的都是什么货物？” “这……小的怎会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酒才对。” “哦？” 长官抽出佩刀，一刀朝着车厢刺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将车夫吓了一跳，竟然一咬牙，直接扑上去，想将那长官扑倒在地。 不过能被派来守城的士兵，能有几个是善茬？ 更不用说还是守城部队的长官，更是武艺超群，眼看着马夫竟然敢找自己麻烦，双腿猛一用力，直接将马夫踹飞出去，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找死？” “给我抓住他！！” 将领一声怒喝，其余士兵蜂拥而上，直接将马夫团团围住。 马夫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惊慌之色。 领头将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冷哼道：“既然是酒，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小的只是怕大人毁坏了唐员外的货物，到时候不好给唐员外交差。” 马夫还想解释，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脖子上多出一抹凉意，手中长刀已经落在马夫脖子上。 “是么？来人啊，把马车车门打开，给我搜。” 只听长官冷喝一声，其余士兵收到命令，立刻将马车的车门推开，可刚一开门就看见，这马车上哪里有半点酒的影子？ 车厢里蹲满了人，看那样子，少说也有二十个。 “这你打算怎么解释？” 长官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意，向那马夫问道。 “我……我……” 马夫张了张嘴还想解释，可说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官哪里还会再搭理他，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啊，将他们全都压到衙门里去。” 这已经是三日以来，蓟州不知第几次搜到有人想偷偷出城，去往益州。 而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蓟州百姓听说益州来了个大殿下，正带着百姓们发家致富，所以都想去沾沾光，说不定也能过上好日子。 听见要被抓紧官府，那马夫顿时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忙求情道：“这位军爷，不要啊！” “我们都是蓟州成立的难民，只是听说益州那边有饭吃，才想过去尝试一下。” “军爷，您也是蓟州人士吧？” “大家都是蓟州人，军爷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马夫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那长官双腿，苦苦哀求道。 让那长官眉头微蹙，冷哼一声，腿上猛一用力，便将他甩开，随后不屑道：“可怜你们？那谁来可怜老子？”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混账这几日总是偷跑出城，害得老子被知府大人痛骂一顿，别说险些丢了帽子，要是再不看好你们，那老子可就要丢脑袋了。” 说到这里，他就感到一肚子火气。 因为蓟州本来就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地方，所以城防并不是很严苛。 而且明江河水泛滥，再加上去年秋季收成不好，不少百姓都得上山找吃的，所以前些日子就有不少百姓会出城。 也正是因此，这长官原本对百姓出城一事管控的并不严格，甚至许多人如果是熟面孔的话，干脆连盘查都懒得盘查。 可就在几日之前，蓟州知府将他喊了过去，先是询问城中百姓有不少失踪的消息，随后把他狗血淋头的骂了一顿。 如今见到这些百姓不光是一人出逃，甚至还拖家带口成批的逃跑，他又怎能不感到火大？ 在马车后面，还跟着不少百姓，见到这一幕也都傻眼了。 那领头长官在将那马夫以及他同行的人全都抓起来之后，这才板着脸，转过身对后方的那些百姓斥责道：“从现在开始，想出城的人都必须道官府报备，拿到官府的许可之后才能出城。” “谁要是偷偷出城被我抓住，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百姓们顿时面色一变，他们中有不少人原本就打算离开蓟州之后，直接前往益州，再不回来。 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原本还想着到了益州怎么找活干的百姓们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城中连饭都吃不起了，难道我们就等着活活饿死吗？” “就是，我们原本是想上山找点吃的，现在连进山都不许了，这算什么道理？” “不管怎么样，你们总得给个说法是不是？”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闹腾起来。 可那守城长官却半点不给他们面子，大手一挥，守城部队立刻将城门围住。 只听齐刷刷的刀剑出鞘之声，看到那明晃晃的兵器，百姓们也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大都退了回去。 但与此同时，城门这边发生的事情，也已经被传到了蓟州知府衙门。 蓟州知府名叫吉玉，这会儿也正焦头烂额，作为蓟州知府，他又怎会不知道如今蓟州城的局面。 可知道如今情况，却不代表他就有办法解决了。 就在这时，知府典吏快步跑了过来，在吉玉跟前恭敬说道：“大人，唐员外来找您了。” 第1003章 谈判 闻言吉玉连忙站了起来，别看他是蓟州知府，但他大半政绩都是依靠唐沁才能做出来的。 虽然是朝廷官员，但唐家世代都在蓟州经营，很多时候他跑断了腿都办不成的事情，只需要唐家一句话就能搞定。 而且唐沁突然来找他，就算吉玉还没问，也能猜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为了城中饥民而来。 一个打扮富态的男子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先是左右环视一眼，确认没人之后，这才来到吉玉跟前坐下。 “唐员外，许久不见，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吗？” “唉，别提了。” 唐沁面带忧愁的叹了口气，对吉玉说道：“大人啊，你是不知道如今的生意有多难做啊。” “我们唐家的酒铺，已经快半个月没开张了。” 吉玉心中只是一阵冷笑，如今天寒地冻，又恰逢荒年，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喝酒。 但他也只能赔笑着说道：“眼看就快过年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日子可能会好过些吧。” 唐沁此次是被他喊来议事，而且他也有事相求，自然不敢惹唐沁生气。 只是有些心事重重的说道：“唐员外，你可知道本官为何突然喊你过来？” 唐沁没有作答，只是等着吉玉的下文。 “今年的情况想必员外也知道，城中百姓收成极少，许多人连税粮都交不上，更不用说度过年关了。” “尤其是近些日子，听说益州城来了个什么大皇子殿下，带着益州城的百姓在凤鸣山上开矿，不仅顿顿管饭，而且还给工钱,惹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的逃往益州。” 他顿了顿，露出一脸忧愁之色。 考核一名官员政绩的指标，除了当地百姓的生活情况之外，当地人口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当地出现大批百姓外逃，那就说明官员管理不善。 这也是吉玉会派人禁闭城门，禁止城中百姓出城的缘故。 当然，因为近些年明江泛滥，所以吉玉已经数次向朝廷申请减少赋税，这才让百姓们能吃上一口年饭。 即便如此，百姓们这些年的日子也都过得十分凄惨。 究其原因，还是诸如唐家这些富户收的佃租实在太高。 一亩地产出的粮食，有三成拿来交赋税，五成拿来交佃租，就算是丰收之年，剩下的两成粮食也只够勉强度日，如果遇上灾年，那连填饱肚子都困难。 吉玉自认不是什么清官，但也还没坏透，见到当地百姓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也难免感到痛心。 可就是在这样的年份，唐家依旧会把大批的粮食拿来酿酒，在吉玉看来，这简直就是荒谬。 见到吉玉没有再说下去，唐沁心中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大人，有话你就直说吧。” 吉玉闻言，这才直起身子，双目朝着唐沁看去，面色凝重道：“唐员外，本官这些年对你照拂不少吧？” “如今蓟州城百姓有难，本官想找你借一些银子，用作赈灾，等来年官府收了赋税之后，再用赋税还钱。” 话音落下，唐沁也陷入了沉默。 吉玉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他的答复，好一阵后，唐沁才重新抬起头来，有些忧愁地说道：“大人对我多加照顾，恩重如山，我自然记在心里。” “但实不相瞒，就算是唐家，今年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吉玉可不会相信唐沁的鬼话，他可是清楚的很，光是唐家的库房里，现在就至少存着一万斤酒。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唐沁这么说的时候，肯定是打算谈条件了。 对此两人倒是都心知肚明，唐沁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借一百万两银子给你，这笔钱用来抵扣明年的税银。” “同时，明年蓟州城内，除了我之外，不能再有其他的酒坊，如何？” “不可能！” 吉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可能，明年蓟州城只有你一家酒坊，其他开酒坊的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放眼整个蜀地，要说卖酒最多的地方，除了益州就是蓟州。 不夸张的说，光是蓟州一座城，每年就能产出蜀地接近三成的酒，如果把其他酒坊全都关了，那就代表着唐家要占领整个蜀地酒水市场的三成。 这么大一块蛋糕，别说是吉玉了，就算蜀王在这里也不敢乱动。 不过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唐沁见到吉玉拒绝，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大人觉得为难，可以将这个要求降低到不超过十家，如何？” 但吉玉依旧摇了摇头，整个蓟州光是酒坊就不低于一百家，让他将这个数量削减到十家，那城里的各路酒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虽然蓟州城的酒坊每年都要来官府申请一次商引，但以往吉玉并不会多加限制，顶多让他们在申请商引的时候多花点银子。 如果真按照唐沁所说，那他这个知府也做不下去了。 见到吉玉还在犹豫，唐沁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道：“大人，这唐家也不是唐某一个人说了算，就算唐某愿意把这笔钱给你，唐家的其他人可也未必同意。” 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无非就是想逼着吉玉答应他的条件。 但吉玉又不是傻子，唐沁的意思。 不过这其中利害关系太大，就算是他也难以做主。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推诿道：“唐员外，此事你让我先考虑几天，如何？” 见到吉玉松口，唐沁这才咧嘴冷笑一声，道：“好，那唐某就等大人的好消息了。” 说完他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王门外走去。 等唐沁离开之后，吉玉这才深吸口气，幽幽道：“唉，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看来光是一个蓟州，已经没法满足他的胃口了。” 就在这时，吉玉的师爷走了出来，劝说道：“大人，如今蓟州危机，究其愿意，不就是因为大皇子殿下在益州折腾了什么盐矿么？” “既然此事因他而起，那我们向他求助呢？” 第1004章 殿下的伙食 一转眼的功夫，楚嬴已经带着益州城难民们来到凤鸣山已经五天时间。 虽然说是山，但如今正是寒冬之际，所以山上并没有太多杂草和树木，清理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只是在短短五天的时间里，百姓们就已经将凤鸣山周围给整理出一片平地。 连带着不少房屋的地基都已经打好。 山脚下的一个个窝棚里，这里是给难民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虽然这些难民在益州城中大都有房子，但如今明江涨潮，连带着他们也没法回去，只能先在这里委屈一下。 又是忙碌的一天之后，难民们再次歇息下来，都纷纷聚在一起。 就在这时，窝棚之外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开饭了！！” 话音落下，刚刚回到窝棚里准备休息的百姓们立刻眼前一亮，纷纷朝着门外冲去。 在窝棚之外，炎煌卫已经支起一个灶台，灶台里面满是热腾腾的白粥，旁边还有一排排的笼屉，里面全都是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馒头。 虽然才没几天的时间，但在楚嬴的再三强调之下，百姓们已经自觉地排起一条队伍，各自手中拿着一个粥碗。 这里的伙食并不算很好，每人一碗白粥，两个馒头，还能有一点小菜，有时候是咸菜，有时候是楚嬴让人在城里收购来的猪油渣。 但不管怎么说，多少能见到点油星，而且还能填饱肚子，对这些已经饿了许久的百姓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各位，今天本宫可是专程跑了一趟南郊，找那里的几个富户买了些萝卜，你们今天可要好好吃啊。” 楚嬴从人群之外走了过来，百姓们见到楚嬴之后，纷纷凑了过来。 “殿下，您回来了？” 虽然来到凤鸣山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见到楚嬴了，但他们对此并无怨言。 毕竟没有楚嬴的话，他们恐怕就真的要被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楚嬴从人群中走过，一一颔首。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穿着讲究的公子哥。 可当他们见到这些难民对楚嬴崇拜的神情之后，却无一不是感到极为震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楚嬴竟然就能将这些原本散乱无序的百姓们凝聚在一起，而且还能在民众之中有如此之高的声望。 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他当然知道这些公子哥们心里的想法。 但他倒是并没有解释，有些事情自己去说，只会落了下乘，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领悟，说不定还能感受到其中真谛。 众人从人群中走过，楚嬴这才不紧不慢的对他们说道：“前面就是本宫临时在这里搭的帐篷了，本宫已经命人给你们准备了饭菜，你们去吃吧。”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 虽然跟这些难民居住的窝棚相距不远，但这个帐篷跟难民们的狗窝比起来，还是好了太多，用来搭建窝棚的材料，也是上乘的布料。 一众公子哥们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楚嬴对他们如此随意。 但既然楚嬴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客气了。 这些公子哥们领头的，正是之前被李源派来给楚嬴帮忙的李尚文，以及他后面召集来的那一群益州城公子哥。 在李尚文主动向李源请求，想来凤鸣山的时候，李源还吃了一惊。 虽然这几日他都在给李尚文做思想工作，但他原本的想法是，等自己把李尚文说的烦不胜烦之后，才会被逼无奈的来到凤鸣山。 殊不知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打算，等来到凤鸣山之后，就要处处给楚嬴拖后腿，等楚嬴受不了之后，自然会让他们离开。 “怎么样，你们想好要怎么捣乱没有？” 刚一进门，张帆云就向在场其他人问道。 一旁的李尚文默不作声，众人也都沉默不语。 显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张帆云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先不着急，看样子那殿下多半是要让我们去给他做事的。” “等他给我们安排事情之后，我们再去找麻烦也不迟。”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对张帆云的提议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李尚文揉了揉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声。 “先吃饭吧，这一路走来，我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便快步朝着帐篷中央的餐桌旁走去，从益州城北郊下了马车之后，他这一路都是走过来的，这会儿早已经饿得不行。 可就在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之后，就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张帆云蹭一下就站起来了。 桌上一共有三道菜，一道腌萝卜丝，一道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小碟酱肉。 虽然对平民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但不要忘了，这群公子哥们平日里谁不是锦衣玉食，桌上的这些菜在他们看来，和猪食又有什么区别？ “难怪那殿下不和我们一起吃饭，肯定是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给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张帆云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吆喝道：“不行，我们得找殿下说个清楚。” “就是，就算我们来给他帮忙，也不能虐待我们不是。” 众人越想越气，一路出了帐篷，刚一掀开帘子，就见到李海站在门口，跟一堵墙一般，拦住了他们去路。 “各位要去什么地方啊？” 李海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冷冷问道。 让这些公子哥们都被吓了一跳。 “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张帆云一咬牙，壮着胆子和李海四目相对，问道：“殿下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去见他。” 他们本以为李海肯定要刁难他们，没成想李海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众人立刻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等他们看清李海所指的方向之后，却暗暗吃了一惊。 因为李海所指的方向是一个小土坡，而楚嬴此时正蹲在土坡上，一手端着一碗白粥，另外一只手则是拿着一个馒头，馒头被掰成两半，中间还夹着咸菜丝。 第1005章 激将 要不是因为楚嬴身上的衣服，再加上他们一早就知道楚嬴的身份，这模样恐怕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来，八成要把他当成这些难民中的一员。 但楚嬴却丝毫没有顾及形象的意思，同样大口大口的啃着馒头，吃的津津有味。 且不说楚嬴前世做特种兵的时候，曾今深入深山老林中，最惨的时候还生吃过鸟肉。 就算是这一世还没有就藩之前，他在皇宫里就没少受委屈。 别说是吃糠咽菜了，就算是饿肚子也是常有的事情。 也就是楚嬴和楚皇大闹一场之后，楚皇被迫无奈之下，改善了一下容妃的生活条件。 不然容妃的日子和平民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啃馒头就咸菜对楚嬴来说，自然不算什么。 见到几个公子哥们不说话了，李海有些疑惑的问道：“几位不是要找殿下么？殿下就在那里，几位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没有。” 张帆云的反应速度极快，连连摆手道：“刚才我们有些事情想找殿下请教，这会儿又突然想通了，所以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众人连忙回到了帐篷中。 他们原本还对自己的遭遇感到不满，可见到楚嬴身为堂堂皇子，尚且要吃糠咽菜，他们哪里还敢再有丝毫不满。 “各位，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下去么？” 一个公子哥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半点食欲。 李尚文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快吃吧，再不吃等会儿菜就凉了。” 说着竟然主动盛了一碗糙米饭，就这小鸡炖蘑菇吃了下去。 其他人虽然也有些抵触，但在煎熬了好一阵之后，也都饿得不行了，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这一顿饭虽然吃的不怎么舒坦，但好歹是填饱了肚子。 只不过众人的心情，都感到十分复杂。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嬴明明可以吃更好的饭菜，却非要吃难以下咽的白粥就馒头。 “你们说，这大皇子究竟是在装样子，还是真的对百姓们如此上心？” 张帆云沉吟许久，终于开口。 一旁的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纷纷说道：“我觉得这大皇子多半就是在装样子，不然堂堂皇子，为何要跟一群难民吃一样的饭菜？” 他们始终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如此作践自己的人。 不过众人讨论一番之后，却都陷入了沉默 毫无疑问，不管楚嬴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但他的行为的确收获了民心，如今在整个凤鸣山上下，百姓们无一不是以楚嬴为首。 心想至此，众人越发觉得，想摆脱楚嬴的控制恐怕是不可能了。 一顿饭吃完，众人倒是舒坦了许多，但这会儿却有些无所事事。 就在这时，张帆云突然提议道：“各位，要不我们去那些难民居住的窝棚里看上一眼？这样日后想做什么，也方便许多不是？” 众人闻言，也都对张帆云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虽然这个小团体一直以李尚文为首，但大多数时候出点子的人都是张帆云，毕竟这厮脑袋灵光，反应也快。 众人起身出了帐篷，朝着窝棚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等他们刚一走进窝棚，立刻闻到一股恶臭传来。 这些灾民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虽然是冰天雪地的天气，人身上的汗臭味大都不会那么重，但这些灾民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再加上这个窝棚里少说也有上千人，积攒起来的味道，让他们一时间的确难以接受。 “哕。” 李尚文转头就吐了出来，刚才吃进去的东西撒了一地。 其他人的模样也好不了多少，一个个脸色惨白，随时都可能昏倒。 “这种地方，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张帆云咬紧牙关，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有人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这些公子哥们狼狈的模样，却被窝棚里的那些难民们看的一清二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中一个大汉更是指着众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公子哥们受过什么苦？” “殿下让你们来帮忙，无非是想让你们来凑个热闹吧，就凭你们做的聊什么？” 另外一人则是紧跟着说道：“我看啊，我们这里随便挑个娘们儿，都比这些公子哥们更像爷们儿吧。” 一时间整个窝棚里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让李尚文更是面色青灰。 虽然他最初的目的，的确只是想在楚嬴这里应付一下差事就走，可这些难民的嘲讽却让他感觉极为不爽。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人夸奖，不仅是因为有李源这个好爹，同样也因为他的确在许多方面能力很出色。 如今却被一群难民这样嘲讽，在好胜心作祟下，李尚文梗着脖子反驳道：“你们这群刁民，胡说八道什么？” “这世上还没有小爷我不会做的事情。” 谁知他的做派却让这些难民笑的更开心了。 人群中一个老大娘站了起来，不屑道：“这个小哥，我也不让你在这窝棚里住两天了，有本事你来窝棚里走上一圈，就算你的本事。” 李尚文身后，其他那些公子哥们儿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就连张帆云也劝说道：“李哥，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去问问殿下要我们做什么事情。” 眼前这难民窝棚，他们实在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谁知李尚文一咬牙，怒喝道：“走什么走？谁今天敢走，以后就不是我李尚文的兄弟。” 说完竟然一仰头，迈着步子走进了窝棚。 在他身后那些公子哥们无不是顶着张苦瓜脸，却也只能跟上脚步。 他们以后可都是要继承各自家业的，可不是一群酒肉之交那么简单。 如果今天真的跟李尚文闹翻了，那他们以后再想和李家有来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心想至此，他们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咬着牙跟上去。 更何况就连李尚文都进去了，他们跟着进去还能受多大的委屈？ 第1006章 人间地狱 原本这些公子哥们想的，都是大不了在窝棚里走上一圈，一咬牙就撑过去了。 可当他们真正走进窝棚之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地面在他们搭建窝棚之前，就已经被平整过一次，地上黏糊糊的，沾着不知名的秽物，脚踩上去之后再抬起来都有些费力。 这些公子哥们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才敢睁开眼睛，可是空气中强烈的汗臭味还是让他们感到头昏脑胀。 这些农户们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这么细皮嫩肉的男子，几个小姑娘躲起来偷偷用目光观察他们，一些上了年纪的农妇就要开放不少，讲着荤段子调戏这些公子哥们。 再往里走去，一个老人躺在一张草席上，天寒地冻的时节竟然连裤子都没穿，大半个大腿露在外面，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老人的屁股上竟然长了个脓疮，上面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草药。 脓液流淌出来，和草药混在一起已经结痂，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一个家里开药铺的公子哥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上前提醒道：“大爷，你这应该是被毒虫咬了之后留下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这条腿可就废了。” 老人的身旁坐着一名老妪，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唉，看病也要花钱呀，我们之前在城里看过大夫，大夫说要把这脓疮治好，至少得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又是一脸愁容。 李尚文的心头不禁猛地颤了一下，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可能是一顿饭的开销，也可能只是随手给别人的赏钱，可对着农户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张帆云在袖袍里摸索了两下，找出几块碎银，递给老妪：“大娘，我身上就带着这么些银子，应该够看病了，明日你快带大爷去城里看看病吧。” “如果银子还不够，就提我的名字，他们不敢不给你看病。” 这些公子哥们虽然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但好歹还没被铜臭腐蚀了心肠，多少也有几分怜悯之心。 老妪却推开了张帆云的手掌，解释道：“多谢你了好心人，不过殿下已经说了会给我们看病，所以就不用你帮忙了。” 主动行善却被人拒绝，张帆云的神情有些尴尬，但心中却更加诧异。 就算楚嬴真的知道此事，他们直接把钱拿走，张帆云也不会知道，时候更不会再来讨回这笔钱。 可他们却并没有接受自己施舍的意思。 这些难民虽然日子大都十分困难，但并没有丢掉人最重要的骨气。 再往里走去，各种人间惨象层出不穷，有人因为太穷没有衣服穿，只能把自家的棉被挖出两个洞来，当成衣服套在身上。 对面有一家人的男人蹲在地上抽着旱烟，两个女人却都用被子盖住下身，因为他们家只有一条裤子。 有人因为吃不上饭被饿得瘦骨嶙峋，有人则是常年重病染身得不到医治，形容憔悴。 两个老人坐在角落里瞅着他们，都各有一只袖管是空荡荡的。 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是人间，反倒像极了他们在佛经中读到过的阿鼻地狱。 甚至还要更甚。 一路走完，众人心中原本的厌恶和抗拒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揪心。 他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平日里打个喷嚏都有人关怀备至，何曾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活着。 一路走完，李尚文的心情感到极为沉重，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如果再让他重新站在走进来之前的自己面前，他只会狠狠的给自己抽两巴掌。 世上已经有人过得如此凄苦，他还要加以冷嘲热讽，简直不是人。 在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楚嬴竟然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窝棚里。 见到李尚文等人之后，却如同根本没看见一般。 在他身后是个穿着讲究的老人，留着一拃长的胡子，手里还提着个小木箱。 两人来到刚才那个长脓疮的老汉跟前，楚嬴才蹲下身来，轻声道：“大爷，你忍着点。” 说完拿出一把银刀，又让身后的人将火把递过来，把银刀放在火上烤了一下，这才轻轻切开了老人身上的脓疮。 一股白浆迸射出来，让他们没来由想起城中德贤斋的招牌菜爆浆牛丸。 一旁的老大夫这才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棉布和一些草药，将脓液擦干净之后，又敷上了草药。 从始至终，老汉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经布满细密汗珠，显然已经痛的不行。 直到治疗结束之后，楚嬴才叮嘱道：“大爷，这些日子好生休养，不要乱动，等伤好之后，本宫再请你来干活哈。” 老人和老妪已经感动的眼眶通红，连连拜谢。 楚嬴起身之后，便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李尚文等人说过一句话。 一股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众人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再发牢骚了。 “李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平日里张帆云鬼点子不少，可到了正事上，就胆小了许多。 还是李尚文一咬牙，快步追上了楚嬴，喊道：“殿下，且慢！” “李公子，有什么事么？” 楚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仿佛是在看几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这些公子哥们原本还想找机会给楚嬴捣乱，却没想到楚嬴竟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偏偏楚嬴的身份他们还得罪不起。 “殿下，给我们找点事做吧。” 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尚文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楚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李公子不必着急，暂时还没有什么你们能做的事情。” 虽然这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可落在他们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李尚文面色涨红，声音也变大了不少：“殿下，我可以，我什么都能干。” 这一次，楚嬴的神色倒是认真了许多，指了指窝棚之外，说道：“那你到窝棚外面，去帮忙分发汤药吧。” 第1007章 蓟州求助 益州本来就有生食鱼脍的习俗，再加上前些日子闹饥荒，有不少百姓为了果腹，都从河里抓鱼来吃。 以至于不少人体内都感染了寄生虫。 用苦谏皮、南瓜子等药材熬成汤药，可以驱虫，这是民间常见的方子。 此时窝棚之外正有几十名炎煌卫的士兵凑在一起，他们身后除了有两个大木桶之外，里面装着还在冒热气的汤药。 领头之人正是李海。 看着这些面相凶恶的士兵，李尚文下意识感到有些害怕。 可还是一咬牙，上前问道：“这位……大哥，殿下让我们来帮忙分发汤药……” 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感觉别扭到了极点。 身为堂堂李家公子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帮别人做事。 在李尚文身后，张帆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自然是想问来之前和李尚文说的事情还算不算数，但这个念头一提起来，就让他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太不识时务了。 李海等一众炎煌卫士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解释道：“几位公子，这些事情你们恐怕做不太好吧。” 另外一人倒是接过话茬道：“既然他们想试试，那就让他们来呗。” 众人说着让开了一条道路，李海也双手环抱胸前，饶有兴致的想看看这群公子哥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以前在顺城的时候，他就对那些公子哥们极为瞧不起，不过他原本和那些公子哥们并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们愿意做什么，和李海也没有半点关系。 但李尚文竟然主动要来帮忙，一方面出乎他意料的同时，也让他有些好奇，想看看这几个公子哥是真的被殿下感动了，还是单纯想做做样子。 几人来到那个大木桶前，李海还不忘提醒道：“大人用大碗，小孩用小碗，一人一碗，谁也不能多，谁也不能少。” 可是等几个公子哥们来到那大木桶前的时候，却顿时犯了难。 木桶只有两个把手，也没有扁担。 也就是说，这偌大一个木桶，最多只能让两个人扛起来，凭这些公子哥们的力气，想做到这一步实在太难。 张帆云一咬牙，招呼了个人过来，可两人涨红了脸，也只是让木桶离地两寸，又重新放了回去，连带着有不少汤药都撒了出来。 “唉，还是让我们来吧，如果你们真想帮忙，就帮着盛药吧。” 李海说着，把几个大大小小的碗递给张帆云，随后跟另外一名士兵猛一用力，就把木桶提了起来。 李尚文和张帆云两人走在队伍前面，负责将汤药分发给那些难民。 一群公子哥们紧随其后，无所事事，却又不敢离开，只能就这么傻傻跟着。 可是他们心里却丝毫没有半点怨言。 不知为何，每当他们给一名百姓递过汤药之后，看到那些百姓们脸上洋溢的感激神情，都让他们感到心中一阵满足。 那是一种他们从没有过的奇特感觉，他们可以在益州城的青楼里一掷千金，看着那些莺莺燕燕们对他们大献殷勤，但他们都知道，这些女子可以对他们如此，也可以对其他人做同样的事情。 可眼前的这些百姓，他们的感谢是发自肺腑。 让这些公子哥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门外，楚嬴静静的看着这些公子哥们一碗一碗的把汤药分发给百姓。 “殿下，你这么做是何苦呢？他们和这些难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些事情见过和没见过，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秦兮月来到楚嬴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非也，本宫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日后都是益州各大家族的继承人，如果让他们见识过人间疾苦，对益州城百姓来说，或许能有些帮助。” “嗯，你的想法我不懂，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 秦兮月并没有多说什么，等这些公子哥们结果家中大权，至少还要十年时间，并不是短时间能看出成效的。 不过她知道，只要是楚嬴做的事情，那就无需抱任何怀疑态度，只要相信就足够了。 “这是蓟州城知府送来的，说是要你亲自启封。” 秦兮月将一封信递给楚嬴，笑着说道：“看来你这殿下的名气，已经在蜀地声名远播了啊。” 楚嬴结果信封，拆开看了几眼之后，忽然笑了起来。 “看来本宫再益州的活儿还没忙完呢，蓟州那边又有活干了。” 信里的内容倒是也简单，就是吉玉在信里讲述了一下蓟州城如今的难处，随后希望楚嬴去一趟蓟州，帮蓟州城百姓摆脱如今的困境。 “帮我回信给蓟州知府，等益州的事情顺利开展下去之后，本宫自会前往蓟州。” “但别忘了提醒他，本宫如果去的话，定然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让他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莫说是蓟州，如今整个楚国百姓们日子过的凄惨，究其原因也无非是世家豪阀林立，官府不作为，甚至同流合污。 益州的李家等家族家大业大，倒也看不上楚嬴从他们手里抢走的那块蛋糕。 但蓟州却不一样了，一旦自己要让利于民，那定然会有人的利益受到损害。 不过那些利益受到损害的人自然不敢去找楚嬴的麻烦，那他们能找麻烦的，也只有吉玉了。 “好，我随后就给他回信。” 秦兮月说着，忽然被楚嬴一把从身后搂住腰肢，顿时惊呼出声，面色瞬间通红。 “殿下，这里还有人看着呢。” 可楚嬴却丝毫不讲道理的一用力，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山下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坏笑道：“怎么，本宫看上了谁，还有人敢提意见不成？” 山脚下不远处还有一排房屋，那是百姓们给楚嬴临时建起来的住处。 山上的公子哥们分发完了汤药，也离开了窝棚，他们自然不会住在山上如此简陋的环境里，而是在距离凤鸣山不远的地方就有专门准备好的住处，虽然比不上自家的上好软床，但多少也能睡得着了。 倒是没有人知道，此时山下那一排小屋里是怎样的春色盎然。 第1008章 天下太平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九九加一九 耕牛遍地走” 益州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坐落着一个大院，在这条寸土寸金的街道上，这个院子的占地却十分宽阔，少说也有三五十亩。 院子里住着的那个老人传说在数十年前，还曾有资格和先帝争夺帝位，不过那个老人觉得自己性格散漫，并不适合治理国家，所以将帝位让了出来。 当然，这都是一些市井传说，作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当年真正的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 不过那个老人虽然威名赫赫，但周边的百姓却对他只是尊敬，并无畏惧，甚至街头巷尾的孩童还总会去那个院子里，找那个叫青竹的小家伙玩耍。 “不错不错，看来这数九歌啊，你是认真背了。” 蜀王揉了揉青竹的小脑瓜，笑着夸赞道。 得到爷爷的夸奖，青竹自然也喜笑颜开。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蜀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用纸包着的糖果，塞到青竹手中说道：“你们这帮小家伙把这些分了吧，如果不够前厅还有，爷爷和你玄鹰叔叔说些事情。” 小家伙们得到了零嘴，顿时欢天喜地的一哄而去。 来人正是蜀王府的王府卫队统领玄鹰，虽然整个蜀地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深得蜀王信任，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并不多，只知道蜀王来到蜀地就藩之后，玄鹰就一直追随在蜀王身边。 “王爷。” 玄鹰在蜀王面前单膝跪地，恭敬低头。 蜀王摆了摆手，自己也剥开一颗饴糖塞进嘴里，笑道：“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多礼。” “那小家伙做的怎么样啊？” 不过蜀王说的小家伙当然不是刚才那群一哄而散的小家伙，而是近些日子才来到蜀地的楚嬴。 玄鹰点了点头道：“做的不错，益州城的难民这些日子大都已经吃上了饱饭，据说以李尚文为首的一众世家弟子也去了凤鸣山，而且昨夜在凤鸣山的探子传回消息，这些世家弟子竟然肯主动帮着殿下做事，倒也算是一反常态了。” 蜀王用力的嚼了两下口中饴糖，有些惊讶的说到：“我曾经见过李家公子，虽然算不上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也是个人中龙凤，唯独缺少打磨。” “如果真能在凤鸣山上学点东西，日后李家也算有接班人了。” 玄鹰依旧板着张脸，不动声色，仿佛不会做其他表情一般，继续说道：“不过殿下似乎是打算在凤鸣山上搞点大动作，带着百姓上山之后，并没有让他们开矿，而是带着他们在山上盖房子。” 这是玄鹰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按照楚嬴的说法，这些房子在盖好之后，全部都是给百姓们住得。 可既然是给百姓住的，那为什么还要给百姓们发工钱呢？ 蜀王听完似乎若有所思，旋即抬头道：“随他去吧，反正这小子背后还有个天下第一富的富婆撑腰，就算把蜀地几大世家给的钱全都糟蹋完了，他也不会差钱。” 想到这里，他也情不自禁一阵感叹：“要说这人啊，还是得有钱好。” 玄鹰又继续补充道：“王爷，凤鸣山上的事情不知何时传到了蓟州，如今蓟州那边的百姓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有不少人跑了过来，想要投靠殿下，而且这个势头还在不断蔓延，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光是蓟州，恐怕整个蜀地的人都要被惊动了。”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处理，连个其他记事的人都没有。 但就是这么看似简单随意的对话，却能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整个蜀地的走向。 这一次，就算是蜀王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整个蜀地都因此动乱起来，那可就热闹了，就算他是蜀王，也未必能镇压下去。 但蜀王并不着急提出解决办法，反而先问道：“那小子知道这件事情了没有？” 玄鹰点了点头，将吉玉联系楚嬴的事情一并说出。 当然，具体那封信里写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算考猜也能猜得出，多半是吉玉得知楚嬴帮着益州百姓解决了问题，所以吉玉想请楚嬴帮着蓟州一起解决了这些问题。 “那就让那小子先闹腾着，等他处理不了局面了再说吧。” 蜀王对楚嬴似乎很是信任，大有一副撒手掌柜的样子。 也不知让楚嬴见到这一幕，会是作何感想。 见到玄鹰还未离开，蜀王眉头一挑：“怎么，还有事么？” “大人，朝廷给蜀地派来了一个布政使，名叫张慎行，如今已经在来蜀地的路上了。、” 自从蜀王就藩之后，蜀地从总督到布政使、按察使和巡按御史，就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这是先帝对蜀王的信任，或者说是一种放权，虽然楚皇登基之后数次想要往蜀地安插人手，但派来的好几个人都被蜀王弹劾了回去，之后也就没有再动这个心思了。 如今却突然听说此事，让蜀王也感到一阵惊讶。 随后玄鹰的解释，却帮他解开了疑惑：“王爷，此人乃是当年陈渊的学生，据说还是陈渊亲自登门收徒。” “在陈渊被清算之后侥幸活了下来，不久前殿下在朝廷上亲自向陛下要的人，也得到了陛下允诺。” “却不知为何，此人又摇身一变，成了蜀地布政使。” 玄鹰娓娓道来。 听到陈渊这个名字，蜀王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当年先帝还未登基时，他和先帝还有陈渊等人就已经是挚友。 所以在得知这名老友被清算的消息之后，蜀王还消沉过一段日子。 如今突然听说故人学生要来，蜀王自然难免有所惊讶。 “唉，我就说这臭小子水平不行，这一桃杀两士的手段，也用的如此拙劣，真以为本王是和他一样小肚鸡肠的人物？” 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陛下啊陛下，你还是没明白本王的意思啊，本王要的不是什么王权富贵，也不是要和你作对，而是想要一片天下太平啊。” 第1009章 翻脸 没有人知道蜀王最后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玄鹰倒是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既然蜀王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不会给这个张慎行使绊子。 至于蓟州城的事情，既然蜀王没有明确反对，那就还是之前的态度，任由楚嬴去折腾。 同时张慎行到来的消息不仅传到了蜀王耳朵里，也同样传给了楚嬴。 与此同时，蓟州城知府衙门。 “大人，殿下回信了。” 吉玉的师爷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吉玉，同时提醒道：“大人，唐员外说他今日要来富商造访，要问问大人当日所商议的事情。” 正在发愁的吉玉眼前一亮，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接过信件，火速拆开。 至于师爷所说的唐沁要来到访的消息，他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可当他看完楚嬴的回信之后，却陷入了担忧。 “这……殿下的确是答应了要救蓟州百姓没错，可按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后衙门和蓟州城那些商人们，可就要彻底闹翻了。” 吉玉将楚嬴回信里的内容大抵给师爷讲了一遍。 师爷听完之后，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大人，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殿下如果来了蓟州，真的能解决蓟州城的困境吗？” 这才是对吉玉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楚嬴解决不了蓟州城百姓们的衣食住行，官府再和当地的商人翻脸，一旦那些商人撤离蓟州城，别说吉玉每年靠着那些商人们上供捞到的好处没了，光是政绩大幅下跌，连带着他也得被朝廷清算。 心想至此，吉玉心中也变得纠结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笑声：“大人，在想什么呢？” 是唐沁到了官府。 吉玉连忙把那封信藏进袖袍中，露出一抹有些僵硬的尴尬笑容，解释道：“没什么，我正和师爷商量点事情呢。” 唐沁进门之后就死毫不客气的在吉玉身旁坐下，随后大咧咧的问道：“大人，昨日你我商议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旁的师爷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院里只剩下了两人。 但唐沁却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 如今放眼蓟州，能帮到他的人也就只有唐沁了。 整个蓟州酒坊加起来有一百多家，占着整个蜀地三成的市场，而唐家一家就占领了其中的三分之一。 如果和唐家翻脸，指望蓟州城的其他商人能帮到自己，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可除了酿酒之外，蓟州城似乎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其他东西。 好在吉玉的反应倒是够快，压低了声音问道：“唐员外，本官倒是有个想法。” “如果让殿下来蓟州带领百姓们脱贫，唐员外只负责出钱，你觉得此事如何？” 可谁知她话音刚落，唐沁脸色就刷一下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大人，你在开玩笑么？” “如今蜀地谁不知道，殿下和益州那些商人谈判的条件，可是让他们掏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且这笔钱里面有一半会用来带领百姓治理明江。” “益州那些人家大业大，亏得起钱，你觉得唐家小门小户的，能亏得起什么？” 虽然楚嬴已经承诺了，等明江治理好之后，各大家族都可以从明江的港口分红。 但不说这条航线会不会有人走，就连楚嬴能不能治理好明江都是个问题。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想过治理明江，而且谁都知道如果能就将明江治理好，那将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光是这份功劳，就足以留名千古。 但结果就如同现在的世人所见，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成功。 一百万两银子唐沁倒是拿得出来，可他却不愿意花这笔钱去赌。 见到唐沁如此小肚鸡肠，吉玉也顿时来了火气 这些商人们过去在自己这里要降税，要商引的时候，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的阿谀奉承。 自己也从来没有刁难过他们，如今自己只是想借点钱来帮百姓们度过灾年，这唐沁就一再推诿，分明是半点不给自己情面。 心想至此，他也干脆一拍桌子，冷喝道：“唐员外，这些年来你在蓟州城中做的亏心事可不少吧？本官就不说你们唐家暗地里和其他酒坊的明争暗斗。” “光是这几年唐家酒里掺水的事情，本官就接到过数次举报，但本官何曾找过你们麻烦，如今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你还有没有良心？” 吉玉的一番话丝毫不留情面。 让唐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但随即大笑了起来：“是么？既然大人觉得是我无理取闹，那小民今日也直说了，这笔钱我就算不借又如何？” “如今整个蜀地喝的酒，十坛里面有一坛是唐家酒坊酿出来的，每年光是给衙门交的税银就不止五十万两银子，难道离开了蓟州，唐家还能无处可去了么？” 他这番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吉玉也不得不承认，唐沁说的的确没错，每年光是税银都能交上五十万两，这样的大户去什么地方，当地的官府都得笑脸相迎。 但如今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吉玉可不顾上这么多了。 “好好好，姓唐的，看来你真是一点不打算给我面子了。” 他原本还想着，和唐沁商量一下出资的价格，楚嬴只是说了会触动当地商人的利益，但他让唐沁拿钱出来跟楚嬴合作，也是一个道理。 就算唐沁在一百万两银子的价钱上还个价，自己也能和楚嬴斡旋一下。 谁知唐沁竟然和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分明是吃准了吉玉舍不得这笔税银。 他也顿时火了，自己虽然暗地里也会收点好处，但在百姓们心中也算得上各好官。 让他眼睁睁看着蓟州百姓饿死，他的确做不到。 “很好，那从今日开始，唐家卖出去的酒里，哪怕掺了一滴水，也休怪本官无情。” 如果说在唐沁到来之前，她还在想着自己该站队哪边，甚至在自己的磋商之下，两方合作也不是不行。 第1010章 犒劳 但唐沁这番话说完之后，也就代表着这次的谈判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那他自然不用再给唐沁留一点面子，毕竟官府的商引都是一年一发，如今唐沁在蓟州的商引还未到期，其他地方也还没到可以办理的时候。 就算唐沁想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 自己倒不如借机向楚嬴示好。 虽然两人表面上是在吵架，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已经各自算好了自己的心思。 一百万两银子对唐家来说的确不少，但也拿得出来，可唐沁自从十六岁离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 如今虽然唐家已经崛起，但他的野心却远没有止步于此。 他想要的是将唐家酿的酒卖到整个蜀地，乃至整个南境。 至于退而求其次和楚嬴合作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并非不行，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打压蓟州其他酒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人心中各种念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闪过。 唐沁梦的站起身来，一挥袖子，冷笑道：“既然知府大人如此贪得无厌，那可就由不得在下不给情面了。” 他一张嘴，将没诚意的帽子扣在了吉玉的头上，转身扬长而去。 只留下吉玉楞楞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已经在琢磨着要如何对付唐家。 “大人，这唐沁如今在蜀地势头正盛，如果真的离开蓟州，对大人恐怕多有不利吧？” 师爷这时走了出来，出声提醒道。 虽然两人刚才已经闹翻，但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这时候吉玉服软，说不定还能继续合作下去。 其实这个道理吉玉又何尝不清楚。 他幽幽叹了口气道：“如果能把唐家扶植起来，对本官肯定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可唐家这些年行事并不地道，万一崛起之后反咬本官一口，到时被触动利益的可不只是蓟州城那些个酒坊，连带着粮商、酒楼都要受到影响，本官就算是个知府，能经得起多少人的弹劾？” 这些商人们虽然不许经商，但蜀商在朝廷也并非没有实力。 世家豪阀虽然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大都不会战队，但在如今这种太平盛世之下，大都会供养一些他们觉得有前途的才子，让他们有钱进京考官。 等到这些人功成名就之后，自然会回馈他们。 而出自蜀地，而且跟世家之间有所牵扯的朝廷官员，光是吉玉知道的人就有不少。 他们或许不能改变朝廷上的什么大事，但想让他一个小小知府做不下去，还是很容易的。 等自己被罢官回家之后，唐家就算再有钱，还能给祖籍是胶州的自己送钱过去不成？ 当然，如果这其中小心斡旋，到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在吉玉心中，还有另外一番心思。 朝廷每年都会派人来蜀地赈灾，不过过去的那些巡按御史来到蜀地之后，蜀王大豆连搭理都不带搭理。 偏偏楚嬴一来到蜀地之后，就有蜀王带着他去见蜀地的各个世家。 足以看得出蜀王对楚嬴有多么重视。 有这样的背景，如果自己投靠了楚嬴，保不齐就能搭上蜀王这条线。 到时候自己在蜀地做出一番政绩还不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还能借机进京，成为京官，那可就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不过蜀王相信楚嬴是一回事，可楚嬴究竟有多大能耐是另外一回事。 稍加沉吟之后，吉玉又继续说道：“唐家商引的期限是到明年二月，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们不放再看看这殿下的能耐究竟如何，再决定如何选择也不迟。” 与此同时，益州城中。 距离楚嬴带领百姓们登上凤鸣山，已经过去十天功夫。 在过去五天之后，楚嬴就将难民中的七成调动出来，负责开采盐矿，余下的三成人则是留在半山腰上继续建造房屋。 这些难民们建造的第一批房屋却并不是他们自己的住处，而是专门生产精盐的厂房，以及囤放盐矿矿石的仓库。 昨日正是厂房落成之日，为了犒劳百姓，楚嬴把整个益州几乎所有能买到的活鸡都给买了回来，只为给百姓们加上一顿餐。 之前建造南海纺织厂时，楚嬴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那是因为南海纺织厂是接近半自动化的生产流程，建造一座厂房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将那些蒸汽机的配套设备安装好。 但生产精盐的流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加热之后冷却，到一定温度之后再进行过滤，脱色等一系列的工序。 这些过程都需要手工来完成，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的流程，最多就是几个锅炉，至于最核心的脱色工序和工艺，则是由各大世家派来的专人负责。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技术外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百姓们来做这件事情，的确又做不好的可能。 “李海，你带着兄弟们，去让矿场上的百姓们都下工了，今日本宫给他们加餐。” 矿场门外，楚嬴面前是一个个巨大的灶台，里面是一锅大杂烩，说到底也就是萝卜炖鸡或者白菜炖鸡之类的。 不过对这些平日里只能啃馒头的百姓们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殿下不是让那些公子哥们去管理百姓，干嘛又要让李海带人过去，难道是觉得那些公子哥们办不好这些事情？” 一旁的秦兮月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向楚嬴笑问道。 楚嬴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难道你以为本宫真的打算，指望那群公子哥们能管好矿工？” 昨日楚嬴就将李尚文等人派到工地上，负责调度生产。 其实说到底，无非就是清点人数，核对名单，以及矿工们每日采到的矿石入库统计等一些杂活。 可以不夸张地说，这些事情简直就是有手就行，顶多就是需要办这事的人能认识字。 但楚嬴却很清楚，指望这群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公子哥们办好这件事，恐怕也有些困难。 但既然他们来了，楚嬴可没打算放他们一马。 第1011章 谁的问题 不多时，百姓们就从矿场上回来了。 不过在百姓们的队伍后方，李尚文等一行人紧随其后，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远远看见楚嬴之后，都显得十分紧张，不敢出声。 只不过他们的神态又怎么能躲过楚嬴的目光。 眼看这几人从楚嬴身旁经过，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不敢和楚嬴说话，楚嬴心中就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咳咳，你们给我站住。” 他突然低喝一声，吓得几个公子哥们身子一颤，纷纷抬起头来，有些紧张的朝着楚嬴看去，连忙问道：“殿下，怎么了？” 楚嬴玩味的用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笑问道：“本宫让你们去工地上管理百姓，你们做得如何啊？” 这些公子哥们脸上果然流露出复杂申请。 张帆云眼珠子一转，连忙回答道：“殿下交代的事情，我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番话回复的模棱两可，显然这小子是在搪塞楚嬴。 不过楚嬴原本就是想给他们上一课，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他撇嘴一笑，反问道：“本宫可不是问你们敢不敢怠慢，本宫只是让你们把事情做好，至于事情做完之后你们私底下是什么态度，本宫没兴趣管。” “这……” 几个公子哥们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 最后还是李尚文上前说道：“殿下，我等幸不辱命。” “当真？” 楚嬴顿时乐了，他们的演技的确还太拙劣了点，如果换成是他们的父辈来，或许还能骗过楚嬴，但光是他们自己，还远远不够。 果然一句话问完，这些公子哥们也不再说话了。 他们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不肯率先出声。 楚嬴也不着急，就这么跟他们耗着。 这诡异的一幕，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连带着不远处有许多百姓都在议论纷纷，这样的感觉更让这群公子哥们一个个感到面色张红。 许久之后，李尚文走了出来，一咬牙对楚嬴说道：“殿下，那群百姓根本就不听我们安排，我们让他们往东，他们便偏要往西。” 听见李尚文诉苦，原本那些不知所措的公子哥们也都来了精神，纷纷补充道：“殿下，我们也是如此。” “殿下，那些百姓们根本就不听我们的啊。” 公子哥们一打开话匣子，那顿时就怨气冲天，就像是一群老怨妇一样，纷纷向楚嬴打起了小报告。 让楚嬴倒是有些想笑，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等他们都说的差不多之后，楚嬴这才又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觉得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 有人张口就要回答，却被张帆云拦住。 “殿下，小民有件事情斗胆想问一问殿下，百姓们对殿下言听计从，俯首称臣，不知殿下是如何做到的？” 这些公子哥们早已经忘记了上山之前的决定，自从当日在窝棚中亲眼见识了各种人间惨象之后，他们才突然明白，原来书里写着的许多事情，并不是远在天边的几个简单文字，而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的事。 这个问题让楚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能看得出最先回答的那个小胖子多半是想把锅甩在百姓们头上，不过这张帆云倒是还有几分灵性，在不丢面子的回答了自己问题的同时，又将问题抛给了楚嬴。 这小子以后如果当官，那当真是块好材料啊。 他目光在公子哥们的身上上下扫了扫，见到他们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上山之前的锦衣玉服，而且依旧是纤尘不染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更不用说今日他们在矿场上的表现，早已经有人暗地里给楚嬴说了。 “这样，你们明日换一身最普通的布衣，最好再弄脏一点，等干活的时候，多去观察一下百姓们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动动脑子。” 楚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对这几人说道：“有时候别人不愿意听你说话，并非故意不听，而是因为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如果听了你们的安排，你觉得是正事重要呢，还是你们的话重要？” “直到现在，你们都还觉得你们和这些百姓们之间并无关系，只是互不相干的两方，抱着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做得好管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楚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立刻让这些公子哥们若有所思。 这些人都不傻，不然也不会成为家族中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尤其是李尚文之类，更是被家里人称之为才子。 但他们始终不愿意放下心中的架子和偏见，那他们究其一生，也不可能跟百姓们打成一团。 “殿下，我明白了。” “多谢殿下！” 张帆云和李尚文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其他人倒是面面相觑，你们明白什么了，我们可都还什么也没懂呢。 “走吧，兄弟们，我们一起进城买点东西。” 张帆云并不打算在继续等下去了，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楚嬴倒是并未阻拦，因为接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这时，百姓们已经在炎煌卫的安排之下，排好了队伍。 楚嬴双手背在身后，忽然感到一阵好笑，自己这模样像极了前世工厂的那些所为管理。 在百姓们的目光中，楚嬴来到了队伍前方，朗声道：“兄弟们，干得不错，这几日你们的产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本宫的预料。” “为了犒劳各位的辛勤劳作，本宫今日特地给各准备了一些惊喜。”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灶台上，十几个厨子就同时将锅盖掀开，一股香气瞬间涌了过来。 “这是本宫特地命人准备的小鸡炖萝卜，大家加油干，如果以后大家都能保证现在这样的效率，那本宫保证你们每隔三天，就能吃上一顿这样的饭菜。” “是！” 百姓们顿时一阵兴奋，他们原本跟着楚嬴混，只是为了能有口饭吃。 谁想到现在还能吃到肉呢。 第1012章 精盐出炉 “殿下威武！” “殿下千岁！！” “殿下，我们以后就跟定你了。” 百姓们一时间纷纷高呼起来，楚嬴在他们心中的威望，甚至比楚皇还高。 就在这时，秦兮月快步来到楚嬴身后:“殿下，益州城各大世家的家主已经到山下了。” 今天是凤鸣山制盐厂第一批精盐出炉的日子，所以楚嬴特地提前邀请了当初出钱支持自己的那些世家门来到山上，为的就是能够见证这奇迹的一幕。 楚嬴闻言，连忙转过身去，还没等他来得及下山，就看见山下一群人顺着他开辟出的山路走了上来。 这些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富翁们来到凤鸣山上，这会儿正和一群小孩一样在山上四处打量着。 领头之人正是李源。 原本还在吃饭的百姓们这会儿也都停了下来，眼前这些人可都是在益州赫赫有名的世家家主，虽然早知道他们就是凤鸣山制盐厂背后的股东之一，但真正见到这些人的时候，百姓们还是情不自禁感到有些紧张。 “各位吃好喝好，不用管我们。” 李源自然看得出百姓们心中想的什么，哈哈一笑，对着众人说道。 随后又快步来到楚嬴面前，恭敬行礼道：“殿下，我们来了。” “各位都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来一起吃点吧。” 楚嬴指了指自己刚才撑起来的一碗萝卜炖鸡，笑着打招呼道。 李源看着楚嬴碗里的饭菜，脸色微变，有些诧异的问道：“殿下平日里就吃这些？” “殿下，我们家是开酒楼的，要不我专程让人每日给殿下送些饭菜过来？” 一旁一个有些肥胖的富商，更是神色古怪的问道。 在看到楚嬴碗里饭菜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楚嬴在暗示他们什么。 可谁知楚嬴哈哈一笑：“你们在说什么呢？这可是本宫亲自下厨做的东西，难道你们就不打算尝尝吗？” 见到楚嬴神色认真，不像作假，肥胖富商脸皮颤抖了一下，笑着解释道：“殿下，小人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就不吃了。” 倒是李源不知为何来了兴趣，大手一挥吆喝道：“好，那劳烦这位兄台给我盛上一碗，我今日也尝尝殿下手艺如何。” 他这话原本是对李海说的。 不过李海倒是没什么意见，反倒是楚嬴瞪了他一眼道：“老李，想吃就自己盛去。” “本宫可先提醒你哈，上了凤鸣山，就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楚嬴如此和李源说话，也让其他人都面露诡异之色。 就连李源自己也愣了一下，但旋即回过神爱，哈哈笑道：“好，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虽然这些难民吃饭的时候都自备碗筷，但在凤鸣山上也准备了来客的时候使用的碗筷。 楚嬴本意是让他们尝尝百姓们的饭菜，但也不可能真让李源和那些难民用统一套餐具。 在拿到餐具之后，李源这才一溜烟跑到了队伍后面，虽然楚嬴没说，但他光是看也看明白了这队伍是什么意思。 见到李源竟然也来排队，那些难民们都被吓了一跳。 他们可以嘲笑一下李尚文这公子哥吃不了苦，却不敢在李源面前无礼。 且不说李源在整个益州威名赫赫，而且他还是整个凤鸣山制盐厂的幕后大股东，他们每天拿的工钱还有吃喝拉撒都是李源在出钱。 “李员外，要不您排我们前面吧。” 有人连忙让出位子，但李源却摆了摆手道：“无妨，你们辛勤了一天，你们先吃吧。” “更何况殿下说了，这凤鸣山上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 不远处，秦兮月看着李源的表现，笑呵呵的说道：“李尚文总喜欢端着，放不下架子，他这老爹倒是个精明角色，很快就带入状态了啊。” “那是自然，如果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他凭什么能带着李家在南境站稳脚跟。” 李家家大业大，想倒塌没那么容易，可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李家，随时准备生啖其肉。 如果李家家主水平不够，恐怕李家的资产早就不知道缩水多少了。 这边的李源凑到人堆里等着打饭，还不忘把跟他一起来的其他富商都吆喝过去，打算凑到一起。 倒是之前那个说吃过了的富商，这会儿反倒是一阵尴尬，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推脱，却没想到李源竟然这么给楚嬴面子。 不多会儿的功夫，一群富商就各自拿着碗筷走了回来。 之前他们见到楚嬴捧着个碗蹲在路边，吃的津津有味，这会儿也都有样学样。 这些富商们平日里一个个派头十足，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但这会儿蹲在一起，却颇有一番奇特感受。 看着那个开酒楼的富商一脸窘迫的样子，李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罗，你要是真忍不住，就去吃点吧。” 紧跟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之后，楚嬴这才笑眯眯的问道：“老李啊，本宫的手艺还不错吧。” “殿下，你想听实话么？” 李源深深看了一眼楚嬴，随后淡淡说道：“其实这饭菜的味道一般，毕竟是大锅菜，而且食材也很简单，但这种大家凑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倒是颇为不错。” “哈哈哈，老李你是会说话的。” 楚嬴没忍住笑出声来，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句高情商，心说李尚文说话的水平如果能有李源一半就好了。 他这才站起身来，笑道：“好了，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看看第一炉精盐的城郭如何了。” “说实话，在你们来之前，本宫还没有看过炉子里的精盐是什么情况，究竟是好是坏，本宫心里也没有底。” 楚嬴说完随手把碗筷丢到一边，很快就有专门的农妇跑过来收走碗筷，楚嬴则是领着众人往厂房的方向走去。 为了今天这第一炉精盐，楚嬴可是题早就做好了准备。 第1013章 打工 “殿下！” 守在炉子旁边的工人们见到楚嬴到来，纷纷行礼。 楚嬴摆手示意他们无须多礼，这才问到：“怎么样，炉子里的盐都烤干了吗？” “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提前看过，炉子里没有半点水分了。” 楚嬴这才点点头，沉声道：“好，既然都到位了，那就准备开炉吧。” 远处很快有人抱着一个大木桶跑了过来，将木桶放在锅炉的出口。 那边几名工人则是来到炉子跟前，炉子的火中午就熄了，这会儿已经凉透。 只见他们几人来到锅炉跟前，随着众人一声大喝，锅炉上的大锅也被众人推翻，里面的精盐顿时如同雪花一般流淌出来，全部倒进了木桶中。 “出盐了！1” “出盐了！！” 百姓们顿时兴奋的大喊起来。 李源也聚精会神的朝着木桶里看去，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不管之前众人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如果看不到实际成果，那也等于白搭。 但从锅里流出来的那学雪白精盐开看，他们的选择还是十分正确的。 “各位，这个成果你们可还满意？” 楚嬴上前用一个小碗装了一小碗精盐过来，送到众人面前。 众人纷纷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送入口中。 入口就是纯正的咸味，虽然还有一丝丝苦涩，但也微不可查。 “太好了，这样的精盐少说也能卖到一斤一两银子。” “这一盆可就是上千斤啊，那可就是上千两银子。” 刚才开口之人正是张帆云的父亲，名叫张元。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他们掏了一百万两银子出来，但除开给百姓们做基建花掉的钱，其他的开销反而都是小头，毕竟一帮百姓们吃喝拉撒，该能花得了多少银子？ 更何况按照楚嬴的说法，今天炼制出的精盐占用的还不到矿场一天的盐矿产量。 照这样算下去，那一天就是一千两银子，十天就是一万两，一年可就是三十万两。 而且这还是百姓们刚刚开始干活，效率也并不算高。 楚嬴可是说了，等到山上的工人们把流程熟悉之后，那一天的产量还能再翻一番。 他们投进去的银子，最多两年时间就能回本。 再联想到楚嬴让他们拿出头三个月利润的一半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心疼了。 但他们话音刚落，楚嬴的脸色就刷的沉了下来。 “谁说本宫要卖一两银子一斤的？这精盐上市之后，价格只能定在一百文钱一斤，本宫要让整个蜀地的所有百姓，都能吃得起精盐。” “啊？”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要知道普通的岩盐售价才五十文，这精盐只卖一百文的话，岂不是亏大发了？ 心想至此，一众商人的脸色都不禁沉了下来。 “殿下，这……似乎不太妥吧。” 这些商人脑海中只有银子，听见楚嬴说要给精盐降价，顿时心里就不爽了。 倒是李源隐约明白了楚嬴的意思：“殿下莫非是想将整个蜀地所有的盐矿都给买下来？”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其他人又是一惊，张元更是下意识惊呼出声道：“这怎么可能，那得有多少……” 但他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他原本想说那得有多少精盐，怎么可能卖的完。 可一想到楚嬴提及要将精盐降价之事，顿时反应过来。 如果当真将精盐的价格压低，那岂不是人人都能购买的起。 盐价不像米价，就算在原来的基础上翻几倍，百姓们也能承担得起。 更何况一斤精盐和一斤岩盐能炒出来的菜味道可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如果是一斤岩盐能用半年，那一斤精盐至少也能用一年。 而且精盐价格压低之后，能买得起的也不只是蜀地百姓，还包括整个南境甚至北境。 那该能赚多少钱啊。 一想到这里，这些商人们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怎么，各位难道有什么意见么？” “没意见，完全没有意见。” 这些商人们现在脑海中只想着将自家产的精盐卖到楚国各地，做着发大财的美梦。 就算盐价降低又有何妨，到时候人人都要买自家的货，自然有钱可赚。 不过楚嬴的计划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各位不要忘了，想要贩盐就必须得有盐引。”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想要获得盐引，就得求楚嬴。 虽然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屡见不鲜，但公然索要好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在一众商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张元一咬牙，率先问道：“殿下，我愿意拿出贩盐所得利润的三成，换取盐引。” 这样的套路他们已经十分熟悉，三成的利润看似不多，可楚嬴只要躺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平白拿钱，在张元看来，这笔交易已经很划算了。 楚嬴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 “在你们眼里，本宫就是这样的人么？” “本宫不要你们的任何好处，但本宫只有一个条件，想要获得盐引，就必须有自己的盐场，而且盐场的流程要按照凤鸣山的形式来。” 这是楚嬴想出来的手段，以他如今的身份，虽然也想大兴土木，但的确有些困难，毕竟背后还有个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楚皇。 可如果让这些商人去做这件事情，楚皇肯定也管不了，而且盐场开办能给当地带来就业岗位，百姓们挣到钱之后，生活自然就富足了。 这种改革手段极为平滑，并不会带来太多腥风血雨，但也能达成楚嬴想要的局面。 对楚嬴来说，这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了。 “当然，盐场开采的时间，必须是每年农闲时节，决不能耽误了百姓种地。” 毕竟粮食才是一国之本，只有粮食储备充足，国家才不会出问题。 在他还没有琢磨出如何提高农作物产量之前，这依旧是必备的条件。 当然，等到农作物产量达到两成人口耕地，就能养活全国的时候，那时候就可以大肆发展工业，等到那时，打工一词也会出现在这个异世界的土地上。 第1014章 精盐大放价 益州，街头。 虽然城郊的百姓们有不少人都因为水灾流离失所，但城里的百姓们倒是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街头一家盐铺门口，一名女子凑了过来：“掌柜的，给我来半斤盐巴，还要之前那种的。” 说着递上二十五文钱，还不忘用目光在店门口扫了一眼，在装着岩盐的木盒旁边，还有一盒装的是精盐。 因为这家盐铺以前没有精盐出售，所以女子也好奇的问了一句：“掌柜的，这精盐看着不错嘛，怎么卖的？” “二百文一斤，要不你就别买那岩盐了，直接买这精盐多好？” 话音落下，还没等女子开口，一旁路过的几人顿时不淡定了：“多少？” 众人顿时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问道。 寻常精盐至少也得一两银子一斤，让他们下意识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价钱。 谁知店铺掌柜再次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精盐，二百文。” 这下不光是他一个，连带着整条街的百姓们都凑了过来。 “老板，你这真的是精盐吗?” “就是，哪有这么便宜的精盐，哪儿产的啊。”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精盐那是只有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一个泼皮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戳了戳盐巴，问道：“这该不会是土盐巴掺的面粉吧？” 听到这话，掌柜的顿时就火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可是我从太子殿下那里进的货，你要是不信，可以买半斤尝尝，如果是假的，我陪你一两银子。” 说着更是将一个一两银子的银锭排在桌上。 那泼皮被掌柜的一顿吼，也顿时来了火气，冷哼道：“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他点出二百文钱，往桌上一甩：“你这精盐如果是假的，不光哪一两银子，这二百文也得推给我。” 他眼里闪过一抹贪婪之色，精盐走到哪里都是稀罕东西，除非这掌柜的是个傻子，否则怎么可能卖这么便宜。 但他哪知道掌柜的在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同样以为其中掺假，可是在用尽各种手段都没能找到破绽之后，立刻就将讲这些精盐全都买了回来。 “给，你的一斤盐巴，你若是不能证明这盐巴是假的，那就给我闭嘴。” 泼皮接过口袋，捻起几颗送到嘴里，但盐巴刚送进嘴，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怎么可能？” 周围的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围了过来：“怎么样，这盐巴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是真是假，你们常常不就知道了？” 掌柜的也不是不会做生意的人，这泼皮一看就是来砸场子的，所以他才会让人先买后尝，但其他人都是这条街上几十年的街坊邻居，别说是给他们尝尝，就算一人送点也算不了什么。 他拿起一个小碗盛了一碗，递到众人面前道：“你们要是不信，那就自己尝尝。” 闻言众人也都好奇的伸出手指，每个人捻了一撮。 盐粒落在舌尖，一股淡淡的咸味立刻弥漫开来，极为鲜美。 这下子这些百姓们坐不住了，纷纷激动了起来。 “还真是精盐啊。” “掌柜的，快给我来一斤！” “掌柜的，我要两斤。” “掌柜的，我要五斤。” 一时间，众人纷纷凑到柜台面前，生怕自己的动作比别人慢了。 就在这时，刚才那泼皮却忽然大吼一声道：“都给我让开。” “我看谁敢拦我？” 他直接蛮横将面前的所有人都给推开，来到掌柜面前，指着那一盒几十斤精盐，得意道：“掌柜的，这里的盐巴我全要了。” 这让掌柜顿时愣了一下，诡异的瞥了他一眼。 一斤盐巴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两三个月，更不用说这个泼皮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几十斤盐巴买回去，够他吃上一辈子了。 闻言泼皮却冷哼一声，咧嘴道：“废话少说，小也有不是不给钱，你就说卖不卖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卷的皱巴巴的，十两一张的银票甩到掌柜面前。 周围的其他百姓们个个面色难看，这精盐乃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产量极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精盐这么便宜，但这里买完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多的？ 掌柜神色古怪，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一盒盐巴拿了起来，递给泼皮道：“这一盒是五十斤，一共十两银子，你等下我找你钱。” “不用了，多的钱就当是小爷赏诶你的。” 说着便乐颠颠的抱着盒子跑了。 只剩下周围的那些个百姓们还在围观。 “唉，没意思，散了散了。” “走吧走吧，盐巴都买完了，我们还围这里干嘛？” 他们原本是想买点精盐回去尝尝鲜，也享受一下有钱人的日子。 但这些精盐既然已经卖完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掌柜的却在这时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各位请留步。” “掌柜的，你这精盐都卖完了，还让我们留下来干嘛。” “就是，精盐都卖完了，你现在喊我们来有什么用？” 掌柜的却神秘一笑，说道：“谁说精盐卖完了？” 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确认刚才那个泼皮已经走远，这才对众人说道：“来来，你们快进来。” “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跟着掌柜的一起进了店里。 等进店之后，掌柜这才拿出一个麻袋，摆在众人面前，麻袋打开之后，里面装着的竟然全都是白花花的盐巴。 “我去，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精盐？” “该不会是从官府里偷出来的吧？” 众人顿时有些慌了，能采出精盐的盐矿本来就少，而且精盐一挖出来立刻就会被人抢走。 真正落到散户手中的，只剩寥寥无几。 这掌柜的面前一麻袋精盐，加上刚才那五十斤，少说也有上百斤的存货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些百姓们面面相觑，警惕的朝着掌柜看去，生怕自己也因此惹上麻烦。 第1015章 新教材 闻言，掌柜的无奈苦涩笑笑，解释道：“怎么可能，这些可都是我从凤鸣山上买回来的，而且这可不是精盐，而是普通的岩盐。” “你忽悠谁呢？岩盐长这个样子？” “嘿，你还别不信，这可是殿下带着城外那些难民们，用岩盐做出来的精盐，如今凤鸣山上一天就能产出一千多斤，你们如果觉得我这里的盐有问题，大可去凤鸣山上找殿下对峙，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掌柜的面色一横，一副你们这群土包子的模样，反倒让百姓们顿时都愣住了。 …… 益州城，一家大酒楼的门外。 之前在盐铺把铺子里所有精盐一口气买下来的那泼皮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环视四周一圈后，快步来到柜台旁边，压低声音问道：“掌柜的，我这里有好东西，你要不要？” 掌柜疑惑看了他一眼，这泼皮平日里倒是没少给他带好东西来。 毕竟偌大一个酒铺，总是需要一些山珍海味，不然真来了有钱的客人，店里也没有食材。 但这些东西如果全靠自己去抓的话成本实在太高，所以就有这泼皮这样的闲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没钱的时候就会到处抓点老鳖之类的，卖给酒楼换点银子。 泼皮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神秘兮兮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递给掌柜的说道：“五百文一斤，你看如何？” 掌柜闻言，有些疑惑的打开了小纸包，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白花花的精盐 在确定盐铺那些精盐都是真货以后，这泼皮立刻生出了投机倒把的心思，寻常酒楼里的精盐少说也要一两银子，自己用五百文的价格卖出去，肯定能赚到不少钱。 可谁知掌柜看了一眼之后就嗤笑了起来：“你若早来两天，我可能还真收了。” “不过现在嘛，我不需要了。” 泼皮闻言顿时急了，一叉腰蛮横说道：“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上好的精盐，绝无任何问题，我肯便宜卖给你，还是急于出手，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 掌柜的却冷笑一声，反驳道：“这好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如今益州谁不知道，凤鸣山上大皇子殿下开采的盐矿，精盐只要二百文一斤，如果要的量大，这个价钱还能更便宜。” 泼皮脸色刷一下就变得惨白，他可是花了十两银子才把这些精盐买下来的，却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情。 难道自己这些精盐真的只能亏钱卖出去了？ 可几十斤盐巴，自己留着也不能吃啊。 掌柜的可没心思搭理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去去去，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生意。” …… “殿下，前几日工厂中产出的精盐，已经全部卖出去了，共计三千三百两银子，如今已全部兑换成银票。” 凤鸣山楚嬴的办事处，李尚文将一叠银票递给楚嬴，恭敬的汇报道。 原本楚嬴打算将这些事情全部交给李海去做，但想到李海自从来到蜀地之后，堂堂一名先锋将军已经快成了跑腿打杂的角色，想了想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让李尚文带着几个公子哥，将这些精盐全都卖了出去。 况且他们原本就对益州城十分熟悉，所以让他们来做这件事情，自然最合适不过了。 楚嬴微微点头，随后从其中抽出十两银票，递给李尚文。 见到李尚文有些懵逼，他这才笑道：“这是你们应得的酬劳，这几日你们在凤鸣山上忙里忙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明日本宫给你们放个假，去做点想做的事吧。” “这……” 李尚文的心情感到有些古怪，十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还是他靠着自己双手挣来的第一笔钱。 其中的意义对李尚文来说，就很不一般了。 “多谢殿下。” 李尚文小心翼翼接过银票，不知为何，竟然感觉鼻头一阵发酸。 从刚来到凤鸣山时，他跟楚嬴处处不对付相比起来，闲杂他已经逐渐熟悉了山上的环境。 而且从楚嬴的话语中，他也能感受到，如今凤鸣山已经彻底接纳了他们。 “李哥，这笔钱里可也有我们的一份，你可别想独吞啊。” 一旁的其余几人都打趣地说道。 他们当然不在乎这笔钱，但这可是楚嬴对他们的认可。 “行，等回去之后，该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不会少了你们的。” 李尚文无奈的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这些公子哥们年纪本就不大，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有些放不开，这会儿周围没了外人，说话自然也没顾及了。 见到众人要走，楚嬴又忽然叫住众人，又让李海将一叠书本抱了出来，塞到他们手中，说道：“这是本宫编撰的一些书籍，三日之后凤鸣山学堂也该开课了，你们去城中找几个教书先生，让他们来给山上的孩子们讲述知识。” “殿下，我可以。” 话音刚落，一名公子哥就站了出来，毛遂自荐。 他们这些人或许的确有些纨绔，但从小优渥的家庭环境，也让他们的学识远超常人，各种经文典籍信手拈来，更不用说四书五经等等。 让他们来给山上这些孩童们做教学，自然也不成问题。 谁知楚嬴只是呵呵一笑：“教书先生一个月的工钱是五两银子，你们回去看过教材，三日之后，若是谁觉得自己能行，那就找本宫报名就是。” 楚嬴说完，也不再搭理这几名少年。 等楚嬴离开之后，人群中一名微胖少年才不屑冷哼一声道：“殿下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就是，就算我们不行，难道李哥还不行么？别说是寻常书生，就算是许多老先生的学问也比不过李哥。” 几人颇为骄傲的说道。 李尚文则是有些好奇的掀开了书页，想看看楚嬴究竟在书里都写了什么东西。 但当他看到书里的内容时，他却愣住了。 他手中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数学，顾名思义，应该讲的是术算一类的知识。 第1016章 教材风波 可当他看了两眼之后就发现，这里面讲的术算知识和他过去所学到的知识截然不同。 但最为诡异的是，书里讲述的各种计算方法，竟然比他所学会的那些知识还要好用。 除此之外，楚嬴还讲了简单的乘除法，同时将乘法口诀表和除法竖式的应用方法也给讲述了一遍。 “嘶！” “这当真是殿下一个人写的？” 李尚文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一旁的其他几个公子哥见到李尚文面露疑惑之色，也都感到一阵好奇，纷纷围了上来，问道：“李哥，你这是怎么了？” “这大殿下写的书，竟然还真有几分门道。” 他情不自禁感叹一声。 其余几人也都立马凑了过来，这些人自然也都识字，在看到书里的内容之后，顿时都大吃一惊。 “这，术算竟然能如此简单？” “这怎么可能？” “可是殿下列举出的乘法竖式和乘法口诀表，竟然真的可用。” 几人经过一番验算之后，立刻发现了其中奥秘，就如同一群发现了新玩具的稚童一般，竟然围在一起开始口算乘法。 倒是让藏在暗处观察的楚嬴有些惊讶。 要知道，这几个公子哥们还是第一次接触乘法口诀表，但他们口算的乘法可不是两位数，而是动辄三四位数之间相乘，而且还是完全靠着口算。 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聪明人就是聪明人，那些后世人会的东西他们不会，却不代表他们学不来。 这也更让楚嬴松了口气，既然这个异世界的人能看懂自己编撰的教材，那就说明自己的思路并无问题。 拿到教材的几人顿时如获至宝，而且除了数学之外，楚嬴编撰的教材还包括物理、化学、地理、生物等等。 这些世家公子哥们从来就不却各种好书，光是家中收藏的典籍就不知有多少，可当他们看到楚嬴这书中记载的内容之后，却无不惊为天人。 在这个时代的书籍总喜欢引经据典，仿佛如果一个故事里面不出现几个名人，他就不算故事，但楚嬴的教材却反其道而行之。 这些书本都是纯粹的教材，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而是将各种知识给提炼出来。 可每当这些公子哥们想要验证的时候，都会震惊的发现，书里记载的东西竟然全都没有任何问题。 益州城中，李家大院。 这几日精盐生意越做越好，连带着李源这几天也心情大好。 这些蜀地世家昨夜就凑到了李家，开始商议如何按照楚嬴的要求，再修建几座基地。 在一番激烈的讨论选址之后，他们也总算有了结果。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 “好，此时就这么定下来了，各位可以现在就着手派人去我们选好的几个地址勘察地形。” “等确定好之后，我们再商议谁该出多少钱。” 众人对着地图议论纷纷。 “太好了，有了殿下这门手艺，我们日后可就不愁赚钱了。” 一人兴冲冲的说道，一想到日后他产出的精盐能销往整个楚国的大江南北，他心中就控制不住的一阵兴奋。 另外一人不屑道：“当初是谁对大殿下百般质疑的？我看你们都不如我，我从第一次见到殿下开始，就一直对殿下十分信任。” “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婆娘慧眼独具，让你拿钱投资殿下，你现在说不定一分钱都舍不得出呢。” 众人都是几十年的交情，说起话来倒也没有顾忌太多。 李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打断了众人到：“好了，之前的事情如何不重要，既然跟着大殿下能赚到钱，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尽管出钱就是。” “更不必说生产基地建起来之后，我们还能救助当地百姓，收获民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杂声。 让李源皱了皱眉，推开窗户朝着院子里开去，才见到以李尚文为首的一群公子哥们围在一起也不知在倒腾些什么。 他当即面色一沉，朝着门外走去，喝到：“你们一大早的在这里吵什么呢？” “我让你们去殿下那里帮忙，你们怎么还不快点过去？” 张元更是指着张帆云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还不快点去殿下哪里学点手艺，以后老子生产基地建起来，你要是做不出精盐，看老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在发现楚嬴是个人才之前，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些公子哥们在楚嬴身边怎么做事，也并不重要，毕竟在他们心中，这几个公子哥无非就是去盯人的。 但如今已经知道楚嬴的能耐，那他们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心里只想着让这些少爷们早点把楚嬴生产基地那一套全部学来，这样自己亲自动手的时候，也好有人帮着管理。 谁知这几个公子哥们非但不害怕，反而兴冲冲的回过头来。 李尚文对着李源招了招手，激动地说道：“爹，你快来看。” “殿下给益州城的孩童们编了一本教材，这教材里的东西我竟然都没有学过。” 其他几个公子哥们也都纷纷点头。 这下反倒是众人有些惊讶了。 李尚文虽然经历尚少，还有些难成大器，但光说学识这一块儿却绝对不输任何人。 竟然连李尚文都如此激动，莫非这殿下编的教材里真有些他们没见过的事物？ 心想至此，众人也朝着李尚文走去，见到他们正围在一堆书本跟前。 李源从中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两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清秀的字体，再看到书里讲述的内容之后，李源沉默了。 他虽然没有考取功名，却不代表他学问就差了，不然也不可能请到那么多大家名流给李尚文上课。 毕竟那些读书人都有几分清高，如果不是能让他们认可的人，就算有再多的钱他们也不肯低头。 “嘶，这书中讲的东西，还真有几分门道啊。” 听见李源这么说，其他富商们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第1017章 学术之争 “其他的书上讲的什么？快拿来让我看看。” 李源一连几下把数学书看完之后，一把将其他的教材也夺了过来，仔细翻阅了一阵之后，更是惊叹道：“妙啊，妙啊。” “如果能早些看到这本书，我当年学术算的时候哪里会那么辛苦？” 李源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楚国自古以来就崇尚儒家风气，就算是上学学的也大都是各种四书五经，讲的是做人做事的道理等等。 虽然也有数算之类理科的课程，但研究的并不深入，真正有能力研究这些的人，往往都是朝廷里专门供养起来的专人。 常人学习术算的时候，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偏偏术算又是生活中怎么都要用上的能力，所以就算再怎么困难也必须得学。 但在看完楚嬴的课本书之后，李源就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术算还可以如此简单。 甚至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本书恐怕是楚国最好的教材，没有之一。 但在看完了其他的教材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楚嬴编撰的其它几本教材，质量都和数学相差无几。 比如在化学书里，楚嬴专门列举了几个小实验，而刚才李尚文等人之所以在闹腾，就是想看看饰演的真假。 而诸如分子、原子等李源闻所未闻的概念，更是让他直呼妙哉。 “爹，这几本教材我还没看完呢。” 李尚文从昨天拿到这几本教材之后，就一直爱不释手，这会儿被李源抢走，自然也一阵不满。 李源却不屑冷哼一声，道：“着什么急？” “你刚才不是说太子殿下以后要用这些教材给凤鸣山上的孩童上课？” “那这些书肯定不是孤本，你去问问殿下，能不能将这些书都印刷成册，所有的开销我来出。” 在看到眼前这几本书，尤其是物理和化学之后，李源就立刻认定，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本书中讲述的道理，就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模样。 而且他能肯定楚嬴还知道更多东西，只是没在书上讲出来罢了。 若是真的将书上的内容全都利用起来，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李源不敢想象。 李尚文虽然郁闷极了，可谁让李源是他老子，他也只能答应。 等李尚文将李源的意思转达给楚嬴之后，楚嬴欣然答应，并且表示这只是第一版教材，也就是初级生的教材，等到凤鸣山上所有的孩童都把书上的内容学完之后，自己还会继续更新。 短短几日，这几本教材就在整个益州传开了，上到达官贵人，下到世家弟子，还有那些蜀地的老先生们，无一不是对着这本书仔细研读。 “这书中内容，老夫毕生闻所未闻，原来这世间真理，竟是如此简单。” 一名老人看完物理书之后，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益州最知名的学府，闻香书堂内，一名老先生正在上课，讲到水火五行的时候，一个学生忽然站了起来，反驳道：“先生，你说的不对，这世间万物并不是由五行生出来的，而是由分子和原子构成，根据分子数和原子数的不同组成了不同的物质。” 见到自己讲课被人反驳，老先生顿时面色铁青，怒斥道：“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歪理？这都是上古圣贤传下来的说法，莫非你比上古圣贤还要更懂不成？” 谁知那学生丝毫不惧，反而梗着脖子解释道：“先生，这可都是大殿下编撰的教材里写的。” 说着更是将楚嬴编撰的化学教材拿了出来，放到老先生跟前，振振有词。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益州不同的地方。 整个益州都疯狂了。 无数人为之惊叹，楚嬴那几本教材里面，讲述的内容彻底颠覆了千百年来百姓们的世界观，可楚嬴却列举出了充足的证据，证明自己之前所说的并非虚假。 蜀王府中。 “王爷，最近几日，益州数名大家联名，一起投诉殿下。” 玄鹰恭敬在蜀王面前，单膝跪地。 “其中原因，是因为殿下在凤鸣山上建了一座学堂，要教那些难民的孩童们读书写字。” “哦？” 蜀王挑了挑眉，有些不解问道：“教孩童读书写字是好事啊，为何还要投诉？” 玄鹰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解释道：“但是殿下所使用的教材，全是他自己编撰的，而且其中的内容……” 玄鹰想了一下，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干脆从怀中取出几本教材，送到蜀王手中。 “王爷，这就是殿下用的教材。” 蜀王接过教材，只看了一眼封皮，就顿时迷糊了。 数学、物理、化学。 他多少也算是博览群书，却从没见过这几个字眼。 再翻开教材仔细阅读，让蜀王更是发现，书里的内容竟然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细细阅读之下，竟然一时间入了神。 许久之后，蜀王才重新抬起头来，好奇问道：“这书里所写的内容可有论证？” “都已经过论证，并无问题。” 玄鹰点了点头。 但这偏偏才是最大的问题。 如果楚嬴书里写的内容不对也就罢了，但哪些内容谁也不能论证真假，偏偏楚嬴还有举例证实，就更让那些老学究们感到丢脸。 毕竟五行生万物虽然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说法，可归根结底也只有些玄之又玄的说法。 但楚嬴不仅可以说明组成世间各种物质的东西是原子和分子，还能让人去做实验，观察分子的变化。 蜀王幽幽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重新说道：“这小子还真是能找麻烦啊。” 他沉吟片刻，继续道：“既然这些老学究们想说服殿下，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是。” 玄鹰起身就要离开，但刚走出两步，蜀王又把他喊了回来。 “对了，再提醒一下那臭小子，他在蜀地怎么做事本王不管，但如果有人对他有意见，那就得靠他自己去说服别人。” 学术之争，从古至今都是大事，因为这将会触动到无数人的利益。 这小子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整大动静啊。 第1018章 路有冻死骨 一夜大雪过后，整个蓟州城内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大街上寂静无人，隐约能听见阵阵哭声。 一名女子蹲在路旁，在她脚边有一条卷起的草席。 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贫民家连饭都吃不起了，死人之后哪里置办得起棺材，只能用草席卷起，草草了事。 “你怎么了？” 一个温和声音响起，女子吃惊抬头，才看到是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旁，穿着一身丝绸锦缎上好布料纺织成的衣服，目光正停留在自己身上。 女子大抵是觉得心中痛苦无人可以倾诉，这会儿有人到来，也不管对方身份，只是哭哭啼啼说道：“这位公子，我家丈夫昨夜里……被冻死了。” 公子哥身后，一个身材魁梧，腰间佩剑的大汉眉头紧蹙，问道：“冻死了？虽说如今气候寒冷，但也不至于被冻死吧。” 闻言女子哭的更伤心了。 “唉，若只是天冷也就罢了，可我丈夫已经三天没有吃饭，只能喝水果腹，而且这几日家里煤炭用完了，也无钱添置，只能……” 另外一名女子出声问道：“你们为何不在家中多存些粮食，就算日子再苦，多少也能填饱肚子不是……” 女子面露忧愁之色：“还能为什么，我家去年种的粮食，全都被唐家收走，用作酿酒，我们想要吃米，也要花大价钱从唐家去卖，可我们一年种地赚来的钱，交了佃租，再交上赋税之后，哪里还有多少余粮啊。” 公子哥面色阴沉，沉吟许久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 说到这里，公子哥忽然弯下腰来，凑到女子跟前，轻声道：“姑娘，城门处有粥饭布施，可暂缓饥饿，最多三日，我可保证整个蓟州百姓，人人都有饭吃。” 闻言女子顿时一惊，看向公子哥的目光中更是露出几分震惊之色：“敢问公子是？” “嘿嘿，整个蓟州百姓人人想要见他，如今见到他，你反倒不认识了。” 魁梧大汉哈哈一笑。 女子更是大惊失色，旋即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问道：“殿下？！！” 有底气说出保蓟州百姓吃饱饭，而且蓟州百姓人人向往的人，还能是谁？ 见到身份被人识破，楚嬴没好气瞪了一眼李海，旋即又道：“姑娘，快去城门处领饭吃吧，如今本宫既然来了，定会让蓟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女子连忙俯下身去，对着楚嬴连连磕头。 再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楚嬴已经不见了。 “人们说瑞雪兆丰年，可谁又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道理啊。” 看着远处那女子欢欣雀跃朝着城门方向跑去的模样，楚嬴悠悠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秦兮月见楚嬴忧愁不振，安慰道：“殿下别伤神了，他们遇到殿下，就是命里遇到了福星，好日子就快来了。” 益州城那边因为楚嬴编撰的教材正吵得不可开交，但正主楚嬴这会儿则是来到了蓟州城中。 之前蓟州城知府吉玉就给楚嬴写信，希望他能来蓟州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今楚嬴能抽开身，自然不会忘了蓟州百姓的苦难。 “区区一个酒贩，也敢在蓟州胡作非为，迫害百姓，这笔账，本宫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楚嬴面色阴沉，眼眸中含有杀气：“李海，之前本宫让你调查的事情，你可调查清楚了？” 李海答道：“查清楚了，唐家在蓟州有多出产业，除了酒坊和酒楼之外，还开着赌坊，大放借款，谁要是还不上，就用土地甚至儿女抵债。” “城中许多百姓都是因此家破人亡啊。” 李海看了一眼楚嬴，没敢再说下去，他已经能清楚感受到楚嬴身上的彻骨杀气。 但在沉吟片刻之后，楚嬴并未发作，而是继续问道：“东西你可带上了？” “带上了，带上了，就在刚才我们落脚的驿馆里头。” “好，那你便随本宫去上一趟。” …… 唐云赌坊，是唐家家主唐沁大儿子所开，在整个蓟州乃至周边几座县市都颇有名气，赌坊中不仅各种赌具齐全，而且还放高利贷，只要有东西质押就能立刻给钱，而且能质押的东西形形色色，包括但不限于房屋、田产甚至儿女。 当然，质押的价格跟真正出售的价格比起来，自然要大打折扣。 有人曾粗略算过，光是这一家赌坊一年就能给唐家挣来十万两银子。 虽然如今天寒地冻，但赌坊里点着火炉，却温暖如春。 赌坊并不阻止不相干的人来此游玩甚至取暖，毕竟只要是人就难免会有贪欲。 赌坊中还时常有几个托儿，也就是一直能赢钱的那种，时间一长，就算原本没这个打算的人，也会忍不住想试试了。 “开！” “二三五，小！” “老刘，你又输了。” “嘿嘿，我又赢钱了，看来今天有酒喝咯。” 人间百态，其中尽显。 就在这时，赌坊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阵冷风钻了进来，原本房间里就闷热，所以里面的人个个都穿的单薄，这会儿被冷风一吹，不少人都打了个哆嗦。 有人刚才输急了眼，这会儿正一肚子火气，顿时眉头紧皱，张口就骂：“是哪个杀……”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进门的是个样貌不凡的公子哥，身旁还跟着一名青衣女子，以及一个魁梧大汉，大汉光是看着便威猛不凡，目露凶光，吓得那人连忙把到了嘴边的骂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青衣女子虽然面笼轻纱，但只看眉眼也知道这绝对是个美人，出行能有这个阵仗，眼前这公子哥绝对非富即贵。 赌坊里的小二见状，立刻乐呵呵的凑了上去，在这种地方呆久了，自然能养出点眼力见，这公子哥行走之间气度不凡，定然是赌场的贵客。 “这位客人，您想玩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牌九、麻将、猜骰子、叶子牌等等。” 谁知那公子哥却摆了摆手，找了个空位坐下之后，才问道：“你们这里是唐家的赌坊吧？既然是唐家的产业，想必能有酒喝。” 第1019章 二锅头 听到这话小二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来赌坊是专程为了喝酒的，顿时没了兴趣。 但正所谓来者是客，他还是陪着笑脸说道：“这位爷，您想喝什么酒，我们店里有普通的绿蚁酒、麻子酒，好的有杏花酿、竹叶青……” “嗯？” 李海瞪了他一眼，喝到：“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道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还不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端来，少不了你的酒钱。” 说着直接把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拍在桌上。 店里的人都傻眼了，光是来喝酒就带一百两银子，这得是出手多阔绰得主。 甚至几个输急眼了的主，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张银票，恨不得立马把银票变成自己的。 小二原本小时的笑容立刻又挂在脸上，嘿嘿一笑说道：“客观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取酒来。” 带着一百两银子来赌场只为了喝酒，说出去鬼都不信，说不准是这位爷想喝酒之后再赌钱呢，到时候也好再多输点，自己光是抽头，就能赚不少吧。 想到这里，小二的腿脚又快了几分，不多时就从后面抱了一坛酒出来，放在楚嬴跟前。 “这位爷，这就是我们唐家最好的酒，杏花酿了，光是一斤酒，那就得二十两银子。” “切，才二十两，我道是什么好酒呢。” 李海叉着腰，哼哼道。 没等小二还嘴，一旁就有人不屑的笑道：“哼，你这下人好不知天高地厚，唐家世代酿酒，这杏花酿更是唐家的得意之作，别看只卖二十两，放到别处和五十两一斤的酒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楚嬴嘿嘿一笑，一手接过酒坛子，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占便宜了？” “小二，快给本……我倒上，我到要尝尝看你这杏花酿有什么奥妙。” “得嘞！” 小二吆喝一声，连忙给楚嬴取了一杯，恭敬递上。 可谁知楚嬴只喝了一口，就噗地一声把嘴里的酒水全吐了出去。 “呸呸呸，这算得上什么好酒，分明就是泔水！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还把泔水当成宝贝呢？” 楚嬴面露鄙夷之色，这下赌坊里许多人都不乐意了。 小二更是脸色青黑：“你这混人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唐家的就不光是蓟州，那可是在整个蜀地都赫赫有名的存在，分明是你不懂品味，怎的怪上我们的酒了。” “哼，你说你唐家世代酿酒，我家也是世代酿酒，但你唐家的杏花酿跟我家的比起来，不及十之一二啊。” 楚嬴挥了挥手，翘着二郎腿往哪里一座，模样嚣张急了。 一时间店里的客人们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不少人都尝过杏花酿，就算没尝过的，也闻过这酒的酒香。 “哼，口说无凭，你那酒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怎么从不见听说啊？” “嘿嘿，说来巧了，我今日出门，正巧带了两壶，你们既然好奇，那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楚嬴对李海使了个眼色，李海心领神会，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两个酒壶来，酒壶的壶嘴用塞子塞住，防止溢洒。 “各位，看好了。” 楚嬴拔下酒壶壶嘴的塞子，往桌上倒了些许。 酒水刚一暴露在空气中，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传开。 刚才还在笑话楚嬴装怪的众人顿时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这……这酒香好香啊！” “这还真是好酒！” “好酒，真是好酒啊，我喝了大半辈子的酒，除了皇宫里的御酒，什么酒没喝过，这还真是头一回见呐。” “这位小哥，你刚才说你家也世代酿酒，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卖什么价钱？” 酒馆里的众人立刻被吸引过来，刚才还在嘲讽楚嬴的众人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楚嬴竟然真的拿出了这么一壶绝世好酒。 楚嬴凑近了问价的那人，神秘一笑：“我这酒叫二锅头，只是我家最差的一种酒，卖一两银子一斤。” “除了二锅头，我家还有五粮液、剑南春和茅台，样样都是好酒，种种滋味不同，你说我刚才说杏花酿是泔水，说的对是不对？” “什么？！！” 楚嬴的话让众人更是大吃一惊。 “光是这最差的二锅头都这么香了，那其他的酒该得多香啊？” “大人，你刚说着二锅头一两银子一斤，我能否买一斤来尝尝？” “不卖不卖，你们刚才说我在吹牛，既如此，你们何苦要买呢？。” 楚嬴一挥手，将那人打得往后退去。 “这位小爷，您就卖一点吧，我们平时喝多了凡酒，哪里尝过这仙酒的滋味，实在不行，我们出一两银子，只买一杯尝尝鲜。” 面对众人的苦苦哀求，楚嬴只好叹了口气：“也罢，我此行来到蜀地，就是为了将我家的酒卖到蜀地来，既然你们诚心想尝，那我便卖你们一壶就是。” 他抓着一个酒壶往桌上一放，端正了身子：“这一壶酒有半斤，价高者得，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真的吗？” “我出一两银子！” “我出五两！！” “我出十两！” 众人纷纷竞价，价钱一路飙升，竟然一路飙升到了五十两才停下。 最终这壶酒也被一个看模样应该是富裕人家的中年男子买下。 “老刘，快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众人纷纷凑了过去，一脸好奇。 中年男子闻言，也不客气，直接拿起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楚嬴和李海都同时偷笑了起来。 被称作老刘的男子顿时僵在原地。 “怎么样？” “怎么样了，老刘，这酒味道如何啊？” “老刘，你的脸怎么涨红了？” “该不会这酒是骗人的吧？” 众人纷纷朝着楚嬴瞪去。 就在这时，老刘突然猛地一声大喝，声如雷震：“好酒！！” “真的吗？” “此话当真？” 众人一时间纷纷朝着老刘凑去，个个眼里带着光彩。 老刘打了个酒嗝，连忙拱手向楚嬴问道：“公子刚才说，你来蜀地就是要卖酒的，那日以后这酒在什么地方卖？” 第1020章 赌坊卖酒 赌坊里的其他赌徒也都纷纷凑了上来。 一时间，整个赌坊都沸腾了。 一两银子一斤的好酒，这可是放眼天下都找不到的好事。 “这位公子，在下愿意出五万两银子，只求能买到酿造这酒水的秘方如何？” 刚才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一壶二锅头的富商开口问道。 这句话立刻提醒了在场众人。 对啊，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去问楚嬴这酒在哪里卖，不如直接买来配方自己酿造。 谁知那看着贵气逼人的公子哥摇了摇头：“这可是祖传秘方，怎么能卖？” 富商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改口问道：“方才公子说，你打算日后将这些酒放到蜀地来卖，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出售？” “在下虽然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但在蓟州城中经营多年，也算对蓟州城有所了解，如果公子需要，在下可以帮公子出谋划策。” 当然，不管是楚嬴还是在场的其他人，谁不是心知肚明，这富商分明是打算低价买进楚嬴的酒，再高价卖出去。 对此，楚嬴神秘一笑，摆手解释道：“多谢这位大哥关心，但在下并不打算将这酒水交给他人代卖、” 富商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神色。 如果自己能拿到楚嬴的代卖权，这一两一斤的二锅头，他转手就能翻上十几二十倍的价钱卖出去。 到时候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就在她以为这件事情没希望的时候，楚嬴却又突然说道：“当然，如果这位大哥当真有这想法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来我这里入股。” “入股？那是什么意思？” 富商疑惑的看向楚嬴。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露出好奇之色。 “所为入股，指的就是买下我售卖的股份。” “股份？” 这又是一个众人没听过的新鲜词汇。 楚嬴不紧不慢将股份和股权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尤其是刚才那富商，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此话当真？那不知这位公子打算出售多少股份，我全包了。” “我打算将我这酒厂分成十万份，其中三万份拿来出售，每人最少购买一百股，每一股的价钱为十两银子。” 楚嬴淡淡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一股股份一年能拿到的分红，就是一两银子，如果我这就酒厂越做越大的话，那这笔分红只会越来越多。” 听完楚嬴解释，众人也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我们合伙做生意么？”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你们只能拿到分红，却不能对我这酒厂指手画脚。不过这股份倒是可以卖给别人，至于卖多少钱，由你们自己协定。” 在场有不少人都是商人，而且都是在商场中沉浮多年的老狐狸，一听到楚嬴这么解释，立刻就嗅到了商机。 每年光是分红就能拿到一两银子，而且楚嬴说了，这分红是能一直拿下去的，也就是说，他们就算死了也能将股份传给儿孙辈，那这笔钱只会越来越多。 但在众人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这位公子，虽然你说的这股份的确令人心动，可谁又能保证这笔钱能到我们手上呢？” “对呀，这谁又能保证呢？” 其他人也应声附和道。 且不说他们根本就不认识楚嬴，今天给了钱，明天楚嬴不见了该怎么办。 况且这股份之事他们从没有听说过，就算楚嬴开的这头，他肯给钱，日后其他人如何还肯给钱？ 光是这一点，就引起了不少人质疑。 “对呀，以后谁给钱呢？” “这位公子，我们手里的确有些闲钱，可就这么白给了你，也不妥吧。” 那富商眉头紧蹙，在楚嬴身上上下扫过，显然充满了对楚嬴的质疑。 李海眉头一皱，这商人分明是在说楚嬴会贪墨他们的钱财，他如何能忍。 但楚嬴却哈哈一笑：“各位放心，如今这酒厂还没盖起来，也不到入股的时候，等酒厂盖起来之后，自然会有人作保。” “不过现在，我恐怕得离开了。” …… “什么？竟然有人敢到我们唐家的赌坊卖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唐府，听着下人的汇报，唐沁猛地双目圆睁，一掌拍在桌子上，连带着整张桌子都摇晃起来。 “老爷，此话千真万确，小的不敢作假。” 唐沁点了点头，整个蓟州城那么大的地方，对方哪儿都不去，偏偏跑到唐家的地盘，这不是在挑衅是什么。 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等下人离开之后，他这才搓着下巴思索起来。 一旁的唐夫人开口道：“老爷，就算他们的就真有说的那么好，可不要忘了，朝廷律法中明确规定，没有商引就敢卖酒，可是重罪。” “既然我们从未听说蜀地有这么一号人物，说明对方肯定并非蜀地的人，老爷何不让官府派人将他捉拿起来？那吉玉还有事要求老爷，肯定不敢怠慢。” 如果唐沁这时候让吉玉帮他为非作歹，吉玉多半不会答应，但自己有法可依，还害怕什么？ …… 唐云赌坊。 “公子，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虽然他们对楚嬴的身份心怀质疑，但那一壶二锅头可是实实在在的好酒，众人见过之后，谁又不是恋恋不舍呢。 “各位别急，是蓟州城有人知道再下来了，前来邀请呢。” 楚嬴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其中意思，赌坊的大门就被人从门外蛮横推开。 “是谁在此贩酒？” 一群官府的捕快从门外冲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 这阵仗把赌坊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去，只剩下楚嬴一人端坐在原地。 捕头上前一步，怒喝道：“就是你？” “正是在下。” “你可有商引？” “没有。” 楚嬴对答如流，那男子眉头一皱，冷哼道：“是么？没有商引就敢卖酒可是重罪，你可知晓？” “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羁押回府！” 一众捕快围上来，就要将楚嬴抓住。 李海双眉倒竖，猛地上前一步，就要拔刀。 赌坊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第1021章 抢生意 见到李海上前，那捕头的表情立刻变了一下。 旋即冷喝道：“怎么，你想造反不成？” “李海！” 楚嬴轻喝一声，示意李海退下，笑眯眯的对捕头道：“貌似知府大人还没有给在下定罪吧，怎么能用缉拿二字？” “在下自己长了腿，不必各位多费力气。” 说着他便往门外走去。 那捕快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嬴，冷喝道：“你最好老实点！” 赌坊里的众人都傻眼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官府面前还这么横的人。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就算商人做得再大，如果被官府盯上，倒台也就一夜之间的事情。 这公子哥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走，我们看看去。” “对，看看去。” 众人议论纷纷，跟上了官差的脚步。 …… 蓟州城，知府衙门的大堂之上。 吉玉这会儿正感到一阵头疼。 蓟州城难民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能听说有人要饿死了。 偏偏这股势头他根本控制不住。 这两日他正因为此事心烦意乱，突然收到唐沁让他抓人的消息，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虽然律法并没有明确说明，但正常情况下，这种私底下的小宗交易，就算没有商引，官府也懒得去管。 但此前楚嬴说了要来蓟州城，却迟迟不见人影，他又不干多问，想要救济百姓，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找唐家帮忙了。 偏偏唐沁送来的信里言辞暧昧，就让吉玉更加拿捏不准了。 这时衙门大门之外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大人，在唐云赌坊中私自贩酒的人，我们已经抓回来了。” 闻言吉玉朝着躺下看去，一眼就看见个翩翩公子哥，正与自己四目相对。 他做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人。 顿时勃然大怒。 惊堂木一拍，怒喝道：“就是你在唐云赌坊中私自贩酒？” 楚嬴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官府之外，从赌坊一路跟过来的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这楚嬴在捕快面前装逼一下也就罢了，在吉玉面前还如此嚣张，未免太过于胆大包天了吧？ 吉玉同样是一肚子火气，再次质问道：“没有商引就敢私自贩酒，你可知是何罪过？” “当然知道，按照楚国律法，没有商引私自经营，仗行二十，罚款则是经商所得数额的十倍。” 楚嬴不卑不亢，朗声道：“但在下不过是给几位初次相识的朋友送了一壶酒，他们觉得过意不去，不肯白拿罢了，这可算不得经商。” “哼，还敢狡辩，来人啊，先打他二十大板。” “你敢？！！” 李海见到捕快真打算动手，立刻上前一步，只听腰间宝剑噌一声出鞘，他双目圆睁，环视四周一圈，冷喝道：“我看谁敢动我家公子？” “反了天了？本官办案，难道还要你们教不成？” “李海，退下！” 楚嬴双手背在身后，等李海退下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向吉玉问道：“大人办案就如此随便吗？连在下的身份名字都不问，就要用刑？” “好，那本官就问你，你家住何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啊？” “大人，在下家住京都紫禁城内。” “放屁，真是大了你的狗胆！” 吉玉一听这话顿时吓得一个哆嗦，紫禁城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当今楚国皇族所在之地，能住在那里的除了皇家的人，就只剩下那些太监了。 这年轻人张嘴就说自己出身皇室，在这个年代，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他抬手就要再拍惊堂木。 但大堂之下的楚嬴却不紧不慢，继续说道：“在下的名字么，叫做楚嬴，至于身份，在下来到蜀地，乃是为了治理水灾，救济百姓。” 与此同时，李海已经将代表皇子身份的皇家令牌拿出。 一道金光亮起，吉玉瞬间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官府中的捕快们都惊呆了。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他们不过是按照吉玉的要求去抓了个人，然后就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当朝皇子。 “小人不知殿下身份，还请殿下恕罪。” 捕头反应速度够快，连忙跪下请罪。 这一举动也提醒了其他捕快，一时间整个大堂中跪倒一片。 官府大门之外，那些商人和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惊呆了。 “这……这竟然是殿下？” “莫非刚才我喝的，是皇宫中的御酒？” 楚嬴冷哼一声，来到供桌后面，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坐下之后怒喝道：“大胆知府，如今蓟州城中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不想着如何救济百姓，却整日盯着这些蝇头小事做文章，朝廷让你来做地方的父母官，你就是这么做的？” 吉玉现在跳楼的心都有了，难怪殿下答应自己之后，迟迟不见踪影，原来是微服私访，考察自己来了。 看来自己肯定是给殿下留下坏印象了。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殿下饶命，并非下官不管百姓，实在是下官也无能为力啊。” 吉玉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想办法跟楚嬴解释清楚。 “殿下，如今官府的府库中空空如也，今年百姓交上来的赋税，除了应该上交朝廷的，其他都已经作为救灾之用，下官也曾给朝廷上奏，希望陛下能拨发救灾银两，却迟迟不见回应。” 他这番话倒是并没有作假。 楚嬴心中冷笑一声，如今楚皇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钱用来救灾？ 不过他却并不打算就这么轻饶了吉玉。 就算这知府真是无辜的，但也是敲山震虎最好的对象。 “哼，朝廷不出力，你自己就不会想办法么？难道堂堂一州知府的职责，就只有给朝廷上奏，还有花费府库里的银子两件事情？” “这……” 楚嬴一番话说的吉玉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倒是想出力，可也要有地方使力才行，如今蓟州城势力最大的就是唐家，此外还有其他几大家族。 官府想做点什么，没有他们允许，也根本做不成。 第1022章 你道我是谁? “好了，本宫既然来了，自然会解决蓟州城百姓的疾苦。” “但你虽然罪不至死，却也当罚，本宫就发你一年俸禄，暂时革去官职，代掌知府职位一年时间，如果这一年里你在做不好，本宫便将你流放边关。”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吉玉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算什么大贪官，但也说不上两袖清风，一年俸禄对他来说也不痛不痒。 至于革去官职，这更像是个名义上的惩罚，只要他这一年时间好好表现，这蓟州知府依旧是他。 楚嬴这时候才朝着门外看去，问道：“刚才诸位问本宫，若是本宫不肯给钱该怎么办。” “现在，你们可知道了？” 听见楚嬴提及此事，门外那些商人顿时来劲了。 楚嬴不提也就算了，但他这么说，就代表之前出售股权的事情并不是就此了之。 之前从楚嬴手里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一壶二锅头的那富商壮着胆子，上前问道：“殿下，不知刚才你所说的入股之事，是否作数？” “当然作数。” 楚嬴心中暗暗偷笑，看来自己抛出的鱼饵果然有用。 “殿下，小人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购买股份。” 话虽如此，但他这已经相当于明着给楚嬴送钱了。 毕竟他只说了自己出多少钱，却没说能拿多少股份。 楚嬴之前可是说了，除非他们将股份卖掉，或者退股，不然这分红能世世代代的一直拿下去，就算一年只有一千两银子，一百年的时间也能回本了。 除非楚嬴锚定了心思要跑路，那他到手多少股份都等于一场空气。 华十万两银子，就能和当朝大皇子攀上关系，这买卖不管怎么看都十分划算。 门外的商人顿时急了。 他们中也有不少人生出了这么年头，就是稍加犹豫的功夫，就被人抢了先。 让他们顿时心中直呼卑鄙。 但也不敢怠慢，生怕自己速度慢了，就没机会了。 楚嬴并没有着急答复，而是向吉玉问道：“知府大人，如今蓟州城有多少难民，救济他们需要多少银子啊？” 这一次，吉玉可不敢怠慢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连这都说不上来，那就真的在楚嬴心里判死刑了。 “殿下，如今蓟州城共有难民十一万人，需要五十万两银子便可度过这难关。” “五十万便够了么？” 楚嬴眉头一挑，吓得吉玉浑身哆嗦：“殿下，五十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有了这笔钱，下官可以从别处买来粮食，足以灾民们度过这荒年。” “等到来年开春，百姓们种上粮食之后，日子就好过了。” “哼，等到开春，百姓们种粮就要购置农具、种子，又是一笔开销，而且在粮食有收成之前，他们难道就不吃不喝了么？” “还是说，你打算让他们继续跟那些地主借钱，然后一年的劳作全部交给他人么？” 这是那些地主最常用的手段，百姓们平日里种的都是他们的田地，在有收成之前的吃喝拉撒，可以找到地主借钱，但这笔钱可是有利息的，而且利息往往不低。 等庄稼成熟，有了收成，农户们去掉佃租和赋税，剩下的钱往往只够还债，甚至还有欠缺，自家有地的人就用土地抵债，没有土地的人只能继续欠着。 如此往复，那些地主们的土地只会越来越多，百姓们的土地倒是越来越少。 吉玉心里直呼冤枉。 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地主的手段，但他怕的是自己说太多了，会被楚嬴责怪。 这两年蜀地连年水灾，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每年都向朝廷要钱救灾，时间一长，就算是朝廷也出不起这笔钱了。 不过楚嬴只是借着这番话提醒吉玉。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一个小小小知府敢胡乱开口的。 “按本宫的看法，蓟州百姓想要活下去，至少要二百万两银子。”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二百万两银子，整个蓟州一年的税收都没这么多。 这个大皇子难道是疯了吗？ 最重要的是，这笔钱让谁来出，反正以现在的朝廷，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 就在众人心中惊骇的同时，楚嬴顿了顿，淡淡笑道：“本宫打算在蓟州城建一座酒厂，让蓟州城百姓们都能到酒厂中做事，靠着酒厂给的俸禄就足够养活一家人。” “本宫会拿出一百四十万两，占下酒厂七成的股份，同时发售余下的三成股份，共分为六万份，每一股售价十两银子。” 大堂之外，一个商人小心翼翼问道：“殿下，那这酒厂生产的，是殿下之前说的什么二锅头吗？” 见到楚嬴点头，他顿时眼前一亮：“殿下，我要买一万股，我立马给钱。” “别急，还没到出售股份的时候。” 楚赢打断了他，又对之前就要出钱的那个商人说道：“当然，本宫可以给你预定一万股，只要明晚之前，你把钱送来就算作数。” 那商人一阵狂喜，连忙应答到：“殿下放心，我今晚就将银子送到官府。” 楚嬴又对吉玉说道：“从明日开始，你负责组织蓟州城中百姓，在城中挑个地方建起酒厂，凡是去建设酒厂的人，每人每天一百文的工钱。” 众人一听就惊呆了，一天一百文钱，那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这收入顶的上许多地方的县令了。 吉玉更是一阵狂喜。 他之前虽然对楚嬴求助，却也没抱有太大希望，只是想着楚嬴来了，他也可以给蓟州城那些大户人家施压，让他们掏钱赈灾。 却没想到楚嬴大手一挥，就是一百四十万两银子，而且还解决了整个蓟州城百姓们吃喝拉撒的问题。 这手段简直高到天上去了。 “殿下洪恩，蓟州百姓有福了。” “殿下洪恩啊！”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众人纷纷开始歌颂楚嬴的功绩，恨不得把楚嬴吹成圣人。 而且更让他们兴奋的是，楚嬴说了，那酒厂将来生产的全都是二锅头这类的好酒，肯定不愁销路。 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之前那个被楚嬴点名内定一万股的富商更是欣喜若狂。 第1023章 宝酒会 “什么？你说那殿下要在蓟州城卖酒，而且还扬言要靠着酿酒养活蓟州城的百姓？” 唐府。 唐沁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 下人被吓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此事千真万确，那楚嬴在蓟州城知府衙门当着许多人亲口所说。” 唐沁身旁，唐家一名幕僚走上前去。 来到唐沁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老爷，这大皇子分明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啊。” 自从唐家在蓟州城定居以后，在酿酒这一块儿的业务，就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突然听说楚嬴要咋了自己的铁饭碗，唐沁如何能淡定得了。 他深吸口气，目光从下人身上扫过。 沉吟片刻制后，才缓缓说道：“很好，没想到这大皇子竟然如此嚣张，丝毫没把我唐家放在眼里。” 唐家幕僚再次开口：“老爷，这几日不是蜀地宝酒会举办的日子么？” “到时我们只要邀请大皇子也来参加宝酒会，然后在会上将他的酒水贬的一文不值，自然不会有人在买他的酒了。” “只要没人买他的酒，别说是大皇子，就是和老爷抢生意的人是当今陛下又如何？” 唐沁顿时受到提醒，点了点头。 手下说的没错，只要是做生意，就得按着做生意的规矩来。 “好，立刻命人召开宝酒会，我倒要看看，这大皇子的酒里面有什么玄机。” …… 自从楚嬴定下要在蓟州城开设酒厂之后，就在蓟州知府衙门住了下来。 这件事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蓟州。 百姓们奔走相告，一时间整个蓟州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蓟州知府衙门。 后堂。 “殿下，你让我准备的土地、粮食等物资，我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除此之外，蓟州城百姓也早已迫不及待，只要殿下一句话，百姓们随时可以开始干活。” 吉玉小心翼翼的将开设酒厂的最新进度告诉了楚嬴。 楚嬴点了点头。 这时候，有下人从门外进来。 “大人，唐家唐沁送来请帖，邀请大人和殿下一起参与今年的宝酒会。” 闻言楚嬴挑了挑眉：“哦？宝酒会？那是什么？” “殿下，那是蓟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会，蓟州城的酒商会邀请蜀地各路名门前来参与，并且会在酒会上拿出自家酿造的好酒，为的就是打响名气。” 秦兮月惊讶了。 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先前不是说，那唐家对殿下充满敌意，为何又会邀请殿下前往参加？” 楚嬴的到来，对唐家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挑衅。 毕竟蓟州城这么多年，酿酒行业从来都是以唐家为首。 也正是因此，唐家才有底气逼着吉玉用税银和商引来交换资金。 对此，吉玉也同样一脸懵逼。 “还能为什么？” 楚嬴冷笑了一声，不屑道：“肯定是鸿门宴呗。” 这也同样是秦兮月和吉玉心中的想法。 吉玉更是连忙劝说道：“殿下，这唐沁显然没安好心，殿下还是不去为好。” 楚嬴不屑反问道：“哦？找你的意思，这唐沁还敢把本宫怎么样了不成？” 吉玉没有回答。 但从他的神态和表情，就能看得出他是什么意思了。 楚嬴顿时来了兴趣。 自己的到来虽然在蓟州城掀起了不少风波。 但更多是因为自己要来蓟州救济百姓。 至于自己酿的酒究竟如何，除了当日在唐云赌坊见到过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技术，所以人们酿造出来的酒液大都度数不高，喝起来寡淡无味。 而且还往往十分浑浊，甚至有腐臭酸败的变质酒也不奇怪。 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楚嬴拿出来的蒸馏酒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想到这里，楚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既然他邀请本宫，那本宫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吉玉吓傻了，连忙阻拦道：“殿下，去不得啊。” “万一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下官就是有十条命，也承担不起这罪过啊。” 谁知楚嬴摆了摆手. “怕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这宝酒会上会邀请蜀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 “既然如此，那如果本宫在宝酒会上出了名，本宫酿的酒不就不愁销路了？” 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 任由吉玉满脸愁容。 看着楚嬴坚定的语气，吉玉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看这样子，这位殿下恐怕是不打算放过此事了。 他心中暗道一声完蛋。 可楚嬴已经做好了准备。 “月儿，让李海去多酿些酒，等宝酒会开办之时，本宫要亲自赴宴。” 说完他就背着手离开了。 吉玉见到自己劝不动楚嬴，只能从楚嬴身边的人身上下手。 连忙对着秦兮月说道：“秦姑娘，你还是多劝劝殿下，此事绝非小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谁知秦兮月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一笑仿佛有万种风情，让吉玉看傻了。 “吉大人，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现在已经不是唐家对付殿下了，而是殿下要对付唐家。” …… 所为宝酒会，就如同吉玉所说，是蓟州城这几十年来兴起的习惯。 原本这宝酒会并不是由唐家牵头，而是蓟州城所有酒商合力举办。 但随着唐家在蓟州城的局面一家独大。 宝酒会也就逐渐成了唐家每年用来拉拢蜀地其他富商的会议。 不过楚嬴并不在意。 因为在现代化蒸馏大法酿造出来的美酒面前，这个时代所有的酒都是渣渣。 宝酒会开办的日子到来。 唐府上下，一片张灯结彩，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唐家有什么喜事。 “唐老爷，许久不见，又年轻了不少啊。” “陈员外客气了，唐家今年承蒙员外照顾，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陈员外来年可不要忘了再从唐家买酒。” “李员外，今年酒楼的生意如何？我唐家可是备好了酒水，只要李员外一句话，唐家立刻能把酒水送去。” 唐府大院中，唐沁正满面笑容的跟在场众人打着招呼。 第1024章 意外失火 伴随着来与会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但唐沁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他想见到的人。 “李杭，你之前不是说，那大殿下定然会来参加宝酒会么，怎么迟迟不见人影？” 唐沁将唐家幕僚李杭拽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对此，李杭也挠了挠头。 “大人，这宝酒会的意义，大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如果不来，他以后的酒卖给谁呢？” 话虽如此，但李杭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楚嬴的踪迹。 这时门口负责接待客人的知客吆喝道：“当场大皇子殿下驾到！”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纷纷朝着大门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男子从门外缓缓走来，进门之后目光在院子里扫过一圈。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每个人的怀中都抱着一坛酒。 所有人都朝着大门看去。 楚嬴在蓟州开酒厂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谁也没说，但大家都在琢磨这位大殿下的心思。 其中最让他们好奇的，还是楚嬴的酒。 之前就有传言，楚嬴在唐云赌坊和卖酒，那酒水的酒香醇厚无比，光是闻着就沁人心脾。 这些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在场的人自然也无不好奇，难道这楚嬴的酒真就那么神奇吗？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楚嬴身后那十几人怀中的酒坛子上打转。 “各位看着我干什么？” 楚嬴淡淡一笑。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走了出来。 “殿下，在下乃是渝州陈氏，早听闻殿下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人是个有些微胖发福的男子。 他牵了个头，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各位谬赞了。” “本宫今日前来，只是想和各位聊酒，至于其他事情，大家都不必说了。” 楚赢打断了对方的吹捧。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是咧嘴一笑，说道：“在下早就听说传言，殿下酿造的酒水奇香无比，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 唐沁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陈员外，眼下还没到品酒时间，还望员外不要坏了规矩。” 宝酒会的规矩说起来也不复杂。 等饭菜上桌之后，也就到了品酒的环节。 唐府的下人会把与会的酒水轮流倒给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这个时候并不会说明酒水是谁的，但是会给每一种酒一个编号。 等大家品完之后，再各自投出自己心中最好的酒。 能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做着跟酒相关的生意。 当然也有些人是本身就嗜酒如命，来给自己买的。 不过最多的还是各种酒楼和酒坊的掌柜。 “殿下，还请把酒放到站台上。” 唐府的下人来到楚嬴跟前，笑眯眯地说道。 展台是一个高大的台子，上面盖着红布，红布上面现在已经密密麻麻的放了几十坛酒。 等到待会儿酒会开始之后，府上的下人就会从展台上轮流取酒。 而且在取酒之前，会有人负责打乱顺序，因为大家都用的是同一种坛子，也就没有了作弊的嫌疑。 在过去这十年里，几乎每一年的宝酒会，都是唐家最终夺得魁首。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唐家也就没资格在蓟州这种酒坊云集的地方站稳脚跟了。 几个下人上前，想要从楚嬴身后众人的怀中接过酒坛，却被众人瞪了一眼。 楚嬴微微一笑：“既然是我们自己带来的酒，就让我们自己去放吧。” 李海带领着众人朝着展台走去，把酒坛子放在展台上之后，这才重新退回楚嬴身边。 酒会很快开启。 大家也都各自入席。 跟着楚嬴一起来的人，都是炎煌卫的士兵。 不过除了李海之外，其他人都被邀请去了偏殿。 大院总共就这么点地方，如果谁家的下人都入席的话，那肯定要挤满了。 和楚嬴同坐一桌的，是几个来自蜀南的商人，长着一脸的横肉，入座之后，也丝毫没有搭理楚嬴的意思。 李海皱了皱眉，离开京城一带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楚嬴如此不敬。 楚嬴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出声。 又朝着展台的方向指了指。 李海愣了一下，顺着楚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展台方向站着几个唐府的下人，而且时不时地朝着站台上那些酒坛看去。 从他们目光落下的方向来看，他们看的地方正是楚嬴带来的酒。 “殿下，我知道了。” 李海微微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各位，抱歉。” 他向桌上的其他人告罪一声，起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另外一边。 “李先生，你觉得此时当真可行？” 唐沁眉头微皱，朝着李杭看去。 虽然唐家的酒在整个蜀地一直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但根据当日唐云赌坊见过楚嬴那所谓二锅头的人所说，二锅头和唐家的酒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杭默默点头，说道：“老爷，此事事关重大，如果不处理好这个大皇子，唐家的生意很可能因此受到影响。” “而且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所谓大皇子，其实在宫里根本就不受宠。” “当今陛下给他的封地只是西北一带一个偏僻的小城，就这还时不时将他外派。” 言外之意，楚嬴在宫里根本就没什么实力，更不用说在蜀地了。 既然当今陛下不待见楚嬴，那蜀王肯定也不待见。 所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楚嬴还算不上强龙，在蓟州城怎么也不可能是唐家的对手。 听到李杭一番分析，唐沁才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好，那就按照先生所说，让下人去办吧。” 说完便朝着唐府大院里走去。 宝酒会到了开席的时间，他这个做主人家的，自然也该站出来待客了。 可就在这时，大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啦！！不好啦，走水啦！” 听到这声音，在场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就连楚嬴也不例外。 第1025章 变故 但他随即笑了起来。 所谓走水，就是失火的意思。 古人忌讳火字，所以用走水代替。 不过这八成是唐家自导自演的好戏。 因为在听到这一阵吆喝的时候，刚刚从后院走出来的唐沁不仅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反而露出了一抹万事俱备的笑意。 只见后院火光冲天，唐府上下的人都朝着后院方向跑去。 连带着许多在场的客人都跟着帮忙去救火了。 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几个唐家的下人趁着混乱，悄悄来到了展台旁边，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这才悄悄咪咪的将展台上的酒坛子挪动了一下。 但他们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打昏在地。 后院里的火很快被扑灭。 唐沁这才重新回到大院里，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双手抱拳，有些歉意的对在场众人说道：“各位，刚才是我们后厨里烧火的伙计因为偷喝酒醉倒，导致柴火从火塘里掉出来，点燃了周围的柴火。” “给各位带来的困扰，实在是抱歉。” 听到唐沁这么解释，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老爷，这只能说明您家的酒好喝啊，连下人都喝醉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各位稍安勿躁，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 唐沁不紧不慢的说道。 众人也都各自回到原本坐的地方。 很快，后厨就有人端着饭菜上来。 随后就是到了品酒的缓解。 最先送上来的酒，大概是一壶米酒，带着丝丝甜味，入口十分顺滑。 “殿下，这酒还不及你酿的万分之一。” 李海喝了一口之后，就压低声音对着楚嬴说道 楚嬴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茬。 这种就如果放在后世，就是专门给不会喝酒的人，还有女生喝的。 度数甚至还比不上啤酒。 但在场的其他人喝完之后，都纷纷开始夸赞道：“好酒，好酒啊。” “这酒酒液香甜，入喉顺滑，更带着几分馥郁香气，用来配牛肉乃是极好的选择。” 唐沁捋着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们蓟州城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更有明江从蓟州流过。” “取明江之水来酿酒，便是天下佳酿。” “值此良辰美景，再有美酒相伴，在下诗兴大发。” 有故作风流的公子哥站起身离，吟诗朗诵，卖弄风骚。 一首诗念完，在场众人纷纷开始鼓掌。 “好诗，好诗啊。” 楚嬴就这么坐在原地，静静等着好戏到来。 一坛又一坛的酒被端上来。 等到第七坛的酒被端上来之后，在场众人忽然静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奇香？” “这怎么可能？光是这酒香，就足以令人窒息。” “我一声好酒，却从没有见过如此馥郁的酒香，这酒香简直闻所未闻。” 一时间，许多人都纷纷惊呼出声。 之前就和楚嬴打过招呼的那名陈员外更是站起身来，朝着唐沁看去，激动问道：“唐员外，这莫非是唐家新出的酒？” 唐沁自己也傻眼了。 院子里的确有阵阵酒香，令人陶醉，但这酒并非出自唐家之手。 他转过头，朝着李杭看去，仿佛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李杭摇了摇头，分明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让唐沁更加疑惑了，深吸口气之后，准备起身。 可他刚刚站起来，楚嬴就开口了。 “唐员外，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嘿嘿，我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没办，临时去处理一下。” 谁知楚嬴竟然也同样站了起来，走路还有些摇晃，仿佛已经微醺。 引得在场不少人一阵发笑。 “唐员外，这恐怕不妥吧。” “今日大家前来，都是给唐员外面子，唐员外却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扫了大家的兴致？” 一句话说的唐沁面色铁青。 但酒过三巡，在场已经有不少人都上头了。 听见楚嬴这么说，也纷纷吆喝起来：“就是。” “唐员外，你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唐员外，这美酒恐怕也十分难得吧，快快一起饮上一杯。” “这美酒简直是天上琼浆，人间玉液，唐家能酿出这等好久，来年恐怕生意又要更上一层楼啊。” 有人笑呵呵的吹捧到。 却并不知道自己拍的马屁全拍到马蹄子上了。 唐沁这会儿恨不得杀了他。 却又只能尴尬笑笑：“呵呵，多谢多谢。” 他只能瞪了一眼李杭，示意李杭去看看怎么回事。 可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李海就跟了上去。 只不过现场氛围热闹至极，并没有人注意这两人都无声离开。 因为到场的人不少，再加上酒品的种类繁多，所以每个人分到手只能有一杯酒。 这时候，陈员外又站了起来。 “唐员外，这分明是我此生喝过的最好喝的酒，恐怕皇家的御酒也未必能与之媲美。” 他说着又看向楚嬴：“就是不知道今日大殿下带来的酒如何。” 还不忘对着唐沁得意笑笑，仿佛在炫耀自己立功了一般。 “陈员外，你喝多了。” 唐沁声音有些低沉。 但陈员外丝毫没听出唐沁的弦外之音。 “那是自然，如此好酒，谁喝了又能不醉？” 眼前这番场景落在楚嬴眼里，让他只觉得好笑。 “这酒的确是好酒，喝完这酒，可就不想再喝其他的酒了。” 楚嬴举起酒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笑着说道：“不过既然大家能带着自己的酒来参加这宝酒会，那如何也不能浪费。” “唐员外，还是快把别人的酒水也带上来吧。” 他越是这么说，唐沁就越发的满头大汗。 只能尴尬笑笑，随后对楚嬴说道：“殿下言之有理。” 宴席之外，下人又把其他的酒水也给端了上来。 但刚刚把酒倒下去，那人只喝了一口，就全吐出来了。 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来，怒喝道：“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谁知那名蜀南商人面色一冷，一把从下人手中夺过酒坛，破口大骂道：“你这也能算酒？” 第1026章 五粮液 他猛地将酒坛往地上一砸。 一股骚臭之气立刻弥散开来，甚至压住了刚才空气中的酒香。 唐沁脸色刷一下就黑了。 那蜀南商人更是脸色一阵铁青。 “这哪里是酒，这分明就是尿水。” 话音刚落，几名蜀南商人瞬间站起身来。 蜀南一带气候恶劣，百姓们都是生活在山林之间，所以民风十分彪悍。 连带着这些商人们走到什么地方，都是自带佩刀。 “唐员外，既然你与我们蜀南的人不对付，便不必邀请我们来，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礼吗？” 领头的蜀南商人冷冷朝着唐沁看去。 因为那里有许多人混不讲理，所以说蜀地其他人都颇为瞧他们不起。 但世上哪里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所以这一次宝酒会，唐沁也同样请他们来了。 现在却给他们喝到尿水，让这些蜀南商人第一反应，便是认为唐沁在羞辱他们。 在他身后的其他同行之人，更是已经拔刀相向。 “这……这怎么可能？” “混账，你们端上来的是什么东西？” 唐沁一咬牙，朝着下人看去，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让你们倒个酒都倒不好，今日只是，你们自行赔罪。” 见到时机差不多了，楚嬴这才冷笑起来：“我看这并不是下人犯错，而是有心人所为吧？” “今日送来的每一坛酒，坛底都贴着名帖，只要把名帖打开一看，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吗？” 因为这宝酒会都是盲品，为了揭晓每一种酒是谁的，都会在坛底写上自己的名字。 原本只是为了揭晓答案所用，现在却成了罪证。 被楚嬴这么一提醒，那几个蜀南商人立刻反应过来。 纷纷捡起地上的酒坛碎片，将坛底拼凑起来之后，赫然是一个唐字。 “唐员外，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在场众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今日这场宝酒会，竟然会变成一场大戏。 唐沁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看向楚嬴的目光中，已经是杀气腾腾。 刚才还在吹捧唐沁的陈员外站了起来。 “不可能，这绝对是有人暗中下手，栽赃陷害。” “刚才那美酒才是唐家的酒，整个蓟州除了唐家，还有谁能酿出如此佳酿？” “如果真有，早就抄的锣鼓喧天了，还能藏到现在？” “陈员外，你喝多了，还是去休息吧。” 唐沁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但那几个蜀南商人显然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了委屈。 “唐员外，今日的事情，你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还就不走了。” 他们挥了挥手中的佩刀，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这时候楚嬴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引得院子里的其他人一阵面面相觑。 那几个蜀南商人更是疑惑不已：“殿下何故发笑？” “唐员外怎么可能解释的清楚？”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来到站台跟前，将刚才已经被倒空的酒坛给拿起来，整个调转过来。 赫然能看见，坛底写着一个巨大的楚字。 “刚才各位喝到的佳酿，是出自本宫之手，至于那尿水……” 楚嬴来到展台旁边，一脚踹去，只听展台后面传来一声闷哼。 “在酒会开始之前，唐家后院着火，一阵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唐员外命人偷偷来到展台旁边，想把本宫坛子里的酒给倒掉，换成其他东西。” “但他却并不知，本宫的下人提前发现，并且将本宫和唐员外的酒换了个位置。” 他说着对那几个蜀南商人拱了拱手：“本宫原本以为，唐员外就算再狠心，应该也只会用劣酒代替好酒，没想到竟然如此狠毒。” “至于害得极为饮下不雅之物，实在是本宫抱歉，回头本宫送你们两坛好酒，聊表歉意。” 楚嬴说完，在场众人都震惊了。 唐沁更是脸色跟锅底灰一样漆黑。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不然就算你是皇子，我也要和你讲讲道理。” 楚嬴眯着眸子，朝着唐沁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冷笑道：“是么？” “本宫还想和你讲讲道理。” “蓟州城有七成的土地属于唐家，而唐家的佃租，更是蓟州城最高，佃户辛苦劳作一年，有五成要上交给唐家，三成交了赋税，余下两成连饭都吃不饱。” “而唐家却把收上来的粮食全都酿成酒，导致蓟州城粮价飞涨，你唐家贪得无厌，还有天理？” 楚嬴一步步朝着唐沁走去。 在场的商人们面面相觑，都被吓傻了。 这时候楚嬴忽然大笑了起来：“唐员外，你还要和本宫讲道理？” “如果不是听说本宫要来蓟州城开酒厂，你会如此针对本宫？” “唐员外，人在做天在看，莫要为了赚钱丢了良心呐。” 一番话说的唐沁哑口无言。 唐沁深吸口气，一咬牙，冷哼道：“那又如何？我怎么经商那是我的事情，难道我做的事情，有哪条是违反了楚国律法么？” 楚嬴摇了摇头。 唐沁说的没错，他收多少佃租，酿多少酒，蓟州城粮价是多少，的确并不违法。 但不代表楚嬴就没办法收拾他了。 “各位，从今日开始，本宫大批接受订单，刚才各位喝的美酒名叫五粮液，乃是本宫特有的独家秘方酿造。” “一斤只要是十两银子。” “当然，这些酒卖出去之后，你们转手卖多少钱，本宫一律不管。” 话音落下，在场的商人全都炸了。 一斤酒只要十两银子。 而且还是这般美酒，如果放到酒楼里，就算买上一百两也不会有人嫌贵。 这简直就是血赚的生意啊。 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谁还会去管什么狗屁交情？ 更不用说在场的绝大部分人和唐家只是生意往来，互相之间并不算情深义重。 “各位若是想买，可以找到我的下人，去下订单，只要付了银子，一个月之后本宫自会让人将酒水送上门去。” 话音刚落，这些商人们都坐不住了。 “殿下，我要顶二百斤。” “殿下，我买一百斤！” 第1027章 清算 楚嬴一番话，在场众人立刻坐不住了。 可唐沁的脸色却是一阵铁青。 “殿下，你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就算唐家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楚嬴直接到唐家上门找茬，不管怎么看，都是在和唐沁过不去。 他唐家到底也是蓟州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脸。 可谁知楚嬴却丝毫不以为意。 只是咧嘴一笑道：“过分？本宫还有更过分的。” 话音落下，门外响起一阵吆喝。 “布政使大人到！” 整个大院里，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 “布政使？” “蜀地何时有布政使了？” 自从以前朝廷一连派遣了几名布政使，都管不住蜀地这些商人之后，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缺。 至于蜀地的各种事务，则是由蜀王代管。 如今却突然听说有布政使到来，他们又如何不感到吃惊？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队官兵走了进来。 领头之人是个身材瘦小，皮肤白皙的男子，正是和楚嬴有些日子不见的张慎行。 “罪犯唐沁，偷漏税款五十万两，欺男霸女，与官府勾结，打压同行，罪大恶极。” “即日起查封唐家所有企业，家产一律充公，唐沁流放边关，不得有误。” 张慎行进门之后，便将目光朝着唐沁看去。 唐沁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什么？” “你是哪里来的昏官，凭什么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张慎行目光从唐沁身上扫过，不屑一笑。 身后立刻有人拿出一叠卷宗，张慎行指着这些卷宗，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朝着唐沁看去，不屑笑道：“这里有蓟州城这几年的税款账本，还有你威胁蓟州城知府吉玉吉大人的书信。” “你若有异议，等问审时再做辩解。” 在张慎行身后，吉玉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满面春风的模样，已经把想说的话都说明白了。 这些年在蓟州城中，他虽然是一方知府，但不管大事小事，都要看唐家的脸色。 仿佛这蓟州城不是姓楚，而是姓唐一般。 如今总算惩治了唐家，他又如何不感到高兴？ 院子里的其他蜀地商人，更是大惊失色。 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更是充满忌惮。 这大皇子的手段好生狠毒，唐沁只是想抢他的生意，他竟然想直接要了唐沁的命。 虽然流放边关并不是杀头，可按照唐沁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经历，让他去边关那种地方做苦力，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们都在心中暗下决心，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这个大皇子。 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楚嬴给报复了。 张慎行身后，数十名官兵同时上前，要将唐沁缉拿。 “我看谁敢？！” “还在等什么，还不给我动手？” 唐沁顿时怒吼一声。 院子里立刻有上百名家丁同时冲了出来。 从吉玉现身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今日肯定是死定了。 虽然张慎行初来乍到，弄不来他口中所说的那些最终。 但吉玉在蓟州城当了十几年的知府，对蓟州城知根知底，想找到谁的证据还不容易。 只是他以前就算想惩治唐家也没办法，如今张慎行以来就给了唐家一个下马威。 “大胆！” 见到唐沁还敢反抗，张慎行顿时怒喝一声。 十几名炎煌卫的士兵更是同时冲到楚嬴跟前，将楚嬴护住。 那上百名家丁个个手拿棍棒，气势汹汹。 但张慎行却丝毫不惧。 在南海城的时候，他连土皇帝南海城总督王明安都丝毫不惧，这点小场面又怎么能吓得住他？ 唐沁很清楚，只凭自己这点人手，临时抵抗一下还行，但真想把张慎行怎么样，绝无可能。 所以在家丁冲出来的同时，他已经往后退去。、 “张大人，有缘再见。” 他对张慎行拱了拱手，大笑着往后退去。 可他刚走出几步，李海便抬手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唐沁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朝着地面倒下。 在场的商人们更是个个被吓得魂不附体。 李海那诡异手段，他们可是看在眼里。 百步左右的距离，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就直接取走了对方性命。 他们只是一群商人，可能经商方面还有点水平，但又不是武林高手，怎么可能是李海的对手？ 而且他们自问，每个人暗地里都有点小尾巴，万一这新来的布政使大人一个不爽，挨个找他们算账，那他们可就完了。 见到众人人人自危的模样，楚嬴这才笑道：“各位不必惊慌，今日唐员外乃是自寻死路，各位日后好生经营，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与各位计较。” “不光是不计较，本宫还会带着各位一起发财呢。” 楚嬴笑呵呵的说道。 “今日这美酒只是个开头，日后本宫有的是好东西让各位见识。” “殿下此话当真？” “殿下放心，我们以后一定老老实实跟着殿下，殿下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几个有眼力见的，立刻拍着胸脯开始表态。 开玩笑，蜀地之所以没有布政使，暗地里谁都知道，和蜀王有关。 不管是蜀王看不惯那些布政使的做派，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但没有蜀王点头，张慎行绝不可能大摇大摆的上任，还带着官府的人来到唐家。 也就是说，楚嬴在蜀地有的不仅是布政使，背后还有蜀王撑腰。 他们就算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再和楚嬴作对了。 “老爷！！” “老爷！！” 唐沁的几名妻妾面无血色的扑到唐沁身旁，嚎啕大哭。 但楚嬴一眼就看出来，这些人里有不少都只是在假模假样罢了。 这时候张慎行才来到楚嬴跟前，拱手作揖：“殿下，别来无恙啊！” “张先生，许久不见，你这是越发威风了啊。” 楚嬴笑呵呵的对张慎行说道。 从一方县令摇身一变，成了布政使，这个升官速度可以用飞跃来形容了。 而且收拾唐家的这一手，也比楚嬴预想的更加果断。 第1028章 我要修路 “唐家在蜀地的依靠，无非就是背后的李家，还有蓟州城知府。” “如今这两家人都已经倒向殿下，他们拿什么和殿下斗争？” 张慎行看着已经死去的唐沁，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对此，楚嬴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看来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 唐家轰然倒塌，在蓟州城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蓟州知府衙门，一早便有人擂鼓。 蓟州城的百姓，更是都围了过来。 虽然唐沁想反抗张慎行被李海当场诛杀，但不代表此事就这么完了。 唐家的帐可还远远没有算清 张慎行坐在知府衙门的供桌之后，目光落在躺下跪着的一群人身上，冷冷说道：“堂下诸人，可都是唐沁亲信？” “唐沁鱼肉乡民，勾结官府，欺压百姓，偷漏税银，意图伤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已被当场诛杀。” “唐家所有财产一律充公，限十日之内交清，不得有误！” 张慎行威风八面的说道。 门外，蓟州城百姓们顿时兴奋不已。 “太好了，唐扒皮死了！” “唐扒皮死了，老天爷开眼了！” “什么老天爷，这是布政使大人英明！” “大殿下威武，大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整个蓟州城内外，到处都是欢声雀跃。 唐沁的死，让他们无疑不感到兴奋不已。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好消息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 “即日起，以大殿下为首，联合蓟州所有酒商开设蓟州酒厂，凡蓟州百姓皆可前往务工，每日工钱一百文钱，十日一结。” 这下，百姓们又惊呆了。 一百文钱一天，也就是说一个月就能挣三两银子，也就是说一家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工作，就能养活一家三口了。 “凡是老无所养，病无所医之人，皆可到官府报备。” “大人圣明！大人圣明啊！！” “张大人的再造之恩，简直是天神下凡，菩萨转世。” “大人，我等做您的子民，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蓟州城百姓都疯狂了。 如果说蓟州城开办酒厂是大公无私，拯救百姓，那这第二条法令，就是真正的福泽万民。 “殿下，如今蓟州城的百姓，个个都将您当成再生父母呢。” 等退出知府衙门后，张慎行笑呵呵的对楚嬴说道。 楚嬴这会儿却在沉思什么。 好一阵后才抬起头来：“虽然这酒是有了，但以蓟州酒厂的产量，要不了多久市场就会饱和。” “整个蓟州能消耗的酒水就那么多，等蓟州城买不了之后，就要卖到蜀地其他地方。” “等蜀地市场饱和之后，就只能往蜀地之外的地方卖了。” 听到这番话，一旁的秦兮月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发现自从和你沾上边之后，赚钱的事情一件没干，花钱的事情倒是干个不停。” 秦兮月越说越气，给许卿踹了一脚：“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楚嬴神秘一笑，说道：“本宫想修路。” “修路？你疯了吗？” 秦兮月再也忍不住了，双眼瞪得滚圆，往后退去：“殿下知道修路要花多少钱吗？小女子虽然的确有点家资，但这笔钱想用来修路，可远远不够。” “本宫没疯，本宫不仅要修路，而且要修铁路。” 这一次，就连张慎行都听不下去了。 “殿下，虽然下官知道殿下高瞻远瞩，所做之事必有目的，但用铁来修路，未免也……”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已经表明了意思。 用铁来修路，不管怎么看，都不现实。 且不说楚国又没有那么多铁。 就算有，用铁来修路也未免太奢侈了。 见到众人诡异的表情，楚嬴就知道他们肯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月儿放心，本宫虽然说了要修路，但这一次，不会再找你拿钱了。” 他笑呵呵的说道：“本宫再离开南海城之前，曾给南海军工厂留了一张设计图，前些日子本宫给兵工厂去信，让他们将设计图上的东西生产出来之后，便送到蜀地。” “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许卿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时李海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殿下，蓟州城知府吉玉已经将唐家的土地悉数魔兽，并且腾出了一块地方，专门用来建设酒厂。” 如今蓟州建设酒厂最大的阻力，唐家已经倒下。 所以建设酒厂这件事情，自然可以提上日程了。 “让吉玉快些安排百姓们开始建设酒厂，而且让他在挑选监工的时候，记得给我看好了。” “本宫要的是能管人的监工，而不是要一个只会作威作福的人。”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 自从跟随楚嬴之以后，李海也变得越来越有见地了。 有些事情甚至不需要楚嬴说，他就可以提前做好。 在说完修建酒厂的事情之后，楚嬴又问道：“之前本宫交代过得东西，送来了吗？” “殿下，都已经送来了，如今正在益州城的明江码头上停靠着，只等殿下去取。” 听到两人说得如此神秘，秦兮月终于忍不住了：“殿下，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各位别急，等过几日，本宫自然会为你们揭晓答案。” 他说完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如今蓟州城的事情也差不多准备好了，但眼下还是隆冬时节，明江河面结冰，难以动工。” “等到冰面化开之后，本宫就能带人去治理明江了。” 虽然在旁人眼里，治理明江一事看起来几乎不可能。 但楚嬴心中却早已经想好了方案。 毕竟在自己前世，就有一个鲜活的案例。 “李海，去吩咐吉玉一声，让他记得给本宫留一块地。” “从南海城运来的东西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你就带着兄弟们把这些东西给足装好，本宫还有大用。” 看着李海离开的背影，楚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一桥飞架两岸，天堑变通途啊！” 虽然这句诗讲的并不是铁路，但在天堑变通途这一点上，却都是一样的。 第1029章 鉴宝会 “殿下！” “殿下来了！” “殿下怎么突然有空来看我们了？” 蓟州酒厂，几个正在干活的百姓们突然看见楚嬴到来，顿时兴奋不已。 听见这边的喊声，在场的百姓们都沸腾了。 那些还在干活的百姓们纷纷停下手中工作，急匆匆跑了过来，生怕错过了和楚嬴见面的机会。 “殿下！” “殿下千岁！” 整个酒厂内外到处都是呼喊楚嬴的声音。 百姓们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满是一片激动。 自从来到酒厂工作之后，他们没一顿都能吃饱饭了。 甚至许多人还换上了新衣服。 光凭这一段，对这些百姓们来说，楚嬴就是他们天大的恩人。 “各位，这些日子在这里工作的可还如意？” 楚嬴背着手问道，不过就算百姓们没有回答，从他们以个个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就能看得出来，他们的生活八成是很不错的。 这时一个身上脏兮兮的男子快步跑了过来，在楚嬴面前恭敬行礼道：“殿下，小的是这甲一区的负责人，名叫汪跃龙。” 因为这酒厂的设计图也是出自楚嬴之手，在设计图里，楚嬴将整个施工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大区，同时又将每一个大区分成了是个小区。 这样分工合作，工作的效率自然能大大提升。 “你就是这里的监工？” 楚嬴打量了一眼汪跃龙，随后问道：“之前本宫交代过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吉大人再三交代过小人，监工的时候绝不可焦躁，更不能在百姓们面前耀武扬威，这些事情小人可都是清楚记着呢。” 听到这里，楚嬴满意点了点头。 一旁的其他百姓也都纷纷应答道：“殿下，汪大人对我们可好了，平日里嘘寒问暖，若是有什么不便，还会帮我们解决。” 另外一名大汉挠了挠头：“就是对我们太严厉了，做的东西稍有不合格，就让我们返工重做。” “哈哈哈，这酒厂建成之后，可不是三年两年就不用了的。” “以后蓟州城的大家，收入除了种庄稼之外，可就靠着酒厂，这酒厂怎么着也要屹立个几百年不倒吧？” 听到楚嬴这么说，他们最后的一丝怨气也消散了。 “殿下说的没错！” “殿下说得好，我们一定用心，绝对不偷懒！” 百姓们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反倒让一旁的汪跃龙有些尴尬了。 “殿下，其实小人并没有那么严厉，只是时常把精益求精的要求挂在嘴边而已。” “你就是再严厉一些也无妨，等酒厂建好之后，大家除了酿酒之外，本宫还打算在酒厂周围该起房子，大家家里若是有年龄合适的孩子，都可以到本宫办的学校里读书。” “而且本宫承诺，不管是谁的孩子，若是来读书一律免费。” 听到这话大家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他们早有耳闻益州城百姓的孩子可以上学，可亲耳听到，还是感到震惊。 “殿下此话当真？” “殿下，那我可以去上学吗？就算让我给钱也没关系，我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就想认识点字。” 这话把在场其他人都给逗笑了。 “我说王老二，你都四十岁了，还跟那些孩童们一起，不怕被人笑话？” “再说了，你以前种地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能学得进去吗？” 被称作王老二的汉子被众人说的面红耳赤，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楚嬴却面色一沉打断了众人。 “非也！” “俗话说活到老学到来，只要你肯学，而且能保证不扰乱学校的秩序，那你当然也可以去。” “王老二顿时面露喜色，兴奋道：“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 益州城中。 李府。 李源正在书房里练书法，写的是兰亭序。 不过老李虽然在别的方面不错，但书法上的造诣似乎并不怎么样。 在他周围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废纸。 “老爷，这是殿下送来的请柬，说请您去蓟州参加一场鉴宝会。” “鉴宝会？什么宝物？” 李源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问道。 下人摇了摇头：“请贴上并未提及。” 李源点了点头，心说这大皇子殿下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但并没有多想，只是让下人吧请柬放到一旁。 这时门外又有人进来，李源抬头一看，竟然是益州其他几个世家的家主。 刚一进门，白白胖胖的老罗就喘着粗气，问道：“老李啊，殿下给我们送了一份请柬，说请我们去参加鉴宝会，你可知道此事？” “喏，我也才刚收到请柬。” “那你知道殿下又得到了什么宝贝吗？” 众人又问道。 对此，李源只能摇了摇头。 身材瘦削的老杨捋了捋胡须，猜测到：“你们说，殿下该不会得到什么宝贝，想卖给我们吧？” 之前的凤鸣山盐矿就是个例子。 老罗却陷入了沉思：“我猜殿下肯定是得到了什么美味佳肴，请我们吃呢。” “前几日听说殿下在蓟州城开了一家什么酒厂，那酒水香醇无比，我偶然得到一些，喝过之后再喝其他的酒，那简直和泔水没什么两样。” 众人议论纷纷。 老李放下毛笔，无奈叹了口气。 “老罗啊，你活一辈子，难道就只为了填饱那张嘴吗？” “那是，我老罗一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东西。” 老罗不以为然道：“不然你以为我开一家酒楼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能随时吃到想吃的东西？” 众人都对这个活宝无奈了。 李源看着请柬，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不过能让殿下都说是宝贝的，那想来也不简单了。” “虽然这殿下行事离经叛道了一些，但他那些奇思妙想却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说到这里，李源不禁开始感慨起来。 将最寻常不过的劣质岩盐变成精盐，酿造出的酒水甘醇无比。 而且还听说楚嬴在南方南海成立捣鼓出了什么纺织厂，织造出的衣服，如今不光是南方一带，甚至在蜀地都十分流行。 这殿下不像是个皇子，倒像是个商人，有着点石成金的本事。 第1030章 火车 蓟州城城北。 这里有一片空地，原本是唐家的地盘，不过如今已经被官府收缴，成了公家的东西。 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世界，所以地理面自然是荒芜一片。 不过这几日，却来了不少人，在田地里不知捣鼓些什么东西，而且还时常能听到里面传来巨大的响声。 但是因为那些人来了之后，就砌起了一道院墙将里面为主，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甚至有几个小孩顽皮，想要翻过院墙钻进去看看，也被狠狠的斥责了一顿。 周边那些百姓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在这里面干活儿人，全都是楚嬴的手下，而且都是楚嬴的亲信。 这让百姓们自然也不敢再去偷看了。 这天一早，院子外面忽然停下了不少马车，看这些马车的装潢，显然马车的主人各个非富机会。 李源等人下车之后，便来到了这座被楚嬴称之为临时科研院的地方。 门口有炎煌卫的士兵看守，见到楚嬴的请帖之后，他们才放李源进去，却并没有带他们直奔主题，而是让他们在待客厅稍作等候，等楚嬴道来之后在说。 对此，这些商人们虽然不满，但也不敢有怨言。 不过楚嬴并没有让他们久等，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就和秦兮月一同出现了。 “殿下，许久不见。” 老李率先站起来和楚嬴打着招呼。 老罗也跟着起身问道：“殿下送去请帖说请我们鉴宝，却不知这宝物在什么地方？” “对啊，不知殿下又得到了什么宝贝？” 众人好奇问道。 “各位稍安勿躁，那宝贝就在这院子里，待会儿各位就能见到了。” “至于是什么宝贝，请容本宫卖个关子。” 秦兮月不满的笑道：“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都没见到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被秦兮月这么一说，众人更好奇了。 “各位随我来吧。” 楚嬴并没有解释，而是领着众人来到后院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这院子里铺着一条路。 但这条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下面分明是被挖开一条沟，然后铺满石子，之后再铺上一条条的木头，最后铺上了两条钢条，分别在木头的左右两侧。 “殿下，这是什么东西？” 李源若有所思，但看了半天，始终想不出这东西的作用。 “各位可听说过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今日本宫请各位前来，就是想和各位合资，修建一条铁路。” 虽然楚嬴想修路这件事情，让众人都感到十分费解。 但众人对视一眼，老杨还是先说到：“殿下的意思是想修路？” “修路可是惠及百姓的好事啊，不知殿下想修一条多长的路？我平日在益州城也捐了不少路，在蓟州城捐上几条自然算不了什么。” “非也非也！” 楚嬴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份蜀地的地图，语不惊人誓不休一般说道：“本宫打算修建一条环绕整个蜀地的铁路，同时铁路要南北贯通。” “什么？” “殿下你疯了吗？” 老罗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出口来。 但话刚说完，就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捂住了嘴：“殿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你那张破嘴，不会说话就少说点，没人拿你当哑巴。” 李源没好气的给了老罗一个白眼。 有些苦涩的问道：“殿下，虽然我们知道，殿下所作的都是造福后世的事情，但让我们修路，这也……” 他虽然没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这不是摆明了把他们当冤大头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有钱，而且也愿意信任楚嬴，可楚嬴也不能这样去忽悠他们啊？ 见到众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楚嬴无奈的笑了笑：“各位，本宫要修建的可不是普通的路，而是铁路。” “铁路？用铁做的路？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吧？” “不，铁路是用来通火车的。” 楚嬴说着，给了李海一个眼神道：“让他们把火车开过来吧。” 闻言李海点点头，拿起腰间火枪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 “诸位稍安勿躁，好戏马上就开演了。” 楚嬴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野兽嘶鸣般的巨响。 ‘呜呜！！！’ 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哐当！哐当！ 阵阵巨响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响起。 老罗寻声看去，顿时面色大惊：“那是什么怪物？” “这……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见远处一只浑身铁皮的巨兽朝着这边冲来，速度奇快无比，脑袋上还冒着黑烟。 眼看那怪物就要冲到跟前，老罗更是被吓得两腿发软，慌忙想跑。 其他的商人们虽然没这么失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纷纷大惊失色。 可没等他们跑来，李海就恶作剧一般直接把老罗按在原地。 “啊！！！别杀我！1别杀我！！” 老罗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 只感觉一阵劲风吹过，那怪物从众人面前冲过，却眨眼之间又朝着前方奔去。 “哈哈哈哈哈！” 看到老罗狼狈的样子，其他人都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老罗战战兢兢的起身，小心翼翼的向楚嬴问道：“殿下，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这可不是怪物，而是火车。” “火车？” 李源闻言，倒是眼前一亮：“不过我刚才的确看到那怪物并没有腿，而是靠轮子前行。” “但我并没有看到火在哪里呀。” “当然是在它的肚子里了。” 楚嬴给了他一个白眼：“之所以叫火车，是因为它肚子里烧着火，而且是靠烧火给它动力，不然根本没法动弹。” “不过这火车只能在铁路上行驶，而且行驶的时候必须要烧煤。” 他大致给众人讲述了一下火车的工作原理。 众人这才若有所思。 刚才还对火车忌惮不已的老罗也松了口气，有些不解问道：“殿下，这东西的确神奇，可殿下为何要修那么多路？难道打算让整个蜀地的百姓们都能见到这东西吗？” 第1031章 铁路公司 这一次就连李源等人都忍不住了。 老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呆子，要不以后你别来见殿下了。” 李源倒是若有所思。 看着刚才离去的火车头，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莫非是打算用火车来拉东西？” 楚嬴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老李竟然一下子就想通了这点。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火车拉货的效率，可是马车的十倍，而且这东西和马车比起来，最大的有点就是耐造。” 毕竟买一匹马所需的价钱就不低。 而且马匹不用的时候还得好生照顾着，生怕除了点什么差错。 还需要专人负责看守。 但火车就不一样了。 这东西不仅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工作，而且不工作的时候只要丢到一旁就行，顶多给它搭个棚子不要受日晒雨淋，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两相对比之下，火车简直比马车不知道好用多少。 最重要的是，火车一次性能拉动的货物是马车的十几倍，就算拉不动了，只需要换个火车头就行。 等楚嬴把火车的这些优点讲完之后，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妙啊！” “殿下，制作这一辆火车，大概需要多少钱？” “大概一百万两银子。” 楚嬴刚说完，众人就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这宝贝也太贵重了，就算他当真好用，可又有几个人能买得起呢？” 一匹马的价格一般也就四五千两银子，就算是好马，顶破天了能破万。 而且马匹还能造人，远比火车灵活多了。 在他们看来，楚嬴造出的这火车未免有些不太划算。 如此昂贵的价格，就算是李家这种传承数百年的世家豪阀，也未必用得起。 李源心中一阵可惜，如果这东西的价格能降低到五十万，他还可能考虑一下，但两百万的价格买一台这样的东西，多少有些华而不实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楚嬴直勾勾的盯着他，有些疑惑问道：“殿下，我脸上脏了吗？” “我说老李啊老李，你可是堂堂李家家主，别人都说你有商业头脑，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呢？” “谁告诉你这火车买回来只能自己用了？” 李源被楚嬴说的一阵迷糊，反问道：“殿下，难道这东西你还打算给别人用吗？” “当然，我问你，益州和渝州相距六百里，你若是骑马来回，大概要多久时间？” “若是快马加急，大概要一天时间。” 李源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一些好马的速度大概在一个时辰百里左右。 不过马匹也要休息，就算是精壮的战马，一天也顶多有六七个时辰赶路，算下来也就是五六百里的样子。 从益州到渝州的确要一天时间。 “那若是拉着马车呢？” 楚嬴又问道。 “虽然战马的速度能达到一个时辰百里，但马车的速度顶多只有一个时辰三四十里。” “就算是一个时辰四十里，一天有六个时辰赶路，那也至少要三天时间。” “而本宫的火车早晨从益州出发，晚上就能抵达渝州，你愿意花钱找本宫帮你拉货吗？” 这下，李源顿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妙啊，殿下，我怎么没想到呢？” “殿下的意思是说，只要修建一条可以通往蜀地各个城市的铁路，用火车来载货？” “不光是载货，还可以载人。” 楚嬴补充道。 “一辆火车的造价大概而百万两银子，一口气可以拉动十万石粮食，如果本宫帮人拉货一次收一千两，顶多一年的功夫，几年的功夫下来，这火车的钱不就挣回来了么？” “而且这二百万两不过是第一辆火车的造价，等火车的制造工艺成熟之后，这个价格还能压缩到一百万辆左右，这岂不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众人越听越兴奋。 如果楚嬴所说是真，那岂不是代表着，这是一桩足以改天换地的生意。 心想至此，众人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殿下，那你觉得要入股火车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李源面色涨红，兴奋的问道。 “你们打算出多少银子？” 楚嬴反问道。 “殿下，我出一百万两，，这火车眼下虽然不见成效，可我相信日后这东西定然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殿下我也出一百万！” “殿下，我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几名商人纷纷拍着胸脯，兴致勃勃的开始掏钱。 楚嬴转过身，得意的对秦兮月说道：“怎么样，本宫跟你说了，这生意不需要你出钱吧？” 自从楚嬴研究出蒸汽机，并且顺利实现蒸汽机全自动纺织之后，他就确定自己的思路并没有出错。 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台蒸汽火车。 现在这火车的功能，让他感到十分满意。 前世的蒸汽机出现，带动了工业革命，瞬间改变了东西方的强弱地位。 也连带着导致东方落后西方百年。 但这一世，楚嬴可不这么打算了。 他不仅要引领蒸汽机带来的第一次工业革命，还要带动由电力带来的第二次工业革命。 时代的巨轮已经开始滚动。 甚至连楚嬴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会带来什么后果。 可已经走到了这一幕，他很清楚，他现在已经根本控制不住了。 几日之后。 以益州为首，连带着周围的蓟州、巴山、阴平等各个城市，都在一夜之间出现了招工启事。 发起招工的人，发起招工的落款，则是‘蜀地铁路有限公司’。 “这铁路有限公司，是个什么东西？” 巴山城门之外，百姓们围在这招工启事旁边，好奇问道。 他们并不知道这招工是要做什么的，但他们可是听说，如果按着招工启事上所说，只要他们去干活，一天就能有一百文钱。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招工榜旁边站着个秀气男子，见到有人来问，笑呵呵的说道：“大姐，这蜀地铁路有限公司，乃是由益州城李家牵头，还有罗家、杨家等等联合成立的公司。” 第1032章 打工热潮 “至于公司是什么，大家可以理解为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做事。” “比如城里最大的酒楼，连带酒楼里的小二、厨子、掌柜等等，凑在一起就是一座公司。” 围观众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叫公司。 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最在意的，当然还是待遇问题。 “年轻人，这上面写的，凡是去务工的人，不光包吃包住，而且还每天有一百文钱，是真的吗？” “这位大哥，这上面所说的字字真话，而且大哥您不用担心我们不给钱，因为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管事的人，乃是当今大殿下。” 如果说之前提到李家、罗家等人，百姓们还有所怀疑。 在听到楚嬴的名字后，他们立刻松了口气。 楚嬴在益州和蓟州救济百姓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蜀地。 可以不夸张地说，在整个蜀地百姓们的心里，都已经把楚嬴当成了财神爷。 甚至每天都巴不得楚嬴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带着他们一起做事。 “各位，这个公子哥说了，他们这公司背后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当今大皇子殿下。” “真的吗？殿下那可是爱民如子啊。” “如果当真是殿下，我立马就回家收拾东西，跟你们一起干活去。” “殿下可是好人呐。”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在城门处宣传的两人并非别人，正是李尚文和张帆云两人。 凤鸣山盐矿正式开工之后，他们就在矿场负责管人。 不过他们背后的家族派他们前去，本就是为了历练一番，怎么可能让他们在矿场久留。 当楚嬴和益州城各大世家达成合作之后，他们立刻将这些小家伙们喊了回来，让他们负责在蜀地各个城市招工。 “李哥，殿下当真是神人啊。” “那火车我看过了，根本就是个铁疙瘩，殿下竟然能让那么大的东西自己动起来，这手段简直比神仙还厉害。” 张帆云一脸崇拜。 李尚文也点了点头：“是啊，就是那神话传说里的神仙，也没有这等能耐。”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蜀地的各个地方。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蜀地各地，都掀起了一阵打工潮。 每个城市都能看见百姓们有人要去打工。 毕竟一天一百文钱，这笔钱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可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只要一家有一个人干活，就足够养活全家人了。 只不过打工幸福的是百姓，却有人因此犯难了。 益州城中。 如今蓟州酒厂已经可以正常运转，所以楚嬴也就回到了益州。 在之前蜀王给他安排的那个小院子里，倒是清闲了下来。 这一日，楚嬴正在院子里和秦兮月两人下棋。 门外李海忽然进来，禀报道：“殿下，李家家主李源，以及益州其他世家家主前来拜访……” “哦？他们果然来了。” 楚嬴神秘一笑，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让他们进来吧。” 楚嬴点了点头。 很快李源众人就走了进来。 众人来到楚嬴跟前，笑呵呵的说道：“殿下好啊！” 楚嬴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果然见到众人都是一阵愁眉苦脸。 “所为无事不登三宝殿，各位来找本宫，肯定是有事情吧？” “嘿嘿，殿下您怎么知道？” 老罗搓了搓手，仿佛有什么很难为情的事情要说一般。 “是因为你们钱不够了吧？” 楚嬴再次问道。 众人又是一惊，诡异的朝着楚嬴看去。 没想到楚嬴目光竟然如此毒辣。 “殿下当真厉害啊！”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殿下的眼睛。” 老罗一脸拍马屁的说道。 随即换上一副苦瓜脸，憋屈的对楚嬴说道：“殿下，你当时只告诉我们一列火车要而百万两银子，怎么没告诉我们，光是修建一节铁路，就需要花费一两银子啊。” “而且我们还要给蜀地那么多百姓们工钱，之前我们凑出来的五百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啊。” 在被楚嬴忽悠的心动不已，决定要修建铁路之后，这几大世家合在一起，一共凑了五百万两银子。 但在运作了几天之后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蜀地招募了十万人来做工，一天光是发工钱就要发掉一万两银子。 而且环绕整个蜀地的铁路，这一圈算下来，也差不多要四五百万两。 钱他们倒是不缺，可这么多钱砸进去，他们总不能只有一个火车头吧？ 楚嬴可以把这个现成的火车头给他们用，但除了这一个之外，新的火车头他们也得付钱不是。 这么算下来，五百万两还真就只够咋个水花。 见到众人如此激动，楚嬴更觉得好笑了。 “诸位不要着急，不就是没钱了吗？” 楚嬴不紧不慢站起身来。 见到他泰然自若的神情，众人顿时一阵激动：“殿下，你也打算投资吗？” 虽然这铁路公司是楚嬴提出来的构想，但他倒是一分钱都没出，只是出了个火车头而已。 现在听到楚嬴这么说，他们自然是兴奋不已。 可楚嬴却在这时候耸了耸肩，说道：“抱歉，本宫手里也没有钱。” “殿下又说笑了不是？” 老罗看了一眼秦兮月，道：“殿下是没钱，可是秦姑娘有钱啊。” 作为富甲天下的河洛商盟舵主，别说是五百万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万两银子，她也能拿得出来。 但听到这话，楚嬴却瞪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要不你们商量一下，看秦姑娘愿不愿意入股吧？” 言外之意，楚嬴和秦兮月两人的帐，是要分开算的。 “哼，我没钱，别找我。” 秦兮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搭理众人。 老罗脸上的笑容转瞬又成了苦瓜脸，顿时郁闷的问道：“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的吗？” “对呀，本宫是说了有办法，可没说本宫有钱啊。” 他冲着众人眨了眨眼，随后说道：“再说了，难道这世界上只有本宫有钱吗？” “你们可还记得，本宫跟你们讲过的股票？” 第1033章 交易所开张 “股票？”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却又不知道楚嬴是什么意思。 这时老杨忽然眼前一亮：“殿下莫非是想说，让我们将手中的股份卖出去，换成银子？” “没错，当初你们出钱之后，本宫不是给你们立下字据，写清楚了各自股份。” “等到明日正午，各位去一趟蜀王府，到时本宫有好事宣布。”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嬴说的是什么好事，但也隐约能猜到，多半和股份有关。 “多谢殿下指点迷津，我等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拜谢，楚嬴却摆了摆手：“别急，虽然靠出卖股份，各位的确能收回一些资金，但铁路建设到后面，需要花钱的地方还不在少数。” 火车的运营并非一劳永逸，就算他们将火车和铁路修建起来，还有火车的维护，大量的人工以及火车运营燃烧的燃料。 这也不是个小数目。 果然听到楚嬴这么说之后，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罗忧心忡忡的问道。 虽然眼前这群人家大业大，但和后世那些商人一样，他们绝大部分的财富都属于固定资产，就算是现金也得拿出来维持生意。 在这么个前提下，他们目前能拿出来的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要掏钱，就会伤及根本。 楚嬴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这铁路和火车，难道是修来看的吗？” “虽然不能让整个蜀地的路线都开始运作，但只是开放其中一段路程的话，并不困难吧？” 楚嬴这句话提醒了老罗，他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对啊，只要我们先开放其中一段路程，就能先赚些钱了。” 老杨也反应过来，补充道：“益州、蓟州、漳州一线经商者甚多，而且三地的商品都会往东流通，如果我们先打通益州、蓟州、漳州、北碚一线，想来足以支撑将铁路剩下部分全都修建好吧。’” 楚嬴这才竖起大拇指，对老杨说道：“聪明。”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要如何完成他们的计划。 不过这些问题楚嬴没兴趣参与，他也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不多时，众人商讨完毕，这才纷纷告辞。 转过头又看见秦兮月有着幽怨的看向自己。 “好了，别瞪了，再瞪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他想去牵秦兮月的手掌，却被一巴掌打开。 楚嬴怎会不知道秦兮月的心思，之前秦兮月不看好铁路，所以没有入股。 但在亲眼见到火车之后，立刻改变了念头，却被楚嬴拒绝。 如今有听说几大家族缺钱，他正想收购各家的股份，却被楚嬴打断，心里本来就怨气满满。 “唉，你又怎知道本宫的心思？” 楚嬴无奈叹了口气。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朝代都不能长久，其中原因众多。 有人会将这些原因归咎到皇帝身上，认为朝代的开国皇帝往往都是天纵英才，但到了后面就会一代不如一代。 可在楚嬴看来，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封建时代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时代，财富也呈现出从下往上流动的趋势。 有钱人会变得越来越有钱，穷人则会越来越穷，当最底层的人民忍无可忍，矛盾积压到了极点之后，百姓们自然会奋起反抗，心思一个朝代的崩溃。 但如果有股份体系存在，这些钱就会不停流动，上层的人会把钱投资出去，下层的人也能填饱肚子，结构依然会变得更加稳定。 但秦兮月显然理解不了楚嬴的想法。 或者说她只能理解到其中的一部分，见到楚嬴面色凝重，这才凑上前去，从背后搂住楚嬴，说道：“殿下，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但殿下自己也需要钱。” “为何不把这笔钱捏在自己手里？” “非也，一国之君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万尊之体，但在本宫看来，不过是为百姓们服务罢了。” “本宫身为皇室的一员，也同样不例外。” 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有百姓们都能填饱肚子，本宫才能松一口气。” 天色渐晚。 楚嬴忽然一把抓住秦兮月手掌，坏笑道：“刚才你不是怪本宫怠慢了你？” “那不如就让本宫来补偿一下你，如何？” 秦兮月哪会不知道楚嬴想做什么，顿时俏脸一红：“呸，你个登徒子。” 话虽如此，却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 翌日，正午。 蜀王府门外，这里原本有一处宅子，是蜀王的财产，但常年没有居住，一直处于荒废的状态。 今日一早，百姓们突然发现这一座废弃的宅子突然开门了，门口还被人挂上了匾额。 “益州股份交易所？” 有几名从别处来的商人凑到门口，好奇的看向挂在门上的匾额，拉过站在门口的一个下人，好奇问道：“兄台，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 交易所他们大都知道什么意思，但连上股份二字，他们可就不知道了。 下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是做什么的？自然是用来交易股份的地方。” 那商人为之气结，这回答了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我是说，这股份是什么意思？” “这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殿下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还能卖钱，而且可值钱了。” 这会儿院子里正有人在打扫卫生。 商人好奇的看了几眼，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各位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今日是益州股份交易所开门的日子，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哈。” 男子吆喝了起来。 立刻吸引了路边许多百姓们的注意力，都纷纷围了上来。 刚才那个商人见状，也好奇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所说的那股份，是什么东西？” “嘿嘿，这位兄台问得好，这股份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你看不见摸不着，但买了股份之后，你每年躺着就能拿钱了。” 第1034章 股份出手 男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让商人更加费解：“公子，你说的话，我还是没明白。” “这么说吧，今日开市之后，各位可以在这里买到益州铁路公司的股份，如果这益州铁路公司价值一千万两银子…” 楚嬴耐心的将股份的含义给这位商人又讲了一遍。 当然，能听到他发言的可不只是那个商人，连带着还有在场的诸位百姓。 商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位公子的意思是说，这股份不仅可以留在手中，每年来拿分红，也能卖给别人赚钱对吗？” 他顿了顿，看向楚嬴的目光中却多出了几分质疑：“这位公子，请恕在下冒昧，你我两人素不相识，谁能保证日后我再来，还能拿到分红？” 听到他这话，在场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这人说话好生搞笑。” “你以为你你以为你眼前之人是谁？” “哈哈哈，这可是当今大皇子殿下，又怎会贪墨了你的银子？” 商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噗通跪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小的不知道殿下身份，言语冲撞，罪该万死。” “起来吧，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你只管放心，这股份交易所背后有本宫、蜀王以及蜀地各大家族把持，除非我们所有人都倒了，否则你大可放心。” 楚嬴刚才一番解释，让商人也来了兴致，有些迫切的问道：“殿下，我现在就想买股份，请问怎么买？” “请随我进来就是。” 楚嬴说着转身往里走去。 大院里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 大堂中央有一块黑板，上面用白粉写着许多信息。 无一例外，都是和股份有关的信息。 今日出售的股份只有益州铁路公司一家，但价格却并不相同。 众人看了一眼，这其中价格最低的只要九两银子一股，最高的却要十三两，不过不同价格的股份，在售的数量也各不相同。 “殿下，这九两银子一股的股份，一共一百股，我全要了。” 商人兴奋的拿出银票。 楚嬴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对商人说道：“这位账房先生负责发售股份，要买股份的人，都到他这里排队了哈，手快有手慢无。” 这时有百姓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我手里银子不多，想少买一些可以吗？” 这是在凤鸣山盐矿厂里工作的员工，随着他们工作的时间变长，手里的存款自然也变多了 而且这些百姓们对楚嬴十分信任，既然是楚嬴说了能赚钱，他们肯定不会怀疑。 楚嬴点了点头，道：“多少都行，但当然是多多益善。” 被楚嬴这么一说，大厅里呼啦一下排起了长队。 楚嬴今天一共拿了十万股股份出来发售，只一个上午的功夫，就全部一售而空。 同时和股份有关的消息也飞速传来，甚至还传到了益州周围的其他城市。 等到下午时分，几名商人急匆匆的来到了交易所，刚一进门就问道：“我们要入股，请问在哪里入股？” 几个账房先生面面相觑，出声提醒道：“阁下，今日交易所里的股份已经卖完了，也没有人把手里的股份挂出来交易，阁下如果想买，请改日再来吧。” “哎呀，来晚了！” 一名商人一拳捶在桌子上，懊恼不已。 他们都是蓟州城的酒商，听说了股份的事情之后，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阁下不必着急，虽然官方发售的股份已经卖完了，但你可以买下别人的股份。” “只要你们商量好之后，来到交易所走流程就好了。” 听到楚嬴这么说，那个商人顿时来了兴致。 “真的吗？” “没错，不过本宫建议你收购的价格比他们买的时候高上一些，这样才有人肯卖给你。” 他指了指身后的另外一块黑板，解释道：“今日股份成交的历史价格都在这里。” 这几名蓟州酒商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立刻有人吆喝道：“谁手里的股份要卖，我出15两银子收购。” 这会大厅里的人虽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但也还有人逗留，一听到有人要购买股份，立刻冲了上来。 “我卖我卖，但是我这里只有十股。” 一个农户冲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商人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想法，还是干脆利落的给了钱。 这下现场的其他百姓顿时炸了，纷纷上前想把自己的股份也卖出去。 要知道，刚才那人的股份是在上午买的，就算最贵的时候也只有十二两。 也就是说，刚才那人就这么一个来回，至少赚了三十两银子。 这可是许多普通人一年的收入。 其他商人见到这一幕，也纷纷坐不住了：“我出十六两银子，谁要卖的快来找我。” “我出十七两。” “我出…” 在场商人们争相竞价，价格一路攀升，竟然一直飙升到了二十五两。 很快，有人在交易所收购股份，而且价格比上午更高的消息就在益州城中传开。 今天上午买到了股份的百姓们纷纷涌来，将才到手没多久的股份给卖了出去。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到了交易所关门的时间，这里的人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此时的李家，李源和益州的其他大户人家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银票和银子，顿时兴奋极了。 “殿下可真厉害呀！” “这哪里是殿下，这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 “殿下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殿下说一，我绝不说二！！” 今天短短一天，他们就拿到了足足一百万两银子。 这笔钱足以让铁路的修建工程支撑一段时间了。 只要等到他们预定的益州-北碚铁路线通行之后，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看着众人兴奋的样子，楚嬴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醒道：“虽然你们的经济危机暂时解决了，但本宫还是得提醒你们，千万不要忘了这笔钱可不是让你们肆意挥霍的。” “等到一年之后，该发的分红一分不能少，如果有人要来退股，也得把钱还给人家。” 第1035章 商业工会 楚嬴一手出售股份集资的手段，让原本已经陷入经济危机的铁路集团起死回生。 但也让整个蜀地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 铁路集团有钱了。 “殿下，李源邀请殿下前往李家赴宴，说是有事相商。” 益州，蜀王府内。 一大早李海就上门禀报，让楚嬴挑了挑眉，有些疑惑问道：“有事相商？铁路公司的规划不是已经做好了吗，还有什么事情又要麻烦本宫的？” 一想到这里，楚嬴就一阵头疼。 闻言李海摇了摇头。 李源来的时候只说想见楚嬴，却没说有什么事情。 “好，我知道了。” 楚嬴摆了摆手，示意李海可以下去了。 等李海离开之后，秦兮月才幽幽说道：“殿下，李源突然要邀请殿下，其中原因多半是因为修建铁路所需的材料问题。” 见到楚嬴盯着自己等待下文，秦兮月继续说道：“之前各大家族凑出五百万两银子，却在极短的时间里用的所剩无几，一大原因就是蜀地的各种物资价格都涨了不少，尤其是精铁的价格足足翻了一番。” “如果再照这个势头下去，各大家族肯定撑不起这个开销，就算他们出得起钱，也不可能去当这个冤大头。” 楚嬴静静听着，微微点头。 等他讲完之后，楚嬴陷入了沉思。 秦兮月说的没错，自从自己来到蜀地之后，以李家为首的几大家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转的盆满钵满。 但自己并没有带上蜀地的其他人一起玩，自然会引起他人不满。 想通这一点之后，楚嬴这才一骨碌爬了起来：“我明白了。” 他说完往门外走去，李海正在远离等候，作为楚嬴的贴身护卫，楚嬴要去什么地方，李海自然都得跟着。 “殿下，李家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急，我先去见一见蜀王。” 虽然蜀王之前给了他极大的权利，但有些事情，他还是得得到蜀王点头之后才可以做。 成立商业工会，这是楚嬴一早之前就想过的念头，甚至在南海城的时候，他就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南海城的体量还是太小。 但蜀地的体量可是南海城的数十倍，如果没有商业工会加以控制，很容易就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再次见到蜀王，老王爷依旧是之前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正在院里的池塘边上钓鱼。 “小家伙，又有什么事啊？”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楚嬴恭敬单膝跪地：“王爷，小子想在蜀地做一件事情，想请王爷准许。” “本王已经说过，你想在蜀地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只要别违背了朝廷律法，本王一律不管。” “非也，小子这次想做的事情或许有些…激进。” 楚嬴想了想，一时间没找到太好的形容词。 “如果此事做的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引起蜀地商户的不满，甚至极有可能引起动乱。” 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 蜀王却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你若是觉得不妥，那不做就好了。” “但此事利国利民，福泽千秋万代，小子若是不做，有背良心。” 这一次，蜀王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无奈的笑了笑：“无非就是想让我老头子卖把力气是吧？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本宫想成立一个商业工会。” 见到蜀王终于开口，楚嬴连忙做出回答。 虽然蜀王给他的权利不小，但她这一次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蜀王撑腰，就算以他皇子的身份，恐怕也压不住。 “商业工会，那是什么？” “王爷，前些日子本宫在蓟州城开了一家酒坊，发现蓟州城酒坊大都被唐家控制，一个人占了蓟州城所有酒坊八成的生意，剩下的人合伙分余下两成。” “而且这些酒水的价格也各不相同，唐家仗着家大业大，可以把好酒卖成低价来打压同行，等抢占市场之后，再以次充好，将亏得钱赚回来。” 蜀王已经转过身子，认真聆听。 “而商业工会，就是用来限制这一类事情再次发生。” 楚嬴不紧不慢说道。 这一次，蜀王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追问道：“所以这商业工会，究竟是如何运转？” “王爷，本宫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经过观察之后发现，各地的商人分布虽然有所不同，但又有许多相同之处。” 其中的不同之处，在于各地的特色不同，比如凤鸣山盐矿，就属于益州城的特色产业。 而人人都会酿酒，更是蓟州独一份。 至于相同之处，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日常所需。 所以在楚嬴的计划里，每座城市都要有一个商业工会，在这之上，则会有一个控制整个蜀地的商业工会总部。 所有要做生意的商人，必须到商业工会领取经商资格，但和商引不同的是，商业工会不仅控制经商资格，而且还会控制每一家的份额。 同时这些份额还会分成支柱行业与特色行业。 如此一来，商人们互相之间再怎么明争暗斗，也并不会出现赢家通吃的局面。 而且因为竞争对手变多，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花在服务上。 “这个办法，本宫称之为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楚嬴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等他说完之后，却重重的松了口气。 一个朝代最大的蛀虫，从来不是那些头部的贪官，反而是下层这些直接剥削百姓的财主。 把下层这些蛆虫全部抓住，上层的人就算想贪也无处下手。 “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楚嬴静静等着蜀王的答复，但是这一次，蜀王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开口说道：“疯子。” 楚嬴面色微变。 就在他以为，蜀王是准备拒绝自己的时候，老王爷脸上忽然露出笑容，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够狠。 “你尽管去做，剩下的本王会处理。” “多谢王爷。” 楚嬴连连道谢，但蜀王已经转过身不搭理他。 分明是下了逐客令。 第1036章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漳州，陆家家主陆乘风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他正在等待着手下的一则消息。 忽然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手下的人声音响起。 “老爷！” 陆乘风知道这是自己的心腹卫阳，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从门外进来，恭敬对着陆乘风行了个礼：“老爷，你让小的把蜀地铁矿的价格上调一倍，此事已经办妥。” “不错，手下的几大商铺可都将此事给记清楚了？” “老爷亲口交代，他们不敢忘记。” 陆乘风点了点头，咧嘴笑了起来：“如今李家兴办的所谓铁路公司正在大张旗鼓的扩建中，肯定需要大量钢铁。” “我们在这时候涨价，定然能大赚一笔。” 说到这里，陆乘风就兴奋地挥了挥手。 但有人兴奋，就有人心情郁闷。 益州，李府。 楚嬴先是拜访了一趟蜀王之后，才来到李府，刚一进门就看见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李源。 “李员外，如今铁路公司的业务进行得如火如荼，李员外为何还愁眉苦脸的啊？” 楚嬴如果不问还好，他这么一问，李源的脸色顿时更苦了，委屈地说道：“殿下，你可算来了，殿下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说着竟然直接扑倒在楚嬴脚边，那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楚嬴伸手将他扶起，心中早已经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李员外，如果本公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在为如今铁矿涨价的事情感到烦心吧？” 听到楚嬴一语道破天机，李源顿时眼前一亮，连连点头道：“殿下当真神机妙算，自从铁路开始修建之后，蜀地的铁价是一天比一天上涨，以往八九百文一斤的铁，如今都涨到了二两。” “再这么涨下去，我们干脆用银子修路的了。” 李源露出一脸委屈表情，让楚嬴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随后摆了摆手说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本宫已经知道此事，自然会有应对之策。” 李源听到楚嬴要出手，原本苦瓜一样的表情瞬间变成一片笑脸，前后速度之快，像极了蜀地某种传承已久的艺术形式--变脸。 “殿下，如今蜀地铁矿最多的地方就是漳州，而漳州最大的炼铁世家乃是陆家，如今陆家家主名叫陆乘风，自从得知李家要修建铁路之后，就让手下的人动辄加价，几乎是隔两天就会涨价一次。” “我也曾派人给陆乘风送信，毕竟平日里大宗购买铁材的人并不多，陆家想借此机会多赚一笔本就在情理之中，但我李家所需的钢铁还远不止这个数目，只要把价钱降低，于我们两家来说都有好处。” 李源越说越气，已经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过度开始泛白。 “谁知那陆乘风非但不答应，反而对我们百般嘲讽，表示李家如果当真那么缺铁，为何不自己开炉炼铁，到时候他陆家一分钱也赚不到。” 楚嬴静静听着，不时点点头。 等李源说完之后，他才突然反问道：“对啊，为何你不自己炼铁呢？”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反问把李源给问蒙了，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楚嬴：“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难道很难理解吗？” 楚嬴歪着脑袋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笑着说道：“我们自己开炉炼铁，不仅可以满足铁路需求，同时也能将多余的部分卖出去。” “铁路公司现在不是正缺钱么？冶铁可是个暴利的行业。” 楚嬴神秘兮兮的说道。 李源见楚嬴说这番话不像开玩笑，便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楚嬴，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莫不是在逗我吧？” “且不说开炉炼铁需要多少成本，关键是这其中的技术，我们就无人知晓啊。” 但他话说到一半，突然一拍脑袋兴奋道：“莫非殿下知道炼铁之法？？” 他忽然回想起眼前这个殿下的种种经历，更是觉得眼前一亮。 是啊，从认识楚嬴开始，这个皇子就已经给了他多少惊喜。 从酿酒到制盐，楚嬴就如同无所不能的一般，这时候他突然说自己会炼铁，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太好了，殿下！” “如果我们当真能自己开炉炼铁，到时候蜀地铁路修建起来，可就省事多了。” 李源越说越兴奋，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都说商人逐利，但当商人有钱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开始追求名声。 李源就属于这个行列。 一旦铁路修建起来，自己的名声定然会流传千古，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如此热衷于此事。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千百年后百姓们乘坐铁路时，还会提起自己名字的场景。 “李员外？李员外？” 见到李源居然开始发呆，脸上还露出回忆笑容，楚嬴喊了两句，才将他从幻想中拽了回来。 李源见到楚嬴正诡异的看着自己，顿时挠了挠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嘿嘿一笑，解释道：“抱歉，殿下，刚才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 “先说说铁矿的是吧，如今蜀地除了漳州之外，可还有其他大型铁矿？” 或许在别人看来，楚嬴这是一次有些冒险的尝试，但对楚嬴来说，这不过是一件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情罢了。 他甚至可以直接从顺城那些班底中调一批人过来，以他们为核心修建矿场。 当初在管韬、吴狼等人的虎视眈眈下，自己尚且能站起来，更不用说区区一个陆家。 “殿下，青州城一带就曾经有人挖出过铁矿，当时我还曾带人去勘测过，那铁矿十分富裕，可惜因为地势过于险要，最终没能开采。” 既然要供应整条铁路，那肯定不是一些零星小矿就够用的。 一听说有矿可采，楚嬴就来了精神，兴奋道：“既然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还怕什么？” “大不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只要跨过这一关，此后便不必担心被人掐住脖子，一切自给自足，岂不美哉？” 第1037章 思过堂 青州地处蜀地中部，和益州中间隔着一座蓟州。 因为青州山险水恶，所以这里并不适合种地，而生活在青州的百姓们生活也十分贫苦。 哪怕正值年关，百姓们脸上却依旧见不到什么喜庆之色。 但是这几日，青州城中百姓却都显得喜气洋洋，原因无他，就在前几日，有人从益州城带回消息，据说大皇子殿下就要来青州了。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楚嬴来青州的目的，但他们知道，只要楚嬴来了，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今年的正月二十一是个大晴天，青州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百姓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一眼看去，分明能看见这些人脸上个个都带着喜色。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人群中，几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高声问道。 周围的百姓无一不是振臂高呼道：“准备好了！！” 青州宗族势力最大，一个人从出生之后，衣食住行都和宗族息息相关，而宗族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人，会被选为祖宗。 身为宗族中的人，祖宗的话就是圣旨。 “祖宗，我们已经备好酒宴，款待殿下，只为能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来到几名老人跟前，恭敬汇报。 就在昨日，青州城知府就已经通知了城中所有人，楚嬴今日就会抵达青州，让承重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不得怠慢殿下。 也正是因此，这些宗族中的子民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对待。 这时候城门大开，一行马车从门外驶入，刚一进城，立刻被城中百姓团团围住。 “殿下！！” “殿下！！！” 呼喊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 人群中央，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几名老人，众人在马车跟前停下，恭敬磕头行礼道：“青州城知府，叩见大皇子殿下。” “青州城文家老祖宗，叩见大皇子殿下。” “青州城方家老祖宗，叩见大皇子殿下。” 马车车门被人推开，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从车中露出头来，下车之后，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才不紧不慢说道：“诸位都平身吧，本宫来到青州，是为了让大家赚钱的，可不是为了让大家磕头的。” 人群只在，几个年轻男女凑在一起，领头之人是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都远远朝着楚嬴看去。 这时候一个皮肤小麦色的小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文大哥，这殿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么邪恶啊。” 另外一人也点了点头，接过话题道：“没错，这大皇子殿下看起来非但不残暴，反而更像个好人。” 被称作文大哥的少年不屑撇了撇嘴，吐出口中草根之后冷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这些王公贵族最是会伪装的人畜无害么？” “我们绝不可让他奸计得逞，不然只会让更多的人流离失所，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说完起身往后退去，眸子眯成一条细缝：“跟我走，这里人多眼杂，决不可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 几名少年闻言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的问道：“可我们这么做，已经违反了族规，万一祖宗惩罚我们怎么办？” “你这废物给我闭嘴，只要别让祖宗发现我们的踪迹，他如何找得到我们？” “继续待在族中，只有死路一条。” …… 楚嬴的到来，让青州百姓个个都欣喜若狂。 在经历了青州百姓们万人空巷的欢迎之后，楚嬴也被邀请到了当地的宗祠。 按照当地宗族的礼节，远道而来的客人会被邀请到宗祠用餐，而且客人的身份越尊贵，吃饭的地方就会位于宗族的更深处。 当地宗族为楚嬴设宴的地方，位于宗祠的最深处。 席间，几家宗族的老祖宗都在给楚嬴讲述青州城的故事。 据说当年是几个结拜兄弟一起逃难来到青州，带领当地百姓一起建设起了青州。 也正是因此，哪怕直至今日，青州城几大家族已经各自成了气候，但互相之间依旧亲如一家。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楚嬴一行人则是在各个宗族的安排下，准备找地方休息。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让楚嬴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楚嬴寻声看去，才发现几名壮汉正抓着一对少男少女朝着宗祠后方走去。 听到楚嬴询问，各家老祖宗的脸色都不自然的变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随后露出一抹笑意解释道：“殿下，这都是我们族中的青年，因为犯了错才会被抓起来。” “他们接下来，会被送往宗祠中的思过堂接受处罚，不过殿下放心，我们的处罚只是让他们明白自己的错误，却并不会让他们受伤。” 听到对方这么说，虽然楚嬴心中还是抱有一抹狐疑，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太方便插手。 所以他想了想，也并没有再过多追问。 可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见到楚嬴不打算追问下去之后，领头的一名老祖宗竟然暗暗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让他忍不住眉头微蹙，难道说这件事情的背后还另有玄机？ 不过周围人多眼杂，并不是追问下去的好时机，所以楚嬴并没有再多问，在周围宗族中人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住处。 等安顿下来之后，他才开始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一对少男少女的神情。 可是这么一回想，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在那一对少年脸上流露出来的，分明是绝望却又倔强的神情。 少年时代的人总会犯错，而且会固执己见，这并不难理解，可他们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和惊恐神色又是为何？ 如果只是如他们的老祖宗所说，给他们稍加惩戒，他们何必如此惊慌？ 思来想去，楚嬴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劲。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打算好好捋一捋其中的线索。 第1038章 深夜遇刺 但等他起身来到大院的时候，才发现李源竟然也没有睡觉，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殿下？” 见到楚嬴出现，李源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行礼，却被楚嬴拦住，低声问道：“李员外深夜不睡，为何还在此逗留？” 谁知李源面色凝重，看了眼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对楚嬴问道：“殿下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此话怎讲？” 楚嬴心头一动，继续追问下去。 原来李源房间里的生活用品并不齐全，无奈之下他起身去找人，却发现城里静悄悄一片，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他原本想着祠堂周围总该有人看守，想着去祠堂里看看，却发现祠堂中也是静悄悄以前，而且还隐约听见阵阵哭声，吓得他连忙一路跑了回来。 楚嬴眉头剧烈跳动几下，立刻能肯定李源听到的所谓哭声，八成就是自己今天见到的那个少年的哭声。 这让他感到更加疑惑，难道这青州城百姓们民风淳朴的表面下，竟然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楚嬴等人居住的院子就在祠堂不远处，周围是一片树林。 “殿下，都说青州民风彪悍，当地的人个个都蛮不讲理，可是此行而来我却并未发现这种情况，莫非这背后暗藏什么玄机？” 风吹过树林，带起一片沙沙声。 “殿下，小心！！” 忽然李海发出一声惊呼，猛地朝着楚嬴扑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一支弓箭也在这时从两人头顶飞过，带起一阵破风声。 “谁？” 李海怒喝一声，朝着四周看去，这时候院墙外突然有几道人影跳了进来，个个手中都拿着兵器。 看他们来势汹汹，竟然直奔楚嬴而来。 李海也不客气，腰间长剑出鞘，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就和这些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但是很快，这几人就在李海的步步紧逼之下被打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李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踹倒在地，不屑道：“就这点水平，也敢学别人行刺？” “放开他！” 原本众人都以为，李海已经抓住了活口，其他人应该都借机逃窜了才对，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都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而且一开口的声音就让楚嬴惊呆了。 这个刚才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竟然还是个少年。 “放开我！！” 被李海踩在脚下的少年挣扎着，竟然一把抱住李海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 李海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脚就将那少年给踹飞了出去。 “你这魔头，畜生，混账！！” 其他少年见到同伴的遭遇，都顿时眼睛一红，对着李海破口大骂了起来。 李海眉头紧皱，这几个少年杀气腾腾，但实力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换成其他人，李海不介意出手将他们解决。 但这终究只是几个少年，让他堂堂皇子护卫对几个少年下手，他着实有些别扭。 可谁知楚嬴听到这几名少年对自己破口大骂，顿时来了兴致，笑着说道：“在你们眼里，本宫就如此不堪么？” “李海，既然他们觉得本宫是魔头，那就让他们见识下，真正的魔头是什么样的。” 这个命令把李海吓了一跳，有些诡异的看向楚嬴，却见到楚嬴对自己使了个眼色，这才心领神会。 “很好，那今日你们都给我受死吧！” 李海低喝一声，眼里寒芒闪过，脚下速度陡然加快，眨眼之间就来到这些少年跟前，抬手一剑朝着其中一人刺去。 那人被吓得尖叫一声，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空气中传来一股恶臭，分明是被李海吓得尿裤子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李海说动手就动手，也都被吓得呆若木鸡。 空气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这时楚嬴忽然发出一阵大笑，打破了这片安静。 楚嬴一步步朝着众人走去，笑道：“本宫如果当真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活下来么？” 他声音陡然提高，冷喝道：“说，谁让你们来对本宫行刺的？” 众人谁也不肯说话。 楚嬴也不介意，挨个上前准备将他们脸上的面罩拽下。 可谁知他刚刚用手碰到第一个人，对方竟然就如同发疯了一般扑向楚嬴，怒吼道：“你还我爹爹，还我娘亲！！” “砰。” 楚嬴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踩在他胸膛上，眯着眸子冷冷问道：“你爹你娘不在了，跟本宫何干？” 可其他少年也都纷纷指着楚嬴：“就是你！！” “就是你抓走了我爹娘！” “没错，要不是你，我爹娘怎么会被人抓走？” 一时间，楚嬴竟然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不是你，我爹娘怎么会累死在工地里？” 在听了好一阵之后，楚嬴总算听到了一条有用的线索。 他顿时脸色一沉，如果说青州还有什么事情和工地有关，那肯定是修建铁路。 他猛地转过身去，冷冷对李源问道：“你在青州城一带，强行征工了？” “殿下，在开工之前，你就再三交代，百姓们做不做事全凭自愿，我又怎敢违抗殿下的命令呢？” “你还说没有，老祖宗都说了，村里被点名的人必须去修路，否则就要被杀头。” “这…大人明查，这绝非我给自己开脱，而是蜀地前来报名修路的人，早已经远远超出所需要的人手，我还想着如何能少来些人，又怎会强行抓人来做事呢？” 李源都快哭出来了，生怕楚嬴误会了自己。 对此，楚嬴摆了摆手，若有所思。 “如果本宫猜得没错，你们的父母和你们口中的老祖宗，关系并不好吧？而且你们口中的老祖宗除了抓人去做事以外，是不是也没给你们发过工钱？” 这一次，少年们沉默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把我们爹娘抓去，都是老祖宗的意思？” “是谁的意思，本宫不知，但本宫既然知道了此事，自然不会任由抹黑本宫名声的凶手逍遥法外。” 楚嬴静静说道，更加断定自己的感觉没错。 第1039章 文家心思 楚嬴眉头紧皱，目光从眼前这几人身上扫过。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领头的少年警惕看向楚嬴，眼里闪烁着质疑的光芒。 另外一名少女也接过话茬说道：“就是，你口说无凭，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一次，还没轮到楚嬴解释，李源先开口了：“放肆，你们可知道你们眼前的人是谁？” “这可是堂堂楚国大皇子，自从殿下来到蜀地之后，光是经手的银子就不下千万，怎会贪图你们这点钱财？” “光是益州和蓟州城中，殿下只需振臂一呼，就有无数百姓响应，何须为了区区几个人，费这么大的力气？” 李源的话语，让这几名少年都愣在了原地。 “如果你们所说属实，那这些事情背后，定然另有玄机。” 楚嬴沉吟片刻后，沉声道：“李海，让炎煌卫的士兵们暗中好生调查，谁也不许给我漏了马脚。” 从这几个小家伙的说法，楚嬴已经听出了点眉目。 不出意外的话，这肯定是青州城的各家老祖宗为了克扣工钱，暗地里抓人去做苦工。 但这也同样代表着，在铁路公司内部，定然是出了问题。 “是。” 李海同样能明白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所以听到楚嬴的命令，立刻点了点头。 李海这时又问道：“殿下，那他们该怎么处理？” 楚嬴看了一眼这些少年，如果他们当真是为了给父母报仇，才会来暗杀自己，那他们的动机也并非不可原谅。 可他们到底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如果将他们就这么放了，又有些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之下，楚嬴深吸口气，这才说道：“将他们先关起来吧，等查明此事之后，再将它们放了。” “不行，你肯定是心中有愧，才不敢当我们离开。” “就是，有本事你把我们放了，我们要自己去查明此事。” 几名少年大喊起来。 李海自然不会惯着他们，只见他抬手一掌下去，就将其中一人打昏在地。 “殿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几名少年都被李海的动作吓到，也不敢再反抗了。 不过李海也并没有虐待他们，只是将他们关进了小院子的柴房里，再派了几名炎煌卫的士兵盯着他们。 与此同时，从来到青州之后就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楚嬴总算找出了问题所在，这会心情和之前相比，也好了些许。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既然连本宫给百姓们的恩惠都敢染指，那可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楚嬴此时的心情很是不好，她快步转身回到屋里，写下一封信，命李海给张慎行送去。 …… 翌日，清晨。 楚嬴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就瞧见院门外有不少人正在等候，见到楚嬴现身，纷纷迎了上来，领头之人带着一脸笑容，恭敬问道：“殿下，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见到楚嬴疑惑的打量着自己，男子连忙介绍道：“我乃文家子弟，名叫文毅，是老祖宗派我来服侍殿下，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就是。” “老祖宗已经命人在祠堂中摆下宴席，款待殿下。” 但楚嬴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本宫想去城中四处走走，看看青州城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 “日后再建设青州城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原本是个十分合理的请求，可谁知文毅听到这话，脸色却立马变化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殿下，这就不必了吧？” “青州城民风彪悍，殿下若是遇到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当不起。” 李海一听就不乐意了：“殿下英明神武，而且在百姓心中威名赫赫，什么宵小之辈敢找殿下麻烦？” “更何况有我等守护殿下左右，更不必担心殿下安危。” 文毅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还想说点什么。 这时候楚嬴摆了摆手，笑道：“不必了，既然文老给本宫准备了饭菜，我们也不要辜负了文老的心意才是。” “你在前面带路，等吃完饭后，我们一同前往山中，看看此地矿藏如何。” 闻言文毅果然松了口气，连忙道：“殿下且随我来。” …… 青州祠堂内，青州城三大家的老祖宗都聚集在此。 领头的文家老祖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说道：“如果这殿下当真要在青阳山上开矿，我们能赚到手的银子，至少能翻上一番。” 但一旁的方家老祖却皱了皱眉：“文大哥，前些日子跑掉的那几个毛头小子，可还没找到呢。” “而且我感觉这殿下可没那么简单，自从这位殿下来到蜀地之后，可是有不少大动作，之前在蓟州城的唐家你知道吧？” “那唐家可就是覆灭在了大皇子手中。” 谁知文家老祖丝毫不以为意：“那又如何？这大皇子在蜀地折腾出大动作，还不是为了能在朝中多积攒一些威望。” 前些日子，太子治下的淮阳和淮阴因为旱灾闹了饥荒，不少难民四处流窜作乱。 太子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地位，暗中派兵镇压，却依旧有消息传到了京城，引得龙颜大怒。 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若再有下次，就罢了他太子的身份。 在文家老祖看来，楚嬴这分明就是嗅到了机会，意图争抢太子之位，只不过京城中的官员都和太子亲近。 就算少数不亲近太子的，要么本身就清高，要么跟其他皇子走的很近，楚嬴想获得支持，就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譬如在蜀地获得百姓们的拥戴。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至于百姓死活，他才不感兴趣。 所以文家老祖才敢肆无忌惮的暗地里强征百姓去楚嬴手下做事。 至于赚来的钱，有大半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里。 方家老祖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我觉得此事还是小心点好，若是让殿下抓住什么把柄，肯定不会轻饶我们。” 第1040章 事情败露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文毅的声音：“大皇子殿下到。” 正在讨论如何从楚嬴手中捞好处的几名老祖立刻收起表情，连忙朝着门口看去，果然看见楚嬴在文毅带领下走了进来。 “方家老祖叩见殿下。” “文家老祖叩见殿下。” “青州城知府叩见殿下。” 几人纷纷恭敬行礼。 文毅却在这时突然说道：“老祖，方才殿下提及想到城中四处走动，小子担心城中百姓会在殿下面前失礼，便没敢擅自答应，还请老祖赎罪。” “哼，青州城中百姓，难道就如此不堪？你这行径，分明是让殿下看轻了我们。” 文家老祖怒斥一声。 只不过这般做派落在楚嬴眼里，就晓得十分矫揉造作了。 如果没有昨晚那几个少年，楚嬴恐怕还真会觉得他们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但在见过昨夜那几名少年之后，楚嬴就更加肯定，他们是为了防着自己，才不肯让自己去城里溜达。 不过这种事情楚嬴怎么可能亲自调查，他早已经让炎煌卫的士兵暗中搜集证据，等到证据确凿之后，就将这些人一锅端了。 他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无妨，等用过早饭之后，本宫还要去山中勘察地形，在青州征集百姓工作的事情，还得仰仗各位了。” 几名老祖一听顿时笑开了花，纷纷应答道：“殿下尽管放心就是，有我们在，殿下想要多少人去采矿，我们都能找来。” 这几个老头大概是怕亏待了楚嬴，惹她生气，所以准备的饭菜也十分丰盛。 一顿饭吃完，果然和楚嬴预料的一样，立刻有族中的后辈子弟堵住自己，要带自己进山。 但他们越是如此，楚嬴却越感到好笑。 青州城旁边的那座山名叫青阳山，整座山地势陡峭，从山脚抬头往上看去，山上树林密密层层，山路崎岖，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山上景象。 令人望而生畏。 顺着山间的小路一路走进山中，一行人来到山中，这时负责领路的几名文家晚辈指着山上对楚嬴说道：“殿下，这里就是青阳山中央，前些年曾有人来到这里调查，发现此地有大批矿石。” “可惜因为青阳山的山势太过险峻，就算此地有矿石，也难以运输出去。” 楚嬴微微点头，周围怪石嶙峋，奇峰险峻，脚下的路十分陡峭，甚至连站都站不稳，甚至走路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摔跤。 楚嬴选了一处采样点，对着众人下令道：“顺着这里挖下去。” 文家几个晚辈不敢怠慢，连忙扛着锄头就地开挖，很快挖出来一个一米深的大坑，将大坑挖开之后，就能看见地下果然有许多赤红色的岩石。 “嘶。” 这一次，楚嬴不淡定了。 寻常铁矿就算能看到矿石，那也至少是埋在五米以下的地底深处，可是脚下这片土地只随便挖到一两米的时候，就已经能看见大批矿石出现。 如此丰富的矿石储量，就算是楚嬴前世见过的许多矿场，都远远比不上。 如果当真能在这里修建一座矿石精炼厂，产量甚至能够达到如今楚国一年钢铁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想到这里，楚嬴就情不自禁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如此大批量的钢铁意味着什么？ 那可不只是用来修建铁路那么简单，有了足够的钢铁，楚嬴就可以打造大量的武器。 同时还能更新一批生产所需的器具，完全足够将生产力在原来的基础上大大提高一番。 不过他表面上但是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此丰富的矿石储量，已经有资格让本宫在此地修炼一座矿场。” 接下来，楚嬴又在山中溜达一圈，除了大致确定一下这座铁矿的规模，同时还带了几块样品回去。 回到城中，楚嬴感到十分满意，就算按照楚嬴从前世带来的记忆来看，这座矿场依旧算得上是一座大矿。 不过在开挖之前，楚嬴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殿下，方才我听手下的人说，殿下对青阳山上的矿场十分满意，不知我们何时可以开工？” 回到青州城中，楚嬴才发现炎煌卫的士兵已经回到小院。 “殿下，我们已经查明了昨夜那几名少年的身份，从殿下来到蜀地之后，青州城几个宗族就一直盘算着要从族中带人为殿下做事，而这几人正是带头的反对者。” “不久之前，这些人却突然消失不见，我们在城中打探了一番，城中不少人都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的下落。” 炎煌卫的士兵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给楚嬴，一边将一份名单递到楚嬴手中。 “竟然还有这种事，你立刻让李源去调查一番，看看这些人的名字，有没有出现在青州城一带招募的民工中。” 修建铁路可不是什么小事，所以每到一地，楚嬴为了确保来做事的百姓都是身份干净的人，将这些人全都统一造册，连带着身份和名字都记录了下来。 如果这些人的确在青州城的铁路中工作过，那他们的名字肯定会出现在花名册上。 这时有人忽然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原来是文家老祖得到楚嬴回来的消息，登门拜访。 楚嬴心中冷笑一声，这文家老祖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会不清楚？ 自己早一天开始开采青阳山上的铁矿，他就能早一天从自己手中捞钱。 “老先生莫急，本宫已经在青阳山上看过山中情况，若是不出意外，本宫打算在山上修建一座至少能容纳五万人的大矿。” “如今青州城的青壮年人数加起来，恐怕还不够这个数字，所以此事着急不得。” 文家老祖一听，顿时嘴巴都咧到了耳根，这可是需要五万人干活的肥差，自己只要随便动动手脚，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 想到这里，他又害怕到嘴的鸭子飞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殿下，那我们可否先调集一批人手，先在山上工作，等到矿场修建起来之后，在陆续招人也未尝不可。” 第1041章 暴动 “怎么，殿下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 李海不满地哼了一声：“难道说，你比殿下还清楚该做什么？” “不敢不敢。” 文家老祖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解释道：“小老儿还不是担心坏了殿下大事，既然殿下另有打算，那自然是以殿下为准。” “老先生莫急，本宫既然说了要在青阳山上修建矿场，自然不会食言。” “但在这之前，本宫还有一些其他事情想问个清楚。” 文家老祖连连点头：“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那本宫问你，文长山去了什么地方？” 话音落下，文家老祖顿时脸色大变，嘴角抽搐了几下，才有些尴尬的说道：“殿下再说什么，小老儿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哼，把人给本宫带上来。” 楚嬴冷哼一声，炎煌卫的士兵已经从门外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那天夜里来刺杀楚嬴的那些少年。 他们此刻一个个面容狰狞，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将温家老祖撕碎。 “你们…你们大胆，在老祖面前竟然还敢如此不敬，这是翻天了不成？” 文家老祖被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楚嬴冷笑一声，眸子眯成一条细缝，从文家老祖身上扫过，吓得他一个哆嗦。 “本宫修建铁路，开设矿场，乃是为了造福百姓，老先生却把本宫当成了送财童子，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楚嬴语气中杀气腾腾，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刀剁了文家老祖。 吓得他魂不附体，连连解释道：“殿下，这…这都是误会啊。” “误会？哼，当初就是你派人将我爹娘都给抓起来，还跟我过这是大皇子的命令，那你倒是告诉我，我爹娘如今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楚嬴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这里距离青州城铁路不过一二里路，骑马跑个来回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殿下，我等具已查明，在青州城铁路上工作的，的确有个叫文长山的人，青州城铁路的人事已经悉数交代，他是和青州城的一批人一起被送到铁路局做事。” “而且人事还说，这些人都是文家老祖派人送去，每日的工钱也都是直接发给文家老祖。” “大胆，本宫已经说过，但是在工地上工作的百姓，所有的工钱都必须亲自交到每个人的手中，他是怎么敢违抗本宫命令？” 楚嬴怒喝一声。 文家老祖扑通就跪下来了。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都是青州城知府告诉小老儿，说如果小老儿从城中抓一批人去，用他们的家人作为要挟，让他们在工地上只做白工，我们昧了他们的工钱之后，就能大发横财。” “小老儿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的啊。” 文家老祖痛哭流涕。 不过他们这种狗咬狗的桥段，楚嬴早已经看得清楚，自然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好一个鬼迷心窍，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有朝一日本宫会查起此事？” “还是说在你眼里，本宫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作秀？” 文家老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贪污的那笔工钱。 谁知道楚嬴兴建工程，竟然真的还会去管那些百姓们的死活。 “李海！” “到！” “本宫命你带领炎煌卫众人，立刻捉拿各家高层，以及青州城知府，等调查清楚此事之后，所有罪人，斩立决。” “殿下！！！！” 文家老祖顿时脸色苍白，竟然在地上匍匐前行，一路来到楚嬴脚下，一把抱住大腿：“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小老儿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殿下放小老儿一马吧。” “放你一马？那你可想过放文长山等人一马？” 楚嬴冷哼一声，一脚将文家老祖踹倒在地。 这时和文家老祖一起来的那名晚辈，却突然对着门外大喊一声道：“老祖被大皇子抓啦！！” “什么。” “老祖竟然被大皇子抓了？” “谁敢抓老祖？” “哼，这大皇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分明是想抓住老祖，强迫我们为他做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里是青州祠堂，门外本来就有许多文家子弟，一听到这边传去的动静，立刻朝着楚嬴的住处冲了过来。 “找死？” 李海立刻带领炎煌卫士兵出门阻拦，可是门外那些人竟然丝毫没把炎煌卫放在眼里，直接冲了上来。 见到这一幕，李海怒了。 “砰！！” 只听一声枪响，门外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文家子弟应声倒下，肩膀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不要！” 楚嬴连忙大喊一声，还想制止李海。 可是当他看到门外倒下的那几名文家子弟之后，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见血和没见血，根本就是两码事。 如果双方只是起了冲突，那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交了血，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了。 果然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祠堂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殿下…” 李海开枪之后，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有些惭愧的看向楚嬴。 楚嬴无奈叹了口气，道：“李将军不必愧疚，此事怪不得你。” 他又瞥了一眼文家老祖，冷哼道：“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制止门外那些人暴动，本宫饶你不死。” 青州城这些百姓之所以如此激动，就是因为他们听说文家老祖被楚嬴抓了。 这种时候，能出面安抚这些人情绪的，只有文家老祖。 文家老祖已经被吓破了胆，小心翼翼点点头道：“殿下，请容小老儿到门外与他们说几句话！！” 得到楚嬴默许，李海这才压着文家老祖来到门口。 可谁知刚一出门，文家老祖竟然立刻朝着人群中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道：“来人救命啊！！！” 这下们在百姓立刻就炸开了锅。 李海更是大惊失色，怒喝道：“找死！” 他脚下猛一用力，一把抓住文家老祖的肩膀，硬生生将他抓了回来。 第1042章 铁路打通 “放开老祖！！” 众人见到李海竟然对文家老祖动手，顿时急了，竟然全都冲了上来，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要跟李海翻脸一般。 “我看谁敢？” 李海怒目圆瞪，一把抓起文家老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吓得在场众人都连忙停下了脚步，谁也不敢再上前半步，毕竟文家老祖的性命可还掌控在他们手中。 万一李海手一抖，手上多用点力，就凭文家老祖那脆弱的脖子，随时都能被李海扭断。 对面的人群这才停下，可是看他们的模样，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怎么，你们是反了天不成？” 楚嬴从院子里走出来，目光从人群身上三国，面色铁青。 谁知人群中却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丝毫不惧楚嬴的身份，只是冷哼一声道：“殿下，，自从殿下进城之后，我家老祖可没有半点亏待殿下，殿下却为何对老祖下此毒手？” “哼，好一个没有半点亏待。” 楚嬴冷哼一声，反问道：“你们可知道你们口中的老祖，都做了什么？” 他已经从那几名少年口中得知，在和修建铁路有关的事情上，文家老祖始终都声称这是楚嬴的命令。 甚至连这一次楚嬴要在城中修建矿场，文家老祖也试图将这个责任甩到楚嬴身上，强迫青州城中的百姓去楚嬴手下做事。 “兄弟们，不要听这个皇子的鬼话，他就是想强迫我们做事！” “伐无道，诛暴君！！” “伐无道，诛暴君！！” 一时间，在场百姓怒气冲天，看那模样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来，跟楚嬴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次，就算是李海等人，也有些心虚了。 虽然他们手中有燧发枪和炸弹，但这次楚嬴来到青州城，带来的炎煌卫士兵不过几十人，眼下光是门外那些百姓的人数加起来就不少于上山盆，就算让他们把子弹打完了都对付不了。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从李海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一阵心虚。 这时候楚嬴却咧嘴一笑道：“无妨，我们手中还有人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我们难道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吗？” 李源已经被吓得满头大汗，他可不想李海那样经历过各种血腥搏杀场面，甚至连杀猪都没见过几次，看着门外那些来势汹汹的暴民，这种时候任凭他有万贯家财，也无济于事。 门外，随着双方僵持继续，门外百姓们也越发焦躁。 这时之前带头攻击楚嬴的那个中年男子再次开口了：“殿下，老祖乃是我们文家的脸面，只要殿下肯放了老祖，我们定然立刻退下。” 当然，他这番话恐怕他自己都不信，文家老祖既然敢贪到楚嬴头上，肯定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只要自己一放了他，青州城这些百姓肯定会一拥而上。 到时候百姓们在盛怒之下，就能轻易将他们撕成碎片。 “好一个把人放开。” 楚嬴不屑冷哼一声，反问道：“若是本宫让你们退下，本宫就立刻放人，你们退不退呢？” 见到男子沉默，楚嬴继续追道：“这样吧，本宫有些事情想向老祖请教，最多一天时间，等到明日此时，本宫自然会将人放走。” “如何？” “这…” 虽然不知道楚嬴有什么打算，可傻子都能猜到，这肯定是楚嬴的缓兵之计。 “老祖…” 中年男子有些犹豫的看向文家老祖。 文家老祖顿时陷入了犹豫之中，这时李海却在他后背一拍，让文家老祖顿时痛呼一声，吓得门外那些文家子弟就要上前。 李海却怒喝一声道：“做什么？我可没有碰他！” “老先生，难道你就这么不想回答本宫的问题吗？” 楚嬴笑眯眯的朝着文家老祖看去，此时的文家老祖已经脸色惨白，刚才李海看似只是在她背后轻拍了一下，其实那一下正中他的痛穴。 一回想起刚才的经历，文家老祖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再被李海拍上一下。 “你们还不退下？殿下不过想和我聊聊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成何体统？” 文家子弟显然也没想到会被自家老祖背刺，一时愣了一下，但既然文家老祖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继续停留。 “殿下，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明日此时，我会再次带领城中百姓来此地接人。” 青州城地势险要，而且距离楚嬴的基本盘益州和蓟州都有几百里的路程，一天时间跑了来回都不够，更不用说搬救兵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他们也答应了楚嬴的条件。 等到青州城的百姓们退下之后，李海这才狠狠瞪了一眼文家老祖，怒喝道：“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比刚才更痛苦的滋味。” 话虽如此，但文家老祖却丝毫不惧，他显然知道楚嬴不敢把他怎么样：“殿下，你这是何必呢？” “一天时间，就算殿下的手下脚力惊人，顶多足够从这里到益州城一个来回，又能起的了什么作用呢？” 一旁的李源也同样愁眉不展，显然也同样在担心此事，让楚嬴感到一阵无语。 这人怎么还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各位恐怕还不知道吧，在本宫来到青州城的头一天，青州城到蓟州城的铁路就已经打通。” “什么意思？” 楚嬴自信满满的样子让文家老祖一愣。 “唉，看来你还不知道这铁路的作用何在啊。也是，如果你知道这铁路是做什么用的，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的在这件事情上敛财了。” 蜀地铁路能发挥的作用，绝对是巨大的，甚至是颠覆性的。 李源听到楚嬴说铁路已经打通的那一瞬间，顿时眼前一亮，一阵欣喜若狂。 “太好了，不愧是殿下，竟然还考虑到了此事。” 与此同时，蓟州城中。 张慎行来到蓟州之后，就一直在打理蓟州民生，未曾离开。 不过今夜，正在和城中酒商吃饭的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便急匆匆离开了。 第1043章 青州动乱 天色擦黑。 益州四大家族中，罗家家主罗百福，张家家主张乾和杨家家主杨宇杰同时收到一条消息。 新近上任的蜀地布政使张慎行突然给他们来信。 让几人都感到有些疑惑。 可当他们看完信里内容，哪怕此时并不在一处，可他们的反应，却不约而同的如出一辙。 先是震惊，随后转为愤怒。 “什么？青州城百姓暴动，竟然将大皇子殿下给困住了？” “青州城的人这是反了天了？” “竟然敢对殿下动手，他们是在找死吗？” 敢对楚嬴动手，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如此胆大包天，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 当然，他们手里并没有兵力，却不代表他们就没法帮到楚嬴。 蜀地空着的官职不仅有布政使，还有都指挥使，但蜀地的营兵一直都归玄鹰指挥。 所以在收到消息之后，他们立刻找到玄鹰，将此事禀明。 一听说楚嬴在青州城遇到了麻烦，玄鹰也坐不住了，当即表示会立刻出兵奔赴青州城。 闻言几人却是一阵面露难色。 让玄鹰挑了挑眉：“怎么？我已经下令，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有大军集结，你们却为何依旧愁眉苦脸？” “玄鹰统领，此事并非我们操之过急，而且布政使来信里说了，殿下只有一天时间，等一天之后，青州城百姓可就会对殿下发难了。” “啊？” 玄鹰脸色微变，没想到此事背后竟然还暗藏玄机，顿时心头一惊。 “可是从益州城到青州城，光是赶路就得一天时间，我们怎么可能来得及？” 罗百福嘿嘿一笑，说道：“统领大人，如果是往常，一天时间从益州城赶到青州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在三天之前，从蓟州城到青州城的铁路已经顺利贯通，铁路打通之后，从蓟州城到青州城，最多至于三个时辰。” 这番话让玄鹰顿时大吃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玄鹰当时就震惊了，双眼瞪得滚圆，从蓟州城到青州城的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却从没听说过一天就能赶过去的。 可是见到这几人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他却又不得不信。 心想至此，玄鹰我爸淡定了，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出兵，前往青州城。” 同样收到消息的不只是玄鹰，同样还包括青州城周边几座城市的知府，在得知楚嬴在青州城遇到麻烦之后，只过了短短一个时辰，就有蓟州和巴山两地的知府带着当地府兵出发，前往青州城中。 若是有人能从青州城上空往下看，就能看到城外已经有大批部队正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赶来。 翌日，青州城中，楚嬴住处之外。 文家的人一大早就将整个院子给围得水泄不通，仿佛生怕楚嬴长翅膀飞了一般。 “殿下，昨日我们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殿下应该把人给放出来了吧？” 门外，文家领头那个中年男子吆喝起来。 院子里，李源面色凝重，虽然楚嬴已经再三表示，他早已经有了对策，可如今门外什么还有青州城上千人团团围堵。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源小心翼翼问道。 就连李海也有些不安起来。 倒是一旁的文家老祖一脸得意道：“殿下，老朽虽然没什么能耐，但镇住青州城那些弟子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别急别急，你们听。” 一直静坐在大堂中闭目养神的楚嬴突然睁开眼睛，指了指城外的方向。 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仔细倾听，果然听到阵阵轰响声传来。 “这是什么？” 文家老祖脸色微变，下意识有些紧张起来。 那声音震耳欲聋，他从来没有听过。 门外，青州城中百姓也无一不是神色凝重。 领头中年男子名叫文青，乃是文家老祖的孙子，所以从文家老祖被抓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 生怕自己老祖遇害。 这时候手下有人匆匆赶来：“少爷，不好了！！！” “城外突然来了大批军队，此刻正气势汹汹的就要杀入城中。” “什么？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这么快？” 文青顿时惊呆了，虽然他早就预料到楚嬴可能会调动兵力攻打他们，但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青州城中地势险峻，大军想要快速入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大军竟然就已经来到城外，这个速度着实让文青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对身边人说道：“来人呐，立刻前往城门方向，绝不可让城外那些士兵进城。” “少爷，我们让百姓们围堵大皇子，他们中就已经有不少人提出质疑，如果我们再让他们去和军队对峙，恐怕这些百姓们会心中不服啊。” 手下人面色凝重的说道。 之所以青州城中百姓会如此群情激奋，还不是因为他们告诉城中百姓，楚嬴要把他们强行抓去做工。 一旦让他们知道，其实楚嬴一直都会给钱，那城中百姓可不会再依着自己了。 心想至此，文青也深吸口气，快步朝着门外跑去，不多时的功夫，就来到人群中。 百姓们此时还不知道城外已经兵临城下，只是听到城外那震耳欲聋的动静，都开始慌了。 见到文青现身，他们更是立刻冲了过来：“少爷，城外那是什么动静？” “我就说我们这么做，会触怒上天，一旦上天怪罪下来，我们了就麻烦了。” 有几名老人忧心忡忡的说道。 文青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解释道：“诸位不必惊慌，城外不过是有些官兵到来。” “乡亲们，还得看到你们立刻前往城门，定要将城外那些士兵拦住，决不可让他们进城。” “不然到时候，在场各位可都要被抓去做苦力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阵阵议论声，虽然文青的话也不无道理，可让他们去阻拦官兵，不管怎么看都不太现实。 第1044章 大军围城 心想至此，在场百姓们自然也是一阵犹豫。 但文青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各位心中尚有疑虑，但各位放心，只要各位能拦住城外士兵半个时辰，我定能将老祖解救出来，到时候我们手中有大皇子作为人质，我就不信那些士兵们敢轻举妄动。” 见到百姓们还在犹豫，文青的声音突然提高许多：“各位，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的给这大皇子做工呢？” “你们难道忘了，你们可都还有亲人和朋友，他们被抓走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怒喝道：“好，少爷，我们跟你干了！” “没错，我兄长自从上次被抓起来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恐怕已经生死未卜。” “兄弟们，我们绝不能向他们低头，不然他们岂不是要踩在我们头上拉屎了？” 一时间，百姓们都是一阵激动。 “好，少爷，我们都听你的。” “很好，我会让文雷和你们一起前往城门方向，各位只要听他指挥，区区一群残兵败将，根本不可能对我们有威胁。” 文雷是文青的堂弟，也是文家核心成员之一，虽然不是嫡系，没有机会抢走文家的大权，但在文家的地位也并不低。 院子里。 楚嬴看着门外文青的表演，也不禁一阵感慨，不得不说，这个叫文青的男人的确是个人才，光是这一份煽动人心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可惜这小子心术不正，不然自己还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殿下，城外那些士兵真的能攻进城中吗？” 李源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时候楚嬴点了点头：“各位不必惊慌，既然城外大军已经到来，那接下来我们只用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就是。” 说着竟然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 此时的青州城城门之外，已经有大批军队开始集结，放眼看去，成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别提有多震慑人心了。 “城中暴民听着，我们已经将整个青州城都给包围了。” “你们如果再不将殿下放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城门外，一名身着盔甲，身材魁梧得男子站在城下，对着城中开始大喝。 文雷带着士兵来到城门上，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群士兵，顿时心头咯噔一声。 看城外那么多的士兵，个个盔明甲亮，他心中就开始有些慌了。 眼前这些士兵绝不是普通士兵，看他们的模样，至少也得是精锐部队。 “这怎么可能？” 文雷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倒吸一口冷：“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连营兵也出动了？” 楚国的军队分为营兵和府兵，顾名思义，府兵指的是官府中的官兵，虽然常见，但他们的职责大都只是负责维护城中治安，平时抓一下地痞无赖之类的小鱼小虾。 战斗力自然也不算太强。 可营兵就不一样了。 那都是住在军营中的士兵，这些人每日操练，战斗力极为强悍。 一旦遇到诸如谋反或者外敌入侵之类的大事，他们肯定是顶在最前面的部队。 虽然蜀地地处楚国中心，这些年都没有战事发生，这些营兵的训练可能会有所松懈，但也绝对不是一群毫无作战经验的百姓能对抗的。 “青州城知府何在？” 门外的将领名叫褚河，是玄鹰手下的心腹之一，得知楚嬴被困在青州之后，立刻就领兵朝着青州杀来。 见到城门外有百姓阻挠，褚河也感到一阵头疼，毕竟这些人虽然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但终究只是滋润百姓，自己总不能当真领兵对这些百姓们动手吧。 可如果不对百姓们动手，且不说楚嬴还在城中谁也不知道城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光是这些百姓们在他面前叫嚣，就让他感到一阵火大。 “楮将军，为何不让我们攻入城中？” 褚河身旁，手下副将一脸郁闷的问道。 他做了几十年士兵，还是头一次被一群百姓如此嘲讽。 偏偏褚河还迟迟不下令进攻，更让他心神烦躁。 褚河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这呆子，统领大人可没让动手呢，你这时候动手岂不是和统领大人过意不去。” “那又如何？大不了到时候和统领大人交代一声，只说这些刁民行事乖张，主动出手，我们被迫无奈才对百姓动兵。” 但他话音刚落，就被褚河敲了一下脑袋：“你当真看不懂统领的意思吗？” “殿下对青州城极为重视，就算这些百姓们如此大逆不道，他也没有发火，说明殿下并不想对百姓们动手。” “更何况据我所知，百姓们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殿下抓住了他们的老祖，这背后肯定另有玄机，我们这时候对百姓大动刀兵，肯定会让殿下和百姓们彻底翻脸，到时殿下怪罪下来，这个责任难道你来承担？” 被褚河这么一顿唬，手下副将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点了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 “可我们难道就这么在城门外堵着？” 堂堂营兵，还是玄鹰手下的精锐部队，却只能在城下叫骂，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屈辱。 这时候褚河突然咧嘴一笑道：“谁说的，虽然我们拿这些百姓们没什么办法，但可以去找官府的人。” 副官闻言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褚河：“将军，此话当真？” 也不怪他如此惊讶，营兵瞧不起府兵是古来有之的习惯，其中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大家都是兵，但府兵只能抓抓小毛贼，一旦有了战事，营兵才是真正的主力。 两相对比之下，营兵依然瞧不起府兵。 如今褚河却说要找府兵帮忙，当然让人不解。 面对副官的质疑，褚河只是呵呵一笑：“有些时候，府兵可比营兵有用多了。” “我们若是出手攻打青州城，城门上下这上千人，至少要死伤一半，但府兵出手的话，顶多抓几个人了事，这难道不算有用吗？” 第1045章 齐齐出动 褚河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算是听明白了，褚河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在说那些府兵战力太差，就算让他们去镇压青州城城门处的百姓，他们也闹不出人命。 不过褚河话虽如此，但府兵们的实力也不至于真那么差劲，不过他们对付百姓更有经验倒是真的。 毕竟府兵和营兵的职业不同，所以训练的内容自然也不一样，而且官府的官兵手里还有各种工具，就是用来对付百姓的。 不过褚河的话也只是他的猜测，在玄鹰没有下令之前，他们能做的，只有在城门外等候。 此时的青州城外，已经集结了超过一千名益州营的士兵。 但官府的官兵还没有到来。 青州城的城墙上，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文青面色凝重，深吸口气道：“来人啊，立刻将家族中的重要成员全部集结，转移到后山。” 如今大军压境，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肯定没法善了。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在城门被攻破之前，将文家的人都给带走。 至于城中百姓死活，他并不操心，除非军营的士兵们这么疯了，不然绝不可能对百姓们动手。 城门外，益州营临时军营的指挥所中，玄鹰正在仔细观察青州城的地图。 这时候，手下的人进来，恭敬问道：“大统领，褚河将军问我们何时进攻？我们已经来到青州城一个时辰了，兵力早已经集结完毕。” 谁知玄鹰摇了摇头，轻声道：“益州营士兵这次来到青州城，本就不是为了动手，我只是打算让青州城的人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至于抓人的事情，就交给官府的人吧。” 可他话音落下，手下的人却皱起了眉头：“大统领，蓟州城的官兵虽然已经来信，但也还没有抵达，难道我们真要等下去吗？” 玄鹰再次点头：“莫慌，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见到玄鹰已经这么说了，手下的人也只好点了点头，退出了军营。 此时的青州城后山，文家、张家的近百名家眷都已经聚在一起，此时的他们脸上无一不是一脸得意。 放眼整个楚国，敢把当朝皇子困住的人，还能全身而退，恐怕也只有他们能做到了吧。 “马车准备好了吗？” 文家少主母有些不耐烦的对手下问道。 “奶奶，小的已经让马车夫用最快的速度将马车备好，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赶过来了。” 但他们却忽视了一个问题。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正是青州城铁路所经之处，而且这里是楚嬴原本规划用来修建车站的地方。 正在众人等着马车到来的时候，远处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与之前所出现的声音一模一样，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那是什么声音？” 文家主母只感觉心头一沉。 可手下的人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情。 声音越来越近，这时有人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出声道：“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看去，无一不是面露震惊之色。 “那是什么？” “天呐，那是什么怪物？”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众人顿时脸色苍白，文家主母更是大惊失色，被吓得甚至忘记了逃跑。 在铁路的另外一头，一只巨大的铁丝怪物竟然顺着铁路一路疾驰，发出轰隆的声音，还冒出滚滚黑烟。 地面都开始震动起来。 “呜！！”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那怪物的速度逐渐变慢，最终停了下来。 这时候，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文家主母连忙大喊道：“跑！！快跑！！” 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如果再不跑，接下来等待他们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已经晚了。 巨大的铁皮怪物身上身上竟然有许多铁门，铁门打开，一个个穿着官府制服的官兵从中涌出，领头之人见到这边众人，不禁咧嘴一笑：“夫人，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呢？” 文家主母瞳孔骤然紧缩：“是…是你？” 眼前之人名叫王东，曾是青州城官府里的捕头，因为得罪了文家遭到排挤，好在他的背后也有一方势力，所以在离开青州城之后，就去了蓟州城，依然在蓟州城中担任捕快。 如今却在这里再次见面。 “夫人还不知道吧，我身后这东西名叫火车，乘坐火车从蓟州城到青州城，只需三个时辰。” 王东一步步朝着文家主母走来，当年他被文家赶出青州城，连带着一家老少都险些丧命。 如今再次见面，他只有满腔恨意。 “文家当年将我从青州城赶出去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得罪大皇子殿下，我该说文家是胆大包天呢，还是不知死活呢？” 文家主母下意识往后退去：“王东，当年将你赶出青州城，是三房得主意，你要找就去找三房，我们大房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巨大的火车停在聚集众人不远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压力山大。 王东不屑一笑：“夫人好像弄错了，在下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文家敢要挟大殿下，所以前来抓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今的大殿下，可是整个蜀地的民心所向。” 在他身后，蓟州城官府的官兵已经集结完毕。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王东一声怒喝，数百名官兵齐齐动手，冲了上去，将各家家眷都给团团围住。 这一次，他们终于后悔了。 “王东，王东你要做什么？” “我可是文家少主母，你敢动我，整个文家都会与你为敌。” 谁知王东丝毫不以为意：“是么？难道你们还敢跑到蓟州城中，来找我的麻烦？” “不许动！” 几名士兵已经来到文家主母跟前，一把将她按住。 在场的其他人待遇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近百名各家家眷，就已经被悉数活捉。 “大人，我们共计抓获九十一人，其中有下人三十名，余下皆是各家的主子。” 第1046章 当面对质 “抽出一百人盯着他们，余下的人随我前往城门。” 王东这次出动，是收到了吉玉的命令，来到青州城后，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镇压青州城的暴民，救出楚嬴。 王东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离开青州城后，又重新在蓟州城爬到捕头的位置。 如今楚嬴在蓟州城百姓们心中，已经和神明无异，自己怎么做的好处最大，王东自然清楚。 青州城城门处。 距离文青让家眷离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少奶奶他们可出城了？” 文青沉声问道，他现在在等，等到文家的人离开之后他就立刻煽动百姓，对城外军队发起进攻。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手下急匆匆跑了回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刚才夫人他们准备从后山离开，却被一群蓟州城赶来的官兵都给抓住，还让我给老爷带句话，如果老爷再不放了殿下，接下来是什么后果，老爷心里清楚。” 手下的人战战兢兢的说道。 文青此时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漆黑，冷冷问道：“蓟州城距离青州城有四百多里路，一夜的功夫，官府的官兵怎么可能赶得过来？” “这…他们是顺着之前修建的铁路过来，来时还坐着一个巨大的铁皮怪物，之前城外传来的动静，就是这铁皮怪物发出来的。” “嘶。” 这一次，文青终于沉默了。 “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对策，门外又有人匆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 “城门外的官兵突然有所动作，已经快到城下了。” “什么？” 文青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一旦城外的士兵冲入城中，只凭那些百姓，根本不可能靠得住。 他之前依仗的就是他们不敢对百姓动手，可他们一旦动手，那就说明事情真的大条了。 心想至此，文青连忙朝着城头跑去，刚刚站到城头，就听到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竟然都开始摇晃起来。 城门之下，大军正扛着攻城锤在攻城，在巨大攻城槌的冲击下，城门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城中的百姓终于不淡定了。 之前他们被文青煽动，一个个义愤填膺，可是他们现在虽然看不到城门外的景象，光是听到攻城的动静，就感到一阵心虚。 “城里的人听好了，你们还有一炷香的时间，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城门一旦攻破，你们的下场，你们应该心中清楚。” 城门外，之前叫阵的人再次开始吆喝起来。 “管事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呀，要不我们把城门打开得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大军一旦进城，我们的下场可就惨了啊。” 百姓们一时间骚乱起来。 “乡亲们，大家听好了！！！” 就在城中百姓们叫嚷着要开城门的时候，文青出现在了城头。 他这一番话，立刻让百姓们打起了精神。 “乡亲们，我们绝不能向他们低头，一旦向他们低头，以后你们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人群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文青所说的话提醒了他们，他们之所以对楚嬴如此不满，就是因为曾有人被强行抓去铁路上劳作，而且没给一分钱的酬劳。 见到自己的煽动起了效果，文青心中一动，立刻继续说道：“乡亲们，我们现在能做的，唯有反抗。” “只有让他们知道，我们绝不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的奴才，大家才能拿到自己应有的东西。” 文青一番话，让这些百姓们眼前一亮。 “对，绝不能任由朝廷捏圆搓扁！” “奶奶的，跟他们拼了。” “朝廷都不把我们当人，我们难道还要听他们的话吗？” 城中百姓越发激动，许多人面色涨红，他们想起曾经所受的委屈，终于化成了满腔怒火。 看着百姓们的模样，文青心里满意极了。 如果这时候城外大军攻入城中，他毫不怀疑这些百姓们会立刻跟大军厮打起来。 当然，他并不觉得百姓们可以跟军队对抗，但这一段时间，完全足够他桃之夭夭。 可就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窃喜的时候，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 一队士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领头之人是个文青熟悉的面孔。 见到眼前之人，文青心头一紧，可还没等到他说话，对方反而先问道：“文大老爷，你说这些话，难道不感到亏心吗？” “青州城所有修建铁路的百姓，殿下少了谁一文钱？” “你派去领钱的人，可都是在李家留了手印的，要不我们把账簿翻出来看看如何？” 来人正是王东，在来到青州城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才将各家家眷给抓起来之后，他已经从这些人口中问出了文家账簿的下落，并且已经带人闯入文家搜寻一番，果然找到了文家从李家领工钱的证据。 大概是文家的人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闯入文家搜寻账本，所以这些账本和文家的其他账目都是放在一起的。 “王东，你不要胡说八道！” 文青顿时急了，他之所以能煽动百姓，就是因为百姓们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克扣他们工钱的人是楚嬴代表的朝廷。 一旦让百姓们知道事情的真相，那文家立刻就能被百姓推翻。 虽然百姓们平时畏惧文家的权势，可一旦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顷刻间就会被百姓们撕成碎片。 可是王东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拍了拍手，身后捕快和官兵扛着一个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王东再次朝着文青看去，冷笑道：“文老爷，这可是我从文家找出来的账本，难道说，这是有人仿造你们的笔迹和手印，来诬陷你们吗？” 这番话当然是无稽之谈。 伪造笔迹并不难，许多人都能做到，可古往今来，还从没听说有谁能伪造手印。 紧跟着，那些官兵们又将一个个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银子。 “你们眼前看到的，可都是殿下给你们准备的工钱，如果殿下真打算不给钱，那他为什么要给你们准备银子呢？” 第1047章 文家覆灭 百姓们傻眼了，都瞪圆了双眼。 在场亲眼见过这么多银子的人可不多，那箱子里面一排一排的银子，一眼看去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 “这些是殿下来到青州城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给你们的工钱的一部分，你们觉得若是殿下想强迫你们做苦役，他会给你们准备这么多工钱吗？” 王东一番话说的在场的百姓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王东说的没错，楚嬴如果真不打算给他们钱，那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么多银子。 百姓们动摇了，他们看着眼前一箱一箱的银子，陷入了沉思。 文青开始慌了，气急败坏的指着王东对在场百姓们说道：“乡亲们不要信他的鬼话，此人和我有仇，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抹黑我罢了。” 王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文老爷，你还记得当年为何将我赶出青州城么？” “因为我的几个兄弟给文家做事，却没拿到工钱，我上门帮忙讨要，却被乱棍打出。” “我气不过下，将你告上官府，你才伙同青州城知府将我赶出官府，明里暗里对我百般针对，我被迫无奈之下只能背井离乡。” 王东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仇恨光芒，他口中所说的几名兄弟，也在那之后不久音讯全无。 不过就算是啥子也知道，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百姓们被王东这么一提醒，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转头看向文青。 王东说的没错，综合文家过去所做的事情，他们的信誉似乎的确不怎么样。 见到百姓们醒悟过来，王东又继续说道：“殿下所做的，乃是利国利民的伟业，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在一夜之间从冀州城赶到青州？还不是因为殿下修建的铁路，等铁路修建起来之后，各位可以乘坐火车在一天没抵达蜀地境内的任意一座城市，此等福泽万民的事业，却成了你敛财的工具，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他明面上是在谴责文青。 可百姓们听到这里却不淡定了。 青州城很穷，百姓们想活下去只能报团，这才会有诸如文家之类的家族出现。 可如果这铁路当真和王东所说的那样，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整个蜀地的任何一座城市，那他们从此以后，也不在需要宗族，就能自己活下去了。 百姓们沉默了。 “文老爷，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轰！ 王东话音刚落，城门轰然倒塌。 “杀啊！！！” 城门之外，数百人齐齐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大军一路长驱直入，见到来势汹汹的营兵大军，百姓们瞬间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提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不过大军虽然来势汹汹，但冲进城中，却只是将百姓们团团包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玄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在城中扫过，随后冷冷问道：“胆敢招惹殿下之人，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他一声怒喝，百姓们齐齐往后退去。 只留下文家的人还留在原地。 …… 城中，楚嬴端坐在大堂中，听着城中各处不断传来的动静，嘴角带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老爷子，你恐怕已经没机会了。” 此时的文家老祖被吓得面色铁青，魂不附体，光是听着城中阵阵喧闹，他就大概能猜得到城中是一番什么景象。 更不用说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文家的人现身。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们若是配合殿下，日后保不齐能被载入史册，青州城百姓还会歌颂你们的功劳。” “可你们却被一点小钱蒙蔽了双眼，最终落得这个下场，也只能说咎由自取了。” 李源在一旁幽幽说道，言语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文家老祖终于怕了，连忙来到楚嬴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楚嬴连连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小老儿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心中绝没有忤逆殿下的念头啊。” 可惜楚嬴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信他的鬼话？ 他摇了摇头，对李海说道：“把他抓起来吧，本宫也该去见见城里来的人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一夜之间，青州城就聚集了这么多士兵，他也同样有些惊讶。 但今日这一场闹剧，也让楚嬴更加肯定，自己的构思绝没有出错，火车的出现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殿下！！！殿下！！！” 文家老祖见到楚嬴根本不搭理自己，顿时喊叫声更加的撕心裂肺。 但楚嬴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 此时青州城中已经是一片混乱。 许多之前还在观望的百姓，现在人人自危，至于那些被文青煽动，意图谋反的百姓，现在更是胆战心惊。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听信文青的鬼话，竟然真的和文家一起去找楚嬴的麻烦。 就在这时，百姓们忽然瞧见，在场的士兵们突然一阵扰乱。 紧跟着，一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背着双手从他们面前走过。 看着他身后那些士兵们恭敬的模样，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得出眼前之人的身份了。 但他们却更加紧张了，一个个神色凝重，低下头去。 楚嬴却在这时候开口了：“乡亲们，本宫知道你们也只是被人蛊惑，才会犯下大错。” “今日，本宫给你们一次改过的机会，以后愿意随本宫一起建设青州城的，可以上前一步，本宫立刻放你们离开。”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又问道：“殿下，我们为殿下工作的话，殿下会给我们钱吗？” 这番话立刻引得楚嬴身后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不等楚嬴开口，就已经有人上前道：“从益州城到蓟州城，再到之后修建铁路的每一座城市，殿下可从没有欠过别人一分钱，你们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辱骂殿下么？” 楚嬴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之后，才回答道：“只要你们按着本宫的要求做事，本宫也会按照说好的时间和数目给你们发工资。” 第1048章 北元攻城 这一次，百姓们齐齐上前一步。 他们又不是傻子，只要追随楚嬴，今天的过错就能既往不咎，而且每天都有工钱，该怎么选择还用考虑吗？ “很好，玄鹰统领，请放他们离开吧。” 楚嬴对玄鹰点了点头，玄鹰立刻让手下将包围圈解除，让出一条路来。 但人群刚走几步，他又突然大喝一声道：“站住！！” 百姓们被吓了一跳，紧张的停下脚步，玄鹰已经快步冲入人群，一把将一个男子拽了出来。 虽然男子故意把自己的身上给弄脏了，却依旧能看得出他们身上的衣服面料名贵。 眼前之人肯定不是寻常百姓。 “文家的人，就给我老老实实留下，谁要是在想偷跑，被我抓住之后，绝不轻饶。” 男子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姓们继续离开，只留下文家的人还留在原地，个个心如死灰。 他们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十分凄惨的命运。 对皇室成员出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重罪。 虽然青州城中的风波已经逐渐平静，但并不代表此事就这么结束了。 在张慎行的带领下。再配合各地官府的通力合作，整件事情的真相也终于水落石出。 青州城各大宗族在听说楚嬴招募百姓修建铁路的时候，立刻意识到这是个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们联手将各家中的一些人强行掳去，送到了工地上。 至于他们的工钱，自然落入了这些人的口袋。 而楚嬴则是很不幸的成为了背锅侠，按照官府的说法，强征民工是朝廷的意思，谁要是不听话，柳岩直接被关进大牢。 虽然官府原本还不想承认，但在军队和其他各地官府的大记忆恢复术下，也都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青州城知府衙门上下十几名官员被砍头，同时还有工地上配合徇私舞弊的工头以及各家的高层都被抓起来，打入大牢。 被强行带去工地的那些百姓们总算回到了青州城，而原本属于他们的工钱也被发到了他们手里。 如果说之前百姓们的暴动平息下来，多少有百姓们畏惧官府强势的因素，那在见到楚嬴处理本案的决心以后，也彻底相信了楚嬴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青州城百姓。 与此同时，楚国北境。 凉州。 作为楚国最靠近边境的城市，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每到冬季，塞北旷野上就会刮起狂风，漫天飞沙走石，行人连走路都感到困难。 哪怕临近新年，城中也见不到太多喜色。 塞北一带根本没有多少耕地可种，也没有其他能糊口的营生，可以说是楚国数一数二的贫瘠之地。 但对于更北边的另一个国家来说，这里却自流井他们垂涎三尺。 凉州城北门，几名士兵正在城门处值守。 这里是楚国边疆之地，常年会有来自更北边的北元进犯。 北元坐落在大漠之上，那里恶劣的环境也造就了北元人彪悍的民风，在北元无论男女老少，只要上了马背，那就是一等一的骑兵。 从楚国开国以来，就对这里羡慕不已，可时至今日，别说是吞并北元，甚至楚国对北元发起的战争都没有几次。 因为北元的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横，楚国的步兵或许还能称霸中原，但和北元铁骑相比，却根本不值一提。 “快看，那是什么？” 正在北门值守的几名士兵都有些困倦，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每一分每一秒对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这时候，人群中却突然有人猛的惊醒，指着远处大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声音惊动了在场的其他人，这些士兵们瞬间困意全无。 他们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远处的漫漫黄沙上，竟然有满天烟尘弥漫。 在烟尘之中，更是能清楚看到，有一匹匹骏马正朝着凉州城的方向疾驰而至。 “敌袭，敌袭！！！” “呜！！！” 号角声响起，瞬息之间穿透风沙，传遍了整个凉州。 城中百姓无一不是大惊失色，不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过去每逢灾年，北元骑兵就会一路南下，到凉州城附近劫掠一番。 而手无寸铁的百姓肯定不可能跟这些兵强马壮的北元骑兵抗衡，所以他们都会在城中修建避难所。 等到外敌入侵的时候，百姓们自然会躲进避难所中。 北元士兵似乎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双方就如同养成了默契一般，北元骑兵进城之后虽然会掠夺财物，但并不会伤人性命。 不过这也是凉州城如此荒凉凄苦的主要原因。 但是百姓们并不知道，这一次到来的北元骑兵，和之前的并不相通。 城门处，守城士兵正在一路往回撤退。 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只要他们退回城中，凉州城的城门长年紧闭，他们并不需要担心会被北元骑兵攻破。 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从城墙上退下，就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破空声。 城墙上的士兵们心头一惊，顿时心凉了半截。 这声音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分明就是弓箭的箭矢带起的破风声。 “他们疯了吗？” 北城门的守将惊呼出声，木材在草原上可是稀缺物资，平时生活中都不够用，拿来制造弓箭的，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光是这一轮齐射，就至少需要上万只，对一向把木材视为珍宝的北元来说，这简直堪称奢侈。 守将心头咯噔一声，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他心头。 “快！！！快撤！！” “北元这是要攻城！！” 弓箭虽然整体，但并不是一次性的物资，在射出去之后，还可以重新收回来。 但想收回弓箭，就必须进城。 所以北元如此大动干戈只有一个解释。 他们想要攻城。 “将军，来不及了！” 城墙上的士兵面露苦涩，因为此时的北元骑兵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外，大批士兵拿着攻城器械，正一路直奔城墙。 守将刚才的判断，果然没有出错。 第1049章 凉州沦陷 “桀桀，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也能带兵杀入楚国的土地。” “兄弟们，随我冲啊！！” “陛下可是已经说了，第一个攻入凉州的人，赏银五百两，谁要是能拿下凉州城总督的人头，赏银五千两。” 城门外的北元大军中领头的将领是个脸上有巨大刀疤的男子，刀疤狰狞，说话的时候，就如同一只巨大的蜈蚣在他脸上蠕动。 “杀啊！！” 北元和楚国常年交战，连带着两边的仇恨早已经如同汪洋大海。 也正是因此，一听说要攻入凉州城中，北元士兵们便杀气腾腾，在金钱的刺激下，这份杀气变得更加强烈。 “奶奶的，跟这群北元的蛮子拼了！！” 城墙上，眼看着北元骑兵借着云梯，竟然一路向上攀爬，眼看就要登上城墙，守将一咬牙，竟然直接朝着城墙的方向冲去。 城破，他也不可能活下来。 而且城中百姓更会生灵涂炭，所以他此刻别无选择。 “兄弟们，杀啊！！” 被将领的壮烈激励，在场的士兵们一个个双目赤红，喘着粗气冲向了城头。 此时已经有北元的士兵陆续登上城墙。 但他们还没站稳，就被城墙上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士兵们给打落下去，从十米高的城墙上衰落下去，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酱。 可北元士兵却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反而越发勇猛，竟然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城下的士兵一眼看去，至少有上万人，虽然城头的守军竭尽全力，却依旧难以抵挡。 陆续有地方被敌军突破，很快，城墙上就已经占满了北元的士兵。 看着那些被砍翻在地守军，他们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 “不过如此，也敢在我们面前叫嚣？” 攻上城墙的士兵很快找到了开启城门的机关，城门缓缓落下，城外的士兵瞬间鱼贯而入。 …… 三日之后。 京都。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楚皇神色狰狞，一拍桌子，纯金打造的九龙桌发出一阵嗡鸣，整个朝堂上，大臣们无一不是低下头颅，谁也不敢出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朕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钱，就是让你们这样回报朕的吗？” 楚皇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朝堂上这群人全都给杀头。 三日之前，凉州突然遭到袭击，北元一万大军攻入城中，在城中肆意烧杀掠夺，城中伤亡惨重。 凉州总督许未生领兵抵抗，可是凉州三万人马，在北元一万人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是在空旷大漠上交战也就罢了，北元骑兵勇猛是人尽皆知的事。 可最令人气愤的是，北元骑兵竟然是在巷战里打赢了凉州营的士兵，这让楚皇如何不感到气恼？ 见到楚皇暴怒，一旁的太子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父皇，孩儿愿领兵五万，北上夺回凉州，再一路打进北元，让北元鞑子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 见到楚喆主动请缨，楚皇的心情才总算好了一些，沉声道：“好，朕准了你的请求。” 随后又朝着堂下看去，冷哼道：“你们一群七老八十的老臣，竟然还不如区区二十岁出头的太子，说出去你们难道不感到丢人吗？” 随后又朝着楚喆看去，露出一副笑脸：“皇儿，朕知道你想为国效力，朕封你为征北大将军，统帅常州军和北海军。” “儿臣遵旨。” 楚喆心中乐开了花，虽然他现在依旧是太子，但前些日子淮阴和淮阳地区闹饥荒，这里可是他的封地，所以楚皇也因此动怒，将他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拦着，他可就要被楚皇取消太子职位了。 再加上最近楚嬴风头正盛，无论是在南海还是蜀地，做的事情都有声有色。 就算楚喆并不觉得楚嬴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他心中依旧十分别扭。 所以思来想去之下，他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 但是在稍加犹豫之后，楚喆又提出了一个条件：“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儿臣想请父皇下旨，允许石虎将军做儿臣的先锋大将军，与儿臣一起北上攻城，击退北元骑兵。” 楚喆不紧不慢说道。 这一次，楚皇的表情变了变。不光是他，就连朝堂上有许多大臣也都惊讶看向楚喆。 因为他口中所说的那人，是整个楚国无数武将都羡慕至极，却又不敢得罪的存在。 石虎十六岁从军，入伍之后就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十八岁时，就曾在东海海岸带领一支百人小队，与倭寇交手，消灭了倭寇千人，一战成名。 此后转战南北，先后和辽国、北元、倭寇都交过手，战功赫赫。 但他如今已经不是武将，因为在某一次击退北元大军之后，他便在朝堂上对着北元的驻军破口大骂，指责他们的腐败和漫无军纪。 当然，这其中连带着楚皇也一起骂了一顿。 从那之后，楚皇就再逐渐冷落了他。 石虎大概也看出了楚皇排挤他的心思，自觉没趣之下，干脆告老还乡。 虽然这听着有些荒唐，一个三十五岁的名将自称力不从心要告老还乡，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石虎对楚皇的抗议。 从这之后，朝堂上在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名字。 如今楚喆在朝堂上突然提起石虎，自然让许多人大吃一惊。 但在沉吟片刻之后，楚皇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问道：“石将军四年前已经告老还乡，且不说他离开军营多年，是否还能适应战场生涯，难道你能将他请出山不成？” 楚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臣斗胆，请父皇赎罪，儿臣前些日子无意间与石将军偶遇，得知石将军报国之心从未消散，就算隐居家中，也是每日练武，职位有朝一日能重新登上战场，上阵杀敌。” 对自己和石虎之间的接触，楚喆并不避讳。 这一次，楚皇沉默了。 重新请石虎出山，就代表着他要对石虎低头，也就等于承认了他当初骂自己的话是对的。 第1050章 楚皇震怒 但沉吟片刻后，楚皇眼底闪过一抹寒芒，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朕准了你的请求。” 他看了一眼朝堂上的文武大臣，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帮助朝廷反抗北元大军。 如果楚喆没有主动请缨，或许他会指派如今朝堂上战绩最好的柳江作为先锋将军前往凉州抵抗北元。 但毫无疑问，和石虎相比，柳江根本不值一提。 但如今，让他感到烦躁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楚喆大喜过望，他为了请动石虎，可是花费了大价钱，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在这次征北大战中取得胜利，打出名气，自己就能巩固太子职位。 相较之下，为了请动石虎而花费的那点钱财，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在楚喆退下之后，楚皇的脸色依旧阴沉。 因为除了北元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他感到心烦意燥。 “许清文何在？” “老臣在。” 户部尚书许清文连忙恭敬上前。 “大胆许清文，竟然配合凉州营将领贪墨军械军饷，来人啊，把他给我抓起来！！” 话音落下，朝堂两侧的御林军立刻冲上前来，将许清文和团团围住，眼看就要将他抓住，许清文都被吓傻了。 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此事下官不知啊。” 这一次北元攻打凉州，凉州营只撑了一天不到，就全面溃破，连带着整个凉州都拱手让人，送到了北元手中。 这让楚皇郁闷极了，一旦让北元大军在凉州站稳了脚跟，再想夺回来可就难了。 但其中原因，楚皇在了解之后，鼻子都快气歪了。 因为凉州营士兵们已经有半年没有发放军饷，军械更是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换。 在毫无斗志，而且军械老旧的情况下，凉州营的士兵们怎么可能兵精粮足的北元大军阀的对手。 可是楚皇虽然人抠门了一点，但对于凉州营的重要性还是很清楚的。 作为楚国的西北门户，一旦凉州被破，整个中原大地都有可能遭到威胁，所以他对凉州营也从不吝啬，不仅给的是全国最高的军饷，而且军械也是全国最好，甚至每年都会更换一次。 但这些东西全都不翼而飞，让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而他之所以将许清文抓捕，就是因为许清文作为户部尚书，掌管一国财政，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极为重视才对，却没想到他竟然将此事视为儿戏。 楚皇一肚子的火气，自然要找人发泄。 但许清文在这件事情中根本就没有捞到一点好处，有怎么可能认下这个罪名。 “哼，你身为堂堂户部尚书，难道连自己发下去的军饷和军械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吗？” 面对楚皇的诘问，许清文一咬牙，终于说道：“陛下，下官并非不知，只是不敢知道啊。” 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有不少人瞳孔一缩，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清文竟然真的敢把这些事情捅出来。 见到许清文改口，楚皇眉头跳动几下，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虽然户部尚书是三品大员，但在朝堂上地位比他更高的好官员还有不少。 这一瞬间，楚皇心头闪过好几个名字，但都很快被他否决了。 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有多么的廉政清白，而是因为这些人捞钱的地方楚皇都一清二楚，甚至背后都有楚皇默许。 在已经把他们喂饱了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会去动户部的银子呢？ 他眯起眼睛，朝着许清文看去，冷哼道：“说下去，不管对方是谁，朕都为你撑腰。” 许清文面露难色，犹豫许久之后才说道：“陛下，此事乃是三皇子所为。” “什么？” 楚皇几乎是立刻惊呼出声。 三皇子楚钧，是燕贵妃所生，一直以来都老实巴交，自从就藩之后就从没听说过他闹事的事情。 如今突然得知竟然是楚钧贪墨了凉州营士兵们的钱财，楚皇怎么能不感到震惊？ “此话当真？” 他再次提高了声音。 许清文磕头如捣蒜，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他哪里还敢再说假话？ “大胆，来人啊，传三皇子上殿。” 也幸亏现在正是过年时节，已经就藩的皇子都回到宫中，和楚皇共度新年。 不然想把三皇子楚钧抓回来，还要费不少力气。 很快，楚钧就被御林军给带到了朝堂上。 “放开我，放开！” “你们当真是反了天了，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楚钧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走入朝堂，刚一进门，就看到满朝文武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让他心头一惊，一抹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再看到正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许清文，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现在情况不妙了。 他一抬头，就正巧看见楚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紧张的问道：“父皇唤儿臣前来，不知有何事？” “哼，你还有脸问朕？” 楚皇冷哼一声，眯着眸子道：“朕问你，凉州城的军械和军饷是怎么回事？” “什么？” 楚钧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皇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了。 再看向跪在地上的许清文，这一瞬间，楚钧什么都知道了。 他连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解释道：“父皇饶命，父皇饶命。” “孩儿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父皇啊。” “哼，好一个为了朕。你贪墨凉州军的粮饷军械，是为了让朕的楚国，亡得更快点吗？” 楚皇好悬没被楚钧的回答给气死。 这小子找个靠谱点的理由也就罢了，现在还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让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父皇冤枉啊，去年父皇四十岁生辰，孩儿想为父皇送上寿礼，可兖州去年税收寥寥无几，孩儿又不愿从百姓手中收税，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他理直气壮的语气，差点没把楚皇给气昏过去。 “你真是好大的孝心啊。” 楚皇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啊，将他给朕压下去，扭送大理寺。” 第1051章 蜀王来信 “父皇饶命，孩儿一片孝心日月可鉴，父皇不能如此啊。” 楚钧还想求饶，但他越说，楚皇的脸色就越黑。 他很清楚，以楚国那帮言官御史的笔墨，自己在楚国史册上的名声肯定已经臭了。 一国皇帝为了自己的寿辰，竟然克扣军队粮食军械，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东西的确送到了他手里。 楚皇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的千年以后，有一个词叫做坑爹。 不然他肯定要仰天长啸一声，楚钧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坑爹啊。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将凉州给收回来，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攻下凉州的北元就如同一群磨刀霍霍的豺狼，随时有可能南下攻打中原。 凉州一天没收回来，楚皇就一天睡不好觉。 “太子听令！” 楚皇再次厉喝一声，楚喆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朕准你带领三万大军北上，石虎作为先锋将军，收复凉州。如今凉州百姓地处水深火热之中，朕命你明日立刻启程。” “儿臣遵命。” 正在幸灾乐祸的楚喆听到楚皇的命令，顿时心中一喜。 自己这些兄弟们越是没脑子，自己就越是能坐稳太子之位。 交代完攻打凉州的事情之后，楚皇身旁的太监才拖着嗓子长长的吆喝一声：“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 青州城。 青州城当地几大巨头被楚嬴砍头的第二天，楚嬴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修建计划。 青州城百姓们一大早刚出门，就看见街道上到处有人吆喝：“招工招工，一天一百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这动静立刻引起了城中百姓们的注意，百姓们纷纷凑上前去，询问招工事宜。 一时间，整个青州城中满城风雨，楚嬴招工的消息越传越广，整个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楚嬴正在招募百姓去后山修建矿场。 这自然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在青州城原本几大巨头的控制下，青州城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始终在温饱线上徘徊，一年下来能挣到手的，顶多五两银子，根本没法剩余。 但是给楚嬴做工，这笔收入可就一夜之间翻了数倍。 对此，百姓们只有一个念头。 真香。 在楚嬴来到青州城之前，整个青州城百姓都对这个大皇子百般抵触，谁也想不到这个大皇子才是青州城真正的救星。 与此同时，青州城外。 既然楚嬴已经顺利得救，益州营的士兵自然不可能停留太久。 在离开之前，楚赢见到了玄鹰 “玄鹰统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统领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本宫自会记在心中。” 对此，玄鹰只是摆了摆手，面色平静地说道：“此事是王爷的意思。” 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楚嬴道：“这是王爷让我交到你手中的。” 随后就对楚嬴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玄鹰的背影，楚嬴幽幽叹了口气。 这玄鹰肯定是个人才，看他的气势和排兵布阵时无意间展现出的能力，就能看得出此人的才干绝不下于楚国任何一名将领。 可惜这样的人才，自己终究掌控不了。 也让楚嬴有些郁闷，怎么自己的手下中，就没有这样的人才呢？ 虽然李海的实力也不错，但给自己做个保镖还行，指望他领兵打仗，还是有些困难。 信封沉甸甸的，除了信纸外，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所以楚嬴并没有着急打开，而且打算回到青州城后再观看。 但他却不知道，玄鹰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忽然停了下来，再回过头看向了青州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希望这一次，王爷没看错人吧，” 回到青州，楚嬴立刻打开了玄鹰留下的信件，里面装着一张纸和一块令牌。 令牌通体紫红色，应该是用纯铜打造，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蜀字。 楚嬴先把令牌放下，随后打开了信纸。 信上正是蜀王的字迹。 但是看完第一句话之后，楚嬴就惊呆了。 信里蜀王信誓旦旦的告诉楚嬴，不久之后，北元的大军定要攻打凉州城，而且凉州城根本抵挡不住。 所以蜀王希望楚嬴能在凉州城动乱之后，出手相助。 但出手的时机并非放下，而且在朝廷想办法对抗北元，但失败之后。 这就让楚嬴更加不解，蜀王凭什么能如此信誓旦旦的断定，凉州城的军队和朝廷的部队都不是北元的对手。 在楚嬴的印象里，北元大军虽然勇猛，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后勤不足。 他们打仗只有一鼓作气，如果没什么收获，就只能无奈离去。 但这既然是蜀王所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而且楚嬴现在还在蜀地，距离凉州十万八千里，也根本没空管那边的事情。 但这也让楚嬴陷入了沉思。 自己手中的确有一只炎煌卫，而且楚嬴自信，放眼整个楚国，都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做炎煌卫的对手。 可炎煌卫的人数实在太少，不过区区千人。 北元虽然是个小国，但人数常年在十万人以上，而且这是个全民皆兵的国家，一旦打起仗来，瞬间就能凑出七八万的部队，还全部都是骑兵。 想到这里，楚嬴的心情更加沉重。 “殿下，在想什么呢？” 秦兮月从门外进来，就看见愁眉不展的楚嬴，关切问道。 楚嬴突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看向秦兮月，问道：“月儿，你能不能借一笔钱给本宫？” “啊？” 秦兮月愣了一下，随后给了他一个白眼：“又要找我借钱，难道我的钱是地上捡的？” “之前你在南海城找我借的一百万两银子，可还没还给我哈？” 当然，她也就只是埋怨几句。 因为南海纺织厂如今的规模已经快速扩大，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南海纺织厂的市场已经扩大到了连带着南海十城在内的二十多座城市。 再加上款式新颖，颇受欢迎。 所以南海纺织厂如今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而秦兮月作为纺织厂的股东之一，拿到的分红自然不少。 这时楚嬴将蜀王的来信递了过去。 第1052章 顺城战备 秦兮月就算富甲天下，也终究只是个女人，对行军打仗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可在看到信里说，北元要攻打凉州的时候，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楚嬴：“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打算训练一支军队。” 秦兮月再次沉默了。 她只是一介女儿身，并不想参与到这种国家大事中去。 但她很清楚，自己既然已经站在了楚嬴身边，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相比之下，自己最好的选择，也只有全力支持楚嬴。 “殿下需要多少钱？” 秦兮月再次问道，楚嬴想了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两银子。” …… 两日之后，顺城。 虽然楚嬴已经离开了半年，但之前控制着顺城的军阀都已经被他扳倒，所以城中百姓们的日子依旧过得十分幸福。 黑石山矿场。 “乡亲们辛苦了，近些日子正值冬季，楚国各地都有人需要煤炉，大家加把劲，等忙完这一阵子，咱们好好休息休息。” “好嘞。” 百姓们齐声高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 如果是一年前，有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卖力气，就能轻松养活一家人，甚至还能存下钱来，他们肯定会以为对方是在吹牛。 但现在，这些事情实实在在发生在了他们身上。 这时候，白石村一个村民急匆匆赶了过来，对苏立说道：“苏大人，炎煌卫的兄弟们让你过去一趟，说是殿下来了消息。” 虽然楚嬴离开的时候，从炎煌卫的五百人中带走了百余人，余下的炎煌卫士兵则要承担顺城的安防。 不过炎煌卫都是楚嬴的心腹，所以在楚嬴离开之后，他们在顺城百姓中也颇受欢迎。 闻言苏立不敢怠慢，连忙来到炎煌卫的卫所。 这里原本是吴狼的地盘，在吴狼被楚嬴赶走之后，楚嬴并没有把这里拆除，而且留给了炎煌卫居住。 当然，这里面原本的各种奇花异草以及吴狼收藏的那些宝贝一盘都没有了，可即便如此，这座庭院也依旧是数一数二的豪宅。 一路来到卫所，刚一进门，就见到崔肇正在等着自己，见到苏立到来，崔肇面色凝重，对苏立道：“苏大人，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 “几日之前，北元大军突袭凉州城，朝廷已经派兵前往镇压，但殿下觉得朝廷官兵不过是一群虫豸，并不靠谱。” “所以殿下让你立刻在顺城以及周边城市招兵募马，组建军队。同时白石村里近些日子产出的铁矿，也都存入库房，不得轻举妄动，等殿下派来的人抵达顺城之后，再打造兵器。” “同时，殿下还让你从北匈一带调集一批战马，纳入炎煌卫中，由我来负责骑兵。” 崔肇面色严肃的对苏立说道。 苏立如今在顺城的地位，就相当于顺城的知府，因为苏立的性格一丝不苟，所以楚嬴交代的事情，他肯定能办好。 而且他又是个心善之人，并不会为了完成楚嬴的命令就对百姓太过苛责。 崔肇随后又将一封书信递给苏立，这是楚嬴的亲笔信，以此来证明崔肇刚才交代的事情并非作假。 苏立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凉州距离顺城不过三百里地，在北元铁骑的快马加鞭下，顶多一天就能抵达这里。 所以就算崔肇没有交代，苏立也不敢有所怠慢。 …… 青州。 铁矿修建的速度比楚嬴想象的还要更快，短短五天，就已经有了雏形。 此时已经是二月初，原本结冰的河面开始化冻，而在明江河畔，这几日也迎来了一件大事。 “你们听说了吗？殿下要开始治理明江潮汛了。” “什么？殿下是疯了吗？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逆天而行，殿下这么做，恐怕有待商榷啊。” 与此同时，李府。 李源有些诡异的看向楚嬴，问道：“殿下刚才所说的计划，当真可行吗？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想治理明江，可直到今日，却始终不见有人能治理成功。” “若是殿下失败，恐怕会引起诸多非议啊。” 对此，楚嬴却并不以为然。 “非议又如何？明江一日不治理，百姓们就一日不得安宁，本宫如果害怕非议，那此前做的那些事情，就一件都不会存在了。” 见到楚嬴语气坚定，李源也只好叹了口气。 当然，他也知道楚嬴会被楚皇派到蜀地，目的就是治理明江。 原本这个任务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刁难楚嬴一般。 却没想到楚嬴竟然当真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情。 但这也不是楚嬴倔，而且因为楚嬴很清楚，明江是整个蜀地最大的河流，但因为潮汛泛滥，水流不稳，导致百姓们很难从明江取水。 光是益州城外，就有大片沿江的沃土，却并没有多少人耕种，因为百姓们都知道，沿着明江耕种，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明江一波涨潮直接淹没。 前世已经有许多人用血泪的教训给世人们留下了宝贵的经验，在第一产业不够发达的情况下，无论工业和商业再怎么发达，也不过是没有地基的高楼，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益州几大家族的家主也都已经闻讯赶来，罗百福率先对楚嬴说道：“殿下，我已经按照要求，招募了一万名百姓参与治理明江的工程。” “同时，城中还有至少数千人想要加入其中，甚至不需要殿下给他们工钱。” 治理明江，是蜀地人几百年来的心愿，如果明江一带能风调雨顺，百姓们就能过上好日子，这不光是身居高位之人能看到的事情，就连百姓们也很清楚。 “不急，一万人已经足够，甚至绰绰有余。” 楚嬴沉吟片刻，随后说道：“从明日开始，蜀地布政使张大人会来负责此事，我已经将治理的流程告诉了他，你们也配合他行事即可。” 说完，楚嬴朝着明江的方向看去，心中更是激动不已。 要知道，那可是前世被人们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水利工程之一，如今就要在自己的手中重现了啊。 第1053章 太子领兵 北境。 出了函谷关，在往北走五百里，就到了并州。 前朝时候，这里曾经被北匈占领，楚国开国之时，又被太祖收复，重新成为楚国的地盘。 从古至今，这里都是兵家必经之地。 因为在并州西边有祁连山，在并州的西北面有太行山，只要占领此地，就能抵挡北面的草原人。 而凉州原本也是并州下辖的一个村镇，不过因为距离并州较远，距离北元很近，所以才会在这里单独建城，成了凉州。 楚喆带领的朝廷大军从京城出发之后，一路北上，一直来到了并州，大军在城外驻扎，而楚喆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可能跟士兵们一起，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住在军营，所以已经进城，住进了并州总督安排的别院。 “太子殿下，我们距离凉州已经只剩下五百里地，如果快马加鞭，只需两天就能感到凉州城下。” 征北军副将连城指着地图上嗯凉州和并州，分析道：“凉州已经落入北元手中过去十日，但始终蛰伏城中，并没有太多动作。” 闻言楚喆点了点头，道：“依我看，接下来我们只需派出斥候，前往凉州一带打探情况，等摸清楚城中情况之后，再大军包围。” 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时候贸然攻打凉州，万一北元骑兵突然反击，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肯定会吃亏。 当然，楚喆心中也有私心。 之前他的封地中出现饥荒和流民，就已经让楚皇对他心怀不满，如果自己再弄出什么差错，楚皇肯定会迁怒自己。 到时候就算自己的母亲是皇后，也保不住自己。 所以楚喆现在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凉州城中，百姓的情况如何？” 楚喆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北元士兵进城之后滥杀无辜，那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北上了。 但连城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虽然北元士兵进城已经过去十日，但凉州并没有多少难民逃亡，而且逃到并州的许多都是凉州的商人。” 根据这些商人的描述，北元骑兵进城之后，并没有对百姓们横征暴敛，反而十分的克制。 他们不仅将军营安置在城中空地处，并不干扰城中百姓生活，而且对城中的官员也十分和善，只是把他们抓了起来，但并没有为难他们，反而每日好吃好喝的关着。 不过城中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但那些有钱人的日子反而不那么好过了。 自从北元大军进城之后，就已经有十几家超过五百人的商人因此遭难，北元骑兵将他们的财产全部没收，然后驱逐出城，对于负隅顽抗之人，更是大开杀戒。 听到这些消息，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陷入了沉思。 楚喆倒是松了口气，既然百姓们并没有遭罪，那自己就算不着急进攻也无妨，反正凉州沦陷的罪魁祸首也并不是自己。 “明日派出五百斥候，去凉州附近打探情况，同时将先锋军前移一百里地，靠近凉州城的方向。” “等摸清楚凉州城中北元军的分布情况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但话音刚落，就有反对的声音响起。 “殿下，不可！”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出声打断了他。 男子身材不过六尺，而且形体枯瘦，就如同一只瘦猴，肤色黝黑，但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此人正是楚喆这一次北上最大的底牌，也就是他费尽心思才总算重新请出山的石虎。 在第一次见到石虎的时候，楚喆也有些怀疑，毕竟别的大将军要么长得凶神恶煞，能止小儿夜啼。 要么英武不凡，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猛男。 虽然在诸如北辽、北匈、东瀛这些敌国口中，石虎可是有万人屠的凶名，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有这样的名号。 “哦？石将军有什么高见？” 石虎站起身来，迈步来到地图跟前，面色凝重说道：“殿下，末将以为，北元这次进攻，定然是早有准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次的目的肯定不止凉州一地，所以才会善待凉州百姓。” “我们眼下绝不可给他们太多喘气的时间，北元军的后勤并不强，我们应该立刻攻打凉州，趁着他们还没站稳脚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让北元在凉州扎下根基，他们接下来再想进攻中原可就轻松多了。” 可听到石虎这么说，楚喆却犹豫了。 石虎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真要这么做，肯定会有风险，而且风险还不小，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了就是罪人了。 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楚喆还是摇了摇头：“以前北元大军也连年骚扰，但从没有拿下过凉州城。依我看，今年他们只是因为我那混账三弟贪墨军械，导致兵力不足，才侥幸攻入城中，怎么可能会有更大的野心？” “甚至说不定等过几个月，他们就主动撤退了。” 石虎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楚喆，顿时心里一凉。 从之前楚喆的种种分析，可以看得出他并非是那种胸无点墨的废物，至少肯定是看过一些兵书的。 但行军打仗最害怕的有两条。 其一是侥幸心理，凡事不肯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其二是半瓶子晃荡，明明本事不济，反而要装作很懂行的样子。 偏偏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两条都占全了。 石虎已经有了预感，这一次的征北之旅，恐怕不会太顺利。 见到石虎还面带忧虑之色，楚喆心中也是一阵烦躁，他现在根本不想冒险，偏偏这石虎根本不懂自己的意思。 他只好沉声道：“本宫心意已决，将军不必多说了，” 但随后语气又缓和了一些：“石将军，本宫知道你的实力，等打探清楚凉州城中的情况之后，自然会有将军大显神威的机会。” 他心中还在沾沾自喜，自己这打一棒子再给颗枣的手段，已经用的越发炉火纯青了。 却并没有注意到，石虎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已经变得漠然。 仿佛这一仗的输赢，和他再没有什么关系。 第1054章 凉州城下 凉州城中。 北元这次攻打凉州，打头的将领名叫单于雄。 凉州城总督府内。 凉州城门被攻破的时候，凉州总督就已经逃之夭夭，如今凉州城中除了诸如县令典吏之类的杂官之外，已经没有一个能管事的。 “将军，城外有楚国的斥候，正在城外打探情况，看那模样，似乎是想进城摸清楚我们的下落。” 副将来到单于雄身旁，恭敬汇报到。 单于雄身材魁梧，面容狰狞，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上角一直蔓延到左下。 但他的声音却意外的细声细气，如果只听声音不看模样，大概会以为这是个翩翩公子。 “哦？这么看来，楚国的朝廷动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更慢啊。” 单于雄露出一抹不屑笑意。 从攻城至今已经过去十天，楚国大军才姗姗来迟，这个速度让他十分满意。 “将军，我们是否派人将这些斥候全部清理掉？” 虽然这些斥候做不了什么事情，但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群苍蝇一般，惹人讨厌。 但单于雄却摇了摇头：“不，在出征之前，陛下就已经说了，我们在发动总攻之前，要示敌以弱。” 这听起来有些好笑，在主动进攻的情况下向对手示弱，不管怎么看都令人感觉匪夷所思。 但单于雄似乎早有计划：“传令下去，军中所有士兵见到楚国斥候，决不许动手。另外让军营外围的士兵都故意放松警惕。” 他身子靠在椅背上，咧嘴笑了起来：“相信要不了多久，楚国士兵就要主动进攻了。” “将军英明，楚国士兵们已经抵达并州，却迟迟不见进攻，想来是对将军心怀忌惮，只要他们出了并州，我们立刻就能将并州拿下。” 副将立刻明白了单于雄的意思，开始吹捧起来。 对此单于雄却摇了摇头：“这都是陛下英明，我不过是按着陛下的意思来做罢了。” 想起那个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吞并了北元大小各大部族的男人，单于雄眼里就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敬畏。 哪怕对方并不在自己面前。 那个名叫萧启年的年轻人，定然会是草原上的一代雄主。 也正是因此，单于雄哪怕曾经被对方几次活捉，百般戏耍，心中也没有任何恨意。 当一个人比你强出些许，你或许会心生嫉妒。 但当你意识到一个人的实力绝非你所能及的层次时，那剩下的就只会有敬仰。 对于单于雄来说，萧启年就是这样的人。 并州。 “殿下，我军派往凉州的斥候传回消息，北元的士兵都龟缩在凉州城中，而且在发现斥候之后，也根本不敢有所动作，反而只敢逃跑。” 闻言楚喆心头一喜，立刻道：“这些北元士兵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过是想占领凉州，掠夺一些钱财，相信本宫只要一进攻，他们立刻就会撤退。” 说着还看了一眼石虎，问道：“石将军以为如何啊？” 但他明里暗里的意思，却是在向石虎炫耀，自己之前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对此，石虎并不以为然，甚至看都没看楚喆一眼，只是垂下眸子低声道：“末将以为，如果北元蛮子当真只打算掠夺一番，他们应该摆出强硬姿态，这样才能让殿下有所忌惮，给他们腾出足够的时间去掠夺财务。” “他们如今的表现，只是在诱敌深入而已，此时应该静坐观望，严加防守，等上半个月之后，再尝试进攻。” 闻言楚喆却冷笑了一声：“石将军怕不是在跟本宫说笑话吧？昨日让本宫立刻进攻的是你，今日让本宫不要轻举妄动的也是你，难不成短短一夜之间，北元军还能实力大增不成？” 他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传令下去，今夜所有人都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立刻启程，攻打凉州，我要让这群北元蛮子好好见识一下我楚国的兵力。” 听到楚喆都这么说了，石虎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喆说的没错，北元大军的确不可能一夜之间实力大增，但昨日北元大军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在意的只有原本的并州营的五千人马。 可是今日，北元大军已经知道了楚喆的到来，肯定会做出调整。 双方的实力本就有所差距，哪怕征北军人数更多，但也未必能打赢北元蛮子。 更不用说这还是征北军攻城的战争。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征北军的下场。 但他更是已经看出来楚喆的性格，这不过是个好大喜功，优柔寡断的庸碌之辈。 “石将军，明日一早，本宫会领兵前往凉州城城门之外，勾引北元蛮子出城，到时由将军带领先锋营，从凉州西侧杀入城中，那里地势平坦，方便作战。” 石虎眉头微皱：“殿下，西侧地势开阔，北元大都是骑兵，从西侧进攻恐怕只会将大军暴露在北元蛮子的马蹄之下。” “末将以为，不如从东侧开始进攻，哪里有一片树林掩护，可以阻碍骑兵发挥。” 石虎的反驳让楚喆一阵恼火，从昨天开始，石虎就处处和自己对着干。 他之前向楚皇举荐石虎，只是看中了石虎的打仗能力，因为从石虎从军开始，就鲜有败绩。 但他并不觉得石虎在领兵挂帅这方面有多强的能力。 可是这一次，石虎的态度十分强硬，因为这可是关系到士兵们性命的事情。 任何一个将领想要打胜仗，就必须要在意士兵们的死活。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楚喆也没法再反驳石虎的判断了，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 “好，那就从凉州城东面进攻。” 他一挥手，战令发了下去。 石虎却已经离开了军营，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他的副官是个追随了他十几年的士兵，在石虎回到军队之后，副官也被重新调到了他的手下。 刚一会到军营，副官就不满的嘀咕道：“将军，你为什么非要听那个狗屁太子的话，明明当年你说的话，连大将军都会听，这太子竟然对将军如此无礼。” 第1055章 朝堂争锋 副将口中所说的大将军，乃是十年前容家谋反一案中，被朝廷斩首的容野。 自从容野被杀之后，朝廷中在没有出过哪怕一个有资格做大将军的人。 与此同时，楚喆的军营中。 等将领们都离开之后，楚喆手下将一封信递了过来：“殿下，这是蜀地新送来的情报。” “那大皇子在蜀地闹得翻云覆雨，不仅修建了酒厂和矿场，而且已经着手打算治理明江了。” 闻言楚喆挑了挑眉，诡异的朝着手下看去，随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你说楚嬴竟然真的打算治理明江？” “他这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过治理明江，谁都清楚，只要能治理好明江，就能让名字永载史册，可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成功，就能知道此事有多困难。 原本楚嬴在蜀地折腾经济，楚喆还以为他是打算靠经济改善民生，让蜀地百姓们不用靠着种地过日子，这样就能解决明江河水泛滥，导致耕地荒废的情况。 这也不失为一个对策。 但楚嬴却非要去触碰这个千百年来无人能解的难题那就有点自讨苦吃了。 想到这里，楚喆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好，既然他想做那个留名千古的人，那本宫就给他一个机会。” “给许清文写信，让他当朝公布这件事情，最好能给他扣上个劳民伤财的帽子，让父皇对他的行为加以批判。” 手下应答一声，准备离开，但还没走出去，就被楚喆叫住。 “慢着，是最好想办法让这件事情闹大一些，闹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去一睹大皇子殿下的风采。” 楚喆眯着眸子，眼里闪过一抹阴冷笑意。 …… 京城。 又是一天早朝。 今天的楚皇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昨天京城中就有消息传开，被派往蜀地的楚嬴竟然准备开始治理明江。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楚国都轰动了。 谁也没想到，楚嬴竟然真的敢去触碰这个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没法解决的难题。 一想到当日楚嬴离开京城的时候，那嚣张的态度，楚皇就感到一肚子的火气。 “陛下，大皇子前往蜀地之后，已经着手准备治理明江。不过此举恐怕有些劳民伤财啊。” 许清文走了出来，恭敬对着楚皇说道。 朝堂上的其他官员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神情也能看得出，显然他们对于楚嬴要治理明江的决定并不以为然。 楚皇眉头微蹙：“那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臣以为，近些年蜀地百姓连年遭遇灾情，日子愈发难过，这时候大兴土木治理明江，一旦治理失败，百姓们定然会受到牵连。” “不如让大殿下就此停下，至少也减小规模，徐徐图之。” 许清文自信满满的对楚皇说道。 这一套说辞是楚喆教给他的，但也同样是许清文心中所想。 毕竟自己之前才因为凉州军械被贪污一案被楚皇斥责，这时候如果能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态度，肯定能在楚皇这里刷一波好感。 就在他以为楚皇会夸赞自己的态度并采纳自己的建议时，楚皇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许清文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 当初让楚嬴去蜀地治理明江，就是楚皇的意思。 因为当年容家的案子。楚皇本就对楚嬴十分忌惮，再加上楚嬴在南海城深得民心，更让楚皇生出一模危机感。 这时候让楚嬴去治理明江这个看似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借机敲打楚嬴。 这时候如果让楚皇收回成命，就等于在狠狠的打楚皇的脸。 一国皇帝出尔反尔，岂不是有损威严么？ 但许清文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所以楚皇并不好直接反驳。 他微微点点头，在朝着朝堂上看去，问道：“许爱卿说的不无道理，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在等，等一个能明白他意思的人出来。 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人走了出来，一边用手捻着胡子，一边说道：“陛下，老臣的看法与许大人的恰恰相反。” 老人并非别人，正是当朝太傅胡温。 “陛下，大皇子殿下天资聪慧，爱民如子，治理明江更是功德无量的壮举，怎能就这么打断？” “此事非但不可阻止，更应该广告天下，让百官学习大殿下那一份爱民如子的赤子之心。” 胡温上前两步，嘿嘿一笑道：“如果大殿下当真治理好了明江，那可是名垂千古的功德。” “而陛下作为下旨的人，自然也同样能跟着一起名留史册啊。” 这一番话说的楚皇都有些飘飘然了。 当然，胡温的话只说了一半，并没有说楚嬴没能治理好明江的话，会是什么下场。 但就算不用说也能猜得出来。 一旦楚嬴兴师动众还没能做好此事，定然会因此受到楚皇责罚，到时候八成就会被楚皇赶回顺便，不许他再离开了。 所以胡温的说法，才是真正符合楚皇心思的答案。 “不错不错，太傅言之有理，立刻令吏部广告天下，学习大殿下的爱民之心。” “蜀地的官员，更要前往益州，亲近大皇子，感受殿下宏恩。” 闻言许清文脸色大变。 他想借机在楚皇面前拉好感的事小，别忘了这可是楚喆亲自写信交代的事情，到时候太子怪罪下来，那可就是大事了。 心想至此，他还想劝说楚皇改变主意。 谁知楚皇却摆了摆手：“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 听到这里，许清文心中一凉，看来自己肯定没法完成太子交代的事情了。 但此事也怪不到他身上，毕竟给楚皇出谋划策的可是当朝太傅，就算太子在这里也得退让三分，更不用说自己不过是个户部尚书了。 在交代完此事之后，楚皇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北境并州领兵攻打凉州的太子殿下，心情可就没这么好了。 第1056章 黑衣营 翌日，清晨。 “将军，前线传来情报，并州方向有大军正朝着凉州城的方向靠拢过来。” 单于雄的军营中，楚喆或许打死也想不到，他那边刚刚出兵，这边的单于雄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哼，黄口小儿，也敢来挑衅我，简直找死。” 他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在他看来，楚喆竟然敢主动对他发起进攻，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将军，我愿带领一支千人部队做先锋军，与那楚国太子的军队碰上一碰。”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了出来，用洪亮的破锣嗓子对单于雄说道。 谁知单于雄摇了摇头，道：“不，既然这位太子殿下想要凉州，那我给他不就好了。” 他说到这里，眼底闪过兴奋之色，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呼延烈。” “属下在此。” 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说是矮小，其实也有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只不过在这群人均一米八往上的大汉中间，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你手中的黑衣营，最多能对付多少人手？” 黑衣营是北元一支奇特的部队。 因为北元绝大部分军队都是骑兵，所以步兵就显得十分稀少。 如果只是寻常作战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战场上骑兵的优先级肯定比步兵更高。 就算当真下马步战，北元士兵也并不比楚国的军队逊色。 但总归会有连骑兵没法参战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黑衣营这种擅长步战的部队了。 呼延烈掌管的黑衣营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常年训练的步战高手，而且单兵作战力极强。 “将军，自从进入凉州之后，我就让黑衣营的士兵们日夜熟悉凉州城中的地形，如今已经将凉州城的地图都记在脑海中了。” 黑衣营的编制一共是五千人，但因为这一次是长途跋涉的急行军，所以黑衣营只来了两千人。 但呼延烈对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十分自信：“以黑衣营的战力，对付五千人绝无问题。” “好。” 单于雄对于这个答复十分满意：“传令下去，命城中大军立刻出城迎敌，却不可与敌军交战，只需要诱敌深入。” 他又看向呼延烈，道：“等楚国的军队进入凉州城后，由你来负责斩首。” “是。” …… 顺城。 虽然楚嬴并不太喜欢个人英雄主义，但他在顺城乃至周边各大城市的百姓们心中，楚嬴的地位就如同神明一般。 所以在顺城及周边百姓们听说楚嬴要征兵时，场景简直是一呼百应。 无数百姓涌入顺城卫所，报名想要加入炎煌卫中。 与此同时。 白石村，虽然如今的苏立已经成了顺城的大总管，楚嬴每个月给他发的工钱完全足够换一套大房子，但他居住的依旧是原来那个小破房子。 至于每个月的工钱，都被他拿去救济周边的穷人了。 虽然楚嬴在顺城开设的各种行业，足以让顺城的内百姓们都有工作，都能吃的上饭。 但城中依旧有许多无依无靠的孤儿，以及膝下无子女的老人，而苏立的钱，都捐给了他们。 也正是因此，在顺城百姓的心中，对于苏立十分尊重。 正在家中午睡的苏立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朝着门外看去，才发现原来是炎煌卫的士兵。 领头之人恭敬对苏立道：“苏大人，城外来了一群人，声称自己是收到殿下的命令，从南海而来，要见大人。” 另外一名士兵补充道：“而且他们声称自己有殿下的亲笔信，我们从未见过殿下笔迹，分不出真假，只能让他们在城外等候，先进城通知大人了。” 闻言苏立挑了挑眉。 南海距离顺城有十万八千里，一个在楚国最东南的地方，另一个却在西北，两个地方之间毫无牵连。 现在却突然找来顺城，的确有些诡异。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士兵们来到城门之外，果然见到城外是一群身材壮硕的汉子。 见到苏立到来，众人都连忙对着苏立行礼，说明了来意。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修建铁路，苏立最先还不知道铁路是什么，等他从众人口中得知铁路是为了跑火车，而火车是一种巨大的铁皮怪物，可以载着数千人日行千里的时候，苏立震惊了。 “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怪物？” 见到苏立不敢相信的模样，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苏大人，虽然这的确听着有些匪夷所思，但蜀地百姓们已经在殿下的带领下修建起了第一条铁路。” 虽然直到最后，苏立还是有些怀疑，但既然有楚嬴的亲笔信，他也不得不信。 而且在稍加思索之后，他就明白了这铁路的作用，如果这东西当真能够日行千里，而且能运输那么多货物，那对顺城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譬如如今在凉州的北元骑兵，如果凉州城当真守不住了，顺城的大军可以在一夜之间抵达凉州，到时候凭借着突然出现的神兵天降，肯定能轻松打北元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运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各种使用方法，让苏立感到激动不已。 “快，诸位快快进城，我这就让城中矿场的铁匠们前来，与各位接洽。” 楚嬴打算在顺城修建的，是从顺城直达并州的铁路干线，除了修建铁路之外，还有一辆火车拆分之后运输过来，等运达之后再重新组装。 得知有人从南海而来，而且是奉了楚嬴的命令，白石村的百姓们都激动了，纷纷赶了过来，询问楚嬴的近况。 毕竟楚嬴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回来了，他们都是一群普通百姓，也听不到什么跟楚嬴有关的传闻。 这些来自南海城匠造监的工匠们吧楚嬴在南海城的经历一五一十的给在场的百姓们讲了一遍。 听到楚嬴在南海一带受到的委屈后，他们都为楚嬴感到义愤填膺，有听说楚嬴竟然遭遇了叛军之后，他们更是一阵提心吊胆。 等到听说楚嬴安然无恙离开之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第1057章 水泥面世 对益州乃至蜀地百姓们来说，当他们听说楚嬴竟然要治理明江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么的激动，因为从楚嬴身上，他们已经见过了太多奇迹，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但当他们真正得知楚嬴治理明江的计划之后，他们却又被震撼了一次。 因为楚嬴这一次的计划，竟然是打算在益州城外修建一座延伸出去的江心岛，将明江分为两条，一条继续往南流，另外一条则是流入益州，同时在益州修建大量的水渠，将明亮的河水引入城中，灌溉土地。 这个举动足以用夺天造化来形容。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连蜀王也坐不住了。 如果楚嬴真要这么做，且不说能不能成，光是这巨大的工程量，没有个十年八年肯定没法完成，到时候就算明江治理好了，蜀地的民生也只剩下了一塌糊涂。 所以他立刻就找到了楚嬴，要求他立刻停止这个计划。 但楚嬴在和蜀王两人对坐交谈了一晚上之后，蜀王就改变了主意。 让玄鹰等一众跟蜀王亲近的人感到十分好奇，楚嬴究竟跟蜀王说了什么，才能得到蜀王的信任。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楚嬴说服蜀王的手段，是水泥。 没错，作为一名材料应用学的研究生，楚嬴连铁路这种大型基建都折腾出来了，怎么可能忘记水泥这种在后世几乎随处可见的材料。 “这就是本宫昨日给你们看过的水泥。” 益州城中，李府的院子里。 李源等一众在蜀地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佬此刻很一群小学生一样跟在楚嬴的屁股后面，想要见识一下楚嬴所说的水泥究竟是何方神圣。 昨日其实他们就已经见过，就是一堆黑灰，加入沙砾跟石子混合，但当时他们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独特的地方，楚嬴只说了近期才能揭晓答案。 在李府的院子里，摆放着一个个箩筐，昨天楚嬴就是把水泥倒进了箩筐里。 按照楚嬴的说法，用水泥混合沙砾跟鹅卵石修建的房屋，质量比用黏土修建的房屋要坚固百倍，就算经历百年风吹日晒也不会倒塌。 对此，众人自然是不以为然。 看着眼前这几个箩筐，他们的心思其实也都差不多，觉得这水泥或许真的有用，但总不能跟石头一样硬吧。 可就在这时，楚嬴已经让李海上前，将箩筐和里面的水泥分开。 紧跟着，这个黑灰色的石墩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石墩子，众人沉默了。 “这…这东西怎么可能干的这么快？” 他们可是清楚的记得，昨天他们看到的这些水泥还是一堆泥浆，这才一天功夫，竟然就已经干结成块，这速度的确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殿下，这东西虽然干得快，可我们也不知道它结不结实啊，万一一碰就碎该怎么办？” “这个你们就放心好了。” 楚嬴自信满满的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铁棍，递给众人说道：“你们谁要是怀疑这水泥墩子的质量，就用这铁棍打上几棍不就知道了？” 众人看着楚嬴手中的铁棍，有些犹豫了。 这时候李源走上前来，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书生，但成家之后反而时常开始练武，虽然算不上武林高手，但也可以说得上身强力壮。 所以李源在接过铁棍之后，就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提着铁棍来到水泥墩子跟前，一棍子砸下去，立刻脸色大变。 “李大哥，你怎么了？” “李兄，你没事吧？” 众人见到李源的模样，都紧张的看了过去。 只有楚嬴在一旁笑出了声。 李海的表情则有些古怪，因为他也同样上过这个当，当初不行在凤鸣山矿场研究水泥的配方时，李海就十分质疑。 不过在楚嬴让他用铁棍砸了一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楚嬴有过任何怀疑。 李源放下手中铁棍，只感觉双臂一阵酸麻，从水泥墩子上传回来的劲道，震得他虎口生疼。 他苦笑了一下，对楚嬴说道：“殿下，你这东西还真硬啊。” “怎么样，如果本宫大批生产这水泥，你觉得会不会有销路？” 楚嬴笑眯眯的问道。 如今的蜀地虽然已经有许多工厂了，但想要养活蜀地百姓还远远不够。 当然，除了楚嬴之外，蜀地也有许多商人开始学着楚嬴的模式开始开设工厂，而且还有人竟然找到楚嬴，想要学习楚嬴的技术。 对于这些人，楚嬴并没有拒绝，但也要求他们给百姓的工钱绝不能低。 但楚嬴也没有忘记一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 而水泥就是修路最好的材料之一。 “殿下，你当真打算全用这东西来修建水渠？可是这东西质量这么好，恐怕不便宜吧？” 李源将信将疑的问道。 谁知楚嬴神秘一笑道：“不，这东西的价格虽然不算便宜，但也绝对算不上贵，你眼前这一大块水泥墩子，顶多要花一百文钱。” 李源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价格已经比盖房子的价格还要便宜了。 “怎么样，诸位有没有兴趣？” 虽然这东西价格便宜，但要修建明江水库绝对是一个大工程，没有人投资的话肯定不行。 当然，楚嬴肯定不会让他们白掏钱，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凡是投资修建水库的人，等水库建成之后，接下来十年都能从益州码头的收入中抽取一部分抽成。 除此之外，投资明江水利的人，十年内每一条水渠都能收取一部分的租金，这笔钱由官府从赋税中扣除。 “殿下，我投资一百万两！！” “我投资五十万两！！” 众人纷纷开价，只有李源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上次投资蜀地铁路局，就数李家出钱最多，再加上李家家大业大，要花钱的地方也多，所以口袋里已经没多少银子了。 不过李源当然知道，钱是挣不完的，所以他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殿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蜀地其他人。” 同时他的心中也是一阵期待，治理明江这个浩大的工程，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啊。 第1058章 攻城 与此同时，北境，并州城外。 楚喆看向凉州的方向，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就在刚才，前方的斥候已经退了回来，汇报了凉州城方向的情况。 如今在凉州城附近，北元大军不仅没有应战的意思，反而将整个凉州给为的严严实实，就如同一个乌龟王八壳一般，让楚喆更加确定，北元并没有朝着楚国更深处进攻的念头。 自己只要对凉州稍加进攻，立刻就能重新将凉州夺回来。 一想到这里，他就激动的浑身颤抖，多少年了，楚国军队和北元大军陆陆续续交战怎么也有几十场了。 可从来都是输多赢少，就算有打赢的时候，那也是倚仗着城池雄厚打的防守战。 如今这古往今来第一个主动将北元进攻，还能凯旋而归的名头，可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一想到这里，楚喆顿时更加兴奋，双腿一夹马肚，胯下战马的速度立刻加快许多。 “兄弟们，杀啊！！” 伴随着楚喆一声嘶吼，大军已经来到凉州城下。 楚喆看了一眼凉州城东侧的方向，石虎此时已经带领先锋营顺着东侧的树林攻向城门方向，只要自己这边发起进攻，石虎也会同时发起进攻，两面夹击之下，北元大军定然不是对手。 他一马当先，冲在大军前头，手握马鞭指着凉州城的方向，怒喝道：“北元的蛮子们，都给爷爷我滚出来。” “爷爷今日前来，就是要取你们项上人头的。” “哼，黄口小儿，话不要说的太早。” 只听一声冷哼，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从大军中走了出来，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停在楚喆身上，不屑冷哼道：“有种的，今日你便冲过来试试！” 见到对方竟然主动邀战，楚喆犹豫了一下，毕竟对方态度如此强硬，他也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不过北元这群人谁不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将士，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犹豫，立刻被他们敏锐的捕捉到了。 “怎么，你害怕了？” 站在大军最前方的将领放声大笑起来，露出一副淫邪笑容：“听说太子殿下的母后曾经是楚国第一美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 听到这将领竟然如此无礼，楚喆顿时就怒了，双目赤红指着敌将咬牙切齿道：“找死？” “传本宫命令下去，今日凉州城的北元士兵，统统给本宫赶尽杀绝。”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发怒的那一瞬间，敌将的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 大军飞快杀了上去。 眼看楚国大军就要杀到跟前，北元士兵都开始慌了。 两军只一轮接触，北元军队竟然一触即溃，飞快往后逃跑。 刚才还出言侮辱楚喆的将领更是面色一沉，咬了咬牙，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到这一幕，楚喆更是兴奋不已，不屑道：“就这点本事，还敢嘲讽本宫的母后？” 他越说越兴奋，大力催促着征北军加速进攻，同时心中更是得意不已。 这群北元士兵果然只是一群纸老虎，根本就不值一提。 征北军见到敌军仓皇逃窜，更是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 “兄弟们，随我杀啊！！” “奶奶的，你们这群北元蛮子，都统统给小爷去死！！” 一时间，破口大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眼看北元士兵仓皇逃入城中，征北军竟然也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让楚喆身旁的几名将领眉头微皱。 贸然冲入敌军腹地可是兵家大忌，谁知道对方城中有没有埋伏。 可是几人正想提醒，却又想到了石虎的遭遇，暗地里对视一眼，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所有人都选择了相同的答案，闭口不谈。 可就在这时，北元将领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却瞬间变成了冷笑。 “哈哈哈，太子殿下，你我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包围在城门周围的大军竟然就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同时杀向城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征北军也愣了一下。 可是见到杀气腾腾冲到脸上的敌军，就算征北军再怎么勇猛，也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能往后撤退。 楚喆心中咯噔一声。 刚才可是已经有数千人冲入城中，现在前军正在奋勇交战，后军却在这时候主动撤退，这岂不是把少年的军队直接给抛弃了？ “干什么？你们这群废物在做什么？” 楚喆指着手下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冲啊，快给本宫往前冲，这群北元蛮子不过一群酒囊饭袋，你们怕他们作甚？” “闭嘴！” 前线一名将领被楚喆说的烦躁不已，竟然回过头对着楚喆怒斥道：“你说的轻巧，北元大军实力根本不容小觑，我们还是步战对马站，有本事你来啊？” “你…你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楚喆气的咬牙切齿，但他终究没能做出临阵杀将的举动。 但是看到敌军将领脸上得逞的笑容，还有北元士兵气势汹汹的模样，他心里已经凉了大半。 他突然明白了，如果这群北元蛮子，根本就是在养精蓄锐，隐藏实力。 他心中开始慌了。 “来人，传本宫命令，所有人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杀入城中，绝不可让前军孤立。” 可话虽如此，但手下将领却一个个面露难色。 “殿下，并非我们不肯作战，实在是敌军太过凶猛，我军根本无力抵抗啊。” “废物，一群废物。” 楚喆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起来。 他又看了一眼战场前线，只能一咬牙冷哼道：“所有人，撤退！” 就如同手下将领所说，前线能清楚的看到，敌军的实力竟然远比楚喆想象的更强，征北军在北元大军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话音落下，大军飞快往后退去。 可是这不退不要紧，原本两军激战正酣，这突然撤退，却立刻给了北元大军进攻的空间。 在北元大军的追赶下，征北军甚至根本来不及整顿军队，就已经被追的抱头鼠窜，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军，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被打的满地找牙。 第1059章 心理战 “该死，这是为什么？” 楚喆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双目通红：“那群蛮子分明已经对本宫的兵力十分忌惮，凭什么他们能大获全胜？” 直到现在，楚喆都还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明明两军刚见面的时候，北元大军还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动作，可没想到转眼间，两军就攻守易型了。 “殿下，快走吧，敌军就要追上来了。” 楚喆身旁，几名将领见到他迟迟没有动作，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把他拽上了马背。 看着敌军溃退的模样，单于雄得意一笑，立刻下令道：“兄弟们，撤！” 城中已经有数千人被围困其中，对北元大军来说就已经是个不小的收获了。 就算并州守军再怎么兵强马壮，多来这么几次，大军也得崩溃了。 楚喆一路仓皇往南逃跑，一直到了距离凉州快十里路的地方这才停下。 在确定身后没有追兵追来之后，楚喆这才停下，让手下将军队重新聚拢起来。 这时候，楚喆的副将却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喆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微微皱眉，开口问道：“你这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殿下，石虎将军离开之前说…”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石虎将军离开之前就猜到殿下会打败仗，所以跟末将交代，如果殿下打了败仗，可以先行撤退，等一个时辰之后再重新杀回凉州，到时他会在凉州另外一侧进行掩护。” “殿下大可以整顿军队重新发起进攻，到时候有石将军从旁掩护，我们未必不能转败为胜。” 可他一番话说完，却发现楚喆的表情十分古怪，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冷冷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 被楚喆这么一声质问，吓得副将一个哆嗦，竟然不知该如何应答。 “我问你，你刚才第一句说的是什么？” 楚喆本来就心烦，如今更是被石虎直接预料到自己的战果，更是感到愤怒不已，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 “哼，难道本宫堂堂楚国太子，要做什么还得听他的不成？” 他冷哼一声道：“本宫今日就偏不攻打凉州城，他不是厉害么？本宫倒想看看，他能不能一个人把凉州城打下来。” “殿下，不可啊。” “殿下，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既然石虎将军能猜到殿下今日会打败仗，自然是有所凭据，殿下何不听石将军一句劝呢？” 但那名上前劝说的将领话音刚落，就被楚喆狠狠瞪了一眼：“闭嘴，谁再提及此事，一律按蛊惑军心处置。” 将领们都是一阵无语，明明现在最蛊惑军心的人就是楚喆才对。 可谁让对方身为太子，他们这群小虾米又怎么敢出言不逊？ 与此同时。 凉州城东侧。 虽然石虎一早就领兵来到这里埋伏，随时准备杀入凉州城中，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动手。 “将军，我们还不动手吗？” 石虎的副将在一旁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已经在此蛰伏了半个时辰有多，甚至有些士兵都已经不耐烦了。 石虎摇了摇头：“城门方向的战况如何？” “只有等太子殿下带领的军队和城门处北元的部队交手，城中的守军力量才会松懈，这时候进攻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副将摇了摇头，直到现在，城门处并没有消息传来。 这时候，远处突然有几名传令兵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慌慌张张的对石虎说道：“将军，不好了。” “前线太子殿下带领的部队和凉州城的士兵只交手了一个回合，就大败而归。” “什么？” 副将大惊失色。 刚刚石虎还说过，要等到楚喆那边的兵力牵制住北元军队，他们才好出兵。 谁知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大败离去，这不分明是打乱了石虎原本的计划？ “将军，我们这可怎么办？” 副将面带担忧的问道。 谁知石虎摇了摇头，轻声道：“莫慌，我在开战之前早已经做好准备，给太子殿下留了计策。” 他将自己的想法给副将讲了一遍，随后解释道：“虽然北元大军实力强悍，但这一次的征北军都是精兵，真要打起来，谁也不怕谁。殿下之所以会在前线打了败仗，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敌军一张一弛的反常举动，让我军方寸大乱。” “敌军或许在刚刚取胜的时候还会心存警惕，但等到一个时辰之后。这份警惕也该消失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正是敌军最松懈的时候。” 行军打仗打的不光是兵力和装备，更重要的是心理战。 古往今来有多少名将，都曾在陷入困境的时候以少对多打出不可思议的战绩，究其原因精准的捕捉到了敌人的心理漏洞。 毕竟就算是这些名将，也不是大德鲁伊，总不能给自家士兵上buff吧。 副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两军的意思是？” “等，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不管太子殿下有没有来，我们都要发起进攻。” 石虎冷喝一声，对手下士兵们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整顿，一个时辰之后，发起总攻。” 此时的凉州城中。 五千名士兵一路杀入城中，可刚一进城就发现，自己身后的援军已经被敌军切断了退路。 这让他们在头皮发麻的同时，也开始慌了。 这五千人分别来自五个千人卫所，而在五名千户中，资历最深的一人名叫姜信，曾是御林军后备役的成员。 顾名思义，御林军就是从这支部队中选拔出去的，而姜信和御林军也只是擦肩而过，实力本就不弱。 在那之后他又加入并州卫所中，靠着武力勇猛，兵策过人当上了千户，所以在这五名千户中是声望最高的一个。 因此，在这五千人杀入城中被围困之后，姜信立刻成为了这五千人的统领。 可就算是姜信，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根本没有任何后勤支援，他能做的也只有让大家伙原地固守。 第1060章 城中暗杀 可是在敌军重重包围之下，想要守住大军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至少杀入城中时，谁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所以大军进城之后就一路追杀北元士兵，进入了不同的街巷中去。 如今大军都已经被分隔开来，只能各自报团。 这时街巷两旁的阴影之中，突然传来阵阵破空声，无数箭矢就如同下雨一般，铺天盖地的飞了出来。 姜信瞳孔骤然紧缩，只感觉头皮发麻，惊呼出声道：“敌袭！！敌袭！！” “所有人，防守！！” 说着更是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盾牌架在头顶，那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几乎是眨眼之间，盾牌就已经被扎成了刺猬，可是敌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杀啊！！！” 突然，阵阵喊杀声响起，无数北元士兵从街巷不同的角落里杀将而出，顷刻间就和城中楚国大军打成一团，只听得耳边乒乒乓乓一阵混乱声音传来。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凉州城的各个角落，一眼看去，城中到处都是楚国士兵与北元士兵激战的场景。 一时间城中各处血光四溅，刀兵四起。 姜信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已经红了眼，提着刀杀入阵中，只见刀光滚滚，刀锋之下，遍地都是尸体。 作为曾经险些加入御林军的猛男，姜信不仅兵策上乘，战斗力也同样不容小觑。 原本被敌军重重包围的征北军见到姜信如此勇猛，士气也飞快提升起来，原本溃不成军的士兵们竟然在这时重新聚集，隐隐有了抱团之势。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黑暗中此时正有一道目光在盯着他们。 “将军，这群楚国士兵竟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顽强，直到现在也没有崩溃的迹象，反而愈战愈勇。” 呼延烈面带一抹笑意，笑眯眯地说道：“怕什么？刚才不过是开胃菜罢了，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传令下去，让银星出手，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全数歼灭。” “是。” 城中，街道上。 一眼看去，遍地都是尸体。 楚国士兵们的盔甲上，更是沾满了血污，就如同刚从血海中爬出来的一般。 刚杀入城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是抱着兴奋的心情，只觉得自己已经轻松攻破城池，建功立业，却怎么也没想到，城池攻破之后，等待着他们的，竟然是友军的撤退，以及城中遍地都是的凶险。 就在绝望之际，姜信就如同从天而降的战神一般，让士兵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杀！！” 姜信手握长刀，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怒吼。 在他身后，楚国大军同样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杀啊！！！” 声音震耳欲聋，如同龙吟虎啸，交织缠绵着直冲云霄。 原本已经陷入颓势的征北军，竟然在关键时刻又重新支棱了起来。 原本被城中街道分割成一个个小团体的士兵们重新聚集在一起，眼看声势越发浩大。 “将军，接下来我们要如何行动？” “往城东方向前进。” 姜信毫不犹豫说道。 在开战之后，石虎会从城东方向杀入城中，这个消息虽然是秘密情报，但在开战之前，这个消息就已经被送到了他们手中，为的是能在攻入城中之后，跟石虎里应外合，彻底歼灭敌军。 闻言副将吃了一惊，有些迟疑地问道：“将军，可城门方向殿下迟迟不见动静，想必已经撤退了，我们若是杀向东城，石将军也撤退了，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尴尬？” 姜信却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放心，石虎将军不会的。” 他眯着眸子朝着城门方向看去，笑着说道：“石虎将军还在军中的时候，曾被人称为江东猛虎，一旦出手，除非从对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否则绝不会收手。” “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抛弃了我们，那我们就做石虎将军的獠牙，深深刺入他们的血肉之中，定要将这块血肉扯下。” 忽然。 咻！ 一道破空声突兀响起，半空中一支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奔姜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信自己都楞了一下，但与此同时，他的副将却已经反应过来，惊呼出声道：“将军，小心！！” 随即一把将姜信推来，但这支箭矢却不偏不倚，精准射入了副将胸膛。 “虎子？” 姜信愣了。 一把将他扶住，可是鲜血已经从他的背后涌出，把姜信的手掌都给染得通红。 “虎子！！！” 姜信发出一声怒吼，双眼瞬间就红了。 眼前之人是他的发小，两人从小一起习武，拜的是同一个师傅，也是同一年入伍。 姜信没能入选御林军后，会选择加入冀州营，也是因为他就在这里从军。 却没想到，两人今日终于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却在自己面前，就这么出事了。 副将看着姜信的模样，忽然笑了起来：“将军，无妨！” “我不过烂命一条，没什么能耐，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大好前程，你活着比我有用的多。”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无力，眼里的光芒也开始黯淡下来。 “虎子！！” 姜信咬紧牙关，双目如同血染。 他将虎子缓缓放下。 远处的街巷阴暗处，可以隐约瞧见有人正穿梭其中。 又是一支箭矢飞来，瞄准的是姜信的眉心。 这支箭矢和寻常弓箭的箭矢不同，整体长度要短了一半，而且末尾的翎羽也要小了一圈。 姜信一眼就看出来这箭矢的不同，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心，这是弩箭，穿透力极强，就算寻常铁甲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话音落下，又是一支箭矢射来，在姜信身后，又是一人应声倒下。 紧跟着，第三人，第四人。 倒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这些弓弩的主人无一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高手，每一次射击都弹无虚发，原本已经逐渐高涨的士气，再一次跌落到了谷底。 这时候，姜信一咬牙，喝到：“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第1061章 断后 城东，那片茂密的树林里。 石虎眯着眸子，沉声问道：“距离太子殿下撤离，过去多长时间了？” “石将军，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可太子殿下却始终不见回来。” 副将口中虽然尊称太子殿下，言语间却满是轻蔑不屑之意：“将军，要不我们还是攻城吧，毕竟城中可还有一支军队，正深陷其中呢。” 石虎点点头。 在这之前，他还对楚喆怀有几分希望，但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这时城中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更是让石虎猛一抬头，还不等他开口，他身旁就已经有人点名：“将军，你听！！” “那城中有喊杀声响起，想来就是城中被围困的军队，我们何不出兵应援？” 这个提议也同样得到了石虎的认可，他点了点头，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全军听令，随我突袭凉州城东门，不得怠慢。” “是。” …… 凉州城中，就如同石虎所分析的一般，因为城东门外有一片树林，所以单于雄在东门方向并没有安插太多兵力。 “将军，不好了！！” “城中那支被围困的军队突然朝着城东方向发起进攻。” 城门之外，正在提防楚喆杀个回马枪的单于雄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被吓了一跳：“什么？呼延烈的黑衣营没有干掉他们吗？” “黑衣营按照原定的计划，打算将那支军队围而歼之，却没想到这些士兵不仅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竟然杀出重围。” “虽然他们伤亡惨重，可黑衣营的士兵也同样损失不小，呼延将军爱惜羽毛，便缩小了黑衣营的行动力度。” 副官一字一句说道，单于雄的脸色愈发凝重。 呼延烈的举措并没有问题，黑衣营是北元花费了大心思培养的精兵，培养一名黑衣营士兵所需要的财力物力，足以培养数名寻常士兵，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呼延烈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会心疼士兵是理所应当。 但现在让单于雄惊讶的是，那五千人不过是一群普通士兵，可他们的战斗力竟然能打赢黑衣营。 “这群楚国士兵都是好男儿啊，可惜的是他们的皇帝，却不过是个昏君。” 短暂的感慨之后，单于雄立刻下令道：“大军听令，立刻退回城中，驰援东门。” …… 凉州城东门。 姜信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在他身后，五千士兵个个杀气冲天。 从城中一路赶来，虽然沿途都有那些刺客不断骚扰，可在姜信的要求下，谁也不许擅自还手，除非敌军追得太紧，他才会分出一只小股兵力负责断后。 虽然这些刺客的战斗力未必就有多强，可是姜信担心的，是城外的兵力，一旦他们退回城里开始着手对付自己，那这五千人在三万北元士兵面前，就是一碟咸菜。 再这样争分夺秒的赶路之下，一座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了大军的视线中。 凉州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城墙自然也十分宏伟壮观。 而在东城门的方向，一眼看去，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群北元士兵在此巡逻，让姜信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单于雄会不会意识到城东是个弱点，所以提前在此布置好了兵力。 毕竟从他将这五千人关在城中，立刻就紧闭城门来看，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战术。 但不知道是单于雄太过托大，还是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总而言之，眼前这只小股部队对姜信来说，并不是对付不了的对手。 想到这里，姜信回头看去，顿时感到心头一紧，因为在他身后，原本五千人的兵力，现在已经不足四千，刚才一路逃亡，至少有一千人长眠在了这一座边陲城市之中。 不过他更清楚，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只是深吸口气，立刻下令道：“兄弟们，随我杀啊！！” “出了这东门，我们就安全了！” 这一路赶来，早已经憋红了眼的士兵们顿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如同出栏猛虎一般，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东门的守军见到突然出现的敌军，就如同早有预料一般，立刻拉开阵势。 只可惜… 这只军队的人数还不足千人，在数倍于己方的兵力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四千人大军兵分四路，瞬间就将这一千人守军团团包围。 “你们这群楚国废柴，等大将军到来，定要你们…” 敌军将领面色铁青，还想威胁姜信，但没等他把话说完，姜信就已经一刀砍断了他的头颅。 “在那之前，你先考虑下自己的安危吧。” 他甩了甩刀身上的血渍，在他身后，早已蓄势待发的大军立刻冲了出去，一时间刀兵四起。哀嚎连连，眨眼间这一千人就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同时，姜信更是早已经做好准备，立刻让军中的工匠登上城楼，打开城门。 可就在这时，远处却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让姜信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后方已经有探子传来消息：“将军，不好了，城南方向有一只数千人的大军正在朝着这边疾驰而至，而且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另外一批援军。” “该死，这群混账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姜信眉头紧蹙，怒声咒骂道。 这些士兵们行动的速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快。 但他随即深吸口气，一咬牙道：“青云卫的士兵出列。” 姜信在军中的军衔是千户，而他所带领的士兵就叫青云卫。 不过此时的青云卫已经只剩下了六百余人，因为之前逃亡路上，被姜信派出去断后除掉刺客的士兵，大都来自青云卫。 看着眼前这只已经残破不堪的队伍，姜信低声道：“所有人，随我去断后，谁若是怕死的，可以自行退下，本将决不怪罪。” 他目光扫过在场士兵，可谁也没有动作，每个人的脸上，都凝聚着浓重杀气。 “很好，青云卫听令，所有人随我断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第1062章 将对将 凉州城的街道上，单于雄骑在一匹骏马背上，面色铁青的赶往东城方向。 东城的兵力布防十分脆弱，他原本觉得，自己只需要防住从城外杀来的敌人即可，却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遇需要对付城里的敌人。 想到这里，单于雄就感到懊恼不已。 哪怕姜信带领着这只军队在黑衣营的围追堵截下做困兽之斗，他也只是感慨这些楚国士兵们的壮烈和勇敢，并不觉得自己的布局有什么问题。 但想到自己没有提前在东城门方向增兵，单于雄就感觉一阵恼火。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加快行军，用最快的速度阻止姜信离开。 可就在他眼看要抵达城门的时候，街道尽头却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影。 让单于雄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手持长刀，正站在街道中央，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在他身后，是数百名士兵，哪怕对方的人数远少于自己，可单于雄却丝毫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害怕，跟之前在城外的那些士兵截然相反。 “你就是这只军队的将领？你叫什么名字？” 仗打到现在，单于雄都没问过今日领兵的主将是谁，因为那支一触即溃的军队对单于雄来说，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但眼前这支部队，却已经赢得了单于雄的敬意。 可姜信却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冷笑道：“等你到了地府，阎王自会告诉你。” “不管你叫什么，楚国人，你值得做我的对手。” 单于雄并没有打击对方的蔑视，面色凝重的喝到：“全军出击！！！” 凉州城的街道十分宽敞，但也只够五匹马并肩而行，哪怕单于雄带来的三千人全是骑兵，姜信也丝毫不怕。 眼看敌军疾驰而至，姜信手掌一番，战刀带起一道寒光，那领头的战马前蹄便被他硬生生砍断一条。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摔倒在地，马背上的士兵立刻手握骑枪，朝他刺了过来，可姜信却根本没放在眼里，他首次猛一用力，就将骑枪荡开，同时一刀劈下，竟然硬生生将马背上的士兵头颅砍下。 “再来！！” 他冷喝一声，傲然往前看去。 与此同时，青云卫的其他士兵也表现出了强烈的战斗意志。 骑兵对步兵，自然是占尽了优势，可这样的优势却并没有让他们沾到任何便宜。 眼看敌军就要冲到眼前，青云卫士兵无一不是选择了同样的招数，砍马腿。 只是战马行进的时候四蹄翻腾，马背上还有骑手，哪里是那么容易砍得到的？ 所以这些士兵们一旦失手，立刻会转变战略，直接用自己的双臂抱住马腿，将战马硬生生绊倒在地，同时马背上的骑手也会摔倒在地，被身后的其他友军踩成肉酱。 看着这些士兵们悍不畏死的模样，人群之外，单于雄的眼里充满了敬意。 只不过在战场上最大的敬意，就是倾尽全力和对手作战。 前方战死的骑兵越来越多，战马的尸体竟然被堆砌成了一道防线，阻拦了骑兵前进的道路。 单于雄知道，在这种时候，继续让骑兵冲击，已经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他冷哼一声，喝到：“全军听令，所有人下马步战！！” 话音落下，所有的骑兵都同时翻身下马，扑向了青云卫的士兵。 将军眨眼之间交战在一起，就在这时，一支长矛穿过人群，径直飞向了单于雄。 姜信脸上带着狰狞笑容，冲着单于雄勾了勾手指：“北元的废物，敢不敢和我交战？” “放你娘的屁，大将军什么身份，凭你也配做他的对手？” 一个身材雄壮，跟熊一样的大汉出现在单于雄身前，不屑说道。 姜信闻言却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怕了啊。不过是一群废物，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大能耐呢？” “哼，让我来会会你。” 壮的跟熊一样的男子怒吼一声，挥舞着兵器就冲了上来。 虽然他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力量型选手，但姜信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大汉的武器是一把开山刀，刀背跟手掌差不多厚，让人忍不住怀疑，死在这把刀下的人，究竟是被劈死的，还是被砸死的。 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大汉就已经来到姜信身前，一刀劈下，速度奇快无比，跟他的身材根本不成比例。 但姜信却轻描淡写的后退两步，躲过了他这一刀，随后冷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说着不屑冷哼一声，再度上前，同样反手一刀，只不过这一刀的速度，竟然比大汉刚才那一刀还要更快。 大汉猝不及防之下，被姜信直接在胸膛上剜下一块肉来。 大汉一阵吃痛，连连后退，可姜信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两人交手几招之后，大汉就被他一刀劈断喉咙。 “现在，还有人要来找死的么？” 姜信继续看向敌军。 不过这一幕落在单于雄眼里，倒让他来了兴致，他翻身下马，手握一把长枪，冲着姜信勾了勾手。 姜信脚下猛一用力，竟然硬生生跨越数米来到了单于雄跟前，当头一刀落下。 单于雄提枪接下，可两人刚一交手，他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因为姜信的力量，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 他连连后退几步，才勉强卸掉了这股力量，可是看向姜信的目光也同样变得凝重起来。 但他也同样不甘示弱，长枪收回，两人交手几招，他却突然后退一步，眼看姜信就要追上来，他却突然回头一枪刺出。 这一招回马枪不知曾经如果多少人的性命，哪怕眼前的敌人是姜信，单于雄也有自信让他难受。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姜信竟然根本没有继续追上来的意思，反而身子一侧，躲过了他这一刀，随后再次上前，刀身顺着长枪的枪身直奔单于雄而去。 让单于雄顿时大吃一惊。 不过姜信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黑暗中，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第1063章 姜信之死 三千对六百，五倍于自身的兵力，不管怎么看青云卫的士兵都没有丝毫赢面。 不过对青云卫的士兵来说，他们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已经不是打赢这一仗了。 虽然敌军的兵力众多，但有那些死去的战马作为掩体，再加上这里是一条街道，双方的兵力都施展不开，所以在一番血战之下，北元士兵竟然还落了下风。 而姜信和单于雄两人的单挑，更是让青云卫的士兵感到热血沸腾。 “兄弟们，将军已经把他们那废物将领打得满地找牙了，我们可不能给将军丢人。” 一番话落下，在场士兵们战意更加强盛，反而是北元军在久攻不下之后，竟然逐渐有些怂了。 “兄弟们，谁最先冲到东城门，赏银一千两！！” “所有人，给我冲啊！！” 北元军营中，一名将领发出一声怒吼，原本有些萎靡的士气，才重新变得激昂起来。 与此同时，姜信和单于雄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两人身上都已经遍体鳞伤，虽然姜信的实力比单于雄还要强上几分，但打到现在，两人的胜负也就只在一个念头之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当场毙命。 单于雄突然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诡异的动作让姜信愣了一下，之前他就已经见识过单于雄的回马枪，自然有些忌惮。 可他见到单于雄后退只是为了回口气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立刻追了上去。 可就在他刚刚追出去的那一瞬间，黑暗中突然一道破风声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姜信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闪躲，才发现原来是之前那种诡异的手弩，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自己刚才反应慢一点，恐怕就要当场死在弩箭之下了。 可就是这么短暂的一个恍惚，却给了单于雄机会。 他快步往前冲去，一枪刺入姜信胸膛，只听噗的一声，姜信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下意识抬手就要劈向单于雄，可单于雄却在这时猛一用力，大吼一声，直接抓着长枪往前冲去，姜信被长枪顶住，只能连连后退。 “将军！！” “将军！！” 青云卫的士兵们见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大喊出声。 可她们现在也都在激战之中，根本没办法帮到姜信。 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却让他们战力顿时更强几分，竟然飞快解决了面前的敌人，许多人都朝着姜信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单于雄竟然已经用长枪刺穿了姜信的胸膛。 姜信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将军？！！” 青云卫的士兵们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看向北元骑兵的目光中，杀气变得更加浓重。 “你们这群混账，我和你们拼了！！” 一时间，这数百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竟然在没有任何防守的念头。 他们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人。 在他们死掉之前多杀点人，让他们为姜信陪葬。 只不过，他们的搏命终究只是徒劳，在兵力数倍于己方的敌人面前，这六百人最终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这片战场上。 只不过他们的战果，也远远超出了单于雄的预料，在这六百人搏命厮杀之下，北元军队也同样付出了接近一千人的伤亡。 “寻常士兵尚且如此有血性，可一国太子却只敢抱头鼠窜，简直可笑之极。” 单于雄冷笑一声，但他的表情却是一片漆黑。 如果刚才没有哪一支暗箭偷袭，他恐怕就已经死在姜信的刀下了，可对于一名草原男儿来说，让别人介入自己的战斗，而且还是用偷袭的方式，他的确有些不能接受。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不可能对自己的手下发作，只能咬牙切齿道：“全军听令，给我追！” “今日进城的五千人，不许留一个活口。” 他眼里闪过一抹寒芒，立刻大手一挥，朝着城外冲去。 等他感到城门的时候才发现，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守军已经全部死在楚国大军手中，而楚国的士兵，早已经逃之夭夭。 “将军，我们还要继续追吗？” 单于雄身旁，副官小心翼翼问道。 经过刚才哪一场战斗，他们的士气已经跌落了不少。 而且敌军现在正是悲愤之军，贸然追击的话，很有可能因此损伤惨重。 可如果不追的话，那就等于是给单于雄脸上凶凶的扇了一巴掌。 “给我搜，城外一里地之内，所有地方的痕迹都不许放过。” 单于雄咬了咬牙，总算忍住了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而且让士兵出城搜寻敌军的踪迹，就算放跑了敌军，也至少得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别忘了，北元这一次攻打凉州，最终的目的可是要吞并并州，剑指中原。 与此同时。 凉州城东门外的树林里。 从凉州城中跑出来的残部，已经和石虎所带领的部队汇合。 原本只有五千人的部队，如今已经增加到了八千人。 要知道，这一次北元总共才出动两万骑兵，而楚国出动的兵力也不过三万。 对于石虎来说，这已经是一只不弱的力量了。 “将军，东城门方向可以瞧见，已经有北元士兵从城中出来，正在城外四处搜寻。” “那是在寻找我们的下落。” 石虎的声音有些沙哑，城门处出现士兵，代表着城中的青云卫士兵已经全军覆没，而姜信的下场，就算不死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石虎之前就已经从士兵们口中得知了城中发生的事情，一股悲切之意涌上心头。 “将军，那我们现在是撤退，还是？” “撤退？退到哪里去？” 石虎冷哼一声，如果这时候退回并州和楚喆汇合，不用说楚喆也肯定会甩锅到石虎头上。 更重要的是，这一仗打完之后，如果他们就此撤退，那凉州城可就真的落进北元的手里了，毕竟城中百姓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楚国大军撤离。 日后就算再重新夺回凉州，恐怕也难以赢得民心。 第1064章 一滩浑水 “让人清理我军来时留下的痕迹，同时如果遇到北元的蛮子，一律将之消灭，如果敌军太多不是对手，那就撤回来，一切以保存力量为主。” 石虎冷静的下达着命令，虽然他并不清楚城门方向有多少兵力，但这次北元总共就出动了两万人，至少在南门处损失了两千人，东门处又阵亡了一千人。 同时这其中还有一支刺客部队，根据石虎的估算，之前有一千人以上。 也就是说，单于雄顶破天也只有一万五千人可以动用。 除非他真的把大半兵力调到城门之外来搜寻石虎的下落，否则都不可能对石虎造成威胁。 毕竟直到这一仗打完，单于雄都不知道东门外埋伏着五千人。 当然，如果单于雄真的丧心病狂到把一万多人全部抽调出来，石虎大可以直接掉头回去攻打城门，到时候城中空虚，凭借石虎的战斗力，想要夺回凉州城也未尝不可。 …… 并州，楚喆从凉州城外退回来之后，并州总督立刻将他接了回去。 见到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他连忙关切的问道：“殿下，前线战况如何，是哪里出了差错？” 如果换成了别人来问这个问题，那就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戳楚喆的痛点了。 但并州总督的话却大有玄机，他并没有直接询问战果，而是问了一句问题所在，就让楚喆有了回旋的余地，也让他开始沉思。 是啊，自己这一只征北军兵强马壮，怎么刚一碰面就被敌军打得落花流水？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虽然狼狈不堪，但经过损失清点以后才发现，其实自己的损失也就是六千出头，其中除了城外损失千余人之外，最多的损失是在被留在成立的那五千人。 可是在这一仗开打之前，石虎就已经保证会从东城门的方向发起进攻，如果他当真这么做了，那这五千人岂不是可以悉数保全。 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还不是怪石虎石将军，是他在开战之前告诉本宫，他能从东门方向发起进攻，与我军里应外合，打北元军队一个措手不及，可他却迟迟没有出手，害得我军先锋军大败。” 这时候并州总督却忽然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但这也不奇怪了。” 听到并州总督这么说，楚喆立刻来了兴致，追问到：“总督此话何解？” 并州总督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石虎曾是当年容家叛贼容野的学生。” “也正是因此，虽然他战功赫赫，但陛下却始终没有将他提拔到高位，只是做了个龙虎将军，之后还被遣返，他定然怀恨在心。” 这话里话外，虽然没有明说，但每一句都在暗示，石虎肯定有了反叛之心。 听到并州总督这么分析，楚喆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还没出征之前，他就处处与本宫唱反调，若本宫听了他的，岂不是会输得更惨。” 他原本还有些不安的内心，突然变得踏实了许多。 “殿下，今日一战，将士们肯定辛苦了吧，今日之罪过全在石虎一人身上，还请殿下立刻通告全军，当心石虎什么时候突然跑回来，在军中勾结将士谋反。” “同时别忘了犒劳三军，以帮助将士缓解疲劳，整顿再战。” 一番话说完，楚喆已经心满意足，而且并州总督这几天计策，可以说已经帮楚喆解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不仅背锅的人找到了，而且将士们原本可能会心怀不满，但受到犒劳之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怨言了。 至于整顿军备下次再战，这次交手已经让他彻底怕了，天知道下次交手会是什么时候？ “好，就依你所言。” 楚喆大手一挥，并州总督立刻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但此时的凉州城中，单于雄却是一阵焦头烂额。 他突然发现，之前被自己围困在军中的那三千人马的战斗力，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强。 在发现敌军已经从城中逃出去之后，他立刻让人出城搜寻城外征北军的下落。 按照他的预想，这三千人没了姜信这个主将，怎么着士气也会跌落一些，这时候自己在给他们加上压力，就算他们再怎么强势，要不了多久也会崩溃。 却没想到的是，他派出城外的人马竟然接连遭到偷袭，而且敌人的手段极为果断，根本不给任何人活着回到城中的机会。 无奈之下，单于雄只好下令，所有搜寻征北军的士兵，一律不得单独行动，至少要百人以上报团才行。 可是等他调整方略之后，敌军早已经把他们的痕迹清理的一干二净，根本没留下一点线索。 或许单于雄和楚喆都不知道，就是这一支谁也联系不上的军队，将整个战局搅成了一滩浑水，交战双方都对对方忌惮不已。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石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成了叛贼。 在城外战果颇丰之后，他立刻带领着大军撤回了山林之中。 这片山脉名叫元蒙山，连绵千里，完全足以让一支八千人的部队隐匿其中。 “将军，您的战略果然奏效，在被我们一顿骚扰之后，凉州城已经派出大军镇守东门，不敢贸然行动了。” 之所以是镇守东门，是因为在离开凉州之前，石虎命人将东门的城门起落机关给直接破坏掉，现在东门的城门根本关不上了。 等他们修好至少还要好几天的时间。 石虎点了点头，这一仗打完，楚国只折损了三千人，但北元折损的兵力至少有五千人，虽然算不上大胜而归，但也算得上打了个胜仗。 既然打了胜仗，那他们自然也可以凯旋而归了。 正是因此，石虎立刻命人顺着元蒙山的山脚靠近并州方向，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楚喆，让他派兵在元蒙山下接应。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但如果有楚喆领兵接应，自然会更加安全。 第1065章 并州乱局 夜色正浓。 并州城城门之外，为了提防凉州城方向的北元蛮子，楚喆自从回到并州之后，就在城门外安插了一支数百人的部队。 在并州城北门的东北方向，就是元蒙山连绵的山脉。 元蒙山虽然东西走向长达近千里，但南北纵深不过几十里地，此时在元蒙山上那片茂盛的树林中，正有一支十几人组成的黑衣人小队正一路朝着并州城城门的方向靠近。 “站住！什么人？” 因为之前楚喆领兵攻打北元，被打的落花流水，如今这些士兵已经是草木皆兵，见到有人靠近，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领头的黑衣人却立刻摘下头上的黑头巾，笑呵呵的说道：“将军莫慌，我们乃是石虎石将军的手下，如今石将军正领兵躲在元蒙山中，准备从元蒙山上下来，与太子殿下汇合，又担心北元的士兵追来，所以想请太子殿下领兵到元蒙山接应一番。” 那名士兵一脸笑意，可谁知话音刚落，就发现眼前这些守城士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男子面色一沉，上下打量着眼前众人，随后厉声问道：“你们是石虎的部下？” “没错，我们正是石将军的部下。” 领头之人眉头皱了皱，毕竟石虎在楚国的行伍中也算颇有名气，如果眼前之人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直呼石虎的名字也就罢了。 可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寻常士兵，竟然也敢直呼石虎二字，的确有些不尊重了。 但他现在已经没心情管那么多了，在元蒙山上还有几千人在等着他的消息，这种时候最重要的自然是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眼前士兵冷哼一声道：“好呀，太子殿下还没去找你们呢，你们竟然还敢主动回来？” “来人呐，这些叛徒竟然还妄图让太子殿下领兵出城，暗中埋伏，还不快把它们抓起来？” “什么？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可是石虎石将军的部下，手里还有石虎将军亲笔写的书信啊。” 谁知守城将领冷哼一声道：“没错，抓的就是你们。” “太子殿下可已经说了，这次攻打凉州，就是因为石虎谋反，才导致楚国一败涂地。” 闻言石虎的部下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这位兄台，你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石将军不光一直带着我们暗中蛰伏，伺机出手，还从凉州城中救下了几千名弟兄啊，怎么会是叛徒呢？这样，麻烦兄台联系一下太子殿下，就说石虎将军的亲信前来拜访，我也好和太子殿下解释清楚啊。” 谁知对方非但没有搭理他，反而冷哼一声，不屑笑道：“还想让太子殿下和你相见？你倒是想得美。” “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是。” 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冲上前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俨然一副捉拿犯人的架势。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中，此时还有人没有现身，隔着老远就见到了这一幕，都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后转身便往回走去。 就算是傻子到了这时候，也该明白事情不对劲了。 …… 元蒙山上，石虎领兵驻扎之处，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他顿时眉头紧皱，面色阴沉问道：“什么？你说太子殿下竟然已经将我定为叛徒？真是岂有此理！！” 他咬牙切齿，面色阴沉。 “当年容将军莫名其妙被定了个谋反之罪，没想到这个罪名，竟然有一天会落在我的头上。” “好啊，真是太好了。” 石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身后的其余将领都面面相觑，面露诡异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被楚喆亲自请出山的石虎，他冤枉起来竟然也如此的毫不留情，可谓是心狠手辣至极。 “石将军，既然这并州城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我们何不干脆投靠北元，反正他们已经把将军定为叛徒，将军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但他话音刚落，石虎就已经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那人一个哆嗦。 石虎冷哼一声，不屑道：“你说的倒是轻巧难道在你眼里，本将是因为贪图楚国的荣华富贵，才重新回到行伍的吗？” “属下不敢。” 说话之人被石虎训斥的一阵紧张，连忙摇头，但石虎却在这时冷哼一声道：“好啊，很好。” “我在前线为了楚国出生入死，却没想到竟然被人打成了叛徒，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石虎越说越觉得荒唐，心中更是已经死灰一片。 哪怕没有亲口询问，他也已经猜到楚喆这么做的缘由，无非就是想找个人来做替罪羔羊，好给自己开脱。 虽然他并没有想过要背叛楚国，可就算现在楚喆亲自来请他，他也不可能再和楚喆共事了。 可自己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他坐在方桌之后，面色阴沉的看着凉州城的方向，沉吟许久。 最后突然开口道：“来人呐，传令下去，让军中士兵就地伐木取材，修建住处，同时紧密盯防凉州城方向，一旦北元军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 并州城肯定是不可能回去了，就算他想回，楚喆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这八千人的衣食住行才是。 而与此同时，并州城中，在犒劳三军之后喝的酩酊大醉的楚喆，也已经收到了石虎归来的消息。 还在半醉半醒中的他听到手下有消息汇报，正感到一阵烦躁，可当他听到石虎传回来的消息之后，酒劲立刻清醒了七八分，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说什么？” “石虎带着人回来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把责任都推给石虎，自己倒是轻松了，可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 万一石虎回来了该怎么办？ “如今石虎的手下关押在何处？” 楚喆眼里闪过一抹寒芒：“立刻将这些人暗中斩首，同时传令城中士兵严加防守，一旦发现石虎的下落，立刻回报本宫。” 第1066章 蜀王往事 楚嬴治理明江的方案刚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在做白日梦。 可短短不到十日，百姓们却果然发现，楚嬴推行的方案，似乎比预想的还要行之有效。 从益州与明江入河口交界处修建的江心岛已经基本成型，将明江分为两条支流，一条维持原本的流向，另外一条则是引入益州城中。 同时楚嬴还做出了另外一项改变。 在此之前，益州百姓们灌溉土地，用的是大水漫灌的方式，这么做不仅浪费水，而且效果并不理想，毕竟不同的土地情况不一样，所需要的水量自然也各不相同。 但在修炼好鱼嘴口之后，楚嬴又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 此后益州百姓无需再用大水漫灌的方式浇灌土地，而是由官府修建水渠，将河水引到各地，让百姓可以就地取水，更加方便。 与此同时，蜀王府中也来了个不速之客。 “晚辈见过王爷。” 收到蜀王消息的楚嬴一早就来到了蜀王府，果然在大堂中见到了蜀王，但在蜀王身旁，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殿下，在下是户部侍郎左文远，是奉皇上旨意来到益州，负责监视殿下兴修水利工程的钦差。” “原来是钦差大人。” 楚嬴点了点头，之前在南海城时，朝廷就已经派遣过钦差前去，不过当时派去的蒋合在京城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虽然行事傲慢，但并不能给楚嬴带来多大威胁。可是协议爱的人就不同了。 户部侍郎，那可是朝廷正三品的官员，而且还是手握实权的职位，如果放在地方，都能顶的上一地布政使了。 虽然左文远和楚嬴见面之后就一直笑眯眯的，但楚嬴却已经提高了警惕，但他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笑着点点头道：“钦差大臣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殿下客气，为国为民，不辞辛劳。倒是陛下更关心殿下治理明江的进度如何了，其中细节又实施的怎样？” 左文远恭敬问道。 不过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在离开京城之前，户部尚书许清文就已经给他交代过，到了益州之后，不管楚嬴推行的措施有多荒唐，他都一律奉承附和，最好还要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楚嬴的丰功伟绩。 左文远当然明白许清文的意思，就是要捧杀楚嬴。 面对左文远的追问，楚嬴不紧不慢的将自己治理明江的方案讲述了一遍。 他原本以为这些朝廷里来的官员肯定会对自己百般阻挠，甚至嘲讽。 可没想到的是，左文远不仅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十分崇拜的模样，对楚嬴说道：“殿下英明神武，竟然能想出如此妙策，当真是神了。”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将殿下的功劳写信上表朝廷，让朝中大臣都知道殿下的功绩。”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楚嬴眯着眸子瞥了他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说完这些，左文远这才起身拱手抱拳，对楚嬴和蜀王告罪一声道：“殿下，王爷，那下官就不多叨扰了。” 等到左文远离开之后，蜀王才抬起头看向楚嬴，问道：“你觉得这钦差如何？” “如何？哼，以前是百般阻挠，如今是刻意捧杀，虽然手段不同，可本质有什么区别吗？” “那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蜀王继续问道。 楚嬴哈哈大笑两声，随后道：“应对？本宫为何要应对他们？他们不就是想看本宫出丑么？那等本宫治理好了明江，他们想看的自然能看见了。” 这一次，蜀王放声大笑了起来。 “不错，不错，不过你当真打算在益州城中修建大量水渠？那可是个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的攻城，一旦误了农事，朝廷上下几百张嘴可有你受的。” 听到这里，楚嬴就知道蜀王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王爷莫不是以为，本宫打算让百姓用锄头去挖水渠？” “哦？难道不是么？” 蜀王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知道楚嬴一向鬼点子多，但水渠不用人去挖，难道还能自己长出来不成？ 谁知对此，楚嬴少见的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且神秘一笑道：“王爷拭目以待就是。” 这时楚嬴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正是上次蜀王让玄鹰给他送去的令牌，但这块令牌有什么作用，玄鹰和蜀王都没有说。 楚嬴虽然一直想问，但因为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也没时间多问。 “哈哈哈，这令牌乃是本王身份印信，以前只有玄鹰手中有一份，现在本王也给你一份。” 不知为何，楚嬴竟然感觉他眉宇间带着几分伤感。 这时蜀王突然又说到：“还有两年时间，本王想把这蜀地的大小事宜全交到你的手中，两年之后，本王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什么？” 楚嬴顿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蜀王。 谁知蜀王却丝毫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这个秘密，本王已经藏了十年了，本以为只会在死之前说出来，却没想到你竟然来到了蜀地。” 蜀王见到楚嬴身子紧绷站在原地，无奈的对他压了压手：“你先坐下来吧，且让本王慢慢讲给你听。” “一直以来，世人都以为本王膝下并无儿女，但其实本王一直有个儿子，算算时间，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什么？” 楚嬴大吃一惊，心中立刻有无数念头闪过。 照理来说，蜀王有个儿子，这本不是什么意思的事情。别说一个了，楚国有些王爷光是登记在册的儿子就有十几个，不知名的私生子更是不计其数 但最大的问题是，蜀王只有一个儿子，而他的王位，是世袭罔替的，这对蜀地未来的格局，将会有巨大的影响。 但最让楚嬴感到不解的是，既然蜀王已经有儿子了，那他说要将蜀地交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蜀王给他讲述了一件和他有关的往事。 第1067章 楚南国 “你可曾听说过南越国？” 蜀王突然发问，让楚嬴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南越国曾是在南部沿海一带的一个国家，不过那个几百年前，就曾有皇帝领兵南下，将南越国攻破，南越国民也因此分成两份，其中一份往东跑去，也就是之前楚嬴在南海城中遇见的山越族。 另外一支则是往西跑去，一头扎进西南一带连绵的群山之中，被称之为百越国。 不过后来有皇帝觉得百越国则还是自己的地盘，于是出兵收服了百越国，并将它们的国名改为南诏，成了中原的附庸，哪怕是中原改朝换代，他们也会前来朝贡献礼。 这本来并不算什么密辛，但蜀王这时候突然提及此事，就让楚嬴感到很费解。 对此蜀王呵呵一笑，道：“其实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本王在几十年前，也曾经恋上过一名南诏女子。” 说到这里，蜀王竟然露出一副神往的神色。 三十年前，当时的先帝已经即位十年，整个楚国都是一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景象。 而蜀王也已经在蜀地当了十年王爷。 虽然先帝和蜀王兄弟二人能力相差不多，但性格却天差地别，蜀王生来散漫，不拘小节，所以在蜀地百姓们心中，也是一个闲散王爷的形象。 一次外出游玩的时候，蜀王偶然在一片树林中遇见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女子自称青璃，是南诏国人与楚国人所生，所以在家乡不受待见，为了谋生，只能从南诏国一路跑到楚国境内，却因为没有身份，连个能做事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曾经想过去给人做丫鬟，可第一次做事，就因为被主家看上了她的姿色，想强纳她做妾，吓得青璃连夜跑路，来到了益州附近。 为了摘些果子果腹，在爬树的时候不慎摔了下来。 蜀王得知这消息后，立刻将她带回王府，在经过一番细心疗养之后，蜀王才发现，这个初见时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小丫头，竟然是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又相处了一些日子之后，蜀王更是发现，这青璃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性子十分灵动，总能知他所想。 能有这样一个知己，蜀王自然满心欢喜，久而久之也动了情。 之后的故事就十分老套了，这一对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也就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之后蜀王也就渐渐将蜀地的事情放到一边，安心陪伴青璃。 玄鹰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蜀王提拔起来的。 “没想到王爷还有过这样一段岁月，那为何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呢？” 按照楚皇的作风，别说娶皇后了，就是娶个妃子都恨不得弄得天下皆知。 蜀王叹了口气，解释道：“因为那青璃不肯让世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她还非要自己经商，说什么不肯做本王的附庸，本王也没多想，就依了他了。” 而青璃经商的营业范围，也是她从南诏国带来南诏国服饰以及一些可以驻容养颜的药方，都是和女子打交道，蜀王就更不会放在心里了。 一直到二十年前，蜀王突然得到一个消息，在当年南越国故地，如今的岭南一带，竟然出现了大批南诏国人，意图复国。 而且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已经来到了蜀地。 这可把蜀王吓了一跳，立刻派人去调查，可是一路查到最后他才发现，这些信誓旦旦要复国的人，幕后黑手竟然来自蜀地，而且并非他人，正是青璃。 在查明此时之后，蜀王立刻找到青璃质问。 谁知青璃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而且直接向蜀王坦白，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南诏国的民女，而是南诏国国王的独女，也就是南诏国的公主。 而她接近蜀王的目的，就是为了借用蜀王的力量来复国。 盛怒之下的蜀王立刻想把她就地正法，可在这时，青璃却拿出了另外一件杀手锏。 她已经怀上了蜀王的儿子，而且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面对自己曾经心爱之人，又怀上了自己的骨肉，蜀王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没有恻隐之心？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青璃关进一处别院，也算是将她软禁了。 可就在青璃被关进去的第三天，她就带着蜀王派去负责看守的士兵一起，消失不见了。 盛怒之下，蜀王立刻派人调查，可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青璃在这些年的时间里，表面上在外经商，暗地里竟然培养了大量的心腹，其中包括数千人的私军，以及一支遍布蜀地和岭南的情报网。 这个消息让蜀王大吃一惊，立刻让人查找青璃的下落，毕竟青璃离开的时候可是带走了几千人，只要想查肯定能查出结果。 “最后呢？查出什么了吗？” 楚嬴迫不及待地问道。 蜀王叹了口气，道：“当然查到了，她将手下的人全带回了南诏国，同时也带走了许多出色的工匠。” “不过她当初编织的情报网，倒是留在了蜀地境内，在那之后，不过这些年，本王倒是已经将他们清理的差不多了。” 当然，蜀王并没有忘记今日最让楚嬴震惊的话题，也就是青璃当年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名叫楚南国。 自从青璃的父亲，也就是方面的南诏王去世之后，青璃顺理成章的控制了南诏国，而现在，青璃的儿子也已经逐步开始接管南诏国的朝堂。 蜀王的神色有些黯然，被自己最信任也是最心爱的人背叛，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接受，哪怕是蜀王也不行。 “如今的楚南国已经十八岁，再有两年，就到了可以接盘朝政的年纪，而且他如今也逐渐崭露头角，治国安邦颇有方略。” 说到这里，蜀王露出一抹复杂神色，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儿子，能有这么出色他自然感到骄傲。 “所以，本王打算将整个蜀地交到你的手里，至于你打算做什么，本王也管不着了。” 但楚嬴已经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万事都不放在心上，闲云野鹤一般的蜀王，竟然经历过这么多事情。 第1068章 容家往事 楚嬴现在的心情颇为复杂，蜀王刚才那一番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既然他告诉了自己，那就说明，有些事情自己是不做不行了。 可是这种被人强推着赶上架的感受并不舒服，尤其是蜀王托付的，还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整个蜀地无数百姓们的生死。 “王爷，虽然本宫也心系天下百姓，但本宫的封地已经被父皇定为顺城，就算王爷有心，可本宫治理完明江之后，也得离开了。” 谁知他这番话说完，蜀王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殿下当真是这么想的？” “殿下不会真以为，你只要置身事外，就能在顺城一地安身立命吧？” 楚嬴眉头挑了挑，从蜀王这番话中，楚嬴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 “容妃与当今陛下从小青梅竹马，在他登基之后，天下人都以为陛下会立容妃为皇后，而当时容家家主乃是当朝大将军容野，一生战功赫赫，但容家与容妃如今的下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楚嬴心头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在初到益州的时候，蜀王就提起过容家的事情，但只是简单几句。 今日旧事重提，楚嬴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王爷，小子愚钝，还请王爷告诉小子，当年容家之事的真相，究竟如何？” “呵呵。” 蜀王淡淡一笑道：“当年容野官拜大将军，掌兵五十万，那是整个楚国半数以上的兵力，如果他当着想造反，只需一句话，就能在一夜之间将京都夷为平地。” “先帝是在京都驾崩，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但更多人不知道的是，先帝在驾崩之前，曾去过一趟漠北，与北元、罗刹国和高句丽的联军对峙，而容野正是那一仗的参与者之一。” “也正是因此，楚皇在登基之后，曾尝试过闭关锁国的手段，却遭到前朝首辅陈渊和容野的联名反对。” “只不过楚皇的手段的确让人意外，连陈渊和容野都没想到，楚皇行事竟然如此果断狠毒，才会死在楚皇手中。” 蜀王笑眯眯的朝着楚嬴看去：“你的行事风格与当年的陈渊颇为相似，与辽国一战，又证明你继承了容野的军事才干，再加上从小和楚皇之间的矛盾，你觉得楚皇能眼睁睁看着你壮大起来么？” 房间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就算蜀王没有明示，楚嬴也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谋反。 如今楚喆身为太子，楚皇几乎处处都对他偏爱，但就算旁人不说，楚皇也心知肚明，指望楚喆能治理好家国天下，根本是无稽之谈。 所以楚皇才会数次重用楚嬴，这分明是把猪养肥了再杀的路子。 楚嬴瞬间明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国当年竟然也有这么多的秘闻。 其实就算蜀王不说，楚嬴也很清楚，楚皇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楚国各地建功立业，威胁到楚喆的地位。 只是事态的严峻程度，却远比楚嬴想象的更加危险一些。 如果蜀王说的是真，楚皇动手的时候连陈渊和容野都没反应过来，那楚嬴也并不认为自己能防得住楚皇的针对。 心想至此，他也深吸了一口气。 “容野是本王的至交好友，当年先帝还没继位的时候，他曾力挺让本王继位，所以本王也同样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不过南越国这些年一直在谋划着复国，虽然你在南海城的所作所为，也无形中削减了这一危机，但青璃的野心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就此息事宁人，而这里面北境几乎年年都有旱灾，北边的罗刹国、北元和高句丽早已经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出手攻打楚国。” “所以在这之前，本王必须去解决掉来自南诏国的隐患。” 虽然这一件件事情好似各自独立，互不相干，可是暗地里却又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没法置身事外。 而这样的局面，也让楚嬴联想到了前世的北宋。 如果不出意外，蜀王的努力可以为楚国保下南境的土地，但以楚皇和楚喆的能耐，八成挡不住北境三大国家的联手进攻，到时候楚国可就真成南宋了。 就算不为了皇室着想，光是北境的黎民百姓，楚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他沉吟片刻后，终于用力点了点头：“好！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蜀王这才咧嘴笑了起来，轻声道：“彩云，可以出来了。” 一个年轻女子从房间的阴暗处走了出来，莲步款款来到楚嬴身前，恭敬行了个礼道：“小女子彩云，参见太子殿下。” 女子穿一身红衣，容貌精致，一双眸子中更是天生带着一股媚气，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两眼就会深陷其中。 “彩云是红颜楼如今的掌柜，也是本王暗中力量的第一把手，从今往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求助于他。” 他站起身来，身子摇晃了一下。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也该睡了，殿下请自便吧。” 说完就离开了大堂，只剩下楚嬴和彩云两人。 见到蜀王下了逐客令，楚嬴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不走，对彩云拱了拱手道：“那日后还请彩云姑娘多多照顾，今日时候已经不早，本宫就先离开了。” 今天蜀王给他讲的东西实在有点多楚嬴回去之后，还得好好消化一下。 红颜也并没有挽留，而是笑呵呵的说道：“殿下不必多礼，王爷既然已经将红颜楼交给了殿下，那店家就是奴家和红颜楼的新主子了，只要殿下说一声，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竟然还对着楚嬴抛了个媚眼，让楚嬴顿时打了个哆嗦。 这女人绝对是个危险分子，以后得小心对付才行。 虽然彩云还没有说红颜楼是做什么的，但既然蜀王称之为暗中势力，那无非就是情报与刺杀两个方面。 这也正是楚嬴缺少的力量。 这倒不是楚嬴不知道如何发展这方面的力量，毕竟他前世作为一名精英特种兵，执行过不知多少见不得光的任务。 第1069章 修建水渠 但楚嬴所拥有的时间实在太少，需要解决的问题又太多，所以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做这些。 而红颜楼的出现，帮楚嬴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一夜，楚嬴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楚嬴起床，就听到李海在门外询问。 原来是左文远一大早就来拜访楚嬴，声称想去见识一下楚嬴治理明江的景象。 虽然楚嬴很不爽，但他也知道，治理明江是眼下当务之急，耽误不得，所以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果然在院门外见到了笑意盈盈的左文远。 “殿下赎罪，紧密观察明江治理情况，乃是陛下亲口交代，下官不敢怠慢。” 只不过他嘴上这么说，但眼底闪过的得意之色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不过楚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道：“说吧，你想看什么？” “之前听说殿下在益州城外修建了一座鱼嘴口，用以分开明江水流，下官来到益州时已经见过。” “所以这一次，下官想看看百姓们是如何挖掘水渠的。” 这个答案楚嬴并不意外，毕竟修建鱼嘴口，虽然声势浩大，但作用也显而易见，而且以前也有人提出来过，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出钱，才屡次作罢。 但挖掘水渠可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毕竟蜀地大小丘陵不计其数，地形复杂，操作十分麻烦，而且这水渠能不能发挥出相应的作用，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楚嬴却并不介意，而是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大人想看，那本宫就带你去看看。” 益州，鱼嘴口。 虽然水泥已经可以量产，但因为这毕竟是一种新奇东西，所以楚嬴修建鱼嘴口的计划依旧参照了前世都江堰的修建方案，用石墩加上碎石作为地基，再将青石层层叠加，一路修建出去，直到能完全将明江河水分割开为止。 而火车的出现，也大大提高了修建效率，来自蜀地各地的石料，通过火车昼夜不停的运往益州，大大减少了逐渐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工程也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竣工。 不过相对而言，楚嬴要修建的分水渠就简单多了。 此时还是天蒙蒙亮，空气中带着阵阵凉气，但是在益州城外，百姓们已经开始工作。 见到楚嬴出现，百姓们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纷纷开始给楚嬴打招呼。 这样的景象让左文远吃了一惊。 对绝大多数百姓来说，对当官的以及皇家的人，都应该敬而远之才对，可这些百姓们见到楚嬴之后个个都如此尊敬，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楚嬴在百姓们心中，颇受尊敬。 “殿下！！” “殿下！！” 楚嬴一一点头，笑问道：“各位，本宫先前与你们说的，挖掘水渠的方法，你们可都记好了？” “殿下交代的事情，我们哪敢忘记？” 这时左文远才注意到，眼前这些百姓们挖掘水渠的方法，并不是和常人那样，先挖出一条小水沟，然后一点点加宽加深，而是挖了一排的土坑，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排地洞。 因为这一排排的地洞，个个都只有人头差不多大小，而且都有齐腰深。 “殿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左文远疑惑的看着百姓们的动作。 楚嬴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远处有人拉着一辆板车走了过来，板车上放着一排排的铁管车上的人每经过一个土坑，就会拿出一根铁管塞进地洞里，周围的百姓们则是继续用泥土将土坑填埋起来。 但是在铁管的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绳子留在外面。 “左大人，先随本宫后退一阵吧。” 就在左文远还没明白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他就看见在场的百姓们竟然也开始往后退去，只有刚才填埋铁管的地方还留了个人。 这些人都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来，将火折子放在留在泥土外面的那根绳子上，等到绳子被点燃之后，立刻撒腿狂奔。 绳子一路燃烧，最后进入了地面之下。 随后只听轰的一声，大片泥土冲天而起，原地只留下了一个个巨大的土坑。 只不过因为这些土坑互相之间十分接近，所以直接连在了一起，竟然形成了一条宽度一丈的沟渠。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修理。 因为被炸起来的泥土还有一部分回到了沟渠中，沟渠里也有一层浮土，再加上沟渠的两侧并不平整，所以百姓们也来到沟渠中。 先是将沟渠两侧多余的部分清理掉，又用木锤把沟渠中的土壤夯实。 这时候刚才来送铁管的板车又来了，不过这一次车上放着的是一个个木桶。 木桶被从车上提下来之后，左文远这才看见，桶里装的是灰黑色的泥浆。 “大人，这东西名叫水泥，作用相当于寻常百姓们用来修建房屋的黏土。” 楚嬴简单介绍了几句。 除了水泥之外，楚嬴还教百姓们学会了烧制红砖。 用红砖给水渠内壁加固之后，再用水泥抹平，就算是一条水渠了。 不过这个过程至少要两三天的时间，所以楚嬴直接带着左文远去看了之前就已经修建好的部分。 看着眼前这条宽敞美观的水渠，左文远沉默了。 他之前想到的，用劳民伤财为借口来指责楚嬴的说辞，也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修建水渠最大的隐患有两个，其一就是挖掘水渠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可楚嬴用那奇特的铁管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修建一段水渠，只需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其二就是水渠的性价比，如果是常年流水的地方，很可能修建好了之后，每隔几年就要修缮一次。 但楚嬴也给左文远展示了一下水泥的防水性和坚固程度。 可以不夸张地说，如果这水渠没有被人破坏，至少能用上百年都没有问题。 如果说这都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当左文远从楚嬴口中得知修建这么一段水渠的成本之后，左文远就真的被震撼到了。 一段三尺长的水渠，只需要五百文钱的成本。 要知道，就算真的雇人来挖水渠，折算下来的成本也差不多。 第1070章 红颜楼 “左大人觉得，本宫这做法如何啊？” 楚嬴笑眯眯的朝着左文远看去，让左文远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这…这当真是神仙手段呐，若整个蜀地都用这样的手段修建水渠，吗百姓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啊。” 左文远这番话，倒是并非作假，但他现在脑海中，却在飞快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应对如此情形。 在离开京城之前，许清文就已经对他说过，无论楚嬴做了什么，都要大肆吹捧，但那是建立在所有人都认为，楚嬴不可能真把明江河水治理好的前提下。 可是看楚嬴如今的架势，若是再继续下去，那这明江水患就这么的要被解决了。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许清文，让许清文来寻找对策。 他只是一个户部侍郎，或许在别的事情上还有几分手段，但牵扯到皇室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粒沙子。 “左大人还有什么想看的么？” 楚嬴怎么会看不出左文远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不是想看本宫出丑么？既然你们想看，那本宫给你们看就是。 “殿下英明，下官已经见识了，再继续惊扰百姓，就不合适了吧。” 左文远尴尬笑笑。 楚嬴这才满意的背过手去，轻描淡写道：“既然左大人心里有数，那本宫就不多说了。” “当初陛下给了本宫三个月的时间，来治理这明江水患，算算时间，三个月也该到了，等本宫走后，这治理明江的任务可就交给大人了。” 楚嬴笑眯眯的说道。 话音落下，左文远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来到蜀地的任务，可是为了督管明江治理计划啊。 可是按如今的架势，明江水患解决，多半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楚嬴离开之后，万一这治理明江的任务有个什么差错，那可是要怪到他头上的啊。 自己这不是把自己给坑了么？ 左文远的老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附和着说道：“殿下放心，下官一定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 楚嬴要离开的消息，很快就在蜀地百姓中传开，一时间，蜀地百姓无不哭天喊地。 自从楚嬴到来之后，他们才过上了几天好日子，却没成想楚嬴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 不过楚嬴在离开之前，则是去了一趟红颜楼。 红颜楼就是蜀王口中，青璃当年经营的地方，青璃离开之后，又逐渐被蜀王控制。 但蜀王并没有对红颜楼有太多改动，或许是因为女子更适合收集情报，所以红颜楼的成员也大多都是女子。 进门之后，楚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几个女子的娇笑声。 “这位公子来红颜楼，可是为自家夫人买东西的？” 红颜楼在整个蜀地的贵妇圈子里都颇有名气，几乎所有和女子打扮有关的东西，在这里都能见到。 闻言楚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几位姑娘误会了，本宫今日前来，是想见一见你们的掌柜彩云姑娘。” 谁知一听到楚嬴的来意，那几个小姑娘刷一下脸色就沉了下来，随后不屑道：“公子请回吧，蜀地可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想见彩云姑娘，可还没有谁能一亲芳泽呢” “大胆！” 就在楚嬴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彩云的声音突然想起，让楚嬴也松了口气。 不然的话，自己总不能说，本宫就是当今大皇子，你们都给我让开吧？ “你们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当今大皇子殿下，你们有眼无珠，如此无礼，是不是不想干了？” 几个小姑娘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对着楚嬴说道：“殿下恕罪。” 楚嬴还能说什么，只能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这才对彩云说道：“彩云姑娘，本宫今日前来，是想和姑娘聊聊。” “小女子早就猜到殿下会来，已经在楼上备好酒菜，请殿下和我上楼一叙吧。” 等两人离开之后，刚才那几个小姑娘都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不会吧，这可是掌柜第一次和其他男子私下相见啊。” “切，大皇子殿下不仅玉树临风，而且心系百姓，又才华满腹，能和掌柜的在一起，不也是一件美事？” 楚嬴自然不知道这几个小丫头的八卦，他上楼之后，便跟着彩云一同来到一处静室之中。 “殿下今日前来，恐怕是想问问，王爷手中都有那些底牌可以用的吧？” 没等楚嬴开口，倒是彩云先说话了。 也让楚嬴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这彩云肯定是蜀王的心腹，能知道自己的想法，也并不奇怪。 “如今蜀地十四府，共有营兵七万五千人，皆是由玄鹰统领一手操练。” “除此之外，红颜楼共有暗谍七千余人，遍布蜀地、岭南、京城、江南各地。” 蜀地营兵的实力如何，楚嬴之前在青州就已经见过，跟之前顺城吴狼手下那帮兵痞比起来，不知强了多少。 虽然比不上楚嬴手下的炎煌卫，可也绝对算是精兵了。 而红颜楼暗谍的数量，更让楚嬴吃了一惊，七千名谍子，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光是给这些人发工资，就不是一次小数目。 大概是看出了楚嬴的心思，彩云嫣然一笑，解释道：“殿下无语惊讶，红颜楼的暗谍虽多，但大都是死棋，安插在一地之后就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只要定期汇报当地的信息即可。” “许多人甚至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蜀王府做事。” 这个解释，倒是给了楚嬴一个答案。 他这才继续问道：“如果本宫让你到北境发展一支势力，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 “这…” 彩云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红颜楼成立至今，一共用了十年时间，而且每年都在安插新的棋子，其中更是有些棋子已经多年没有消息，殿下如果想在北境再成立一个红颜楼，恐怕不太容易。” 见到楚嬴有些失望，彩云忽然闻到：“殿下莫非是为了北境的战事，才想在北境安插暗谍？” 第1071章 暗影 楚嬴点了点头。 北境如今的局面变化极快，尤其是昨天从蜀王口中得知，当年北境曾经有过三国联军一起进攻的情况出现过。 更让楚嬴感到了一丝危机。 今年北元突然发起进攻，虽然朝廷已经派了楚喆去应敌，但以楚嬴对楚喆的了解，以他的性格或许搞搞拉帮结派和结党营私还行，但指望他能从北元那群精锐骑兵手中捞到好处，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旦凉州沦陷，肯定会对中原发起日久天长的骚扰。 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不能从北境获得消息，再想对付北元，甚至可能进场的罗刹国和高句丽，可就难了。 彩云笑呵呵的说道：“虽然红颜楼在北境的势力有些弱，但殿下何必一味地将目光放在红颜楼身上，除了红颜楼之外，北境也有一些现成的情报机构。” “你的意思是？” 楚嬴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彩云。 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楚嬴，如果北境有现成的情报机构，而且能被自己控制的话，那所需要花费的成本可比重新构建一张情报网少多了。 但这听起来简单，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彩云姑娘说笑了，如果本宫当真能有办法，哪里还需要动用红颜楼的力量？” 楚嬴朝着彩云看去，见到彩云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突然心头一动，明白了什么，连忙问道：“莫非姑娘有指教之处？” 彩云点点头，楚嬴又拱了拱手：“还请姑娘指教。” “在北元境内，同样有一个组织，名叫暗影，没人知道这组织的真实来历，只知道暗影出现在三十年前，和北元一直是死对头。” “三十年前，北元曾经谋划过一次行动，准备倾尽举国之力，攻打楚国凉州一带的几座城池，一举砸开边陲防线。如果这计划当真成功，那就代表着他们的铁蹄随时可以威胁到中原。” “但在这紧要关头，暗影却将北元这次行动几乎所有的计划以及详细名单，人员分配全都告诉了楚国，这件事情也让北元上下举国震惊，在国内开启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搜查，却连暗影的影子都没搜到。” 直到今日，北元依旧没能掌握暗影太多线索，甚至连暗影究竟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暗影就是要和北元作对，什么事情能让北元不舒坦，他们就干什么。 “哦？” 楚嬴挑了挑眉，一脸惊讶，他没想到在北元境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组织。 但惊讶之后，他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彩云姑娘有办法和暗影联系上吗？” 彩云摇了摇头。 “暗影行动一向十分神秘，极少和外界接触，虽然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针对北元，但他们极少借助他人的力量。” “当今陛下曾经放话，如果暗影需要帮助的话，可以联系楚国皇室，楚国可以和暗影联手消灭北元，并且绝不干涉暗影自己的行动，但这样的消息放出去好几次，暗影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听到这里，楚嬴又失望了，既然连楚皇都没发得到他们的认可，那自己想要得到暗影的支持，几乎是无稽之谈。 “姑娘，既然连当今陛下都没发和暗影搭上话，那本宫又怎么能跟暗影联系上呢？” “嘻嘻，殿下英武不凡，说不定就会有转机呢？” 这话让楚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彩云倒是继续补充道：“殿下放心，虽然红颜楼在北境扎根不深，但想帮殿下获取一些市井间的情报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只是两军交战，也勉强够用了。” 楚嬴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还不确定北境的战况如何，但自己要参战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有了红颜楼的帮助，自己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变成瞎子。 “彩云姑娘，你了知道北境现在的战况如何了？” 从楚喆发兵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却依旧毫无音讯，虽然楚嬴用脚都能想到，他的战果肯定不怎么样，毕竟这小子如果打了胜仗，肯定早就锣鼓喧天，生怕有人不知道了。 果然，彩云闻言脸色却变得有些阴沉，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领兵进入并州之后，停留三日才对凉州发起进攻，同时由石虎将军率领一支奇兵从旁协助。” “谁知征北军和北元军第一次交手，便一触即溃，更有数千人被留在城中，经过一番奋力搏杀，才总算杀出城中。” “但太子殿下回到并州之后，却将责任都推到了石虎将军身上，甚至在军中公然宣称石虎将军是叛徒。” 如果让楚喆在这里听到这番话，恐怕肯定会当场惊掉下巴，因为彩云所说的这番话，不仅内容句句属实，而且其中还有许多内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楚嬴听到彩云的描述，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太子殿下果然还是那么的没出息，楚皇指望他能继承皇位，恐怕有些想太多了。 “看来我那废物三弟，果然没让本宫失望啊。” 楚嬴咬牙切齿的说道，虽然他巴不得楚喆多惹一些乱子出来，不然怎么给自己对付他的机会，可一想到北境又要有不知多少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楚嬴就感到一阵心痛。 看来古人的话当真没错，这天下兴亡，受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他深吸口气，没有再过多停留，因为他想知道的，也都已经知道了。 两封密信，被连夜分别送往顺城和南海城，在楚嬴任满归期的前夜，他就连夜坐上了离开蜀地的马车，一路直奔京城而去。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不舍，因为他知道，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回到蜀地。 与此同时，关于楚嬴在蜀地治理水患的报告，也被左文远连夜送回了京城。 虽然在此以前，所有人都觉得楚嬴肯定不可能当真治理好明江水患，但如今情况却出人意料，他自然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凉州城外，局势也在一次发生了新的变化。 第1072章 北元增兵 自从上次楚喆进攻凉州，无功而返之后，就一直龟缩在并州城中，同时命人对元蒙山上严加看守，防止石虎偷偷摸摸的从元蒙山上下来。 这个消息自然把石虎气的够呛。 在对着楚喆一通破口大骂之后，石虎连夜召集了军中各部的将领。 石虎曾经是容野的追随者，在他领兵第一天，容野就曾对他做出过评价，此人最大的优点共有两条，其一是对战场局势敏锐的洞察能力，其二则是强大的凝聚力。 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石虎依旧很快获得了手下这八千人士兵的信任。 夜色正浓，突然收到召集令的一众将领们虽然感到一头雾水，但依旧不敢怠慢，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石虎的军营中。 说是军营，其实就是用山里的木材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处破木屋。 “将军连夜请我们来，不知所为何事？” 等他们见到石虎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因为石虎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颇为随和，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脸。 但是这一次，石虎的神情却是极为严肃，见到众人都到齐之后，他这才厉声说道：“兄弟们，近些日子我军的斥候在山下巡视，发现凉州城外似乎时常有军队暗中行动。” “不出意外的话，这定然是城中北元军在筹备兵力，随时准备动手。” 石虎面色凝重，在场的一众将领们神色也并不轻松，如果石虎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代表着，北元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可是看楚喆那窝囊的模样，在场可没有谁觉得他会主动从并州冲出来，去找北元的麻烦。 “石将军，你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 大军杀出凉州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石虎用兵如神的手段，只付出了几百人的代价，就硬生生换掉了北元将近两千人，这样的实力早已经让在场这些将领折服。 况且在楚喆不靠谱的情况下，他们现在能相信的，只有石虎了。 “好，多谢各位将军信任。” 石虎取出一张地图，在众将领面前铺开，地图上是从并州到凉州的所有地形。 他指了指元蒙山和凉州交界处，那里有一座金丹口，是从凉州出入元蒙山最近的地方。 “各位将军请看，如果我们从金丹口离开元蒙山，再直奔凉州城南门，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抵达。” “所以我打算将大军驻扎在金丹口之后五里地的地方。” 但石虎话音刚落，就有不少将领皱起了眉头。 因为石虎所说的地方太过危险，万一北元军在出兵之前脑子一热，进入金丹口搜寻一番，他们甚至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但他们也明白石虎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能够在北元军有动作的时候，第一时间前往阻拦。 当然，石虎肯定知道这些将领心中的想法，所以在说完之后，他又看了一眼众人，问道：“诸位若是觉得不妥，我们可以再将战线南移，将兵力铺到并州和凉州一线的中间点上。” 但就在这时，几名将领一咬牙，说道：“石将军，反正我们在那狗屁太子口中已经是叛徒了，我们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我们这时候回到并州，也只会被当成叛徒对待，不如我们直接领兵将北元杀他个人仰马翻。” 虽然这些将领们被楚喆狠狠的背刺了一把，可直到现在，他们却始终没有半点造反的心思。 石虎看着眼前的众将，深深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想直接领兵杀回并州，让他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造反，他早就没活路了。 但这么做的话，自己膝下并无儿女，父母也早已经归西，他倒是痛快了，可是山上那几千名士兵可就要被牵连了。 他们在楚国境内，可都还有家眷妻儿。 所以他最终只能强忍住这个念头，只要自己能在和北元交战的时候取得优势，到时候就算楚喆想否认都不可能了。 众将也对石虎的判断并无异议，哪怕直到现在，楚喆背刺他们的消息也并没有传开，只有少数几名将领知道此事。 其他士兵虽然对楚喆失望，但他们心中却依旧装着楚国无数百姓。 …… 凉州城中。 总督府内。 “将军，您向陛下请求的援军已经到来，这次共计来了两万人，已经是国内所有的兵力。” “除此之外，陛下还送来了足够大军两个月所需的粮草辎重，陛下说了，将军尽管放手去打，哪怕打光手中所有兵力也无妨，只要能攻下并州，他就能领兵攻下京城。” 说话之人是北元皇帝身边的亲兵统领，名叫姬元一。 而他带来的这番话，也让单于雄凶凶的松了口气。 其实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想过要出动全部兵力，攻打并州。 并州是北元进入中原的最后一块拦路石，只要能打下并州，大军随时可以攻打中原。 至于北元皇帝萧启年说自己能一路打到京城，这番话倒是并没有人怀疑。 要知道，在几年前，北元还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整个北元被各个部落瓜分，其中超过万人以上的部落就有五人。 但萧启年凭借着五百人起家，就硬生生打下了整个北元，如今成了北元共主。 而单于雄就是当年跟随萧启年的那五百人之一。 “好，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末将自然不敢怠慢。” 单于雄点了点头：“还请姬先生回去告诉陛下，不出十日，末将就能取下并州总督以及楚国太子的人头。” “那就静候将军的好消息了。” 姬元一笑眯眯的说完，便退了下去。 等姬元一离开之后，单于雄又坐在桌子面前，将楚国北境的地图打开，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取出纸张，开始书写。 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停下了笔，对着门外喝到：“来人呐。” 门牙立刻有几名亲兵进来，单于雄将刚把写好的信件交给众人，随后说道：“这些信上都备注好了名字，你们立刻将信封给他们送去。” 第1073章 顺城规划 顺城卫所。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被送到晁逊手中。 自从上次楚嬴送来消息，让苏立在顺城周边招募士兵后，如今这支军队的规模已经超过了一万人。 当然，苏立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把这支军队公之于众，而是分成了几支一千余人的小股部队，分别安置在顺城周边。 而之前楚嬴让苏立向扎合部索要的战马也已经送来，扎合部自从在楚嬴的支持下，成功在辽国站稳了脚跟之后，如今对楚嬴已经是言听计从。 甚至楚嬴原本只要了两千匹战马，扎合部就主动送来了三千匹，还带上了足够一个月的草料和养马官，倒是让苏立少了许多麻烦。 与此同时，之前被苏立招募，分开在各处的顺城士兵，也突然收到消息，要求他们转移阵地。 等他们到了集合地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崔肇。 在百姓们心中，崔肇那就是神兵下凡，毕竟当初辽国攻打顺城，如果没有崔肇天神下凡一般的精彩战役，恐怕顺城早已经死伤无数了。 而且这些士兵们还震惊的发现，距离在这里了人数，竟然足足上万。 就在他们还对此感到疑惑不已的时候，崔肇率先开口了。 “诸位兄弟们，今日将你等着急至此，我想各位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吧？” 底下的士兵们面露茫然之色，都摇了摇头，崔肇再次神秘一笑，说道：“诸位都是我楚国男儿，若是有外地入侵，你们说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狠狠的揍他们，打的他们妈都不认识。” 这话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但也有人察觉到了什么，好奇问道：“崔将军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我们楚国又有贼人来犯了？” 其他人也都被提醒，立刻警觉起来。 之前辽国进犯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百姓们民不聊生，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一时间，在场士兵们都露出凝重神色。 崔肇点了点头，沉声道：“没错，就在距离顺城五百里外，凉州如今已经落入北元大军的手中，而且北元大军正虎视眈眈，随时准备进攻并州。” “但当今太子领兵迎敌，却被打的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所以殿下才令我等招募兵力，定要将北元蛮子赶出凉州。” 崔肇突然提高声音，怒喝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 崔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既然各位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从今日开始，我将会对你们开始训练。” “等殿下归来那天，我希望殿下看到的，将会是一支堂堂之师。” … 在崔肇已经开始操练顺城新招募的一万人军队时，楚嬴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初春的京城还有些清冷，京城的宫门之外，站满了前来上朝的文武群臣。 楚皇依旧一如往常的来到了金銮殿上，但今天的他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在今天一早，他就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蜀地，当初他派楚嬴前往蜀地治理明江，距今已经过去三个月时间，也到了任满归期的时候。 而另外一条消息，则是来自北境，如今战火正燃的凉州。 信里楚喆遗憾地表示，征北军和北元军第一仗大败而归，但他却将这一切的责任推到了石虎身上，如果不是石虎叛变，这第一仗肯定不会输。 楚皇收到这封信之后，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楚喆找来的可笑的借口。 可事已至此，就算是为了皇家威严，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等文武百官上朝之后，果然发现楚皇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在一顿流程走完之后，吏部尚书果然上奏道：“陛下，此前大皇子殿下被陛下派往蜀地，如今三月时间已到，殿下也已经回来，正在宫门外等候陛下召见。” 楚皇面色漆黑，却也只能深吸口气，毕竟当初是他将楚嬴从宫中放出去的，如今就算他再怎么看不顺眼楚嬴，也只能打落了门牙往肚里吞。 他幽幽叹了口气：“宣大皇子楚嬴上殿！！” 满朝文武个个神色古怪，毕竟楚皇看楚嬴不顺眼，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楚嬴却能在这样的压力下，依旧在楚国折腾出这么多事情，这皇子定然不是个一般人。 但他们现在最在意的，还是楚皇之后的态度，毕竟楚喆之前在淮阴弄出来的一批难民，已经让他在楚皇的心里扣了大分，而且这一次楚喆的北伐之行，也的确没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 再看看楚嬴，先后在顺城、南海和蜀地都做出了不小的动静，就算楚皇再怎么不待见楚嬴，也不可能继续针对他吧。 当然，这些官员绝大多数都并不知道当年容家的内情，所以他们就更不会知道，楚嬴功劳越大，非但不会让楚皇感到半点欣慰，反而只会对楚嬴更加忌惮。 就在百官们各怀鬼胎的时候，楚嬴已经来到了大殿上。 “儿臣参见父皇。” 见到楚嬴并没有下跪，楚皇眉头皱了皱，但想到之前楚嬴都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破口大骂，这点小小失礼，又能算得了什么？ 楚皇虽然心里不爽，却也只能硬生生吧这口气咽了下去。 “朕命你前往蜀地治理明江，缓解灾情，你办的如何了啊？” 楚皇冷哼一声，目光从楚嬴身上扫过，楚嬴却丝毫不惧，只是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回陛下的话，儿臣到达蜀地之后，先兴办工厂，让百姓们吃的上饭，又召集百姓在益州城外修建鱼嘴口，将明江河水一分为二，使得明江河水不会再和往年一样大肆淹没田地。” “如今益州百姓正在修建水渠，想来要不了多久，明江水患便不会再影响到百姓们的耕作。” “不错，不错，你觉得朕该如何赏你呢！” 楚皇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虽然楚嬴这个活做的很漂亮，可他做的越好，岂不是更能衬托出朝廷里其他人的无能么？ 第1074章 太宰杨锋 “陛下，大皇子殿下能治理好明江水患，这可是流传千古的功劳啊。” 蒋合突然走了出来，拱手对着楚皇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让楚皇绝不能亏待了楚嬴。 这厮自从在南海城被楚嬴收拾了一顿之后，就对楚嬴服服帖帖的，连半点反抗的心都不敢有。 更不用说说楚嬴的坏话了。 楚嬴但是并没有表态，他原本就不在意什么奖励，不过他当然明白，楚皇所说的奖励，恐怕不是那么好拿的。 果然话音未落，许清文就已经走上前来，先是撇了一眼蒋合，随后对楚皇说道：“陛下自从登基之后，便始终将明江水患记在心中，夙夜难寐，要说这份功劳，肯定也是陛下的最大。” “如今明江水患已经解决，臣以为，应当让史官为陛下造册，将这份功劳载入史册，以供后世景仰。” 听到许清文这一顿不要脸的话，楚皇气得脸都青了，自己治理明江，从始至终都没找朝廷要一点帮助，甚至这狗屁皇帝连一点辛苦钱都没给自己，怎么现在就成了他的功劳了？ 但许清文这番话似乎颇为吃香，立刻有许多官员上前来歌颂楚皇的功德，至于楚嬴是谁，根本没人在乎。 但楚嬴也不在意。 因为这次回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父皇，儿臣为黎民百姓做事，本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哪里敢要什么报酬？” 听到这番话，楚皇有些惊讶的看向楚嬴，显然不敢相信楚嬴竟然会这么懂事。 但楚嬴接下来的话才让楚皇明白，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孩儿以为，如果孩儿立下这等功劳，父皇都不愿赏赐孩儿，日后天下百官再为父皇做事，恐怕都会心生顾虑啊。” 这番话把楚皇说的面色铁青，楚嬴这分明是在说，这笔赏赐给不给，已经不是他楚嬴的私人问题了，而是关系到楚皇颜面的问题。 连自己的亲儿子有功劳，楚皇都不肯赏赐，那楚国那么多官员还有谁肯尽心尽力为楚皇做事呢？ 楚皇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只能咬牙切齿的问道：“说吧，皇儿想要什么？” “父皇，皇儿此生不贪图功名，只想要些银子，父皇就看着给点吧。” 听到楚嬴这么说，楚皇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一些，毕竟他最不想给楚嬴的就是权力。 “好，那朕便赏你十万两银子，若无其他事情，便退下吧。” 楚嬴却再次行礼，恭敬道：“孩儿还有一事斗胆请父皇恩准。” “嗯？” 楚皇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但并没有打断楚嬴。 楚嬴这才继续说道：“父皇，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如今母妃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孩儿斗胆恳请父皇，能准许母妃离开冷宫，由孩儿接到顺城赡养。” 这一直是楚嬴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在益州和蜀王那一番交谈之后，更让楚嬴确定了自己跟楚皇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可以缓和的余地。 既然和楚皇摊牌是早晚的事情，那容妃继续留在宫中，就是楚嬴的一个把柄了。 只有接容妃离开冷宫，楚嬴才能安心安排自己后续的事情。 但楚嬴殊不知，这也同样是楚皇心中所想。 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你能有这份孝心，朕倍感欣慰。好，即日起，你随时可以将容妃接出冷宫，前往顺城生活。” “多谢父皇。” 楚嬴这才后退几步，来到大殿左侧。 等楚嬴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楚皇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在他看来，楚嬴这就是在向自己服软。 但紧跟着，他的心情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接下来，就到了凉州边境的战事了。 一想到楚喆在边境的所作所为，楚皇就恨不得立刻吧这小子抓回来，狠狠地揍一顿。 “陛下，太子殿下从凉州边关传回战报，因为大将石虎图谋叛变，意图坑害大军，临阵不发，导致大军初战告负，损失万人，还请陛下增兵。” 短暂的沉默之后，楚皇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朝着大殿上看去，冷喝到：“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陛下，这石虎当着阴险至极，若不是他加害，太子殿下又怎会失利？臣以为，此事应该怪罪在石虎身上。” 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走上前来，厉声厉色的说道：“边关战事刻不容缓，陛下应当立刻发兵兵分两路，一路负责增援太子殿下，以守住凉州前线，另外一路负责在凉州一带清剿石虎及其党羽，不可给他任何壮大的机会。” 楚嬴站在角落里，只觉得好笑。 但他当然知道，如今这朝堂上的官员，大都是站在太子这边，所以指望他们能说出楚喆什么坏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琢磨了一下，正准备上前反驳，却听见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荒谬，荒谬啊。” 楚嬴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会有人站出来反驳。 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当朝太宰杨锋。 此人在先帝掌朝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品大员，而且跟当时的当朝首辅陈渊不和。 因为陈渊奉行的是惠民政策，当时的陈渊认为，朝廷政策应当一律倾斜百姓，万事都要以百姓为首。 而杨锋则是认为，应当先增加官员的待遇，只有官员过上了好日子，才能有闲心为百姓们考虑。 当然，两人最终都没能争出个胜负，不过等楚皇上位之后，为了对付陈渊，将杨锋提拔为太宰，又将陈渊降职。 大概是杨锋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工具人，所以从那之后，他反而极少在朝堂上发表政见。 见到杨锋突然说话，楚皇脸色刷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如果是其他官员表态，说了也就说了。 但杨锋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身份，自己都不能轻视，更不用说他还是自己当年一手提拔上来的。 “荒谬啊，陛下。石虎南征北战数十年，被周边各个小国称之为人屠，如果当真想造反，哪里需要这种粗劣手段？只需在出兵之前临阵倒戈，别恐怕连顺城都已经拿下来了。” 第1075章 皇后的心思 “依我看，太子殿下这分明是在找人顶罪才对。” 杨锋这番话说的如此直白，反而让许多官员都有些不知所措。 楚皇的神情更是比吃了屎还难看。 只有在角落里的楚嬴咧嘴笑了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楚皇在朝堂上吃瘪的样子。 “那杨老以为，朕应该怎么做呢？” 楚皇这番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杨锋就如同没听出来一般，继续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应当立刻摘去太子殿下征北军主将的身份，再派一名大将出征。” 如果换成是别人说这话，肯定早有人跳出来反驳他了，但杨锋的资历在朝堂上首屈一指，而且还是楚皇曾经一手提拔的当朝太宰。 所以他们也摸不清楚，这是杨锋要和楚皇作对，还是两人就在这里演双簧呢。 但是别人不知道，楚皇可是清楚得很。 他一阵吹胡子瞪眼之后，也只能冷哼一声，看向朝堂之下，冷冷问道：“那不知有谁愿意如杨老所说，领兵如支援太子殿下啊？” 大殿上一片沉默。 这可不是个容易干的差事，如果这一仗打好了，岂不是说明自己比太子殿下更强？ 可是如果没打好，回来之后肯定免不了要给太子殿下背黑锅。 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大臣们的反应，楚嬴无奈摇了摇头。 当一个朝廷上的官员在做事的时候，想的不是自己这么做对百姓有没有好处，而是自己的处境如何的时候，那这个朝廷也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不反，要不了多久也会有人造反。 “父皇，孩儿愿在顺城境内组织一支义兵，前往凉州阻止北元蛮子。” 楚嬴突然开口，又一次引来一阵惊讶之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凉州，就是去给太子背黑锅的。 而且组织义兵，其实就是连军费都不用朝廷来出。 就连楚皇都有些不解的看向楚嬴，想不明白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但在这种时候有人出来帮自己擦屁股，楚皇自然是求之不得。 “好，既然皇儿有这份为国为民的心思，朕自然不可能凉了你的心。” 在满朝文武诡异的目光中，楚嬴再次拜谢。 之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楚嬴也只是听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退朝之后，楚皇回到南书房，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到楚皇发笑，皇后一脸费解，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今日朝堂上有什么喜事了？” 她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楚喆。 从楚喆上次领兵出征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该有结果了。 但楚皇摇了摇头，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如果这楚嬴当真能和太子化干戈为玉帛，共同辅佐朕，也不失为楚国的一大幸事啊。” 只不过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楚皇想的是能够用上楚嬴的能耐，皇后想的却是如果楚皇当真这么做了，那楚喆的地位岂不是会受到威胁。 当年容家事发，楚皇对容妃和楚嬴是一万个不待见，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楚皇恐怕早就将容妃和楚嬴放在容家叛徒里一起清算了。 他也正是因此，才有机会坐上皇后这个位置。 要知道，在容家造反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容妃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人选。 如果没有容家造反败露一事，这皇后之位根本就没有他染指的机会。 心想至此，皇后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但在楚皇面前，他自然不会暴露出自己的想法，沉吟片刻后，她就转过头去，对着楚皇嫣然一笑。 “陛下，这兄弟和睦，自然是好事，而且老大自从就藩之后，做的一直都不错，臣妾觉得，如果机会合适的话，倒不如提拔提拔老大。” 当然，他这番话就是试探一下楚皇的态度，但楚皇闻言却冷哼了一声道：“提拔？当年容家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人清醒吗？” 听到这话，皇后反而松了口气，听楚皇这语气，显然还没有真正信任楚嬴。 她伸出芊芊素手，在楚皇肩头揉捏了几下，这才笑道：“既然陛下另有安排，那臣妾就不多说话了。” “好了，你先退下吧，朕这会儿烦心得很，想自己静静。” “那臣妾就告辞了。” 皇后对楚皇行了个礼，这才离开了南书房。 等她回到坤宁宫之后，立刻对手下丫鬟说道：“速去给大将军送信，就说本宫宣他进宫，有事找他商量。” 所为大将军就是当今昭武将军，也就是皇后的兄长孙德平。 在容野被楚皇清算之后，孙德平就坐上了这个位置，并且继承了当年容野的班底。 孙德平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但说话的声音却跟身材截然相反，细声细气的，如果不看人只听声音，多半会以为这是个江南的柔弱书生。 收到皇后的宣召之后，孙德平立刻赶到了皇宫。 “兄长，当年容家那个小野种眼看又要起势，再这么下去，不仅喆儿地位不保，保不齐那小野种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又要再提升一截了” 刚一见面，皇后就把自己心里的顾虑全都给孙德平讲了一遍。孙德平只是静静听着。 等到皇后说完之后，孙德平却不屑冷笑了一声道：“那大皇子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不得不说，此子分的能耐不下于当今楚国的任何一人，但他错就错在，他和当年的容家有所牵连。” “兄长的意思是？” 听到孙德平这么说，皇后立刻眼前一亮，知道孙德平有了主意。 孙德平神秘一笑道：“如果此子换成如今的任何一个皇子，恐怕我们都不太容易对付。” “但他偏偏是容妃的儿子，我们想对付他，可太容易了。” 孙德平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一抹寒芒：“你放心，我孙家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风光，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威胁到孙家地位的。” 第1076章 离开冷宫 楚嬴自然不知道，自己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已经引起了他人注意。 在退朝之后，楚嬴没等楚皇的消息，就找到了内务府，拿到了楚皇答应给自己的那十万两银子。 冷宫中。 虽然说是冷宫，但自从楚嬴把米雅和秋兰两女留在容妃身边之后，这冷宫也绝对算不上冷清了。 “娘娘，我跟你说，这道红烧肉啊，可是殿下亲手教给奴婢的，今日奴婢做给娘娘尝尝，也算缓解娘娘的思念之情了。” 厨房里，米雅正在处理食材。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冷宫里传出来的阵阵香气。 秋兰则是和容妃在一起料理花事，这两人一个机灵古怪，一个文静贤淑，虽然性格截然相反，但都很受容妃喜爱。 “唉，不知道嬴儿现在怎么样了，他竟然答应去治理明江，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一想到楚嬴竟然当真答应了楚皇，要去治理明江，容妃就感到一阵担心。 那可是古往今来多少人都没做成的事，楚皇让楚嬴去做，分明就是在刁难他。 秋兰嫣然一笑，安慰到：“娘娘何必担心，这事情一般人做不到，但我相信殿下肯定能做到。” 米雅也在一旁附和道：“没错，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殿下搞不定的呢。” 如果说秋兰只是欣赏楚嬴的能力，那米雅就是楚嬴的狂热粉丝，就算有一天突然告诉他楚嬴会飞，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殿下真厉害。 这时候冷宫门外，突然一个爽朗笑声响起：“哈哈哈，你们在吃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听到这个声音，院子里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正在帮一盆牡丹修整枯枝败叶的秋兰手掌猛地一颤，竟然直接将整个花枝都给折断。 她猛地抬起头去，不敢置信的看向院门之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今日和煦的阳光照耀之下，就如同神仙郎君一般。 “殿…殿下？” “嬴…嬴儿？” 容妃和秋兰两人同时惊呼出声，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声音都在颤抖。 见到两人震惊的模样，男子哈哈大笑着，对着两人张开双臂：“娘，秋兰，想我了没有？” 这时米雅也飞快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直接扑进楚嬴怀中，一脸开心：“殿下，秋兰姐姐和娘娘刚刚还在讨论你呢。” 秋兰俏脸一红，给了楚嬴一个白眼：“哼，谁想他了，离开那么久，连封信也没有，干脆死外面得了。” “好好好，是本宫不对。” 楚嬴连连道歉，容妃和秋兰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随后问道：“之前陛下不是派你去蜀地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害，自然陛下交代的事情做完了，本宫才能回来啊。” 这时候米雅突然惊叫一声，连忙朝着厨房里跑去：“不好，锅糊了。” 但她刚要跑开，就被楚嬴拽住，说道：“好了好了，糊就糊了，今日本宫带你们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去吃好吃的。” 他又看了一眼容妃，说道：“娘，你准备一下吧。” “啊？” 容妃顿时被吓了一跳：“嬴儿，你可不许说傻话，你带着他们去就好了，要是有心啊，就给娘也带一份回来。” 宫里的妃子本就不能随便离宫，更不用说自己还是身处冷宫之中。 如果贸然出宫，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但楚嬴哈哈一笑，看了看身后，喊道：“公公，进来吧。” 在几个女人震惊的目光中，宫里的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圣旨，宣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大皇子楚嬴孝心可嘉，朕念及容妃身体虚弱，特准许容妃随楚嬴一同离开皇宫，前往顺城养老，钦此。” 一番话说完，容妃已经瞪大了双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内容。 “娘，当年孩儿离开的时候，曾说过一年之后，就带娘离开皇宫，今日孩儿没有食言吧？” “好，好啊。” 容妃已经是满脸泪水，虽然这样的圣旨对其他妃子来说，就代表着已经彻底离开了皇宫，那可是比打入冷宫更惨的待遇。 可对容妃来说，只要能待在儿子身边，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还能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那就更是好事一桩。 “多谢陛下。” 容妃连忙跪下，谢过楚皇。 那太监这才收起圣旨，冷冷道：“娘娘，陛下有旨，请在五日之内收拾好行礼，搬离京城。” 等太监离开之后，容妃反而陷入了担忧。 “娘，你还在想什么呢？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件喜事，我们何不出宫，去京城的酒楼里好好吃上一顿？” …… 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等到了容妃离京的日子，楚嬴带着崔肇等一众炎煌卫在宫门之外静静侯着，可是等他看到容妃拿着的一个个大包小包之后，却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 “娘，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等到了顺城，别人在给你买就是。” “这哪儿行呢，买这些东西可都要花银子，娘要你照顾就已经够麻烦了，哪里还能再让你花钱。” “娘，这些东西加起来又能值多少银子，孩儿虽然算不上富裕，可这点钱还是有的，父皇昨日才给孩儿赏了十万两呢。” 话虽如此，但容妃却依旧不肯答应，楚嬴拗不过他，也只好把这一个个大包小包扛上了前往顺城的马车。 宫门之外，一道人影远远的看着楚嬴一行人，见到车队整顿完毕，启程之后，这才转头离开，一路来到了京城中的孙府，也就是孙德平的住宅。 进门之后，他快步来到孙德平书房门外，恭敬道：“孙将军，方才小的已经看见，楚嬴带着容妃一同离京了。” “知道了，你去吧。” 房间里传来孙德平的声音。 他冷笑一声，道：“哼，当年容家之女，如今还想翻身？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可能让你们得逞。” 他将一封书信折叠好，吹了声哨子，一只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孙德平将写封信塞进一个小竹筒，挂在鸽子腿上之后，那鸽子才拍打着翅膀飞了出去。 第1077章 久别重逢 并州，夜色正浓。 总督府内，一片欢腾景象，自从退守并州之后，楚喆最开始几天还有所顾虑，但等他逐渐发展，凉州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之后，他也渐渐松了口气，每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如果让城中百姓见到这副模样，恐怕要当场气死过去。 “殿下，今日这酒如何啊？” 并州总督一脸谄媚地问道。 楚喆已经微醺，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说道：“不错，不错。” 闻言并州总督顿时面露得意之色：“殿下，这可是蜀地最近新酿出来的好酒，名叫五粮液，据说是出自大皇子殿下之手，一斤五粮液就能卖到一百两银子呢。” “什么？” 刚刚还乐呵呵的夸赞这酒不错的楚喆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冷冷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并州总督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哼，以后不要在本宫面前，再提起此人的名字。” 楚喆一把将手中的酒杯丢了出去，摔的稀碎。 并州总督吓得身子哆嗦着，却不敢反抗，只能连连称是。 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个小兵飞快跑了进来，来到并州总督身旁，怕在她耳朵旁边低声耳语几句。 并州总督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了？你对本宫有什么不满么？” 楚喆眯着眸子，冷冷问道。 并州总督连连摇头，小心翼翼说道：“殿下，陛下见到凉州战事迟迟没有进展，在朝堂上勃然大怒，训斥了殿下，还另外派了一名大将，要来主管并州战事。” “还有这种事情？” 楚喆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太多担心：“让我想想，父皇派来的人，该不会是我舅舅吧？” 并州总督连连摇头，解释道：“殿下，此人…此人就是殿下刚刚说过的，不许再提的那人。” 楚喆脚下猛地一个踉跄，顿时酒劲醒了大半，瞪大了双眼盯着并州总督，怒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被父皇派来的人，是楚嬴？” “混账！！” 他一脚踹倒了身旁的桌子，破口大骂道：“混账，都是一群混账，竟然让他来陪本宫，这不是刻意让本宫难看吗？” 并州总督被吓得不敢说话，要知道楚喆现在在骂的人，那可是楚皇啊。 等楚喆发泄一阵之后，这才深吸口气：“这楚嬴竟然要来并州，肯定是要和本宫过不去，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并州总督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这才说到：“殿下，大皇子殿下到来之后，殿下岂不是省了许多事情？到时殿下将手中的兵力全部都交给他，如果大皇子殿下打了胜仗，那都是殿下您的功劳，如果打了败仗，那可就是他的责任，一来二去，就算他不走，陛下也不会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了。” 闻言楚嬴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说的有道理。” 就算楚嬴真想坏自己好事又怎么样，自己手里的兵力可都是孙德平的手下，那可是自己的亲舅舅，难道这些兵力还敢不听自己的吗？ 不只是他手中这支征北军，甚至连带着整个北境大半的营兵，都曾经在孙德平手下做过将领。 楚嬴不管在朝廷还是军方都无权无势，凭什么跟自己斗？ 想到这里，楚喆反而松了口气，楚嬴竟然还敢来和自己做对，分明就是在自找苦吃。 …… 顺城。 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王府，楚嬴颇有些感慨。 虽然才过去半年光景，但如今的顺城和当年的模样相比，已经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一眼看去，城中百姓们的住处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百姓们也得以安居乐业，街道上随处可见有人经商，在也不用担心有人动不动就上街强取豪夺了。 “你们看，那不是殿下吗？” “殿下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太好了，殿下回来了！！” 街道上一时间到处都是百姓们欢呼雀跃。 马车上，容妃惊讶的朝着车窗外看去，见到容妃惊讶的表情，车上的秋兰笑着说道：“娘娘不必惊讶，如今顺城百姓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可全都是殿下的功劳呢。” “别说是欢迎殿下了，就算是给殿下立生祠，也不为过啊。” “好，好啊。能够得到百姓敬仰，那可比什么都强啊。” 街道上，楚嬴看着围在身边欢呼的百姓们，笑着问道：“各位，本宫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过得如何啊？” “殿下，这还得多亏了殿下的功劳啊，当初殿下传授我们制作铁炉的工艺，如今我们一家，全靠着帮白石村的乡亲们出售停炉为生，一年能挣不少钱哩。” “没错，多亏了殿下帮我们修炼矿场，今年不仅没冻死人，而且大家都过了个好年啊。” 一时间，在场百姓们纷纷开始歌颂楚嬴的功劳。 苏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卑不亢的对楚嬴说道：“殿下，幸不辱命。” 楚嬴哈哈一笑，对众人解释道：“苏大人不必多礼，多亏了有苏大人，顺城百姓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殿下，顺城百姓能有今天，可都是殿下的功劳，没有殿下，就算有一万个苏立，百姓们也只会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苏立向来是不会说些谗言媚语讨好别人的，能让他给出这样的评价，足以说明在他们心中，楚嬴的地位有多高了。 楚嬴哈哈笑了起来，就算是楚嬴也总是爱听一些好话，只不过那些阿谀奉承的好话，听了和没听也没什么区别罢了。 “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孩儿离开皇宫之后，都做了什么吗？” “今日，孩儿就带你好好看看。” 在楚嬴的带领下，容妃把整个顺城上下都给看了一遍 白石村里，在村民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容妃才得知，当初楚嬴为了让百姓们能吃饱饭，花费了多大的力气，那些铁炉又是何等精妙的发明。 在顺城卫所，又从崔肇等人的口中得知，楚嬴当初智斗吴狼的时候是何等的凶险。 第1078章 旧事重提 等一圈逛完，再次回到王府的时候，容妃这才得知，原来楚嬴离开京城之后，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娘，今日在城中逛了一圈，想来也逛累了吧？今晚本宫就让城中的大厨来给娘好好做一顿好吃的，让娘也开开荤。” 虽然自从楚嬴离开皇宫之后，容妃的日子也得到了一些改善，尤其是在秋兰等人到了皇宫之后，有了他们的照顾，容妃不仅顿顿能吃上饭了，而且每一顿饭都吃的格外香甜。 但是相比于宫外的那些美食，容妃吃的自然也算不上好。 既然如今已经带着容妃离开了皇宫，楚嬴自然不可能继续让容妃跟在宫里的时候一样或者贫苦的日子。 虽然容妃极力反对，但楚嬴还是给容妃操办了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的宴会。 看着宴会上那些对楚嬴百般歌颂的官员和商人们，容妃感觉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楚嬴起床的时候，就看到容妃在院子里扫地，他连忙上前把容妃手中的扫帚夺了下来，随后责怪道：“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府上也并非没有下人，哪里用的到你来扫地呢？” 听见楚嬴这么说，容妃却叹了口气道：“这哪儿行呢？娘又不是十七八岁待嫁闺中的黄瓜闺女了，哪里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就算这些年在宫里，不也都是娘一个人把这些事情都做了吗？” 楚嬴无奈的说道：“娘，如今府上的下人，都是孩儿从那些贫苦人家挑选来的孩子，让他们在府上做事，也是为了给他们一条生路。” “娘要是把事情都做了，那你说孩儿还请不请他们呢。” 听到楚嬴都这么说了，容妃这才只好点头道：“好，娘依你，都依你。” 她在大堂里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楚嬴，说道：“嬴儿长大了，你外公的在天之灵要是看到这一幕的话，该多欣慰啊。” 容妃突然提及此事，却提醒了楚嬴，他立刻正色问道：“娘，孩儿在离宫之前，曾问过娘当年容家的事情，但娘不肯告诉孩儿。” “如今孩儿已经建功立业了，娘是不是该把容家当年的事情告诉孩儿了？” 一直以来，容家当年造反的真相，都是朝堂上一个禁忌的话题，哪怕是那些想要抨击楚嬴的官员，也没人敢从楚嬴这个身份上下手。 虽然之前在益州的时候，蜀王就曾经给楚嬴讲过当年和容家有关系的事情，但也只是粗略的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楚嬴知道的不多。也正是因此，楚嬴才对当年的真相更加的好奇。 但最重要的是，楚嬴始终觉得楚皇对于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如果自己不弄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更不会知道楚皇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容妃的表情果然还是有些为难，但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对当初的楚嬴来说，是一种负担，但如果现在的楚嬴还弄不清楚其中真想的话，只会深受其害。 所以在稍加犹豫之后，容妃就叹了口气道：“唉，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当年你外公是楚国的大将军，而且容家三代为将，从你太公到你舅舅，都是赫赫有名的将领，但当年娘嫁入皇家的时候，当今陛下还没有登上皇位，甚至都不是太子。” “可是等到陛下登基之后，却奉行保守政策，也就是你如今能看到的景象。但是你外公戎马一生，哪里受得了这口气，虽然他也知道陛下这么做是因为国库空虚，无力支持太多战斗，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但你外公还是在极力坚持要在楚国边境驻扎一支军队，就算不打仗，也要盯着北边各国，不给他们进犯中原的机会。” “为了让陛下听他的话，他甚至在朝堂上公然宣称，如果楚皇不听他的话，他就直接佣兵造反。” 听到这里楚嬴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么说来，我外公的确是造反了？” 容妃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怎么可能呢？这不过是你外公说的一句气话罢了，楚皇听完之后勃然大怒，两人最后不欢而散，但在那之后不久，你外公就告老还乡，卸下了龙虎大将军的职务。”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边关将领们的强烈反对，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是你外公的学生，所以在得知你外公要退位之后，都纷纷嚷嚷着也要离开军队。” 楚嬴点了点头，但还是心怀疑惑的问道：“这不正是楚皇的想法么？在外公告老还乡之前，他就已经想裁军了，这岂不是正中下怀。” 其实说到这里，楚嬴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 在那之后不久，北元、罗刹国和高句丽就联军进犯，一路打到了燕山，再往南一步就能威胁到京城，而那也是容野生平的最后一战。 容妃摇了摇头，道：“没错，但在这件事情前脚爆发，后脚就有北面三国联军攻打楚国，但陛下怎么可能拉的下身份来请你外公，于是就提拔了当时身份只比你外公低半品的宣武将军孙德平上位，并让他担任大将军，负责抵抗三国联军，同时宣布大婚，迎娶如今的皇后。” “可是北面三国不管是谁的兵力都不弱，孙德平能够坐上宣武将军的位置，还是因为他曾经追随你外公，所以在第一仗打完之后，孙德平就大败而归。” “无奈之下，陛下只好请了当时已经退休在家的你外公封金挂帅，那一仗打的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你外公断了一条手臂，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只剩下了两万人，但北面三国的三十万大军，被全部剿灭。” “可是等你外公回国之后，孙德平却甩出一堆证据，证明你外公和敌国暗中有往来，给了他们好处，让他们配合自己，好让陛下不敢将他从朝堂上踢出去。” “而且这些罪过，都是在你外公凯旋归来的庆功宴上颁布的。” 第1079章 当年真相 听到这里，楚嬴已经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可怜你外公从没想过，自己为了楚国戎马一生，竟然会在庆功宴上死在皇帝手中，他在庆功宴上根本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乱刀砍死，同时御林军也领兵杀入荣府，将荣府上下两百口人全部杀戮殆尽，只剩下当时还在宫中的我和你活了下来。” 这些事情，楚嬴都还有依稀的印象，他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还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宫里的人了到自己以后，都要恭敬行礼，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一夜之间，自己就和容妃一起被打入冷宫。 从容妃的描述中，楚嬴也找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问道：“娘的意思是说，当年容家倾覆，捞到好处最多的，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容妃深吸口气，叹道：“唉，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恩怨如何，娘也并不关心，娘现在就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做个自在王爷就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虽然楚嬴也很无奈，毕竟他也知道，对容妃这种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来说，早已经没有了追名逐利的心。 但对楚嬴来说却并非如此，从楚皇如今对他的态度来看，他现在分明巴不得楚嬴去死。 如果楚嬴只是个庸庸碌碌的皇子也就罢了，但偏偏楚嬴的才干实在太过惊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对楚皇和楚喆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而且除了楚皇之外。楚嬴可没忘记他们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当今皇后，如果容妃说的没错，那就说明当年容家倒台的背后，肯定少不了皇后的影子。 自己想好好活下去，皇后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不过这些事情楚嬴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却并不打算告诉容妃。 “娘你放心好了，孩儿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志向，只希望能和娘还有身边的姑娘们过上好日子，再让顺城的百姓们能吃饱喝足就够了。” “当年的恩怨，既然已经过去，只要他们别再招惹到孩儿，孩儿就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听到这里，容妃的眼眶有些发红，怜爱的摸了摸楚嬴的脸庞，心疼到：“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两人又是一阵母子温情之后，楚嬴这才站起身来：“娘，孩儿许久没有回到顺城，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不陪娘了。” “娘，你要是实在觉得无所事事，孩儿打算在顺城成立几所学校，传授百姓们一些实用的知识，昨日已经将书本都交给秋兰了，娘可以和秋兰一起负责选拔教书先生，还可以去和顺城的孩子们接触接触。” 之前楚嬴在蜀地兴办的几座学校，效果都十分的不错，所以楚嬴一直想在顺城也兴办几座这样的学校。 容妃好歹也是方面的容家大小姐，不仅知书达理，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她来选拔教书先生肯定没问题。 “去吧去吧，尽管去忙就是。” 容妃无奈挥了挥手，楚嬴这才离开了王府，不过在离开王府之后，他立刻来到了顺城卫所。 晁逊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见到楚嬴到来，他这才恭敬行了个礼，随后对楚嬴问道：“殿下之前交代招募的士兵，都已经集合完毕，是否带殿下过去看看？” 楚嬴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还没有离开蜀地之前，就已经在规划了，为的就是楚喆跟北元交战失利之后，自己可以有办法接盘。 而楚喆也并没有让自己失望，果然在第一仗的时候就失利了。 在顺城城郊一处偏僻的荒地里，楚嬴见到了自己花重金组建起来的那支军队。 在得知北元即将进攻的时候，楚嬴就已经猜到，北元的战力肯定不同寻常。 所以在训练这支军队的时候，楚嬴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将这一万人训练成一只无人能敌的雄兵。 不过训练军队当然是要钱的，而且楚嬴需要的，是一只精兵。 所以在回到顺城之前，楚嬴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当然，具体的情况如何，还是得等亲眼见到这些士兵之后，才能决定。 “兄弟们，给殿下见识一下，我们的气势！！” 崔肇怒吼一声，台下的士兵们立刻齐声高呼道：“参见殿下！” 上万人竭尽全力的齐声高呼，那声音直入云霄，就连楚嬴都愣了一下。 “殿下，这些小伙子们，这几日已经让我操练过了，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楚嬴目光从士兵们身上扫过，满意说道：“不错，不错，这份气势本宫很满意，但想要打仗，尤其是打胜仗，气势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本宫要的，还有你们的努力。” 一名士兵壮着胆子从军队中走了出来，恭敬问道：“殿下，我们已经很努力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们每日操练时间都有四个时辰，而且在崔统领离开之后，我们私底下至少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加练。” 在这些士兵们心中，在意的并不是楚国的安危，他们只知道楚嬴是整个顺城的大恩人，所以在他们心中，只想着如何能报答楚嬴。 如今终于有机会了，他们自然不会让楚嬴失望。 但楚嬴在听完那少年的炫耀之后，却立刻脸色一沉，狠狠瞪了一眼崔肇：“他们所说的，可是真的？” “这…” 崔肇顿时满头大汗：“最初的时候，只偶尔有人加练，末将也就没有多管，但渐渐的人数越来越多，末将也就管不过来了，而且这些士兵们一片赤子之心，末将实在不忍心阻止他们。” 听到崔肇这么说，楚嬴却更加愤怒了：“胡闹，你身为他们的统领，难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我…” 崔肇一时间百口莫辩，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楚嬴为什么生气。 “本宫问你，你训练他们的时候，用的可是本宫当初训练炎煌卫的办法？” 崔肇点了点头，虽然他第一次见到楚嬴那种训练方法的时候，并不以为然，可在见识过一次以后，就明白了哪种训练方法的奥秘。 所以崔肇自然也成了楚嬴的忠实粉丝。 第1080章 训练场 “既然你用的是本宫的方法，那就应该知道，本宫当初给士兵们设定的训练时长都是固定的，谁也不许少，但谁也不能多。” 见到崔肇挨训，台下那些士兵们都开始紧张起来，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楚嬴为什么发火，但私下加练是他们自己的主意。 如果因此让崔肇受到牵连的话，那他们也会感到过意不去。 “殿下，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自己拿主意的，殿下要怪就怪我们吧，不要怪崔统领了。” 可楚嬴却在这时冷哼了一声道：“他身为你们的统领，却连这点事情都不跟你们说清楚，凭什么不怪他？”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们知道本宫为何发火么？” 他举起自己的胳膊，挥动了两下之后才说到：“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肌肉就如同一捆绳子，在训练之后，其中的绳子会断裂掉一部分，再经过休息之后，这些绳子会重新连接在一起，而且会比之前更粗，你的力气也会变得更大，” “可如果你们长时间过量训练的话，肌肉得不到恢复，不仅不会让你们变得强壮，反而只会伤害你们的身体。” 楚嬴语气严肃，冷冷地对这些士兵们说道。 这一套言论，就连崔肇也是第一次听说，可是在仔细思索之后却发现，楚嬴说的似乎还真没错。 士兵们纷纷低下了头，一脸愧疚。 他们本以为自己私下加练，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报答楚嬴，却不仅事倍功半，而且还伤了自己的身体。 “所以从今日开始，崔统领给你们设定的训练量是多少，你们都给本宫严格执行，谁要是再私下加练，本宫立刻将他赶出军营。” 他再次提高了声音，冷喝到：“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这些士兵们哪里还敢违抗。 之前从扎合部要来的战马已经准备就绪，而且扎合部还主动多给了一千匹战马，让楚嬴有些惊讶。 虽然他拿这些战马也不是不给钱，但给的价格远远比直接拿去卖掉要低。 看来这些草原蛮子虽然做事粗糙了点，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楚嬴把这些士兵们都训斥了一顿之后，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中有谁是会骑马的？” “殿下，我会！！” “殿下，我也会！” “殿下，我从小就会骑马，马术精湛，甚至能在马背上翻跟头呢。” 虽然楚国的战马和草原上的人比起来少了许多，到这里毕竟是顺城，是边陲之地，和辽国接壤，所以马匹并不少见，许多人都接触过马匹。 所以会骑马的人竟然在这一万人里过了多半，足足有六七千人。 “很好，你们这些人随本宫来。崔肇，你盯着其他人继续训练。” 在楚嬴的带领下，这六千人来到了另外一处空地，紧跟着他们就见到了早已经在此等候的晁逊。 晁逊身后，还放着一辆辆马车，马车上装着许多衣服。 “来人呐，一人给我穿上一件这样的衣服。” 这批衣服，是楚嬴在回到顺城之前，就让南海纺织厂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在楚嬴抵达顺城的时候，这一批衣服也就是同时到达。 “来人，一人一件，都给本宫穿好了。” 在楚嬴的指挥下，大军排好了队伍，各自领了一件衣服，士兵们这时候才发现，这些衣服跟寻常的衣服并不希望，上面都缝制了一个个口袋，里面装满了沙子，穿在身上沉甸甸的。 等他们都穿好之后，楚嬴这才来到大军前方，让众人各自活动了一下，随后问道：“各位，有谁觉得这件衣服穿在身上太沉了的啊？” 士兵们面面相觑，但最终谁也没有开口。 楚嬴也给自己穿上了一件那种造型奇特的衣服，这才满意说道：“很好，既然你们都觉得没问题，那本宫接下来说的话，你们都要给我听清楚了。” “今日本宫带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试炼你们，至于试炼的目的，等这一次的集训结束之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第一场试炼，就是本宫陪你们一起跑圈，而本宫对你们的要求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跟上本宫的脚步。” 可话音刚落，就传来了阵阵笑声，让楚嬴皱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人群中，冷喝到：“笑什么” 有人壮着胆子走了出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殿下，让我们跟着您跑圈，这试炼也太简单了吧，还不如让我们跟着晁教头一起跑呢。” 晁逊脸都黑了，这些兔崽子们不知道楚嬴的厉害，晁逊可是清楚得很，他自己都不敢说有资格做楚嬴的对手，却被这些臭小子们拿来压了楚嬴一头。 不过楚嬴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晁教头了，你们只管跟着本宫跑就是。” 说完就开始往前跑去。 要说跑步这种事，在场的士兵们大都是青壮，一口气跑个二三十里绝无问题。 而且在他们心中，虽然对楚嬴十分恭敬，但在他们看来，楚嬴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就算他们身上穿着那奇怪的衣服，也肯定能跑赢楚嬴。 可是当他们一迈开步子，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管他们跑得有多快，楚嬴都始终能领先他们两步，而且从始至终，楚嬴都显得是云淡风轻，始终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虽然这些士兵们还不至于累趴下，但已经有许多人感觉两腿发软，跟灌了铅一样。 等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就已经有一两千人累瘫在地。 等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还能勉强跟上楚嬴，但也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可反观一直在队伍最前面领跑的楚嬴，不仅气息丝毫没有紊乱，而且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殿…殿下，别跑了，要死人了。”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向楚嬴求情，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楚嬴这才停下脚步，问道：“刚才是谁说要欺负本宫来着？” 第1081章 再动干戈 “殿下，您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是我们有眼无珠，小看了殿下。” 楚嬴这才得意笑了一声，说道：“你们的体能，还是太差了。” 他看向晁逊，交代道：“从这些人中挑选出坚持最久的四千人，单独安置到别处，明日本宫自然会来找你们，其他人都回到原来的军营吧。” 一听到这个消息，那些落在最后的士兵们都露出了苦瓜脸。 虽然他们不知道楚嬴要做什么，但在这种事情上被人压了一头，不管怎样都会让他们感到心中不爽。 不过等他们回到原来的军营之后才发现，原来在他们离开之后，崔肇也同样让剩下的几千人穿上了那种训练服，开始长跑。 除此之外，他们还多了另外一条规矩，没有得到崔肇的允许，谁也不准脱下训练服，一旦被人发现，立刻逐出军队 在楚嬴还在顺城练兵的同时，凉州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楚喆跟北元只交手了一次就被打怕了，屁滚尿流的回到并州之后，出兵的事情是一个字也不敢提了。 可是楚喆当缩头乌龟，却不代表单于雄愿意就这么跟楚国僵持下去。 元蒙山上，此时的石虎还并不知道楚嬴将要来到并州的消息，所以在他看来，如今的并州局势岌岌可危。 哪怕如今楚喆还在并州，但以他的尿性，只要单于雄那边有一点风声，楚喆立刻就会落荒而逃。 所以他始终在戒备着，生怕单于雄什么时候就对并州发起了突袭。 而单于雄这次南下，目标本来就是并州，虽然和楚喆的第一仗打得并不是很顺利，但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收手，而且他不仅摸清楚了楚喆其实就是个软蛋，更是收到了萧启年送来的援军和后勤，底气也足了许多。 凉州城中，自从萧启年再次增兵之后，单于雄手中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四万五千人，不管在哪里，这都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大军。 而今夜，单于雄更是将这支大军集结起来，聚集在了凉州城外。 “兄弟们，多年以来，我们北元百姓们每年都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每到冬季，都会有许多人饥寒交迫而死。” “可是中原的那群窝囊废，分明是一群软蛋，却能吃饱喝足，高枕无忧，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我们北元始终处于内乱之中。” “如今，我们的陛下已经统一了整个北元，由那群中原人享清福的日子，也该到头了。” 单于雄的声音直冲云霄，在场每一名士兵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 因为他们知道，在打下凉州一个月之后，他们也到了又一次出兵的时候。 “出兵！！” “出兵！” 士兵们高喊着口号，士气高涨，恨不得立刻就能马踏中原。 北元的大军一共分为四支，分别以青山绿水、白草红叶命名。 “青山军作为先头部队，一路急行军，直奔并州城下，绿水军分为两支，保护在青山军两翼，一旦开战，便从旁协助，如果需要攻城，便由青山军作为主攻，由绿水军佯攻之后，在发起进攻。” “两位，可听明白了？” 单于雄看向两支军队的主将，两人立刻行礼，领了军令之后，匆匆离去。 “百草军作为轻骑兵部队，负责监视大军周围的动向，一旦发现有敌人的部队出现，意图骚扰主力军队，立刻驱逐，今夜我军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并州。” 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离去，只剩下最后一支红叶军还没有领到军令。 红叶军的统领不解问道：“将军，可你还没告诉我，该做些什么呢。” 单于雄面色凝重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本将军交给你的任务，极为重要，切不可有任何怠慢，你听清楚了？” “将军放心，将军交代的事情，我绝不会有任何怠慢。” 单于雄点了点头：“元蒙山上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一支伏兵，你的任务，就是盯紧他们，决不可让他们在我军攻城的时候跳出来。” 虽然上次石虎领兵逃进元蒙山之后，单于雄就放弃了追击，却不代表他真就不把这些人当回事了。 在那之后，他又数次派出军队前往山里调查，果然发现了一些踪迹，所以单于雄可以肯定，在元蒙山中的确有一只伏兵，而且这只军队的数量不下于几千人。 也就是说，除了当时从城里逃出去的那支部队意外，还有另外一支部队和他们在一起。 可是红叶军的将领在听说这个消息后，却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单于雄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竟然是这个。 “将军，你在拿我开涮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躲进山里的那些士兵，就算战斗力再强又怎么样，这都已经快过去半个月时间，怎么着也该被饿的半死了。 就算真的需要派出一支部队去防，那也不至于用一支一万人的部队。 但单于雄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想，所以在见到红叶军将领露出不满之色以后，面色一沉，冷喝到：“怎么，你还想违抗军令不成？” “是，将军！” 红叶军将领虽然有一万个不满，可单于雄的话就是军令，正所谓军令如山，他就算再怎么不满意，也不敢违抗单于雄的命令。 …… 元蒙山上。 自从躲进山里之后，这些士兵们的日子可就遭罪了，但在石虎的带领下，士兵们也渐渐开始在山林中能搜寻到足够的食物，勉强活到了现在。 不过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士兵们却依旧士气高昂，直到现在，士兵们都还以为只是北元大军太过凶猛，所以楚喆还在和北元的军队僵持。 所以这些士兵们的心中，依旧还对楚喆抱有希望，希望楚喆能领着大军来救他们。 “将军，不好了！” 石虎的军营中，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将军，就在刚才，我们看到金丹口外，有大批北元的军队出动，正一路直奔并州方向去了。” 第1082章 攻守之争 正在吃饭的石虎听到这消息顿时愣住，猛地抬头惊呼出声道：“什么？他们这么快就有动作了？” 虽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石虎就已经预感到北元可能到出兵的时候了，但这个速度却还是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但最让石虎感到费解的是，按照手下的说法，在金丹口外，竟然还驻扎着一支军队，看这架势分明是奔着金丹口来的。 想到这里，石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将军，如今金丹口外驻扎着一支近万人的军队，不出意外的话，我军再想从金丹口突破，恐怕颇为不易，还请将军定夺。” 副将恭敬对着石虎说道。 石虎点了点头，就算不用副将提醒，他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自然不可能无视这件事情。 沉吟片刻之后，石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眼下的局势他看不真切，虽然楚喆在凉州那一仗就已经证明了他在军事上肯定不会有多大建树，但并州作为楚国北境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隘，从来都有重兵驻扎，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并州城中的兵力已经少说有四五万，再加上周边的联防兵力，可以调动的人数在十万人左右。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全部出动，不说是反攻了，但北元大军肯定不可能突破并州。 他们这只八千人的兵力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石虎从来是个心怀傲气的人，当年在容野手下做事的时候，还能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些脏活累活。 但指望他帮楚喆还有并州军营那些酒囊饭袋做一些擦屁股的脏活累活，石虎肯定不乐意。 “不急，先将军中的斥候都派出去，让他们紧密盯防金丹口附近的北元军队动静，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给我。” 石虎面色严肃的说道。 眼下之计，只有静观其变，才能将自己手中这只八千人的军队发挥出一锤定音的效果。 …… 并州城外。 自从得知石虎在元蒙山上竟然还拉拢了一支军队以后，楚喆最近这些日子也收敛了不少，生怕石虎突然带人冲回来，让自己下不了台。 之前的整日寻欢作乐自然是不敢了，但他还是会时常找几个舞女拉到自己的房间。 并州总督府内，一处被严加盯防，禁止外人入内的别院中，并州总督正恭敬站在房门之外：“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楚喆从房门中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并州总督身上，不满的质问道：“什么不好了？你才不好了，这大半夜的，来吵本宫做什么？” 太子殿下此时衣衫不整，大半胸膛都裸露在外，空气中散发着阵阵酒气，显然刚才正在房间里办事。 并州总督也知道自己打断了别人好事，有些尴尬的缩了缩脖子，但眼下情况紧急，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殿下，北元大军突然发起进攻，眼下大军已经来到并州城北门外不足百里的地方，如果殿下在不拿主意的话，那并州城可就危险了。” “什么？” 楚喆大惊失色：“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本宫？” “殿下恕罪，实在是北元大军动作太快，属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并州总督面色尴尬的说道，心中却在暗暗腹诽，这太子殿下整日寻欢作乐，怎么会知道军营中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敌军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迅速果断，一路奔杀过来，沿途的探子全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并州城外百里之内，楚喆派出去的探子比寻常时候还要更多，恐怕等北元大军杀到城下了，他们都还不知情。 但眼下已经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楚喆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顾不上换一套衣服了，急匆匆的对并州总督说道：“还不快带本宫去军营？” …… 此时的并州军营之内，已经是乱作一团。 十几名将领聚集在一起，激烈讨论着该如何应对北元大军的进攻。 一名胡须花白，容貌苍老的将领扯着破锣嗓子，对着在场的众人喊道：“你们这群黄口小儿，做事丝毫不顾全大局。” “北元大军在凉州城驻扎了一个月的时间，肯定早已将凉州城的物资搜刮得一干二净，此时锐气难挡，反观并州城中的士兵们，这一个月来虽然也十分紧张，但和北元相比，却根本没有任何优势，这时候贸然出兵，大军必败无疑。” 老将名叫赫元，是并州城中的守将，从二十岁的时候就来到了并州，在并州驻扎了几十年，靠着一步步熬出来的威望，在并州城中也算有不小的话语权，就算是如今的并州总督也不敢那他怎么样。 但在赫元对面，却是这次征北军的副将连城。 虽然说是副将，但作为主将的石虎已经离去，而主帅楚喆又是个甩手掌柜，所以整个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连城在处理，话语权同样不小。 听到赫元的这番言论，连城冷哼了一声，轻蔑的朝他看去：“本以为赫老将军是老当益壮，没成想原来是个缩头乌龟。” 一番话气得赫元嘴唇发白，怒声质问道：“好好好，既然你觉得老夫的主意不行，那老夫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如今并州城外还有数万名百姓，十几个村庄，这一次和凉州的情况可不相同了，之前北元大军在凉州的时候，并没有为难百姓，甚至没有动百姓的财产，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跟城中百姓站在对立面，他们只会寸步难行。” “但是这次攻打并州，他们可不是跟之前一样直接占领并州，那城外的百姓们可就要遭殃了。” “更何况大军已经多日未战，北元这次先下凉州城，再攻并州府，如果我们继续被动挨打，天下人会如何看我们，军中男儿又会如何评价我们？” 连城的话让赫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让原本还在争吵的众人安静了下来，纷纷恭敬行礼到：“殿下！” 第1083章 大战开启 楚喆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刚才他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了众人的争论，所以进门之后，他立刻就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诸位将领都是本宫的爱将，何必争吵伤了和气？” “既然各位都各持己见，不如由赫元老将军率领并州城原本的驻军守城，连城将军负责带领征北军发起进攻，拼尽全力也要阻止北元进攻，若是当真不敌，就算退守城中，也有老将军接应，岂不美哉？” 但他这句话刚说完，连城就忍不住一排额头。 这太子殿下又开始外行指挥内行了。 分兵而战从来都是兵家大忌，尤其是这一次的北元明显是全力进攻的情况下。 并州的兵力和北元的兵力原本就相差无几，再兵分两路，只会削弱自身的战力。 “殿下，不可啊！！” “殿下，若是让连城将军领兵，这一仗必败无疑。” “到时候，我们可就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赫元连忙劝阻。 但楚喆闻言，却顿时面色一黑，连城可是孙德平专门挑选给他的副将，虽然说是副将，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担任一支小股部队的主帅了，所以楚喆才能放心去做甩手掌柜。 如今却被赫元说的一文不值，这不仅是在说孙德平水平不行，更是在嘲笑他有眼无珠。 想到这里，楚喆就忍不住冷哼一声，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反问道：“老将军的意思是，本宫说的话不对咯？” 连城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这种时候，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原本的念头，选择站在赫元那边，可是对连城来说，这么做未免太过屈辱。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楚喆一拍桌子，喝到：“我意已决，你们难道听不懂吗？” “这……” 连城还想在劝说几句，可楚喆已经一甩袖子，往外走了。 让连城感到一阵头疼。 看来陛下让楚喆来担任征北军的大元帅，当真是个错误的选择啊。 想到这里，连城就深吸口气，默默的打消了原本想劝说的念头。 这种时候继续劝说楚喆，天知道会不会让他继续突发奇想，下达更加离谱的决定。 …… 并州城外，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楚国的废物，还不快打开城门，出来迎接你们的北元爷爷？” 单于雄一马当先，站在大军前方，对着城中破口大骂道。 作为这一次领兵的主帅，单于雄在和楚国交手了一次之后，就对这个原本让北元视为大敌的国家感到了不屑一顾。 他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楚国的军事能力竟然如此之差，跟北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如果不是因为北元国力太差，单于雄甚至有把握用同样的兵力，可以一路平推，占领整个中原。 城门上的士兵乱作一团。 不过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开门的痕迹。 见到这一幕，单于雄皱了皱眉，心中冷哼道，这群废物果然是一群铁乌龟。 但这个选择也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毕竟之前楚喆跟北元交手一次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手过。 除了元蒙山上那一支精兵让单于雄感到有些威胁之外，其他人对单于雄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样的情况，单于雄自然也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缘由，显然是这支军队中的将领和士兵都是精锐之师，但主帅却是个蠢蛋。 对于蠢蛋来说，防守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单于雄在出兵之前就已经抱定决心，一定要将并州城给拿下。 “你们这群废物，打仗还不如你娘呢。” “听说这一次的主帅是当今楚国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时让你们的皇后娘娘出来和本将军喝一杯酒啊？” 单于雄站在城门之下，各种污秽之词不断从他口中蹦出。 把城里的楚喆气得暴跳如雷。 暗地里，他已经开始命人准备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可就在这时，城门突然打开，一支严肃整齐的军队早已经在城门之后蓄势待发。 自从上次大军战败之后，连城就将手下的士兵们狠狠地修整了一顿。 所以和之前相比，这一次的征北军显然士气更盛。 “冲啊！！” “北元的蛮子，滚回你们的老家去吃奶吧。” “快给爷爷滚过来，爷爷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 早已经被骂的热血沸腾的征北军刹那间从城中奔杀而出、 上万人的大军就如同一股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北元的军队冲了过去。 两军一个碰撞，立刻就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城门之外一时间血流成河，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征北军和北元军的尸体，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兄弟们，给我杀！！” 见到敌军竟然敢应战，单于雄虽然有些惊讶，但也兴奋了起来。 这一次南下，他知道现在都还没有好好的和别人打仗呢。 上次在城中和姜信交手，虽然打得酣畅淋漓，但那一场战斗几乎是必胜的战斗，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而且到最后姜信也还是被人偷袭致死，更让他感到有些不满。 所以再见到敌军出现之后，他自然忍不住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城门外那片小小的空地甚至已经不够两支军队拉开阵势。 战场上的人不断倒下，紧跟着又右后方的人补充上去。 地面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将大地都给染成了鲜红色，走在上面只感觉有些抬不起脚。 单于雄骑在战马上，眯着眸子看向敌军，不断地下达一条条指令。 青山军冲在最前，此时已经和敌军打成一团，而青山军的主将更是已经将整个军队分成十个小队，轮流上阵。 在其中一个小队筋疲力尽之后，立刻退下来休整，由另外一支队伍接替上去。 这种车轮战一样的战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留士兵们的体力，同时也可以消耗敌军的意志，毕竟当敌人发现自己的敌人怎么也杀不完的时候，哪怕他们知道这是敌军的战术，也只会感到越发疲惫和烦躁。 而黑水军更是早已经在青山军周围开始斡旋。 第1084章 强弩慑敌 按照此前单于雄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参与战斗，而是要在青山军旁边辅佐，一旦发现敌军有人要偷袭，立刻会出兵清理。 而且青山军使用的车轮战术也不是没有缺点。 每当一支军队要退下的时候，自然会露出空档，这个时候敌人必然会继续追杀，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就从撤退变成溃退。 所以在这种时候，黑水军也会冲上去，从两侧给征北军压力，让他们不能继续追击。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城外的尸体就已经累计到了一座小山那么高，两支军队的损失也都达到了五千人以上。 并州城的城墙上，连城看着城外的战况，只感到一阵心慌。 虽然说两支军队的损失差不多，但不要忘了，并州城这边出兵的可是只有征北军，而征北军现在的数量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人。 但北元大军是倾巢而出，从目前敌军后方的情况来看，他们后续至少还有两万人的后援兵力。 如果这时候让征北军撤退，只会行程和之前一样的溃败，可是如果继续打下去，就算是打消耗战，他们也不可能是北元的对手。 想到这里，连城就对楚喆的决定感到一阵头疼。 楚喆的决定精准的猜中了每一片雷区，可以说是选择了损失最大化的决定。 但和她一样感到心慌的还有楚喆。 其实在楚喆的心底，原本的想法是要固守城中，哪怕被人骂十八辈祖宗，也要当个缩头乌龟。 可是楚皇之前就已经来信，把他臭骂了一顿，如果让楚皇知道北元大军已经打到并州城下，自己却依旧不敢应对的话，那自己回到京城之后，可就不只是挨骂了，恐怕连自己的地位都有可能动摇。 毕竟在那么多的皇子中，背后势力手握兵权可不只是楚喆一个。 四皇子和五皇子的背后，都有身为当朝将领的亲信。 所以在被迫无奈之下，楚喆只能让连城领兵杀敌，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这一仗打得有血性一点。 只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虽然血性是有了，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仗恐怕又要落败了。 想到这里，楚喆更是忍不住催促道：“还不快进攻？快把这群混账给本宫杀了啊。” 连城已经不想说话了，对于这个军事白痴的太子，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不过显然楚喆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行家，虽然喜欢在大局上指手画脚，但真打起来之后，他也感到不知所措。 所以并没有对连城下达战令。 “传令下去，让征北军所有人缓慢后退，将前线军队留在战场，其余人退守到城门附近。” “是！” 连城的战令传下去之后，城外的战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和敌军激战正酣的士兵们突然开始停手，不断后退，这一手反而让北元大军有些措手不及。 但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他们立刻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既然敌人想要后退，那他们就更不能让敌人如愿了。 单于雄身旁，副将看着眼前的战局，恭敬问道：“将军，如今敌军突然开始撤退，我们是否应该继续强行攻城？” “攻城？你没看到城门上还有一支军队没有动手吗？” 单于雄皱了皱眉，反而有些疑惑了。 他分明看到城墙上还有兵力没有出动，这种时候敌军突然撤退，自然让他感到费解。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保不齐在并州城中，就已经编制好了一个陷阱在等着他去跳。 想到这里，单于雄又深吸口气，对着手下下令道：“全军停手，黑水军继续进攻，打探敌军底细，等靠近城门之后，立刻开始后撤，绝不要给他们半点机会。” 不过原本一直主张守城的赫元，大概也是被这激烈的战况感染，也派出兵力守到城门附近，而且让手下祭出了并州杀伤力最大的兵器。 强弩。 虽然说北元的士兵们个个都是马背上的好手，而且骑射也是他们的必修课程，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始终没法突破并州这个雄关，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并州城中有一尊重武器。 弓箭虽然是战场上为数不多的远程火力之一，但和强弩比起来，可就是天差地别了，一只强弩能造成的杀伤力，就算是十支弓箭都比不上。 黑水军一路追杀征北军来到城门之下，可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撤退，就听到城墙上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射！” 话音未落，城墙上的弩箭霎时间如同下雨一般不断落下，黑压压的就如同一群蝗虫一般，覆盖了整个黑水军。 一时间，大军中惨叫连连。 如果只是弓箭骑射，这三四千人的黑水军或许会有损失，但损失肯定不会太严重，可是在一轮强弩射击之后，者数千人几乎立刻被全数清理。 还有些残存的黑水军虽然还能战斗，但也被早已经准备好征北军给杀戮殆尽。 看到这一幕，单于雄倒吸一口凉气。 这强弩的威力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来在城墙上果然还有一只大杀器存在。 “将军，我们怎么办？” “后撤，待我再想想办法。” 其实想对付这些强弩也并不难，只需要多准备一些盾牌就好了、。 而且制造盾牌也并不麻烦，只需要制作一些木制盾牌，再包上一层铁皮，弩箭就不可能射穿了。 而且元蒙山上到处都有木材，而在凉州城中也有不少的钢铁存货。 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 除了制作盾牌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用人命去堆。 毕竟弩箭的数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虽然说箭头是铁做的，可以存放许久，但箭杆可使用木材做的，最多放个一年时间就不能用了。 所以在并州城中弩箭的数量肯定不是无线的。 可是这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真是加急赶制，也能赶制出一批弩箭了。 如果并州城的将领早就打定了心思，那这时候继续领兵冲杀，就只是贸然送死。 第1085章 智取凉州 想到这里，单于雄还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让手下的人继续进攻。 “传领回去，让凉州城中的铁匠铺全力开动，用最快的速度打造一批盾牌。” 盾牌的打造并不需要太多的花样，只要能让铁皮把木板包住就行，所以打造的速度并不会很慢，至少单于雄能等得起。 毕竟这一次，他手中的粮草完全足够支撑一个月，再加上城中原本的存粮，再支撑两三个月也没有问题。 但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已经有另外一支军队在准备动作。 …… 元蒙山上。 自从得知单于雄竟然朝着并州出兵之后，石虎就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让手下的人对并州城方向的情况严加盯防，一旦并州城那边有了动静，就立刻通知给自己。 所以在并州城那边打起来之后，消息也就第一时间传到了石虎手中。 在得知楚喆的交战方略之后，石虎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真是可怜了这些一腔热诚只为报效国家的热血男儿，被这个白痴太子全都拿去送命了。 但当他得知单于雄被强弩拦住了脚步之后，反而松了口气，既然单于雄这一仗还没能取得实际战果，那就说明自己还有时间。 “来人呐！” “立刻整顿军队，随时准备进攻凉州。” 在金丹口外还有一支军队在盯着自己，就算从其他地方离开元蒙山加入战场，石虎也不觉得自己这八千人能在正面战场上打赢单于雄。 至于楚喆那边，如果这个白痴真的能玩明白分兵的话，那也不至于在凉州城的第一仗就打成那样。 所以在一番思索之后，石虎很快就想到了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偷家。 作为一项自古有之的优良传统，偷家这个技能向来只在中原存在。 因为只有中原的人会在发达之后给自己修建起一个个根据地，至于那些草原上的部落，他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算是寻常百姓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要睡哪里，更不用说这些军队了。 但是这一次的北元军却是个例外，因为他们几乎跟白捡一样有了个凉州城。 所以在离开凉州城的时候，单于雄还在凉州城中留守了一支军队。 除此之外，他也将几乎所有的物资全都放在了凉州城中。 这时候如果能拿下凉州城的话，那单于雄就不得不领兵回防，到时候就算他天大的优势，被自己这么一拉扯，也会消失殆尽。 …… 夜色渐浓。 凉州城中，今天夜里却并不安静。 城中的不管是铁匠学徒，还是手艺精湛的老铁匠，他们都在熟睡中被人拽了起来，负责打造盾牌。 毕竟这玩意儿并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对技术水平的要求也等同于无。 除了铁匠之外，还有城中许多百姓，也都被拽了起来。 毕竟盾牌是需要木材的，铁匠们去打铁了，那百姓们就要负责伐木。 元蒙山的山脚，成千上万的百姓们被士兵们盯着，一路进入山林，拿起斧头开始伐木。 这些士兵们原本还不满于单于雄的安排，毕竟单于雄带着大军去前线建功立业去了，只留下他们在后方看家，根本捞不到什么战功。 但现在他们总算有事可做，自然不会有丝毫怠慢。 山林中，两个中年男子正站在一颗参天古树旁边，一左一右的准备将这棵树木砍到。 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树林里竟然有几道人影闪过，正要惊呼出声，却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才低声解释道：“我们是负责攻打北元的征北军，你们只管跟我们换下去，后方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两人都惊呆了，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连连点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浩浩荡荡的伐木运动已经进行了一整天的时间 等到第二天傍晚，留守在凉州城中的将领来到了那些被砍下来的木材堆放的地方，仔细的巡视了一番。 在单于雄的命令中，虽然让百姓们上山伐木是他的意思，但他也再三交代，一定要给百姓们发工钱。 反正这些钱都是从城中那些狗大户家里搜刮来的，所以花起来也不心疼。 而且这种时候用钱来收买人心，可比用拳头好使多了。 在看了一圈之后，这名将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你们砍来的木材质量都很上乘，完全足以使用。” 但说到这里，他却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凉州城中除了原本的驻军以外，几乎所有的青壮都跑得差不多了，留在城中的只有老弱妇孺。 可是现在，眼前这群人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年轻人，而且一眼看去就能看得出，这些人十分健壮，个个都精气神十足。 让他顿时心头一惊，眯着眸子朝着众人看去，随后来到一个青年跟前停下，冷声问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爷爷！” 噗！ 青年突然一把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刀，一刀就结果了那将领的性命。 现场百姓顿时被吓得尖叫起来。 周围的北元士兵更是大惊失色，连忙冲了上来：“将军！将军！” “将你大爷！给老子杀！！” 只听青年一声怒吼，在他身后的人群中霎时间冲出数百人来，个个手持兵器，竟然刹那间就将周围负责看守的几百人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同样的事情在城中不断发生。 昨天夜里，石虎让手下的士兵们趁着夜色混入了伐木大军，代替一些原本需要伐木的百姓们留在城中，为的就是现在。 一时间，城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单于雄为了能一鼓作气拿下并州，所以留在凉州的守城部队本就不多，加起来也就三千人，而且还分散在城中各处。 再加上他们原本并不知道石虎的计划，所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直接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城中的士兵们已经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第1086章 后悔的迪达拉 短短半个时辰之后，整个凉州城就已经重新落入石虎手中。 而在金丹口外，红花军的将领迪达拉才刚刚收到消息。 在得知凉州竟然被石虎偷偷摸摸的拿下之后，迪达拉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对单于雄的分配感到不满。 所以迪达拉到了金丹口之后，并没有如同单于雄所说的那样，对金丹口严加看守。 所以当他得知凉州城已经沦陷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慌张向手下问道：“怎么会这样？” 手下士兵们一脸茫然。 毕竟不要在金丹口中乱逛，这可是迪达拉的名伶，他们也只是照做罢了。 这让迪达拉心中感到一阵后悔，就算自己真的不把石虎放再也眼里，也多少应该派一些人进山盯着才对。 “该死，立刻整顿军队，随我一起杀回金丹口中，我要让那些楚国的废物们知道，我们既然能打下凉州城一次，就能打下凉州城第二次。” 不过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派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单于雄。 虽然单于雄让自己留在金丹口看人的命令十分不满，可自己毕竟是犯了错，所以迪达拉并不敢再多耍心眼。 …… 凉州城中。 在顺利将凉州城攻占下来之后，整个军队大喜过望。 “将军英明神武，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将军妙哉，没想到这凉州竟然能失而复得，当真是我们的一大幸事啊。”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征北军北上的头功，可就是将军得了。” 面对士兵们的道喜，石虎此时的心情却并不怎么好，虽然士兵们不知道，但是石虎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如果让楚喆知道自己将凉州拿了下来，那自己就更不可能回到楚国了。 毕竟自己的功劳越大，对楚喆的威胁自然也就越大。 但在短暂的烦闷之后，石虎还是很快将这些事情抛开。 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大不了就把功劳送给楚喆就是，难不成楚喆还能把自己吃了。 比起这个，他现在更在意的还是凉州城这边的情况。 在听到手下们恭喜的声音之后，石虎摇了摇头，冷冷的对众人说道：“现在还不是恭喜的时候，立刻整顿军队，离开凉州城，同时将大军按照我此前的安排划分成小队，由各个小队的队长带领，自行行动。” 这个命令让所有士兵们都惊讶了，不解的看向石虎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面对众人的质问，石虎解释道：“还能为何？” “凉州城对北元来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我们这时候将凉州城打下来，岂不是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拼死反扑，我们现在的兵力实在太弱，根本承受不起。” 听到石虎这么解释，众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但既然是石虎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不听。 大军退出城去，之前在元蒙山中的时候，石虎为了让手下士兵们行动方便，根据他们原本所在的部队，将他们分成了十六支小队。 这样的安排，现在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等迪达拉带领着红花军再次赶回凉州城的时候，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凉州城。 他顿时松了口气，却不敢再有任何怠慢了，而是立刻对手下交代道：“来人啊，立刻给我进山搜寻，我倒想看看，他们这次要如何逃出生天，” 因为料定敌人并没有走远，再加上有之前的教训，所以迪达拉并没有让手下部队分头行动，而是有两千人抱团进山，将整个元蒙山都给看上一遍。 不过石虎手下的这支小队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在山上等着敌军到来。 从城中来到元蒙山上的两千人部队，由一个名叫乌木齐的将领带领，在元蒙山上溜达了一圈之后，虽然也发现了一些征北军的线索，但经过追查之后，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迪达拉交给他的任务，是要在山上一直盯守征北军，直到发现它们的踪迹，或者前线战事结束为止。 毕竟在前线战事没有结束之前，元蒙山中的这只军队随时都有可能朝着山下发起进攻。 不过乌木齐在搜寻一圈没有收获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搜索了，而是带领着手下的兵力驻扎在山上一处水源旁边，派出哨探加以警戒。 夜色逐渐变浓，大军安营扎寨之后，乌木齐也让人在营地中架起篝火，同时让手下的人开始准备晚餐。 却并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有一双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们。 这是被石虎分配好的队伍之一，带领这支小队的队长曾经是姜信的手下，而且还是姜信的表弟，名叫姜然。 在发现乌木齐的踪迹之后，姜然立刻开始琢磨着要将这支队伍吃下。 凉州城中的部队总共就那么多，如果自己能解决掉其中两千人，就能给前线的军队缓解不少压力。 甚至还有可能重新夺回凉州。 所以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姜然还是下定了决心，不过指望他手中的五百人去和这两千人硬刚肯定是不可能了。 就算再把其他的兄弟喊上也不可能，而且这里距离凉州城只有几里地，一旦打起来，城中听到风声增兵支援，自己肯定不会是对手。 这八千人的兄弟们对姜然来说，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而且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真相的人质疑，如今那八千人中绝大部分士兵和将领都还以为，石虎之所以没有返回并州，是因为局势凶险，他不方便回去。 只有姜然知道，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楚喆早已经把他们判断为叛徒，根本不给他们回去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兄弟，姜然更不可能带着兄弟们去白白送死。 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姜然很快找到了办法。 既然这两千人靠着强攻拿不下来，那自然就要智取。 在这两千人驻扎的营地后方，就有一条河流，而且这条河流水势凶猛，如果能够让喝水改道，淹没军营，定然能让他们遭受重创。 第1087章 水淹军营 “将军，姜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在元蒙山的山林中发现了一支敌军驻扎的部队。” 征北军的军营中，石虎收到了手下的消息。 姜然虽然已经暗中做好了打算，但并没有私自行动的意思，而是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石虎。 不过他只是单方面的汇报，因为姜信的仇，他必须要报。 不只是姜然，在姜然手下的士兵，都是之前在姜信的掩护下，从凉州城中逃出来的士兵。 姜信的死对这些士兵来说，始终是心头掩盖不住的一道伤疤。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石虎眉头紧皱。 这个时候贸然动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凉州城距离这里不过十里地，一旦这边交战起来，凉州城立刻就能支援过来，而且还会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副将又怎会不知道石虎的想法，事实上他也同样认为，现在对帝君动手，未免有些太过冒险了。 “石将军，我这就去让姜然收手，静观其变在做行动。” 副将正要离开，却被石虎拦住。 “不，就让他去吧。” “立刻通知其他各个小队，让他们从旁配合姜然的行动，一旦凉州城方向有援兵增员，立刻从旁堵截，决不可给他们机会。” 石虎声音严肃的对副将说道。 副将吃了一惊，可是看石虎面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立刻绷紧了身子。 看着副将离开的背影，石虎深深叹了口气。 在战场上，理性或许能在绝大多时候占到上风，可有些时候，还是最简单直接的杀戮，更能提升士气。 …… 夜色正浓。 乌木齐在军营中睡得正香，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将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大喝道：“怎么回事？来人呐，这是什么声音？” 可紧跟着，一阵喧闹声就从帐篷之外传了进来，一时间军营之外到处都是惨叫声，哀嚎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 “将军，将军不好了，我们军营后方的河水不知为何突然改道，竟然直接朝着军营方向淹过来了。” “什么？” 乌木齐一骨碌爬了起来，连忙冲出了军营，果然看见在军营后方，此时竟然大水滔天，滚滚洪流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朝着军营奔腾而来。 “怎么会这样？” 乌木齐愣住了，连忙扯着嗓子大喊道：“快跑，所有人快跑！”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如果眼前是一支军队，他或许还有胆量上去拼一拼，可是再这样的洪水面前，他却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只是，他真的能跑得掉吗？ “杀啊！” 眼看大军仓皇逃窜，军营之外，忽然有大批士兵冲了出来，个个气势汹汹，手握兵器，直接杀入了军营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军营中的士兵们，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立刻仓皇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姜然一马当先冲到乌木齐跟前，手起刀落，便朝着乌木齐砍了过去。 但乌木齐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腰间佩剑立刻出鞘，抬手便接下了姜然的这一刀，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顿时火星四溅。 “混账，还我兄长的命来。” 姜然眼里闪烁着寒芒，因为当初姜信杀入城中的时候，乌木齐就是那个堵住他们后路的人。 如今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 但乌木齐此刻却心急如焚，这突如其来的大洪水，让军营已经乱作一团，而姜然的出现，更是让士兵们连最后的保持秩序都做不到。 但看姜然的模样，分明是抱着必死之心冲过来的，也就是说，姜然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让乌木齐和他的手下活不下来。 想到这里，乌木齐就感到一阵火大。 可姜然就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根本不给他任何离开的机会，他现在甚至连整顿士兵都做不到，只能被姜然缠住。 “找死！” 乌木齐心急如焚，气急败坏之下，立刻朝着姜然冲了过去。 只是姜然和姜信自幼习武，还都拜入过名师门下，虽然姜然的实力和姜信比起来要差了一些，但至少也能交手到两百招以后。 就连单于雄都不是姜信的对手，还要靠着手下偷袭才能打赢姜信，乌木齐又怎么可能是姜然的对手？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乌木齐就已经应接不暇，只感觉双臂一阵酸麻，虽然姜然看起来瘦弱，可力量却大的惊人，每一下出手都让乌木齐感觉自己的武器可能脱手。 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各种念头翻腾，可眼下之计，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跟姜然的战斗，和大军会合之后，再想办法应付姜然。 只是心中越急，就越容易方寸大乱。 情急之下，乌木齐竟然一个不慎，脚下一滑跌了个踉跄，虽然很快就稳住了身子，可是在高手交战的时候，这种失误简直是致命的。 她心头一惊，连忙下意识想要抬手接招，可是已经晚了。 姜然凌厉的一刀朝着乌木齐砍去，竟然硬生生将她的一条手臂贴着肩膀砍了下来。 乌木齐一阵吃痛，下意识想要后退，可姜然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刀刀见血，几刀之后，乌木齐就已经血染周身，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姜然身后，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征北军自然不可能放过那些四处逃窜的士兵，一路追杀之下，那两千人的士兵很快就被杀的溃不成军。 而征北军的五百人马，损失竟然还不到一般。 但与此同时，洪水也已经奔袭而至，大片大片的军营都被淹没。 这也是洪水危害最大的原因之一，如果只是洪水也就罢了，毕竟水流带来的冲击虽然大，可是对水性好的人来说，只要顺水而行，等找到高地或者水流慢下来之后，自然就能保全性命。 可是洪水在流动的时候，却会将许多东西都卷入其中，在洪水的作用下，就如同一块块高速飞行的巨石，一旦撞在人身上，至少也要身受重伤。 只是在姜然的眼里，早已经是一片释然之色。 第1088章 迪达拉失算 他和姜信两人的父母在小时候被仇人所杀，家破人亡。 为了给家人报仇，两人才拜入一名高手门下，在学成归来手刃仇人之后，两人便投身军伍。 如今姜信已经魂归九泉，自己就算一个人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就在他做好了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怒骂：“白痴！” 话音落下，一道人影已经冲到他面前，直接将他带走。 姜然愣了一下，睁眼看去，才发现原来是石虎现身将他救了下来，两人此时正坐在一匹骏马的马背上，一路狂奔。 “你个白痴，你要是死了，就算在九泉之下见到你兄长，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石虎将他死死按在马背上。 除了石虎之外，在场还有许多征北军的士兵突然出现，将其他士兵全部都抓了回来，带着他们逃跑。 虽然这一股洪流来势汹汹，但这里可是元蒙山上，到处都是茂盛的树林，在这些树木的干扰之下，水流很快减弱，所以他们并没有跑出多远，身后的水流就已经停了下来。 石虎冷冷朝着姜然看去，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姜然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石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岂不是今天就要葬身在此？” 石虎冷喝一声，朝着凉州城的方向看去，随后反问道：“你以为你是在给姜信报仇，那我问你，你知道你兄长之死，最大的仇人是谁？” “是北元的将领单于雄。” 姜然双眼刷一下就红了，可是随即就泄了气 靠着自身勇武杀掉乌木齐，他还能做得到，可是单于雄的身边到处都是高手，只凭自己想杀掉单于雄，简直是痴人说梦。 石虎闻言，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知道是单于雄，而且单于雄还好好的活着，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你难道甘心吗？” 他翻身下马，把姜然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不过姜然虽然是心存死志来找乌木齐的，但如今既然活了下来，他自然不会在继续求死。 可是此时的凉州城方向，却已经有大军增援而来。 在元蒙山上传来动静之后，迪达拉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早已经对石虎有所防备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石虎开始出手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组织军队，准备进山救下乌木齐。 只是等他来到元蒙山上之后，就看到山上有大批士兵仓皇逃窜，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迪达拉差点没被当场气死。 但自己的手下吃了亏，迪达拉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他立刻领兵冲入元蒙山中，想要在姜然和他的手下退去之前，将他们全都抓住。 但迪达拉却终究是小看了石虎的果断。 在收到乌木齐的军营遇到袭击的消息之后，迪达拉只来得及拉了一只两千人的军队，就冲入了云蒙山中。 却不知道石虎早已经将留在元蒙山中的八千人全都聚集过来。 如今他手中的兵力，每一个人都是宝贝，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石虎不想损失任何一个人。 而保证打胜仗，并且尽可能减少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远超敌军的人数来碾压对方，让对方无从反抗。 “将军，前方有凉州城中的兵力现身。” 副将匆匆来到石虎身旁，将刚才收到的消息告诉了石虎。 石虎闻言且只是轻描淡写一笑，往前看去，果然看见树林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他缓缓往前走去，从副将手中接过火把。 与此同时，对面的来人也同样亮起了火把，在火光照耀之下，迪达拉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迪达拉也同样见到了石虎，却吃了一惊。 当他在得知元蒙山中还有一支军队之后，就意识到这只军队的主将肯定不是常人。 但眼前这个身材矮小，跟个瘦猴儿一样的男子，和他心中威猛不凡的形象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你就是这只军队的将领？” 石虎点了点头，说道：“承蒙将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将军见谅。” 迪达拉哈哈笑了起来：“将军能在这等绝境之下，还能打出如此漂亮的偷袭战，的确让人佩服。” “但是今日，阁下已经陷入绝路，还请阁下束手就擒，我也会向将军求情，放将军一条活路。” 只是他这番话说完，石虎却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只是石虎，就连石虎身边的士兵们都开始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让迪达拉眉头一皱，有些茫然。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将军已经陷入绝境了。” “北元的蛮子就是蛮子，没有一点脑子。” “阁下凭什么敢说，我们将军就已经陷入绝境了？” 这些士兵们不屑的模样，让迪达拉感到一阵火大，但沉吟片刻之后，他却怒极反笑到：“是吗？我身后可是有两千人的大军，这两千人都是军中悍将，实力不凡，你们凭什么觉得，你们能从我们手中活下来？” 石虎也乐了，伸出双指放在嘴边，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树林中立刻传来阵阵哗啦啦的声音。 黑暗中，竟然又走出一支部队。 迪达拉的脸色变了变，因为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这支部队，人数竟然丝毫不比他更少，而且眼前这些人一个个气息又长，体态健壮，只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些人绝非凡人。 “阁下现在还认为，我已经陷入绝境了吗？” 石虎笑眯眯的朝着迪达拉看去。 在迪达拉身旁，大军也开始警戒起来，因为周围的征北军已经开始朝着大军包围过去。 在这一仗开打之前，石虎就已经意识到，凉州城中肯定不可能没有动作。 为了预防迪达拉到来，石虎将所有的兵力全都调动了过来。 如果迪达拉带来的兵力较多，他完全可以靠着这支军队逃出生天。 如果对方的实力不足，那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全部吞并了事。 “看来阁下千算万算，终究还是失算了啊。” 第1089章 暗度陈仓 迪达拉心中早已经震撼万分。 虽然他知道元蒙山中一支有一支军队暗中潜伏，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军队的人数竟然如此之多。 “你想做什么？” 迪达拉警惕的朝着石虎看去，如果石虎今天真要把他留下，他恐怕还真没什么办法。 但石虎自然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为难迪达拉，只会让迪达拉拼死反扑。 就算自己真杀了迪达拉，也只会引来凉州城中的大军围剿，到时候自己手中这八千人还能活下来多少，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不能杀了迪达拉，却不代表他不能从其他地方做点文章。 “麻烦将军在此地停留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自然会放将军离开。” 石虎笑眯眯的对迪达拉说道。 迪达拉眉头紧皱，可事已至此，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和石虎齐了冲突，那他肯定必死无疑。 虽然凉州城中的士兵们反应过来，杀入山中后，肯定能让石虎付出代价，可到时候自己已经死了，就算打输打赢，又有什么区别。 心想至此，迪达拉只能咬牙切齿的喝到：“好，我便留半个时辰。” …… 凉州城中，在迪达拉离开之后，城门就一直敞开着。 城中的士兵们对于这一次的行动不以为然，虽然不知道元蒙山中发生了什么，但在他们看来，只要迪达拉出手，这一次的困境肯定会迎刃而解。 就在这时，城门之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十几人的队伍。 见到这些人出现，守城的士兵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将这些人揽在了城外：“站住，你们是谁？” 但等这些守城士兵们看清楚来人之后，却都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这些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北元士兵的衣服。 但是眼前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脸上更是沾满血污。 让众人愣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眼前这些人的打扮，证明了他们是友军，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因此信任对方。 可是他们话音刚落，就见到这些人铺在地上，呼天喊地的大哭了起来。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迪达拉将军进山之后，竟然被敌军埋伏，如今身陷重围，危在旦夕了。” “迪达拉将军让我们回城搬救兵，谁知对方竟然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驻扎了部队，我们拼死拼活才勉强逃了出来，你们快去救将军吧。” 一听这几人这么说，守城的士兵都顿时慌了。 迪达拉进山，他们可是知道的，而且迪达拉可是带着两千人的精锐兵力进山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落败？ 见到众人还在怀疑，这几名士兵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你们若是不信，尽管上山一看就是，如今山上到处都是敌人的影子，他们的人数，至少有五千人啊。” “这……” 几个守城士兵对视一眼，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但他们很快就有了办法，反正这种大事，以他们的身份也决定不了，倒不如将他们带到如今城中管事之人的身边，让他们自己说去。 在守城士兵的带领下，这十几人进了城中，见到了迪达拉的副将呼欲合。 “什么？你们说大将军被敌人围住了？” 呼欲合听到这消息之后，顿时大吃一惊。 但话音未落，就传来其他人反驳的声音。 “将军，这几人我们看着面生，并不是迪达拉将军身边的亲信，而且元蒙山中还有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怎么看不现实。” 说话之人是迪达拉手下的一名千夫长。 听到他们这么说，呼欲合又改变了一些念头。 但那几名士兵却再次哭天喊地了起来。 “造孽啊，造孽啊！” “大将军身陷敌阵，你们却丝毫不顾及大将军死活，你们简直是没良心啊！！” “大将军，你死得好惨啊！” “大将军，你要是死了，我们也不活了。” 听到眼前这阵阵哭声，呼欲合的想法又一次发生了动摇，如果自己这时候对迪达拉置之不理的话，天知道迪达拉会不会当真殒命在敌人手中。 而且刚才那个千夫长说的话也不对，因为之前凉州城就已经沦陷过一次，而根据当时幸存者的估算，杀入城中的兵力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所以在元蒙山中有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迪达拉上山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直到现在都没听到山上有什么动静。 除非敌人根本没和迪达拉交战，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的实力太强，迪达拉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击溃。 心想至此，呼欲合也终于一咬牙道：“来人呐，立刻点兵，出兵接应大将军.” 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呼欲合决定出兵的时候，那几个声称是从包围圈中逃出来的士兵，竟然低下头去，暗暗偷笑起来。 呼欲合一咬牙，直接从城中调了五千人进山。 与此同时，元蒙山中。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虽然迪达拉猜到，石虎肯定会借机做点什么，但他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而且只要凉州城不丢，不管石虎做什么动作，他都不害怕。 至于丢了凉州，他反正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凉州城中还有一只六千人的兵力，石虎围在自己身边的少说有四千人，就算他是变戏法的，也不可能再变出一只能强行拿下凉州城的军队。 想到这里，迪达拉也就松了口气。 “石将军，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到了，现在你改放我里去了吧？” 石虎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对着迪达拉身后的其他士兵们挥了挥手，一直将他们紧紧包围的士兵们这才退下，而且撤退的时候，不仅井然有序，而且十分迅速。 这一幕让迪达拉眉头紧锁，有些凝重了起来。 不知为何，石虎如此干脆利落的离开，反而让他心中产生了疑似危机。 所以在大军离开之后，他立刻带领着手下的部队往凉州城的方向撤退过去。 第1090章 愤怒的单于雄 可是等他带领着军队来到元蒙山山脚下的时候，却发现呼欲合竟然带领着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赶了过来。 两支军队碰到一起，迪达拉顿时就愣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呼欲合。 “呼欲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迪达拉顿时大吃一惊，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呼欲合见到迪达拉之后，也同样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迪达拉，反问道：“将军，你不是在元蒙山上被人包围了吗？” “没错，可本将军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迪达拉死死盯着呼欲合，让呼欲合心头一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将军，你不是被敌人埋伏，身陷重围了吗？” 他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迪达拉讲了一遍。 迪达拉听完之后，却顿时面色一沉，破口大骂道：“你这白痴，他们只是让我留半个时辰，根本没有和我交手，你上当了。” 他立刻双腿一家马腹，朝着凉州城的方向狂奔而去，直觉告诉她，现在凉州城的情况，肯定已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了。 在迪达拉身后，呼欲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迪达拉的表情，他已经能猜到，自己肯定办了蠢事。 他连忙加快了速度，跟上了迪达拉的脚步。 大军一路回到凉州城城门之外，此时凉州城的城门紧闭，周围也并没有太大的动静，让迪达拉松了口气。 要知道，呼欲合这一次出来之后，可是直接从凉州城中带走了绝大部分的兵力，正是凉州城防御最弱的时候，如果石虎这时候对凉州城进攻，凉州城绝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来人呐，开门！” 迪达拉站在城下大喊了两声，可是城墙上却没有一点动静。 让迪达拉皱了皱眉。 这时候，一道人影出现在城墙上，背着手笑眯眯的说道：“将军，这份厚礼在下多谢了，至于开城门，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看到眼前这个人影，迪达拉脸都黑了。 因为此时站在城墙上笑眯眯看着他的人，并非别人，正是石虎。 “你无耻！” 迪达拉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可石虎却丝毫不以为意，转身就下了城楼。 没错，从他将迪达拉包围之后，他就已经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能拿下凉州城。 之前那些给呼欲合报信的手下，就是石虎派来的人，他们穿上了从北元军那里收交过来的军服，一路来到凉州城。 如果当时呼欲合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些人的长相和北元的草原人并不相同。 因为草原人的长相十分独特，所以只要留心观察，一眼就能发现。 但是当时夜色漆黑，再加上他们脸上都沾着污泥和血水，所以看不真切。 迪达拉脸色铁青，一旁的呼欲合更是心如死灰，瞠目结舌。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凉州城对北元大军的意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凉州城失手，他就是罪魁祸首。 迪达拉一巴掌打在呼欲合身上，打得他眼冒金星，却也不敢反驳。 但迪达拉这时候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指望你这废物，本将军也不可能打的赢胜仗了。” 他一咬牙道：“往南靠拢，和大将军回合，眼下之计，只有尽快攻破并州城，才能有所转机了。” 只要拿下并州城，他们对中原的威胁就会更大，而且并州城可不是凉州这种贫瘠的城市。 虽然他们已经将凉州城中几乎所有有钱人的粮食和钱财都给搜刮干净了，但加起来也顶多足够大军一个月使用。 可是在并州城中，不仅储存着粮食，还有大量的兵器盔甲。 …… 并州城外。 虽然已经再次僵持了四五天的时间，但单于雄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太好的机会。 虽然楚喆在实战能力上连单于雄的一根指头都不如，可奈何并州城实在太过雄伟。 之前攻打凉州城的时候，他们是硬生生将城门攻破。 可是想要用同样的招式攻破并州城，就算他们的兵力再翻十倍都不够。 这让单于雄感到一阵头疼。 在愤怒之下，单于雄让手下将并州城周围所有村庄里的村民全都给抓了起来，如果楚喆再不出城应战，那他就直接砍了这些人。 这个消息传回并州，让楚喆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如果自己真的为了自己安危，让城外那些百姓全都丧命的话，那他的太子之位可就真的到头了。 可是出城应战，也是死路一条。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楚喆将城中所有的将领全都召集在了一起，召开了一次会议。 “各位，如今并州城的局势，你们也已经看见了，各位觉得，眼下之计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在场的将领们面面相觑，这时候如果说让楚喆出城迎战，谁都知道是死路一条。 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他们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 所以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发言为好。 可是他们越是不说话，楚喆就感到越是火大，一掌拍在桌上，怒喝道：“你们这群废物，平日里争夺功劳的时候怎么一个个那么得意？” “如今真有事情让你们去做了，你们却生怕自己吃亏了一般，连屁都不敢放。” 一众将领们被楚喆骂的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喘。 但楚喆也很清楚，就算自己把这些人头砍了，城外的北元军也并不会撤退。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些后悔了，自己之前多少也应该给石虎一个台阶下，这样的话，自己现在也能把石虎给找回来。 连城虽然能打，可他的能力也毕竟有限，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那么大的战局。 更不用说如今北元虎视眈眈，一旦开打，肯定会用尽各种手段，其中保不齐会有一些下三滥的招数，让连城一个人去应对，肯定会吃亏。 第1091章 训练结果 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凝重之色。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时间决定着并州的生死存亡。 就连一向喜欢指手画脚的楚喆，这一次也不敢乱说话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众人身上，随后一咬牙对众人说道：“城外的百姓，也是我楚国的子民，本宫怎么能对他们的生死置之不顾？” 楚喆正义言辞的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忽然划破夜空，从军营之外径直飞了进来，将在场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殿下小心！！” “快，快保护殿下！！” 在场众人顿时惊呼出声，纷纷冲到楚喆身旁，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但这支箭矢反倒并不想是奔着楚喆而来，箭头钉在桌上之后，箭杆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指着箭矢，惊讶说道：“你们看，这上面有纸条。” 话音落下，众人循声看去，果然看见上面有一个竹筒，竹筒里面塞着一张小纸条。 “这是什么？” 众人一阵疑惑，连城快步上前，将竹筒上的纸条取下来，打开看了一眼之后，顿时大惊失色。 “殿下，这…” “这是石虎传来的信，他已经将从敌军后方包抄，刚凉州城重新拿下了。” “什么？” 在场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石虎不是已经叛逃了吗？” “而且他手中不过五千人，有怎么可能攻下被北元大军镇守的凉州城？” “这该不会是假消息吧？”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毕竟在此之前，楚喆就已经通告三军，石虎做了叛徒。 但楚喆心里确实一阵惊涛骇浪。 特别是刚才其中一名将领的话提醒了他，石虎离开并州城的时候，手里只有一支五千人的兵力。 但不要忘了，楚喆从凉州城撤离内时候，还有五千人留在了城中。 万一这五千人都被石虎救了下来，那自己岂不是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楚喆就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这石虎既然是叛徒，他的话可不能轻信啊。”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一不是万分警惕。 但与此同时，楚喆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如果石虎真的已经将凉州城攻打下来，那岂不是说明，城外那些北元军队很快就要撤退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一咬牙到：“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城外百姓们的生死更加重要。” “传令下去，城中全军整顿，明日一早，立刻出城迎敌。” “是！” 将领们虽然惊讶于楚喆竟然会有一天这么有魄力，但在惊讶之余，他们也松了口气。 在他们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城外百姓们的安危，如今楚喆让他们出兵应战，百姓们也算是有救了。 同样的消息，也被送到了单于雄手中。 “将军，大事不好了！” “迪达拉传来消息，他被楚国的士兵欺骗，凉州城又重新落入他人手中了。” “什么？” 单于雄多事双眼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前来传信的士兵，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凉州城可是他们在楚国境内最重要的一块地盘，如果重新落入楚国手中，岂不是代表他们已经被包圆了。 手下连忙将迪达拉如何丢掉凉州城的事情讲了一遍，等听完之后，单于雄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 “混账，我已经再三交代，金丹口绝对不能丢，为何偏偏不肯听令？” 单于雄深吸口气，可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一咬牙到：“告诉迪达拉，让他将手下红叶军全部带到前线，从今天开始，革去他一切军职。” 虽然单于雄恨不得现在就砍了迪达拉的脑袋，但临阵杀将可是大忌，所以单于雄只是革去他的军职，等到这一仗打完之后再找他算账。 但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后，他也深吸口气，朝着并州城的方向看了过去。 “既然凉州城已经失手，那并州城就势在必得了。” “来人呐，把那些被抓起来的百姓全都给我捆起来，让他们在城门外跪成一排，明日正午之前，如果并州城的人在不出城迎战，全都给我砍头。” 虽然在南下之前，萧启年曾经再三叮嘱，在楚国绝不能滥杀无辜，但眼下之计，只有用这一招才能自保了。 不过单于雄还不知道，楚喆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单于雄打上一仗。 … 顺城。 楚嬴自从回到顺城之后，就一直在着手训练自己新组建的这一支军队。 不过为了跟炎煌卫分开，楚嬴给这支军队另外起了个名字，叫做朝天军。 在经过半个月的魔鬼训练之后，朝天军士兵们的素质，也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但同样在接受训练的，不只是朝天军的士兵，还有从辽国要来的那一批战马。 顺城北边，楚嬴单独划分出来的马场之外，大批战马正在这里驰骋。 在他们的背上，都固定这一个个箱子，而楚嬴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战马提前适应未来的生活。 “殿下，辽国的战马素质的确出色，这三千匹战马在经过训练之后，都已经逐渐适应了殿下的要求，三百斤负重背在背上，依旧能如履平地，日行百里。” 马场的负责人恭敬的对楚嬴汇报着训练的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楚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训练开始之前，楚嬴本以为三千匹战马能有两千达到自己要求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全部合格。 也就是说，楚嬴计划组建的部队，规模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马场之外，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之后，晁逊从朝天军中已经挑选出来三千人，而今天，就是检验他们训练成果的日子。 “各位，殿下平日待各位不薄，我也一样今日，各位能如殿下所愿的一般，不要让殿下失望。” 晁逊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在场众人个个神情严肃，每个人的表情都格外认真。 他们加入朝天军，本就是为了能报答楚嬴，如今机会终于到来，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第1092章 铁骑兵 “晁教头，你可知殿下要考验我们什么吗？” 一人小心翼翼往前凑了过去，有些紧张地问道。 闻言晁逊却也摇了摇头，虽然楚嬴给他规定了训练的方式，但具体到为什么这么做，他却并不清楚。 这时候马场中已经有人走了出来。 “各位，殿下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各位进去吧。” 众人抱着疑惑的心思，来到了马场中，刚一进门就看到，楚嬴正站在马厩旁，三千匹战马整齐的待在马厩中，而楚嬴身旁则是摆放着几十个木箱子。 见到众人到来，楚嬴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各位，如今北方战事告急，而顺城作为楚国的一部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本宫将各位召集到此，就是希望各位能为楚国出一份力。” 他指了指身旁的木箱，对着众人说道：“这是本宫为各位打造的盔甲，晁教头，就有你来给各位分发下去吧。” 晁逊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同楚嬴所说的那样，将木箱打开，这才发现木箱里都是用一个个布袋。 在布袋里面，装这一套盔甲，以及一套棉衣。 他忽然明白了楚嬴的目的。 一直以来，北元最令人称道的，就是他们强悍的骑兵，而骑兵最重要的战术，就是骑射和骑枪。 如果有了眼前这一套装备，那在面对北元起兵的时候，肯定能占不少便宜。 这些跟渔网一样的铁质盔甲能够阻挡住骑兵游射，又能让骑枪的枪头扎不进去。 在马背上交战的时候，一旦对方出手，枪头就有可能卡在盔甲上，给士兵出手的机会。 这样的设计，简直是巧夺天工。 想到这里，晁逊不禁暗中开始感叹楚嬴的精妙构思，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崇拜之情。 很快，这些盔甲就被士兵们各自分发下去，但除了士兵之外，楚嬴也同样给战马准备了盔甲。 朝天军的士兵们都开始好奇的摆弄起身上的装备，他们也终于明白，之前楚嬴为何让他们在训练的时候，身上要穿着厚重的训练服了。 眼前这些盔甲完全是用精铁打造，重量至少也有五十斤，再加上里面用麻布做成的内衬，穿在身上不仅闷热，而且沉重。 如果不是经过训练，他们肯定难以适应这样的盔甲。 “接下来，你们各自来到马厩中，给自己挑选一匹战马。” 刚刚还在折腾自己新装备的士兵们闻言，顿时来了精神。 能够有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这可是一份殊荣。 要知道，在楚国的骑兵中，一直都有个规定，骑兵一旦选定了战马，那这两人就是一直绑定着的，骑兵必须照顾好自己的战马，如果战马出了问题，骑兵则同样要受到惩罚。 而且等到战马年老退役之后，骑兵也必须从自己的军饷中拿出一部分来，饲养战马，一直到他老死。 当然，如果骑兵在战场上阵亡了，战马也同样会一同陪葬。 曾经就有过一名大将，他的战马是从入伍的时候就陪伴着他，但那名将领后来得到了一匹骏马，于是就抛弃了原来的战马。 而被抛弃的那一匹战马从那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直到被活活饿死，从而引为一段佳话。 如今听说能拥有自己的战马，这些士兵们又怎么会不感到兴奋。 “殿下，虽然我们这些士兵们重装上阵，的确会让敌人难以下手，可是厚重的装备却也同样会影响灵活性，一旦上了战场之后，恐怕跟敌人交手，会因此吃亏啊。” 晁逊有些担忧的对楚嬴说道。 就算再怎么抗揍，可是当实力不如敌人的时候，那就只是一个铁皮王八，没有丝毫威胁性。 谁知楚嬴闻言却神秘一笑，解释道：“你能想到的事情，本宫自然也想到了，但本宫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新式武器。” “哦？” 晁逊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楚嬴说的是什么武器，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好奇。 这时候，士兵们也已经挑选好了各自的战马。 但让楚嬴有些意外的是，在马厩的角落里，还有一匹战马正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十分落寞。 见到这一幕，楚嬴来到那一匹战马跟前，正要伸手去抚摸它一下，一旁却立刻有人提醒到：“殿下，小心！！” “殿下，这是一匹烈马，当心受伤了。” 刚才在选马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想过要选他，可直到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成功。 因为这匹马的力气奇大无比，寻常人根本驾驭不住，虽然他们都知道楚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可也要以防万一。 这倒是让楚嬴来了兴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匹战马，才发现他虽然身材高大，但身上的毛发竟然十分地凌乱，脖子上的鬃毛也稀稀拉拉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时候马场的管理员也走了过来，对楚嬴解释道：“殿下，这是这一次辽国送来的战马中的马王。” “别看他现在看着很可怜的样子，那是因为这些日子已经有上百匹战马向他挑战，但直到现在，他也无一败绩。” 马群和羊群的习性十分相似，每一个群落中都会有一个首领，而且这个群落中如果有其他成员对首领不服，就可以向首领发起挑战。 如果首领不接受挑战，或者挑战失败，那他在族群中的地位也会大幅下降。 这样的习性在战马中更为显著，不过这当然也会让马匹受伤，所以曾经有人尝试过人为的在马匹中选出一个首领，这样就能杜绝战马受伤的情况出现。 可是在那之后不久，人们就发现，那个被人为选出来的首领，竟然被群起围攻，最终惨死。 所以马场管理员哪怕知道这匹马十分不凡，也没有阻止其他战马向他发起挑战。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嬴更好奇了，伸手握住战马的缰绳，手臂猛一用力，就登上了战马的马背。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1093章 出征 果然，被楚嬴骑在马背上之后，马王立刻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猛地扬起前蹄，想把楚嬴从背上甩下去。 楚嬴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就是自己能不能制服他的黄金时间，如果自己能在这段时间里将他制服，那从今往后，他将会彻底臣服自己。 所以他双臂猛一用力，竟然在完全没有马鞍的情况下，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并且双手抓紧了缰绳。 马王甩开蹄子就跑出了马厩，一路撒腿狂奔。 在士兵们诡异的目光中，马王在马场中不断跳跃，起落，总结了各种手段想把楚嬴摔下去，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楚嬴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摇晃。 一人一马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等马王终于体力耗尽之后，才停了下来。 楚嬴翻身下马，拍了拍马王的后背，情不自禁的夸赞道：“不错，好样的。” 可谁知那马王打了个响鼻，马蹄就直接朝着楚嬴蹬了过来，这一幕更是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殿下！！” “殿下当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马王碗口大的蹄子眼看就要落在楚嬴头上，如果这一下踹结实了，至少也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可就在这时，楚嬴却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掌，一把抓住马蹄，手掌猛一用力，就将马王摔翻在地。 “你这畜生，还敢偷袭本宫？真是好大的脾气。” 楚嬴不怒反笑，一把按住马王的胸口。 一人一马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趴在地上，许久之后，马王终于发出一声长嘶，摇起了尾巴。 “殿下，这是他已经臣服了。” “殿下威武！！” “殿下好样的！”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楚嬴也在这时候松开手掌，马王艰难的站了起来，果然没有再找楚嬴的麻烦，而是用硕大的马头蹭了蹭楚嬴的脑袋。 楚嬴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它竟然极通人性的主动弯下腿，让楚嬴上去。 “不错，不错，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坐骑了。” 楚嬴骑上马背，伸手抚摸着它宽厚的脊梁，称赞道：“吕布的坐骑名字叫赤兔，我看你比赤兔还要虎一点，以后你就叫赤虎吧。” 他摸了摸赤虎的耳朵，喊了两声名字，这赤虎竟然跟听懂了一半，再次发出一声长嘶。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马场的管理员更是来到楚嬴面前，一脸笑意的对楚嬴说道：“恭喜殿下得此宝驹，这马儿聪慧伶俐，看来肯定是上天赐给殿下的宝贝。”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都纷纷开始祝贺楚嬴。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今日获得如此宝骏，改日殿下定要在疆场上扬名立万。” 一时间，在场士兵们纷纷开始给楚嬴贺喜。 楚嬴胯下的赤虎也似乎意识到了在场众人是在夸赞自己，兴奋的踩着马蹄。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楚嬴自然是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的。 但如今大战在即，对楚嬴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喜讯。 “好，既然今日有如此喜事，不如就在今日摆下出城酒，由各位随本宫一起前往凉州。” 楚嬴话音落下，士兵们也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所为出城酒，指的是打仗之前，士兵们出征的时候吃的那一顿饭。 凉州城局势紧张，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虽然楚嬴对楚皇不怎么感冒，可一旦并州城沦陷，整个中原的百姓们都会遭到威胁。 所以就算是为了百姓，楚嬴也要早点起程，阻止北元士兵们对中原的侵扰。 很快，在楚嬴的命令下，一顿丰盛的晚宴就已经备置齐全。 在晚宴上，士兵们可以尽情开怀痛饮，更有各种美味佳肴可以享用。 这一顿饭，所有的士兵们都吃的么有任何顾忌，一眼看去，酒席之间的士兵们一个个醉得东倒西歪。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今日这顿饭吃完之后，下次在想吃上饱饭，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楚嬴坐在酒席的角落里，今天这一场酒席中，他并不是主角，所以整场酒席他都并没有现身。 就在楚嬴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了楚嬴身后。 楚嬴猛地转过头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容妃竟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让楚嬴眉头皱了皱。 “娘，你怎么来了？” 楚嬴惊讶的问道。 容妃目光罗在楚嬴身上，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还是轻声说道：“嬴儿，娘知道你关心国事，想要为天下百姓排忧解难，但在娘心中，还是你的安全最为重要。” “娘，你放心吧，孩儿可还没有活够呢，这一次孩儿一定能好好活着回来的。” 楚嬴明白容妃的心意，所以出声安慰着容妃。 闻言容妃幽幽叹了口气，但也知道楚嬴的性格，从小就很倔强，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从来不会改变主意。 所以容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块玉佩放在楚嬴手中，随后柔声道：“嬴儿，这块玉佩是你外公当年交到我手中的，据说可以保佑佩戴之人平安。” “这些年来，娘一直将这块玉佩带在身边，今日既然你要出远门了，娘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你了，也算是一个念想。” 楚嬴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的将这块玉佩接过来，收入怀中之后，这才笑着说道：“谢谢娘。” 母子两人没有再过多的言语，只是相拥在一起。 哪怕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对于前世是个孤儿的楚嬴来说，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十分温暖。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大亮、 原本还在熟睡的士兵们也陆续醒了过来。 楚嬴这才将趴在自己肩头已经睡着的容妃唤醒，轻声道：“娘，孩儿该出征了，等下次孩儿归来的时候，定要让你住进整个楚国最繁荣的城市里，而不是在这一座边陲小城。” 容妃戳了戳他的额头，没好气道：“娘什么时候想过要你有多大的功名了，只要你能平安归来，娘就心满意足了。” “孩儿一定。” 楚嬴咧嘴一笑，便潇洒地转身离去，只留下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容妃待在原地。 第1094章 城外激战 并州城外。 迪达拉已经带领着红叶军跟单于雄的大部队回合。 再见到单于雄之后，迪达拉就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始终勾着脑袋，不敢和单于雄对视。 但单于雄也知道，迪达拉这是无奈之举。 而且他也隐约意识到，那个隐藏在元蒙山中，用妙计将凉州重新夺回去的将领，肯定并非凡人 “也罢，这次的事情不能全怪到你身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楚国的那些人实在太过狡猾。” “但你放心，如果你能在日后的战场上取得功名，原本属于你的职位，本将依旧会归还给你。” 单于雄的一番话让迪达拉松了口气，他倒不是在乎功名，只是害怕单于雄责怪自己。 就在这时，军营之外却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将军，并州城方向城门大开，竟然有大批兵力出城了。” “什么？” 单于雄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城中那些征北军还会继续当缩头乌龟，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如此果断。 可是就在今日一早，他就已经下令让手下的部队集结，准备往凉州城的方向撤离。 如今凉州城中的物资早已经被北元清洗一空，所以落到石虎手中的不过是一座空城。 也正是因此，单于雄有自信，只要自己将凉州城给包围住，要不了多久，石虎自己就会出城投降。 但既然敌军已经攻打过来，单于雄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将青山军留下，全力抵抗敌军，不过区区一群缩头鼠辈，我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是，将军。” 副将小心将命令记了下来。 紧跟着，单于雄却立刻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副将，随后面色严肃的说道：“此外，立刻将这边的情况以加急信的方式送回大黎，汇报给陛下。” 大黎，是北元的国都，在北元的语言中，指的是黎明初升之地。 恐怕单于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本对于这一场战争抱有必胜信心的他，在凉州城失守之后，已经悄然间丧失了信心。 …… 并州城外。 楚喆自从得知凉州城被石虎夺回去之后，就断定单于雄肯定要撤回凉州。 这也是他从接管征北军开始，做出的第一个正确的决定，倾尽全力也要留住北元的兵力。 三万人马齐出，大军杀气腾腾的来到城外，可还没离开城门太远，就遭到了一支队伍的阻拦。 “啧啧，我还以为堂堂楚国太子带领的军队，不敢出城迎战呢，原来你还算得上是个男人啊？” 青山军的将领目光落在楚喆身上，言语间满是嘲讽之意。 面对敌军将领的嘲讽，楚喆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是不屑冷笑道：“这位将军看着有些面生啊，不知单于雄将军身在何处啊？” 青山军统领面色微变。 单于雄将他留下来断后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楚喆意识到他们正在撤军，却没想到这个太子竟然意识到了这点，的确让他们出乎意料。 但他很快恢复镇定，随后对着楚喆说道：“殿下想见我家大帅，恐怕还不够格吧？” “殿下可别忘了，你们可是大帅的手下败将，对付你们这群虫豸，只需在下稍稍出手就已经足以。” “我放你娘的屁！” 楚喆还没说话，连城就已经站了出来，破口大骂道：“你这废物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殿下面前指手画脚？” “既然你如此狂妄，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他话音未落，就已经提着战刀冲了上去。 青山军统领自然也不甘示弱，同样提刀冲了上去，两人刀剑碰撞在一处，只听当的一声，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两人在两军阵前，竟然就这么交手起来。 只是两人刚交手一招，青山军统领就面色大变。 只需一招，他就已经意识到，眼前之人的力量比他要强出太多。 但他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毕竟它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单于雄脱出足够的时间返回凉州。 至于自己的胜负，反而并不重要。 见到青山军统领并未退缩，连城也不禁眼前一亮，再次挥刀和敌将碰撞在了一起。 只是两人刚交手没几招，青山军统领就感觉手臂一软，手中的兵器脱手落地，他也立刻转身往后逃去。 “贼人休走！” 连城大喝一声，纵马就要去追，但青山军中却已经有数十人冲了出来，接应青山军统领的同时，也要回头来找连城的麻烦。 “无耻！” 征北军中，众人见到他们竟然以多欺少，也都纷纷冲了出来，眼看就要将连城围住。 不过连城嘴上喊得嚣张，却并没有当真追上去的意思。 他又不是傻子，两军阵前将领交手只是为了提振士气，虽然也有几分胜负也分生死的规矩，但那是在其中一方逃不掉的前提。 既然对方已经逃走，那就说明对方的士气肯定遭受到了打击，自己就已经赚了，没必要再冲进敌军人群之中，那样无异于白白送死。 与此同时，连城身后的大军也同时有了动作。 “将军，小心！！” “将军，我等来也！”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征北军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领头的一支千人骑兵部队首当其冲，和北元军队交战在了一起。 虽然征北军的骑兵是楚国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可是跟北元的骑兵相比，却几乎毫无胜算。 只是一个冲锋过后，征北军就被北元骑兵如同摧枯拉朽一般撕成了碎片。 可征北军骑兵即便是战败，却也丝毫不肯服软。 马背上的士兵们拼尽全力和敌军拼杀，哪怕实力不如对方，被骑枪一枪刺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也要拼尽全力抱住敌军马腿，将对方从马背上拽下来，和对方同归于尽。 在这种拼命三郎的打法下，北元的骑兵反而有些怂了。 而在另外一个战场上，征北军和北元的步兵也已经杀成一片。 只是在步兵这一块上，楚国的实力就要强出太多，将并州城外再一次杀得血流成河。 第1095章 城外局势 只是，北元军的实力就算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 而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就是要阻拦住并州城中军队的行动。 双方交战到最后，青山军早已经一改往日风采，哪还有半点威猛的模样，分明是被杀的落花流水。 但他们却如同一条歇斯底里的恶犬，死死咬住征北军，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从马背上被击落的，就死死抱住敌人的马腿。 被敌人团团包围的，就用尽一切力气去和其中一人搏命，哪怕是用牙咬，也要和敌人交战到最后一口气。 如此凶狠而又惨烈的打法，让在场的士兵们，都无一例外的倒吸一口冷气。 就算青山军打的是消耗战，可他们的人数，也在一万人左右。 这一仗打得旷日持久，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青山军的最后一名士兵，才终于摇晃着倒在了血泊中。 如此漫长的战役对每个人的意志力都是一种考验，等这一仗打完之后，就算是连城，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奶奶的，这些蛮子还真是硬骨头。” 他嘴里虽然这么骂着，但从他眼里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些北元军的态度，已经悄然见转变成了尊敬。 连城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心中有些担忧。 虽然青山军已经全军覆没了，但被单于雄带回去的军队，也还有好几万人。 石虎就算占领了凉州城，手里该能有多少人，能不能挡得住单于雄的进攻，还是两说。 但这时候显然也不太适合继续追击，今日这一仗打得万分惨烈，连带着征北军的士兵们也疲惫不堪，许多士兵们都经历了一天的鏖战，这时候继续追击，只会让士兵们陷入被动的处境。 所以在短暂的喘了几口气之后，连城就下令让士兵们打扫战场，再回程休息。 等到明日一早，再重新出发。 …… 凉州城外，连城担心的事情倒是并没有发生。 石虎重新回到凉州之后，立刻让手下将城中所有的北元军全部清理干净，同时紧闭城门，又准备好了弓箭、兵器，甚至还让手下熬制金汤。 所谓金汤，就是人的五谷轮回之物混合在一起，经过熬煮之后的产物。 在敌军攻城的时候们，将煮沸的金汤从城墙上浇淋下去，那般酸爽的滋味可想而知。 如此一来，石虎就将整个凉州变成了一个铁皮王八，哪怕他单于雄是个老虎，咬上去也要崩掉几颗牙。 单于雄并没有继续进攻，如今的北元军已经是一支悲愤之军，昨日抛下友军离去，已经让大军士气跌落，至少也要整顿军队之后，重振士气，再重新发起进攻。 凉州城外，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北元军的军营。 “大帅，前线战报，昨夜青山军为我军断后，誓死抵抗，九千人中无一人生还，征北军也同样死伤惨重，损失人数至少达到一万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单于雄的眼眶已经刷一下红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边的战况究竟如何，可一场牺牲了两万人的战斗，绝不可能简单。 不知为何，一众莫名的感觉突然涌现在心头，单于雄开始怕了。 这种莫名的不安让他感到十分的烦躁，可仗打到现在，他一共从北元带来了五万人，至今已经损失了两万余人，却根本未见寸功，甚至原本已经被他打下来的凉州，也重新回到石虎手中。 此前萧启年给他下达的战令，是拼尽一切代价也要将并州城拿下。 在昨日之前，单于雄并没有把这个命令当回事。 在他看来，只要楚国大军敢和自己打，自己就不可能会因此落败，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这么认为了，楚国大军的悍勇让他感到害怕，也让他开始犹豫，自己此前的战术是不是出了问题。 “大帅，虽然我们到现在也没能打下并州城，还丢掉了凉州城，可敌人已经被打怕了不是么？” 单于雄的副将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上前从旁劝阻道。 “更何况，如今楚国至少也已经损失了三万人的部队，就算是楚国，如此元气大伤，也颇有些吃不消。我们干脆就横在凉州和并州之间，阻绝两地之间的联系，至于下一步如何，就等陛下的回复好了。”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单于雄，他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自己这一仗至少已经拼干净了楚国的有生力量，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凉州城中那一支让一直在暗中作梗的部队，但他们终究只是孤军奋战，只要长时间没法和并州的友军取得联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被困死城中。 以凉州如今的后援情况，这只军队肯定也坚持不了太久。 “有道理，是我急功近利了。” 单于雄默然点头，接下来，自己大可以徐徐图之，将凉州城围而不打，同时先放弃并州，等萧启年的命令下达之后,再做打算。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单于雄深吸口气，总算是打消了想和石虎硬拼的念头，转而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放在了如何阻止凉州和并州取得联系这件事情上。 …… 并州城中。 楚喆现在的心情极为沉重。 当初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楚皇交到他手中的三万征北军，自从昨日一战之后，如今只剩下了五千人。 这个惨烈的数字，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可眼下他能做的，却只剩下了在并州城中固守。 “殿下，虽然我军损失惨重，但凉州城至少已经拿回来了不是？” “虽然单于雄已经领兵杀回凉州，但以石虎将军的能力，守住凉州城并不难。” “如今并州城中还有兵力两万余人，等整顿完毕之后，再杀向凉州城，与石虎将军会和也不迟。” 虽然连城也很清楚，当初石虎之所以会被说成叛徒，就是为了帮楚喆背锅，所以让楚喆前往凉州跟石虎回合，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但事已至此，就算楚喆再怎么不情愿，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第1096章 元帝萧启年 楚喆的表情显得十分别扭，当初是他亲口告诉城中百姓，石虎叛变了楚国，如今又要他去和石虎见面岂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一咬牙道：“好，本宫这就给石虎写一封密信，让他与本宫里应外合，定要将北元蛮子逐出我楚国大地。” 但他这番话刚说完，连城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恐怕难喽。” “北元军在楚国唯一的立足之地就是凉州城，如今凉州城被石虎拿下，北元军失去了唯一的立足之地，如果我是单于雄，肯定会领兵将凉州城围困。” “这时候，再想和石虎取得联系可就不容易了。” 楚喆脸色再变，连忙问道：“将军，那以你之间，本宫应当如何？” “守城，等到援军到来。” 连城淡淡答到。 楚嬴在朝堂上主动请缨，要率领一支援军协助征北军抵御北元，这个消息楚喆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影。 但是在楚喆心中，一直对楚嬴颇为不屑，所以在听到连城提到楚嬴的时候，他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事实上楚喆如此急于求成的想要尽快拿下凉州，就是不想把功劳让给楚嬴，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楚喆只好一咬牙道：“好，那我就等他几日。” “我倒要看看，我征北军都摆不平的北元大军，他凭什么就能击退。” 北元，大黎。 这里是北元的皇都，在大黎城的中央，有一座高大的宫殿，通体由青石砌成，高大古朴，远远看去就如同天宫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这就是北元的皇宫，名叫阿里宫。 此时在阿里宫的一处书房中，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此时正坐在书桌面前，在他身旁站着一名模样文静贤淑的女子。 男子面庞如同刀削斧凿一般，满是坚毅。 “陛下，看来这并州城，可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难啃下来啊。” 女子檀口轻启，声音就如同流水一般悦耳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没错，眼前男子并非别人，正是用了十年时间，将整个北元大小部落一一征服的萧启年。 只不过这位草原共主，如果不是他那凌人气质，光看身上的穿着打扮恐怕还真认不出来。 哪怕如今已经成了北元的皇帝，萧启年日常的穿着依旧是一身寻常布衣，并没有太多配饰，与寻常百姓无异。 北元并不能算是国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这一片土地的名字。 自从北元存在以来，时至今日，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早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战乱，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也常年饱受战火之苦。 如果问他们记忆中日子最好过的是什么时候，那他们的回答一定是现在。 北元被人统一的局面，在历史上曾多次出现，但绝大多数的君王在统一北元之后，都是干脆躺在功劳簿上作威作福。 只有萧启年一人，是统一了北元之后，却依旧心甘情愿为北元百姓们卖力，希望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的君主。 在上位之后，萧启年就将北元境内原先那些部落首领的财产全部给夺了回来，分给了百姓。 可是在经过长年战乱之后，别说是北元百姓，就是各个部落首领手里也没有多少余粮，萧启年从他们手中抢来的财务或许足够缓解燃眉之急，却并不足以解决长远的困难。 所以经过再三考量之后，萧启年决定再一次对楚国发起进攻。 之所以说再一次，是因为十年前萧启年领兵起家的时候，就曾游说北元各个部落的首领，以及罗刹国和高句丽联军，攻打楚国。 在这个过程中，他再逐一针对那些部落，最终在削弱了绝大多数对手的实力之后，他才成功当上了北元皇帝。 如今，他打算再次南征，而这一次的目标，也是楚国。 只不过当年的楚国只是一个工具，萧启年从未想过真的能占领楚国江山。 乃至于在那一丈之后，楚国向北面三国送来许多财务，萧启年也只拿了其中一成。 但这一次，萧启年却是把楚国当成了一只猎物。 如果说如今的北元就是一头饿狼，那就只有在吞下了楚国这块肥肉之后才能发展壮大起来。 只是当萧启年见到单于雄从楚国送回来的那封信之后，他的心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陛下，这楚国虽然难对付，但也并非毫无头绪，如今凉州城虽然重新落入楚国手中，但已经被单于雄包围，早晚会落入我们手中。” “至于那并州城，虽然那里跟个铁皮王八一样难以应对，但也并不代表我们就毫无办法了。” 女子再次开口，他的身份是如今北元的皇后，也就是萧启年的妻子。 萧启年称帝之后，却并没有扩张自己的后宫，依旧和当年发家之前的结发之妻相濡以沫，直到如今。 但这其中缘由，除了因为长孙虹是萧启年刚刚起兵时候最大的赞助商以外，也同样因为长孙虹的聪慧才智。 如果说萧启年是北元数百年来不世出的军事天才，那长孙虹在政治方面的敏锐嗅觉，也足以媲美萧启年的军事能力。 这夫妻两人联手，才能将北元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有余力南下。 “陛下，以北元如今的国力，想要吞下楚国这块肥肉，恐怕还有些困难。依我之见，倒不如继续联动当年的罗刹国以及高句丽。” “到时我们三方合力进攻，如今楚国的皇帝昏聩无能，肯定抵挡不住。” 如果让楚皇听到长孙虹竟然背地里这样评价他，肯定会被气得暴跳如雷。 但长孙虹说的没错，他们派出去的一个小公主，就能让楚国小心翼翼不敢招惹，不是昏聩无能又是什么？ 闻言萧启年点了点头，对于妻子的建议，他一般都会仔细倾听。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好，如今北元国境之内，我还能调动十万兵力，再加上单于雄手中的兵力，定然能让楚国感到压力。” 第1097章 暗道 萧启年在听完长孙虹的分析之后，也认真点了点头，深吸口气到：“好，那罗刹国和高句丽那边，就由你来和他们联系，这些事情你比较擅长。” “明日一早，我就派察哈尔领兵南下，援助单于雄，就算是为了我北元的百姓，我也定要打下楚国这片江山。” … 凉州。 经过四五天风尘仆仆的赶路之后，一支军队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凉州城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殿下，前面就是凉州城了，接下来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元蒙山的一个小山头上，崔肇手持望远镜朝着凉州城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他身后，是整整齐齐的一万名朝天军，以及两千人的炎煌卫。 楚嬴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草根，正在沉思什么，突然听到崔肇的提问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去，沉吟片刻之后才回答道：“哦？凉州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虽然在离开顺城之前，楚嬴就已经知道自己那个白痴弟弟干的好事，但前线的情况日新月异，就算是一天一个变化也不奇怪。 所以在加入这片战场之前，楚嬴还是要先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崔肇摇了摇头，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他也有些茫然。 “凉州城方向并没有太大动静，城墙上空空如也，并未见到守城的军队，莫非是太子殿下在前线打了胜仗，把那些北元的士兵打的退回了凉州城中？” 崔肇分析了起来，但等他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不过楚嬴听完之后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如果太子殿下能打赢胜仗，那还需要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北元的部队可是足足数万人，就算真的被打回凉州城，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楚嬴搓了搓下巴，也对如今凉州城的局面感到有些好奇。 哪怕他经历过这么多年的大小战役，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殿下，咱们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凉州城可是边塞重地，早晚要夺回来的，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干脆直接杀进城去，将凉州城周围的北元士兵全都清理一遍。” “如果凉州城当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还在北元大军手中，我们在退回并州也不迟不是？” 晁逊有些不屑地说到。 “就是，殿下，我们这一路走来，可还没有出手的机会呢。” 在晁逊身边，一旅一团的营长乐呵呵地说道。 按照楚国的惯例，军营中的士兵都会有各自的番号，但这些番号又多又杂，虽然每一只番号都有它独特的意义，可是管理起来却十分麻烦，所以楚嬴干脆把这些番号简化，统一用数字称呼。 其他士兵们也都纷纷附和道：“就是啊殿下，给我们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吧。” 虽然士兵们从顺城一路长途跋涉，除了睡觉之外就是日夜兼程，但士兵们非但没有任何疲惫之色，反而一个个精神抖擞。 跟之前被楚嬴操练的时候，那种魔鬼训练比起来，这种短暂的急行军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楚嬴倒是摇了摇头，笑呵呵的说道：“本宫知道你们都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本宫也相信放眼楚国，几乎没有几支部队能做你们的对手。” “但战场上的惨烈远非你们所能想象的，让你们这群新人直接去杀人，无异于让你们去送死。” 被楚嬴这么一说，这些士兵们反而更加不服了。 “殿下，你在家里杀猪杀羊的时候，那可是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一下，这不就是跟杀猪杀羊一个道理吗？” 这番话把楚嬴逗乐了，包括崔肇以及晁逊等人，也都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同样的经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曾经有过。 哪怕是楚嬴，在没有成为兵王之前，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人的时候，也是激动的浑身发麻，连续好几天都没睡着。 但是这样的经历，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在场的绝大多数将领，在第一次杀人之前，也是一个个兴奋不已，对杀人这件事情不以为然。 但他们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哪怕已经过去多年，他们依旧记忆犹新。 不过楚嬴也知道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思，所以在见到他们都兴致勃勃之后，楚嬴咧嘴一笑，对众人说到：“好，既然各位都如此自信，那本宫就带你们去走上一遭。” …… 凉州城外，大军早已将此处团团包围、 为了防止城中有人能和外界取得联系，单于雄对凉州城的防守格外紧密，不仅在凉州城四面城门的千米之内都驻扎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而且在千米之外，还分别驻扎了许多军营。 如此一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在凉州城中进出。 但单于雄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暗地里，成了他人的目标。 虽然已经把凉州城围住，但单于雄始终放心不下。 凉州城一日不能失而复得，自己就一日不能安心。 所以在将凉州城包围起来之后，单于雄立刻开始着手让手下在凉州城附近，搜寻进城的办法。 当然，这只是他的侥幸之心而已，除了尝试这种偏门左道之外，单于雄明面上则是每天在城门之外，对城中士兵时而劝降，时而请战。 但不管是劝降还是请战，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石虎打开凉州城的城门。 可任凭他想尽办法，凉州城始终跟一个铁皮王八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如今的北元大军可不再是当初刚从北元杀出来的那支雄师，在经过连番大战，却依旧受挫之后，士气已经降低许多，如果这时候再领兵攻城，不管输赢，都只会士气大跌。 也正是因此，单于雄始终没有下达攻城的指令、 但让他意外的是，在让手下人对着凉州城周围一阵搜寻之后，他们果然也发现了一些破绽。 在凉州城的南面，原本有一条护城河。 但因为河水改道，原来的河道已经干涸，虽然凉州城的人已经用泥土将河水填平，但河道已然存在。 第1098章 牛刀初试 而且这条护城河的存在，也在凉州城的城墙上留下了一个缺口。 之所以此前都没有人发现，是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原本的河道上已经长出了一片树林，在树林的遮掩下，常人根本看不出这里竟然是有一条道路。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单于雄顿时一阵狂喜。 如果只是一片树林的话，只需要让手下的人经过简单的清理，就能让这里重新变成道路。 而在经过考察之后，单于雄更激动了。 因为这条河道不仅可以通往城中，而且十分的宽敞，至少可以供几十人并肩前进。 所以他趁着夜色，立刻让人开始清理这条道路。 但为了掩人耳目，他则是让手下加大了在其他地方搞事的功力。 经过连续四五天的努力之后，这条道路终于被清理了出来，单于雄这才发现，这条道路和自己原本设想的一般无二。 进城之后，将会出现在一片偏僻的村庄周围，连百姓都没多少，他甚至可以在这里整顿军队之后，再杀入城中。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在道路被清理出来的当晚，单于雄就十分果断的带领着一支三千人的军队，连夜杀入城中。 不过直到进去之前，单于雄的心里都始终有些忐忑，毕竟这一次的偶然发现，实在是太过轻松，甚至根本没有任何阻碍。 在楚国北境遇到了重重困难之后，如今的单于雄已经学聪明了，总觉得这件事情中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为了以防万一，他也的确做好了两手准备，在城外留下了一支几百人的警戒部队，一旦发现情况，立刻让人进城给自己通报。 而与此同时，楚嬴也已经领兵来到了凉州城外。 等靠近凉州城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此前楚嬴等人所在之处，是凉州城的东面，城门不远处就是元蒙山，所以并没有多少北元军驻扎。 也正是因此，所以楚嬴等人之前在元蒙山的高处，也没有看到凉州城周围有什么动静。 但等他们真正来到凉州城外，看到城外那遍地都是的北元士兵之后，在场的士兵们也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各位这就害怕了么？” 楚嬴看着这些紧张的士兵们，笑呵呵的说道：“这里才只是凉州城，再往北走，还有北元，哪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被楚嬴这么一说，那些士兵们顿时布满了：“殿下，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过是惊叹几句罢了，如何能算得上害怕？” “就是，这些士兵们虽然人数众多，可不过是一群外强中干的草包罢了，就算再多我们也不害怕。” 更有甚者，已经拿起兵器跃跃欲试：“殿下，何不准许我们出兵，跟这些北苑士兵们碰上一碰？” “好！” 楚嬴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虽然眼前这些士兵人数众多，可楚嬴有足够的的自信，以朝天军的实力，可以轻松将他们歼灭。 当然，城外的士兵一眼看去，至少有上万人，而且还都是分散开的，就算朝天军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全部吞并。 所以对楚嬴来说，最好的战略并非将他们全歼，而是出兵削弱这些士兵们一部分的兵力。 楚嬴冷哼一声，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往前看去，随后冷喝道：“朝天军听令！” 早已经跃跃欲试的士兵们猛的绷紧身子，全神贯注的看向楚嬴。 “骑兵连出动，将凉州城南门之外，所有北元蛮子歼灭，不得有误！” “是！” 骑兵连的连长眼前一亮，连忙兴奋说道。 如果说朝天军是楚国军队中的精锐部队，那骑兵连就是朝天军的精锐。 在经过大半个月的魔鬼训练之后，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极为自信。 十年磨一剑，锋刃未曾试。 今天，也该到了宝刀出鞘的时候了。 山林之间，三千骑兵连飞速集结。 但其他步兵闻言，顿时就不满了：“殿下，你这不是偏心吗？凭什么骑兵连的人有仗打，我们就只能干看着？” “就是，就算我们的实力不如骑兵连，可是对付这些北元蛮子，可一点不在话下。” 骑兵连那边的人也笑了起来：“废话，就凭我们实力强大，有本事你们也来当骑兵啊，我们骑兵连随时欢迎你们到来。” 这话倒的确是楚嬴说的没错。 虽然放眼楚国，三千骑兵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但楚嬴很清楚，他要面对的不光是北边的敌人，还有楚国境内的其他势力。 所以这三千骑兵肯定是不够用的，只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北元，但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能吸纳新的骑兵加入，楚嬴也乐于见到。 “哈哈哈，各位不要着急。” 楚嬴笑着安慰起众人：“今日这一战不过是牛刀小试，等到接下来，大家有的是仗打。” 虽然眼前这支北元的军队一眼看去，军纪涣散，似乎战力并不强的样子。 但楚嬴知道，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凉州，再打得并州守军不敢出城，北元军绝不可能跟看起来一样弱鸡。 而且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如果自己跟他们僵持太久，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更不必说朝天军还是一支新组建起来的军队，如果陷入持久战，以他们的能力，未必能解决得了。 也正是因此，这一仗最重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当然，这种细节并不需要楚嬴去说。 如果说晁逊是朝天军的教头，那崔肇就是朝天军的军事教练，负责教授朝天军的士兵们如何打仗。 这边骑兵连在整军的同时，他就已经给这些士兵们一一交代过了。 大概小半个时辰过去之后，骑兵连连长周兴便来到楚嬴跟前，恭敬汇报道：“殿下，骑兵连三千人已经集结完毕，请殿下指示。” “出兵！” 楚嬴冷冷一喝。 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连霎时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奔腾而出，就如同一股滚滚洪流般从山坡之上朝着山下狂涌而去。 第1099章 骑兵连，进攻 凉州城外，北元军队显然还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元蒙山中发生了什么。 现在正是吃完饭的时间，可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从元蒙山的方向竟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们吓了一跳，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猛地瞪大了眼睛，朝着元蒙山的方向看去。 可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吓了一跳，因为在元蒙山方向，一眼看去竟然有一只骑兵部队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支骑兵部队就如同一支钢铁洪流一般，速度奇快无比，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距离南门不足一公里的地方。 “敌袭！敌袭！” 一时间，在场士兵们纷纷开始大喊起来。 原本正准备吃饭的士兵们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纷纷举起兵器，准备迎接马上就要到来的敌人。 只是敌人的速度，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快一些。 没等军营中的士兵准备完毕，敌军就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奶奶的，老子还在饿着肚子，你们倒是先吃上了？” “一群废物，都给老子受死，看老子不砍了你们的狗头。” 这些从山上冲下来的骑兵们，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冲进了军营之中。 那健硕的马蹄一脚踢翻军营中的帐篷，眼看四周的士兵们就要上前阻挡，马背上的士兵们立刻挥动着兵器，一刀就将准备阻拦的北元敌军脑袋砍掉。 只听噗的一声，一股血柱冲天而起，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连带着在场的其他士兵面色都变得铁青起来。 马背上的士兵见到自己一击得手，顿时更兴奋了，手中战刀连连挥动，竟然眨眼之间就结果了好几个敌人的性命。 “哼，一群废物，也不过如此。” 他们兴奋的浑身发麻，继续朝着军营深处冲去。 军营中央，北元士兵们才总算反应过来，集结起了一支部队。 但是这些临时集结起来的士兵们，战斗力跟之前就已经蓄势待发的朝天军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双方只是一个碰撞，这一道脆弱不堪的防线立刻被朝天军的骑兵连给撕成碎片。 “兄弟们，杀啊！” 士兵们杀得兴起，手起刀落之间，只听见北元士兵传来阵阵哀嚎。 但与此同时，这边遭遇敌袭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其他几座城门的军营。 凉州城中。 自从占领了凉州城以后，石虎就显得轻松了许多，占领了原本的总督府，每日只是在总督府中打理这里的花草。 可就在这时，手下却匆匆来报。 “将军，城西方向有一支军队突然出现，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进来的，如今已经和征北军的士兵交上火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石虎顿时大吃一惊，猛地瞪圆了双眼。 “凉州城四面城门紧闭，随时都有人严加防守，怎么会有人能溜进城来呢？” “就算他们都长了翅膀会飞，难道还能让人看不见踪影不成？” 这时候突然有北元的士兵闯入城中，自然让石虎开始慌了。 但最重要的却并不是这一支闯进来的小股部队，而是他们溜进来的方式，如果他们当真知道什么路子可以溜进城里，但自己却不知道的话，岂不是代表着北元士兵们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城中百姓？ 想到这里，石虎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这些敌军在什么地方，立刻带我去看看。” 石虎快步朝着总督府门外跑去。 与此同时，城中几乎所有的部队也都已经开始朝着城西集结。 而在凉州城的城西，单于雄此时已经率领着大军和征北军交手了。 看着眼前厮杀正激烈的战场，他的心情却格外凝重。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只要他溜进城里，就能找机会偷袭征北军的军营，让征北军的士兵们遭受损失。 如此一来二去，就算自己在城中折损了兵力，那也肯定是划算的。 毕竟对如今的北元来说，他们最头疼的并不是能不能打过征北军的问题，而是征北军根本就不和他们交手。 只要自己这一次削弱了征北军的力量，下次就可以顺着桥洞直接杀入城中。 甚至可以提前占领城门，从城门大摇大摆的进来。 但征北军反抗的激烈程度，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单于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撤退。 就算这些士兵全部死完，他也决不能暴露河道的存在。 可是事情变化的速度，却远比单于雄预想的还要更快，就在两军激战之时，城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浑厚的号角声。 让正在战场上紧密关注情况的单于雄，身子猛地一颤。 “怎么会这样？” 在顺着河道进城之前，单于雄就已经提前在城门之外留下了一支部队，一旦有任何情况发生，立刻给自己传信。 城外好端端的，大概率不会出什么意外，单于雄这么做只是在留一手，以防万一，却没想到这号角声竟然真响了起来。 “大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副将同样紧张的看向单于雄，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闻言单于雄深吸口气，却也同样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城门之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如果城中战场失利，城外又出了状况，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再看向眼前的士兵，虽然他们的战斗依旧激烈，但在城中其他方向，已经不断有援军到来。 指望他们能全身而退，多半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单于雄一咬牙，干脆利落的说道：“退！让先锋军断后，其他人立刻随我离开。” 正在朝着城西方向赶来的石虎，也同样收到了这个消息。 “你说什么？城门之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正在攻击北元的军营？” 石虎原本凝重的神色，瞬间变成喜色。 “太好了，太好了，凉州城有救了。” 他本以为，北元找到了进城的方法，局面肯定会变的更加危急。 就算自己能打赢这一仗，可是在城外还有源源不断的北元士兵，如果他们强行攻城，只凭自己手里这几万人，想要挡住他们还真不容易。 第1100章 烟火为号 但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却立刻缓解了凉州城中的危机局面。 “会是谁呢？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石虎不禁感到好奇起来。 一旁的副将则是猜测到：“将军，你说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的部队，得知凉州城方向可能会有意外，所以领兵前来援助了？” 但石虎立刻摇了摇头，楚喆是什么尿性，他难道还能不清楚吗？ “不可能，如今并州城中的情况十分危急，跟我们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不行，我今天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协助我们。” 他也顾不上领兵去城西增援，让那些士兵们自行前往，随后便朝着南门的方向赶去。 等他来到南门，登上城墙之后，果然看到城门之外竟然有一只骑兵正在北元的军营中横冲直撞，左右厮杀。 而平日里气势汹汹的北元士兵，在这支骑兵的冲锋之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此情此景，石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之强，执行之果断，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让他怎么也没想到。 但这也让他的好奇心更强烈了，这样的一支部队对楚国士兵们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就算是在北元这种骑兵当道的国家，能够有这么高素质的骑兵，也十分少见，大都是北元的精锐部队。 就在她还在猜测这支军队身份的时候，城外的北元士兵们已经被厮杀殆尽，而这些骑兵们则是停了下来，悠哉悠哉的打扫着战场。 军营中还有许多的粮食，但这些士兵们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石虎沉吟片刻，对着身旁的手下说道：“去，告诉这些士兵，就说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本将军可以跟随他们的主将打配合，从北门方向发起进攻，将凉州城附近的北元士兵一网打尽。”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信号弹，递给副将，继续道：“明日正午之后，我军会随时伺机待发，只要信号弹一响，一炷香之内，我会立刻打开北城门，杀出城外。” “是！” 虽然凉州城已经夺了回来，但城中士兵们都很清楚，他们继续坚守下去，早晚也会被饿死在城里。 所以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杀出城外，但始终没有机会。 如今突然见到一只如此勇猛的军队出现，石虎自然不会放过过。 副将飞快从城门旁边的小门跑了出去，来到了城门之外。 只不过他刚一出城，立刻被十几名士兵围了起来。 “兄弟们快来，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 见到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副将被吓了一跳，连忙举起双手说道：“各位别急，各位别急。” “我也是楚国的士兵，是带我家将军口信，希望各位能转达给你们的头领。” 听到副将这么说，众人才停下来，上下打量着副将，见到他的模样也不太想北元蛮子，也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一人快步离开，很快就把骑兵连的连长喊了过来。 连长目光落在副将身上，沉声问道：“你说有话要告诉我们殿下，那就快说吧。” “殿下？莫非是太子殿下？” 副将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楚喆已经在并州城中大肆宣扬石虎就是叛徒。 如果眼前这些人是楚喆的手下，那他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但连长摇了摇头，不写笑了起来：“太子算什么东西，我们的殿下乃是当今大皇子，楚嬴殿下。” “那是谁？” 副将有些茫然的看着连长，不解问道。 “算了，这不重要。” 连长也知道楚嬴在京城中的名气并不大，懒得多做解释：“你说的话，我会转告给我们殿下，至于他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连长，城西方向有一支军队正朝着这边靠近，我们是不是该撤退了？” “好！” 在出兵之前，楚嬴就已经再三告诫，绝对不可以连战，只要取得战果之后，立刻撤退。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连长立刻大喊道：“全军集结，准备撤退。” 他把副将交给他的信号弹揣进怀中，又对副将拱了拱手，立刻转身离去。 …… 骑兵连整齐划一撤退的景象，让副将再次看的目瞪口呆。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楚嬴是谁，但他可以肯定，这位大皇子殿下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肯定很高。 不然也不至于一提到楚嬴，士兵们就全都变得十分严肃。 城西方向，北元的骑兵已经杀了过来，也让他回过神来，连忙退回城中。 城墙之上，等副将回来之后，石虎就立刻问道：“你可打听清楚了？城外那支军队，是谁的部队？” “我也不知，他们只说是大皇子殿下的部队，但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虽然他也曾经在京城中混过，但只听说过从二皇子到五皇子，其他人的情况并不清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石虎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却变得古怪了起来。 “竟然是他？” “将军，你认识这位殿下？” 副将好奇问道。 石虎摇了摇头：“认识，但也不认识。” “这不重要，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军中所有士兵进入备战状态，随时准备出兵。” “同时立刻将城西方向给我好好的搜寻一遍，所有地方都不能放过。” “一定要吧这些北元士兵的耗子洞给我找出来，牢牢堵上。” …… 元蒙山上。 等骑兵连归来之后，楚嬴这才从骑兵连口中得知凉州城如今的情况。 但在得知凉州城竟然已经被人夺回来之后，楚嬴更是吃了一惊，不禁感叹道：“这石虎将军，当真是个猛人啊。” 同时石虎的提议，也让楚嬴来了兴致。 “兄弟们，大家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正午，全军出击，定要攻下凉州城北门。” “这一次，我们要将北元的蛮子，全都给留在凉州。” 本就迫不及待想要和敌军交手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兴奋的摩拳擦掌起来。 对他们来说，能够为楚嬴效力，就足够了。 第1101章 突袭北门 凉州城外。 单于雄现在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昨日进城之后，他甚至已经在心中规划好了如何一步步将凉州城重新拿回手中，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城中还没来得及离开，城外的自家士兵竟然就被人给偷袭了。 而且这支军队的实力极为强悍，让单于雄更加不敢轻视。 心想至此，单于雄的心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昨日一战，在凉州城中，他足足折损了三千兵力，而城外的士兵更是死伤超过五千，对本就日子十分困难的单于雄来说，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大帅，还没睡呢？” 军营中，副将见到单于雄的营帐中还亮着火光，这才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看到单于雄正坐在书桌旁发愁。 “唉，原本凉州城丢掉，我就已经很难受了，如今又突然多出了一只如斯强悍的敌人，我怎么能睡得着？” 单于雄深吸口气，有些郁闷地问道：“你说这支突然出现的部队会是谁呢？” 副将闻言，也跟着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楚国的太子领兵到来？” 不过这话刚说出口，单于雄就不禁笑出了声：“就他？我又不是没见过这位太子殿下，凭他的能耐，能在战场上不尿裤子就已经是超常发挥了，更不用说带领军队打出这样一场漂亮仗。” 虽然人们时常会说某一支军队的实力有多强悍，似乎是在说这支军队中的士兵就是要比别的部队的士兵更强几分。 但事实上，决定一支军队强弱的，往往并不只是这支军队的士兵，同样也包括这只军队的指挥官。 甚至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指挥官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这只军队的士兵。 如果指挥官足够出色，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就是会比其他不对更强。 说到这里，单于雄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副将突然提议到：“大帅，既然我们没法知道这只军队来自何处，那为何不先离开楚国？” “此前陛下就已经来信说过，他会领兵朝着楚国进攻，我们就在凉州城周围守候，等着陛下领兵到来不就行了？” “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代表我们最终吃了败仗？” 单于雄有些郁闷地说道。 从他在北元入伍那天开始，他就鲜有败绩，不然也不至于能够在北元成为萧启年手下的大将军，能够独自率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来到楚国了。 但是副将似乎也知道单于雄在想什么，安慰道：“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大帅这一次南下，也并非一无所获。” “一直以来，我们都对楚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但是这一次，将军不仅削弱了楚国大量兵力，同时也摸清楚了楚国境内不少情况。” 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自身的实力固然重要，但情报也同样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而单于雄这一次南下，已经得到了许多楚国北境的消息，比如说从凉州到并州一带的地图，还有楚国国内的兵力分布情况。 有了这些消息帮助，日后萧启年再次南下，只会轻松许多。 听到这里，单于雄原本郁闷的心结才总算缓解些许。 … 但是单于雄的动作快，楚嬴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原本按照单于雄的计划，就算要从楚国境内撤离，也要徐徐图之，不能一口气全部撤走，不然让楚国境内其他人发现的话，肯定会紧随其后追赶上来。 所以在决定要离开楚国之后，单于雄就立刻开始整顿军队。 可是第二天正午，他才刚刚将军队调集到凉州城北门附近，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巨响传来，直冲云霄。 正在军营中的单于雄能的瞪大双眼，朝着天空中看去，可当他看到天空中的景象之后却惊呆了。 因为天空中正有一道明亮火光冲天而起，眨眼间就已经划破天际。 与此同时，凉州城北门轰然打开。 “杀啊！！” 只听一阵喊杀声响起，城门中的北元军冲了出来。 凉州城外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当初北元攻打凉州城，就是从北门开始动手，强行破城。 而如今，石虎也同样选择了从北门出兵，大军眨眼间杀出重围，还不等凉州城外的北元士兵们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已然被大军杀入城中。 数千名征北军同时冲出凉州城，在石虎安排的战术下，分成一支支小队。 城外的北元士兵显然也没想到石虎会挑选这个时间动手，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当真被北元大军撕破防线。 一支支小队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刺刀，将北元军的阵型生生撕碎。 “全军集合！！” 昨天被人偷袭一次，就让单于雄已经很火大了，今天又见到有人偷袭，她怎么能忍受的了，猛一咬牙冷喝到：“兄弟们，随我一起杀啊！！！” 大军立刻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集结过来，而且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在单于雄身边的部队可不只是步兵，还有骑兵。 自从意识到石虎绝不会死守孤城之后，单于雄就提前做好了准备，让军中的骑兵随时待命，一旦有任何状况，立刻出兵。 在见到军营中竟然有人敢杀进来捣乱，骑兵们纷纷翻身上马，冲入军阵。 就连石虎身边的副将也被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问道：“将军，我们当真不做好准备吗？” “别急，既然大皇子殿下发了信号，那就肯定会出兵，我们就算拼尽所有兵力，也一定要撑到大皇子殿下到来的时候。” 听到这话，副将都惊呆了。 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楚喆手里吃过一次亏了，如果换成是自己，肯定不会相信楚嬴。 但副将这时候又突然想起，石虎在刚听到楚嬴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就很不对劲，如今更是对楚嬴如此信任，难道说这个楚国的大皇子殿下，当真有什么不同之处不成？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探子已经急匆匆赶了过来，来到石虎身旁，激动地说道：“将军！城东方向有一只军队正奔驰而来。” 第1102章 步兵对骑兵 “殿下，我们当真要动用那个东西吗？可是对付一群北元蛮子，就出动那件东西，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军阵中，步兵一连的连长有些狐疑的问道。 楚嬴却冷哼一声，说道：“如今凉州城北门外，征北军正与北元军激战，那可都是我们的同胞士兵，所以我们此时应当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只有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一场战斗，才能救下更多的人。” 楚嬴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到：“相比之下，暴露战术又能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就算暴露，本宫也同样还能拿出新的秘密武器。” 连长闻言恍然大悟，也为自己之前的短浅感到一阵惭愧：“殿下当真是慈悲心肠啊。” 但现在的楚嬴根本没心情去听别人的吹捧，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能够尽快解决战斗，让日子已经很难过的征北军，少损失一些人手。 就在这时，朝天军已经来到战场边缘。 而在城墙上，石虎的身旁，出现了一道人影：“让你的人退回来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石虎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头去，可当他看清楚出现的人影之后，却被吓了一跳。 因为此时在他面前的人并非别人，竟然是晁逊。 而晁逊会出现在这里，也的确让石虎感到意外：“是你？” “石将军，好久不见啊。” 晁逊笑眯眯的对石虎说道，两人方面在军中都是鼎鼎大名的存在，自然认识对方。 但听到晁逊让自己撤军，石虎却感到一阵费解，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对这位殿下的能力，就如此信任？” 晁逊摇了摇头：“并非是我信任，而是因为这位大皇子殿下的能力，和当年哪位老将军的战斗力，一般无二。” 听到这话，石虎微微有些失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晁逊口中说的那位老将军是谁。 正是自己曾经视为父辈的容野，而石虎之所以能在军中出名，也正是因为收到了容野提拔。 所以当年在跟你说容家造反，容野被朝廷杀头之后，他也的确吃了一惊，甚至因此退出军伍。 不过他只知道有楚嬴这么一号人物，对于楚嬴的生平却并不了解，如今听到晁逊对楚嬴如此推崇，他在惊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晁逊是何许人也，能被他称赞的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所以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石虎很快反应过来。 军营之外，北元军和征北军激战正酣。 可就在这时，凉州城中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让正在战场中的征北军愣了一下，因为这号角声所代表的含义是撤退。 “什么意思？” “将军为何会让我们在这时撤退？”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人马忽然出现在了大军的视野中，这只军队出现的同时，也传来一阵破口大骂的声音：“北元小儿，还不快拿命来！！” 单于雄鼻子都快被气歪了，昨天朝天军的骑兵连离开现场之后，单于雄已经从手下口中得知了这支部队大概的模样。 所以在见到眼前这一只骑兵之后，他立刻就认了出来。眼前这支骑兵正是昨天偷袭自己的军营，导致自己不得不从城中撤退的那支军队。 这群人昨天才欺负过自己一次也就罢了，今天又突然出现，当真是把自己当成了肥羊，薅自己羊毛是吧？ 想到这里，单于雄顿时一咬牙，怒喝道：“奶奶的，找死？” “来人呐，将他们全都给我灭了！” 单于雄不甘示弱的下令道。 虽然北元军中的骑兵部队早已经蓄势待发，但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太好的机会出手。 因为征北军和北元步兵混战在一起，马蹄可没长眼睛，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 现在见到朝天军突然现身，而且还是一群步兵，骑兵立刻兴奋了起来，朝着朝天军的方向杀了过去。 凉州城北门的城墙上，虽然晁逊对楚嬴推崇备至，但在石虎心中却始终感到不服。 而石虎的副将对此也同样不屑一顾，在他心中天底下打仗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家的将军。 所以他们的目光，都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 可当他们看到城外的景象之后，却都惊呆了。 因为那支晁逊口中天下无敌的军队，哪怕在高速的行进之中，也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阵型，而且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是杀气腾腾。 “这…这怎么可能？一支刚刚组建的军队，怎么可能如此的有纪律性？” 石虎惊呆了。 晁逊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与其通过解释让石虎相信楚嬴的能力，不如让他自己亲眼见到，这支朝天军究竟有多强大。 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石虎却很快回过神来。 “就算纪律性再强又能如何？这不过是任何一支精锐部队都能做到的事情。” 新兵，尤其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往往都是这样。 或许士气极为强横，但在第一次交战受挫之后，原本强横的士气就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衰弱。 而且新兵对于战场上的许多事情并不了解，初次上战场的时候，很容易因为经验不足导致吃亏。 总而言之，在石虎心中，对于朝天军并不看好。 而且紧跟着，在北元军阵之中，北元的骑兵也开始出动。 看到这一幕，石虎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当真打算让他们继续进攻？那可是北元的骑兵，就算楚国境内的精锐骑兵，也没几个人是他们的对手，更不必说步兵了。” 北元的骑兵也已经开始第一轮冲锋，两千名骑兵同时处理，马蹄声敲打着地面，防腐地面都要开始颤抖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紧张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步兵连却哈哈一笑：“好，来的正好。” 步兵连的连长停下脚步，猛地抬起手掌：“出击！！” 话音落下，三千步兵竟然同时停下脚步，留在了原地。 紧跟着，他们都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个个黑色的小球。 看到这一幕，北元骑兵们的嘴都笑歪了。 第1103章 以弱胜强 步兵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布置好地形，通过拒马或者陷坑之类的陷阱阻挡骑兵们的进攻。 就算没有时间布置陷阱，也应该用周旋的手段和骑兵对抗，但眼前这些步兵非但没有任何周旋的意思，反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大军前方，分明就是没把这些骑兵放在眼里。 至于他们手中抓着的黑球，总不能指望靠着这些黑球击退骑兵吧？ 骑兵一旦冲锋起来，速度自然是风驰电掣，眨眼间就已经来到距离这些步兵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可朝天军的步兵却丝毫没有畏惧，士兵们同时将手中的黑色铁球丢出，一时间一颗颗黑色铁球从天而降，就如同下雨一般，落入骑兵群中。 轰！ 只听一声巨响，那些从天而降的铁球竟然轰然炸开，带起一片火光。 而正在冲锋的战马也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一时间无数战马发出阵阵嘶鸣声，许多战马都开始乱跑起来，连带着士兵们也都乱成一团。 “回去，快给我回去啊！！” 骑兵们顿时急了，如果这时候阵型乱掉的话，再想重新聚集可就难了。 可是那些黑色铁球爆炸产生的，可不是只有火光和声响，而是实打实的有杀伤力。 一棵棵铁球落入敌军阵营之中，紧随其后的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 而北元的骑兵在这一阵阵爆炸之下，瞬间乱成一团，战马受惊开始四处跑动，而且炸弹爆炸的时候，也溅起许多碎片。 许多战马因此受了伤，自然也无法继续加入战斗。 但步兵们却如同早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一般，原本已经停下来的他们，立刻再次发起了冲锋，杀入敌军阵型之中。 如果这时候的骑兵部队还能继续保持阵型，这些步兵们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来找骑兵的麻烦。 可是当骑兵阵型完整发起冲锋的时候，威力有多强，那他们在阵型乱掉之后，战斗力就有多弱。 虽然一些心理素质比较强的战马依旧能保持淡定，可是那些受伤的士兵现在只想飞快撤退。 而受惊的战马也在四处乱窜。 再加上骑在马背上根本没法灵活战斗，可是这时候从马背上下来，随时都有可能被友军的马蹄踩成肉酱。 相比之下，楚国骑兵们的战术可就灵活多了，大军飞速拉进，将骑兵部队团团包围，冲在前面的士兵将马背上的敌人拖拽下来。 紧跟着，又会有其他人将受惊的战马带走，在这样密切无间的配合之下，骑兵部队很快就土崩瓦解。 城墙上，石虎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张嘴张得老大，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支部队竟然当真能打赢了数量和自身相当的骑兵部队。 而在人群之中，单于雄的表情也难看至极。 “混账，一群混账！” 单于雄破口大骂了起来，可他也很清楚，这种时候他再怎么骂人也没有用。 如今凉州城中的征北军已经拖住了他绝大部分的兵力，而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的朝天军，更是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兵也给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失败是迟早的事情。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单于雄终于一咬牙，做出了弃车保帅的决定。 “撤军！！” 伴随着单于雄一声令下，还没有加入战场的部队立刻飞速撤退，只剩下了那些还深陷战局之中的士兵们被留了下来，只能断后。 而在见到骑兵都被朝天军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击退之后，余下的其他北元军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 尤其是在这时候，楚嬴突然拿出一个大喇叭，吆喝了起来：“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想要活命的，立刻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本宫可以饶你们一命！” 楚嬴这一句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这世上可没有谁是不怕死的，所以一听说只要投降就能活下来，这些士兵们哪里还有半点斗志，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很快，城外的军队就已经全部缴械，被朝天军给团团围住，成了俘虏。 石虎也在这时候走下城墙，朝着城外看去。 但当他看到在人群中的楚嬴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像，太像了。 眼前之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竟然都和当年那人，是如此的相像。 “末将石虎，参见殿下！！！” 石虎快步走上前去，来到楚嬴跟前单膝跪地，恭敬万分。 楚嬴目光落在石虎身上，有些惊讶。 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石虎这号人的存在，但他原本以为应该会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竟然只是个身材瘦弱之人。 见到楚嬴疑惑的看着自己，石虎竟然主动解释道：“殿下，在下石虎，曾是容野将军的部将，如今身为征北军先锋将军，参见殿下。” “起来吧。” 楚嬴对着石虎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起身。 看着北元军远去的方向，石虎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这些北元蛮子个个贻害无穷，殿下当真就这么当他们跑了吗？” 楚嬴却不以为然，不屑的撇了撇嘴，笑道：“是吗？可我只觉得，这些北元蛮子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一碰就碎。” 当然，楚嬴也不是当真就对单于雄的事情不管不顾了，只不过朝天军长途跋涉，就算再怎么士气如虹，也该要休息一下了。 而城中的征北军，更是早已经人困马乏，不可能再继续作战。 大军重新回到城中，这时候人们才终于看清楚朝天军的真实模样。 如果不是晁逊亲口所说，石虎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支军队，竟然是一只刚刚组建起来的大军。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肯定不是因为顺城附近的百姓就比楚国其他士兵更强一些，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大皇子殿下，是当真明白怎么带兵打仗的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更多出了几分崇拜，看来这位容野将军的外孙，并没有丢了容野将军的名头。 第1104章 殿下亲临 虽然被朝天军从凉州城打跑，但单于雄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一路离开凉州城的方向之后，单于雄在距离凉州城二十多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往北去，就是鲜花平原，也就正式进入了北元的国土。 但单于雄并没有回到北元的意思，反而将军中的大小将领都给召集起来。 因为刚打了败仗，所以这些将领们此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一眼看去，就如同一群斗败了的公鸡。 “诸位，请你们分析一下，今日一战我军大败而去，是什么原因？” 军营中，单于雄目光如炬，从士兵们身上扫过，让一众将领们都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出声。 单于雄见到众人都不说话，幽幽叹了口气，这才说到：“各位，依我之见，我军之所以会输，是因为这只军队出现得太过猝不及防，导致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如果能提前知道他们存在，我又如何会输给他们？” 话虽如此，但在单于雄心底，自己也有些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可事已至此，他现在心中最强烈的情绪，却是不服气，所以单于雄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重新找到石虎，一定要报今日之仇。 所以他才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楚国边境等候一段时间，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 但他却并不知道，在北元军从凉州城离去之后，楚嬴就已经派出一小队人马，顺着大军北上的脚步一路跟随，一直来到了如今单于雄驻扎的地方。 在确定单于雄会暂时待在这里不走之后，这一小支部队才折返回去。 凉州城中，已经是一副欢腾万分的景象。 北元大军总算被驱逐离去，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也算是有了收获。 从城外回到城中，楚嬴这时候却敏锐察觉到，城中的百姓们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竟然充满了恐惧。 北元大军刚进城的时候，还严格恪守萧启年的要求，绝对不能对百姓们出手，更不能骚扰百姓。 但随着战事愈发紧张起来，单于雄根本无暇去管这些事情，而底下的士兵们本就对楚国人不屑一顾，连带着城中自然也出现了许多欺压百姓的事件。 当然，这些人倒并不是故意而为之，可双方之间有些摩擦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可是对百姓们来说，最严重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北元大军刚进城的时候，百姓们还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而北元大军在把城中绝大部分有钱人都给清算了之后，也从中拿出了一部分钱来分给百姓。 可在那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北元大军为百姓们做其他的事情了，而且百姓们的正常生活，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就拿最简单的来说，如今已经到了春分，该种地的时候了，可是因为北元士兵驻扎城中，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种地。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庄稼多半是要荒废了。 但百姓们对于楚国原本的将士们观感也并不怎么样。 一方面是原本就在凉州城中的那些官员给他们留下的印象，的确算不上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国士兵和北元大军交战至今，都没能拿到什么优势，让他们对楚国早已经丧失了信心。 就在这时，楚嬴突然停了下来，让在场士兵们一阵疑惑。 但既然楚嬴已经停下来，他们自然也不敢再继续前进了，只能一个个待在原地看着楚嬴。 街边原本还有许多人在观望，见到楚嬴走来，都被吓得一哄而散，只留下了一个老人。 “站住！” 楚嬴突然一声冷喝，把那老人吓得一个哆嗦，却也只能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问道：“殿…殿下，老朽…老朽是好人啊。” 可谁知楚嬴却只是缓缓蹲了下来，把老人的裤管拉起来，果然见到老人的腿上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上面还有脓液，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老人瞬间只感觉大脑一阵空白。 “怎么不去看病？” 楚嬴的声音响起，将他惊醒。 老人虽然不知道楚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心翼翼回答道：“殿下，自从北元那些蛮子跑来之后，城里的大夫就全都跑了，也没有其他的药铺开门。” “没事儿，老人家放心。” 楚嬴回过头去，对着晁逊吆喝道：“晁教头，麻烦请军中军医来一趟，为这名老人治疗一下伤口。” “殿下！” 老人突然轻喊了一声，脸色憋得涨红，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说道：“殿下，我…我身上没钱。” 闻言楚嬴却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好了，本宫还能收你的钱吗？” 这时候军医已经到来，楚嬴竟然主动弯下腰来，背着老人来到了附近一块大石头旁边。 在安顿好老人坐下之后，楚嬴竟然主动弯下身子，配合着军医一起帮老人清理伤口，又敷上药材。 忙碌之余，还不忘问道：“老爷子，如今凉州城的庄家，情况如何？” “殿下，不瞒您说，因为北边闹蛮子，所以我们今年已经错过了节气，如今种子都还没撒下去呢。” “这可不行，庄家是百姓们的头等大事，如果庄稼都种不好，那百姓们可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楚嬴帮老人包扎好伤口之后，这才轻声叮嘱道：“回去之后不要随意走动，最多三日之内，本宫会命人将后续的药材送到你家，切莫忘了换药。” 说完还不忘让几名士兵护送着他回家，离开之前还顺带给老人送去了二十斤白面。 此时的老人早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 而在楚嬴身后，石虎看着楚嬴的动作，不知为何，只感到心头一颤。 就算楚嬴这么做只是为了收买民心，他也大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做这些事情，但既然他亲自去做了，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 这一瞬间，石虎突然明白了，为何追随楚嬴而来的这些士兵们，都对他如此服帖。 能够为身边的人做到这一步，无论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心诚意，楚嬴都担得起他们的这一份信赖。 第1105章 冤大头 回到凉州城后，楚嬴很快命人开始调查城中百姓们的生活状况，同时也没忘记命人给楚喆送一封信去。 如今凉州城中的情况险恶万分，百姓们的生活，自己虽然有钱，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当这个冤大头不是？ 所以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楚喆也就成了楚嬴定下来的这个冤大头。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等楚嬴摸清楚了凉州城中百姓们的情况之后，还是吓了一跳。 在北元军离开之前，曾经将城中几乎所有富人都给搜刮了一遍，而且还答应要将这些钱财分给城中百姓。 他们倒是也的确给了百姓们一些好处，但也只给到了其中一部分而已。 随着战事紧急，这件事情最终也不了了之。 但是单于雄在出兵前往并州之前，就让人将所有的物资全部随军带走，所以城中现在是一颗粮食也没有剩下。 好在楚喆收到消息之后，没过多久就命人回信过来，表示让楚嬴安稳住城中百姓，自己马上就到。 而且他还在信里再三强调，自己才是征北军的大将军，楚嬴不过是来帮忙的，所以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收到这封信之后，楚嬴足足趴在桌子面前笑了十分钟，吓得楚嬴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神经病。 “殿下，您怎么了？” 等到楚嬴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之后，最终还是和楚嬴关系最近的崔肇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楚嬴咧嘴一笑，将桌子上那封信给众人推了过去，随后笑着解释道：“我这弟弟果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啊，好大喜功，目光短浅。” “不过也好，看到他这么没脑子，本宫心里也就放心了。” 听到楚嬴竟然如此直白的嘲讽当朝太子，众人的表情都是一阵古怪，谁也不敢在这时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来到楚嬴跟前，恭敬汇报道：“殿下，城门外突然来了一支大军，大军领头之人声称自己是出国太子殿下，要殿下打开城门迎接他呢。” “哦？”楚嬴挑了挑眉，虽然他已经猜到楚喆为了跟自己抢功劳，肯定会尽快赶到凉州，但这个速度还是让他出乎意料。 他立刻起身，对着在场众人说道：“各位，随本宫一起去迎接太子殿下吧。” 众人皆是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朝着楚嬴看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南门之外，楚喆带领着数千大军来到城外，心中却是一阵着急。 虽然他知道楚嬴会来凉州，但怎么也没想到，楚嬴刚一到凉州，就直接打跑了北元的士兵。 这可让楚喆慌了神，自己在北元大军手中，可没有捞到一点好处，到时候大家说出去，这些功劳可不就全都是楚嬴得了？ 就在这时，凉州城城门大开，楚嬴骑在赤虎背上，在他身后是以石虎等人为首的征北军将领，以及楚嬴自己身边的人。 见到楚嬴现身，楚喆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楚嬴混不讲理，自己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太子殿下，许久不见啊。” 楚嬴笑呵呵的对着楚喆拱了拱手，但楚喆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当初还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对楚嬴百般不屑，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得从楚嬴手里抢功劳。 他咬牙切齿的说到：“皇兄，恭喜啊。” “本宫前些日子在顺城，打光了手中的兵力，也只是削弱了北元军大部分的实力，却没能将他们赶走，如今皇兄一来，北元大军就落荒而逃，看来皇兄还当真并非凡人啊。” 他这话分明是好坏掺着说，一方面夸赞楚嬴，却也没忘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分明是在暗示楚嬴，如果不是自己把北元大军的力量削弱了，楚嬴也不可能赶跑北元大军。 不过楚嬴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连忙笑呵呵的说道：“太子殿下谬赞了，我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如果没有殿下带领兄弟们在并州和敌军血战一场，削弱了北元大军绝大部分的实力，我也不能有今日的实力不是？” 这番话刚说完，楚喆脸上就顿时挂满了笑容，满意的对着楚嬴点了点头，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模样。 “皇兄不必自谦，如今凉州城能失而复得，皇兄也居功甚伟，等他日回到京城，在父皇面前汇报战功的时候，我定然不会忘记皇兄的功劳。” 在楚嬴身后，其他的将士们都快急死了。 在他们眼里，楚喆这分明是几句话就抢走了楚嬴的功劳。 甚至石虎还在不断给楚嬴使眼色，但楚嬴始终和没看到一般。 “太子殿下，如今城中百姓们能再度恢复平静，可少不了你的功劳，殿下何不快进城，让百姓们一睹殿下英姿？” 虽然楚喆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一直跟自己作对的楚嬴，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一般，但他这会儿心里简直爽翻了，就这么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步三摇的往里走去。 在出来迎接楚喆之前，楚嬴就已经让人在城中四处宣布，来到北门可以领取赈灾粮食，所以刚一进城，楚喆就看到眼前已经有数千名百姓正围在自己身边。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仿佛看到楚喆，当真让他们感到荣幸之至一般。 “乡亲们！这位就是我们楚国的太子殿下！！” 楚嬴站在楚喆身旁，朗声对着百姓们介绍起来。 但百姓们听到这话却都愣了一下，他们来这里是领救济粮的，可不是来见什么太子殿下的。 “或许各位此前对太子殿下有些误解，但请各位相信，太子殿下的心，是为了楚国百姓的。” 他转过头去，对着楚喆问道：“殿下，你说是不是啊？” 这会儿的楚喆已经被百姓们崇拜的目光，以及楚嬴的吹捧给弄的神魂颠倒，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连连点头道：“没错，本宫身为楚国的太子，楚国每一个子民的生活，本宫都义不容辞。” 第1106章 自以为是 楚喆其人，好大喜功，最会装腔作势。 再加上之前在京城被楚嬴搞过几次，正想借着征北大显雄风，哪里受得了这种吹捧。 当下那心中一片飘飘然。 “听见太子殿下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楚嬴嘴角翘起。 他这下的可是直购啊，耐不住有的蠢货要咬。 “你看，这凉州城也是我大楚国土，百姓亦是我大楚国民，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大楚国民该有的优待才是。“ “毕竟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大楚国民肯定要比那北元蛮子的日子更好，对吧？” 楚喆难得听见楚嬴说上这么多的好话。 他瞥向楚嬴，心中一阵得意。 就算楚嬴有那么几分本事又能怎么样？ 到头来，还不是给他做功？ 只要他一日是太子，楚嬴就永远越不过自己！ “那是自然！” 楚喆高昂着头，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之感。 却只见楚嬴耸了耸肩，冲他做出一个请上前的姿势：“那就麻烦你，发放救济粮吧。” 他看向在场的诸多百姓，又做恍然想起的模样。 “还有，每家每户应该发十两银子，太子殿下可别忘记了。” 楚喆面上的笑意猛地一收，他回过头，瞪视着楚嬴。 “十两？！” 这凉州城上上下下有多少百姓，每家十两加上救济粮，已经是天价数额了！ “怎么？难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当众反悔吗？” 楚嬴故作吃惊，但语气中已经是憋不住的笑意。 谁愿意出这笔银子！！ 楚喆当即就想要反驳楚嬴的话。 “还不快点谢谢我们的太子殿下？” 看他这幅模样，楚嬴就知道他要找借口搪塞，当即朝着百姓出声道：“太子殿下一言九鼎，家财万贯，既是为民谋福，定不会反悔！” 霎时，这百姓便满满当当地跪了一地。 他们虽然不明白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却也知道到底是谁救他们出的水火！ 又是谁，许诺给他们救济粮！ 不管怎么说，听大皇子殿下的准没错！ “谢过大皇子殿下！谢过太子殿下！” 楚喆嘴角抽动，满腔怒火堵在心口，一整个如坐针毡骑虎难下：“让人到本宫营帐支钱！” 说罢，他甩袖转身，连勉强支撑笑脸等待众人跪拜的做不到，黑着脸大步离去。 身后是楚嬴放肆的笑声。 他这个蠢弟弟。 不管上多少次当，永远永远都不知道长记性。 楚喆的面色越来越黑。 他遥遥回头看向楚嬴，愤恨咬牙。 虽说这次征北的所有功劳他都抢定了，出这些钱也不算亏损，但他原本可以不出这笔钱的！ “该死的楚嬴！！什么杂种，居然真敢和我斗！！” 他快步走回营帐之内，连账布都未曾放下，便已控制不住勃然大怒，将面前案牍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 “不就是立下一点功劳！要不是本宫有容人之能，你早就死了！” 楚喆自然知道自己此话多少真多少假，一时间嫉恨得满脸扭曲。 “还有那些征北军，居然不好好地跟在我身边，跑去帮楚嬴！等本宫当上皇帝，你们一个也——” 这时，才听闻凉州城内救济粮事情的副将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他倒也不是有多忠心，只是做了楚喆的副将，见了楚喆多少不堪入目的样子，若他不跟着楚喆。 下一个丢掉小命的，就是他这个小小的副将了。 “殿下！慎言啊！” 副将赶忙拉下帐篷，他快步走到楚喆的身边。 啪！ 下一刻。 却挨上楚喆一个重重的巴掌。 “那个杂种指挥本宫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不过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连个太监都不如，也敢教本宫做事？” 摆明了就是指桑骂槐，当着百姓的面，他这个做太子的要面子，自然不敢动手。 如今也不过只能在帐篷里意有所指地骂上几句。 要不楚嬴怎么特地请他过来呢。 为的就是他这个太子的面子，好让他端端正正地坐冤大头。 副将虽然挨了打，但那里敢吱声，也只能小声道：“您说得是！” 他又劝：“但现在那些将军还有百姓，多少偏心大皇子殿下，拧这样传出去，肯定会有人嚼舌根子的！” “他们敢！” 尽管这样说，楚喆的声音还是小了不少，他面带怒气，愤然道：“真是群没长眼睛的狗东西！也不想想看，我为了征北出了多大力气，要不是我，楚嬴能赢吗？！” 他又道：“楚嬴也就是吹得厉害，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会连单于雄都抓不住！” 听到这里，那副将的眼珠子倒是又灵活起来，他走到外侧观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到楚喆耳边道。 “既然如此，这个大功为何不牢牢抓在您的手里呢？” 楚喆心中亦是意动。 抓住单于雄这等大功，这世上哪有人抗拒得了的？ 可一想到他们正面迎击之时，他已经落败在单于雄的手下，说着心中没有半丝顾虑也是假的。 见楚喆犹豫，那副将又连忙开口。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对方凶猛，如今那单于雄被打得是溃不成军，如此残兵游勇，又能有几分厉害？” 越是听副将怂恿，楚喆心里面就越是激动。 不说别的，一旦他当真拿下单于雄，岂不是他在征北之时立下大功的铁证？！ 到时，谁会再有疑问？ 谁又敢再有疑问！ “什么担心对方凶猛，那北方蛮子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倒是说说看！” 闻言，副将便觉得有戏，憨笑几声。 “殿下听错了，是小的担心对方太过凶猛。” “哼，你这般胆小，要是此番立了功，将来做了大元帅，还怎么服众？” 楚喆说道，示意副将附耳过来。 “你且找几个信得过的将士，组建一百人小队，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 要让人做事，起码也得给人点甜头。 楚喆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你能不能做大元帅，就看此遭了。” “是！” 那副将涨得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转身便出了帐篷。 只留下楚喆一人在帐篷内激动幻想不已。 第1107章 多损啊 不说别的，就说楚嬴都可以以百人获胜。 他楚喆为何不能成就传奇？ 何况，单于雄是逃出去的！ 难道会比楚嬴当初对付的军队还要难对付吗？ 楚喆越是细想，越是觉得—— 此战必胜无疑！ 神情越发激动。 全然没有察觉帐篷侧方，一人已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晁逊冷笑，连连摇头。 真不知道这太子来征北做什么，简直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百人小队追捕单于雄？ 就是石虎也不敢干出这种事情来！ 换成楚嬴，说不定还有可能真将人擒来，但换做大楚国内任何一人，都绝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若不是楚嬴吩咐他盯着这边，他又是亲耳所闻，晁逊根本就不敢相信，一国太子就算糊涂，还能糊涂到这个份上！ 在副将回来之前，晁逊的身影快速隐去，直奔凉州城内楚嬴的住处。 “哈哈哈，他当真做了这种决定？” 楚嬴正在摆弄面前的棋子，打算寻个人下点五子棋逗乐，却没想到，这最大的乐子居然送上门来了。 “大皇子殿下，只要您下令，我立刻把他抓来！” 晁逊冲着楚嬴拱手，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抓他做什么？” 楚嬴将棋子洒在盘上，嘴角带着笑意：“现在又不是要打仗，一个太子自投罗网，对于单于雄那种喂不饱的狼正正好。” 单于雄不会就这么简单放弃的。 楚嬴很是清楚这一点。 但，怎么让单于雄放弃。 楚嬴倒是也没有想好。 除了百姓的因素，他手底下的将士，楚嬴也不想见到亏损。 或许同单于雄大战个几百回合，就算真是个石头缝里面崩出来的蛮子，也会被绝对的火力威慑，不敢再来。 但这其中的亏损就太大了。 正好，送上门的太子殿下会让单于雄看见一笔敲诈的希望，有了这笔希望，北元定会选择威吓谈判。 由此一来，倒是可以拖延点时间，让楚嬴在众多主意之中拿定最妙的那个。 “那，我们就不管？” 晁逊又问。 楚嬴稍稍偏头，语气嘲讽：“管，怎么不管。” “关键是什么时候管。” “这位看本宫颇为不爽的弟弟，也是时候该涨涨教训了。” 说罢，楚嬴便摆了摆手，一副撵人走的模样。 好不容易有点闲暇功夫。 这晁逊一不是香香软软的大美人。 二连个五子棋都不陪他下。 还不如让这晁逊出去找些故人叙旧，再看看他那好弟弟能闹出什么事来。 “等等。” 就在晁逊将要跨出门外时。 楚嬴再度开口。 他偏着头看了晁逊一眼，脸上依旧夹带着笑意。 “既然本宫这弟弟，今天晚上就要一去不返了，咱们要的银子，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带着几个老百姓，去找他要去。” “少一个子，就多叫一个百姓。” 多损啊。 晁逊自认有时也还算有些心计，也不得不为楚嬴这招折服。 这就是给楚喆明着来。 钱不给也得给！ 楚喆现在是被架在火上，根本由不得他选择，除非他愿意担上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号，或许还要加上无视百姓。 那楚喆平日里就算如何不在意百姓性命，却也不能将这类事情明着做出来，现在这笔钱，楚喆不仅要给，还得笑着给。 半丝抱怨也不能有。 不过，反正他们大皇子殿下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剐掉太子的一层肉皮，又算得了什么呢？ 没过一会，楚喆被晁逊带着百姓围堵上门，不情不愿地掏空了目前带着的所有银子家产，还“被逼”写下调粮令，将东宫粮仓里的粮食以最快的速度调往凉州城。 明面上，凉州城内少不得要夸上几句。 但人的眼睛都不是瞎的。 是谁将凉州城解放，又是谁用了巧计替他们骗来救济渡过难关。 整个凉州城里的百姓都门清。 还有不少人打算前往楚嬴门口道谢。 可这类事情楚嬴经历得多了，好几次被人堵得连路都走不了，心里面早就有了阴影，再三勒令晁逊石虎等人维持秩序，自个则是躲清闲，缩在屋子里瞧单于雄的逃跑路线。 明明是自己出了钱，楚嬴的名声反倒是更旺了，看得那暗地里面的楚喆是气得咬牙。 越发确定了自己要活捉单于雄的决心。 当日夜里，数道阴影从营地出发，整个路程畅通无阻。 楚喆作为指挥带头之人，自然觉得真龙在身，自有天佑，全然不知道这是楚嬴特地给他划下的一路畅通。 不然送菜的速度太慢。 想打野的单于雄说不定都换位置了。 “殿下，要是太子殿下死在单于雄的手里——” 晁逊皱眉。 毕竟当今皇帝对待众子严苛，也就只有太子楚喆，能得几分宠爱了。 “你怕本宫惹上麻烦？” 楚嬴坐在山巅上，看着底下的急行军赶路，哼笑一声：“本宫有军功在身，又将单于雄打退数里，是本宫的好弟弟好大喜功，非得鸡蛋碰石头，与本宫何干？” “不过，你就放心好了。” 楚嬴磕着手中的瓜子，全是看好戏的心情。 “太子殿下值钱得很，不知道能换多少东西，单于雄顶多就是折磨折磨他，不会往死里折腾。” “至少在本宫去救他之前，他不会死。”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这么开心去送死的人了。 得了别人的钱。 就给个方便，让人赶路能快点。 对于楚嬴到底做了些，楚喆毫无所知，他只晓得自己这一路畅通无阻，只见北苑蛮子的横尸在地。 这不是胜利的预兆是什么？ 等到他将单于雄带回去，那楚嬴就算是有天大的军功，也越不过他去！ “太子殿下，我们到了。” 众人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远方的篝火处。 明明是败将。 居然还敢燃放篝火。 当真是不害怕追兵找上来！ 楚喆看着火堆处的几道人影，不屑冷哼。 果然还是楚嬴没用。 就这么点的人，居然还抓不回来？ “准备动手，今天晚上，谁若是协助本宫抓住单于雄，赏大将军之位！” 第1108章 请君入瓮 “殿下，那篝火旁，是不是还有个女人？” 正在这百余人暗自激动之时，有人小声地同楚喆汇报。 在军营里，尤其是这种败军逃窜途中，是极难见到女人的，对方身影窈窕身姿绰约，一眼便能认出。 “军营之中怎么会有女人？总不至于北元也有个什么女战神吧？” 被人点出后，这白人小队便低声议论起来。 毕竟这只是副将在军队之中找到的愿意为太子卖命的将士，真要说起来，怕是拍马也不及朝天军的专业。 竟是连不言不语也难做到。 但尽管如此，那远处的几人却好似根本没有察觉一般。 此等情况，楚喆是越发按耐不住了。 “女战神？依本宫看，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军妓！” 楚喆当即起身：“你瞧他们一副无力再战的模样，又寥寥几人，根本不是本宫的对手！直接上！” 原本因为单于雄还能有多少人呢。 哪怕残兵，也应该能有百余人左右吧？ 结果竟只有单于雄和看不清面貌的一男一女！ 他带上百人出手。 已然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接下来能够立下的赫赫军功，楚喆根本不愿意留在后方。 这些年，其余皇子或多或少都有立下大功。 他虽地位稳固从未有变。 却也终日忧心。 现在倒好了。 此战过后，哪个皇子能与他比？ 那楚嬴，更是会被他踩在脚下！ 思及此处，楚喆激动得满脸涨红，首当其冲，径直冲到三人面前。 脚步方才踏入火光范围，楚喆便看清那一男一女的脸，总觉得颇为眼熟。 女子抬眉瞧他，放下手中信件，微微颔首。 “楚国太子殿下。” 楚喆更是一愣。 “你认识我？” 话音落下，还未等他多言，突然身后哀嚎遍野，阴暗处不知何时涌现出无数北元大军，将众人团团围住！ 更是毫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手中刀枪径直捅向众人脖颈！ 一时，鲜血四溅。 楚喆的面上更是被渐染无数温热血液。 他双腿颤抖，定定地看向这两人，脑海之中闪过两张画像。 “你们是萧启年和长孙虹！” 北元的皇帝皇后！ 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亲自出现在前线。 难道他们就不怕北元无人看守，彻底失控吗！ “呵，陛下，你看见了吧，这人就和我说的那般，是个十足十的蠢货。” 单于雄压根不给楚喆面子，径直朗声说道，声音之中满是不屑。 萧启年亦不是个客气性子，张口便说。 “的确像他父皇。”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北元皇帝皇后，的确是对大楚国如今的皇帝打心眼看不起。 “果然，就算是这般，也引不来楚嬴那小子。” 尽管调侃了楚国皇室，单于雄依旧不得开颜。 他闷闷不乐地朝旁边蹲坐，长叹一声：“那小子生错了地方，这么恐怖的角色，合该是我们北元人！怎么就跑到大楚国去了。” “有楚嬴在一日，恐怕想要胜过大楚国，难上加难啊。” 今日这局，原本就是为楚嬴设下的。 在萧启年赶来的那一刻，单于雄正在为难。 他兵力不足，倘若对方是石虎，他也愿意直接一试，起码有办成获胜可能。 但偏偏就是那恐怖如斯的楚嬴！ 别说是半成了。 一丝都不可能。 恰巧那时，萧启年和化零为整的大军，也终于赶到，两方会合。 若不是萧启年，恐怕单于雄再花个十几年，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楚嬴给盯上了。 雁过留痕。 萧启年能征战四方做到皇帝，眼力自然不会差。 可就算如此。 他也险些错过对方留下的痕迹。 那楚嬴训练出来的军队都有如此能力，那楚嬴本人呢？ 萧启年承认。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感受到心惊二字。 而单于雄左思右想之下，依旧没有找到能够百分百击溃楚嬴的办法。 这才打算将计就计，既然楚嬴发现了他，他就做了个请君入瓮的戏码。 现在看来，楚嬴根本不会上套。 “楚太子，北元陛下正在与将军说话，您就这样不辞而别，会否有失大楚礼仪。” 楚喆原打算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 至于那死去百名将士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却没想到，才走出两步，便听见盈盈笑声。 挡在面前的，正是北元皇后长孙虹。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 楚喆狞笑一声，当即就要抓住长孙虹以作威胁。 咔！ 只听一声脆响。 楚喆双手手腕，已被长孙虹齐齐卸下。 她依旧是一副笑脸：“楚太子莫怪，我跟着陛下征战多年，平日里虽只是些口舌之利，但必要的防身之法，我也是学过的。” 说罢，楚喆便被北元大军齐齐压向萧启年。 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踢中双膝，跪到在地。 “本宫乃是楚国太子！你们不能杀我！” 楚喆惊恐大叫。 萧启年更是失望摇头。 他看向旁侧单于雄：“这人当真是那楚嬴的弟兄？” “是……是吧……” 单于雄也有些摸不准。 毕竟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萧启年长叹一声。 “也是，毕竟楚国皇帝也差不多这样，一窝野鸡里面居然出了条真龙。” 挑拨也好，真情实感也罢。 这些话自然全被楚喆收入耳中，此时他又怒又惧，猩红着眼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他甚至不敢怪罪面前的北元皇室。 只将这笔账一笔笔地记在楚嬴的头上。 “楚太子放心好了，你暂时还死不了，朕还打算拿你，去做楚嬴和凉州城的敲门砖呢。” 萧启年看着楚喆那充满愤怒的脸，紧锁的眉头反倒是松开，露出点笑意。 …… 凉州城，楚嬴房内。 “所以殿下早就知道北元皇帝来了？” “为何不出手将其生擒！” 石虎听着旁边晁逊的汇报，急得团团转。 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啊！ 说不定大楚国还能将北元一举吞并！ “生擒？” 楚嬴似笑非笑地抬头：“石将军以为，如今的北元，是靠什么在稳固？” 石虎皱眉，对于楚嬴此话全然不解。 第1109章 洽谈时机 北元靠什么稳固，与他们又有何干？ 楚嬴瞧出石虎的意思，不由叹气。 “你认为，在萧启年出现之前，北原一年将进攻多少次？” 石虎闻言神色微滞，随后开口。 “应当不会再有？” 若无萧启年，这北元就是一盘散沙。 难道还敢进攻大楚不成？ 楚嬴微微摇头，眸光定定瞧着石虎：“倘若你将要饿死，而邻居却粮食丰收，你可能做到不取分毫？纵然是你可以，你觉得，有有多少人有这般忍耐之心？” “一日，两日，三日，终有一日，会忍无可忍。” 人在生死之前都如微末。 就好像是后世的一句玩笑。 邻居屯粮我囤枪，邻居是我家粮仓。 如今大楚内部纷乱不止，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那副锦绣皮囊，发生暴乱，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强盛之国尚且阻拦不了穷饿之徒，更妄论这内忧外患的大楚。 若是给楚嬴一段时间，收复大楚稳定内乱，皆是手到擒来之事，但他一为皇子之身，皇帝厌憎，多有不便。 二来，这干白活的事情，其他人或许愿意，楚嬴可不见得愿意。 吃力不讨好。 “那和萧启年有什么关系，不论如何，那北元不依旧进攻我大楚国吗？！” 眼见着石虎如此愚钝，旁边的晁逊都忍不住开口。 “如今是有萧启年压制北元各族，内部纷争既止，方才军力强盛，有足够的能力在灾年来袭。” “这难道不足够说明萧启年的威胁性吗？！” 石虎的情绪越发焦躁。 如今萧启年就在几十公里开外，他离开了北元，这是他们难得可以擒贼先擒王的好时机！ 一举拿下萧启年后，他们大楚从此之后，不就可以安宁了吗！ 凉州城子民也不必再担惊受怕，日日受苦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萧启年一死，北元大乱，上下缺粮，这个时候，他们会做什么？” 楚嬴厉声呵道！ “是会对着贫瘠的同族自相残杀，还是会一批批前赴后继的，将刀刃对准旁边的肥羊？” 石虎原地怔住，不知该如何言语。 如今不过只是灾年侵袭罢了。 可真如楚嬴所言，就算北元部分种族兵力疲乏，但剩下的种族呢？ 他们会永无止休地，不断侵扰。 直到大楚国再没有半点油水。 萧启年的做法，更像是将大楚国当成一批批的韭菜，长出苗了再割。 但若是没了萧启年，这北元就会将大楚国挖根绝种，直到最后一刻。 这两者之间谁更好，石虎也说不出来。 但最起码，萧启年的做法，给了凉州城百姓活命的机会。 “难道就只有这两种选择吗？！” 石虎面露不甘。 他和北元骑兵也交过手，如果只是大楚国这些普通士兵的话，他未必生得出反攻北元的心思。 但是现在，他们可是有楚嬴这位大皇子啊！ 在楚嬴的带领下，出了多少神兵利器，那黑色的犹如天雷轰炸的宝物，外加朝天军，难道不足以杀入北元吗？！ “或许会有其他选择，但不是现在。” 楚嬴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的确有朝天军炎煌卫两支队伍，有顺城作为后盾，就连山越子民也被他控在掌中。 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兵权。 这是一次试探。 “殿下的意思是？” 石虎呼吸顿停，他大气也不敢出，扭头看向旁边的晁逊，晁逊依旧是寻常模样，神色未有半丝变化。 晁逊也知情？！ 这大皇子殿下当真是疯了不成吗？ 当今—— “不，这不行。” 石虎深吸一口气，他瞪大眼睛看着楚嬴：“殿下亦是陛下之子，陛下登位多年，从未做过天怒人怨之事，殿下怎能有这般心思，万万不可！” 他起身，只说到：“北元之事，殿下若是应予，臣等稍后再议。” “今日之言，就当臣下从未听过。” 说服石虎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楚嬴自然是一开始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他也没打算给石虎太长的时间。 “石虎将军，这些年的灾荒，兵役，你身为将军常年在外最为清楚不过，当今即位是否明君，我想你心中早有定论。” “至于下一任的帝王，你曾见过的太子殿下，等他即位，大楚又将是何等光景，你应该明了。” “想要灭绝北元辽右之祸，以如今局势，若无本宫出手，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几句话下来，石虎的脚步就越发沉重迟钝。 他久久地站在门口，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快步离去。 “殿下，万一石虎……” 晁逊和石虎虽有几分旧友之情，但事关楚嬴，晁逊也不敢有半点疏漏：“还是得想办法让石虎闭嘴才是。” 此事一旦传去。 以当今的脾气，楚嬴定会被贬去皇子之位，面临追杀。 “放心好了。” 楚嬴眼神之中饱含深意。 “他不会往外说的。” 用不了几日，石虎就会想明白，就算不明面上投奔与他，私下明里暗里的方便，也是免不了的。 和石虎相处的这段时间中，不难看出石虎起码是个心系百姓之人，在百姓和君王之间作抉择，的确是件难事，但最起码，他不会站在百姓的对立面。 “那北元一事……” 晁逊看向楚嬴。 自他跟随楚嬴以来桩桩件件，都可看出楚嬴对百姓的照料怜爱，岂会对此坐视不管？ “本宫倒是有个主意。” 楚嬴但笑不语。 “可惜，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人都有野心没错。 但没人会想要不断地消耗本国的兵力，却没有丝毫结果。 北元屡次攻打大楚国的根源，目前为止的最根源问题，依旧是存活问题。 至少如今还是这样。 只要能有足够的粮食，在短时间内，达成合约后，萧启年便不会进攻大楚。 至于等到萧启年准备靠着粮食充足进攻大楚的时候，楚嬴早就将北元拿下了。 之所以楚嬴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时机并未成熟罢了。 “什么时机？” “一个洽谈的时机。” “朕需要一个和楚国大皇子洽谈的时机。” 萧启年那边亦如是。 第1110章 为啥在那 十万大军又如何？ 萧启年面色沉沉，单于雄所带将领之惨状，萧启年已经看得分明。 倘若这件事情是任何一个旁人道出。 萧启年都会觉得是夸大之词，亦或者是替自己的败仗找的借口。 但单于雄此人性情他甚为明了。 亦是北元难得的忠将。 就算是败军，也绝不会为了自己的落败寻求借口。 既是由单于雄口中道出，事情绝不会相差多远。 “陛下，如今楚太子在手，您也不必多度烦忧，想来如今楚皇昏庸无能，多为宠爱太子，那大皇子心中未必服气。” 在政事人心之上，长孙虹自有一番见解。 常人尚且不愿屈居人下，更何况是楚嬴这种有能之辈。 更何况，楚皇其人最是没有识人之能，反将楚嬴驱逐惹怒，亦有可能。 “不服气又如何？他如今依旧是大楚国阵营，除非——” 萧启年稍作停顿。 不可能。 他设想之中，是将楚嬴请来，以王爷之位相待。 但这种人物，若不死，定为真皇。 真的将人请过来，也只会是养虎为患。 “实在不行，领军之时，便将那楚太子挂在军前，我可不信，那楚嬴敢当众弑弟。” “他们大楚人，就是扭扭捏捏。” 他冷笑。 随即又问：“罗刹国和高句丽那边如何？” 闻言，长孙虹却面露难色。 早在前些时候，长孙虹便遣使臣前往两国，但两国君主一直含糊其辞，顾及大事，长孙虹也顾不上一国之后的尊严，亲自写信。 而方才，楚喆所看见的场景，便是她在看着两国回信。 尽管同为君王回信。 但对方依旧是含糊其辞，打着太极。 若不是长孙虹性情稳重，早就提笔写信，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了。 见长孙虹面色，萧启年亦是察觉一二。 他不由咬牙切齿。 “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这是等着他们北元一探虚实呢！ 若是北元仓惶落败，他们便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轻轻松松地躲过一场灾劫。 可但凡事情有所转机，这两国又可以来摘取胜果。 先前勉强和高句丽罗刹国两国有过合作，他们的品行，向来低劣！ “罢！明日，明日便将楚太子在我们手里的消息传遍凉州城。” “务必要让楚嬴前来和谈。” 那种天降之雷，决不能降在他等大军之中！ 长孙虹亦是长叹，只能不断宽慰。 而此时此刻，被囚困在牢笼之中的楚喆正面对面前的单于雄，半点反抗之心也不敢有。 全然忘记了自己先前来时是如何的幻想，斩下单于雄的脑袋，亦或者将人活捉。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单于雄摸着自己的下巴，搬着凳子坐在楚喆的面前。 若非必要，他们不会杀了楚喆。 但给兄弟两个添油加醋，单于雄可是乐意得很。 他本来就喜欢在战场上说些话来挑衅对手，这真心话说出来更是直接了当。 “奇怪了，怎么一个老鼠一个老虎啊。” 单于雄凑近牢笼几分，目光不断上下打量。 “你知道吗，我在战场上见到你的时候，真的觉得，大楚国都是你这种皇子，要不了多久，我们北元就会将大楚收入囊中。” 楚喆面露羞恼之色，他愤恨咬牙，硬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纵然是他现在恨不得杀了单于雄，也毫无勇气。 “哈哈哈哈！就是这幅怂包样子，真是笑死人了，大楚国皇子要都是你这样的该有多好。” 这句感叹从一个敌人的嘴里冒出来，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 “不过太可惜了。” 单于雄颓败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天，有些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冒出楚嬴这么一个煞神呢？” “他就合该生在我们北元。” 这样，北元骑兵，加上楚嬴，岂不是战无不胜？ 别说是大楚，便是加上罗刹，高句丽，甚至是辽右，都未必会是他们北元的对手。 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 他本心便是挑拨离间。 楚喆虽然有时候称不上聪明，却也看得出来，但奈何心中的怒火一簇一簇地往外钻。 “算了，很快我们就要拿你去换粮食了，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只是不知道消息传回去之后，你还做不做得了这个太子。” “又或者，楚皇帝会将太子之位传给楚嬴也不一定。” 单于雄说罢，哼笑着离开。 只留下楚喆愤恨地看着单于雄留下的椅子。 他发誓。 等到他回楚国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楚嬴！ 次日，天色将明，马蹄声起。 这原本驻扎在北元与大楚边境的队伍再次开拔。 楚嬴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 其次是石虎。 “北元这是要干什么？！” 纵然是石虎，也不得不慌了。 根据前线线报，北元这次派来的骑兵恐怕有足足十万人有余，就算楚嬴手中持有天火，也难掩他心中畏惧。 十万人—— 哪怕只有一半人数，不，三成人数，从天雷中侥幸突入凉州城内，也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这举国之力，再加上萧启年，难道他们真是想吞并我们大楚不成？！” 石虎急急忙忙扑向楚嬴所住局地，语气急促。 “殿下，您昨夜得知消息为何不说！” 楚嬴此时却只是优哉游哉地饮茶喝水，抬眉看向着急不已的石虎：“你以为，北元皇帝会孤身来此吗？” 那也没想到萧启年会疯到这种程度啊！ 楚嬴嗤笑。 萧启年若是不疯不狠，又如何收复得了北元众地？ “放心，他们是来谈和的。” 石虎反倒是一慌。 他不知楚嬴的根据从何而来，只能怀着沉重的心思踏上城门。 伴随着远方的滚滚烟尘，那支凶悍无比的骑兵，再次出现在凉州城外。 这里太多数的军士都与之战斗过。 但与朝天军不同。 北元骑兵之凶悍，他们见识几次后，便有了胆怯。 “那是谁？！” 众骑兵并未上前，反而是推出一个笼子，扯下笼上黑布，露出里面的人影。 石虎看去，霎时眼前一黑。 他奶奶的！ 太子殿下为什么在那！ 第1111章 此乃丰收之景 不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没盯着，这位好太子殿下，怎么又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石虎将军。” 经过单于雄的提醒，萧启年不难辩驳出城楼上所站之人是谁，他御马行至笼前，拍了拍俘虏笼，笑吟吟地看向城墙。 “你应该不会动手吧？” 石虎气得咬牙切齿。 如果现在俘虏笼子里面的人是自己，他也会叫将士们动手，哪怕是让雷火轰在自己的身上都行！ 但那时大楚的太子！ 石虎并不想这样形容本国的储君，但这种拖后腿的人，实在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之上！ 倘若楚喆此刻有骨气，就应该自刎谢罪！ 由此一来，大楚国这边在仇恨的助长之下，士气反倒是会上涨一截。 但楚喆会吗？ 尽管隔得极远，他也看见了楚喆面上的懦弱模样。 “看来您的确不会了。” 萧启年微微一笑：“现在，我可以和大皇子殿下谈一谈了吗？” “放他进来吧。” 楚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城门之上。 两人遥遥对望，皆是一笑。 意味深长。 萧启年回头看向单于雄，只见单于雄拉开俘虏笼的大门，将里面的楚喆单手抓出，大刀横在其脖颈之上。 而萧启年本人则是单骑出发，直至城门之下。 城门久久未开。 萧启年却未曾露出焦急神色，只是静静等待。 久后。 城门敞开。 将士列队两侧，皆是怒目而视。 萧启年却视若无睹。 “北元皇帝好大的胆子。” 楚嬴站在人群末，遥遥看向萧启年。 萧启年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朝着人群末端的楚嬴走去。 “我外有十万大军，又有楚太子在手，您觉得，若是我在其中出事，外面会发生什么事？” 萧启年行至楚嬴身侧：“我知道大皇子有雷火相助，但我北元将士，从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小小北元皇帝之身，来换一个大楚国储君，边境几城，未必不是桩划算买卖。” 闻言，楚嬴大笑几声。 而萧启年亦是附和笑道。 “本宫并不糊涂，想来陛下尚未用食，不如一起？” “那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相对，竟是毫无芥蒂的模样，一并行走。 气得后面的石虎是连连咬牙。 “殿下就这般什么也不做？！” 他怒视旁边的晁逊。 “难不成，他想判离大楚国？！如此行事，你居然还说，他有容老之才？！” 晁逊冷眼扫过，见周围将士一言不发，这才冷呵道。 “石虎将军！慎言！！” “你希望殿下作何举动？杀了北元皇帝？” “那不若这般，你们谁去做都行，只要敢杀了萧启年，我便向大皇子请命，不论发生什么，都保下你们的性命！” 几句话下来。 现场一片缄默，就连石虎都哆嗦着嘴，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我去！” 石虎拔出腰侧长刀。 “行啊，等下北元骑兵攻入，你来和百姓伤兵们解释，等回到皇城，你再和楚皇解释太子如何死的！” 此话一出，石虎脚步一顿，恨得咬牙。 偏偏就太子这个混账！ 落在他人的手中。 若是没有楚嬴在此，北元骑兵早就借由攻进来了！ 他居然还怨恨楚嬴不出手。 石虎一时间心生悔恨，也不好言语了。 “陛下请。” 楚嬴淡定坐下，面前摆放着几盘素菜。 看上去平平无奇。 萧启年看向楚嬴，笑着坐下，只道：“殿下便用这东西来待客？” “这东西？” 楚嬴笑着敲了敲桌子，将面前菜肴推向萧启年：“这可是珍宝。” 两人谈论之间，竟像是老友相约，全然不提战事。 “珍宝？” 萧启年大笑两声，指着那几盘平平无奇的菜肴，和看上去略硬的米食：“殿下可不能欺我一个北苑蛮子，随便拿些饭菜来糊弄我，还说什么珍宝，莫不是觉得我北元没什么见识？” “这怎么可能？” 楚嬴嘴角带笑。 “陛下多年来在大楚烧伤抢掠，前几日更是在凉州城搜刮百姓，无一放过，又怎么会没见识呢？”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瞬间沉默下来。 原本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 谁能想到会被楚嬴挑到明面上来说？ 萧启年不由叹气：“我告诫过他们，不能做出伤害百姓之事——” 楚嬴却抬手，示意萧启年不必多说。 做了便是做了。 不管是何等借口。 那都是已经做过的事情。 “陛下，你可知我为何说这些菜肴是珍宝？” 楚嬴正视萧启年，打算再推一把。 在大楚国内，愿意投奔他的兵力不多，百姓民心虽偏向他，但依旧比不上专业的军队。 训练军队也需要颇长的时间。 但他的时间，并不允许。 辽右和北元都可以作他的储备军队。 萧启年闻言，哼笑一声。 还能为什么？ 不过是想要羞辱他北元缺乏食粮罢了。 楚嬴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浅笑摇头：“如果我说，这些菜肴的食材，都是在凉州城外种下的呢？” “怎么可能！” 萧启年脱口而出。 他神色激动，推开面前的桌子直接站起。 又察觉自己失态，慌张坐下，尴尬一笑：“大皇子殿下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凉州城外和北元相差不远，地质环境都相差无几。 倘若北元都种不出来什么粮食。 那凉州城外为什么又可以？ 难倒是北元的天罚吗？！ “我为何会说这种玩笑。”楚嬴侧着头，嘴角的笑容在萧启年的眼中显得神秘莫测。 “只要陛下还活着，或者，北元人还活着，找个时间在凉州城外查探一圈，是真是假不一眼就知？” 萧启年抓起筷子，手指有些止不住的哆嗦。 与辽右不同。 北元大面积都是荒漠，种植粮食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然，又何至于每年都来侵扰？ “应该只是小产量吧？” 萧启年颤巍巍地夹起一块菜，还没喂进嘴里。 便听见楚嬴开口。 “恰恰相反，是丰收之景。” 楚嬴此话一出。 萧启年的筷子一颤。 手中菜肴控制不住地洒在桌上。 “当真？！” 他严肃看向楚嬴。 第1112章 降是不降 楚嬴自是不屑将话说上两遍，只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态。 萧启年稍微抬眼看向他，随即目光又将这满桌菜肴快速扫过，筷子竟然直接夹起掉落在桌上的半块土豆，直接塞进嘴里。 他咀嚼两下，神色大变，右手重重拍在桌面之上。 “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楚嬴笑着开口。 这当真不是骗局么？！ 萧启年一言不发，端起面前的饭碗，疯狂地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正如楚嬴所言。 事情真假，他们随便哪个北元人一探便知！ 楚嬴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之上撒谎。 此事，应当是真。 楚嬴看着他疯狂干饭的样子，嘴角抽搐两下。 堂堂一个北元皇帝，难道这些年还被饿肚子亏待了不成？怎么活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陛下，可回神了？” 萧启年的筷子稍作停顿，缓缓放下碗筷，望向楚嬴：“大皇子殿下……不，楚嬴阁下。” 他将楚嬴摘除大楚国之中，缓言道：“您给我看这些东西，不是毫无目的的吧？” 若不是他那急促的呼吸，楚嬴几乎要以为他真的不为所动安如泰山了。 楚嬴面上笑意不改。 却道：“我要你归降。” 嘭！ 萧启年猛然抬头，一把推开桌子：“楚嬴，你难道想凭借这点东西，羞辱我北元吗！” 归降？ 那不是要让北元都归入大楚？ 就现如今那个楚皇帝？ 他也配吗？！ 萧启年目光依依不舍地从饭菜上挪开，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和阴狠说道。 “你别忘了，既然是种在凉州城外，那我北元打得进凉州城一次，就能打进第二次，这城外的东西，更是唾手可得！” 楚嬴眸光深邃不可见底，只是缓缓推出自己手边的茶杯。 “陛下，你应当没有饮过此物吧？不妨试试。” 北元与辽右不同。 不管如何，辽右尚且能与顺城一带通商往来，对大楚各类东西还算了解。 但北元一开始便呈现凶猛之姿，又是连连攻打大楚边境，若有北元人进入大楚，定是人人喊打，至于抢夺过去的东西，有些根本不解用处，难免浪费。 “……” 碰了个软钉子，萧启年一时也无话可说，又无台阶可下，端起楚嬴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他便沉默下来。 “这可是奇药？” 楚嬴又抬手替自己续了一杯新茶，且笑：“不是。” 见对方目露诧异之色，他才继续言道。 “虽不是奇药，却也只在大楚国土地繁茂之处生长，方才一饮，陛下应该知道它的奇效。” 早在楚嬴前世的历史之中，就有以茶治边的先例。 在大漠，蔬菜水源鲜少，如今那些瓜果又无人搜罗栽培，大部分北元人不是吃些燥热的干饼，就是牛羊肉，油脂碳水入肚，长久以来不得更换，不得消化，身体迟早承受不住，时时口干舌燥，腹胀难言。 茶水，在大楚人这边只是个消遣，甚至于一些稍显富贵的家中也常常备上。 但于大漠人，恐怕就是一味弥补身体状态，化解难堪的良药了。 也只是北元大漠从未与大楚通商，不然早就了解用处，也不至于抢来也不知如何使用，随手抛开了。 毕竟在他们的概念之中。 这是浪费水的玩意。 “就算如此。” 萧启年咬牙切齿：“我也绝不可能归降大楚！” 归降现在那位楚皇帝，不得把他的脸劝丢尽了？！ 楚嬴只是挑了挑眉。 “谁说要你归降大楚了？” 要是萧启年真的打算归降大楚，楚嬴还得小小地头疼一番呢。 他起身走到萧启年跟前，一把拍中萧启年的肩膀，面上尤带几分深不可言的笑意：“我是要你，归降于我。” “而且，并不是在此时。” “倘若一日我需要你的帮手，你到那时，再归降我也不迟。” 归降楚嬴？ 一个毛头小子？ 萧启年眉头紧皱。 虽然不比楚皇帝那般丢脸，但又哪个皇帝愿意屈居人下？ 若自己打下大楚国，什么东西不是应有尽有？ 又何至于被这样的毛头小子钳制住呢？ 楚嬴似乎早已看穿了他的打算，低头端起茶杯，并不正眼瞧他：“北元皇帝，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再说话。” “本宫是给你好生相劝说，并不是奈何不了你。” “既然本宫有雷火，安知本宫有没有天火地火？一样你们便承受不起，更何况。” 楚嬴洒脱一笑。 剩下的自然不用言表。 萧启年顿时心头狂跳。 他仿佛已经看见，在某日的深夜之中，无数道天火划开夜幕，落入各邦各族，身穿盔甲的楚嬴骑着战马，在地动山摇火光漫天之中，冲进北元。 所到之处，冲杀声不断，哭喊声不断。 漫天都是北元人的痛苦哀嚎。 如今楚嬴不过是皇子之身，倘若将来有一人，他真成了帝王，手下将士何止现在这小小的朝天军。 届时，北元还有可能是楚嬴对手吗？ 萧启年再度看向楚嬴，却见楚嬴目光早已落在自己的身上，此时此刻，仿佛一柄利剑高悬在他头顶之上，随时可以掉落下来，将他一分为二，彻底贯穿。 楚嬴真的会在意他的死活吗？ 外面的十万大军，真的就抵得过可怖的雷火？ 还是说，楚嬴真的会在意一个太子的生死？ 不，都不可能！ 就算大军不被灭于雷火之下，也顶多是在凉州城再抢掠一次，只要有楚嬴在此，根本无法真的占据凉州城。 太子更是无足轻重。 身为皇子，还是要反的皇子，怎么会在意一个太子的死活！ 这桩桩件件，对于楚嬴本身来说，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是他萧启年。 估错了楚嬴这个人！ “恩威并施。” 萧启年瞳孔猛缩，跌坐在身后椅上，口中悠悠长叹：“楚嬴阁下，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若当今楚皇帝是楚嬴，恐怕根本没有他出场的余地，北元便在眨眼之中，被楚嬴收入囊间。 楚嬴且笑，手指轻敲桌面，只问一句。 “就问你。” “降，还是不降？” 第1113章 一个大饼 “我若是降了，陛下会将这等作物赐给我等？会将奇药赐给我等？” 萧启年不愧是做了多年的老狐狸，在改变主意的一刻，已然转变了对楚嬴的称呼。 楚嬴却摆手。 “不必如此唤本宫，本宫如今还是皇子之身，按照寻常称呼即可。” 他在萧启年再度发问之前，反问一句。 “你可知道，辽右各部族之中，有一座商城？” 那是楚嬴命令扎合部各部建造而成，早以露出功效。 就连萧启年身处大漠，也偶有听闻。 他微微颔首，不知楚嬴为何说起。 “倘若我说那城池是我所建呢？” 楚嬴言罢，双眸定定看向萧启年，黑色瞳孔里闪着锐利的光芒：“待你回到大漠，我会差遣深谙此道之人，帮你们建立起城池，让你们拥有可以抗御沙尘的房屋，让你们拥有田地，粮食，让商队在大楚和大漠之间流通，茶水，盐巴，丝萝绸缎，应有尽有。” “而你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兵力和服从，守卫好我的城池，就可以拥有这一切。” “难道，还不值得你归降吗？” 一番话下来，说得萧启年是心头狂跳，呼吸急促，恨不得立刻点头。 要知道大漠人，时常会因为沙暴而居无定所。 城池更是如同虚设。 除了小部分贵族之外，谁能拥有一块安宁的绿地呢？ 萧启年虽是北元皇帝，尽享北元资源。 但他也知道北元人之苦楚。 不就是沦为藩王吗？ 在北元，他不依旧是说一不二之人？ 但多年的帝王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定定凝视楚嬴：“殿下说的这些，可都奏效？” “我若吹牛，便让陛下你亲手割掉我的项上人头。” 楚嬴换了种轻松的说话方式，反倒是让萧启年确信无疑。 他镇定下来，又问。 “还不知道这饭食和菜肴的名讳？” 方才萧启年尝试过，自然尝出这与大楚其他作物风味不同。 “燕麦，土豆。” “虽说这些作物的确可以在大漠存活，却也还是要寻找合适的田地，这一点，我会派发现此物之人过来帮你。”若不是在机缘巧合下，楚嬴手下之人发现了一株燕麦，加以培养，恐怕这次让萧启年归降，还得在加些筹码才行。 燕麦。 燕麦！ 萧启年默默在心底念着这作物的名讳。 他大漠，很快就要有自己的粮食了！ “前些年，我还发现了一些可以在大漠附近种植的瓜果，不过时隔许久，我也暂时想不起来，一旦我搜寻到合适的作物，定会派人送往北元。” “多谢殿下！！” 萧启年一时激动不已，竟顾不得自己皇帝的身份，朝着楚嬴跪拜下去。 楚嬴抬手便将人扶起。 如今人已归降。 他自然也需善待几分。 “不必如此，我还未曾称皇，私底下便你我姓名相称即可。” 要真论起地位来。 面前的萧启年可是实打实的马背皇帝。 “那不知道，楚，楚小友，可知如今局面怎破？” 萧启年心怀感激，却也忧虑，不由开口问道。 现在大战才将将落幕，外面十万北元骑兵还堵着一触即发，现在是既不能退，也不能进。 总不能告诉楚皇帝，自己已经归降楚嬴，所以放他们一马吧？ “如今还是楚皇的天下。” 楚嬴哼笑一声，面上流露出几分狡猾之意。 “想要商队往来，须得楚皇点头，为何不敲他一记竹杠？” “敲竹杠？” 萧启年茫然看着楚嬴，不解其意。 楚嬴笑容更深。 “我这位父皇，最是要面子，也最为疼爱他的那位太子。” 倘若太子在萧启年的手里被折磨致死，楚皇的脸面往哪里搁？ 而且，若不是楚嬴，凉州城也早就被打破了。 这些事情楚皇心中都有定数，只是不想挑明，让楚嬴得了军功罢了。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让楚嬴功过相抵。 让北元短时间不再侵扰大楚。 最关键的是，让他的宝贝儿子毫发无损的回到大楚。 “哈哈哈哈蠢货，当真是蠢货！放着好好的真龙不要，居然去捡一只窝囊王八！” 萧启年领会过来，笑得是直拍大腿。 北元人原本就豪爽直率，如今更是将楚嬴视为未来君主，言语之中自然偏帮。 更何况，这不是事实吗？ “就让我以茶代酒，祝殿下早早成功！” 萧启年拿起面前茶杯，恭敬地双手递上。 “多谢。” 接下来的事情，势必会比抢夺大楚的这段时间更为艰难些。 但他们北元很快会拥有一个个自己的稳固城池，会拥有自己的粮食！ 北元分崩离析了这么多年，包括他一统北元大小部落后，都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一天。 这个艰难。 萧启年觉得值！ 没有人知道楚嬴到底在屋子里面和萧启年谈了些什么，石虎倒是来过几次，皆是被晁逊挡了回去，急得是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 “出来了！” 石虎看向门口，腾地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 倘若楚嬴此时一声令下，要将萧启年用作人质抵押，他也会即刻行动。 晁逊倒是看出自己这位旧友的想法，不免嘲笑。 “你若是无胆也就罢了，在场谁有做得了什么，可你要是将那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希望他人替你担了这罪责，就委实是其心可诛，枉费荣将军的栽培！” 晁逊字字似刀，扎进石虎的心中。 他涨红着脸，张口辩驳：“那若真要说，不是殿下更有负容老将军？容老一生忠心耿耿，可谁想到他孙儿却——” “石虎！慎言！！” 晁逊大怒。 “你可有答应或者真的帮到殿下零星半点！当初容老蒙冤，你可有像现在这般，与人据理力争！殿下娘娘在宫中受辱，你可有出手相助，有过只言片语的相帮？！” “有的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说话的资格！若不是殿下出手相帮，你拿得回凉州城？！” 言尽于此，晁逊满脸失望，不再多言半句，只朝着大步朝着楚嬴走去。 第1114章 幡然醒悟 石虎怔神站在原地。 他遥遥看着楚嬴的位置，心中似乎也想替自己辩驳几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如晁逊所言。 他欠容家的！ 恍惚间，石虎似乎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楚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开始知道晁逊和石虎有旧之时，楚嬴就等着这天。 石虎其人，爱国护民，又重情重义。 纵然是有些愚忠，待人点醒后，不难成为自己的人脉。 现在就只等石虎自己送上门来。 楚嬴收回目光，与萧启年并排走向城门处。 在众将士不甘愿的目光之下，城门再度打开。 外面的长孙虹单于雄一类，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要说萧启年进去这么久，他们心中没有半分担忧，那肯定都是假的。 尤其两人都对萧启年分外忠诚，比起拿下大楚，他们自然还是更希望萧启年能够平安归来。 然而，接下来一幕，更是让北元众将士瞠目结舌。 那楚嬴居然半点不惧，随着萧启年一并走入大军之中！ 要知道，这楚嬴可是率领朝天军用雷火打得他们溃不成军，中间死伤了多少弟兄，他居然敢来？！ 而凉州城方面更是无比的紧张。 石虎在清醒过来，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 北元将士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楚嬴的方向涌过去，各个目露杀机。 就连单于雄也不例外。 毕竟像是楚嬴这样的能人，若是不能为他们所用，还是早些死了好！ “像什么样子！” 萧启年一声怒喝。 随即众将领便僵直身体，看着萧启年，不敢再进半步。 “这位是楚国的大皇子殿下，是孤的贵宾，孤不允许你们有丝毫的冒犯！” 北元将士们脸上皆是呈现一种难以言喻的猪肝色。 旁边的楚喆更像是抓住了把柄，顾不得长刀还横在自己的脖颈上，声嘶力竭地喊道。 “楚嬴！你私通北元！罪大恶极！！” 这征北军最大的军功，还是他的！ 楚喆双目赤红，已经说不上来自己心中到底是恨多一点还是妒多一点。 凭什么他去偷袭单于雄就连连失败。 楚嬴一见到萧启年，却是连萧启年都征服了？！ “这你就说错了话了。” 楚嬴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楚喆：“太子殿下，你以为身为你的大皇兄，本宫是心甘情愿来做这个贵客的吗？” “本宫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来给你擦屁股的。” 楚喆面色涨红。 他自然想说楚嬴一派胡言，却不知自己到底应该从何辩驳。 只见萧启年与单于雄耳语一阵。 单于雄看向楚嬴的目光，便像是看着什么祸国妖妃一般。 有些事情，在短时间之内，两军阵前，不好细说。 在单于雄看来，尽管楚嬴是个男人，还是大楚国的皇子，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说动萧启年改了主意，甚至隐隐有种顺从的姿态。 这不是祸国妖妃是什么！ 就算是祸国妖妃，也未必有楚嬴这般威力吧？！ 在毕竟是萧启年的命令。 就算单于雄肺腑千万遍，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俘虏笼前，看着被重新关在里面的楚喆。 “快，给你老子写封血书，让他求和。” “我看着你写，要是敢写错一句话，我先斩你子孙根，再砍你脑袋！” 说罢，单于雄伸手就将楚喆的胳膊拽过来，发泄怒气般在上面狠砍一刀。 疼得楚喆是面色苍白，惨叫连连。 更是惹得单于雄等北元将士的蔑视。 到底是谁将楚喆定为征北军大将军的，征北大笑话还差不多。 “还请诸位让我凉州城内军医前来，太子体弱，若是因为血书而亡，对你我两国皆无益处。” 体弱？！ 楚喆瞪大眼睛，怒视楚嬴。 他居然在两军阵前，说自己体弱！ 就算自己再怎么虚弱不堪，也不会因为这区区一刀就彻底殒命，这个楚嬴是存心的！ 他要打压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如果楚嬴知道楚喆的想法，定会笑这是无稽之谈。 虽然他的确存心要奚落楚喆。 但打压军中威望？ 算了吧，楚喆在军中，可从来没有半点的威望可言呐。 他上哪打压空气去。 只是，因为楚嬴这句话，那凉州城内围观的将士们，确也神色变幻莫测。 楚喆不过是挨了一刀而已！ 甚至只是一道小口！ 那哀嚎声就已经传入凉州城内。 比起城中的伤兵，死去的亲友，楚喆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说起来。 众人惊觉。 似乎楚喆领军以来，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太子形象，就算受伤，也不过都是些轻伤罢了。 落败既逃—— 比起楚嬴来说，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等等，按照大殿下和蛮人的意思，我们是不是不用打仗了？！” 石虎听见身后的将士喃喃自语。 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响。 这次战役，有多少人死在北元将士的手中，楚嬴此时答应求和，岂不是在违背军心吗？！ 这对楚嬴来说，定不是件好事。 石虎刚想回头呵斥。 便听见有人哽咽说道。 “太好了，终于不用打仗了。” “要是早一点该多好啊，虎子就不用死了！” “都是太子殿下的错，如果不是太子军令，如果不是他自投罗网……” 一句句大不敬的话从身后的将士口中说出。 但却无一人阻止。 就连石虎也忍不住眼眶一红。 是啊。 倘若没有楚喆，说不定原本征北军不会有这么多的伤亡。 也不会拖到萧启年来的这一刻。 若不是楚嬴，说不定他现在也是一抹黄土了。 而与之同时。 萧启年十万大军在凉州城外安营扎寨。 两军之间暗潮汹涌。 却无一人越雷池半步。 血书也从楚嬴的手中送往凉州城内。 血书并未上封，传信者寥寥几眼便可看个大概，当即只觉胆战心惊，不敢再看一眼，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要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在血书送达天听的同时。 民间也因为血书内容，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他们大楚国的太子。 未来的储君。 居然成为了北元蛮子的俘虏！ 第1115章 流言四起 消息传进宫内的时候，楚皇正在罗列宴会，听曲儿赏舞，近些年来他年纪也越发大了，仗着自己前几年没丢了祖宗基业，现在也乐得享受享受。 大部分大臣们的目光也时不时地落在中间那群舞者身上，眼神之中流露出几分色欲，盘算着哪时候讨个赏头，往自家后院里面塞上几个。 侍卫就是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跑进来的。 “陛下！！” 他声音急躁尖利，瞬间划破大殿丝竹声。 “何事聒噪？！” 楚云天眉头紧皱，忽地想到什么，也急忙站起来，朝着殿中走了两步：“可是朕那麒麟儿征北立下大功，夺回了凉州城？” 要说楚云天对楚喆，那可是真心疼爱。 单单是有这个征北大将军的名头还不够，私底下还留着特快传信渠道，比一般的驿站还要快上几步。 今日辰时，楚云天也是收到了楚喆之前写过来的信，言明凉州城已稳，如今的凉州城，已经回到楚国手中！ 刚刚好，和这侍卫一前一后。 楚云天不疑有他，得意地看向周边大臣。 “朕就说，朕之太子，有朕年轻时候的风范！” 众人连忙附和，口中夸赞不已。 角落里的雷开眼中神色复杂，闭目不言。 “陛……陛下，错了。” 侍卫哆哆嗦嗦地开口，哆哆嗦嗦地往外拿血书。 “错了？什么错了？难不成太子还俘虏了北元那个蛮子将军？！” 楚皇端着酒杯，大笑两声，转身朝着龙椅走去：“不管什么消息，你念就是了！” 总也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不是拿下凉州城还会是什么？ 楚皇替自己斟满美酒，满脸得色。 近日里朝廷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还隐隐夸起楚嬴那个小畜生来了！ 如今就好叫众人知道，他就算上了年纪，也识的清人！ 侍卫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双手直哆嗦。 要是他念，恐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大殿！ “我来吧。” 雷开面上浮出异色，伸手接过，但见一封血书，当下心觉不妙，他回头看了看正沉浸在欢喜之中的楚皇，手心竟也冒出层冷汗。 “父皇亲启。” 雷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日，儿一时追敌心切，误入蛮子圈套，千错万错，皆是楚嬴领兵不善之过，儿何错之有？如今北蛮欲放儿归国，还望父皇看见儿还未能尽孝膝前的份上，接儿归家，万望垂怜。” 几句话下来，满场皆静。 楚皇大怒：“你念的是什么！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两三步下来，扯过信纸，顿时眼前一黑。 楚喆的字迹，他当然是认得的。 “陛下，北元这是要拿太子提条件啊。”雷开也觉嗓音干涩，却不得不说。 恐怕，事实和血书里面根本就是两码事。 倘若真的楚嬴领兵有误，现在征北大将军都成了俘虏，北元蛮子为何不直接挥军直下，反倒需要讲和？ “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吾儿啊！！” 台上的皇后更是一改先前的得意之色，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回真要完了。 雷开看向正欲出场求情的冯崇喜等众大臣，双目一合，心中不由叹气。 不管是外戚还是楚皇本人对楚喆的偏爱。 都不会放任楚喆留在北元手中。 但一个做过俘虏的太子！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原本被大楚威望镇压着的各国，也要起心思了。 泱泱大楚，竟也沦落到连太子都要落入他国手中—— 还不敢打回去的破落局面。 明明有楚嬴在，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才对！ “真他娘的窝囊！要是老子是那太子，就应该当场自刎，以全国名！哪里还会写这窝窝囊囊的求救书！” 几百里西南战场外，为首将领一刀砍掉蛮人脑袋，气得周身哆嗦，骂骂咧咧不停。 “听说大皇子殿下都将人打到北元附近了，那太子不听劝，非得趁着大皇子不注意跑出去，没一会儿就让人抓啦！” 皇城内部，底下百姓亦是议论纷纷。 “你说说这太子，不会打仗就算了，怎么还拖人后腿呢？” “这些年也没听太子殿下做出过什么政事，反倒是大皇子殿下将顺城那边治理得不错！” “顺城？之前我也听说过，但那不是苦寒地嘛，夸大了吧？” “哪能啊，我一亲戚就是顺城的，人家亲口说的还有假？” 至于这百姓的消息为何传递得比天听还快，这中间就要多亏河洛商盟还有那些走漏消息的驿站了。 彼时彼刻，凉州城外。 “我不服！” 单于雄愤怒地在原地打转。 如今这萧启年打算归降楚嬴之事尚且还是个秘密，知道之人，也不过就是单于雄和长孙虹这样的至亲至忠之人。 长孙虹虽然面色难看，却也晓得萧启年自有自己的盘算，并不发表半点看法。 唯独单于雄是又气又急。 “不过是我输上一成罢了！谁知道我能不能赢回来！楚嬴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这件事情，是陛下不对！应不得！” 他只当这事是萧启年见了楚嬴的雷火，被惊怕了，连连劝道。 萧启年却只是摇头。 “此事已定，你不必再说了。” “与其思虑这些，倒不如想想看，等粮食作物被安排妥当，我北元会发生何等巨变。” 听到粮食两个字，单于雄才哼哼唧唧地坐下。 就算是他想要主战，那也得将士们有饭吃才行。 这中间的门道，他一个大老粗是想不出来的。 单于雄只得连连给长孙虹使眼色。 现在一切就看皇后娘娘的了。 “陛下。” 长孙虹皱眉，要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可曾想过，若是按照楚嬴的打算来，将来良久日长，我北元人住的是大楚人盖出的城池，吃的是大楚粮，和商队交易，学的是大楚行事风格，若是他派来的人又教习种地念书之事，那我们学的也是大楚文。” “日积月累之下。” “我北元，还算得是北元人吗？” 她在政事上本就敏锐，更何况，楚嬴之心，倒像是从未遮掩。 第1116章 一场赌约 “楚嬴方才离开的时候。” 萧启年微微阖上眼，轻叹一声：“说我是个好皇帝。” 其实这些年，萧启年南征北战下来，就算坐稳了这个皇位，实际上也未曾有过什么享乐。 吃饭，吃的与百家无异。 顶多就是比寻常人家用得多一些。 穿着也并不奢靡。 就连女人，也只有身边的长孙虹最为贴心。 但与之的代价，却是他需要镇压这北元各部落的野心。 在萧启年的眼中，这算是个亏本买卖。 若不是为了北元人，他何不同那楚云天一样，做个糊涂皇帝？ “我的境况，你们也很清楚。” 萧启年看向两人：“倘若楚嬴愿意接手，并将他的许诺一一做到，我乐得当个闲散的权势人家。” 霎时，帐篷内部，一片沉默。 长孙虹也轻叹，靠在萧启年的腿边不再说话。 谁看不出来楚嬴这一招不光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他谋乱之时，北元不侵，他稳坐皇帝之时，北元不乱。 就算萧启年不点头，恐怕将来有一天，也有别的人被他扶持起来，成为北元新的皇。 如果现在不能解决楚嬴。 以后就没有萧启年可选择的余地。 但谁又能保证，十万大军就能够从朝天军和雷火之中，杀了楚嬴呢？ “全听陛下的意思。”长孙虹终于点头。 单于雄气得是面色涨红，咬牙切齿。 他转手拧起长刀，大步朝着帐篷外走去。 “俺反正不服！！除非他今日打得过俺，不然俺就是不服！陛下和娘娘都等着，俺这就叫那小儿下来过招！” “不就是会打仗嘛，这要是他和俺真刀真枪的对上，说不上谁输谁赢呢！” 单于雄气得连乡音也不掩饰，也顾不上自己之前对楚嬴的欣赏，摔了账布走出。 帐篷内两人对视一眼。 长孙虹有些忧虑。 萧启年却拍了片她的手掌，笑道。 “放心吧，就单于雄那个木头，打不过楚嬴。” 照面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楚嬴的手段未必在他之下。 恐怕单于雄今天是要跌个大跟头了。 凉州城外。 单于雄拿着巨刀，气势汹汹地往大军面前一站，手中巨刀插入地中，张口便吼。 “城里面的大皇子！可敢出来与我一斗！！” “若是你不出来，就是你怕了我等！” 此时正是协定议和之时，谁曾想到单于雄还会再来闹事，一时间城墙上只冒出两三个茫然的士兵脑袋。 底下的北元军士们齐齐发出哄笑之声，在后方附和不已。 “莫不是怂了？瞧着这太子就是这般，大楚国不是总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吗，那大皇子算是臣下，说不定也是个怂包软蛋！” “出来比划比划！我北元人又不是以多欺少，难道这就不敢出来了吗？！” 听着众人嘲笑之声。 那蜷缩在俘虏牢里面的楚喆不仅不觉得羞愧，反倒是觉得解恨得很！ 楚嬴赢了战场又怎么样？ 还不是不敢下来？ 和他一样罢了！ 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才会被抓，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就可以成为征北的大功臣了！ 全都要怪楚嬴，他怎么不知道拦着自己呢？ 而且一开始，北元想要抓的人，也不是自己啊！ 楚喆想要这里，简直是恨得咬牙。 不过很快他又偷笑出声。 反正楚嬴肯定不敢下来。 只要他不下来。 他在军中这么多天的威望就会一扫而空。 届时，比之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怂包一个罢了！ “开城门！” 凉州城那重新修建过的稳固城门再度拉开，大漠的烟尘瞬间扬起，楚嬴勒着马绳，直奔单于雄面前。 在场北元大军皆是看着他冲到面前，没有半丝犹豫，脸上笑眯眯地说道。 “单于雄，你想和本宫比？” “那没有赌注怎么行，本宫若是输了，本宫把脑袋给你，你若是输了，你把脑袋给本宫，如何？” 咕咚。 北元将士们齐齐咽了下口水。 怎么回事？ 不是说大楚国人生来谨慎小心吗？ 单于雄就够莽的了，怎么这大楚国的皇子比他们将军还要莽！ 对视之下，北元军开始缓步上前，将楚嬴周边围得是水泄不通，只待单于雄一个暗示，一个点头，便会立刻动手。 反正如今楚嬴就在正中，这凉州城内的人难道还敢引动雷火不成？ 关在俘虏牢里的楚喆更是激动不已地扑到笼边。 原本他以为楚嬴定不敢出来。 但现在出来了也好，很快，楚嬴就会魂归西天了！ 到时候，只要赌上这群征北军的嘴。 谁会知道他是如何被俘的？ 他大可以吹嘘是在战场上为掩护将士们离开被俘！ 若要是征北军们管不好他们的嘴巴。 楚喆眼中闪过杀意。 那就全杀了！ “卑鄙！无耻！” 凉州城内的将士们也在朝天军的带领下鱼涌而出，他们的确不想继续打仗了，但是楚嬴带着他们打赢这场战役的！ 就算是他们死，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楚嬴被围困而亡！ “殿下，这个赌不能打！” 石虎亦是在将士之前，他连忙开口劝道，又看向旁边那面色如常的晁逊。 “你不是最为忠心的吗？！怎么也不劝劝！” 单于雄可是整个北元除萧启年之外，最为凶悍的一名将军，除了领兵打仗，实力也非同小可。 那一身的横肉，便是证明！ 石虎虽见识过楚嬴的厉害之处，但瞧楚嬴那偏瘦的身形，怎么看也不是单于雄的对手啊！ “两军阵前，你是要乱了军心吗？” 晁逊冷声道。 比起石虎，他这模样，倒更像是个将军。 石虎身形一僵，不由咬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楚嬴回头，扫视一眼身后众将士，嬉笑着耸了耸肩：“本宫说赌得，那就赌得。” 这一场议和，虽然是在楚嬴的谋算之内。 但对于死去的诸多将士，对于还活着的将士，又怎么称得上公平。 最起码，楚嬴得给个交代。 “到时本宫就拿这单于雄的脑袋，祭我大楚将士在天之灵！” 身后的大楚将士们呼吸一滞，拳头便不自觉地捏紧，就连眼泪都忍不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没想到楚嬴居然会记挂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草芥之辈！ 第1117章 耍赖无耻 “好！我——” 单于雄还未来得及将话说完。 帐篷里面的萧启年就急急忙忙地冲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顺便看个乐子。 结果楚嬴是要断他一臂啊！！ “这个赌，我们不应。” 萧启年赶在单于雄将话说完前截断。 此话一出，北元这边的气势倒是落了下风。 大楚那边甚至连嘲讽都来不及，只觉得心里面松了口气。 他们可不觉得楚嬴真的能单挑获胜。 这份心意，他们自然是感动的。 可若是要楚嬴付出性命—— 他们这种时时刻刻可能死在战场上的炮灰兵又怎么值得呢？ 要论值得也就只有朝天军这样的精英之辈，才值得吧？ 大楚士兵们的目光不断朝着朝天军那边看去。 却见他们从始至终面不改色。 难道朝天军就不怕大皇子殿下出事吗？ “不赌？” 楚嬴冷笑一声，他看向萧启年。 “陛下，这先找麻烦的，可不是本宫，你们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拿本宫做儿戏吗？” “就算你们擒了太子殿下，可我大楚国人都是有种的汉子，由不得你这般耍弄！” 萧启年背后冷汗汲汲，不由得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将单于雄拦下来。 他怎么就一时间鬼迷心窍，打算看这一出的闹剧了呢！ “陛下，我没有什么好怕的，让他赌！” 单于雄更是在后面拍着胸脯嚷嚷个不停，听得萧启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闭嘴！” 他怒喝一声，若不是担心从今往后乱了军心，他现在就想一脚将单于雄踢得跪倒在地，给楚嬴赔礼谢罪，好让楚嬴消了这份气。 方才楚嬴话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 那儿戏可不单单是指这场比斗，而是指他们之间的合作！ 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先前的粮食，和北元的大好将来，都要没了！ 萧启年还是头一回对自己这个爱臣这般的咬牙切齿。 恨不得打开他的猪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要是此刻楚嬴知道萧启年的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一定会大笑不已。 楚嬴自个还真就没这个心思。 毕竟单于雄此事一看就不是有人主使的。 如若不然，绝不是这般草率轻蔑的姿态。 “殿下，若我让他向你赔罪……” 堂堂一国之主，如此客气地与一国皇子说话，换做别人定是罕见。 但楚嬴之勇在场北元大楚皆有见证，但并不觉得稀奇。 “既然北元皇帝开口，大楚太子也在你们的手上，这个人情，本宫不得不卖。” 楚嬴说道。 在场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楚嬴便是话头一转。 “但赌，不可作废。” “不若赌约就换成，本宫输了，便人头落地，而将军输了，便要在凉州城外，给我楚国英魂下跪赔罪，如何？” “殿下！！” 那这场打赌不是显得更亏了吗！ 石虎急得那叫一个团团转，这是要拿命去赌啊！ 既然已经改了赌约，又何必让自己的条件还那般的苛刻呢！ “殿下，万万不可啊——” 身后的大楚将士们更是哽咽喊道。 他们自然也想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但楚嬴如何赢得了这赌局？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 此话一出，便是大楚将士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萧启年更是苦笑不已。 原本他还希望楚国人能劝着点楚嬴，现在看来也是行不通的。 今日过后，北元军心势必要经历一场动荡了。 就算他强行命令单于雄就此归去，也没办法阻止事态发展了。 “既然大皇子执意如此，那朕也不好再说什么。” 萧启年回头看向单于雄。 反正事态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他上前两步，握住单于雄的手：“这场比试，朕应予了，但朕要你答应，无论结果如何，不许自刎！” 单于雄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看了眼萧启年，顺势就点了点头。 反正这场赌约肯定是对面那个看上去瘦巴巴的瘦猴子输啊。 他难道还会给一个大楚国的皇子陪葬不成？ 此时的楚喆已经哼起得意的小曲。 唯独那北元皇帝和大楚将士们面露苦色，不情不愿地让出场地。 “哈哈哈哈，儿郎们都让开！” “对付此等小儿，若要是你们一并动手，倒显得我无能了！且等我拿下楚嬴小儿的人头，给你们泡酒喝！” 单于雄此语一出，北元的人气便有腾地冒了出来。 大楚那边倒是恨得牙痒痒。 不过碍于楚嬴的命令，不好动手罢。 “小儿，该动手了。” 单于雄也不拔刀，只是摆出出拳的姿态。 “本宫也觉得。” 楚嬴亦是赤手空拳，身姿极快地朝着那单于雄冲去。 单于雄观其姿态，嘴角扬起一丝狞笑，周身戾气如狼似虎。 “来得正好！” 他言罢，双腿稳扎，摆开姿势，抬臂挡住楚嬴一记直拳，震得双手发麻，一时露出些龇牙咧嘴的姿态，却是同时肩膀用力，将楚嬴径直丢了出去！ 楚嬴单脚落地，脚下一片沙土痕迹，面上却带着笑容。 而单于雄的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 高手过招。 一招之内，已见端倪。 “没想到大楚国内还真有你这等猛将。”单于雄越发不甘心起来。 为何不是他北元之人！？ “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你这种毛头小儿！” “那就试试。” 楚嬴面不改色，右手拳头已然捏紧，脚下沙土陷下大半坑洞，整个人犹如飞弩一般射向单于雄。 “好快！” 不论是北元还是大楚国人，此时心里面都极快地闪过这个念头。 若不是亲眼所见。 此等速度，他们也只会当做是旁人吹嘘楚嬴实力罢了！ 单于雄只觉得突现之面容犹如恶鬼，心下一时慌神，只能抬起双臂连连格挡。 剧痛袭来，他低头看向双手，只见鲜血淋淋。 他心中大骇。 单单是这几拳，竟然将他手臂经脉都震开了吗？！ 单于雄不敢再挡。 继续这般下去，恐怕他这双手，日后别再想拿起武器了。 他眼睛瞥见旁侧的大刀。 在地上一个驴打滚，转手将其拔出！ 第1118章 当场抵赖? “小人！” 大楚国这边顿时乱套了。 他们的大皇子可是赤手空拳啊！ 那单于雄居然拔刀！ 到底还要不要脸？ “兵不厌诈，我又没答应与他单挑如何!” 单于雄当即回嘴，面露不甘。 他们可没有大楚国那么多规矩，什么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放屁！ 今天他要是在这里输给楚嬴。 那才是真的丢了脸！ “我也不算欺负你，儿郎们，上前来！” 单于雄退后楚嬴三步开外，口中呵道。 当即北元军便齐齐上前，一派肃杀之气。 那大楚将士亦不等号令，齐齐上前！ 纵然是他们不如朝天军那般悍勇无双，胆性也小得多，但楚嬴就在眼前，若是要他们眼睁睁瞧着大皇子殿下被这般算计，倒不如拼上这条命！ 不待楚嬴开口。 旁边的石虎就一声怒喝，看向那萧启年：“北元皇帝！你这是要出尔反尔，直接使诈吗？！” “难不成，你根本就没有和谈的打算！” 萧启年心中叫苦。 若不是有楚嬴这个煞神，其实胜券全然是在他们手中。 凉州城再手尚且不论，就单单在大军前血祭了楚太子，就能大败楚国士气，一涨本国威望。 他根本就不会有和谈的想法。 偏偏，偏偏就是那楚嬴！ 但就连萧启年也不得不承认，楚嬴给的东西实在是太叫人心动，就算现在是他人有真本事杀了楚嬴，他也会将人拦下来。 更何况，单于雄根本就没这个能耐！ 只会挑起楚嬴的怒气罢了！ “将军——” 萧启年张口便要呵斥单于雄回来，却没料到，楚嬴且率先开口了。 “不过就是区区几个北元蛮子罢了，当真以为本宫会怕不成，都一起上吧！” 这可是万军之中！ 石虎连连看向旁边的晁逊，希望他能出口将楚嬴拦住。 那晁逊只是手持长枪站在旁侧，竟是一言不发！ 难道他就不怕吗？ 他不是对大皇子极为忠心吗？ 石虎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跳入大军之中，以身代之。 “哈哈哈好气魄！” 单于雄眼神中闪过一道阴鸷神色。 如此一来。 这楚嬴就更是留不得了！ 就算萧启年改了主意，放弃归降，可单单是这楚嬴留在大楚国军队之中，这大楚国军队士气就会高涨一日！ 有此等人与之为敌，乃是大不幸！ 今日势必要将楚嬴留在此地！ 他瞥向旁边的萧启年，却见萧启年眼神之中跳跃怒火，当即也不敢行事太过，只能道。 “我也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徒，公平起见，我只出百名北元将士，你大可以也出百名将士，我不会阻拦你等。” “不必。” 楚嬴冷笑。 “我一人足矣。” 单于雄瞬间收拢手中长刀，不等言语，眼神示意身后百人跟上，随即几柄长矛连带大刀犹如飞箭朝着楚嬴急刺而来！ “殿下接着！” 眼看着晁逊一动不动，这大楚将士没有楚嬴的命令也不敢动手，只能瞠目欲裂地看着眼前一幕，石虎实在是坐不住了，夺过晁逊手中长枪抛向楚嬴！ 砰！ 一声巨响，楚嬴单手便接住长枪，横挡身前，当即一枪挡开面前十人，眨眼之间，手中长枪顺势而出，刺入北元将士喉梗，鲜血顺势喷出，霎时殒命！ 众人一片愕然。 谁也未曾想到，在此等情况下，楚嬴居然会先无伤拿下对方一条人命！ 楚嬴朗声大笑。 姿态尽显恣意张狂。 未待众人回神，楚嬴手中长枪已舞出烈烈风声，就算是数百名的北元将士又如何？ 根本寻不到机会近身而战，反倒是都被打了出去！ 楚嬴其力之悍勇，瞬间震惊四座！ 单于雄此时此刻也终露出慌张姿态，有些忙不迭地挥动大刀，下一刻便被长枪死死压住，竟半点也脱不开身。 面前楚嬴嘴角勾起，笑容挑衅。 在那单于雄眼中，更是犹如鬼魅。 原本他还以为两人会就此僵持下去，岂料那楚嬴松开手，竟是单手就压住了单于雄浑身的力气，紧接着便是一拳直扑单于雄面门！ 咔！ 众人皆是听见一声脆响。 那单于雄鼻梁被打歪一侧，鲜血顺着鼻孔往外淌。 楚嬴却并未就此收手，反倒是对着单于雄的面部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拳头。 不过区区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楚嬴的脸上便像是开了酱油铺，红的紫得青的，好不灿烂！ “你！你！” 单于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他算是明白，自己是当真敌不过楚嬴，若是楚嬴想要杀他，此刻便可以动手！之所以留他一条命，也不过是想要羞辱于他罢了！ 砰！ 楚嬴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但拳头却已经落在单于雄腹部正中，下一刻，单于雄便倒飞而出。 后方，北元军满目愕然，慌张地上前想要接住单于雄。 就在这众军慌乱之际。 楚嬴竟是将一名北元军踢下战马，就势直闯大军之中！ “拦住他！！” 单于雄眼前发黑，但见楚嬴动作，顿时挣扎起身，口中连忙大呼。 然而，北元军已经是慌作一团，哪里还是楚嬴的对手，楚嬴犹过无人之境，眨眼便来到俘虏笼前。 一直围观着的楚喆见势一喜。 没想到这楚嬴居然还有几分忠君之心！ 看在楚嬴愿意将自己救出北元大军的份上，他可以考虑将来的时候给楚嬴留下一具全尸！ 岂料，楚嬴只是扫过他一眼，却是头也不回地跳上了旁边的战车。 咔！ 战车之上，北元军旗顺声折断！ 楚嬴笑着掂量两下，朝着大楚国军那边直接丢了过去：“拿回去当柴火！” 现场鸦雀无声。 “哈哈哈哈！好！好！” 石虎第一个跃身上前，将北元战旗接入手中。 万军之中取人战旗。 这一记耳光，有够响亮！ 单于雄见此情此景，又是一口老血从口中喷出，挣扎着站起身来，几乎是声嘶力竭。 “杀了他！” “不惜一切代价，将楚国皇子斩于旗下！” 今日若不杀了楚嬴。 来日，楚嬴就是永远悬在北元大军心中的梦魇！ 第1119章 直钩你也咬? “北元皇帝，你们就这般赌不起吗？” 此时，楚嬴则站于战车之上，看着满脸铁青的萧启年。 “那我们之间的合约，倒也可以作废。” 萧启年脸上忽青忽紫。 这当众被打了脸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也更让他看清了楚嬴的实力。 楚嬴不是平白答应下和单于雄动手的合约。 他是在借机威吓！ “单于雄！愿赌服输！” 萧启年出言怒喝道。 单于雄目光执拗，恨不得立刻说生啖了楚嬴！ 自他出征伊始，就从未蒙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单于雄！” 萧启年心中咯噔一声。 已觉不妙。 恐怕今日之后，单于雄是要和他离心了。 这些年来，单于雄经常做些阳奉阴违之举，例如凉州城一事，他曾经再三强调，入城过后，不得对当地百姓过分压榨。 他不是好心，不过是怕屠城抢夺之事一旦发生，从此以往，这大楚百姓便觉得不过是个死字，反倒是顽抗到底，北元再来时，怕是对方宁愿烧了粮食自焚而亡，也不会再投降交出粮食换命。 但单于雄从来便是不管这些，他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单于雄足够忠心便好。 没想到，这一出比试，反倒是拆开了他和单于雄之间的君臣情谊。 但当下形势，却也由不得萧启年好生同单于雄分析其中厉害了。 “陛下，臣知道了。” 单于雄脸色忽青忽紫，微垂着头，牙缝里面生生挤出几个字来。 “臣，向大楚将士们道歉。” 闻言，北元军如何混乱暂且不提。 大楚将士眼中已经是饱含热泪。 他们何曾想到，自己居然会等到单于雄向天上英魂道歉这一天？！ 这本就是件罕事。 恐怕，换做任何一个时候，甚至换做北元被人彻底攻破，都未必会有这个机会。 但偏偏楚嬴就是做到了！ 楚嬴却觉得不够。 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可不是他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单于雄，你是忘记你与本宫的赌约了吗？” 楚嬴冷笑。 他的这张笑脸，从现在开始，几乎都要成为整个北元军的噩梦了。 “本宫可是拿人头和你赌的下跪道歉，你若是做不到。” 楚嬴手中长枪猛地飞射出去。 咻！ 只听一声。 便稳稳插在单于雄的脚边。 “不若就像之前的赌约那般，交上你的人头罢。” 单于险些被刺中，惊吓之中竟是险些双腿一软，差点摔下去，身边的北元军也吓得不清，手乱脚乱地互相搀扶着，看着楚嬴的目光犹如看向恶鬼。 生死面前，要说谁可以真的做到丝毫不惧。 那恐怕也只是极少数。 单于雄纵然久经沙场，但他要的是功成名就，要的是嗜杀快感，可不是想断送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楚嬴。 “单于雄明白了。” 说罢，他便看向周围的北元军，示意众人让开路来，自己则是缓缓朝着大楚将士的方向走去。 “呸！” 不知道是谁先啐了一口。 单于雄脚步微顿，面上浮现屈辱姿态。 紧接着叫骂声和怒斥声四起。 要不是现在楚喆这个太子还在北元军的手里，他们早就冲上去把单于雄分尸生吞了！ 单于雄顶着众人的怒视，缓缓行至凉州城门之前。 他停下脚步，微动。 “跪下！”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也不知道是谁先附和。 很快，众人的声音就响彻天际。 “跪下！” “跪下！” 整个大漠上，仿佛都回荡着这一句话。 那北元军哪里愿意受此等大辱，当即各个是面红耳赤，恨不得直接冲杀过去。 却被站在最前方的萧启年无声地阻拦下来。 单于雄眼看说退不得进不得。 双目一闭。 竟当真咬牙跪了下来！ 风中隐隐有呜咽之声。 此时，就是那单于雄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跪地磕头，道歉之语从口中吐出。 没有人在意他是否诚心。 他们只是想要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狠狠地出这一口恶气罢了！ 楚嬴只是跃下战车，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 萧启年苦着脸走了过来。 “殿下，你这是在故意刁难我等啊。” 左右也无旁人，萧启年面容苦涩，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情。 “不。” 楚嬴双手环胸：“本宫这是在为未来铺路。” 北元对凉州城乃至整个大楚，包括大楚边境将士而言，造成的苦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清楚的。 将来北元与大楚交汇融合，光是靠着商队赚钱远远不够。 必须要将大楚国之中的怨恨找个时机发泄出来才行。 否则再起事端，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单于雄这种定时炸弹，要么让他熄火，要么彻底毁灭。 这中间，却要让萧启年自己取舍了。 萧启年苦笑。 “好啊楚嬴！你叛国！” 就在众人激动不已，楚嬴萧启年相对谈事的时候，旁边的楚喆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定是你出卖了本宫，本宫才会被抓！你敢说你们是什么合约吗？！” 方才楚嬴说的那句合约，瞬间点亮了楚喆的思绪。 他就说自己那么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被北元发现，原来是因为楚嬴！ 不管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 他都有机会将一切的责任推到楚嬴的身上了！ 但楚喆明显是打错了算盘。 对于他这个“好弟弟”的心思，楚嬴可是了解得很。 楚嬴双手环胸，似乎无奈地摇摇头。 “太子殿下，你真的想知道这个合约内容吗？” 直钩。 但偏偏这已经称得上是走投无路的楚喆，他就愿意咬。 他满脸得色：“本宫当然要知道！而且还要你当众说出来，不然在场将士怎么知道你已经叛国！” 此次之后，楚嬴声望必定大涨，他必须要将楚嬴的声望打下来！ 楚嬴很是无奈地长叹一声。 “这个合约，自然是北元陛下以太子殿下的性命作要挟，要求本宫不得动用雷火，答应和谈之事了。” “本来，本宫是愿意死战的。” “可奈何太子殿下您的命在他的手里啊！” 第1120章 皇帝心思 “你放——” 话还没出。 楚喆突然浑身冰凉，跌坐在俘虏笼内。 完了，他一时糊涂竟遭了楚嬴的话术了！ 这楚嬴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竟是魔怔了！ 其实楚喆做出这幅模样倒是楚嬴的意料之中，倒不如说，反倒是有楚嬴推波助澜的缘故。 楚喆现在的情绪就像是一根铁丝，在楚嬴出场时候，楚嬴打赌时候，楚嬴大声说出合约之事的时候，不断地来回说翻折。 原本楚嬴大可不必说出合约二字，稍加点醒，萧启年自然领会。 可不在楚喆的身上点一把火，楚喆如何失去理智？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楚嬴众心所望之时，楚喆说出这等话，如何不叫众人寒心？ 再加上楚嬴这三言两语。 就算楚喆将来还能坐在这太子的位置上，可在天下人的眼中，他已然是名声尽失，声名狼藉了。 楚喆放眼看去，那隔着北元军，对他怒目而视的，全都是大楚将士！ 甚至于他所带来凉州城的征北军，都在用一种复杂嫌弃的神色紧盯着他。 该死！ 这群人和楚嬴一样！ 都该死！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皇城之中，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和谈。” 楚云天也做过几年将军，如何不知道此时正是大好的时机，一旦错过了这等良机，再征服北元，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底下的大臣不少面露苦相，却无一人出手阻拦。 毕竟是对面手里面握着的是一国的储君，不是别的什么大臣皇子。 今日哪怕是楚嬴被北元军擒获，恐怕楚云天也说不出和谈两个字，只怕是要打！ “写和谈书，让北元列出他们的条件，一切都可谈。” 楚皇高作皇位。 双目已闭，口中长长叹气。 后宫之中的冯皇后更是急得团团转，不断地催促着身边的太监出去打听。 直到听见和谈二字，这才松了一口气。 满朝文武，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想到民心的问题。 又或许，是已经想到，却根本不敢和楚皇提及。 “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在河洛商盟的推动下，消息开始在民众之中不断传播。 “这么好的机会，就拱手让人了？！” “听说，那大皇子殿下在军前，逼得那北元蛮子单于雄，不得不给我大楚将士下跪道歉，这是何等的解气！” “那有怎么样？摊上这种皇帝太子，就算是霍青在世，也救不了！” “小点声！你当真不要命了不成？！” 比起百姓之中的动荡，各大边境将士们收到此等消息的时候，心情却不知道改如何描述。 众人复杂地看向大漠的方向，五味杂陈。 换做是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又该是如何？ “还想那边的事情呢？” 一位小将军走到老元帅的身边，叹了口气：“与其想那些，倒不如想想咱们。” “今年冬日的军饷，好像又发不下来。” 楚皇昏庸。 贪官横行。 近几年来，贪污军饷之时时有发生。 就连各大将军元帅都拿其没有半点法子，也只能捏着鼻子掏空自己的家产往下面补贴。 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渐渐的，将士们便开始衣食不保，变得困苦起来。 至于楚嬴。 楚嬴养的算是私家军，又在顺城培养了那么大一个粮仓，一时半会，还真就不缺这点东西。 凉州城外的风沙渐渐平息。 石虎晁逊两人各自护送在楚嬴身后，警惕地看着周遭，直到进入凉州城内，那石虎才算是松下一口气来。 “殿下！你今日的行径实在是太冒险了！” 石虎心中又是喜又是怕，便顾不得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直接开口怒斥道：“难道您就这般不惜命吗？” 楚嬴停步，回头。 原本石虎已经做好被楚嬴呵斥的准备，却见楚嬴微微一笑，只道。 “本宫能有什么办法，摊上这么个太子，本宫可只是皇子之身，很多事情做不得主。” 说罢，他又叹气。 “可惜，要是在场之人全是本宫麾下，倒是能将消息满住，先打个痛快，看能否将太子从北元军中夺出。” “但实在是可惜啊。” 一声声的叹息，仿佛就在抽石虎的耳光。 他自然是想要主战的。 但这个太子—— 石虎沉着脸，拱手做告辞状，随即大步离去，也不知道是去哪里平息自己的心情了。 楚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 现在，离石虎倒戈到自己这边，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晁逊，本宫派你差人去各地调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晁逊微微皱眉。 “尚且没有头绪。” 自从楚嬴有了那个打算之后，便已经着手搜罗天下英才。 要不是怎么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呢？ 就单单还是这人和，就不是一般朝代比得了的。 如今楚皇昏庸无能，日渐奢靡。 朝中大臣多半顺着楚皇而为，所谓忠臣直臣，又怎么能混得下去。 稍有才干之辈，也多遭遇打压。 长久以往，这民间倒是多了不少有才有能之士。 正如送上门的众多才士一般。 楚嬴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打算借此，大揽天下之才。 一个人，可没那么好撑得起一个朝代。 “慢慢找吧。” 楚嬴对此也并不着急。 他缓缓一笑。 “或许，等到事成之后，自然也会有人送上门来。” 在此之前，他需要将容家之冤屈，大白于天下。 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啊。 正在两人打算离开城门之时，底下脚步声匆匆，一个河洛商盟的小厮，快步走来。 “殿下！” 小厮神态着急，顾不上行礼，连忙说道。 “顺城有变！” 顺城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楚嬴眉头瞬间紧蹙。 现在容妃秦兮月一等人全部都在顺城，倘若顺城出事，无异于是他的软肋被人狠狠捏住。 “陛下派人来顺城了！说是要带走容妃娘娘，不过现在已经被秦小姐给拦下来了，但应该拖不了太长的时间。” 小厮也面露苦色。 这幸好是昨日的消息，要是再晚一天送到，指不定局势变成什么模样呢。 第1121章 监视 面对容妃的事情，楚嬴倒是真的慌了一瞬。 但很快，楚嬴便镇定下来。 “他们可是留了人在顺城？” 楚嬴冷声说道。 底下的小厮看着楚嬴的表情，不知怎地，周身一颤，他回忆着信纸上面的内容，连忙说道：“是留了，听说是个将军，还是个重臣，对楚皇颇为忠心。” 楚嬴并没有言语。 旁侧的人也不敢说话，空气仿佛就此静止。 “无碍。” 楚嬴缓缓吐出一口气。 至少情况尚且没有恶化到楚皇要将容妃强行带回京城去。 “如此看来，楚皇应该只是想确保他那亲亲儿子的小命罢了。” 如今对太子生命有威胁的，有两点。 一点自然是牢牢掌握住这太子俘虏的北元军。 但既然他们想要和谈，在这种情况下，太子反而是安全的，顶多收些折辱罢了。 这第二点，反倒是大楚国这边了。 雍王等人山高皇帝远，等到太子回到楚国入了皇城，早就安全了，自然不必考虑。 反倒是楚嬴，身居凉州城，如果楚嬴的揣测没错的话，接下来，楚皇就会下令让楚嬴护送楚喆回到皇城。 那最大的危机出现了。 只要在路上，楚嬴有想要继承大殿的想法，就极有可能将楚喆扼杀。 这样，没有了皇帝宠爱的太子，他才有机会在皇帝手下与众皇子抢夺皇位。 可惜楚皇算错了一件事。 楚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以正位继承皇位。 只不过现在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起兵时机罢。 这一点，楚皇想不到，他只能将容妃等人禁锢起来，以这样的方式，来勒紧楚嬴身上的缰绳。 只要楚嬴有半丝多余的举动，就用容妃作为代价。 楚嬴嗤笑一声。 这样倒也好。 让楚皇这样误会下去，无疑是给楚嬴更多的扩大势力的机会。 “那奴才这就去回信！” 小厮听不明白，但也知道楚嬴的大致意味，连忙就要跑回。 楚嬴伸手招了两下，示意那小厮过来。 “让兮月和其他几个丫头多查查那位将军的来历，若真是一名猛将，就将其稳住，等我回来。” 大楚国不是没有能人勇士，不过是因为这些勇士在楚皇的手下始终无法得到应有的官衔和地位罢了。 想必这位将军，虽是忠臣，却也并没有得到什么重视。 不然也不会被派遣的边境顺城，负责这小小的盯人的活计。 “奴才明白。” 大人物的心思，从来不是那般容易探查清楚，小厮不敢多问，连忙跑回送信。 “大皇子殿下……” 看着两人说完了话，一直在远处盯着的百姓们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快步走到楚嬴的跟前，除了带头的那几个，剩下的都隔着老远，眼巴巴地看着楚嬴这边。 “听说咱们不打仗了？” 要说这老百姓，自然是最怕打仗，更何况在这凉州城内还被那北元军百般欺辱，自然是对此心有余悸，害怕不已的。 北元大军前来凉州城外的那一刻，城里人那是夜不能寐，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等到楚嬴出现，四下无人。 众人自然也按耐不住心中的不安，接连上前追问。 若非必要，楚嬴自然也不想诓骗百姓，有时候说话半真半假，也是种不得已的艺术。 “不清楚。” 他叹了一声：“要看陛下的意思。” 凉州城百姓一听，面上的表情就流露出几分的惊疑不定和畏惧出来。 “那，那些大军，是不是就要打进来了？！我们不是赢了吗？我们还看见您有雷火，那就是有神相助啊！他们怎么敢打的呀！” 百姓们磕磕绊绊地说着。 语气和眼神之中都难掩对楚嬴的崇敬。 楚嬴满脸为难之色。 旁边的晁逊径直站了出来。 “殿下不方便说，我来说！” 他双目怒瞪，看上去气愤不已，口中大声道：“是太子殿下，他觉得大皇子殿下军功太过，所以想要压过大皇子殿下，不顾我们的阻拦，一个人冲了单于雄大营，被人生擒了！“ “现在，北元大军就拿太子殿下威胁大皇子，拿太子殿下做挡箭牌，命令大皇子殿下不许动手，只要动手，就会用大皇子血祭北元军啊！” 这话一出还了得？ 底下的百姓全都面色难堪，表情欲泣，好些年轻些的百姓都面露愤色，拳头捏得死紧。 这种事情就是论迹不论心，结果什么样，事情就是什么样，现在是太子被抓了，还得北元军又有本事卷土从来！ 现在就连最厉害的大皇子殿下，也因为太子的事情畏手畏脚。 叫他们如何不把这件事情算在太子的身上？ 更何况，从晁逊的话里根本就不难看出，哪怕是论心，太子也不是为了他们这群百姓！ 和大皇子殿下完全就是两种人！ “如果，如果太子殿下死了呢？”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轻轻说了一句。 晁逊当即和楚嬴对视一眼。 随即晁逊便忙声高喊：“太子殿下绝不能出事！” 众人平日见晁逊，都是堪称冷面罗刹，就算对待他们百姓说话还算温和，但行事干脆利落，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慌张模样了？ “我们知道太子殿下是储君……” 百姓们喃喃自语。 但下一秒，晁逊的话就让百姓们愣住了。 “现在是和谈期间，说不定还有机会不再开战，而且，大皇子殿下本就负责护送太子殿下回城，现在大皇子的生母已经被监控起来了，要是太子殿下一出事，恐怕连娘娘都……” 剩下的话不必再说，这群百姓虽然有时天真了些，但也听得出来晁逊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就连皇家也会做出拿生母威胁孩子的破事！ 楚嬴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剩下的话，便是楚嬴不开口，百姓们也已经想明白了。 这大皇子殿下，是真的不受宠爱！ 甚至于，在皇帝的眼中，说不定只是一块什么垫脚石之类。 可他们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是头一次感觉凉州城这么安全。 难道，大皇子就不能一直驻守凉州城吗？ 第1122章 疑惑 只有楚嬴在，他们才能安心。 但现在是世事不由人。 根本没办法将楚嬴留下来。 一时间，众人对楚喆的怨恨简直是拉到了极致。 可到底楚喆还是太子，就算是众人心中不满怨憎，也不敢有半点表露，只能将这些事情都咽到肚子里。 无数的言语和议论，在百姓们之中发酵，流传，不断传播着。 楚喆尚且还不知道短短时间之内，自己已经民心尽失，不过依着他的性格，哪怕真的民心尽失，对此也会毫不在意罢了。 “真该死啊！” “真该死啊！” 顺城之中，那半大小子，面白无须，周身穿着皮革旧衣，一双怒瞳瞪视着台上的说书人。 那说书人，手中还拿着惊堂木，不知道该不该往下拍。 这就是说个故事，他们这些百姓回忆往昔尚且没有这般激动，怎么这听故事的年轻人反倒是激动起来了。 瞧着那气质，还真是有些骇人。 “小霍将军何必如此激动，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旁侧的苏立面上夹带着丝丝笑意，仿佛那说书人嘴里面说的故事没有自己。 霍向南看向他，又看上那台上的说书人，口中长吁短叹。 “这故事，是假的？你们找人安排的？” “自然不是。” 苏立又道：“这些自然是真的，不过是百姓有感而发，将过往事情写作故事以便流传，代代牢记罢了。” “这故事里面也有你，你就不气？” 霍向南满脸怒色，难以自抑。 若他之前在顺城，定要将那些贪官污吏重重地打上一顿。 但也仅此而已，他是万万做不到楚嬴这般事事俱全，更没可能将顺城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幸好当初来顺城的是楚嬴，换做现在的任何一个皇子，也绝不可能让顺城百姓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大逆不道。 但霍向南觉得，哪怕是当今陛下，也未必做得好这种事情。 可做陛下吧。 只要有实人之能，驱人之才，这点小问题，做不到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气自然是气的，但大皇子殿下已经让我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百姓们的怨恨无法消解，而我等负责盯守顺城，要是被仇恨蒙蔽双眼，行事不端，就有负大皇子殿下对我等的期望了。” 听到这里，霍向南的神色渐渐变了。 尽管是被楚皇差遣过来，防止楚嬴异动谋乱，可到了这会，他心里面也不由得升起对楚嬴的敬佩。 不光是因为顺城的事情，更多的，是对楚嬴识人用人的目光毒辣精准之佩服。 难怪，难怪楚嬴可以以千敌万。 先前时候，霍向南还觉得这是皇子之间互相吹嘘功绩的胡言乱语，现在看来，未必就是假。 有这种驱人之才，还能让手下人心悦诚服—— “听说顺城有自家的兵，带我去看看？” 霍向南突然话音一转，看向苏立。 苏立笑容停住。 霍向南却又催促一句。 “将军才来多久就沉不住气了，这就想摸我们顺城的老底？” 身后传来轻轻笑声，秦兮月不知何时来的，笑着垂眉看他。 霍向南猛地起身，四下查看。 “容妃娘娘可是跟着来了？” 闻声，秦兮月又笑：“怎么？都摸底了，小霍将军还怕容妃娘娘？” “如今特殊时期，容妃娘娘可不方便四处活动。” 霍向南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可不是害怕容妃。 他是怕容妃跑了。 要不是今天苏立盛情相邀，他根本不会离开宅邸半步。 “您来的时候，说的可是保护容妃娘娘，不是监视，更不是软禁，您可要牢记这点啊。” 秦兮月却不慌不忙，点了杯碧螺春，坐在桌前。 旁侧的百姓见来者是秦兮月，自然知道楚嬴和秦兮月之间的关系，虽然因为周遭气氛不对，众人不敢上前来，却也暗自替秦兮月付了茶钱。 “总之，您要是想查顺城的事情，还是省省吧。” 秦兮月抿着茶水，淡淡一笑。 “您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越轨，毕竟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不该您知道的，也不会有人告诉您。” 顺城上下，莫说是官员了，就是百姓也是铁桶一片，炎煌卫也好，朝天军也罢，都是给了平民百姓入仕的机会。 而顺城更是在楚嬴的带领下，不知赚了多少钱银，从以前的不知温饱，到现在家家户户有米有肉。 有时百姓是略显愚钝了些，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自然知道谁才是给他们现在这种好日子的人。 帮几个外来人？ 他们还不傻。 为了那么一点点的钱，一顿饱和顿顿饱之间的区别，谁都清楚。 “威逼利诱也不行？” 霍向南也明白秦兮月的意思，当即反问一句。 秦兮月面上笑意更深：“自然不行。” 霍向南倒吸一凉气。 不是被秦兮月吓住了，而是被身边一众怒目而视的百姓惊住了。 他不过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确有威胁试探秦兮月的意味。 那也只是试探罢了！ 结果周围的百姓就隐隐有团结起来，要对他动手的模样。 就算是在皇城，或者是在他驻扎的边境小镇，何曾出现过这种光景。 这大皇子殿下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可以让上下如此齐心。 不知为何，霍向南对楚嬴此人已经是无比的好奇。 要不是此时有要务在身，他定要亲眼去瞧瞧，楚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将军，在外面也逛够了，该回去了吧？” 面前的秦兮月笑意盈盈。 霍向南却背后发毛。 这怎么回事？ 到底是他负责盯着容妃娘娘。 还是这满顺城上上下下，都盯着他一个人呢？ 霍向南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隐隐觉得。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不过，那可是陛下派下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错的。 霍向南压下心中的不安。 他抬眉看向在场众人，只觉得每个人都双目灼灼。 下一秒就会将他烧灭。 陛下做出的决定，真的没错吗？ 敌军在前。 陛下却让他，来监视主将的生母。 第1123章 谋权 顺城那边百姓对小将军的思想造成了何等震动。 楚嬴尚且不知。 如今的楚嬴，正坐在凉州城里的宅邸里面，听着面前人的宣旨。 倒是不出他所料，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就不在意凉州城里面的百姓，转头便下旨应答和谈。 甚至于连和谈要求都没谈过，便一口应了下来。 这不就等于等着那北元提条件吗？ 楚嬴倒是没有料到，这楚皇居然对楚喆这个太子疼宠到这种地步。 “大皇子殿下，旨意您可是听明白了？” 太监昂着脑袋，满脸傲色。 旁边的石虎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宣旨的太监给活活打成肉泥。 他们这些人在前线战斗了多久？ 死了多少弟兄。 皇帝怎么能说和谈就和谈？！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占上风啊！ 太子固然重要。 但他们这些弟兄—— 再继续想下去，就要大不敬了。 石虎停住自己的想法，只能愤愤转头。 “不过，咱家有点私话，想要与殿下说明，不如殿下屏蔽左右。” 太监双手合揣，眯着眼睛打量周遭。 他看向石虎与晁逊两人。 暗示意味明显。 石虎冷笑，脚下八风不动。 晁逊更是朝着楚嬴身后一站，态度明显。 “这里没什么外人，你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楚嬴抬眸，目光冷冽。 那太监原本还想说几句，要将这二人撵出去，但见楚嬴脸色，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哼哼两声。 “咱家可是为了大皇子殿下好，若是大皇子殿下非得留下左右，咱家也不介意。” “皇城里面有位大人物给咱家留信，说大殿下要是有本事将有的人永远留在凉州城。” “他保证，大殿下虽然会苦上一段时间，但性命无恙，将来有朝一日，便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着石虎等人在此，太监说话倒是显得有些含糊其辞。 但单单是太监这举动。 就足够让楚嬴晓得，那传话之人是谁。 雍王。 要说皇城里面，谁最盼着楚喆死，自然就是楚钰。 楚钰能忍到现在才给他消息，也属实难得了。 “回去告诉你那小主子。” 楚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忠君爱国，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本宫当然要尽忠职守。” “要是你那小主子有什么别的主意，就等，等到本宫进了皇城再说。” 画外音也说得很明白了。 这太子就算是要死。 也不能死在他楚嬴的手里面。 至少现在还不能。 太监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当下脸色就有些难看。 他还想要张口再言，旁边的石虎就已经是忍耐不住了。 “又要和谈又要动手！你们这些人，是想要折腾老百姓，还是折腾我们这些臭当兵的！” 领兵打仗这么多年，石虎也是备受将士爱戴，除了带兵厉害之外，自然同他爱重手下将士有关。 楚皇，还有皇子之间的争斗，明显是要将他们全部波及其中。 他手下将士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平日里，受些达官显贵的折辱，将命丢在边境，这些都不是事情。 可如今呢？ 这群人就是把他们边境将士不当成个玩意儿！ “粗鲁！” 太监尖着嗓子，不耐烦地叫道：“咱家和殿下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大老粗插话吗？” “你！” 石虎怒从心起，拔起旁侧大刀，手臂发颤，跃跃欲试，仿佛立刻就要砍在太监的头上。 “送公公出去。” 楚嬴冷声朝着身侧的晁逊吩咐。 晁逊立刻得令，不论太监如何挣扎尖叫，也抵不过晁逊的铁手，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晁逊丢了出去。 眼见着太监离开。 那石虎就像是卸了力。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目空空。 “石虎将军，你可想明白了？” 楚嬴微垂着眼。 茶梗在茶杯中起起伏伏，似乎在不断地挣扎。 “想明白什么？” 石虎呆呆张口，似乎还回不过神识来。 “总之，本宫当日说的话还算有效。” 楚嬴微微一笑：“若你应下，兴许在将来，还会有所转机。” 大楚国如今这模样。 已经是大厦将倾，就算是万万千千的忠臣爱将，在这大厦底下挡着撑着，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只能齐齐被压死下去。 不破不立。 想要大厦立起来，势必要先推倒旧的，再成立新的。 石虎依旧没有说话。 楚嬴也不急。 “倘若石虎将军还没有想好，本宫也不介意，带着石虎将军一起护送太子进皇城。” 楚嬴话音稍顿。 他眉眼瞥着石虎，又是一声轻笑：“石虎将军在皇城待的时间不多，很多事情不知道。” “不过要是入了皇城之后，石虎将军定了主意。” 楚嬴似乎根本就没想到石虎会做出什么别的决定：“石将军就要答应我一个另外的条件了。” “什么条件。” 石虎问出此话之后，心中也是一惊。 不独独是楚嬴。 就连他自己，似乎也并没有考虑过，自己还会有别的什么选择。 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本宫年幼时一直居住冷宫，随后又被驱逐顺城，从始至终，从未接触过兵权中心。” “本宫需要一个熟悉各大将领的人，来帮本宫挑选，谁是可用之才。” 不仅仅是要跟着楚嬴谋逆。 还要帮着他挑人？ 石虎嘴角抽搐两下，又想到方才那太监的话，不由得紧闭上眼，口中发出一道长长喟叹。 随即，便狠狠点头。 “微臣明白！” 他张嘴想要再说上几句。 外面却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砸他！砸！” “都是他的错！不然大皇子殿下早就拿下北元了！” “他算什么太子啊！之前临阵脱逃，现在又来拖后腿！” 外面吵得是沸沸扬扬。 想来是楚喆已经进城了。 有了皇令，单于雄便可直接带上五万北元军，押送楚喆入皇城。 如今，也不过还是才将将踏入凉州城内罢。 楚嬴起身拍了拍衣角，回首看向石虎，面带笑意：“怎么样石虎将军，跟本宫出去看看？” “去！” 石虎倒不是想看笑话。 只是北元军暴虐。 要是百姓们不慎招惹，怕是要出大麻烦。 第1124章 更蠢了 此时北元军已经得到大楚的和谈之意，萧启年自然不可能随着北元军进入大楚。 就算是和楚嬴达成了和谈，这大楚内的那些蠢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他若进入大楚，无异于是自找苦吃。 再加上膝下无子，萧启年自然也不能将楚喆这样的重要人质随意交到那个将士手中，最终思虑几番，还是派出了单于雄带领两万北元军进入大楚。 楚喆，在没有进入皇城之前，自然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而单于雄心中又是如何复杂不满，却不为人知了。 此时此刻，楚嬴府邸之外。 北元军恰好带着楚喆路过。 不过在众多百姓的包围之下，他们非带没有还手，反倒是在单于雄的示意下，直接空出一大片的场地，将楚喆放置其中。 等到楚嬴和石虎出去的时候，楚喆已经是周身狼狈，抱着自己的脑袋和身体蜷缩一处，浑身上下都挂满了脏水污物。 在看见楚嬴出现的那一刻，眼神之中的恨意瞬间迸发。 或许他还残留了一丝理智。 又或许他现在更想解决的还是面前这批人。 他目光移向石虎，口中大叫：“石虎！本宫以太子的名义，命令你杀了这群刁民！！” 紧接着，他看见楚嬴用一种近乎轻视的目光盯着他。 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这么多年来，他也有偶然路过冷宫的时候，那时候他看着楚嬴，就像是看着一只狼狈的狗。 当时，他也是这种眼神。 “楚嬴！楚嬴你给本宫等着！！” 这几句话不出口倒还好，一出口，原本表情有所松动的石虎立刻别过头去，好像没有听见楚喆的声音。 底下的百姓们更是勃然大怒。 他们不懂皇家的圈圈绕绕，他们只知道楚嬴是他们的守护神，不单单是替他们打跑了北元蛮子，还帮他们解决了之后的衣食，原本他们凉州城都可以改头换面，说不定会和顺城一样—— 这一切都被楚喆毁了！ 现在楚喆还敢在他们面前扬言要杀楚嬴？ 又一波秽物砸向楚喆。 不知道是谁先冲了过来，举着一粪桶，劈头盖脸地泼了楚喆一身。 当即楚喆就吐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见状，反而没有要消停的意思，皆是争先恐后地朝着副俘虏笼冲。 堂堂一国太子落到这种地步。 北元军乐见其成。 当然不会出手阻拦。 眼见着俘虏笼都快要被推倒，楚嬴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家适可而止吧！” 他说道。 眸光看向百姓。 “都听本宫一言！” 原本不管楚喆如何喝骂哀求都没有停下来的百姓齐刷刷地收了手，几乎是同时回过头，红着眼睛看向楚嬴。 “大皇子殿下，我们这口气咽不下去啊！” 楚嬴听着众人的控诉，神色未变，淡定地将手往下沉了几分，示意众人听自己言语。 “本宫知道诸位心里有苦。” “但本宫可以保证。” “只要本宫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北元人欺负到你们头上！” 有了楚嬴这句话，在场百姓似乎都变得安心了不少。 在楚嬴的劝告下现场百姓这才愤愤不已地离开。 楚嬴则是捏着鼻子朝俘虏笼靠近。 几个北元军想要出手将人拦住。 还没动，就被单于雄呵斥退下。 倒不是有多尊重楚嬴。 只是在凉州城外接触的那几次，算是让他了解了楚嬴的实力，不论是作战，还是单兵。 在场将士合起来都未必会是楚嬴的对手。 没必要继续丢脸扰乱军心。 “楚嬴！” 躺在俘虏笼内的楚喆不甘嘶吼。 楚嬴却笑吟吟地站在笼外。 “你别以为你赢了。” 楚喆咬牙切齿。 他扑到笼边，恨不得将自己身上一堆的东西全部糊弄在楚嬴的身上。 让楚嬴也体会体会这种滋味。 “本宫现在还是太子，只要本宫不死，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回到皇城，你就死定了！” 楚嬴却不言不语，只是在脸上夹带一层笑意，捏着鼻子后退几步。 气得楚喆一个劲地朝外伸手，想要将楚嬴抓过来。 “皇弟还是好好想想看，怎么解决身上这堆秽物吧，接下来，你可是要等到皇宫跟前，才能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你怎么就知道，这一路上你不会有事呢？” 此话一出，楚喆瞬间汗毛倒立，不断后退。 “你敢！！” “你别忘记了，你需要护送本宫回城，本宫若是死了，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他本来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还有楚皇对他的宠爱，才敢在这里挑衅楚嬴。 可万一楚嬴真的想要鱼死网破—— “难道皇弟觉得，这些年来，本宫这个大皇兄过的也算是好日子吗？” 楚嬴微笑，落在楚喆的眼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他彻底不敢说话，一个劲地往角落里塞。 “楚国大皇子，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出城了？” 单于雄隔着老远，大声喊道。 楚嬴回头看过一眼，只示意身后二人跟上。 朝天军一众自有安排，不能随意跟随进入皇城，大部分驻扎凉州城，防止北元军的反扑。 但晁逊石虎二人也不必留守，负责跟随楚嬴左右。 “没事的时候，多去俘虏笼旁边逛一逛。” 楚嬴侧头，对着斜后方的晁逊说道。 “太子殿下胆子小，多照看着点。” 尽管话语说得是春风和睦，但楚嬴和晁逊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接下来这段路，楚喆是别想合眼了。 石虎倒是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并未阻拦。 而楚皇应下和谈一事，也以凉州城为忠心，四下蔓延开来。 各城心思诡秘，风云涌动。 而除楚国境内，消息也在渐渐地朝外扩散不止。 传入他国，也不过是简单的时间问题。 “楚皇帝到底是上了年纪啊。” 萧启年站在凉州城外，嗤笑：“本来脑子就蠢，现在更蠢了，因小失大。” “这个消息一旦传入各国，楚国在他们眼里，到时可就成了谁都能咬上一口的大肥羊了。” 第1125章 皇城尽是怂狗 “若是不蠢。” 长孙虹在旁侧替萧启年倒上一杯新茶，这是楚嬴差人送过来的。 在见到新茶和新粮食的时候。 长孙虹也明白了萧启年为何会选择楚嬴了。 “又怎会看重一个没用的太子，将楚大皇子这颗真正的明珠给放过了？” …… 在大楚国境内，闹得再厉害，也终究比不过外面的风雨。 一路上倒是有过几个对楚喆颇为不满的百姓，想来刺杀楚喆，从而破坏掉这次的和谈。 倒是楚嬴护住了这人几次。 毕竟也算是计划一环，要是楚喆一死之后，楚皇还真就继续和北原打起来了。 他和北元的合约暂且不提，这大楚国上上下下动摇的忠心，又得落回原地。 “马上就到皇城了，你不敢动我。” 北元俘虏笼里，楚喆身上散发着股股恶臭，脸上却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时隔这么多天，他早就想明白了。 楚嬴要是想杀他早就杀了。 哪里还用得着保护自己？ “你就等着吧！” 楚喆还在洋洋洒洒地放着狠话，全然没有注意到，楚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懒得看上他一眼。 城门渐开。 里面陆陆续续地站满了人。 满朝文武，楚国皇族，密密麻麻地集中在城门口朝外张望。 却没有一个百姓。 楚皇更是亲自站在了最前列，见着远处摇晃着前行的俘虏笼，居然都红了眼眶。 旁边的雷开嘴角微微抽搐。 他素来忠心。 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叹上一句，楚皇的眼光，真是有问题。 而且人一上了年纪。 就开始犯糊涂。 不管他这个做亲信的怎么拦，也要亲自前来城门。 殊不知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有这个待遇，这又是多大的殊荣。 这个殊荣，可以落在楚嬴的头上。 就是不能落在楚喆这个俘虏的身上！ 然而，楚皇却快步上前，连单于雄的问礼都不顾，只是迅速走到胡俘虏笼前。 “你怎么办事的？！” 在此之前，他穿过楚嬴的马侧，却是怒喝一声，只令楚嬴下马。 楚嬴丝毫未动。 “父皇，恕儿臣无礼，北元军士皆未下马，臣亦然。” “你大胆！！” 楚皇勃然大怒。 旁侧的雷开却忙不迭地拦住楚皇，若不是因为太过冒犯，恐怕会将楚皇生生拖过来。 身为一国之君，屈居他人马下，又不是败臣！ 如此这般，和谈不是更被北元拿捏手中吗？ 楚皇放眼看去，满目都是高自己半身有余的北元人，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几分嘲讽的笑意。 他方才惊觉自己失当，连忙后退。 但怯色已露。 北元军心中又如何看得起这人？ 单于雄心中更是不甘至极。 若不是楚嬴，他们怎么会输得这般难看？ 如果没有楚嬴—— 或者说，如果没有萧启年拦着他。 事情或许就不一样。 有朝一日，大楚国定会被北元铁骑踏破！ “单于雄，难道你还要本宫请你下马吗？” 就在北元众人看着这出笑话的时候，高处却传来一道冷呵。 单于雄回头看向发声处。 只见楚嬴眸光锐利。 犹如一把刺刀。 瞬间就让他回想起当日在凉州城外的那场比试。 很明显，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几乎是全体北元军，脸上都流露出怯色。 心智稍弱点的。 已经是小脸煞白。 率先一步跌下马了。 单于雄倒想自己成块硬骨头，咬着牙不下马，可他也怕。 怕这楚嬴当众对他出手。 这恐怕到时候，比他此刻下马还要屈辱千倍万倍。 “单于雄。” 楚嬴再度出声。 不等他再说，单于雄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满脸不爽，快步朝着皇城城门走去。 身后的北元军也一溜烟地下马。 生怕自己一个落后，就触怒了楚嬴。 “方才你是如何行礼的？” 单于雄方才走了两步，背后一声马鸣，随即马蹄声起，停留在他的面前。 楚嬴拽着缰绳，冷眼看向单于雄。 “莫要忘了，这是楚国，你面前的，是楚国皇室一族！” 在场官员连带着楚皇本人都是一惊。 这么多年来，就连楚皇年轻时候，也没能将北元打下来，就是因为对方的凶悍无比。 现在在场的可是一万北元军！ 就算雷开已经提前调集了兵力护卫周遭，也难保会出现岔子！ 楚嬴他居然敢？ “老二。” 楚皇朝着旁边的楚钰看过去。 要说楚钰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当即就道：“远来是客，倒也不……” 他话音未落。 却见楚嬴听也没听，只呵道。 “单于雄，难道你要本宫亲自请你行礼不成？” 单于雄面色铁青，双手摁着自己的腿，缓缓地跪了下来，一字一句硬生生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字眼。 “楚皇陛下，吾乃北元大将军单于雄，特来拜见。” 明明是生擒了楚太子这等风光之事。 有楚嬴在，他们反而需要先大楚国卑躬屈膝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一众臣子，和远远观望着的百姓。 楚嬴才去了边境多久。 竟将北元大将收拾得如此的服帖！ 就算是楚国开国皇帝，也远远比不上楚嬴此时的气魄！ “客气了。” 分明是扬了国威，楚皇的面色却更加阴郁难看。 他难道注意不到周遭大臣的目光吗？ 这个楚嬴。 分明是想要在众臣的面前，踩着他这个皇帝的脑袋上位！ “诸位使臣应该也累了，楚皇在皇宫里为诸位使臣准备了接风宴，还请诸位挪步。” 楚钰见势不对，连忙说道。 他又急速扫过俘虏笼，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将太子殿下放出来行吗，参加接风宴前，太子殿下也该洗漱一番。” 说罢，他又看向楚嬴，刚想说话，却见楚嬴一勒马绳，只朝着楚皇行礼致意，随即旁人一概不管，拍马扬长而去。 石虎和晁逊也紧随其后。 “方才你看见了吧？” 晁逊冷笑道：“这皇城上上下下都是些贪财好色的怂包，没一个真汉子。” 但凡有点血性之辈，都不会容忍北元欺辱人至此。 可皇城这群人呢？ 连大殿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1126章 不如你帮我动手 楚嬴一路御马到了驿站。 河洛商盟的消息也恰好同时到达。 他看着秦兮月写着的信息，不由挑眉。 “这个霍向南……” 他跳下马，回首挑眉。 “是个人才。” 石虎嘴角绷直，隐约有些不爽，但依旧按照实情缓缓道出：“不过，无人重视，终究还是混不出头。” “若论起打仗来，就算是和我相比，也未必落后。” 要是换成任何一个战场老油条有这个评价，楚嬴心里面的估算都要落半分。 但霍向南的年纪可要比石虎小上不少。 两人战术已经不相上下。 更何况还是在缺损实战条件和指使将士的情况下，能有这个评语，已经称得上是极高了。 “殿下问我这些，不怕我转头就将消息告诉陛下吗？” 石虎出声道。 楚嬴却面带笑意，丝毫不加掩饰对楚皇的轻蔑之意。 “今日你也看见了，若是你还打算跟着他，便算本宫眼瘸，吃这个亏。” 再说。 楚嬴倒是对此有信心，要是石虎正打算去找楚皇说清楚，恐怕还没到楚皇的跟前，他在宫里面留下的人，就足够将消息传出来了。 届时，石虎压根到不了楚皇的跟前。 石虎闻言，也是面露青紫。 比吃了大粪还难受。 楚嬴见状，放声大笑。 不过到底是在皇城境内，石虎作为兵权的掌控者之一，自然不能和楚嬴走得太近，在入府之前，便前往自己的落脚之处。 在接风宴开始前，雍王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听着这消息，楚嬴也不觉得奇怪。 接下来这皇城的水，自然是越混越好。 “雍王殿下来本宫府上，可真是叫本宫府上蓬荜生辉啊。” 楚嬴脚下未动，坐在主位之上，笑吟吟地冲着楚钰举起茶杯。 那楚钰反倒是急了。 “皇兄啊！之前我和你说的话，你为何不听？” 他看上去倒是一副颇为兄长着想的模样：“你可知道，楚喆未死，接下来定会找你的麻烦！” “你又护送了他一路，见了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将来他有可能放过你吗？” 楚嬴听着他那句句诚恳的话，又抬眼瞧了他那张充满忧虑的脸，嘴角的笑意更深。 雍王倒是一如既往的会装。 不过就是想拿他当枪使，何必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 楚嬴又道：“若是二皇弟真的这么担心本宫，不如找个机会，帮本宫动手便是。” 好不要脸的话！ 楚钰瞬间喉头一梗，应答不上来。 “不过二皇弟与其在这担心本宫，不如想想看，如何利用这次的机会将人从高位上拖拽下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楚嬴抿了口茶水，没看楚钰的表情，淡定将茶杯放在一侧。 楚钰的神色有些隐隐的激动，他瞪大眼睛看着楚嬴，似乎是想拉拢楚嬴一起。 却见楚嬴丝毫不感兴趣的模样，只能将心中的事情暂且压制。 他扯东扯西的寒暄，几次绕到朝天军的身上。 很明显，边境战事已经传入了皇城众人的耳朵里面，由此一来，朝天军这等强大军士，难免会引起众多皇子的注意。 这心思嘛，自然各有各的不同了。 楚嬴左右不接招。 聊得几句下来，接风宴的时间倒也到了。 两人倒是索性一并前往接风宴上。 只是等楚嬴到场，不管是单于雄还是楚喆，两人居然都不在场。 接风宴开了。 主角不在场。 多少有些滑稽。 楚皇的面色也隐隐发青。 楚喆也就算了。 北元蛮子怎么敢迟到这么久？ “北元使臣，单于雄到——” 外面传来尖利的太监嗓音。 楚嬴侧目朝着门口看去。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单于雄一扫在城门前的狼狈之感，器宇轩昂地朝着大殿走来。 “楚皇陛下。” 单于雄左右环顾，朝着楚皇弯腰行礼。 他倒是不信。 楚嬴还能在这等场合，让他当众下跪了？ 而且，他已经完全捏住了楚皇的死脉。 “虽说是接风宴，但雄有要职在身，不能在大楚国久留，如今我等前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和谈一事，还是抓紧要务得好。” 不等台上楚皇开口。 他便继续道：“正如之前商定的那般，楚皇应许北元十年粮食，十年商队来往权，以及十年的岁贡。” 嘶。 在场臣子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为了将楚喆接下俘虏笼，外加顾及太子脸面，在单于雄的要求之下，是由楚皇和单于雄单独谈的和谈事宜。 他们万万没想到，楚皇会答应这种要求！ 就算他们在场之人，有不少奸臣，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的发生！ 想要搜刮油水，也得是大楚国有油水搜刮才行。 明明是战胜国一方，却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丢人之余，对百姓的情况也极为不妙。 岁贡和年复一年的粮食，这些东西会压在谁的头上？ 自然是百姓。 就连楚嬴的神情都因此而错愕。 他倒是想过北元会提出一些叫人匪夷所思的要求，但何曾想到会如此离谱。 楚皇还真就应下来了。 被单于雄当众挑明，楚皇明显脸上挂不住，但也不得不应下来。 “啧。” 楚嬴轻啧一声。 恐怕接下来，楚国不会清净了。 …… “你说的是真的？楚皇真的答应了这种要求？” 罗刹国内，国君正在大笑不已。 他眼神闪过贪婪欲望。 假设是这样。 他为什么不名正言顺地去攻打楚国呢？ 反正无论是输是赢。 最后都能从大楚国的嘴里咬下一块肥肉，何乐为不为？ 有这种想法的，同样还有高句丽各国。 楚皇此举，无异于是在向着各国传递一个消息。 大楚国不仅仅是软弱可欺。 还肥得流油。 这谁不想伺机来上一口？ 他们这些做皇帝君主的，难道还是什么好人不成？ 好生生的熟鸭子摆在面前，还能让它飞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样不止各国。 当消息传遍楚国的那一刻。 怀疑的种子就会扎根在所有人的心里。 总有一天，会毫无遗留地，彻底爆发出来。 第1127章 朕想御驾亲征 送走单于雄之后，楚国皇城似乎都安静下来。 由于楚皇在接风宴下签下的合约，皇城之中的官员就像是成了一滩死水，许久也没能反应过来。 楚嬴原本想回到顺城，也被楚皇找理由绊住。 不过顺城那边一直有人盯着，秦兮月等人也在顺城维稳，倒不用他操心。 兴许是在处理北元一事上，楚皇自觉丢脸。 在某日清晨，早朝之际。 楚皇亲口道：“近日，听说顺城辽右一带，又有人员躁动不安？” 底下人倒是看出了楚云天的心思，纷纷称是。 楚嬴且笑不语。 “朕，想要御驾亲征。” 底下大臣接连沉默不语。 倒不是他们想要如此。 只是上一次，太子亲征的结果他们也看见了。 就算楚皇之前有过战功，但毕竟年纪已高—— “不过是去稳住辽右罢了，难道会有什么风险不成？又不是战场。” 楚皇怒视众大臣。 左右互相视下，只得推出以一文臣。 “陛下，辽右凶狠之名古今有之，虽不比北元，却也是彪悍蛮横，陛下乃是万金之躯，断断不能因这群人冒险！” 楚嬴打了个哈欠。 其实只要他出场说上一句，辽右已经被自己降服收拢，那辽右众部落之中的商城便是由他建立。 现在朝廷的一切争论都会就此为止。 可惜。 楚嬴从来不是什么烂好人。 更不会蠢到将自己的底牌透露给在场诸人。 “儿臣愿请命领战！” 此时，楚喆按耐不住，从众臣之中走出。 其余人瞬间沉默，闭口不言。 这比听见楚皇要御驾亲征还要恐怖！ 好些人更是忍不住地朝楚嬴递眼神，希望楚嬴可以出口拦住两人。 全部楚嬴忽略了过去。 啪！ 御案边上的奏折被楚皇直接推下，砸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他气得眼皮直跳，鼻子里面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双目猩红地瞪视着自己的臣子们。 “是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他不过是想要御驾亲征罢了，一群人推三阻四的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还比不过楚嬴？ 楚嬴都是他生的！ 现在楚嬴的一身本领，还不是从他身上继承过去的，这群大臣居然还怀疑起他的能力来了？！ “朕说了要御驾亲征，谁反对？” 满朝文武无一敢忤逆楚皇所言，纷纷咬牙以沉默。 楚皇见状，方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此次御驾亲征，朕欲携带皇后太子一并，如何？” 还带上皇后太子？ 楚嬴嘴角抽搐两下。 该说是毫不掩饰对楚喆的宠爱呢，还是这楚皇一日更比一日愚蠢。 此话出，原本作壁上观的皇子们也坐不住了。 亦是纷纷出列，想要请命随军。 谁也看得出来，这就是楚皇要给太子镀金。 若是此次亲征出了事情，有皇帝在侧，谁敢多言？ 若是有功，便可记在太子名下。 简直就是便宜了楚喆。 雍王的眼神之中，更是风云诡秘。 他上前一步。 刚想请命。 却见楚皇盯着自己的目光尤为不善。 这些年来，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是被楚皇看在眼里的。 雍王和太子的“小摩擦”，自然也毫不例外。 之前楚皇可以接受，是因为这可以做楚喆的磨刀石，但现在不同。 楚喆因为北元一事已经落了下风。 再继续下去，这群争位子的皇子说不定都得骑到他头上来了。 雍王敏锐地察觉到了楚皇的情绪。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楚嬴，拱手道：“父皇想要御驾亲征，儿臣自是鼎力支持，只是顺城苦寒，辽右凶狠，陛下何不带上大皇兄一并前往？” “大皇兄既是驻守顺城，想必对顺城一带知根知底，有大皇兄相助，父皇岂不是如虎添翼？” 看楚皇表现，他自然是不能跟着去了。 其余皇子恐怕也没有这个待遇。 但要让楚喆占这个便宜，绝不可能。 不过好在这北原大漠一行，让楚喆和楚嬴之间嫌隙越深，有楚嬴在，想必楚喆也翻不了天。 众大臣亦是眼前一亮。 有楚嬴在，他们可要放心多了。 “臣附议！” “臣附议！” 楚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任凭楚皇安排。 毕竟不管楚皇怎么安排。 时机一到，他都会直接回到顺城。 早一点也没关系。 楚皇险些喷出一口气血，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群皇子之中，他最为不喜的，就是楚嬴。 现在还要求带上楚嬴？！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随便打发楚嬴到顺城，随便在各城之中挑个穷山恶水便罢。 原本以为边境会将楚嬴消磨得一干二净。 结果楚嬴反倒是像被磨砺过后的锈剑，一展锐利锋芒。 他艰难地挤出笑容：“那就如众大臣所说吧，此次御驾亲征，由大皇子作为先头军，先入辽右，如何？” 先头军？ 楚嬴挑了挑眉。 这说的倒是比唱的还要好听。 怕是炮灰军吧？ 不过可惜，辽右现在也算得上还是他的地盘，大概要让楚皇的算盘落空了。 “儿臣，领命。” 楚嬴懒懒散散地从群臣中走出，稍一拱手，便算是接下来这活。 “辽右残暴，还请陛下与太子，还有大皇子殿下，以保重自身为前提，切勿操之过急。” …… “疯了吗？” 各大边境的将军情绪暴躁。 近日里来，各国频繁不已的骚扰已经让他们和将士痛苦不堪。 既没有军粮保障，俸禄也一拖再拖，还要解决楚皇和谈后引来的各方麻烦。 他们也都不是铁打的！ “如今这个情形，居然还要御驾亲征？是觉得边境还不够乱的吗？” “反正最终结果也不过是个和谈，倒不如我们投降，让皇上直接和谈算了！” “放肆！！”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拍桌而起：“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忠君爱国几个字，是被你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既是陛下决断，只有陛下的道理！” “兴许是有奸臣在旁怂恿，也不一定！” 若是石虎在此，定要连连摇头。 这位并无头衔的“镇国”将军，到底还是被忠君二字蒙蔽了眼睛。 第1128章 我陪你玩 “你说，楚国的镇国将军？” 前往顺城的营帐里，楚嬴和石虎正在讨论国内众多将领。 他手下的人还是太少。 再说，对面多了几个攻城巧匠，对他来说就多一份困难。 没人会嫌弃自己手下的能人多的。 “不算。” 石虎砸吧了一下嘴。 虽然这些天，表面上他依旧没有松口跟随楚嬴，但他们两个皆是心知肚明。 只差他唤上一声主公罢了。 “只是我们私底下的称呼罢了，这位林将军已经年过六十，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守护各大边境数次，多次救边境军于危难之中。” “所以我们私底下，都唤他一声镇国将军。” 楚嬴微微颔首。 这样一听，对方确实是个能臣。 “本宫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讳？” 石虎流露出尴尬神情。 好在左右无人，他便小声道：“其实还是容老将军的事情，当年容老将军遭到陷害，林将军是唯一一位想要替容老将军翻案之人。” “当时便触怒了陛下。” “陛下便将他兵权收走，只给他遣兵之权，却并无实权，更是将人贬至边境，无诏令，不得入皇城。” 楚嬴不由嗤笑出声。 真是触怒吗？ 怕是没有多余的办法，再解决一个林将军，便寻找了一个极其蹩脚的鬼话吧？ 不过才稳定江山没过多久，便先解决了他的外公，若是再动手解决一位，恐怕整个朝堂都会觉得良弓藏走狗烹，届时那种兔死狐悲之感，难免会让当时的朝堂动荡。 但兵权握在他人手中，楚皇终究不能安心。 便寻求了个借口罢。 “找个机会，给他寄封信过去。” 楚嬴并不接着答话，只说道：“以本宫的名义，就说，本宫想替容老将军翻案。” 石虎作为跟随过容老将军之人，闻言也是激动不已，当即就想落笔。 却被楚嬴一把拉住。 “到了顺城再写。” 楚嬴掀开账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以及站在不远处，还盯着这边的几个侍卫。 “你若是在此处写，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带到楚皇的营帐里面了。” 有时候楚嬴也真的很好奇。 明明同等身为皇子，楚皇到底是缘何对他这般警戒。 仅仅是因为容老将军？ 因为他那做错了事情的愧疚心？ 不过与常人的愧疚不同，楚皇的愧疚，更像是种怨恨，让他不顾一切地阻拦楚嬴的出现。 楚嬴越是擅长行兵作战，他就越是要强调楚嬴的天赋缘于他的继承，越是想要楚嬴快点消失。 他需要楚嬴出现错处。 这个错处，越大越好。 “啧，猪脑子。” 楚嬴放下账布。 倘若他会被这点小人物就盯死了，那之前在顺城做的一切，早就被人汇报到皇城去了。 军队仍在缓慢前行。 比起楚嬴每次前往顺城的雷厉风行，楚皇的这支队伍，明显要缓慢得多。 一路上不少官员出城相迎，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唯独不见百姓相送。 石虎几度想要上谏蜷劝说楚皇与太子两人，万万不可沿路奢靡下去，就算不借此体察民情，也不该如此铺张浪费。 尤其是在同北元纳了岁贡不久之后。 可惜，从来都没有靠近到楚皇半步。 只能唉声叹气。 这种时候，其实石虎的心中，是有隐隐对楚嬴的怒气的。 身为大楚皇子，为何楚嬴不拦下楚皇这等行径？ “你跟本宫回皇城的时候也看见了。” 楚嬴耸了耸肩：“本宫在皇上面前，根本不算数，若是本宫前去劝谏，怕是连你的结果都要不如。” 石虎一时哑然。 他久久沉默。 “陛下他——” 话未出口，他似乎已经得到答案，颓废往身后一靠。 楚嬴只是朝晁逊使了个眼色。 随即便自己走出了营帐。 顺城就在眼前，若是在进入顺城之前，石虎还没有认他为主。 那至少顺城的核心区域，石虎是碰不得了。 “楚嬴。” 正在楚嬴打算四处走走，给两人一点交谈时间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略带怒气的嗓音。 楚嬴略一回头。 就看着楚喆带着一群将士，从角落之中走出。 “这些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说话。” 楚喆面上带着阴狠的笑意。 要不是在皇城的时候，他因为北元失利，被罚禁闭一段时间，那这件事情，他早就做了！ 好不容易回到皇城，直到现在，他没有哪一天是睡了好觉的。 只要一闭上眼睛。 他就会想起北元军的俘虏笼，那群刁民的刁难。 时不时晃过的晁逊。 还有在俘虏笼外低头看他的楚嬴。 不杀楚嬴。 他终日难安！ “今日，本宫便将你当初加诸本宫身上的，一五一十地还给你！” 楚喆眼神阴狠，低声嘶吼。 现在马上就要到顺城了。 一旦进入顺城，他再动手，就太明显了。 如今楚嬴要是死在这里，就算楚云天有所察觉，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哦，本宫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楚嬴嘴角含笑，靠在身后的树干之上，神色轻蔑。 “太子难道忘了，你能平安回来，还是多亏了本宫，更何况——” “是北元军抓了你，不是本宫。” “堂堂太子殿下，就这般欺软怕硬吗？” 楚喆闻言大怒，当即就要发火冲到楚嬴的面前，却再在下一秒停住脚步，冷呵一声。 “差点就上了你的当！想要引本宫与你单挑？” 他是见过凉州城外的赌约的。 若单单是他自己，一定不会是楚嬴的对手。 但是眼下这群人，可是他从雷开统领手下挑选出来的，数一数二，以一当百的各大能人！ 就不信，还杀不了一个楚嬴了。 “本宫不屑与你动手。”楚喆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心中有种捉摸不透的畏惧，就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畏惧楚嬴哪点。 他随即看向众人道：“趁着还没人过来，杀了他！” “大皇子，得罪了。” 众人齐齐看向楚嬴，一拥而上！ 楚嬴朝着暗处动了动手指。 这才压下了暗处赶来的蠢蠢欲动的炎煌卫。 “太子殿下想玩，那本宫就陪你玩玩。” 第1129章 教训 楚喆只觉得自己还未看清，楚嬴就已然疾奔至几个将士眼前，血光一闪，冲在最前面的将士已经被一剑刺中，楚嬴拔出利刃，一脚便将其踹到楚喆面前。 胸前凹下一块脚印，口中喷洒血液内脏。 同样，不过片刻，那剑就再一次横在下一位将士的脖颈之上。 鲜血喷溅。 剩余将士左右环顾，面面相觑，皆是一张面色惨白的脸，已经止不住颤抖的身躯。 楚喆看着脚边的尸体，脑袋嗡嗡作响，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后面退去，竟忍不住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看来太子殿下请来的将士，实力还不够啊。” 楚嬴甩去刀尖鲜血，微微上前一步，余下五名将士竟步步后退，楚嬴见状大笑不已，看向楚喆。 “怎么样？不然太子殿下来和本宫比划比划？” “不是想玩吗？本宫可是相当乐意奉陪。” 楚喆的手心满是冷汗。 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面前的楚嬴好像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什么远古野兽，张开了獠牙。 “本宫……” 楚喆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玩了！我以后都不玩了！” 说完，楚喆转身便跑，这主谋者加位高权重者都跑了，剩下的将士就更不敢面对楚嬴了，连忙转身便走。 直到跑出颇远的位置，楚喆都好像还能听见楚嬴的放肆大笑声。 他恨得咬牙。 又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杀楚嬴之心愈烈。 今日丢人场面，绝对不能再被其他人知晓！ “找几个人。” 楚喆冲着不远处的天子近卫招手：“把刚才跟本宫回来的那几个将士全杀了，一个不留，明白吗？” 他遥遥看向楚嬴所在的方位，眼神中闪过戾气。 想要用几个人杀掉楚嬴应该是行不通了。 等到了辽右，一旦有机会，他一定会找机会和各部落族长熟识，到时，若是两军对垒，便可借刀杀人。 伺机杀了楚嬴！ 可惜楚嬴不知道这个中想法，不然指不定来个顺水推舟。 “殿下，微臣替你杀了他。” 楚嬴站着的山头处。 李海背持着火枪，眼神凶厉地注视着大营的位置。 依他现在的狙击本事，再靠近几百米，应该能从这方位杀了楚喆。 就算暴露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一个楚喆。 就算是太子，也不该这样同殿下说话！ 这些年来，殿下受的苦也够多的了！ “急什么。” 楚嬴单手将剑插在山头，双手负背，摇摇晃晃往下走。 “本宫还得让他再‘逼迫逼迫’本宫呢。” 好让这天下人看见，这大楚国的皇室是何等的离谱，到时候他的“奋起反抗”，又是何等的合理。 李海也只得咬牙，同样将话转达给身后躁动不安的炎煌卫。 炎煌卫的反应原本就是在楚嬴的预料之中。 准确来说。 这天下人的反应，都在楚嬴的预料之中。 这种愤怒。 这种为楚嬴不平的心情。 都会在将来化作对楚嬴有利的力量。 楚嬴掀开自己的帐篷。 里面的石虎和晁逊互相瞪视，不肯放松，空气中凝固着冷凝的气氛。 “倔驴。” 晁逊看向楚嬴，近乎是告状一般，冷笑道：“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到了这种地步，竟还执着于一个名头。” “说若是殿下愿意，他愿帮助殿下夺得楚皇欢心，继承皇位。” 楚嬴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 竟是笑了。 他大步走到主位之上，抬手替自己续茶，随后笑着看向两人：“你们猜猜，本宫遇见了什么？” 楚嬴抬手，手臂上还沾染一点血渍。 “可是有刺客来袭？！” 石虎当即站起：“是辽右的人？还是北元？” 楚嬴摇头，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面上的笑意有种诡异的愉快感。 “是太子殿下带了将士，过来取本宫的性命。” “怎么可能！如果这样，怎么瞒得过陛下——” 石虎话音顿住，突然面如死灰。 “陛下，陛下也晓得？” 这摆明了便是楚皇的默认！ 而楚嬴这句话，也相当清楚明了了。 包括之前在京城的所见所闻。 无一不证实楚皇就是想让楚嬴死！ “可是为什么？” 旁边的晁逊在冷笑。 他注视石虎，冷声问道：“现在，你还要说继承皇位这种无聊的话吗？” 石虎面色发青，他摁住桌案的手微微颤抖。 上方传来的楚嬴手指的敲击声，就好像是催促一般。 “主公。” 石虎终于从自己的位置上走出，朝着楚嬴的位置，深深一拜。 他眼中含着泪水。 也不知道是为了大楚，还是为了楚皇。 “哈哈哈哈石将军放心，本宫若自立为王，定不会苛待底下子民。” 石虎再度朝着楚嬴深深一拜。 这一拜，为的自然是这天下的百姓。 接下来距离顺城已经不远了。 只是越接近边境，周遭环境便越发冷寒。 如今的时节，倒是和楚嬴第一次来顺城的时候是同一时节，一到晚上便冻得发寒。 楚皇原本以为，自己到达顺城之后，说不定会有官员夹道相迎，再不济也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结果倒是让楚皇万万没有想到。 仅仅只有苏文一人除外迎接。 甚至于连容妃都没有到场。 “顺城苦寒，驿站与官邸也相对一般，要苦了陛下和两位殿下了。” 说是存心的也毫不为过。 早知道楚皇要来之前，苏文等人就将官邸中的一些厚棉被悉数收起。 楚皇其人如何对待楚嬴，顺城的百姓官员倒是早有耳闻。 作为忠于楚嬴一脉的顺城人士。 不对其落井下石已经算容忍，更别提好生伺候了。 苏文可没忘记，自己缘何会在顺城渡过这么长时间的痛苦。 楚皇面色不虞。 “容妃和霍向南呢！” 他怒声呵道。 苏文却面色不改，只是冷静道：“容妃偶感风寒，如今卧病在床，不敢面圣，也是担心传染给陛下，至于霍小将军，听闻已经是被风寒感染，浑身无力，难以起身了。” 至于真相—— 此时的霍向南已经被灌了数十坛酒，早就醉得人事不省了。 第1130章 直钩钓鱼 楚嬴的确没有主动交代过这些事情。 但耐不住百姓自发的行动。 尤其是当百姓们知晓霍向南是被派过来监视容妃，从而达到控制楚嬴的目的的时候。 要不是有秦兮月在中间调和，恐怕就要爆发出大楚国建朝以来，第一起百姓打死官员的大案了。 至于如今，不过是给楚皇的一个下马威罢了。 只要楚皇还要自己的名声。 就绝不可能强迫苏文改变住所，更不可能莫名刁难百姓。 暗地里面兴许会有些小动作，但要摆在明面上，除非楚皇想要被史官重重地记上一笔。 否则，还不至于愚蠢至此。 但太子的心性较之楚皇，明显要急躁得多。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楚喆将略微带着潮味的被子从房间丢出，示意周遭随从利落地将房间里面的东西全部丢砸出去。 “这是人住的吗？” 苏文就站在旁侧，身边跟随着的是秦兮月特地找来的小史官。 “当日大殿下来时，倒是比这场景还要更苦寒些。” 楚喆随即色变，当即便骂：“本宫身份能与——” 话音还未彻底出口，旁边的史官便奋笔疾书，眼神铮亮，只待楚喆说出后半句。 只可惜，楚喆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就被楚皇差来的人带走了。 “不必做得这般明显。” 苏文唇角微勾，神色难掩得意，却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他当即回身便拜。 “大殿下。” “顺城之内的营地已经做过调整，炎煌卫与朝天军都不会露面，百姓们也会只字不提。” “那些您设立的工厂，没有您的指令，已经宣布暂停几天了，若是有需要，会马上运行起来。” 楚嬴微微颔首。 他将城池交由这些人看管，心中也自然是信任众人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们做事切勿过度，把本宫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收起来。” 楚嬴一想到自己进入房间时候看见的光景，便有几分的哭笑不得。 既是要借机挤兑楚皇，就该对他也一视同仁。 楚皇的屋中尚且只有软被竹枕，却在他的房子放上银炭供暖。 若不是楚嬴知道是底下人一片诚心，这都要以为这群人是故意害他了。 就算楚嬴自认在顺城之中没有谁的眼线，也防不住什么时候楚皇心血来潮，非得到自己房间里面去瞧上一瞧。 若真是发生了这等事情，这两边的差距，定会落人口舌。 “微臣没——” 苏文话音未落，面色稍稍停滞，也露出几分的哭笑不得。 “怕是底下的佣人生怕殿下受了委屈，也不顾臣等的命令，偷偷安置的吧。” 百姓哪管你那么多的事情，只想让楚嬴过得更好些罢了。 “嗯，楚皇已经查人出去查探顺城了，顺城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你且派人去趟辽右，传本宫的口信。” 楚嬴示意苏文附耳过来，一阵耳语。 苏文眉头微皱，语气之中夹带些许不满之意：“陛下当真要对辽右出手？” “是。” 苏文闻言，眼中当即浮出怒色。 如今顺城的光景也是因着沾了楚嬴的光，才清净了些年限，要不是楚嬴在此，辽右早来侵扰边境了。 他原本已经不指望龙位上坐着的是位明君。 但也不能是彻头彻尾的昏君呐！ 辽右既无谋反，又无侵扰。 实力强盛。 楚皇以什么名义出兵？ 不过就是想找回面子罢了！ 但也不想想看，自己会不会是辽右的对手！ “全凭殿下差遣。” 苏文说罢，双手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武生礼，这才转身离开，一路离开顺城，来到边境相邻之处，将楚嬴的命令传达下去。 而与此同时，楚皇派来查探的人，也已经潜伏进顺城各处。 楚嬴对此并未阻拦。 这百姓的嘴，从来都是堵不住的,更何况还有幼童。 次日。 嘭！ 楚皇屋中传来一声巨响。 他面目扭曲，眼神通红，周身萦绕着滔天怒火。 底下跪着的探子不敢再言，垂头不语。 “好啊！好得很！” 楚皇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向地面：“他楚嬴一个皇子想翻天了不成？！” “顺城上下，不敬皇帝，先敬楚嬴！” “都是群乱臣贼子！！” 楚皇屋中不断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听得外面的仆从们都觉得肉痛。 尽管是存了心让楚皇和太子吃点苦头，但不论如何，楚皇都是皇帝，他们自然也不敢真的行事太过。 屋里面摆设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都是寻常百姓拿不出的好物了。 换做是大殿下，哪会这样？ 正在众人腹诽不已的时候。 楚喆匆匆从另一头赶来。 这上好的给楚嬴上眼药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仆从们倒是想听听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好到时候给楚嬴通风报信，不过还没听见声响，就被太监暗卫们撵了出去。 “雷开，你也出去。” 楚皇的目光停留在雷开的身上。 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人，还是楚嬴的好师傅呢！ 咔。 伴随着房门关上。 楚皇手中的桌角应声而碎，面上怒气滔天。 “父皇，儿臣一直觉得大皇兄此人，野心太甚！”楚喆当即上前，不断言道：“此次顺城之行，正是证明了他的狼子野心！” 他留意着楚皇的表情，又道。 “不如，杀了他。”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楚喆的脸上。 “蠢货！” 楚云天看着自己这个往日里最为疼爱的儿子，只觉得隐隐头疼：“你若是现在毫无理由杀了他，民心尽失，还怎么做太子？！” 楚喆恨得咬牙，心里面倒是巴不得楚云天早点宾天，转过头又挤着笑。 “父皇，您误会儿臣的意思了。” “儿臣可不是说要明着杀了大皇兄。” 楚喆上前讨好笑道，又说：“儿臣昨日收到了辽右传来的讯息。” 他此话一出，全然没有意识到楚皇的脸色忽变。 “听说大皇兄来了顺城以后，辽右一直受制，萧氏部给儿臣传了讯息，只要大皇兄死，他们就愿意臣服楚国！” “当真？” 楚皇不自觉地摩擦手指。 第1131章 请出那位 “这是自然，不过辽右萧氏部说如今顺城也算是铁桶一片，他们不敢擅自闯入顺城，只能传讯。” 楚喆见楚皇有所意动，连忙靠前：“既是如此，将来如何不依旧是我们说了算？” 只要解决了楚嬴。 辽右那边是要和平接纳，还是直接统治，不都是由他们楚国定义？ 楚皇沉默片刻。 “好，就这么办。” 他颔首：“接下来的事情朕会安排，你下去吧。” “可萧氏部先联系了儿臣——” 楚喆隐隐有些激动，连忙开口。 “你对朕的决定有什么意见？”楚皇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刹，楚喆再也不敢说话。 他垂下头表示恭敬，快步离开屋内。 楚皇看着楚喆的背影，眼神阴晴不定。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楚皇低声，咬牙切齿。 自己的皇位自然会传给楚喆，但不是现在！ 辽右的人想要归降，居然先找楚喆？ 他这些儿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角色。 两人心思暗斗不止。 楚嬴却收到了府内小厮的传信，不由蔑笑一声。 虽然这些确实都是他的安排。 但他也没想过，这两人居然这般轻松就上当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楚皇就会让本宫出使辽右。”楚嬴淡淡回首，看向身后的石虎：“霍向南那边怎么说？” “霍小将军恐怕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如今他已经到陛下面前请过罪了。” 石虎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他只是个武将，并不擅长做这等说服人的事情，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小将军，石虎也不可能将楚嬴的事情全数交代啊。 “为了喝酒的事情？” 楚嬴想到霍向南昨日的处境，不由低笑。 “是，不过他也并没有交代到底是为何喝醉，领了五十军棍，现在还在屋里躺着。” “派个人去看看他，顺便把信寄出去。” 石虎领命。 …… 此时辽右那边，亦是不得消停。 “贺跋部，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商城之中，各部落族长齐聚，皆是对着屋中的贺跋野与楼温两人怒目而视。 自从城池建立以来，贺跋部与楼氏部都没少在中间捞油水。 只要不妨碍到楚嬴的事情，各部落之中也有好处，让贺跋部和楼氏部这种大部落多得几分，他们也不觉得过分，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如今，要不是还有楚嬴的人在城池中镇压，恐怕他们都想要抢下整个城池，直接冠以自己部落的名号了！ 大楚国有一句话说得好。 孰可忍孰不可忍。 真要轮起来，楼氏部只是战败部落罢了，按照以往规矩，不是祭天神便做了其他部落的奴隶，也就是楚嬴心善！ 不然，岂会给他这种机会！ “自古高位，有能力者居之，我贺跋野难道还不比不上在做的各位？” “萧族长，你说呢？” 萧广泰正低着头想事，听见这一声，反倒是抬头一笑：“贺跋族长这是坐不住了？想要将城池归于贺跋族？”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萧氏部和扎合部更符合掌握城池吧？” “毕竟，这城池可是那位的东西，我等部族都已归顺，自然有理，但二位嘛——” 他稍稍停顿，嘴角笑意轻蔑。 说得难听些，贺跋部和楼氏部这种行为，不就是在楚嬴的地盘上骗吃骗喝吗？ “他是大楚国人，又不是我辽右之人，辽右的事情，自然应该归辽右管。” 贺跋野摸了摸胡子，干咳几声继续说道。 呸！ 厚颜无耻！ 众人在心底暗暗骂道。 却终究不敢开口，只能将目光看向萧广泰。 “是这样吗？” 萧广泰微微一笑，嘴角还保持着勾起的幅度。 “看来，贺跋族长还没有收到消息啊。” 此话一出，贺跋野就当场愣住了：“什么消息？” “某位阁下，如今已经回到顺城之中了。” “您要是打算做点什么，可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着做完啊。” 萧广泰边说着，边在心中庆幸不已。 这幸好是他们萧氏部有个好女儿，早早就和楚嬴搭上了关系，不然哪有现在的轻松。 满场寂静。 随后便传来几人忍不住的嗤笑声。 谁不知道贺跋部之前被楚嬴收拾得多惨啊？ 贺跋野若是现在就想卷土重来，最好看看自己还落在楚嬴手中的失地。 “你！” 贺跋野拍桌而起，面色阴晴不定。 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定是要好好教训一通萧广泰的—— 但是现在，他还真是没有这个胆子。 “好，好得很！” 贺跋野深吸一口气，转身呵斥楼温：“还愣着干什么！走！” 说罢，他便率先离开土楼之中。 楼温紧随其后。 两人面色皆是青白。 尤其是楼温，相较于贺跋野，楼温如今手头的权利族人才是寥寥无几。 别说是和楚嬴了，就算是和萧广泰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贺跋族长，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楼温心中颇为不甘。 他可是在这城池里面勤勤恳恳地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早该得到他应有的土地了！ 但是土地却被楚嬴握在手里！ “不然怎么办？” 贺跋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去和银狐公子打，你要是打赢了，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楚嬴的本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贺跋野当然也想胜过楚嬴，但这其中的风险，谁有承担得了？ 说不定再打一场，他现有的土地也得被楚嬴给夺了！ “贺跋族长，还有其他可能嘛。” 楼温搓了搓手，眼睛不停转动，口中道：“不如，我们找他人帮忙？” 他人？ 贺跋野更是气笑了。 如今这雪岭三部，萧氏部已经归纳在楚嬴麾下，楼氏部名存实亡，他们贺跋部也被楚嬴大大削弱。 虽同为大魏国遗民，但结果却各有不同。 “如今这场面，不过是因为各部落都不愿帮忙罢了，如果我们能够请出那位，难道不能说服各部落站在我们这边吗？” “那位？你的意思是？” 贺跋野的脸色猛地一变，嘴角扬起。 也是，辽右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去请那位出场了。 第1132章 楼温求亲 楚皇这几日的心情极为烦躁。 楚喆在北元战败，楚皇为了救他，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以至于如今朝野之间都已经对他和楚喆颇有微词。 这一点，他自己当然也心知肚明，才会带着楚喆来到边境御驾亲征。 可谁知出征之后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不顺心。 先是顺城上下百姓不敬皇帝先敬楚嬴，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之举。 而后辽右萧氏部要对付楚嬴，竟然也绕过自己找到了楚喆，这已经让他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不是想到楚喆主动交待此事还算老实，她都已经打算开战之前先给楚喆治罪。 偏偏自己这一趟摆明了是给楚喆镀金来的，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低喝：“谁？” 出声之人正是楚皇的贴身护卫。 此时已是深夜，照理应当不会有人来到驿站。 楚皇凝眉沉思，朝着门外走去，想去看看这深夜到访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刚一掀开门帘，楚皇就见到门外几名侍卫如临大敌，可在不远处的来人，只有一个。 “陛下小心！！” 几名士兵连忙将楚皇护在身后，黑暗中的人影却哈哈笑了起来。 “辽右楼氏部族长楼温，参见陛下。” “辽右的人？” 楚皇皱眉，萧氏部与楚喆联系，让他在心中已经将辽右的人打上了乱臣贼子的标签。 谁知楼温哈哈一笑道：“陛下想必是误会了，我楼氏部与萧氏部的关系不说势同水火吧，但也不太融洽。” “今日在下前来拜见陛下，就是想与陛下商议，共同对付萧氏部这群无父无君，大逆不道之人。” 这番话的话里话外，摆明了是在说，他已经知道了楚喆跟萧氏部合作的消息。 楚皇下意识想要拒绝，就算楚喆做的再过分，那也是他的儿子，他可以教训楚喆，却轮不到外人动手。 “朕发兵辽右，御驾亲征，便是要让尔等蛮夷好生看看何为天朝雄兵，何须外人协助？” 这狂傲的语气让楼温暗中感到不屑，心说要不是忌惮银狐公子的威势，再加上辽右内部争斗不已，楚国在他们面前又算个屁？ 但他明面上却依旧满脸笑容：“陛下这话就见外了，就算在下以前是外人，难道日后就不能是自己人么？” 他看了看四周：“陛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皇眉头挑动，若有所思。 “进来吧。” 他转过身，也不顾手下阻拦，领着楼温进了房间。 刚一进门，楼温竟然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对楚皇说道：“陛下，楼温此次前来，只为向陛下投诚，绝无二心。” 这一举动再次让楚皇感到惊讶，上下打量着楼温，沉吟片刻后问道：“那你想怎么个投诚法？” “陛下，我楼氏部与其余两部并称为雪岭三部，常年饱受萧氏部欺压，那萧氏部部长萧广泰为人残暴，治下百姓民不聊生。我愿与陛下联手，将萧氏部铲除，等事成之后，我愿向陛下俯首称臣。” 楚皇心脏剧烈跳动几下。 在楚国周边颇有几个硬骨头的角色，其中以北元为首，但辽右也不是省油的灯。 从楚国建国以来，就数次攻打辽右，虽然经常将辽右打得连连败退，可要不了几年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而且辽右更是从没有过俯首称臣的记录。 如果自己当真能让辽右称臣，岂不是不仅能洗刷在北元的屈辱，又能重振威风。 让楚国的百姓们知道，他们的陛下依旧是那个文治武功俱佳的天子。 但最让楚皇激动的，还是楼温所提到的萧氏部。 这不正是主动与楚喆联系的部族么？ 在楚云天心中，早已经给萧氏部打上了乱臣贼子的标签。 自己和楼氏部合作的机会，也能正好敲打一下楚喆，让他明白自己才是楚国的皇帝。 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自己岂能错过？ 但他也没有傻到别人随口一说，他就相信的地步。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 “陛下，今日楼温并非孤身前来，在驿馆之外还有一人正在等候。” 楼温说完，楚皇果然让他将人给请进来，这才发现楼温口中所说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女子身材欣长，穿着一身厚重胡裙，肤如凝脂，眸如满月，脸庞上却又带着几分塞外女子特有的英气。 “陛下，这女子是在下的妹妹，名叫楼香。在下斗胆向陛下求一桩姻缘，将舍妹许配给陛下的某位皇子，陛下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楼温这一招着实够狠，如果这女子当真嫁给楚国的皇子，那他在辈分上就比楚云天低了一头。 所以他在动身之前就已经断定，楚皇绝对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果然，在听到楼温的说辞之后，楚皇嘴角不禁上扬起来，咧嘴一笑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在陛下决定之前，可将舍妹留在陛下身边，只是请陛下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 楚皇大笑起来，拍了拍楼温的肩膀，问道：“好，朕绝不会亏待令妹，他日定然找个机会，将令妹明媒正娶，接回京城。” 说完这句话，也代表着楼温已经取得了楚皇的信任。 “陛下，那合作之事？” “好说，朕不日便准备发兵攻打萧氏部，届时你我两部可以里应外合，将萧氏部一举拿下。” 楚皇双眼放光，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打下萧氏部，统一辽右的景象。 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刚才被楼温送来的，名为楼香的女子，此刻正在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朝他看去。 等楼温走后，楚皇这才转过身来，对楼香说道：“这几日，你便留在皇后身边，陪她散散心吧。” 虽然楼温摆明了要把楼香留下作为质子，但现在还不能让他暴露，楚皇也只能这么安排。 至于一名女子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他却从没想过。 但他却并不知道的是，楼温离开驿馆，几个起落就隐入驿馆旁的密林中，却并未着急离开，而是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都说出国皇帝是个白痴，看来果真不假啊。” 第1133章 内定太子妃 离开顺城之后，楼温就一路回到了楼氏部。 贺跋野早已经在此等候，见到楼温去而复返，这才问道：“楼族长，此去情况如何啊？” 楼温早有准备，得意一笑说道：“那楚国皇帝当真是个白痴，我告诉他，那人是我的妹妹，愿意将那人就在他身边作为质子，他果然深信不疑。” 楼温越说越得意，贺跋野闻言，也松了口气。 虽然这是那人所说的计划，他不敢违抗，可他也在担心一旦出现纰漏，自己的计划不仅会被楚皇知晓，也会暴露在萧广泰面前。 区区楚皇不过是个昏庸无能之辈，贺跋野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但萧广泰可就不一样了。 两人交手多年，贺跋野自然知道萧广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他最忌惮的，还是萧广泰背后的楚嬴。 虽说在贺跋野心中，那人也是不输楚嬴的存在，但那人隐世多年重新付出，在还没有站稳脚跟的情况下，未尝不会在楚嬴手中失手。 “接下来，只要按照那人的计划稳步进行，那么楚嬴自然不足为道。” 想到这里，楼温与贺跋野便情不自禁放声大笑起来。 一想到楚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将要被洗刷，两人更是感到一阵兴奋。 不过楚皇自然不会和两人所想的那么傻，楼温向他请求合作，归根结底主动权还在他手中，所以他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但不代表他就会如此轻易地相信楼香。 等楼温离开之后，楚皇脸上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目光从楼香身上扫过。 虽然他之前在北元面前丢尽尊严，但吓唬吓唬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 楼香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被吓得小脸煞白，瑟瑟发抖。 他又仔细观察半晌，却也没能从楼香身上看出端倪，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楼香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而已。 “好了好了，人家也还是个小姑娘，何必如此粗鲁？” 皇后有些不满的责怪道。 从楼温说要将楼香嫁给楚皇的皇子之一时，皇后就已经在心中将她内定为自己的儿媳妇了。 倒不是楼香当真有多出色，光是她的身份就值得如此对待。 这一次攻打辽右，原本楚皇还发愁有什么由头，楼温就把借口送到了他的手里。 既然楚皇摆明了是要给楚喆镀金，那楚喆肯定会和军队接触。 只要他在军中聚拢一部分军心，再将楼香纳为太子妃，有了辽右这张底牌，那他的太子之位想坐不稳都难。 至于楚嬴之流，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此，她看着楼香才会越看越喜欢。 楚皇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但也并未多说，只是淡淡道：“那就让她留在你左右，陪你说个话也好。” 虽然楚皇这次御驾亲征，还极为托大的把皇后也给带上了，但他也不是傻子，皇后能活动的范围肯定不会太大。 把楼香留在皇后身边，让他给皇后讲讲草原上的风情，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但皇后却眼前一亮，又道：“与其留在哀家左右，不去让她先到喆儿处住着。如今喆儿年纪也不小了，若是身边有个人，他也能收收心。” 楚皇自然是不会管一个质子的去向。 楚喆在不久之后，就收到了皇后的召令。 “娘突然唤儿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喆虽然在外面放浪不羁，但在楚皇和皇后面前还是老实的很。 但他从刚一进门，目光就停留在楼香身上，没有离开分毫。 虽然楼香已经按照皇后要求换上一身裙装，可身上那种英气和草原儿女特有的豪迈可不是能遮掩住的。 楚喆平日里虽然不缺女人，但见惯了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乍一见到野狐一般的楼香，只感觉怦然心动。 皇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说就算这本就是要嫁给你的，但你也不必如此直白吧。 但明面上依旧满面威严之色，沉声问道：“喆儿，来到顺城之后，你可有松懈军务啊？” “娘，孩儿自来到顺城之后，每日都密切关注辽右情报以及我军军情，不敢有丝毫怠慢。” “辛苦吾儿了，这边关不比京城，日子过得要辛苦一些，等这一仗打完，回京之后，娘定要你父皇重重赏赐你。” 楚喆顿时喜上眉梢，连连行礼：“多谢娘，娘一片苦心，孩儿不敢辜负。” 皇后指了指楼香，又道：“此女名叫香儿，乃是一位朋友的妹妹，就在我们这住些日子。娘想着你平日也过得枯燥，不去让她留在你身边，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 楚喆顿时狂喜，他刚刚还在想怎么才能和这位风情迥异的女子牵上线，毕竟他可以找皇后要钱，可要女人这种事他还没这个胆子。 没想到皇后竟然先行给了他机会。 “香儿姑娘，初次见面，多有不周，请多担待。” 他连忙收起猪哥嘴脸，文质彬彬的对楼香来了这么一句。 楼香低下头去，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但在旁人看来，这倒是女子羞涩的体现。 “你可要照顾好了，不许有半点闪失，不然我唯你是问。” “娘放心，孩儿一定好生照顾香儿姑娘，绝不会有半分怠慢。” 他虽然是在和皇后说话，但一双眼睛已经恨不得贴在楼香身上。 皇后也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行，虽然看不惯，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吧，哀家乏了。” …… 虽说驿馆不大，但也被分成几处，楼香在楚喆的带领下，到了苏立安排的卧室中。 两人进门之后，楚喆便和楼香相对而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他脸都憋红了，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他平日里见多了风月场所，但眼前之人可是皇后亲自交到他手中的人，楚喆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轻薄楼香。 除此之外，以楚喆那不学无术的德行，装装样子还行，真要让他放几个文雅屁，他立马就词穷了。 就在楚喆抓耳挠腮，想着从那里开始的时候，倒是楼香先说话了 第1134章 楼香 “太子殿下英明，小女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句话就让楚喆愣住。 见到楚喆发呆，楼香嫣然一笑，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与北元的战事，小女子在草原上也略有耳闻。” 闻言楚喆大窘，还以为楼香要笑话他打了败仗，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那不过是意外罢了，本宫若是小心一些，怎会被贱人算计？” 谁知楼香摇了摇头：“非也，小女子以为，太子殿下才是真英雄。从征北军一路北上，先打凉州，再守并州，鏖战半月都是殿下的功劳。” “至于那大皇子，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太子殿下打残了北元兵马，却被大皇子借机耍威风，分明是小人所为。” “反倒是太子殿下率兵深入敌营，饱受折磨，或许是莽撞了些，但那拳拳之心，才是大男儿所为。” 楼香的话铿锵有力，条理清晰，让楚喆都惊呆了。 从回到京城之后，他不管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对他的责骂之声，今天突然听见有人给了他如此高的评价，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真实了。 “香儿姑娘，你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楼香秀眉微蹙，有些怒意的问道：“我草原儿女，从不弄虚作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殿下这么说是在骂我不成？” 这可吓傻了楚喆，连连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本宫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楼香刚才的一番话却让楚喆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问道：“姑娘刚才说草原儿女，莫非姑娘是草原人不成？” 楼香却并不回答，反而主动拿起桌上的酒壶，向楚喆反问道：“不知殿下可会饮酒？” “哈哈哈，姑娘真会说笑，本宫可是有个诨号叫不倒仙，姑娘若是有意，本宫乐意奉陪。” “好！” 楼香款款起身，倒了两杯酒，笑道：“在我们草原上，想要迎娶一名女子，有三个要求，其一就是必须酒量胜过女子。” 话音落下，她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喆闻言，顿时心神荡漾，再看楼香的模样，分明是眉目含春，眼波流转。 当下心中暗喜，莫非这娘们儿见到自己第一面，就被本宫的英姿迷倒？ 一杯喝完，楚喆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倒不是他的酒量差，而是他在京城喝惯了那些浊酒，而顺城驿馆给他们准备的东西虽然都是次品，但自从尝过楚嬴的五粮液之后，整个顺城的百姓们谁也不想再喝原来那浑浊不堪的浊酒了。 甚至原本那些酒坊在见识过楚嬴的酿酒技术之后，也都自惭形秽，要么追随楚嬴，要么转行，虽然百姓们也想给楚喆上劣酒，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了。 “好酒，这酒竟然比宫里的御酒还要好喝，没想到楚嬴竟然在封地里藏了这样的东西不肯上贡，他日我定要在父皇面前好好参他一本。”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不多时，楚喆就已经醉眼朦胧。 这时楼香却突然一伸手抓住了楚喆腰间佩剑的剑柄，把楚喆吓出了一身冷汗，醉意立刻醒了大半。 却见到楼香只是拿着佩剑在半空中耍了个剑花：“殿下，奴家刚才说在草原娶妻的三条规矩，其二便是在娶亲之时，要亲手从女方手中拿过马鞭。” 哗啦！ 佩剑在他手中猛地刺出，带起一片银光，配合着她的曼妙身姿，竟然让楚喆一时间看出了神。 “那敢问姑娘的马鞭又在何处？” 楚喆已经意乱神迷，此刻的他看着楼香的每一个动作，都觉得她正在暗示自己。 楼香转过脸来，借着烛光只能看到半张侧脸，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殿下以为这马鞭当真是那么好拿的么？想要拿到马鞭，就要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赢对方。” 当然，一般情况下男子都不会输给女子，就算双方实力真有差距，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女方肯定也不忍心真用马鞭在自家情郎身上留点伤疤。 所以大多数时候，男方都能顺利拿到女方的马鞭。 但楼香这一番话却让楚喆开始打量起了自己。 虽然从小就有习武课程，但楚喆常年被酒色掏空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战斗力。 再看刚才楼香舞剑时虎虎生风的模样，让他心中也明白，自己绝不可能是楼香的对手。 “当然，以殿下战场上的谋略，又有谁会在意武功这些细枝末节呢？谁要是能嫁给殿下，定然会将马鞭双手奉上。” “嘿嘿，姑娘过誉了。” 楚喆刚刚有些紧张的心，立马又松了下来。 几番起落之后，他甚至在心底已经隐隐将楼香当成了自己要迎娶的女子。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意识到，楼香一介女子，而且还是在距离北元十万八千里的辽右，是怎么知道楚喆与北元之间战况的。 “香儿姑娘，那…第三个要求呢？” 楚喆已经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 “这第三个要求嘛，是指男方要给女方送去军屯，一般的家庭只需一只骆驼即可，送的越多，就越能说明诚意。” “不过我父亲当年迎娶我母亲，也不过是百驼之礼，我们辽右古往今来，最为豪华的一次也不过是千驼之礼。” 说到这里，楚喆刷一下站了起来，已经是双眼迷离，脚步虚浮：“香儿姑娘，本宫要送你…万驼之礼。” “殿下，你喝多了。” 楼香嫣然一笑，伸手将楚喆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来到了床边，安排他睡下。 “香儿姑娘，你在质疑本宫？” 楚喆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没了力气，迷迷糊糊间感觉楼香凑到了自己面前，朝自己吹了一口气。 再然后，他便昏昏睡去。 与此同时，楚嬴的府邸中。 楚皇让他作为先锋军的正式调令已经送达。 而且和楚嬴一同出征的，并非朝廷的任何一支军队，而是属于楚嬴的私军，朝天军和炎煌卫。 “殿下，这一仗可不好打啊。” 楚嬴身旁，晁逊和石虎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楚云天这一招，简直是狠辣至极。 第1135章 出征前夜 按照楚国律例，诸如朝天军这种王爷组建起来的私军，在战场上只能协助正规军。 也就是说，楚嬴这第一仗就算打赢了，接下来楚云天也会领兵来抢走战果，可如果打输了，那就是楚嬴的问题了。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不管打赢打输，这一仗打完之后，楚嬴的朝天军肯定会折损许多人马，这分明是在变相的削弱楚嬴的实力。 “殿下以为，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晁逊作为朝天军的总教头，也同样是朝天军主将，但他很清楚，这支部队真正的指挥权还是在楚嬴手中。 石虎愤慨地说道：“殿下，既然陛下要我们出兵，那我们便打给他们看，让他们看看，殿下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辽右众人臣服？” 他知道萧氏部和楚嬴的关系，也知道辽右曾经被楚嬴狠狠的教训过，肯定没有胆子再和楚嬴作对。 晁逊蹙眉沉思，忽然又抬头看着楚嬴：“殿下，我们不如收敛锋芒，和辽右的人演一场戏，此前雪岭三部不是对殿下尚有不服，不妨借机对他们开刀。” 晁逊的计划，其实是对石虎计策的补充。 此前楚嬴根基不稳，实力不够，拿不下雪岭三部。 如今有朝天军，又有朝廷大军在后，雪岭三部怎么也翻不起浪花来，不如借这个机会以绝后患。 但楚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们的计划都很不错，可是和楚嬴的计划都有所冲突。 在今日之前，他就已经假借萧广泰的名义给楚喆送信，让他里应外合，一同消灭自己 所以楚嬴的计划，就是要在这辽右将楚喆一举扳倒。 在他正要张口之时，晁逊忽然面色大变，猛地转头朝门外看去，只见到窗户旁一道人影闪过。 “站住！” 晁逊心头一惊，如今驿馆中居住的可都是楚皇的人，这道人影保不齐也是楚皇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一旦他们刚才的对话让楚皇得知，那后果不堪设想。 晁逊身形一闪就追了出去，来到院子里，却看见人影并未离开，反而就这样在院子里环抱双臂等着他。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晁逊双眉倒竖，沉声怒喝。 谁知对方并不搭理，反而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目光看着自己，让晁逊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跃而起。 “找死？” 他一拳朝着对方打去，对于自己的力量，晁逊还是颇为自信的。 至少当今天下，除了楚嬴之外，他还没遇到过谁能稳压他一头。 可是刚和眼前之人一交手，他就吃了一惊。 两人拳掌相碰，晁逊却立刻往后退去，一连数步才稳住身形。 刚才那人的力量，竟然并不输给他。 这是个高手。 晁逊心中暗道，却见到黑影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反而继续朝着自己冲来。 “好，来得好！” 他顿时大喊一声，双目放光。 晁逊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遇到过能和自己酣畅淋漓交手的对手了。 楚嬴虽然算一个，但两人身份有别，他总不能太过分。 一时间，小院里传来一阵肉体碰撞的声音，两人在院里眨眼之间就已经交手上百招，可也没能分出胜负。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晁教头，停下来吧。” “殿下！” 晁逊心头一惊，下意识想要护住楚嬴，却见到黑衣人也同样停手。 就在他还感到惊讶的时候，又听到楚嬴笑呵呵的说道：“晁教头，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这位客人的实力并不输给你，只是没有全力出手罢了。” 晁逊顿时脸色大变，虽然他也能感觉出对方似乎并不打算以死相拼。 可是楚嬴如此断言，却让他感到意外。 虽然他也摸不准眼前之人实力如何，却能肯定的是，以楚嬴的实力肯定不会看走眼。 “阁下既然有这份身手，却不肯全力出手，想必是为了本宫而来的吧？” 楚嬴再次看向黑衣人，笑意盈盈地问道。 如果对方当真是来行刺自己，那肯定早就出手了。 可他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眼前之人来到这里，并非为了杀人而来。 果然，那人影冷哼一声，笑道：“不愧是被楚国无数百姓称赞的大皇子，果真聪颖过人，比那什么太子要有脑子多了。” 但她一开口，晁逊就顿时吃了一惊：“女人？” “女人怎么了？你不一样不是我的对手么？” 黑影一句话，让晁逊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哦？你见过我三弟了？” 倒是楚嬴有些好奇看向黑影，对这女人感到更加好奇。 这时女子忽然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与你谈个合作。” 她一双丹凤眼忽然看向楚嬴，问道：“殿下，你也很想杀掉楚云天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楚嬴微微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笑道：“此事与你何干？你来到这里，如果是为了想将我拉入你的阵营，一同对付楚国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诚然，楚嬴早晚有一天会从楚云天手中夺走皇位，但那是楚家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见到楚嬴竟然如此果断，女子有些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禁称赞道：“好样的，不愧是楚国大皇子，难怪能让萧启年都在你手中吃亏。” “不过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楚云天已经和楼温达成协议，只要你一进入辽右，他们两方就同时出兵，将你铲除。” “而我，就是楼温送到楚云天手中的质子。” 楼香顿了顿，又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先联手楚皇灭了你，再杀了楚云天？” 谁知楚嬴却不以为然，只是哈哈大笑道：“是么？那本宫倒想看看，是你们雪岭三部跟楚云天的兵力更强，还是我的朝天军更强。” 在楚嬴的眼底，已经闪过一抹杀机，他并不怀疑楼香这番话的真实性。 如果是楚喆要杀他，他并不意外，毕竟两人的争夺关系到这天下最尊贵的身份。 可如果要杀他的是楚云天，那就代表着两人之间的父子之情已经彻底断了个干净。 第1136章 辽右内讧 见到楚嬴不说话，楼香继续煽风点火道：“别忘了，现在要杀你的人，可不只是楚云天，还有楚喆，难道你当真以为，以你如今的实力，能够挡得住几方围攻？”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 楚嬴心中生出一阵杀机，转过身去：“晁逊，送客。” “你…” 楼香顿时气极，自己好心想给楚嬴出头，谁知他不仅半点不给面子，还对自己极度嘲讽。 “很好，那就希望大皇子殿下能好好的活下去。” 楼香咬牙切齿的走了，但楚嬴的心情却并不是很愉快。 “情况有变，没想到这楚云天竟然如此猴急，分明是不打算给我多的机会了。” 楚嬴眯着眸子冷哼道，楼香的这番话让她感到了危机，看来这一次的辽右之行，肯定不会和预想中的那样顺利了。 见到楚皇陷入沉思，在场众人也不敢再打扰他的思绪，都识相的退了下去。 就在夜半时分，楚嬴又突然收到楚云天送来的消息，询问他何时出兵。 烛光之下，楚嬴看着眼前的书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这么想让本宫去死，那本宫倒偏要活得好好的。” 他取出笔墨，给楚云天回了一封信，大致是说明日一早，自己就会启程。 在让人将这封信给送回去之后，楚嬴沉思片刻，很快有另外写了一封信，不过他这第二封信，却是写给如今正在顺城负责看守容妃的霍向南。 第二日一早，楚云天就已经派人来到楚嬴门外，询问他出征事宜。 见到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送死，楚嬴倒也并不意外，只是告诉来询问的太监，自己随后就会整顿兵马，杀向辽右。 与此同时，商城之内。 自从商城建立之后，萧氏部就一直是辽右的主事人，今日的萧广泰一如往常，一大早就开始规划今日城中的商贸，却并不知道城中早已经有人开始了针对他的计划。 商城的议事厅中，各部落的族长都已经聚集在此。 以往这个时候，萧广泰都会统计各个部落要出售的商品，负责帮他们接洽，并从中抽取一些手续费。 但他今天刚一走进议事厅，就察觉到了不对。 在场的这些族长们的目光都有些冰冷，甚至有不少人看向他的时候，眼底闪过寒气。 这样的眼神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部落中那些屠户准备宰杀牲口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萧族长，今日的例会，就不用举行了吧。”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族长用一种怪异的笑容朝着萧广泰看去，让萧广泰只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也有人起身质问道：“萧族长，这商城是银狐公子为我们整个辽右所建立的，你却从中不断捞取好处，恐怕有些不妥吧？” 萧广泰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辽右所有部落在商城中交易，都会被萧广泰抽走半成所得，虽然这其中有一部分要交给楚嬴，但还有一部分则属于萧氏部。 也正是因此，萧氏部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飞速扩张，如今已经成了整个辽右最大的部落。 这自然让辽右的其他部落眼红不已。 当然，萧广泰也知道，就算有楚嬴撑腰，自己得罪太多人的话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他平日里总会出让一部分利益给其他部落。 大家互相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今日这些部落却突然对自己发难，让萧广泰嗅到了一丝不对。 这时候一直坐在人群中没说话的贺跋野突然开口了。 “萧族长，多的废话我就不说了，今日我给你一个机会，自愿将商城主事人的权利交给我贺跋部，我饶你不死。” “不然的话，哼哼…” 他虽然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但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萧广泰面色铁青，上次他已经和贺跋野闹翻过一次，却因为自己搬出了楚嬴，所以贺跋野没敢动手。 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有动作了，而且看样子贺跋野这一次是联合了整个辽右的各个部落，一同对自己发难。 这个阵势就算是楚嬴在此，也未必敢和他们对上吧。 但他心中虽然有些顾虑，明面上却并没有服软的意思，反而冷哼道：“你们敢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银狐公子找你们算账么？” 谁知以往一听到楚嬴名字，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贺跋野这一次却毫无惧色。 “怕？实话告诉你，如今女武神已经潜入顺城中，当年的大魏残余各部也已经集结。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楚国皇帝的大军，可就要打到你萧氏部了。” “到时候就算是银狐公子，也救不了你。” 一番话说完，原本还面带怒色的萧广泰，已经瞳孔紧缩。 因为在辽右更往西的方向，还有一个部落，被称为魏氏部。 而那一群人，才是辽右真正的无冕之王。 想到这里，萧广泰原本的怒气，也被硬生生压了下来。 “没想到啊，你们连那一群人都说动了，看来这一次你们是打算拼到底了。” 贺跋野见到萧广泰的语气软了一些，甚至还隐隐有恭维之意，顿时一阵得意：“那是自然，魏氏部可一直都想着要复国，而且楚国皇帝那个白痴，也已经相信了我们的话……” 萧广泰又问道：“可你又如何确定，那楚国皇帝攻打辽右的时候，只会对萧氏部的人动手？难道你就不怕他们一旦攻打进来，连着你们也一锅端了么？” “哼，我已经和楚国皇帝达成了协议，一旦楚国发起进攻，我们就…” 贺跋野原本还想把楼温跟楚皇的交谈说出来，但话说到一半他就连忙闭上了嘴。 随后有些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萧广泰：“你如今已是阶下之囚，问这么多做什么？” 萧广泰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当初楚嬴攻打辽右的时候，也是贺跋野最先提起投降一事，只不过楚嬴对他没有兴趣，他才没机会成为楚嬴的部下。 看来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银狐公子。 萧广泰心中暗道，明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我将商城的管事之位交给你，但你得保证，不许伤害我萧氏部子民一根汗毛。” 第1137章 商城惊变 没错，萧广泰刚才那番话，就是在试探贺跋野的口风。 只不过有些可惜的是，贺跋野反应的速度还是快了一些，不然让他说出跟楚皇的协议，哪怕只有只言片语，自己也能推测出一些东西。 不过光是已知的东西就已经足够。 魏氏部出山，楚国也准备对辽右动手，那这一仗的主角肯定是这两方。 只要自己不出兵，那这把战火一时半会儿还烧不到自己头上。 “我警告你，不要想着给银狐公子通风报信，不过你就算告诉他也无妨，楚国这次攻打辽右，打头的先锋军就是银狐公子的部队。” 顺城之南，大军已然蓄势待发。 算上朝天军和炎煌卫，楚国这一次足足出动了七万大军，此刻都已经聚集在此。 放眼望去，顺城之外往日荒凉的大漠，如今却已是一片人头攒动，遍地都是军营。 在军阵之前，朝天军已经蓄势待发。 “皇兄，今日之战，本宫希望你能凯旋而归。这杯酒，就当是皇兄出征之前的壮胆酒。” 虽然明明对楚嬴恨得要死，但楚喆还是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姿态。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这杯酒本宫就不喝了，等凯旋之日，再开怀痛饮也不迟。” 楚嬴笑眯眯地说道。 开玩笑，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在酒里下毒，万一自己打仗的时候突然发作，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楚喆被驳了面子，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好，那本宫就等你凯旋而归的那天。” 不过他心中却是在冷笑。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次楚嬴肯定是回不来了。 “殿下，朝天军已经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启程。” 晁逊在楚嬴身后汇报道。 楚嬴点了点头，双腿一夹马腹，喝到：“出兵！！” 看着楚嬴离去的背影，楚喆心中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 等楚嬴消失在视野中，楚喆忽然转过身去，对楚云天说道：“父皇，辽右贼寇凶险难缠，皇兄这一去恐怕会有挫折，孩儿愿领兵一万跟随皇兄身后，一旦皇兄有难，孩儿也可从旁协助。” 楚云天瞥了他一眼。 他又怎会看不出楚喆的心思，哪里是想给楚嬴帮忙，分明是做好了准备要把楚嬴逼上死路。 不过现在动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时机。 等楚嬴和辽右的部队交上手之后，再等楚喆跟楚嬴拼个你死我活，雪岭三部也会在这时候出手。 到时候自己只要出面收服雪岭三部，再清理掉辽右其他对楚国怀有异心的部落，辽右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自己的领土。 同时也能让楚喆明白，在自己还没退位之前，有些事情，他还没资格去碰。 “好，朕准你领兵一万，随大皇子一同出征。” 楚喆顿时狂喜，虽然一万人有些少了，但有萧氏部里应外合，楚嬴必死无疑。 “父皇，孩儿还有一个请求，能否准孩儿将楼香姑娘带在左右？” 昨夜见到楼香一支剑舞杀气腾腾，虽然她话语间对自己百般推崇，但楚喆的大男子心思作祟，让他还是想在楼香面前证明一下自己。 而且在今日出兵之前，楼香就曾提到想亲眼见识一下楚喆在战场上的雄风。 “胡闹，行军打仗哪有带上女子的道理？” 楚皇面色一沉，当即呵斥道。 但随即又转念一想，既然楼香是雪岭三部的人，不如也让她见识一下楚国军队的实力。 心想至此，他瞥了一眼楚喆，又道：“不过楼香姑娘出身草原，对辽右的情况较为熟悉，做个向导也不是不行。” “多谢父皇。” 楚喆飞快行了个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顺城，在往西走就是瀚海关，过了瀚海关，往南是萧氏部的地盘，往北则是以贺跋部为首的雪岭三部。 如果往西直行，则是楚嬴在辽右建立起的商城。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去何处？” 虽然朝天军此行出征是为了讨伐辽右，但萧氏部对楚嬴不说忠心耿耿，至少也是老实巴交。 雪岭三部虽然还没有臣服，但也对楚嬴客客气气的，楚嬴就算想找个人动手都难。 不过在出征之前，楚嬴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之前已经以萧广泰的名义给楚喆送去一封信，不出意外的话，这白痴肯定会信以为真，在我离开之后，立刻会领兵跟随其后。” 楚嬴笑呵呵的说道。 也不知等楚喆到来之后，已经看到萧广泰率领萧氏部全族向自己效忠的场面，会是什么反应呢？ “先去商城吧。” 楚嬴回过神来，对晁逊说到。 闻言晁逊点了点头，立刻穿下军令，大军一路直奔商城。 可是等楚嬴来到商城时，却发现了不对。 因为在商城周围，往日密集的人群今日却几乎见不到了，甚至连萧氏部的驻军都没有看到。 “奇怪了，商城今日应该不歇业才对。” 楚嬴眉头微蹙。 晁逊上前说道：“殿下，让我去前方看一眼吧。” 闻言楚嬴却摇了摇头，今天的商城周围处处透露着诡异，就算晁逊实力强大，孤身前往也有风险。 “炎煌卫出列，随本宫一同进城。” 楚嬴往前走去，一路来到商城之内，却见到城中静悄悄一片，宛如死城一般。 楚嬴看了一眼商城周围的塔楼，沉声道：“派几个人去瞭望塔上，看看四周可有异常。” 话音未落，阴影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银狐公子，不必找了，我就在这里。” “贺跋野？” 楚嬴疑惑看去：“萧广泰在何处，让他出来，本宫有事要告诉他。” “哈哈哈，银狐公子不必等了，你若真想见他，就让我来带你去吧。” 黑暗中陆陆续续有人出现，将楚嬴一行人团团围住。 楚嬴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贺跋野，你这是什么意思？” “银狐公子，你在这辽右也嚣张的够久了吧？今日，就是我为辽右各部正名，将你们这群中原的窝囊废驱逐出去的日子。” 贺跋野声音陡然提高，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在他周围数十名士兵，更是猛地冲了出来。 第1138章 翻脸不认人 “殿下小心！” 晁逊大喝一声，立刻上前两步，将楚嬴护在身后。 炎煌卫也同时拉开架势，双方数百人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贺跋野，你想做什么？” 晁逊面露怒色朝着贺跋野看去：“若不是殿下，你们还在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如今你们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却要对殿下刀剑相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哈哈，你们要是真想帮助我等，就不该将商城的管理权交到萧氏部手中，让其发展壮大，骑在我们的头顶。” “至少也应该让我们各大部落轮流拥有管理权。” 贺跋野不屑道：“你们不过是想扩大势力，至于给辽右带来的好处，不过是顺带而已，就不必说这些假惺惺的话了。” 听到贺跋野这么说，楚嬴无奈的叹了口气。 贺跋野说的对也不对，他的确是为了扩大势力才会支援辽右，但这本就是互惠互助的事情。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如果给每个人都分一块肯定不够。 “哈哈哈哈。” 楚嬴忽然笑了起来，让贺跋野反倒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我笑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楚嬴乐呵呵地说道：“本宫的确是为了扩大势力，所以做了一块蛋糕，至于给谁，全凭本事。你大可以用其他手段来争取好处，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直接摔了盘子。” 楚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朝着贺跋野看去：“不过这些话，本宫与你说也是多余。” 有些事情，懂得人不说也懂，不懂的人就算这一次给他讲明白了，下一次依旧会因为别的事情感到不满。 “贺跋族长，既然你觉得有能力挑战本宫了，那边来吧。” 话音落下，楚嬴身后的炎煌卫同时取出武器，进入备战状态。 贺跋野被说的脸色涨红，破口大骂道：“放屁，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样子。” “来人呐，给我杀！！！” 他双目圆瞪，身后士兵立刻朝着炎煌卫冲了过去。 但炎煌卫也不甘示弱，眨眼间两军就战成一团。 虽然贺跋野带来的都是贺跋部的精锐战士，但在辽右却并没有多少专业的军队，他们顶多是比平常人更强壮一些，再加上平日里合作打猎练就出来的招式。 反观炎煌卫的实力，在经过楚嬴的魔鬼训练，以及传授给他们的现代化作战思路之后，他们的战斗力早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不知道多少层。 只一个碰撞，贺跋部的士兵们就立刻被冲散开来，反观炎煌卫的士兵们虽然也同样散开，却并没有乱掉。 在一个冲阵之后立刻撤退，只用了一分钟的功夫，就重新聚集起来，如此恐怖的纪律，让贺跋野顿时瞳孔紧缩。 “这怎么可能？” 他倒吸一口冷气，作为贺跋部的族长，贺跋野也同样是一名将领，自然知道能够将部队操练到这种程度，是何等困难。 炎煌卫内部早已经分成了许多个三人小组，无论局势再怎么凌乱，也会互相照顾，除非小组中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否则绝不分开。 所以贺跋部的士兵在经过一阵冲锋之后，就各自为战，可炎煌卫的士兵却依旧分成不同的小组，相互配合，打得贺跋部军队节节败退。 看着自己的手下在炎煌卫面前竟然如此没用，贺跋野面色铁青，顿时破口大骂道：“撤退，都给我撤退。” “一群废物，连这点人都打不过，你们平时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但双方既然已经打了起来，哪里是想走就能走的掉的？ 晁逊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眨眼间就来到了贺跋野的跟前，一拳挥出带起一阵风声。 “贺跋野，你忘恩负义，又对殿下大不敬，该死！” 贺跋野被吓得连连后退，他左右两旁也有人上前，试图挡住晁逊，可是两人同时出手，却被晁逊一拳一个，通通打翻在地。 战场中的贺跋部战士早已经被打得胆战心惊，听到贺跋野撤退的命令，立刻往后退去，也顾不上身后还有炎煌卫的士兵在紧紧追杀。 刚才贺跋部的千余名士兵，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竟然就只剩下了七百人。 反倒是炎煌卫中虽然也有不少人受伤，但在以小组为单位作战的战术下，竟然没有一人阵亡，光是这恐怖的伤亡率，就足以令人惊叹。 “魏将军，还不快出手相助？” 贺跋野突然对着身后大喝，大军已经撤退到他身边，可是贺跋野心中却并没有什么安全感。 他很清楚，如果楚嬴真动了杀心，只凭自己身边这点人，肯定不是对手。 这一幕楚嬴倒是并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你果然还另有援军。” 其实在贺跋野刚现身的时候，楚嬴就已经猜到了。 毕竟商城建立起之后，就一直是萧广泰在管理，所以商城中肯定有许多萧氏部的人，却都被铲除的一干二净，只凭贺跋部的那那点人手根本做不到这个程度。 但他在脑海中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他口中所说的魏将军究竟是谁，毕竟在商城中也从未见到过这么一号人物。 可贺跋野一连呼唤几声，都没见到有人出现。 常年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晁逊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贺跋族长，你的帮手现在身在何处呢？” 贺跋野脸色难看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此前已经说好了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的魏氏部，竟然在这时会突然变卦，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贺跋族长，既然你的帮手请不出来，那接下来，你是否该正面面对我们了呢？” “你…” 贺跋野脸色苍白，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死在楚嬴手中的景象。 但就在这时，远处一人骑马一路飞奔而至，是正在商城之外朝天军的人。 来人冲入战场，看了一圈四周，这才快步来到楚嬴面前，翻身下马凑到楚嬴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等他几句话说完之后，楚嬴脸色微微变了变。 “所有人，撤军。” 这条命令下来，从贺跋部到炎煌卫，所有很都蒙了。 第1139章 好大笑话 虽然炎煌卫很是不解，他们原本已经占尽了上风，要把贺跋野给连根拔起了，这时候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但他们倒是并没有忘记楚嬴曾对他们所说的话，军人应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大军朝着城外退去。 贺跋野虽然一脸懵逼，却也不敢贸然追击。 银狐公子不光实力强大，手段也高深莫测，他又不是没在楚嬴手里吃过亏，谁知道这是不是楚嬴的阴谋。 等楚嬴离开商城，回到朝天军之后，晁逊这才一脸不满的反问道：“殿下，我们明明已经占尽优势，你这是什么缘故？” 依照晁逊的看法，整个辽右除了萧氏部之外，就只剩雪岭三部还能对楚嬴造成威胁了。 刚才他们只要再打下去，贺跋野必死无疑，到时候贺跋部群龙无首，整个辽右再无一人是楚嬴的对手。 但楚嬴又怎会不知道晁逊在想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叹气到：“我们亲爱的太子殿下，就在大军后方不足二里路的位置。” “虽然楚喆不足为惧，但本宫担心的，是贺跋部的其他部队，自己贺跋野刚才所喊的魏将军。” 虽然不知道魏将军是谁，但贺跋野把他当做能跟自己抗衡的底牌，就说明此人肯定不简单。 自己如果跟贺跋野拼到底，到时这魏将军现身，肯定会拖延自己的时间。 而且楚嬴丝毫不怀疑，如果让楚喆知道自己陷入困境，保不齐会和贺跋部一同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才是楚嬴撤退的主要原因。 听到楚嬴一阵分析，晁逊这才恍然大悟：“殿下神机妙算，思虑周全，属下佩服。” 但周全归周全，楚嬴这一退，却让他们接下来有些不知所措了。 与此同时，朝天军后方。 楚喆带领着一万人正一路紧跟楚嬴的路线，就在这时，前方探子忽然带回消息。 楚嬴的军队竟然在这时撤退，眼看就要跟自己碰头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楚喆愣了一下：“什么？他竟然临阵脱逃，这…这当真可恶至极。” 楚嬴突然撤退，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只有楚嬴和辽右的军队打起来，他才有机会浑水摸鱼，对楚嬴下手。 偏偏这楚嬴竟然在这时候撤退，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己如果继续前进吧，都撤退了，自己岂不是要独自面对辽右的人。 如果自己跟着一起撤退吧，不仅丢了脸面，而且延误了战机。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一直陪伴在楚喆左右的楼香突然说道：“太子何不在大殿下后方横向移动，随时接应。” “等到两方会合之后，大殿下乃是先锋军，接下来的动向，就由大殿下决定了。” 楚喆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妙啊，不愧是香儿姑娘，这计谋当真是妙哉。” 他看着楼香，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一炷香后，地平线上就出现了朝天军的影子，一直在此等待的楚喆也立刻派人前去迎接，双方也算汇合在了一起。 “皇兄辛苦了，不知前方的情况如何？” 楚喆再次见到楚嬴，立刻笑意盈盈的走了上去。 楚嬴却只是冷哼一声，淡淡道：“大军在前浴血奋战，殿下却在此地等候不前，是何缘故？” 一句话说的楚喆面红耳赤，但没等他来得及多说什么，前方却突然有探子传来消息道。 在他们撤退时的路上，正有一支大军紧随其后，看他们的模样分明来势汹汹，人数至少也有三四万人。 一听这消息，楚喆顿时来劲了。 “好哇，本以为本宫还要再追上去，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主动前来送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楚喆心中一阵狂喜，之前萧广泰给他密信，他还在发愁如何能跟萧广泰接应，现在看来都不用自己费心，对方就已经追了上来。 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让他只想发笑。 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见到萧广泰，楚喆还想跟萧广泰汇合，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不用说就算他真见到了萧广泰，会是什么下场还不一定呢。 不过想到商城之事，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这场变故发生的时间实在太过凑巧，让楚嬴摸不准究竟是辽右各部正巧在这时动手，还是暗中另外有人在撺掇。 但不管究竟什么缘故，只要是敢忤逆自己的人，一律杀了便了之。 至于这会不会是楚喆的计划，楚嬴倒是并不担心。 以他的脑子，如果能想到这么一出，之前在凉州的时候也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敌人的速度显然比楚嬴预想的还要更快许多，不多时就有一支部队出现在了大军的视野之中，很快就将楚嬴和楚喆的军队给团团围住。 见到敌军到来，楚喆丝毫不慌，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敌方军阵走去，来到两军阵前，大喊道：“萧广泰何在？本宫就是楚国太子殿下，还不速速现身？” 显然敌军也没想到他会整这么一出，顿时都楞在了原地。 不过谁也没有回应楚喆的话，场上静悄悄的，让他有些恼羞成怒：“萧族长还不快快现身？莫非忘了你我的约定？” 楚嬴身后，晁逊和石虎早已经笑趴了。 石虎更是忍不住问道：“此子和殿下当真是亲兄弟吗？为何两人差距如此之大？” 就连楚嬴也无语的想拍脑袋，虽然他知道楚喆没脑子，却没想到他这么没脑子，这只军队根本不是萧氏部的人不说。 就算真是，他难道就没怀疑过敌人可能会对自己使诈么？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楚喆已经有些恼羞成怒，怒喝道：“你们是何方部将？谁是主将，见了本宫还不速速现身？” 一个虬髯大汉走了出来，对楚喆冷哼道：“我是你爹！” “你…大胆！” 楚喆被人在两军阵前如此辱骂，顿时大为火光，当即就要下令出兵。 可就在这时，楼香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殿下，不必喊了。不出意外的话，萧族长如今已经被抓起来了。” 第1140章 大战起 “楼姑娘？” 楚喆见到楼香突然出现，顿时一愣，正要说点什么，却见到刚才走出来的那虬髯大汉竟然对楼香面露恭敬之色：“魏姑娘！” 楚喆傻眼了，看了看楼香，又看了看贺跋野，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楼姑娘与辽右的人竟然相识？” “殿下，抱歉了，小女子并不姓楼，而是名叫魏尘香。” 楚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楼香姑娘，昨夜你不是说…” 魏尘香顿时笑出声来。 贺跋野更是不屑说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女武神阁下下嫁给你？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楚喆的眼睛蹭一下红了，目光死死盯着魏尘香，恨不得要吃人一般：“好，很好，你竟然敢欺骗本宫，当真是胆大包天。” “来人呐，还不将她给本宫抓起来？” 楚喆越说越是火大，自己堂堂楚国太子，不知有多少人想做自己的太子妃，如今却有人这样羞辱自己。 军阵中立刻有数十名士兵出列，就要朝着魏尘香扑去。 见到这一幕，楚嬴倒是有些惊讶。 虽然他昨夜已经见过了魏尘香，也猜到了魏尘香和辽右的人有关系，但他没想到魏尘香手段竟然如此厉害，已经摸到了楚喆的身边。 晁逊一副看戏的神态：“殿下，你说这娘们儿也真是傻，他既然都接近这白痴太子了，怎么不直接把他做了，以绝后患？” 石虎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白眼：“晁教头怎么这都想不明白？杀了太子，陛下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这么白痴的太子？” 晁逊顿时恍然大悟。 两人交谈的声音虽然算不上多大，但也不能说小，传到了楚喆那边，把他气得咬牙切齿。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把魏尘香抓住之后，要狠狠地折磨他。 还没等士兵动手，魏尘香却突然暴起，猛地冲到一名士兵跟前，一把将他腰间的佩剑拔出，只见寒芒一闪，那士兵就被魏尘香给抹了脖子。 见到同僚被杀，其余士兵更是感到一阵屈辱，立刻步步紧逼，可魏尘香回头又是一剑，将一人开膛破肚。 随后身形猛然一跃，踩在士兵肩头朝着贺跋野的方向冲了过去。 “还不快给我抓住他？” 楚喆着急的大喊道，可那些士兵在魏尘香面前就如同玩具一般，甚至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想要抓住她谈何容易？ “奶奶的，给我备弩，只要她敢冲出军营，立刻给我齐射。” 连城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如此一来，不管魏尘香离不离开军营，都是死路一条。 但反观贺跋野那边，却都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并不担心魏尘香会在楚国人手中吃亏一般。 眼看魏尘香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马上就要冲出人群，早已经架起弩箭的士兵们也将手指放在了弓弩的扳机上，只等魏尘香一冲出人群，立刻集火将她解决掉。 可就在这时，魏尘香却突然转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来到了楚喆身边，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楚喆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就感到一股凉气贴近自己的脖子，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正抵在自己咽喉处。 魏尘香眼里闪着寒芒，朝着四周看去，刚刚还想着如何解决掉魏尘香的楚国士兵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殿下！” 连城惊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重弩。 “太子殿下，你还要让他们动手吗？” 魏尘香笑眯眯的问道。 楚喆被吓得浑身哆嗦，他也没想到魏尘香竟然会这么果断。 “魏姑娘，你对本宫动手，就不怕我父皇出兵，平了你们辽右？” 却不知其他人听到这番话，只觉得心中好笑，楚国跟北元一仗都打得这么狼狈，在草原人心中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压迫感。 不过楚嬴和晁逊两人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之前魏尘香有那么多机会杀了楚喆，都没有动手，这一次肯定也不会要了楚喆的命。 就如同楚嬴所说，楚喆如果死了，楚国上哪里再找一个这么白痴的太子。 果然，魏尘香一边挟持着楚喆，一边往后退去，还不忘威胁道：“诸位不必激动，我只是借你们的太子殿下用一下罢了，可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等我回到贺跋族长身边，自然会让他回来。” 其实他就算不说，这会儿也没有人敢动手。 但楚喆虽然没受到伤害，可是在两军阵前被人要挟着走，这种感觉让他比死了还要难受。 也就是楚喆是个窝囊废，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这会儿都该直接跟魏尘香拼了。 在数万人马的注视之下，魏尘香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贺跋野的身边，这才猛的一推，果然和她之前承诺的那样，没有伤害楚喆一根毫毛。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连城连忙迎了上去。 楚喆已经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活着回来，但是这太子肯定是做不成了。 就算楚云天想保他，楚国的大臣们也绝不可能容忍一个如此窝囊的人坐上太子之位。 除非，他能在这一次攻打辽右的战争中取得战功，证明自己。 “奶奶的，给我杀！！” 楚喆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军令。 早已经要憋出火气的楚国士兵怒吼一声，同时冲了出去。 一时间，一万名步兵同时杀出，那场面就如同滚滚江水一般。 但贺跋部的士兵却也同样不甘示弱，早已蓄势待发的贺跋部大军同时出击，以百人为单位，分成数百个小组，冲入战场。 大战一触即发。 楚喆身后的士兵，到底也是楚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再加上刚才被魏尘香百般羞辱，这会儿战意正胜，哪怕贺跋部出动了两万余人，一时间竟然也没有落到下风。 反倒是贺跋部的军队，原本见到楚国太子受尽屈辱，一个个趾高气昂，可是在一轮碰撞之后，就显出了颓势。 在第一轮冲锋没能冲破敌军的防线之后，势头立刻削弱了许多。 第1141章 撤军 在贺跋部士兵们的心中，原本见到楚喆竟然如此窝囊，自然下意识轻看了楚国的士兵，认为他们都和楚喆一样，不过是一群废物而已。 可是在第一轮冲锋之后，他们就意识到，这些在他们看来毫无战斗力的士兵们，实力竟然丝毫不弱给他们，自然让他们感到备受挫折。 “废物，一群废物，谁准你们撤下来的，还不快给我杀上去？” 贺跋野气得破口大骂道，让贺跋部的士兵们一阵面红耳赤。 倒是魏尘香看出了一些端倪，沉声道：“贺跋族长不必如此愤怒。” 随后又对贺跋部后方坐镇的几名将领提醒道：“楚国能够作为中原第一大国，绝不是那么简单，哪怕他们的皇帝和太子都是彻头彻尾的白痴，但他们的实力也绝对不可小觑。” “传令下去，凡是斩下楚国百夫长军官人头者，赏银一百两，千夫长人头赏银一千，谁若是能取下楚国大将的人头，我愿将其收入帐下，做我的随从。” 魏尘香一番话下去，很快传遍了贺跋部大军，原本有些浮躁的军心，也随后变得稳定许多。 是啊，虽然楚国的皇帝虽然是个废物，但不代表楚国的军队就拉垮了。 不然他们也没资格入主中原。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楚嬴的眼里，让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敌人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强大的同时还十分冷静的敌人。 这魏尘香不仅实力让人捉摸不透，而且对楚国和他手下兵力的认识也十分清楚，更是知道楚国的弱点在什么地方，这样的对手才是最难缠的对手。 但最让他不解的还是魏尘香所说的最后一项奖赏。 按照前面的计算方式，若是能斩下大将人头，应该是奖励一万两银子才对，难道说只是做一个女人的随从，竟然比一万两银子还要诱人？ 还是说，这女人只是一个随从，就有资格对标楚国掌控万人的将军？ 看贺跋部士兵们的神情，对这一项也并没有任何异议，反而显得颇为兴奋。 “你们可有人知道这魏尘香是什么人？” 楚嬴思索半天，也没从脑海中找到这么一号人物的记忆，不禁朝着左右询问。 但不管是晁逊还是石虎都只是摇头，他们对辽右的势力并不了解，连楚嬴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自然更不会知道、 “看来，只能等回去之后，再去打探此人的消息了。” 楚嬴深吸口气，沉声道：“今日一战看样子很不简单，传令下去，让朝天军做好准备，随时出战！” 与此同时，在经过一番调整之后，贺跋部大军已经发起了第二轮冲锋。 可是和之前相比，他们少了许多放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那些士兵在冲锋之时，都留了几分余力，用来应对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 楚喆的表情难看至极，双方第一轮冲击，虽然挡住了敌人的攻击，却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而魏尘香在说了几句话之后，贺跋部的士兵立刻如同换了人一般，战斗力大幅提升。 “混账，竟敢如此轻视本宫，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魏尘香被本宫活捉。”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命令没什么吸引力，又补充道：“凡是活捉魏尘香之人，本宫赏银一千两，准其作为本宫左右随从。” 原本只是气急败坏的一番话，却突然提醒了一直在沉思的楚嬴。 他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这一仗从上午打到下午，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等到太阳高照的时候，地面上早已经布满了尸体。 双方都杀红了眼。 贺跋野看着地上的尸体，心疼不已，可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坐上萧氏部如今的位置，就必须要付出这些代价。 当初萧氏部可是和楚嬴血拼到底，哪怕最后向楚嬴投降效忠，但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所以他做了这么久的商城主事人，才没有其他人提出意见。 可就在这时，楚国大军却突然开始撤退，而且撤退的速度极快，连前方还在交战中的部队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而打乱了贺跋野的思绪。 “族长，敌军突然后退，我军是否继续追击？” 面对手下将领的提问，贺跋野却没能立刻给出一个回答。 但还没等他说话，魏尘香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必了，我此前深入顺城，打探过他们的底细，如今顺城周围还有三万兵马驻扎，皆是精兵良将，我们继续追击，一旦被他们仗着地利优势围杀，定会全军覆没。” 贺跋野的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的神色，自己这一仗占尽优势，若是以往，肯定要乘胜追击，杀入顺城中大肆劫掠一番。 不过魏尘香的一句话，却点醒了贺跋野。 “别忘了，那银狐公子还有他的部队始终在一旁盯着呢，你确定还要追上去么？” 话音刚落，贺跋野顿时打了个哆嗦，原本脑海中的念头立刻烟消云散。 “是，传令下去，所有人撤军。” 虽然楚嬴的身后，也有一万部队，但给贺跋野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去找楚嬴的麻烦。 这可不是他窝囊，而是整个辽右用鲜血换来的教训。 楚嬴初到顺城的时候，就凭着手中极少的兵力，顶住了辽右的全力进攻，虽然后面用了一些手段才使得辽右内部出现矛盾，不能合力进攻。 但谁也不会怀疑他的用兵如神。 楚嬴初到顺城的时候尚且如此，如今在顺城经营了一年时间，他手中的一万人，又会是何等威力？ 贺跋野不清楚，但也不想知道。 而与此同时，楚国军营后方。 从大战开始，楚喆就一直关注着他手中兵力的伤亡情况。 贺跋部的大军来了接近三万人，而他只带了一万人出城，他肯定不愿用手中的兵力跟贺跋野交换。 所以哪怕身边的人再三劝阻，但在伤亡人数达到三千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第1142章 甩锅 那边的楚喆心疼不已，但贺跋野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 今日一战，楚国军队的伤亡要比他多出将近一千，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撤退，照理来说应该是打了胜仗才对。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试探出楚国的底细。 想要夺得商城之主的位置，至少得顶住楚嬴的进攻，在辽右站稳脚跟才行。 而他手中如今最大的底牌魏尘香，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确表态。 今日在商城中，哪怕楚嬴的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魏家军也没有出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若是就此退出商城之主的争夺，贺跋野又心怀不甘。 “族长，如今部落里的兄弟们可都还在问呢，接手商城的事情如何了？” 贺跋部长老贺跋束走进营帐之中，恭敬问道。 贺跋野在开战之前，就曾跟贺跋部的族人许诺，只要跟他一起打赢楚国，等他接管商城之后，都少不了这些人的好处。 萧氏部在商城中捞了多少好处，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不可能不心动。 哪怕只是在商城中随便担任个职位，都能富得流油。 如果不是有利益驱使，就算贺跋野是贺跋部的族长，也不可能让他们冒着生命风险追随自己。 可如今他们仗也打了，入主商城的事情却还迟迟没有消息，自然让他们感到有些担忧。 闻言贺跋野叹了口气，其实他心中也有同样的念头，而且他之所以会豁出去和楚国拼命，自然也是因为当初在请魏尘香出山的时候，魏尘香承诺会帮助贺跋野夺得商城之主的位置。 “族长，您说让我们跟着您拼命，我们也跟了，可您不能让我们白白受了伤啊，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兄弟们，他们的亲人可都还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就在贺跋野拿捏不定的时候，营帐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外浩浩荡荡的站满了人，都是追随贺跋野参加了今日一战的战士们。 见到战士们的目光，贺跋野愣了一下，但随即一咬牙道：“兄弟们不要着急，既然是我答应过你们的事情，那今日我定会给你们要一个答复。” 他起身往门外走去，原本围在门口的士兵们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在众人的目光中，贺跋野一路来到了军营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门外，虽然这个帐篷并不起眼，但贺跋野却不敢贸然接近。 因为住在这个帐篷中的人，就是魏尘香。 而在帐篷四周的阴暗处，更是守着无数魏氏部的高手。 虽然乍一看看不出来，可如果突然接近，那隐藏在暗中的人就会立刻出手，结束冒犯之人的性命。 “魏姑娘，贺跋部族长贺跋野求见。” 片刻后，魏尘香的声音从帐篷中传了出来：“进来吧。” 贺跋野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贺跋部众人，示意他们稍等片刻，这才走进了帐篷中。 刚一进门，就看到魏尘香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与他四目相对。 贺跋野下意识的错开了目光，沉吟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魏姑娘，当初在下找到姑娘时，姑娘曾经许诺，要协助我夺下商城之主的位置。” “如今魏氏部已然全军出动，该给的粮草我也给了，该出的兵力我也出了，不知魏姑娘何时履行承诺？” 虽然心中怀着恐惧，但贺跋野还是咬紧牙关，讲这番话说了出来。 谁知魏尘香闻言不怒反笑：“贺跋族长，我应该没说过要反悔吧？” “这倒没错，可姑娘始终不见动作，我和手下的兄弟们不好交代啊。” 魏尘香打量了一下贺跋野，让他感觉浑身发毛，仿佛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上一般。 一个男人能给自己这样的感受，并不奇怪，可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强的压迫力，魏尘香还是第一个。 “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呢？” 魏尘香突然站起身来。 “是帮你屠光萧氏部，然后杀光楚国皇室么？”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双目如刀看向贺跋野。 闻言贺跋野顿时打了个哆嗦，这才恍然大悟。 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自然不可能不清不楚的就离开了。 “那不知在下可有什么能帮上魏姑娘的地方？” 当然，他这番话的真实意思，倒是在问魏尘香有什么计划。 “虽然贺跋部已经和楚国交手一次，但出国对辽右威胁最大之人楚嬴还没有出手过，所以在楚嬴出手之前，魏家军绝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在这之前，就得有劳贺跋族长以及其他各部的兄弟们出手了。” 魏尘香淡淡说道，随即起身往帐篷中的隔间走去，那是她平日里睡觉的地方：“今日我有些乏了，其他事情日后再说吧。” 如此直接明了的逐客令，贺跋野自然也不会不识趣的再待下去。 但一想到门外贺跋部以及其他部落的人，贺跋野就感到一阵头大。 而与此同时，瀚海关外，楚国军营之中。 “父皇，这一切都是皇兄不出手所致，若是皇兄也领兵参战，不说今日凯旋而归，至少不会这么狼狈。” 楚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楚云天面前哭诉着。 得知楚喆领兵一万铩羽而归，而且还是半路溃逃之后，整个楚国的军队都震惊了。 如果说楚喆之前在凉州先吃败仗后被俘还算可以接受，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身为一国太子，也并不一定要会打仗才行。 楚国从建国以来已经有过十几位皇帝，其中也不乏虽然不懂打仗，但精明强干的明君。 但打仗打到一半跑路，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今天他能在战场上跑路，谁知道日后他做了皇帝，会不会在敌国来犯的时候逃出京城？ 再加上今日参战的人数足足上万，就算想瞒也肯定瞒不住，所以楚喆在回来的半路上想清楚之后，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让他回去继续把仗打完，他又没这个胆子，光是一个魏尘香就能出入军营如无物，谁知道辽右的军队里会不会再蹦出几个高手把他咔嚓了？ 第1143章 太子叛国? 可是怕归怕，现在楚喆最担心的问题，反倒是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大众的声讨，毕竟自己临阵脱逃，光是名声就不好听。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等会到军营之后，他更是立刻就把所有的责任一股脑的全都推卸到了楚嬴的身上。 “父皇，这一切都是皇兄的错，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不应该袖手旁观，我也是为了保全实力，才不得已撤退，甚至还因此背负了骂名，父皇可千万要为我做主啊。” 楚喆声具泪下地说道，仿佛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而且在军营中，也有许多已经被楚喆收买的将领。 见到楚喆这么说，也都纷纷开始替他求情。 “陛下，这次交战，敌军的数量比我军多出许多，若是当真打下去，我军定然损失惨重。” “太子殿下当机立断，选择撤退，丢的只是脸面，可若是不退，那些无辜将士丢掉的，可是性命啊。” “是啊陛下，此事太子殿下千错万错，我等都觉得情有可原。” 一时间，在场众人竟都纷纷为楚喆求情。 楚云天的表情才总算好看了一些，楚喆究竟是对是错，他并不关心，他现在需要的是找一个人来为今日这一场败仗买单。 心想至此，楚云天也转过头来，朝着楚嬴看去：“楚嬴，太子说你参战之时只是袖手旁观，你作何解释啊？” 始终一语不发的楚嬴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楚云天竟然当真质问自己，也无奈的叹了口气：“父皇，孩儿并非对战局置之不理，而是怀疑太子殿下私通辽右，意图叛国。”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楚喆更是瞪圆了双眼，脸色通红，死死盯着楚嬴。 “楚嬴，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和辽右私通？” 他顿时急了。 反观刚刚还在给楚喆开脱的那些将士，也都不敢说话了。 楚喆再怎么打败仗，那终究是内部的问题，可如果他当真叛国，可就是原则问题了，这种时候谁敢站出来保他，都是必死无疑。 楚云天也有些怒了，他知道楚嬴有能耐，而且和楚喆过不去，却没想到楚嬴为了对付楚喆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好，好一个叛国。” “那你倒是说说看，太子殿下究竟怎么叛国了？” “就是，楚嬴你今日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就是污蔑诽谤之罪，按照楚国律例，那可是要关入大牢的。” 楚喆咬牙切齿的说道。 楚嬴笑眯眯的朝他看去，突兀问道：“那能否请殿下解释一下，这魏尘香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喆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魏尘香在两军阵前将他挟持，借此全身而退，这可是两万大军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从贺跋野对魏尘香的态度看来，这娘们儿在辽右的身份显然也不简单。 “陛下，太子殿下在两军阵前曾带着一名女子，后又被这名女子挟持。而辽右叛军为首的贺跋部族长贺跋野对这女子更是毕恭毕敬，显然身份并不一般。” 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下楚云天的表情也不好看了。 行军带着女人，这可是兵家大忌，如果不是为了给楼氏部示好，他又怎么会答应楚喆？ 可如果因此惩戒了楚喆，岂不是说明这件事情自己也有份？ “不过是一名女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楚云天瞪了一眼楚嬴，还想给楚喆开脱。 可楚嬴却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陛下，写封信是我手下的探子截获，乃是太子殿下写给辽右萧氏部的人，要与他们里应外合，想让儿臣永远留在辽右。” “信上有太子笔记，而且交战内容写的极为详细，还请陛下过目。” 这一瞬间，楚喆懵逼了。 连带着所有将领都懵逼了。 他们虽然对辽右有所了解，却仅限于知道各大部落的名字，就算再深一些也只是知道这些部落的首领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他们知道萧氏部和贺跋部早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那楚喆立刻就能洗脱罪名，但他们既然不知道这件事，那在百官脑海中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把楚喆当成了真有叛国的意图。 楚喆被吓得脸色惨白：“这…这是萧氏部主动与我求和，不过是因为楚嬴天妒人怨，所以才要除掉楚嬴。” “连这群草原蛮夷都知道楚嬴不是什么好人，皇兄应当先反思自己才对吧？” 他咬了咬牙，继续嘴硬。 这时坐在上位的楚云天终于出声了。 他现在的心情也很是郁闷，魏尘香是被他送到楚喆身边的，所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自然不能让楚嬴坐实了。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说的再多，打了败仗的事实也改变不了。 所以他深吸口气，沉声对楚嬴说到：“既然你对太子如此不满，那这一仗就让你来打如何？” “你可别忘了，昨日一战朕的命令，可是让你去做先锋军。” 他声音严肃的说道。 却不知这个方案也正是楚嬴的意思。 “陛下此话当真？” “朕说的话，还会作假不成？” “好，孩儿愿领命出征，让辽右将士们见识一下我中原男儿的威风。” …… 夜色渐浓。 潼关。 这里是顺城北部的一个小关隘，和瀚海关比起来并不起眼，长驻军也只有千余人，居住在此的百姓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平日里潼关附近都是一片风平浪静，哪怕是当初楚嬴和辽右打的热火朝天，波及到此处的战火也寥寥无几。 潼关的守关千户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名叫童严。 如果不是穿上一身军服，让人一眼看去，肯定也会下意识觉得这童严不过是个庄稼汉子。 不过童严也的确只是个普通将领，没有什么辉煌战绩，也没有太多战场杀敌的心思，在他心中只要能和守关的兄弟们在一起，就足够了。 但他却不知，今夜潼关关外，正有一支军队一路直奔而来。 而这支军队的目的，便是夺下潼关。 第1144章 潼关夜袭 不过潼关再怎么不起眼，童严也收到了楚云天攻打辽右的消息，所以在楚云天到来之后，潼关的气氛也变得严肃起来。 “千户，不好了。关外突然出现一直大军，不知是什么来历，正一路直奔军营而来。” 夜深，童严正在营帐中睡觉，忽然听到手下急匆匆赶来的消息，一骨碌爬了起来。 “什么？对方是什么来历？” 他深吸口气，面色凝重。 从他来到潼关至今，这还是潼关第一次遭遇敌袭，自然让他感到震惊。 但手下只是摇了摇头，对方突然现身，两方还未接触，他们自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 但从对方的行军速度来看，显然是来者不善。 在得知这消息后，童严也睡不着了：“快，传令下去，全军集结。” 楚皇要和辽右开战，这件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而且在潼关附近，除了辽右之外，再没有了其他的势力。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攻潼关，对方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可是等到童严来到潼关的城墙之后，还是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在城墙之外，一眼看去，竟然至少有三千人正一路狂奔而来。 号角声眨眼间响彻整个军营，正在熟睡的士兵们都飞快爬了起来，等他们得知现在的情况之后，也都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敌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进攻这么个防守薄弱的地方。 “兄弟们，大皇子殿下自从来到顺城之后，就从没有亏待我等，今日既然这些草原蛮夷有胆量侵犯我们，我们绝不能让他们轻松离去。” 童严出现在大军之前，面色严肃，沉声对着手下的士兵们怒喝道。 但是在黑暗中，潼关的城墙之外，那数千人马已经来到了城墙脚下。 “潼关守将何在？还不速速现身，出来受降。” 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出现在城下，这是草原人极为常见的模样。 “一炷香内，当下城门，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放你娘的狗屁。” 城墙上一支箭矢突然射下，直奔刚才叫门的人而去。 那人仓皇一个躲闪，往后退去，顿时怒了：“好，很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用力一挥手臂，怒喝道：“兄弟们，给我上！” “杀啊！！” 三千名草原士兵同时朝着城门冲去，他们此行竟然还带上了攻城用的撞木，巨大的木桩狠狠撞在城门之上，即可在城门上留下了一个凹陷。 潼关不过是个小关，城门自然也和其他的地方没法比。 只是这一撞，童严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这一次，敌军是有备而来啊。 “来人，立刻给大皇子殿下送信过去，若是满了，潼关可就没了。” 童严一咬牙，对着手下喝到。 “那千户你呢？” “我？身为潼关守将，我自然要和潼关生死共存。” 如果让楚喆见到这一幕，也不知会不会感到羞愧，楚国的皇室和大官们只想着怎么享福，可是在楚国的军队中却从来不缺少悍不畏死的士兵。 城外攻城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带着整个城墙都在剧烈摇晃着。 城墙上有人在不停放箭骚扰，可对方早有准备，身上都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弓箭根本对他们造成不了太多伤害。 一直到… 轰！ 已经几十年没有修缮的城门轰然倒塌。 “杀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喊杀声震天而起。 城中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潼关守军齐齐冲出，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和敌军战成一团。 只是能被分配到这里的士兵，又能有几个精兵强将？ 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两军刚碰撞在一处，局面立刻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势。 楚国的士兵们任凭怎么拼尽全力，也根本不是这些草原精锐的对手。 可是城中的士兵们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投降。 “奶奶的，你敢杀我兄弟，我和你拼了！！” 能够驻守在此的士兵，大都已经有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交情，如今见到挚友被杀，他们立刻就红了眼，哪怕明知眼前的敌人比他们要强出许多，却也丝毫没有惧色。 如果一换一不行，那就二换一，就算被敌人砍断双腿，也要死死抱住敌人，让友军冲上前去。 再这样悍不畏死的攻势之下，敌军前进的速度，也的确被拖延了一些。 童严看着城下的士兵们，眼眶通红。 他从十五岁就加入军队，膝下并无子嗣，在他眼里，这些士兵们就如同他的儿女一般。 “老子也和你们拼啦！！” 童严呕吼一声，挥刀冲了下去。 临行之前，他还远远看了一眼顺城方向，心中暗道：“殿下，我已经尽力了。” 潼关守军的悍勇，就算是这些草原的士兵们，也都情不自禁受到感染。 只是两军交战，就算是惺惺相惜，也不可能放人一马。 “你们都是勇士，只可惜楚国那个白痴皇帝，不值得你们如此。” 辽右的将领取出兵器，和手下一同，将冲下城墙的童严乱刀砍死。 他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帮童严闭上了眼睛，这才惆怅的感慨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草原鞑子休走，且看我不杀光尔等。” 话音未落，一支长矛已经带着破风声急射而至。 辽右将领猝不及防之下，被长矛刺穿肩膀，痛呼一声，往后退去。 霍向南一马当先，手提长枪，已然冲到了大军之前。 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军队，看那模样，少说也有数千。 看着城墙上下遍地的尸体，霍向南面色凝重，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童将军，抱歉，我来晚了。” 但这一抹伤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 “接下来，让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杀啊！！” 刹那间，数千名士兵杀入战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草原大军猝不及防，眨眼之间，就有数百人当场毙命。 霍向南已经翻身下马，手提长枪，一步步朝着辽右将领走去。 第1145章 霍向南出手 “你又是何人？” 辽右将领死死盯着霍向南，面色凝重。 眼前之人看着年纪不大，可是光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在下楚国将领霍向南，奉大皇子殿下之名，在此阻挡尔等草原蛮夷。” 霍向南越走越近，谁知那辽右将领也来了兴致，不退反进，一把拔出还扎在肩头的长矛，手握一把斩马长刀，便朝着霍向南扑去。 但两人刚一交手，他便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 他出身楼氏部，曾是部落里有名的力士，能跟他正面抗衡的人寥寥无几，而且大都是族中成名多年的高手。 也正是因此，楼温才会放心让他领兵攻打潼关。 可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正面碰撞竟然根本不输给他，让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这就怕了？” 见到对方的神情，霍向南不禁得意一笑，手中长枪再次出手，竟然带起一阵破风声，辽右将领刚刚才吃过亏，自然知道不能硬接，快步往后退去。 可是霍向南的速度，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快许多，眨眼间就已经欺身而上。 辽右将领见状，连忙提刀接招。两人眨眼间交手十几个回合，只听嗤的一声，那将领竟然被霍向南一枪刺穿咽喉，倒了下去。 敌军将领在两军阵前被杀，霍向南所带领的兵马顿时士气大涨。 而辽右来的兵力原本已经经历了一场鏖战，精疲力尽，再加上自家将领死在阵前，他们哪里还有战意，立刻往后退去。 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溃不成军。 但霍向南可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而是立刻领兵紧随其后，一路追杀。 直到将最后一名辽右蛮子也给斩于马下，他这才松了口气，可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几分欣喜之色。 再次回到潼关城门，已经快到了凌晨，天边隐约可见日出。 霍向南看着城门上下遍地的尸体，对身后兄弟们叮嘱道：“来人呐，将他们的尸体全都收集起来，放火烧了。” “什么？” 古人向来最为注重名节，就算是死了之后也要保留全尸。 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战死沙场的英魂，霍向南竟然要烧了他们的尸体，这简直是对他们大不敬。 见到手下震惊的表情，霍向南皱了皱眉，沉声道：“怎么，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想违抗军令？” “是！” 部下不敢再有异议，毕竟在战场上违抗军令，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但霍向南也知道手下心中的心思，出声解释道：“并不是我绝情，难道你想让潼关周遭的百姓，都死于瘟疫吗？” “更何况，与其让这些将士们的尸体时候被蛆虫啃噬，还不如让他们死于烈火之中。” 战场上的尸体很容易引起瘟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很少有将领能够顶住舆论的压力，去处置阵亡的战士。 霍向南能够做到这一步，足以看出他的魄力。 手下不敢再怠慢，连忙按照霍向南所说的去办了。 等到天亮时分，潼关城门之外，已经燃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霍向南坐在火焰旁边，看着眼前燃烧的熊熊烈火，闷了口酒。 “将军，不必伤感了，战死沙场是每个士兵的荣誉，既然他们选择了这么做，想来他们也死而无憾吧？” 闻言霍向南却摇了摇头，反驳道：“我并非因为他们的死而感到伤感，我只是在想，你说大皇子殿下先前所说的，是真的吗？” 在大战开始之前，楚嬴就已经给霍向南写了一封信，让他来到这潼关镇守。 但是在信里，他同样说明了这么做的后果。 就算他当真在潼关挡住了草原来的蛮子，楚云天也并不会因此夸赞他，甚至还会责罚他渎职之过。 因为在这之前，霍向南的任务是要看好容妃一行人。 坐在霍向南身旁的男子是他的发小，也是他的心腹，霍向南早已经和他说过此事。 如今再次提起，他也露出一抹古怪神色，随后对霍向南道：“将军当真是这么想的？可将军能够在这里阻挡住蛮子的进攻，应该是立了大功才对，陛下肯定会重重嘉奖。”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手下这番话肯定没错。 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楚嬴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尤其是在跟顺城许多百姓们接触之后，楚嬴在他心中的形象也变得越发神秘。 许久之后，她才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吧。” … 潼关遭到攻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楚皇的耳朵里。 可是在听说了战斗经过之后，楚皇却立刻召见了霍向南。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楚皇，但这还是第一次和楚皇说话，霍向南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但越是紧张，之前楚嬴给她说过的那些话，也越是清晰。 就在这时，楚皇开口了。 但他询问的第一件事却并非战况的问题。 “你就是霍向南？朕让你在顺城保护容妃，谁允许你擅自前往潼关的？” 霍向南心中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楚皇，果然见到他脸上怒气冲天的表情。 “当时事态紧急，属下已经命人给陛下送信，但已经来不及等陛下回信了。” 霍向南认真说道。 但楚皇却顿时怒气更盛：“大胆，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那也不是你违抗朕旨意的理由。” 听到这里，霍向南不禁心中一阵怒火升起。 他又怎会不知楚皇为何发怒。 至于楚皇之前所说的什么保护容妃，根本就是在放狗屁。 顺城可是楚嬴的地盘，以他在顺城的声望，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容妃走到哪里都有万民追随。 而且楚嬴还在容妃身边配备了许多高手，那些炎煌卫的士兵们虽然单兵实力并非强的离谱，但相互之间的配合，就连霍向南都不得不佩服。 在几十人保护之下的容妃，除非对方出动绝世高手或者是军队袭击，否则都摸不到容妃一根毫毛。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容妃更贴切一些。 难道在楚皇的眼里，监视容妃的重要性，还要胜过潼关那几千军民的性命吗？ 第1146章 失望的霍向南 霍向南不敢问，不是怕因此冲撞了楚皇，而是害怕得到一个他不想知道的答案。 “朕问你，你前往潼关之后，容妃如今身在何处？” “末将不知，末将给陛下送信之后，就立刻起兵奔赴潼关，战斗结束之后，又收到陛下召见，前来觐见。” 霍向南一字一句的说道。 楚皇早已经起的咬牙切齿：“好啊，很好。” “你立刻给朕滚回顺城，若是找不到容妃的踪迹，朕唯你是问。” 这一瞬间，霍向南只觉得想笑。 从进入军队开始，他就告诉自己，自己效忠的是楚国的皇室，哪怕楚皇只是让他来看守一个女人，他也从没有过任何不满。 却没想到在楚皇心中，这些士兵的性命，竟然还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皇室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参与其中，可是今日之事，却让他彻底断了心思。 眼前这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似乎还不配让他追随。 他忽然又想起了楚嬴，虽然朝中许多人都对楚嬴是百般嘲讽，但从他在顺城这些日子的了解来看，楚嬴似乎才当真有一个皇帝的样子。 哪怕是当初得罪他的那些人，如今也都活得好好的，真正死在他手中的，也都是吴狼这种十恶不赦之辈。 她忽然回想起楚嬴写给他的那封信里，最后一句话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没了去处，楚嬴愿意收留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遵命。” 霍向南行了个礼，起身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楚嬴的军营之内。 “殿下，此人在军营之外逗留，声称自己是霍向南霍将军的副将，想要和殿下见上一面。” 一人被带到楚嬴面前。 楚嬴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昨夜潼关遭到袭击的消息，他已经知晓，所以在见到此人之后，他也并不意外。 “恭喜将军，昨夜立下战功。” 楚嬴笑呵呵的祝贺道。 谁知那副将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祝贺个屁，你明知陛下会责怪将军，却还让他前往潼关，这不是摆明了故意陷害我家将军？” “大胆，谁准你对殿下如此不敬？” 一旁有人怒喝一声，被楚嬴阻止，这才笑眯眯地说到：“这怎么算得上是陷害呢？本宫在之前的信里已经点明利害，去还是不去，是霍将军自己决断，与本宫何干？。” 闻言那副将哑口无言。 是啊，楚嬴在信里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又怎么能算陷害呢？ 就算楚嬴不说，如果让霍向南知道辽右军队的动向，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追上前去。 心想至此，他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没有了原先的怒气。 “我家将军让我带一句话，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我家将军想到殿下这里求个差事，不管是看门还是烧火都无妨，不知殿下愿不愿意？” 说到这里，他只感到一阵愤愤不平，之前霍向南在军队里虽然并不受宠，可好歹还是个将军，手中有两千人的军队。 但他说希望能追随楚嬴，可到了楚嬴那里，竟然就只能做个家丁，这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让他为自家将军的遭遇感到很是不值。 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霍向南的性格，只要是他决定了的事情，那谁也别想劝说回来。 所以在得到楚嬴的承诺之后，他也就告别了。 “恭喜殿下，又收获了一员猛将啊。” 石虎笑呵呵的在一旁说道。 他虽然和霍向南接触不多，但从许多细节就能看得出，此人绝非庸才。 而楚嬴又是一番小手段，就将这样的人才拉到了自己帐下，自然值得恭喜。 但楚嬴却摇了摇头，无奈到：“其实本宫也不想的啊，但奈何同行衬托，他才会来找本宫。” “本宫巴不得那些掌权执政的人个个都是有能之人，那本宫还乐得做个闲散王爷。” 说完这些琐事，他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眼里突兀的透出一丝杀机：“昨夜那支偷袭潼关的军队来自何处，可调查清楚了？” “殿下，这只军队自称来自楼氏部，应该是楼温派人所为。” 楚嬴点点头。 “很好，看来那所谓的女武神出现之后，整个辽右都打算反了啊。” 他深吸口气，冷冷说道：“本宫正愁和辽右一战找不到发力点呢，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本宫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如果说辽右各部想要对商城下手，还在楚嬴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那楼温偷袭潼关，就已经超过了楚嬴的底线。 看着楚嬴的神情，一旁的晁逊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已经开始默默为楼氏部默哀。 看来楚嬴这一次，是打算动真格了啊。 …… 辽右，商城。 自从萧广泰被贺跋野软禁，萧氏部也在贺跋野的逼迫之下只能收缩报团之后，贺跋部就已经有许多核心成员住进了商城中。 而楼氏部的人数更少，干脆全部搬到了商城附近。 虽然商城还没有重新通商，但只是守着这个地方，就让他们感觉心里踏实许多，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入住商城的景象。 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死神早已在悄然间准备降临。 商城往日的议事大厅中，此刻座无虚席。 为首的正是贺跋野跟楼温两人。 虽然昨夜袭击潼关失败，但在楼温看来，如今潼关一带已经被自己破开，只要自己再次整顿兵力，就能将潼关拿下。 到时候贺跋野同时对瀚海关发起冲击，顺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魏尘香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只要楚嬴出手，他就会立刻出手。 如果在楚嬴出手之前，贺跋部等人就已经被逼上绝路，他也同样会出手相助。 有了魏尘香的承诺，贺跋野个和楼温也就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里，不管什么楚嬴还是楚喆，在魏尘香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恭喜恭喜，楼族长，今日一战，你我距离入住商城，又近了一步啊。” “那楚国皇帝窝囊至极，竟然会对北元纳贡，想来只要我们压力给的大一点，他肯定会答应通商。” 第1147章 商城密室 两人还在幻想着，要让楚皇低头，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进来几名士兵，看他们的打扮，都是被派出去的哨探。 “殿下，瀚海关方向，有一支大军此刻正朝着商城赶来，一时间弄不清对方是属于谁的部队。”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在大厅中交谈甚欢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如果对方只是楚国的军队，不管是谁，他们都不怕。 可如果是楚嬴带领的军队，那该怎么办？ 就连贺跋野的脸色也变得一阵铁青，对着手下破口大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调查清楚？” “是。” 手下不敢怠慢，连忙撤出大厅，但在场众人可没有继续饮酒作乐的功夫了。 贺跋野放下手中酒杯，面色凝重道：“来人呐，立刻召集贺跋部各大军队的士兵，准备迎战。另外来人去通知一声魏姑娘。” …… 商城之外 朝天军已经在夜色中将整个商城团团包围。 在抵达商城附近之后，楚嬴就命朝天军一分为十，埋伏在商城的四面八方。 毫无疑问，这样的决定极为大胆，但楚嬴却丝毫不感到担心，在他的眼里，辽右的这群士兵们，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贺跋野，你个王八蛋，立刻给本宫滚出来！” 楚嬴一声怒骂，眼里已然迸射出杀机。 “哟，这不是银狐公子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贺跋野从军营中走了出来，在见到楚嬴的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心脏骤停了几分。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再见到楚嬴的瞬间，他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杀神果然来了。 但不管他心中怎么害怕，明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笑呵呵的说道：“银狐公子如此气势汹汹，莫非是在下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公子？” 看见贺跋野一副耍无赖的模样，楚嬴也懒得跟他掰扯，只是冷哼一声道：“萧广泰现在何处？” “殿下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贺跋野一脸无辜的反问道：“我和萧广泰私交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萧广泰在何处我怎会知道？” “好，既然你如此油盐不进，那可就怪不得本宫了，动手！” 楚嬴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冷喝到。 贺跋野脸色刷一下变了，她刚才那一番扯皮，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却没想到楚嬴竟然如此果断。 “殿下，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贺跋野咬牙切齿的反问道。 可楚嬴却丝毫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数百名炎煌卫的士兵同时冲上前去，眼看就要将他团团围住。 这时阴影中却也同时有人冲了出来，虽然人数不多，顶多五十人的样子，但也硬生生拖住了炎煌卫的步伐。 只不过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挡住炎煌卫的脚步，短短几分钟后，就将这些士兵消灭殆尽。 但贺跋野早已经跑的不知所踪。 “给我搜，城中无论见到何人，都必须收缴武器，有任何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次，楚嬴的话语中充满了杀气。 在他身旁的晁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之所以对楚嬴如此死心塌地，就是因为曾经见识过楚嬴攻打萧氏部的时候，大显神威的模样。 看来今夜，自己又能看到一出好戏了。 楚嬴的命令以极快的速度在朝天军中传达下去，整整一万名朝天军同时动手，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商城中原本还有许多各个部落留下的眼线，可是在朝天军面前，却根本不堪一击。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朝天军就至少已经歼敌超过三千，但自身不过几百人受伤，更是没有一人阵亡。 如此恐怖的伤亡比例，自然惊呆了城中各个部落的军队。 很快，原先那些见到朝天军，立刻会拼死反抗的士兵们，纷纷选择了举手投降。 而在商城的一处密室中。 贺跋野和楼温，以及各个部落的族长都藏身在此。 这是贺跋野在控制住萧广泰之后，才让人重新挖掘出来的地下密室，所以他有足够的把我，不会被楚嬴发现。 地下室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呼吸声，所有人的心跳都飞快，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但谁也不敢出声，生怕他们说话发出的声音，引起了楚嬴的注意。 头顶一阵脚步声传来，让所有人的神经都下意识变得紧绷。 但脚步声很快从头顶消失，让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突然间！ 轰！ 只听一声巨响，他们头顶的地板竟然瞬间裂开，道道火光从裂口处照射进来。 紧跟着，一张带着和煦笑意，明明生的清秀英俊，却在众人眼里普通魔鬼一般的面孔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各位，早上好啊。”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贺跋野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应该藏的是天衣无缝才对，楚嬴却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 “你在此处挖掘密室，操作了大量泥土离开，因为地上有痕迹，你为了掩人耳目，于是让人把这里的地面清洗了一遍，焕然一新。” “可是商城中每天都有无数人来来往往，地面早就被踩得污秽不堪，又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地方？” 楚嬴笑呵呵的给出了答案。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贺跋野顿时暗骂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寒芒，顿时一咬牙，竟然一跃而起，顺着密室的楼梯狂奔而出，几步就来到了的面前，同时拼尽全力一拳挥出，打向楚嬴的面门。 可是这看似快如闪电的一拳挥出，楚嬴却只是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掌，就这么接下了贺跋野的一拳。 同时手中猛一用力，只听一阵咔嚓声响，贺跋野的手掌掌骨竟然硬生生被楚嬴捏碎，等他再次松手的时候，拳头竟然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 “不过如此，也敢向我挑衅？” 楚嬴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脚将贺跋野踢开。 在他身后的炎煌卫士兵立刻上前，将贺跋野控制住。 楚嬴这才冷冷朝着密室中看去，问道：“接下来，还有谁要挑战本宫的吗？” 第1148章 活捉酋长 楚嬴如此暴躁的表现，让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但它们谁都清楚，这种时候向楚嬴服软根本没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殊死一搏。 “兄弟们，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 不知是谁先大喊一声，藏身在地窖中的众人立刻齐齐冲了出来，眼看着地窖中的众人就要冲到自己面前，楚嬴却动都没动，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一名族长冲到楚嬴面前，被他轻描淡写一拳打翻在地。 在他身后，又有人紧跟上来，可是这加起来二十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是楚嬴的一合之将。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之后，各个部落的族长都已经被炎煌卫生擒活捉，成了俘虏。 “楚嬴，你想做什么？” “我草原上的子民可都是无辜的，你要是敢对他们动手，你不得好死。” 贺跋野还在咒骂，但这番说辞让楚嬴只感到好笑。 “今日是我占据上风，你们才是这般说辞，如果是你们攻破了楚国的大门，你们还会想到楚国百姓的性命吗？” 这一番质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楚嬴说的没错，如果换成是他们占据上风，肯定也不会放过楚国百姓。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殿下！” 楚嬴回头看去，在身后站着一道人影，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如菜色，身上还有血痕。 “萧族长？” 虽然眼前之人早已经变了模样，但楚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此人并非别人，正是萧广泰。 见到萧广泰如此落魄，楚嬴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萧族长莫要惊慌，既然本宫来了，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多谢殿下！” 萧广泰已经是热泪盈眶，他没想到自己变成这样，楚嬴也丝毫没有嫌弃自己的意思，反而还出声安慰自己。 “好了好了，好歹也是一族族长，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楚嬴让人找来桌椅，干脆让萧广泰就在这里坐下，还不忘让人去准备饭菜。 等这些事情都安顿好之后，他这才轻声问道：“萧族长，说说看吧，这都是怎么回事。” “殿下…这一切都是贺跋野的主意，如今商城收益巨大，而萧氏部掌控了商城大部分的资源，所以发展迅速。一来二去，其他部落自然有些眼红。” 萧广泰缓缓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经历给楚嬴讲了一遍。 贺跋野在将萧广泰抓起来之后，又强迫他身边的亲信回到萧氏部中，让萧氏部的族人都撤出商城。 之后又将他关进大牢，对他百般虐待。 虽然他在讲述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但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怒火。 “原来如此，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只要是诚心追随本宫的人，本宫定然不会亏待。” 这时候手下准备好的饭菜也端上来了，炎煌卫不光是楚嬴手下的一支精兵，其中也同样人才济济，光是曾经在酒楼担任过大厨的人就不在少数。 而这些人在经过楚嬴的指点之后，厨艺突飞猛进，做出来的菜肴色香味俱佳。 除此之外，楚嬴还让人拿出来一瓶五粮液，给萧广泰倒上。 贺跋野等人在楚嬴还没来之前就准备吃饭了，但饭还没吃两口就被楚嬴打断，这会儿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闻到空气中的酒菜香气，自然感到更加的折磨。 这时候楚嬴突然想起了什么：“萧族长，你可知一个名叫魏尘香的女子是什么来历？” 闻言萧广泰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问道：“魏尘香？那不是魏氏部如今女武神的名字吗？” 随即更是露出一抹诡异神色：“莫非他们连魏氏部的人都请动了？” 见到萧广泰神情如此凝重，楚嬴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立刻将魏尘香出现之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萧广泰讲了一遍。 “看来果然是那个女武神出手了啊，如果当真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萧广泰放下碗筷，开始给楚嬴讲述这魏尘香的身份。 当年魏国被楚国灭国之后，皇室四分五裂，逃往各处，其中一名亲王就带领着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来到了辽右。 靠着手中士兵的战斗力，他们击败了草原上的各大部落，占领了辽右，并且将他们当年带来的人成立了一个部落，名叫魏氏部。 但在那之后不久，魏国皇室余孽称霸草原的消息传到了楚国，楚国皇帝立刻领兵来到辽右，将魏氏部打得落花流水。 在那之后，魏氏部就收敛了许多，虽然他们实力依旧强大，但很少抛头露面。 而辽右各个部落之所以对他们如此惧怕，就是因为每过一段时间，魏氏部就会跑出来，在辽右大肆劫掠一番，后来时间长了，每当魏氏部现身的时候，各个部落都会主动交出一些财务和粮食。 而魏氏部在受了好处之后，也会为这些部落出手，替他们摆平对手。 当然，这其中也有人对魏氏部心怀不服，想要攻打魏氏部，可直到现在，却还没有哪个部落能够独自击败魏氏部。 就算有几个部落联手和魏氏部交战，魏氏部也能放弃阵地跑到更远的西边，等过些日子卷土重来。 日久天长之下，魏氏部也成了辽右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听到这里，楚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来都是辽右的蛮子劫掠他人，没想到他们也有被人劫掠的一天。 而且收了别人的钱，反过来帮人平事，这听着怎么那么像是收保护费呢？ “原来是当年魏国的余孽，难怪他们的实力如此强劲。这么说来，魏尘香的身份应该就是魏国皇室之后咯？” 楚嬴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心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看来这魏尘香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本以为魏尘香是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高手，但是听萧广泰这么一解释，他才发现，原来在魏尘香的身后，还有一只强大的军队。 “那你可知道魏氏部一般会有多少人，又有多少战士？” 第1149章 引火烧身的楚喆 这才是楚嬴最关心的问题。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他已经了解了魏氏部的来历，却并不知道他们实力如何。 反而是楚喆那个白痴，早已经把楚国的实力在魏尘香面前暴露的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楚嬴又忍不住在心中对他咒骂几声。 闻言萧广泰叹了口气：“殿下，魏氏部的人数常年保持在两万以上，而且他们这些年始终没有打消光复魏国的念头，所以他们族中男子在十二岁之后就会接受训练，就算是女子也要接受部分训练，超过60岁的人会自行离开部落。” “也就是说，魏氏部族中能参与战争的人，至少在一万人以上。” 听到这里，楚嬴的表情僵了僵。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果只是一万士兵，并不算什么，可如果是一万名心怀执念，日夜操练的精锐部队，再配上一个出色的将领，那可就不一样了。 魏尘香虽然是一名女子，但从她出现之后，到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她的实力绝不会输给楚国九成九的将领。 楚嬴只感到一阵头疼，看来这又是个棘手的对手啊。 “稍后你找个地方整理一下，然后立刻回到萧氏部，将萧氏部所有能作战的力量全部聚集起来，同时将部落里那些老弱妇孺照看好。” 楚嬴盯着萧广泰的双目，认真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辽右接下来恐怕要变天了。” …… 瀚海关。 楚嬴初战告捷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军营之中，送到了楚皇手中。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楚喆。 虽然楚皇对楚嬴很不顺眼，但不得不说，这是楚国从凉州开始，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打了胜仗，而且还是大胜。 哪怕他再怎么想针对楚嬴，这种时候也不得不夸赞几句。 而楚国的士兵们在得知辽右各个部落的族长，竟然都被楚嬴活捉，也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倒是同样刚得到消息的楚喆，倒是被气得暴跳如雷。 “混账，这个混账，趁我不在就打胜仗，当真是可恶至极，该死啊，该死！！！” 可不管他心中如何恼怒，他这会儿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争取的话，就算楚云天想要保他，恐怕也保不住了。 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他立刻找到了楚云天。 “父皇，孩儿惊闻皇兄在辽右大战告捷，孩儿愿领兵前往辽右，将皇兄俘虏的各个部落族长押回军营。” 见到在场有许多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楚喆反而继续厚脸皮地说道：“孩儿绝非想和皇兄争抢功劳，只是孩儿知道谋略不如皇兄，但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听到楚喆都这么说了，楚云天反而一时间不敢再拒绝他，只能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冷冷问道：“此事看着轻松，却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你当真准备好了？” “父皇放心，儿臣绝不会有半分懈怠。” “好，那朕准你前往辽右，负责押送辽右各部落族长回到瀚海关。” …… 辽右，商城。 楚嬴重新接管商城之后，立刻着手将商城中其他部落的士兵全部驱逐出去，可就在这时，楚喆的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中。 “殿下，楚喆当真要把这些族长全都带走？他疯了吗？” 石虎得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吃一惊。 这十几个人所代表的，可是辽右地位最高的一群人，如果让其他部落的人知道他们被带走的话，肯定淡定不了。 到时候中途出现什么意外，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能够平稳回到瀚海关，可是各个部落的人要是因此暴乱，那个局面就算是楚嬴也处理不了。 看着手中的这封信，楚嬴不禁揉了揉眉心。 “我这白痴弟弟，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给自己捞好处，却从来不想着更长远的影响。”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石虎凝重问道，如今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一次辽右之行，威胁最大的人就是魏氏部的那一群人。 可如果辽右暴乱，到时候楚嬴要对付的，可就不止一伙人了。 但楚嬴沉思片刻，很快就有了主意：“既然他要带，拿给他就是了，本宫这就让萧广泰去辽右将这消息散播出去，到时他如果还能平安回到瀚海关，那本宫敬他是个人才。” “秒啊，殿下。” 石虎一拍大腿，这一招祸水东引简直是天衣无缝。 到时候各大部落都是找楚喆的麻烦，楚嬴也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魏氏部。 而且直到现在，辽右也只有贺跋部和楼氏部出手，其他部落都在观望之中，被楚嬴这么一手，各个部落肯定会坐不住。 到时候局面反而会变得更加清晰。 “不过接下来，我们恐怕有不少仗要打了。” …… 辽右各大部落的族长被生擒，而且马上就要押送到瀚海关的消息，在辽右刚一传开，就如同一枚炸弹一般，立刻震惊了整个辽右。 这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没有了族长，这时候连个能带头的人都没有，对他们来说岂不是一场灾难？ 而楚喆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在辽右惹了众怒。 他之所以会主动请缨，来到商城抓人，自然也有属于他的小算盘。 如果自己能够在半路上跟其中某个部落的人达成协议，让他求助自己，那自己岂不是等于立下了战功。 想到楚嬴辛辛苦苦在前线打仗，最后都给自己做了嫁衣，楚喆心中得意极了。 商城大门之外，楚嬴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马车，而关在马车上的，正是贺跋野等人。 见到楚喆之后，楚嬴让人将马车交给了楚喆，楚喆在确认了一遍之后，这才将这一车人都给带走。 临走之前，还不忘得意的对楚嬴说到：“皇兄不必着急，等回到瀚海关之后，定然少不了皇兄的功劳。” “功劳就不必了，只要你能将这群人好好带回瀚海关，就足够了。” 楚嬴看着楚喆自信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好笑。 但楚喆却浑然不知，迫不及待的就拉着一车族长，准备打道回府。 第1150章 楚喆的交易 出了商城，楚喆却并没有赶路回到瀚海关的意思，反而在半路就停了下来。 马车里的各个部落的族长们，此刻的心情都极为凝重，毕竟他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楚嬴给一锅端了。 到现在不管他们再怎么担忧也已经无济于事，等待他们的，只有到了瀚海关之后未知的命运。 可就在这时，他们却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紧跟着，马车的车门被人打开，一名士兵站在马车外，对马车里的众人们说道：“各位，太子殿下设下酒宴来款待各位，还请各位出来吧。” 紧跟着，就上前给在场众人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众人都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但在懵逼之中，他们还是下了马车，跟着前来领路之人一起，一直到了不远处的军营之外。 果然见到这里已经设下酒宴，而楚喆此刻正坐在桌旁，笑眯眯的对众人说到：“各位快请坐，我皇兄不懂事，怠慢了各位，还请各位见谅。” “这些都是本宫准备的好酒好菜，还请各位尽情享用。” 楚喆笑呵呵的对众人说道，让这些族长感到更加的不解，毕竟现在双方之间的关系还是敌人，谁也说不准楚喆这一手究竟是什么目的。 “各位尽管放心就是，本宫绝不会用在饭菜中做手脚这种下作手段，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让这些士兵们来试菜。” 贺跋野眯着眸子，反问道：“试菜就不必了，不过你这般大献殷勤，恐怕是别有用心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面对贺跋野的质问，楚喆哈哈一笑，也不遮掩，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各位，其实本宫向来慈悲心肠，不忍伤人性命，所以今日就是想劝一劝各位，各位若是愿意向本宫投降，本宫不仅可以放他一马，还能保证他的部落从此以后荣华富贵，风调雨顺。” “哼，原来是劝降的，这顿饭我不吃也罢。” 有脾气大的直接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但也有人陷入了犹豫之中。 之前楚嬴来到辽右的时候，他们没能搭上顺风车，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氏部发展壮大，如今楚喆又要劝降他们，这是不是一次机会。 “那不知殿下如何保证，我们投降之后，一定能拿到好处？” 有人疑惑问道。 闻言楚喆却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本宫可以与你白纸黑字写下契约，难道你还担心本宫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信弃义吗？” “好，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愿意追随殿下。” 一名大汉站起身来，兴奋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到四周众人都在死死盯着自己。 他却不以为然到：“当初银狐公子来到辽右，你们谁都不看好他，如今的下场想必各位也很清楚吧？” “好，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楚喆连忙问道。 这可是第一个愿意追随他的人，他自然要想办法将他留住。 大汉拍了拍胸脯，高声道：“在下尉迟部族长，尉迟长山，见过殿下。” “尉迟族长慧眼识珠，不错不错，不知尉迟部共有多少人？本宫可以给尉迟部百姓每年三两银子，并且派出商队和尉迟部交易，不知尉迟族长意下如何？” 可谁知尉迟长山闻言，却顿时沉默了。 虽然一年三两银子已经不少，而且还有一支商队，听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可是跟萧氏部追随楚嬴得到的好处比起来，却连一半都没有 这中间的落差，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但就在这时，距离大军不远处一块巨石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哨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巨石后方跳了出来，只见那人手握一把长弓，早已经蓄势待发，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竟然一箭射出。 这一箭的目标直指尉迟长山，她猝不及防之下，被一箭贯穿胸口，鲜血顿时迸射而出。 这一幕落在楚喆眼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找死？来人呐，将他给本宫抓起来。” 他大手一挥，数十名士兵立刻嗷嗷叫着扑向了刚才那名刺客，可谁知对方竟然丝毫没有惊惶之色，只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尉迟长山此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有人突然惊呼出声：“你们快看，尉迟长山胸口的箭矢上，还有一封书信。” 众人闻言也都循声看去，果然看见在尉迟长山胸口上插着的那一支箭矢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贺跋野眼疾手快，一把取下纸条，打开看了一眼。 “纸条上写的什么？” 众人连忙好奇问道。 可贺跋野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纸条递给众人，让他们自己去看。 众人接过纸条，这才看见上面的内容：“胆敢投降楚国者，杀无赦。” 而在这张纸条下方的落款，竟然是魏尘香。 “咕咚。” 众人齐齐咽了咽口水，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刚才没有答应楚喆。 就算落在楚喆手中，也有概率能活下来，可是魏尘香说要让谁死，那谁也逃不掉。 但与此同时，贺跋野却兴奋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各位不必惊慌，魏姑娘曾经承诺，只要楚嬴出手，他也同样会出手。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在准备营救我们了。” “当真。” “太好了。” “若是女武神出手，那我们肯定有救了。” 一时间，众人皆是兴奋不已。 只不过他们讨论的声音，也同样落到了楚喆的耳朵里。 “魏尘香？哼，她今日敢来，本宫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上次在两军阵前被魏尘香那样羞辱，这笔账直到现在，楚喆都还记在心里，现在又有机会可以报仇，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是他话音刚落，一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就想了起来。 “殿下好狠的心，奴家好伤心啊。” “谁？！” 楚喆被吓得一个哆嗦，猛地回头，才看见刚才那块巨石上，竟然端坐着一名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朝他看来。 “是你？” 楚喆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第1151章 魏尘香出手 没错，眼前女子正是魏尘香。 见到她竟然还敢出现，而且是孤身一人，楚喆立刻下令，让手下的人出手，要将他抓捕。 可眼看数十名士兵刚刚冲到魏尘香面前，在魏尘香身后的沙土地里，竟然瞬间有上百人一跃而起，抖掉身上的沙土，亮出了兵器。 在他们后方更远处的沙土地里，越来越多的士兵破土而出，一眼看去，少说也有千人。 与此同时，在更远处的地方，早已经埋伏在此的魏氏部军队，也终于现身。 近万人同时出动，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楚喆嚣张的神情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 “你想做什么？” 他双眼瞪得滚圆，声音都开始颤抖。 “太子殿下何必惊慌？之前在瀚海关时，你不是说要娶我做太子妃吗？难道我就不能把你抓回去，做个压寨郎君？” 楚喆这次出行，足足带上了五千兵力。 要说只是抓一群人回到瀚海关，这个阵仗的确有些太大了，可是上一次和贺跋部交战的时候吃了大亏，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为了以防万一，他才带上了这么多人。 可是这一次，魏尘香带来的人马却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多。 而且在他身后的上万人中，有超过半数都是骑兵，如此恐怖的阵容，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两腿发软。 只一个冲锋，楚喆带来的大军立刻溃不成军，哪怕是他身边的侍卫，这会儿也战战兢兢，随时准备逃跑。 “殿下，难道你就这么见不得奴家吗？” 不得不说，以魏尘香的容颜，再做出这么一副小女儿姿态，至少有九成的男人抵挡不住。 只不过，这里是战场。 楚喆哪里还有心思欣赏，现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他立刻扭头往后跑去，翻身登上自己的战马，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立刻撒腿狂奔。 “给我抓住他。” 魏尘香一道令下，立刻有人驾马紧随其后。 不过楚喆的战马并非凡马，而是皇室精挑细选过的纯种马，再加上这会儿受了惊吓，全力狂奔之下，寻常马儿自然追不上去。 那骑马的将领也只能取出弓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箭矢命中战马的后腿，战马发出一声长嘶，摔翻在地，连带着楚喆也被甩飞出去，吃了一嘴的泥。 “混账，本宫今日若是能活下去，我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楚喆双目赤红，艰难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隐约能感到，自己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双脚出现在了他面前。 紧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为何变得如此狼狈了呢？”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让楚喆恨之入骨，却偏偏又无可奈何的人。 “楚嬴？！” 楚喆咬牙切齿的喊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眼底迸射出浓浓恨意。 如果不是楚嬴，他又怎会落魄到如今的境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楚嬴。 但她又何曾想过，如果不是他连自己身为太子该做的事情都做不好，又怎会给楚嬴这么多发展的空间。 见到自己这位兄长依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楚嬴也懒得再和他解释，只是笑呵呵的问道：“太子殿下，你若是不需要我帮助，那我可就走了啊。” 听到楚嬴这么说，楚喆彻底慌了：“你敢？今日之事都因你而起，你这时候走了，信不信我去父皇那里告你一状？” 楚喆咬牙切齿的怒喝道。 值此之时，正面战场上的楚国士兵早已经溃不成军。 虽然这一次楚喆带来的都是楚国的精锐部队，但魏氏部的军队一旦打起架来，就给人一种悍不畏死的感觉。 恨不得跟身边的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在这种强横的战意之下，楚国士兵连正面冲击的胆量都提不起来，被魏氏部军队冲击了几个回合之后，就落入了下风。 而刚刚正在追赶楚喆的那几名士兵见到楚嬴出现，顿时勃然大怒，就要对楚嬴出手。 “女武神要的人，你也敢救？” “哼，不自量力，兄弟们，我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不如抓回去给女武神做压寨郎君吧。” “我看可以，你就是楚国那个大皇子楚嬴吧？听说你在楚国可是很有名气，倒是配得上给我们家女武神做夫君。” 众人一本正经的讨论着，仿佛真的在考虑要把楚嬴抓回去给魏尘香做夫君。 闻言楚嬴只感到哭笑不得，无奈说道：“诸位，你们在讨论这些事情之前，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谁知众人一听楚嬴这么说，都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感受？我们兄弟几人一起抓你，你不会以为你还能跑的掉吧？” 可他们话音刚落，笑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还没等他们看清怎么回事，就发现楚嬴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只见楚嬴猛然探出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其中一人的咽喉，就如同拎小鸡仔一般将他拎了起来，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 “现在，你还觉得你能抓得住本宫吗？” “找死！” 楚嬴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手，让在场众人顿时勃然大怒，同时取出兵器，冲向楚嬴。 只是还没等他们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楚嬴打翻在地。 楚嬴这才转过头，朝着远处魏尘香的方向看去，笑问道：“魏姑娘，接下来你还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本宫呢？” 魏尘香被气得面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消息也传到了魏尘香的耳朵里。 在魏氏部战场附近，忽然出现了一只数千人的军队，而这支军队的番号，正是不久之前，曾眼睁睁看着楚喆被魏尘香羞辱的朝天军。 楚喆带来的大军立刻开始后撤，与此同时，朝天军也是进入了战场之中，接过了原本属于楚国军队的位置。 原本一面倒的战场，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魏家军只是和朝天军交战了一轮，立刻意识到这只军队绝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第1152章 炮火退敌 往日在魏氏部大军的眼里，这世上还没有哪支军队可以做他们的对手。 这些出身原先魏国皇室护卫军的士兵们自幼就被告知他们的使命，而且从小就开始训练，相互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 再加上他们修习的武功都是同一个体系，或许单独拿出来的战斗力要差了一些，但联手的时候爆发出的战斗力，却远胜常人。 但让魏尘香最引以为傲的，还是魏氏部大军的意志，这些从小就被告知，他们生来就是为了魏国而战的军队，意志力绝对坚韧无比。 寻常军队不管战斗力再如何强大，当伤亡达到三成的时候，战意就会下降许多。 但是魏尘香有自信，哪怕魏家军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有任何溃败迹象。 但对上朝天军之后，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这支一眼看去都是一群年轻人的军队，战斗意志竟然丝毫不输给魏家军，而且互相之间的配合也极为默契。 但最让魏尘香想不明白的是，楚嬴明明才来到顺城一年时间，凭什么就能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 一个有些诡异的念头出现在了她心中。 眼看战局就要进入白热化，魏尘香却突然转过头，朝着楚嬴看去。 “大皇子殿下，当真要和我拼个你死我活么？楚云天那般对你，不如你我两人联手，一同将那皇室覆灭，到时我嫁给你做皇后，你我二人共享天下岂不美哉？” 她说这话的时候，竟是露出一副极为魅惑的神情。 楚嬴只感觉眼前恍惚了一下，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这娘们儿竟然还会媚术，着实让楚嬴有些意想不到。 但他随即笑了起来：“瀚海关中，本宫就曾与你说过，这是本宫的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你若是愿意嫁给我做妾，倒也算跟我是一家人了，到时你再来管也不迟，如何？” 反正是胡说八道，谁还不会呢？ 听到楚嬴竟然说让自己做切，魏尘香顿时面色铁青。 “殿下真会说笑，如今的局面是我强你弱，我魏家军的人数可是你的两倍，你还不打算投降，就不怕我将你全都留在这里么？” 魏尘香见到利诱不行，又开始威逼。 闻言楚嬴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反问道：“你当真是这么觉得吗？你可曾听说过，本宫手下还有一只枪炮营，天下无敌？” 话音落下，只听楚嬴身后的晁逊忽然怒吼道：“枪炮营，出击！” 魏尘香突然发现，原本一直在楚嬴身后，始终没有动静的一支千人部队，竟然在这时动了。 只听一阵号角声响起，原本正在交战中的朝天军，竟然都同时停下了动作。 “枪炮营动手了！” “兄弟们，快撤！” “奶奶的，你们这群王八蛋，等死吧。” 原本就已经杀红了眼的朝天军，顿时都兴奋了起来。 但他们却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反而同时往后退去。 这一幕落在魏尘香眼里，让她感到一阵不解，但随即心头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难道说，这所谓的枪炮营，还能只凭一千人，就能干掉自己魏家军的近万人不成？ 但是紧跟着，她就发现她错了，而且是错的很离谱。 枪炮营在收到出击的命令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前进的意思，反而都原地停了下来。 在这之前，魏尘香一直以为他们是楚嬴的后勤军队，因为在枪炮营的阵营之中，分明还停着许多车辆，而且车辆上面装满了东西，还用厚厚的布料蒙了起来。 但她却不知道，这些车上装的，是枪炮营吃饭的家伙。 布料被枪炮营的士兵揭开，布料之下，竟然是一堆看起来黑乎乎的铁疙瘩，枪炮营的士兵们飞快的把这些铁疙瘩取了下来，随后就地开始组装。 “郡主，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魏家军的将领快步来到魏尘香身旁，有些疑惑的问道。 朝天军突然开始后撤，这其中肯定有阴谋，魏家军将领自认为自己看不穿其中阴谋，自然要问个清楚才行。 魏尘香沉吟片刻，还是一咬牙道：“给我杀，我就不信他们这枪炮营，还能把我魏家军全军覆没了。” 可是他话音未落，枪炮营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颗火球从枪炮营的阵地中轰然飞出，在天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随后落入了魏家军的营地之内。 紧跟着，只听一声巨响，魏尘香只觉得地面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刚才那颗火球狠狠炸开，带起一道冲天火光，大军中的士兵们立刻被剧烈的爆炸所带起的气浪冲的东倒西歪。 刚刚还不以为然的魏尘香，霎时间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还处于拉锯状态的局面，为何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形式。 可是炮火声并没有就此停下，火球一颗接一颗的从军营中飞出，落入人群之中，很快就将四周的人群给轰散开来。 一轮炮轰之后，楚嬴这才挥了挥手。 枪炮营立刻停下了攻击，原本已经撤退的朝天军再次发起进攻，喊杀声顿时如同山呼海啸一般。 魏家军虽然对魏尘香忠心耿耿，可是在见到这种不似人间之物的火炮之后，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胆量，一时间斗志全无。 朝天军刚一冲入战场，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魏家军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砍倒。 眼看着魏家军就要溃败，魏尘香面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咬牙怒喝道：“撤！” 他知道，这种时候再和楚嬴拼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殿下，我们是否继续追赶？” 石虎露出一脸兴奋之色。 他虽然早就听说过枪炮营的神威无敌，可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闻言楚嬴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他们不过是暂时丧失了战意而已，如果继续追杀下去，等他们重新聚集起来，只会遭到反扑。” 第1153章 清算 虽然刚才那一轮炮轰看似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真正造成的伤亡人数顶多也就两三千人。 朝天军本来就处于人数劣势，而且还是一直新组建起来的军队，在有事的时候还能聚集起不错的战斗力，可是在劣势的时候，或者一旦陷入拉锯战，他们后劲不足的缺点就会显现出来。 魏尘香是个很聪明的人，一旦露出破绽给她，就定然会被狠狠地咬一口。 朝天军的每个人都是楚嬴的心血，今日一战朝天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五百，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个数字微乎其微，而且用几百人就能交换对方接近三千人的伤亡，已经算得上打胜仗了。 但对楚嬴来说，却还远远不够，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任何一个士兵死在战场上。 而且今日一战，楚嬴已经取得了足够的优势。 最重要的是，商城重新落入自己的手中，至于魏氏部，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们，倒是不必着急对他们下手。 “不过这魏尘香倒也的确是个人才，有她在的魏氏部一天不解决掉，辽右就有一天不得安宁。” 楚嬴淡淡说道。 等魏氏部的大军撤退之后，楚嬴又回过头去看向了楚喆，此时的楚喆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整个人焉头耷脑，就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太子殿下，看来你又搞砸了啊。” 楚嬴笑意盈盈的朝着楚喆看去，他会在半路上收买各个部落的族长，这一点楚嬴并不意外。 只不过他所使用的手段，倒也有些太过简单了。 所以楚嬴丝毫没放在心上。 听到楚嬴这么说，楚喆双目赤红，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楚嬴：“你赢了，现在你高兴了吗？” “可你不要忘了，本宫才是父皇的嫡出，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你，终究只是皇室的一个弃子。” 他说到这里，仿佛是在自我安慰一般，竟然笑了起来，让楚嬴不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凭什么有这么强的自信。 不过楚嬴虽然早晚要和楚皇翻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楚皇虽然无能了一些，但到底是皇帝，也有资格让楚嬴跟他拼上老底。 区区一个楚喆，楚嬴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懂呢？” 他轻声说道，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衣着，随后忽然凑近了楚喆的身旁，贴在他耳畔说道：“太子殿下，你若是能识相一些，有朝一日本宫还可以饶你一命，可你如果还是这样不识趣的话，本宫不介意现对你动手。” 楚喆已经愣在了原地，楚嬴这才重新站稳，笑呵呵的说道：“殿下，本宫希望刚才这番话你永远也不要说出去，不然的话，本宫有一万种方式让你永远闭嘴。” 楚喆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刚才见识到楚嬴枪炮营展现出的战斗力之后，他毫不怀疑楚嬴能做到他所说的话。 “他疯了吗？” 楚喆下意识的喃喃道。 刚才楚嬴那番话，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可是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敢相信楚嬴当真敢动这个念头。 这时楚嬴忽然转过头，看向连城，笑眯眯的说道：“连城将军，回去之后切莫忘记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押送草原各部落族长们返回瀚海关，中途遭遇敌军埋伏，是太子殿下指挥军队英勇杀敌，在本宫的协助下歼敌八千，大胜而归。” 话音落下，连城和楚喆都惊呆了。 楚嬴这分明是把功劳再送给他。 “难道说，他在向自己示好？” 楚喆有些不解的想到，但随机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刚才就没必要威胁自己了。 可如果不是示好的话，那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吧功劳全都送给自己？ 反倒是连城倒吸一口冷气，深深地朝着楚嬴看去。 看来这个大皇子殿下，绝非是这么简单啊。 他这分明是在隐藏实力，不想暴露出自己的底牌。 可是见到楚喆那震惊的模样，连城也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出身御林军，原本只是御林军中的一个寻常士兵，后来加入太子亲卫队，做了个百夫长，然后一步步提拔至今。 从皇上身边调到太子身边，看似是降职，但如果不是楚喆的提拔，他肯定没有今天。 所以连城对楚喆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可是不知为何，他现在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追随的人是楚嬴该多好。 楚嬴对楚喆和连城一番威逼利诱之后，又转头看向了各个部落的族长。 “各位，现在你们还觉得，对上本宫能有胜算吗？” 闻言几名族长都咽了咽口水。 刚才那诡异的炮火，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带给他们的震撼却并没有因此变少，反而让他们感到大为震惊。 几名族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嬴，有些紧张的说道：“银狐公子，我等也是为了自己的部落着想啊，如今萧氏部一家独大，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的部落可就要被萧氏部吞并了。” “银狐公子，我之前一时间鬼迷心窍，得罪了您，还请公子见谅。” “殿下，如果殿下不嫌弃，我愿意效忠殿下，从今往后绝无二心。” 这些部落的族长们见识到了楚嬴的实力，也纷纷意识到楚嬴才是真正靠得住的靠山。 不光是楚嬴的实力足够强大，而且跟着他才能有肉吃，至于魏氏部虽然也同样强悍，可是在草原上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人从他手里拿到过好处？ 反倒是跟着楚嬴的萧氏部转的盆满钵满，相较之下谁更靠谱，自然是一目了然。 当然，有人想要对楚嬴投诚，自然也有人对楚嬴颇为抵触。 比如楼温跟贺跋野两人，看向楚嬴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怨恨之色。 如果不是楚嬴，他们雪岭三部又怎么会如此凄惨？ “殿下，我有个女儿，今年年方十六，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仰慕殿下已久，如果殿下不嫌弃，可否让在下的女儿给殿下做个婢女侍妾？” 第1154章 统一辽右 其余几个部落的族长都露出了鄙视的目光，这哪里是想给楚嬴做侍妾，分明是想给他做暖床丫鬟。 这老东西还真是豁得出去，为了巴结楚嬴，连自己的女儿都赔上了，简直无耻。 楚嬴也是一阵哭笑不得，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笑道：“这就不必了，也不必效忠本宫。从今往后，萧广泰就是本宫在草原中的话事人，从今日开始，你们有什么事情找他就好。” 哪怕是被各个部落的族长挟持，萧广泰也始终没有背叛自己，光是这分忠心，就值得楚嬴如此对待。 这番话让其他几个部落的族长一阵嫉妒，心中更是一阵后悔，怎么早点没有投奔楚嬴，不然如今这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就不是萧氏部，而是自己了。 “哼，身为辽右的汉子，竟然对别人如此卑躬屈膝，巧言令色，真是不知羞耻。” 有人咬牙切齿，非要摆出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 不过这些形象楚嬴都看在眼里，有些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里流露出的熊熊妒火根本遮掩不住。 也有些人则是当真对自己心怀怨恨。 但对楚嬴来说，这根本不重要。 “还有谁愿意追随本宫？” 楚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闻言立刻有好几人走上前来。 楚嬴一一问过他们的身份，命人取来纸笔，给他们各自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回头拿着这封信去找萧广泰，到时自然能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紧跟着，他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忽然说道：“各位，你们回去之后，麻烦各自整顿部落中的军队。” 与此同时，他身上一阵杀机迸射出来。 始终站在楚嬴身后的晁逊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立刻上前了几部。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殿下，这是为何？” 楚嬴神秘一笑，冷冷道：“统一辽右。” 话音落下，满场皆惊。 晁逊更是小心翼翼问道：“殿下？” “动手！” 楚嬴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只听一阵风声响起，晁逊瞬间冲入人群，腰间长剑出鞘，只见一阵寒芒闪过。 瞬间就有几颗人头落地。 其余众人见状也都被吓出一身冷汗，大吃一惊，立刻想要反抗晁逊。 只是这群人的实力怎么可能是晁逊的对手。 只见他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很快就将身边的人全都砍翻在地。 这下子，刚才那些声称要效忠楚嬴的人，也都被吓傻了眼，没想到楚嬴竟然如此果断，说动手就动手。 但在震惊之后，又是一阵狂喜。 因为楚嬴刚才说的很清楚，他要统一辽右。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到时候辽右之主肯定会是萧氏部，但一个萧氏部肯定也不可能吞下这么大块底盘，所以他们肯定也能分到好处。 心想至此，他们立刻点头道：“多谢殿下！” …… 送走了各个部落的族长，大军也重新撤回了瀚海关。 楚喆总算打了个胜仗的消息，让楚皇很是高兴，在军中大肆宣扬的同时，还大大的褒奖了楚喆一番。 但楚喆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高兴，反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楚皇还以为自己给的奖励少了。 但在询问过后，楚喆却只是推脱，说是因为辽右还没有平息，自己不敢高兴的太早。 楚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更加高兴，立刻又给了楚喆更多的奖励。 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嬴也忍不住笑了许久，没想到自己对楚喆的这一顿威胁，反而让他装模作样的深沉了起来。 连城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这一仗的实情。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楚喆早晚有一天会倒台，说不定自己到时候还能和楚嬴牵上线，在这之前和楚嬴翻脸，的确有些不太划算。 而在另外一边，辽右各个部落的族长都死在了楚嬴手中，这个消息却并没有散开。 但是效忠楚嬴的各个部落族长回到辽右之后，都和萧广泰联系，在极端的时间里，就组成了一支人数超过五万的军队。 在萧广泰的带领下，这只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草原上四处征伐。 这些地盘都被分给了其他部落，但作为交换，萧广泰会在各个部落的地盘上驻扎一支军队，这个手段是楚嬴交给他的。 而楚嬴的灵感，则是来自于前世某个满世界驻扎军队的国家。 这么闹了一通之后，就算当初有人只是假装效忠楚嬴，这会儿也隐瞒不住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楚嬴后面。 毕竟这种时候他们就算再想背叛楚嬴，也没机会了。 至于魏氏部，则是消停了许多。 萧广泰虽然要统一辽右，却并没有彻底跟他们翻脸，只是将魏氏部的地盘包围起来，派出大军日夜坚守，一旦魏氏部有任何异动，他们立刻就会出手。 但谁都知道，楚嬴和魏尘香只见，早晚还会有一战。 虽然辽右各部暗地里是效忠楚嬴，但明面上却是向楚皇投降，并且答应每年进贡一批战马，同时也开放了草原和中原的交易市场。 至此，辽右一战，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大军班师回朝，可是楚嬴却依旧让朝天军驻扎在瀚海关外，因为在他的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 魏氏部依旧还矗立在辽右的深处，楚嬴毫不怀疑，等自己离开之后，魏尘香肯定会再次动手。 所以在这之前，他要先对魏氏部下手。 而魏尘香在这一仗打完之后，也的确没有打消光复魏国的念头，回到魏氏部之后，立刻召集全族的力量，加紧训练，整兵待发。 虽然楚嬴的枪炮营的确吓人，但终究只有一千人而已。 而且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他也找到了对付枪炮营的手段。 所以在瀚海关内的楚国军队撤军之后的第三天，她就再次将大军调集，趁着夜色朝着瀚海关的方向靠近过去。 虽然这个消息也同样被萧氏部得知，但楚嬴之前就打过招呼，除非魏氏部队草原的其他部落动手，否则不管她干什么，一律不用多管。 这是属于楚嬴的猎物。 第1155章重甲骑兵 夜色正浓，天空中明月高照，将瀚海关外的一片草原都给照亮 夜色之下吹着微风，此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地面上有草芽冒出头来，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摇摆着。 就在这时，大地上忽然传来一阵摇晃，马蹄声敲打着地面，连带着大地都开始摇晃起来。 地平线的方向，竟然有一支骑兵部队正朝着瀚海关的方向疾驰而来。 “敌袭！！敌袭！！” 一阵号角声突然想起，早已经驻扎在此的枪炮营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站住！前方是楚国的地盘，没有殿下命令，不得入关！” 一支军队拦住了这支骑兵，可是这支骑兵的先锋部队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马背上的人抽出斩马刀，挥刀便朝着阻拦的人砍去。 谁知众人似乎早有准备一般，见到来者不善，扭头就往后撤退，一边跑还一边吹响了号角。 大军继续紧追而上，两方人马一追一赶，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一片营地出现在了双方的视线之中。 “放箭！” 只听一声大喝，无数箭矢从军营中飞出，铺天盖地的箭雨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硬生生阻挡住了大军的去路。 一道人影出现在军营之前，高声喊道：“魏姑娘，我家殿下请你来军营中做客一趟。” “哈哈哈，做客可以，但应该是来我魏氏部做客吧？” 魏尘香大笑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又是一阵冲锋。 楚嬴总算出现在了月色之下，笑问道：“魏姑娘，难道你不害怕本宫的枪炮营了么？”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就有一颗火球飞出，落入人群。 魏家军无数士兵的脸色变了变，之前那一战，枪炮营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去。 但魏尘香却不以为然道：“难道殿下当真以为，我已经吃过一次的亏，还会吃第二次吗？” 话音落下，魏尘香双腿一夹马腹，立刻朝着四周跑去。 与此同时，在炮弹落点的四周，原本聚集成一片的士兵，也同时四散开来。 楚嬴咧嘴笑了起来。 “原来是打算用轻骑兵来对付枪炮营么？果然如此。” 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算到了魏尘香的打算。 辽右最不缺的是什么，自然是战马。 所以他们最有名的也是骑兵。 但草原上缺少铁矿，所以根本没办法大规模装备重甲，所以草原上的骑兵大都是以轻骑兵为主，就算魏氏部曾经是中原魏国的后裔，但他们到了草原这么多年，肯定也已经把轻骑兵的战术给学会了。 而轻骑兵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他们的机动性。 成规模的重甲骑兵固然厉害，但是能够自由行动的轻骑兵也同样不弱，尤其是在战场上的快速移动，不仅可以躲避敌军的集火，也可以在离开敌军进攻范围之后，快速回到战场，让敌人根本无法抵抗。 这种让敌人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的战术，才是草原轻骑兵战术的核心思想。 但是上一次楚嬴和魏氏部交手，他们并没有使用出这个战术。 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枪炮营的威力有多恐怖，猝不及防之下，才会吃了大亏。 而这一次，在一轮炮弹骑射之后，大军立刻四散开来，除了一些被炮弹碎片射中的倒霉蛋之外，受伤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甚至连带着战马都没有受惊。 楚嬴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给战马的耳朵里面塞上了棉花。 大军重新集合，魏尘香一马当先，站在大军前方，得意地看向楚嬴问道：“殿下，现在你还觉得，你的枪炮营能对我产生作用吗？” 楚嬴果然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两步，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耻！” “哈哈哈，我在草愿上就曾听说过你的事迹，在本姑娘心中，你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做我夫君的人选之一，你以为如何？” 见到魏尘香如此赤裸裸的求爱，楚嬴却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休想。” “很好，希望你待会儿还能继续坚持你的想法！” 魏尘香面色一沉，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对着身后的士兵们交代道：“给我冲！” “以他们的军营为主要攻击对象。” 就在刚才，枪炮营就是从军营中冲出来的，所以魏尘香断定，其他的士兵现在还没有动手，肯定是隐藏在军营中，准备伏击。 但草原士兵或许步战不是中原人的对手，但要说马战，那可绝对不会害怕别人。 大军立刻发动攻击，往前冲去，眨眼间就杀入军营之中。 魏尘香手下的副将一骑当先，冲到一处军营门外，手中长矛狠狠朝着军营之中刺去，脸上带着狰狞之色：“胆敢杀害我魏氏部的男儿，今日我让你们血债血偿！” 可他这一枪刚刚刺出，就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这一枪分明刺中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等他再想将骑枪抽回来的时候，更是感到了一阵巨大的阻力，仿佛有人在和他们抢夺骑枪一般。 “何方宵小，还不快速速现身？” 副将怒喝一声，在他身后的其他部队也同时冲了过来，几人同时将长矛刺入军营之内，但无一例外，都感觉骑枪被什么东西阻挡。 众人同时用力，一把将帐篷挑翻，可适当他们看清楚帐篷里的景象之后，却都同事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这个帐篷里有三名士兵，而且此时都骑在马背上。 但是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士兵们的身上，竟然都穿着将全身武装到牙齿的盔甲。 在这盔甲的包裹之下，他们甚至连对方的一寸皮肤都看不到。 再仔细看去，甚至连战马比较容易受伤的地方，比如马腹、马腿等地方，都用盔甲包裹，活脱脱一个铁皮怪兽。 副将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顿时被吓傻了，连忙大喊道：“全军撤退，这其中有诈！” 但已经晚了。 早已经埋伏在军营之内的重甲骑兵同时从各自藏身的军营中冲了出来。 第1156章 魏尘香服软 “你暗算我？” 魏尘香顿时傻眼，死死盯着楚嬴，气急败坏的问道。 虽然她早就想过，楚嬴除了枪炮营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手段，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楚嬴的手段竟然这么狠。 眼前这支骑兵部队，哪里还能称之为骑兵，这根本就是一群铁皮疙瘩，一眼看去，铁制的盔甲在月色之下闪烁着金属特有的色泽，这样的铁皮王八，让谁来恐怕都啃不动。 马背上的士兵身上穿着铁制的盔甲，连带着护臂和护手，下身也同样被铁皮包裹，甚至连脑袋上都有头盔，除了眼睛所在的位置开了一条缝之外，其他地方都被铁皮包裹住。 除此之外，他们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是全副武装，战马最容易受伤的鼻子部分，包甲。 柔软容易受伤的马腹，包甲。 连马腿上也同样包裹着甲胄。 除此之外，楚嬴还给每个士兵配备了一把砍刀和一把骑枪。 那些冲到军营面前，想要用长矛试探军营中情况的骑兵，刚和朝天军一见面，就被他们的骑枪捅了个透心凉。 在经过一轮碰撞以后，朝天军不仅没有丝毫恋战，反而飞快往后撤退，最后竟然在原来的军营之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三千名重骑兵围成一圈，围绕着军营开始转圈。 而且这个包围圈，也在不断的缩小，虽然包围圈里面的敌人在不断的尝试反抗，可是他们的长矛刺在朝天军的身上，除了能在这些盔甲上面留下一点痕迹之外，根本没有杀伤力。 反而是这些重甲骑兵们，只要挥动一下手中的骑枪，就能把这些身上只穿着一层皮甲的轻骑兵们捅出一个窟窿。 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下，两方人马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整个魏氏部能够参与战斗的兵力大概有一万五千人，上次被楚嬴在草原上用火炮炸死了三千人之后，魏尘香这一次可以说是底牌尽出，把一万二千人全都带了出来，只为了能让楚嬴受到教训。 可谁知在楚嬴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三千人包围一万多人，这听起来有些荒谬，可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魏家军根本无从下手。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想对我们的族人动手，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 “奶奶的，你们这群滚蛋，全都给我去死。” 重骑兵们根本不需要太过精准的攻击，只要用手中的骑枪朝着敌人刺去，已经被包围的十分拥挤的魏家军根本无从闪躲。 就算一枪没死，也不用担心，在他们身后的其他友军可以补刀不说，而且他们一旦摔落马背，也会被他们的友军活活踩死。 再这样的攻势之下，魏家军的人数以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快速增长。 魏尘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让楚嬴忍不住一阵大笑。 这女人的心里素质还是差了一些，不过就算心理素质够好，这会儿他也肯定没有解决的办法。 不然的话，楚嬴花了那么大价钱组建起来的军队，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而且在包围圈之外，枪炮营也在发力。 虽然上一次枪炮营取胜，主要是靠着火炮的威力。 但枪炮营这个名字有枪有炮，除了火炮之外，他们手中的火枪也同样威力惊人。 在火枪的射击下，魏家军的伤亡速度更是飞快上升。 “魏姑娘，现在你还想抓本宫去做你的夫君吗？” 楚嬴笑眯眯地问道，让魏尘香只感觉自己被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如果本宫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当年魏国的皇室之后吧，本宫该如何称呼你呢，公主殿下？还是郡主？” 楚嬴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好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让魏尘香感觉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你这般绝色的女子，如果是在被窝里，肯定也能给人不一样的感受吧？也不知你在战场上这么英勇，私下里会不会也有万种风情的一面呢？” 楚嬴继续说道。 “楚嬴，你该死！” 魏尘香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喝道。 可是在她心中，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怪物，自己从知道这么个人之后，就一直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处处被他克制。 难道说，自己当真要屈服在这淫贼的手中吗？ 想到这里，魏尘香竟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看到她竟然哭了出来，楚嬴也愣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想故意激怒魏尘香，这样就能让战斗的时间持续的更长。 虽然魏家军不是重甲骑兵的对手，但是这一次是对方大意，才会落入埋伏圈中，如果自己放虎归山，下次在和魏尘香交手的时候，她肯定会有所警惕。 到时候自己可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他了。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玩笑有些开大了。 而就在这时，魏尘香突然凄然一笑，眼里满是哀伤。 “好，只要你能放过魏家军的人，我可以陪你一天。这一天时间里，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反正我这条命，也从来不是我自己的，至少献身给你，也不算被人糟蹋。” 不过她这后半句话，听起来反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楚嬴愣了愣，没想到这娘们竟然还当真豁出去了。 反倒是让他有些不会了。 “晁逊，去把她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晁逊立刻点了点头，朝着魏尘香的方向冲了过去。 魏尘香果然和她所说的那样，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看向楚嬴，笑道：“希望殿下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吧。” “放心，今日是你求饶，本宫自然会放你一马，但下次你再敢来找本宫麻烦，本宫照样能杀了你。” 闻言魏尘香却不以为然道：“哼，除非你还有其他底牌，或者你今天杀了我，否则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楚嬴来到魏尘香跟前，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传来一阵光滑触感。 那张姣好面容在月光下，带着几分决绝之色，有种异样的凄美。 他凑到魏尘香跟前，笑道：“女人嘛，还是温柔一点好，总是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第1157章 女人心思 魏尘香扭过脸去，不和楚嬴对视。 却能清楚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恐惧着即将到来的事情。 就在这时，号角声再次响起。 原本在狂奔的重甲骑兵，也逐渐停了下来。 被团团包围的魏家军士兵们的脸上露出茫然神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晁逊突然大喊道：“魏氏部的人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的女武神已经束手就擒，你们还不快点投降，不要逼着殿下发怒，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要全军覆没。” 话音落下，魏家军大吃一惊。 “不可能！” “女武神怎么会投降？” “郡主，快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 可是紧跟着，就有人看到了在楚嬴身旁，梨花带雨的魏尘香。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中都很不甘心，可今日的确是我准备不当，才被他算计。” “各位兄弟，放下武器吧，明日一早，楚嬴自然会让我们离开。” 魏尘香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么一番充满屈辱的话语。 闻言一众士兵们更加震惊了，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心中无敌的女武神，竟然也会有服软的一天。 “去，让朝天军将他们的战马和兵器全部收缴。” 楚嬴对石虎下令道。 石虎闻言，也立刻心领神会，将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虽然魏家军此刻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魏尘香都已经投降了，他们也没理由再继续坚持下去。 而且楚嬴都已经答应了，等到明日一早，自然会让他们离开。 上万匹战马被朝天军派人一一收缴，这些士兵们这会儿嘴都笑歪了，他们以前哪里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而且今日一战，代表着他们又打了一场胜仗。 而魏氏部的士兵，也同样被人盯着，在原地安营扎寨。 在处理完正面战场上的事情，楚嬴这才带着魏尘香一起，回到了瀚海关内的军营中。 此时的魏尘香哪里还有之前的神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可是等她跟着楚嬴回到军营之后，楚嬴在军营之外忽然停了下来。 在魏尘香紧张的目光中，楚嬴只是对晁逊交代道：“给魏姑娘单独腾出一个帐篷，让军中女兵负责招待，绝不准怠慢了客人。” 魏尘香傻眼了。 “你不是说…” 但她话音刚落，就见到楚嬴眼里的笑意。 他突然明白了，从始至终，楚嬴都没想过要碰她一根毫毛。 “你…” 她顿时又气又恼，在决定投降之前，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做下这个决定。 一想到自己之前冒出来的那些念头，魏尘香就感到脸颊一阵发烫。 “楚嬴，我和你没完！！！” 魏尘香咬牙切齿的怒喝一声，让楚嬴只感到一阵恶寒。 这女人的气性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幸好自己没有碰她，不然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这一夜，魏尘香辗转反侧，却始终难以入睡。 预想中受尽屈辱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可她的心情依旧十分郁闷。 魏氏部今日战败，那他在草原上的影响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再加上楚嬴开始对辽右那些不服他的部落动手，就注定了日后辽右真正能说的上话的人，只会是楚嬴。 “难道说，我光复魏国的计划，就再也不能实现了吗？”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情，魏尘香就感到一阵委屈。 就算她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强硬，可是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今年也只有二十出头 在世家门阀中，这么大的小姑娘要么还待嫁闺中，要么也就是刚刚嫁人，只用想着怎么和自己的相公相处。 在连续遭受了许多打击之后，魏尘香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一阵困意袭来，魏尘香也终于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楚嬴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但让他不解的是，魏尘香今天从起床之后，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魏姑娘，昨夜睡的可还香甜？” 楚嬴笑呵呵的问道，但魏尘香回应他的，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 “我手下的将士们，都还好好的吧？” “你放心就是，本宫虽然派人盯着他们，但只要他们不乱来，本宫绝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魏尘香继续问道。 楚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个恶魔，让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闻言楚嬴呵呵一笑：“如果魏姑娘想走的话，自然随时都可以。” “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和魏姑娘好好讨论一下，你我日后该如何相处。” 话音刚落，魏尘香立刻如同触电一般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楚嬴。 “我跟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 “……” 魏尘香本以为，楚嬴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可她随后就发现楚嬴正在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理解错了。 “只要有本宫在顺城一天，你就休想光复魏国，但你只要别找本宫的麻烦，本宫也不会对你动手，所以日后魏氏部应该如何自处，还请魏姑娘想好吧。” 辽右那边，萧广泰已经传来消息。 大概是因为各个部落的族长都已经被楚嬴干掉了，在最初的时候，还会有几个部落负隅顽抗，但等她们意识到根本不可能是萧氏部对手的时候，这些部落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所以就算魏氏部回到辽右，也肯定没法跟其他部落相处。 魏尘香沉思许久，这才淡淡道：“你要统一辽右，那是你的事情，我要去什么地方，与你何干？” 她放下碗筷，盯着楚嬴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哈哈哈，魏姑娘说笑了，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怎么会反悔呢？不过本宫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别招惹本宫，本宫也不会动你。可你若是有一天惹到本宫头上，那可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第1158章 要孩子 等魏尘香一顿饭吃完之后，楚嬴这才让人送她离开。 魏家军直到现在，都还被朝天军团团包围，而他们的兵器和战马，按照楚嬴的说法，也是被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等魏尘香再次和魏家军见面，军营中的士兵们立刻迎了上来。 众人刚一见面，这些士兵们连忙关切问道：“女武神阁下，你没事吧？” “郡主，那楚国大皇子没有刁难你吧？” “就是，如果那大皇子刁难你了，兄弟们这就去给你报仇。” 闻言魏尘香也是哭笑不得，只觉得心中一暖，这才说到：“我一切都很好，接下来，我们去将战马和兵器都取回来吧。” 按照楚嬴的说法，他们的战马和兵器，全部都被放在距离魏家军营地不到三里路的一个小山谷中。 可是等魏尘香赶到现场的时候，却顿时傻眼了。 原本一万匹战马，每一匹都是强壮的骏马。 可是在这片山谷中的战马，不仅数量少了许多不说，而且还多出了许多一看就营养不良的马。 “郡主，不好了，我们的兵器，全都被人动手脚了。” 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对魏尘香禀报道。 原本属于魏家军的战刀，全部都被换成了锈迹斑斑的破铜烂铁，就连他们配备的长矛，也被人拆掉了矛头，只剩下了一根破烂木棍。 见到这一幕的瞬间，魏尘香变得双目通红 “楚嬴，我要杀了你。” …… 而此时的楚嬴，已经离开了瀚海关，带领着朝天军和炎煌卫回到了顺城。 在连续奔波了半年之后，楚嬴也总算赢得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光。 回到王府，容妃和秋月等人已经被霍向南放了回来，再次见到楚嬴，众人自然是一阵欣喜。 除了这几个一直留在顺城的女子之外，楚嬴还见到了一个意外之喜。 秦兮月也回来了。 虽然秦兮月跟在楚嬴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毫无疑问，她才是这几名女子中和楚嬴关系最为亲密的人，或者说是最懂楚嬴的人也不为过。 不过她这一次回到顺城，却并不是为了楚嬴。 “殿下！” “殿下，你回来了？” 刚一走进王府，米雅就立刻扑了上来。 秋月虽然矜持许多，但见到楚嬴之后，也是一脸欣喜。 楚嬴一左一右，将两人揽入怀中，在两人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这才笑意盈盈的问道：“许久不见，你们可有想本宫啊？” “切，我才不想你呢。” 秋月别过头去，一脸傲娇。 倒是米雅连连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殿下，米雅每天都在想你。” “哈哈，本宫也同样想你们了。” 众人正在亲热，楚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嬴儿。” 再次抬头，原来是容妃走了出来。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容妃就模样大变。 往日在深宫之中，虽然依旧看得出几分雍容，但眉宇间总是透露出凄苦。 可是如今的容妃，却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感觉，虽然只穿着一身朴素的淡青色裙装，一头长发简单的梳拢起来，没有半点妆容，却依旧能看得出，这是个气质极佳的贵妇人。 “娘！” 楚嬴不敢怠慢，快步上前来到容妃身旁：“娘，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的还习惯吧？孩子们有没有惹你生气？” 自从楚嬴吧容妃接回顺城之后，容妃就一直在顺城免费开设私塾，只为了让这里的孩子们有书可读。 容妃莞尔一笑：“有嬴儿在的地方，娘就很习惯，而且这里的孩子们也都懂事的很，娘一切都好。” 听到容妃开心，楚嬴也就松了口气，随即才对容妃叮嘱道：“娘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孩儿说就是。” “这么说起来，娘倒是的确有一样东西想要。” 容妃突然盯着楚嬴，语气认真。 楚嬴挑了挑眉，连忙问道：“哦？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孩儿说就是。” “也没别的，娘就是想要个孙子了。” 容妃突然坏笑着对楚嬴说到，让楚嬴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这个…孩儿如今年纪尚小，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此事日后再议吧。” 谁知容妃却立刻脸色一沉，道：“不行，你都已经过了及冠之年，在别人家里，这都已经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你怎么能说还早？” “更何况，如今你身边还有这些姑娘们，可都在等着你，难道你就打算让他们继续等下去吗？” 容妃一字一句的说道。 让楚嬴额头上直冒冷汗。 “我不管，反正从今天开始，没有其他事情，你就必须给我待在王府，哪儿也不许去，娘要盯着你，好让你早日给娘生个孙子。” 一旁的秋月和米雅都是俏脸一红，虽然容妃并没有提到他们，可没有他们帮助，楚嬴还能自己生孩子不成？ “咳咳，娘…” 楚嬴还想说什么，却见到容妃眼眶一红：“娘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心愿，你却连这点心愿都不肯让娘满意，唉…” 看着容妃哭泣的模样，楚嬴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他明知道这是容妃故意在演戏，可容妃说的也没错，换成别人家的公子少爷，别说生个小孩了，恐怕小妾都不知道找了几房。 而且生孩子这种事情，又不是想有就能有。 大不了，自己把该做的做了，至于能不能有孩子，就随缘呗？ 想到这里，楚嬴也点了点头：“娘，你放心，我今晚就把秋月他们喊到房里去，争取早日让娘抱上孙子。” “呸，谁要去你房间。” 秋月俏脸一红，心中却开始紧张起来。 虽然他已经从秦兮月口中听说过男女之事，可真要经历，他还是未免有些忐忑。 容妃的脸色也好转一些，笑道：“不急，虽然要孩子重要，但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对了，昨日有一封你的信，是从京城寄来的，当时你不在，娘就替你收起来了。” 容妃又把一封信塞到楚嬴手中，楚嬴接过信看了一眼，就顿时愣住，原来写这封信的人，是秦兮月。 第1159章 霍向南投诚 信里，秦兮月大致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如今蜀地和南海的情况。 在楚嬴离开之后，蜀地如今的发展依旧十分不错。 随着铁路修建起来，蜀地几大工厂生产出来的商品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流通到蜀地各地。 而且这些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用担心销售不出去，早在楚嬴建设工厂的时候就做好了规划，生产出来的产品要分成两个档次，分别是面向平民的普通商品和面相有钱人的高端商品。 在追逐潮流这件事情上，有钱人从来都不会心疼花钱，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在楚嬴制定了这个计划之后，果然如同他所猜测的一般，赚得盆满钵满。 虽然楚嬴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并不是很精通，但奈何他来自一个商业极度发达的时代，早已领教过无数种出色的商业模式。 而秦兮月在这方面更是悟性极高，每次都只需要楚嬴稍加点拨，立刻就能明白其中的关节。 除了给楚嬴讲述如今蜀地的情况之外，秦兮月还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蜀王在不久之前突遭恶疾，每日咳嗽呕血不止，好在经过几位名医的诊治以后，情况已经好转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他现在依旧是卧床不起。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蜀王很有可能会不久于人世。 而在最近这些日子，红颜楼也联系到了秦兮月，希望能够借秦兮月之口转达楚嬴，让楚嬴准备接管红颜楼的事物。 这一切都在说明，蜀王已经开始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这让楚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还没有离开益州城的时候，蜀王就曾经给他讲过，他和南诏国一位名叫青璃的女子之间的恩怨纠葛。 而且蜀王也曾经表示，在临死之前，一定会了解这段恩怨。 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已经在暗中谋划此事了。 楚嬴放下手中的信件，深吸了一口气。 这封信里只写了两件事情，但每一件事情，都代表着楚国格局翻天覆地的变化。 “嬴儿，莫非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容妃见到楚嬴的神情凝重，有些关切问道。 闻言楚嬴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无妨，不过是月儿给我讲述了一下蜀地这些日子的变化，孩儿一时感慨罢了。” “那就好。” 容妃闻言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竟然也有些惆怅起来。 “娘，你放心好了，如今放眼天下，孩儿自认为，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是孩儿的对手。” 楚嬴说这番话的时候，豪气干云。 但容妃对此并没有丝毫怀疑，只是露出一脸骄傲的目光。 秋月也在这时候来到楚嬴跟前，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殿下身边，可还有我们呢，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了。” “哈哈，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但如今的情况，你们还帮不上忙。等你们能帮上忙的时候，本宫自然会告诉你们。” 容妃看了看天色，突然一把揪住楚嬴耳朵，训斥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算你事情再多，生孩子这件事情也绝不能耽搁了，休想以此为借口逃避过去。” 楚嬴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答应。 …… 接下来的几日，楚嬴都没有其他事情。 在容妃的安排下，从秋月到米雅，再到萧眉这些个已经笃定了心思要追随楚嬴的女子，都轮流开始侍寝，让楚嬴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帝王待遇。 这几名女子容貌不同，姿色各异，但任何一个都是能被称之为绝代佳人的存在。 在这么多美女的伺候之下，楚嬴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快活了。 但再好的日子，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距离统一辽右一晃眼，已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冷冷清清的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 王府之内，只听见一片莺莺燕燕的笑声，楚嬴被一群女子围在中间，只感觉一阵头大。 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楚嬴身边的姑娘们已经有四五个了，加起来都够打一个戏班子了。 这不，今天也不知这几个姑娘们抽了什么风，突然向楚嬴问了一个自古以来让无数男人都感到头疼的问题。 而且和这个问题原来的版本比起来，楚嬴这一次面对的可以说是地狱版本。 “呵呵，秋月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可真不错啊，很符合你的气质。” “殿下，你不要打岔，你还没回答我们呢，如果我们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秋月不满的问道。 容妃不仅贵为皇妃，而且是楚嬴的母亲，他们自然不敢僭越，可是除了秋月之外，楚嬴身边可还有其他的女子呢。 楚嬴心中欲哭无泪：“难道你们都不能自己学游泳吗？这样吧，你们把本宫送你们的泳装都给穿上，本宫今天就教你们游泳。” 秋月俏脸一红，她已经见过楚嬴所说的泳装，不过就是两小块布片，穿上这样的衣服，哪里还能见人？ 这时候晁逊的声音忽然在小院门外响起：“殿下，霍向南前来求见。” 这句话让楚嬴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心中恨不得立马将霍向南拜为恩人。 “他在什么地方，本宫这就去见他。” 说着他立刻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霍向南早就已经说过要到王府做客，之前一直没来，让楚嬴差点把这件事情都给忘了，今日突然前来，楚嬴才想起顺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自从上次霍向南在潼关抵挡辽右偷袭的军队，结果被楚皇训斥了一顿之后，他就开始摆烂，对楚皇交待给他的事情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之前楚皇让他盯着容妃，但这些日子他却连王府都没有来过，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他对楚皇已经彻底死心了。 像霍向南这样的人，想要动摇他们的意志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可一旦让他们死心，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在得知霍向南前来拜访的时候，楚嬴的心中也有些激动。 看来自己，马上又能再将一员猛将拉入麾下了。 第1160章 再现丝绸之路 想到这里，楚嬴巴不得楚皇更王八蛋一点，最好让楚国所有的士兵都对他死心，然后全都来投靠自己。 现在的楚嬴不缺钱粮，也不缺资源，唯独缺少人才。 再次见到霍向南，和两人第一次今年的时候比起来，他显得憔悴了许多，显然这几天他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好。 但是再见到楚嬴之后，霍向南还是强行提起了精神，恭敬对楚嬴行了个礼。 不过还没等他弯腰，就被楚嬴拦住，笑道：“霍将军在本宫面前不必多礼。” “殿下…” 霍向南重新起身，落座之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愣了半天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霍将军。” 楚嬴忽然面色严肃的喊了一声，直勾勾朝着霍向南看去，两人四目相对，霍向南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霍将军今日前来做客，本宫倍感荣幸，到本宫还是想问一句，霍将军从军，是为了振兴霍家，还是为了救济天下？” 在此之前，楚嬴就已经调查过霍向南的身份，这小子出身在京城一个没落世家。 霍家在几十年前，还是京城中如日中天的大家族之一，当时霍家两兄弟，一人官拜上将，一人是兵部尚书，而且都十分年轻，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角色。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兄弟两人前途无量的时候，这两人却被卷进一场贪污案中，沦为了阶下囚。 但直到现在，对于这件案子依旧是众说纷纭，因为根据调查，这是兄弟两人唯一一次收受贿赂。 所以有人说这是被人栽赃陷害，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原本在京城中逐渐崛起的霍家，也在一夜之间名声一落千丈。 而霍向南，就是当年霍家那位上将军的独子。 听到楚嬴这么问，霍向南不仅没有丝毫犹豫，更是露出一抹愤怒之色：“殿下，你莫非是在羞辱我？” “身为楚国的士兵，自然要以守护百姓安危为己任，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还做什么士兵？” 听到这句话，楚嬴哈哈大笑了起来。 让霍向南感到一头雾水。 “殿下何故发笑？” “我在笑你榆木脑袋。” 闻言霍向南刷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刚准备离开，就被晁逊拦住了去路。 这让霍向南更是冷冷转过头来，沉声道：“殿下如果想让我做那追名逐利之人，那我劝殿下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但霍向南越是这样，楚嬴就越是想笑，反问道：“那你可曾想过，这两者你可以兼而得之？” 谁知霍向南只是不屑哼了一声，道：“殿下，我辈之人视名利为草芥，在下想要的，不过是守护黎民百姓而已。” 但他话音刚落，楚嬴就继续反问道：“既然你没钱没势，那你用什么去守护百姓？” “如今顺城百姓在本宫的带领下过上了好日子，可是楚国还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只凭你现在的能耐，你要怎么守护他们呢？” 这一次，霍向南沉默了。 虽然他没有认可楚嬴的逻辑，可是从霍向南的眼神中就能看的出来，他现在感到十分的挣扎。 对此，楚嬴也并不着急逼着他给出一个答复。 “霍将军好好想想吧，等霍将军想通之后，本宫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楚嬴徐徐讲述到：“做这件事情，会让你接触到大量的钱财，所以本宫需要你这种刚正不阿的人，到本宫也不会亏待你，而且会让你的名气和原本比起来，大大增加。” 如果说在今日之前，霍向南从没有想过要让自己出名，那楚嬴这番话就已经点醒了他。 他又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辈曾经讲过当年贪污案的真相，就是因为他的父亲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他人。 但自身却并没有党羽同僚，所以出事之后根本没有人帮忙。 当时他的父亲和叔叔都被关在大牢中，这时候但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他们翻案，都能帮他们洗清罪行。 可是除了他们自家的人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帮他们说话，才让这桩一看就离谱至极的案子成了真的。 霍向南只感觉思绪混乱，沉思许久，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 “霍将军不必着急，本宫也没说让你立马给出答复，等霍将军想通之后再来找我也不迟。” 霍向南果然没有再多做停留，起身就离开了。 等楚嬴离开之后，晁逊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你打算让他做些什么？” 晁逊追随楚嬴那么久，对楚嬴的性格也大概有了些了解，能够让楚嬴如此费心对待的事情，肯定非比寻常。 楚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道：“这可是个大工程，不过既然你想问，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个工程的名字，叫做丝绸之路。” 没错，从楚嬴统一辽右之后，他就已经生出了这个念头。 前世的丝绸之路，是中原向全世界展示自己实力的一次机会，而且在丝绸之路上，大唐也同样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这一世，楚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如今的他在武力方面比大唐不知道领先了多少年，所以这一世丝绸之路的目标，也要比前世更大才行。 比如在中东一带的国家，才是楚嬴这一世最大的目标。 前世的鹰酱为了中东的石油，不知道闹腾了多少年，所以这一次，楚嬴打算比鹰酱提前个几百年，先把中东给占领下来。 等自己手中的工业体系成熟，并且开始扩大规模之后，有了中东作为后盾，楚嬴将会真正做到天下无敌。 当然，那都是很久远之后的计划了。 在这之前，楚嬴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穿过辽右，进入更往西方的那一片辽阔大漠之中。 “丝绸之路？” 晁逊一脸茫然，虽然谈不明白丝绸和路只见会有什么联系。 但他倒是并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可能永远也理解不了楚嬴的那些计划究竟有什么用，但只要追随楚嬴，就一定不会出错。 第1161章 军令状 虽然在顺城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但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份从京城来的圣旨就送到了楚嬴手中，圣旨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让楚嬴回京受赏。 虽然楚嬴对楚皇的奖赏没什么兴趣，楚皇也一万个不情愿赏赐楚嬴，但楚嬴在这次和辽右交战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就算只是走形式，楚皇也必须要这么做。 楚嬴无奈之下，只能动身前往京城。 不过在临行之前，楚嬴则是给晁逊留下了一封信，如果霍向南想通了，再来找他的时候，就把这封信就给他。 在信里，楚嬴授权了霍向南可以前往辽右，组建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同时给他安排了一些简单的任务，让他先摸索清楚辽右以西的方向，都有些什么。 再次回到京城，已经是一周之后。 金銮殿上，楚嬴和楚喆站成一列，静静听着楚皇的赏赐。 虽然楚喆这一次辽右之行只打赢了一场战斗，而且还是楚嬴送给他的战功，但楚云天依旧给了他许多赏赐，包括大量的银子，以及一些实质性的权利。 反倒是功劳更大的楚嬴，楚皇除了给一些口头嘉奖，以及一大堆华而不实的头衔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好处。 不过这些事情，楚嬴心中早有预料，也并不觉得奇怪。 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在封赏之后，兵部尚书汇报上来的情况。 “陛下，蜀地布政使张慎行来信，近些日子南诏国不断有人骚扰属地百姓，已经造成不少人因此受伤。张慎行询问陛下，能否准许当当地营兵自行出征，攻打南诏国？” 听到这话，一直在低头不语的楚赢眉头跳动了几下。 虽然楚嬴还没有和蜀王联系，但只从这一条消息，他就已经能肯定，蜀王这是准备动手了。 南诏国和蜀地接壤，虽然蜀地在一处巨大的盆地之中，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但是在这片盆地之内还有大片大片的平原，十分肥沃，所以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们从来不用为了粮食操心。 可是在南诏国的百姓们就不一样了，因为那里是一片丘陵地带，所以别说是种地了，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也正是因此，自古以来，南诏国就一直想着要占领蜀地这片肥沃的土地，两地之间发生一些摩擦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蜀王干脆就在边境地带部署了一支军队，只为了抵挡南诏国的骚扰。 可是这一次，蜀王却把这件事情专程拿到朝廷上来说，其中原因自然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找个借口对南诏国出兵而已。 所以在听到这条消息之后，楚嬴立刻感到心中一凛。 蜀王准备拼命了，可是在这之前，自己还帮不上一点忙。 与此同时，满朝文武也都是一阵吃惊。 南诏国民风彪悍，生活在这里的人个个都蛮横无理，所以当他们听到要和南诏国交战的时候，自然也吃了一惊。 这时候楚嬴却突然说话了。 “陛下，孩儿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楚云天显然也没想到楚嬴会在这时候开口，有些疑惑的瞥了他一眼，但还是冷冷道：“有话快说。” “父皇，那南诏国山穷水恶，而蜀王如今年事已高，恐怕难以经历颠簸。” “南诏国胆敢挑衅我楚国威严，此事自然不可原谅，但这一仗由蜀王出面，或许有些不妥。孩儿愿意代替蜀王，领兵出战南诏国，以显国威。” 楚嬴一字一句，认真的说到。 楚云天并没有着急回答，显然是在等其他大臣的意见。 这一次，朝堂上的许多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发表意见，毕竟谁在这时候说话，不就代表着要对此事负责？ 见到没有人出声，楚云天只好再次看向楚嬴，问到：“你当真确定，你能处理得了南诏国？” 显然，之前楚嬴在辽右一战之中立下功劳，就已经让他感到十分不爽，如果再让楚嬴到南诏国去打仗，岂不是会给他更多机会？ 但他偏偏又不能说让蜀王自己出征。 毕竟蜀王也算是他的长辈，刚才楚嬴都已经说了蜀王年事已高的事情，自己再不以为然的话，多少显得有些不敬。 可谁知楚嬴就如同听不懂他意思一般，认真说道：“陛下，孩儿在辽右之时，连辽右那些凶恶之辈都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南诏国的猴子还能比辽右的铁骑更强不成？” 虽然之前朝廷的战报中写的很清楚，是楚嬴和楚喆联手在草原上击败了辽右的骑兵。 但楚喆之前在凉州连吃败仗，自顾不暇，怎么可能在面对辽右的时候，就突然有长进了？ 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一仗肯定是楚嬴出力更大。 既然楚嬴能处理辽右的骑兵，对付南诏国的人肯定没有问题。 见到楚嬴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楚云天也只好应答道：“好，朕准你领兵攻打南诏国，但朕给你限期三月，三月之内，必须将南诏国彻底击败，否则朕唯你是问。” 听到楚云天这么说，楚嬴心中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看来这楚云天的格局，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啊。 南诏国虽然只是个小国，但他之所以能在楚国旁边嚣张这么多年还能存在，却是因为南诏国的国土所在的位置，到处都是起伏的丘陵，就连他们自己的人想要在其中行动都不方便，更不用说楚国的军队了。 所以让楚嬴领兵给南诏国上一课不难，可想要将南诏国灭国，而且只给三个月的时间，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楚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并没有任何犹豫，点头应达到：“儿臣遵命。” 朝堂上许多大臣看向楚嬴的目光中，都多出了几分怜悯之色。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楚云天会对楚嬴厌恶至此，但很显然他这是根本没打算给楚嬴活路。 至于一旁的楚喆，脸上的喜色更是已经掩饰不住。 三个月之内将南诏国灭国，这哪里是给楚嬴下军令状，这分明是变相的要收拾楚嬴啊。 第1162章 惊现福寿膏 虽然楚嬴也知道楚云天交代的任务十分困难，但他却并不着急。 在退朝之前，楚嬴还不忘让楚云天答应自己的另外一个请求。 自己要带领自己的亲兵，也就是朝天军出征。 听到这个消息，楚云天更是乐意至极。 毕竟如果让楚嬴带领蜀地的营兵出征，不光要发军粮军饷，万一有个伤亡，还得朝廷出钱。 可是让楚嬴带自己的部队，那他连军费都不用给了，何乐而不为呢？ 在退朝之后，楚嬴立刻给远在顺城的晁逊写了封信，说明了这边的情况之后，又让他带领朝天军直奔蜀地和南诏国的交界处亮海城。 亮海虽然被称作是海，但实则是一条大河，是明江的一条支流和另外一条大河合并形成，规模和明江的主干道相比也不输多少。 这也是南诏国和楚国之间的第一道天险。 随后，楚嬴又给山南写了封信，也同样让他前往亮海，因为山越族和南诏国都属于是当年百越国的后裔，所以山南对南诏国的许多事情都有所了解，有了他的帮助，自己想要攻打南诏国也能轻松一些。 在做完这些之后，楚嬴就直奔益州而去。 等他抵达益州的时候，朝廷的圣旨已经到了两天。 所以楚嬴的到来，蜀王并不意外，而且在蜀王府上，楚嬴还见到了另外一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秦兮月。 自从楚嬴离开之后，秦兮月就一直住在蜀王府上，而且蜀王对她十分照顾，不管秦兮月要做任何事情，都会从旁协助。 当然，蜀王也并不是无缘无故帮她，除了秦兮月自己七窍玲珑，讨人喜爱之外，也同样是因为秦兮月在蜀地，就是为了开设工厂，改善百姓民生。 “殿下，王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负责迎接楚嬴的，正是玄鹰，和之前见面相比，玄鹰眉宇间多了几分疲惫，显然蜀王病重一事，让他感到十分操劳。 王府的小院里，往日那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如今正病殃殃的躺在一张摇椅上，看着就令人心疼。 见到楚嬴到来，蜀王有些艰难的撑起身子，勉强露出一抹笑意：“你来了？” “王爷，你没事吧？” 楚嬴连忙关切的上前看去。 可是他刚来到蜀王身旁，就察觉到了不对。 前世作为一名特种兵，楚嬴不仅要学习各种战斗知识，而且为了应付战场上的情况，楚嬴还必须要掌握一些医学知识。 所以他在医学上的造诣，也十分出色。 但是他在看了一阵之后，都没能看出蜀王身上有什么不对。 心中疑惑之下，楚嬴也来到了蜀王身旁，可是刚一靠近蜀王，就立刻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 楚嬴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问道：“王爷，你这是用了什么东西？” 闻言蜀王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楚嬴。 “你怎会知道本王用了福寿膏？” “什么？” 这一次，楚嬴更是大吃一惊。 作为一个前世曾亲手抓捕以及击毙毒贩不下于千人的特种兵，楚嬴对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不熟悉？ 这所谓的福寿膏，分明是鸦片的别名。 当年洋人来到中原，就是将福寿膏伪装成延年益寿的药材，才让许多人沾染上了这东西。 却没想到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自己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他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王爷，是谁给你的这福寿膏？” “是负责镇守亮海的范行范将军，怎么了？” 蜀王有些不解的看着楚嬴：“不久之前，范将军来王府述职，还带着一位模样奇特的神医，那神医给我检查身体之后，说本王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最多活不过一年，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体弱气喘的症状，于是送了本王一些福寿膏。” “本王用过之后，只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却没想到那之后不久，本王果然出现了那位神医所说的现象。” 楚嬴的脸色越发难看：“所以在那之后，你就一直用哪位神医的福寿膏来治病，但病情却越来越重，只有用了福寿膏之后才能缓解，对吗？” “你怎么知道？” 蜀王先是一阵惊讶，但随即猛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楚嬴，用一种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声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福寿膏有问题？” 之前他只以为自己的症状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还有些惋惜没能早点遇到这位神医。 但被楚嬴这么一说，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联系起来，立刻发现了端倪。 虽然说当局者迷，但蜀王不是傻子，被这么一点拨之后，立刻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王爷，这福寿膏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根本就是剧毒啊。” 楚嬴声音都开始颤抖。 “那范行究竟是何居心，竟然将这剧毒之物当做宝物献给王爷，分明是包藏祸心。” 从蜀王的话语中，楚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在楚嬴身后响起：“我看未必，如果范将军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呢？” 原来是秦兮月到了王府。 “月儿，你来了？” 楚嬴回过身去，但面色依旧凝重：“无论如何，此事绝不可小觑。如果他只是将福寿膏献给王爷也就罢了，可一旦让福寿膏流入民间，那后果不堪设想。” 蜀王刚才已经说了，这福寿膏的售价不菲，一斤的价格就在一百两。 蜀王府家大业大，别说是一百两，就是一万两银子也不算什么。 但对普通人来说，却足以让人倾家荡产。 同样的悲剧，楚嬴已经见过一次，自然不想再见第二次。 蜀王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程度，立刻沉声问道：“那你认为，本王现在该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你绝不可再碰福寿膏半点，虽然这中途可能有些难受，但你千万要坚持下去。” “另外，立刻将这范行抓起来，调查清楚这福寿膏以及那所谓神医的来历。” 和攻打南诏国相比，这福寿膏的事情，要严峻千百倍。 蜀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玄鹰，一直在一旁倾听的玄鹰心领神会，立刻退了下去。 第1163章 亮海之行 从蜀王府的小院离开之后，秦兮月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殿下，我此前也偶然和那位神医见过一面。” “那人第一次见到我，就说我身患隐疾，日后恐怕难以怀上子嗣，但我看他长得怪模怪样的，就没有搭理他。” 说到这里，秦兮月却露出了一抹有些担忧的神情。 她虽然是最晚跟随楚嬴的女人，但留在楚嬴身边的时间最长，而且也是他们两人最先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可直到现在秦兮月都还没有身孕。 这让她未免有些担忧。 但听到秦兮月这么说，楚嬴感到一阵无语，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许胡思乱想，一个将天下奇毒当成宝贝来卖的奸商，懂个屁的医术。” 谁知秦兮月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可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怀上孩子，我有些担心……” 闻言楚嬴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责怪道：“本宫娶你，是为了让你陪我，又不是为了让你给本宫生孩子，你何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秦兮月却依旧心怀担忧、 可就如同楚嬴所说，区区一个卖假药的骗子所说的话，也不能放在心上。 不过楚嬴却敏锐的从秦兮月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另外一条信息。 “你刚才说那怪人长得怪模怪样的，他长什么模样？” 闻言秦兮月想了想，才说道：“那人长得很白，而且瞳孔碧绿，发色金黄，就连面相也和中原人大不相同，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听到这里，楚嬴倒吸一口凉气。 秦兮月描述的，分明就是白人的外貌特征。 但楚嬴没想到的是，这些洋人竟然这么快就在楚国登陆了。 “我知道了，一切还等玄鹰统领将范行抓回来之后再说吧。” 前世的洋人之所以会将鸦片卖到中原，是因为丝绸之路的成立，导致西方人都热衷于购买来自东方的货物，却很少有人能将货物卖给东方。 导致他们有大量的黄金白银流向东方。 为此，他们才会用鸦片这种毒品从东方搜刮白银。 可是这一世，自己连丝绸之路的计划都还只是个雏形，他们就已经开始动手了，这着实让楚嬴有些意外。 但也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到现在为止，楚嬴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地形和前世的地形完全相同。 这些洋人既然能够来到中原，那就是说他们已经掌握了出色的航海术，才能远渡重洋，在楚国登陆。 “看来，他们到来的速度，比本宫预想的还要更快啊。” “月儿，你回去之后，立刻让人修建一条连同蜀地和南海城的铁路，此事刻不容缓，无论花费多少钱，都一定要完成。” “啊？” 秦兮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嬴的态度如此严肃。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楚嬴，见到楚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楚嬴这才松了口气，将秦兮月揽入怀中，坏笑道：“你刚才不是还担心要不了孩子吗？走，本宫这就给你证明一下，你肯定是能怀上小孩的。” 说着一把将秦兮月拦腰抱起，任由她惊呼一声，快步往蜀王府中他的住处走去。 …… 玄鹰作为蜀王的心腹，办事的效率自然十分出色。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关系到蜀王的性命，所以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范行给抓了过来。 等范行被带到蜀王府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 但是楚嬴经过一番审讯之后，也可以确定，范行根本就不知道福寿膏的事情。 而那个所谓的神医，也是在一年前从南方而来。 根据那个神医的自述，他是从南诏国一路北上，来到亮海之后，找机会和范行搭上了关系。 而那位神医的名字，叫做詹姆斯，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跟他容貌十分相似的人。 “你确定你知道的只有这么多，没有遗漏的线索了？” 楚嬴再三确认，范行早已经被吓得快哭出来了：“殿下，末将的确只知道这么多，那个神医十分神秘，和他有关的事情，就算是我也很少告诉。” 说到这里，范行心中一阵后悔，不该听那个神医的胡说八道，真信了这福寿膏是什么天材地宝，想着来讨好蜀王。 结果弄巧成拙，连带着自己也要遭殃。 不过楚嬴在确认范行没有其他线索之后，并没有在继续为难他，但也没有这么放他离开。 将范行关押进大牢之后，楚嬴接管了他在亮海的所有军队。 那几个神医在亮海一带也同样开了一家医馆，而且在民间声望颇高。 从南海城来的军备物资，以及从顺城来的朝天军都还有几天时间才能抵达，所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楚嬴打算借机解决掉这些远渡重洋跑来祸害楚国百姓的混账。 蜀王从得知福寿膏是毒药之后，就彻底抛弃了这东西。 可是才刚放下福寿膏一天时间，他就感到了不对。 根据他的描述，那是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蜀王只感觉浑身上下万蚁蚀骨一般，难受至极，而且脑海中也只有福寿膏。 但这已经让他意识到了楚嬴说的并没有错，所以他严厉禁止任何人将福寿膏送给他，而且还专门找了个房间将他关了起来，在彻底戒掉这东西之前，谁也不许放他出去。 好在鸦片虽然也是毒品，但成瘾性和对身体的损害还没有那么大。 蜀王的戒断反应虽然也很强烈，但只要坚持下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戒掉这东西。 以蜀王的意识，想要做到这一步也并不困难。 再加上蜀王自己也知道这东西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也十分配合楚嬴的安排。 而另外一边，楚嬴拿走范行的兵符之后，将兵符交给了秦兮月，让她去亮海接管军队，自己则是雇了一支商队，乔装打扮之后，进入了亮海城。 这次他打算来一场钓鱼执法，一定要将那所谓神医的真面目揭露出来，最好能知道她背后的幕后黑手。 第1164章 福寿轩 “按照范行的交代，前面就是那个所谓神医的住处了。” 亮海城，楚嬴看着不远处一个人山人海的药铺，眸子微眯，沉声分析道。 在楚嬴身旁，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模样精致的女子。 女子正是红颜楼的掌柜彩云，是因为楚嬴这一次是孤身来到蜀地，手上并没有什么能用的人，所以为了更好的调查福寿膏一案，楚嬴也动用了红颜楼的力量。 如今站在楚嬴身边的只有彩云一人，但是在亮海城的暗地里，红颜楼的力量已经开始运转。 那位名叫詹姆斯的神医，在亮海城开的药铺名叫福寿轩。 此时在福寿轩的门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而且这并不是偶然的情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福寿轩都始终保持着这样的盛况。 自从福寿轩推出了福寿膏之后，整个亮海城的百姓们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且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亮海城，只为了能有缘买到一份福寿膏。 两人来到福寿轩的门外，按照福寿轩放出来的说法，这福寿膏是神医詹姆斯花费大力气炼制出来的，所以每天的产量有限。 来福寿轩求药的人，每人每天最多可以购买一两，一两福寿膏的售价，就是十两银子，足够让人用一个月的分量。 而且在福寿轩买药，就必须要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谁也不许插队。 也有人想过跟福寿轩的人搭上线，可是过去了这么久，也从没听谁说过，有人能和福寿轩的人扯上联系的。 不过楚嬴自然不会跟其他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前去排队，而是跟彩云一起，站在福寿轩的门外观察。 在福寿轩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个不大的小盒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和泥土类似的东西，如果丢在街边，肯定不会有人注意。 但在这些排队的人眼里，却都露出狂热的表情，死死盯着装在盒子里的东西。 这时候福寿轩的小二似乎注意到了楚嬴和彩云的存在，有些不满的问道：“喂，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福寿轩的人察觉到了自己，楚嬴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本宫…本公子想在你们这里购买一些福寿膏，用来送礼。” 可谁知那小二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今天的福寿膏已经卖完了，你想要的话，明天再来吧。” 可谁知楚嬴却摇了摇头道：“可在这里一天只能买到一两，着实有些少了，能否帮我问问神医，就说我需要的分量比较多，钱的话不是问题。”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一阵哈哈大笑道：“钱？那你看看，在场诸位谁是缺钱的主？” 福寿膏一两就价值十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三年的开销，如果不是有钱人，谁愿意花钱来买这种东西？ 而且在福寿轩门外站着的这些人，也的确个个都穿着一身名贵的服装。 “我说这位公子，不管你有钱没钱，我们福寿轩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如果你再捣乱，我们可就要喊官府了。” 谁知楚嬴却一把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冷哼道：“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这一下可把在场许多人都给吓傻眼了，因为楚嬴拿出来的这一叠银票，竟然都是一千两的面额，也就是说，他这一下至少把几万两银子都给丢在桌上了。 许多人都在这时咽了咽口水。 看店的小二也情不自禁多看了一眼楚嬴，虽然能来到福寿轩购买福寿膏的人，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但能一下子拿出几万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下子许多人都不淡定了，纷纷开始揣测楚嬴的身份。 虽然福寿轩从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但这世界上可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所以店小二还是连忙转身往回跑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老头喊了出来。 楚嬴只看了他一眼，就立刻确定，眼前这老头绝对是来自西方。 果然，詹姆斯一开口，楚嬴就听出了他浓浓的口音。 “您好，尊贵的客人，听说您想要购买福寿膏，不知道您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楚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那语气豪横极了。 闻言詹姆斯眼前一亮，顿时露出一抹兴奋的表情，连忙道：“这位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进来吧。” 说着转身往屋里走去。 楚嬴给不远处的彩云使了个眼色，这才跟上了詹姆斯的脚步。 两人走进药房的后院，刚一进门，詹姆斯就兴奋问道：“不知先生贵姓？” “我姓林，名叫林峰。” 楚嬴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詹姆斯又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先生，不知你购买这么多福寿膏，是为了做什么用？” “我也是无意间从一个朋友口中听说了此事，在用过一次福寿膏之后，就觉得这东西肯定是宝贝，所以想带回去出售。” 他想了想，还不忘补充道：“对了，在下是益州城人士。” “原来如此，那公子还真是慧眼识珠，因为我这福寿膏不光卖给亮海城的百姓，就连蜀王也是我的客户。” 詹姆斯兴奋地说道。 楚嬴心中的杀机愈发强烈，看詹姆斯如此熟练的话术，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已经不知道忽悠过多少人了。 如果不是为了摸清楚詹姆斯背后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楚嬴恐怕要忍不住立刻就对他动手。 詹姆斯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楚嬴眼里的必死之人，还在兴致勃勃的介绍福寿膏的好处。 当然，楚嬴自然不会当真去听，只是简单敷衍过去，等詹姆斯讲完之后，楚嬴才继续说道：“那不知你能给我多少存货？钱的话不是问题。” 楚嬴又取出一叠银票，不过这一次拿出来的银票，每一张的面额，可都在一万以上了。 见到这么多的银票，詹姆斯眼睛都直了，声音也在不断颤抖：“这…林公子，您还真是富有啊。” “我实话说了吧，其实我这福寿膏，一天的产量远不止十斤。” 第1165章 花雨楼 詹姆斯似乎生怕丢了楚嬴这个大客户一般，兴致勃勃的给楚嬴讲述着他的经历。 在詹姆斯的描述中，他来自南诏国的一个神秘门派，这个门派的人都十分擅长炼药，而福寿膏更是这个门派的巅峰之作。 如果楚嬴需要的话，他可以联系门派里的师兄弟们，一口气给楚嬴提供一万斤都没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楚嬴心中暗暗一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看这样子，他们这根本就是做足了准备来楚国捞钱的啊。 但明面上，楚嬴还是表现得十分兴奋。 “那不知你能否先给我一千斤福寿膏？” 楚嬴说着，抽出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詹姆斯。 “没问题，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詹姆斯这会儿的语气变得平静了一些，犹豫片刻后还是补充道：“你至少要先支付一半的货款，而且必须使用白银支付。” 他似乎是害怕楚嬴生气一般，又继续说道：“你我毕竟是初次合作，而且这些银票我们也未必能兑换出去，等这次合作之后，林公子每次见到货物在付款就可以了。” 楚嬴也一一答应下来，两人商量的差不多了之后，楚嬴才和詹姆斯告别。 按照他的说法，要楚嬴在三天之内准备五千两银子送到福寿轩，他也会带着楚嬴去取药。 …… 离开福寿轩之后，楚嬴将自己和詹姆斯讨论的内容告诉了彩云，并且让她在准备五千两银子的同时，也要盯紧詹姆斯的动向。 在这之后，楚嬴就在亮海城里四处溜达起来。 毕竟他此行来到亮海城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攻打南诏国，所以在开战之前，楚嬴觉得自己有必要打探一下亮海城的情况。 亮海城虽然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但在这座城中央还是有一些地方比较繁华。 而且这里的特殊行业十分发达，毕竟亮海城周围到处都是军营，而军营又是一个阳气旺盛的地方。 当阳气旺盛过头之后，自然需要找地方发泄。 “这位公子，你要去哪儿玩啊？” 就在楚嬴脑海中想着亮海城和南诏国的事情，正走神的时候，突然被人拽了拽袖子。 楚嬴下意识回过头去，才看到原来是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女子穿着一身低胸装，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脸上也擦红抹绿，看起来妖艳极了。 在看看路边的两座建筑，楚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这是青楼派出来到路边拉客的老鸨。 “这位姑娘，在下只是从这里路过，这些事情就不必找我了。” 可谁知那老鸨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这位公子，我们花雨楼可是新来了几个西域姑娘，漂亮的很，公子不打算看看吗？” 这下楚嬴倒是来了兴趣。 倒不是他想和所谓的西域女子发生点什么，但一听见这花雨楼里有西域女子，楚嬴自然也想看看，这些女子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跟着老鸨进了花雨楼，刚一进门，就瞧见楼里的莺莺燕燕们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睛放光。 在青楼做皮肉生意本来是身不由己，他们平日里遇见的客人要么肥头大耳，要么瘦骨嶙峋，能看的过去的没有几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得遇见一个楚嬴这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这些姑娘们又怎会不感到心动？ 见到这些姑娘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老鸨挥了挥手，对他们呵斥道：“去去，这位公子可是奔着那几个大洋马来的。” 闻言众人顿时大失所望，为首几名女子更是不满的嘟囔道：“那些西洋娘们儿有什么好的，长得怪模怪样，哪里比得上人家柔情似水？” 话虽如此，但他们也不敢得罪楚嬴，只能退下。 这时候老鸨果然已经喊来了好几个洋妞，果然和楚嬴猜想的一样，全都是金发碧眼的西洋女人。 “姑娘们，来接客了。” 老鸨将这几个洋妞带到楚嬴跟前，示意楚嬴挑选个人。 谁知楚嬴看了一眼，却一本正经的说到：“给我准备个房间，这几个人全都送到房间里去。” 见到老鸨诡异的目光，楚嬴不满的问道：“怎么，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公子，别怪奴家多嘴，这些洋妞一个个可是强悍的很，只怕公子…” 他本想说担心楚嬴不行，却见到楚嬴死死盯着自己，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废话少说，本公子有的是钱。” 楚嬴拿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甩给老鸨，老鸨立马喜上眉梢，连忙给楚嬴安排房间去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楚嬴和这几个洋妞之后，气氛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其中一人极为大胆的坐在了楚嬴的大腿上，正准备继续动作的时候，却被楚嬴按住了手掌。 “今日前来，我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楚嬴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几个洋妞顿时瞪大了双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除了和他们同行的人之外，竟然还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家乡的语言。 不过这对楚嬴来说并不算什么，前世的他掌握世界上所有大国的通用语言，说几句英语自然轻而易举。 “说吧，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楚嬴并不理会他们的惊讶，继续询问下去。 一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几个小姑娘顿时红了眼睛，这才将他们的经历一五一十的给讲了出来。 原来他们都是来自西方一艘船上的佣人，但这艘船来到东方之后，船长却想要强暴他们。 为了逃脱船长的折磨，他们偷偷溜下了船，一路来到了亮海城，才被这里的老鸨收留。 不过在他们那艘船上，也有会说中原话的人，连带着他们也跟着学习了几句，不然恐怕就真要饿死了。 “原来如此。” 这个答案和楚嬴预料的相差不多，但他最在意的，还是姑娘们口中所说的，远渡重洋的船只究竟在什么地方。 面对这个问题，姑娘们却是一脸茫然，他们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下船 第1166章 彩云的误会 不过楚嬴也并非毫无办法。 见到几个洋妞茫然的目光，楚嬴继续问道：“那你们可还记得，下船之后，又走了多远的路，是朝那个方向走的？” 这一次，她们总算有印象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怯生生的回答道：“先生，我们下船之后，是一路往北方走，过了一座山，最后在一条大河面前停下。” “是一个开船的老人带我们过河之后，才来到了这里。” 听到这番话，楚嬴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些女子来到亮海城，已经有三四个月。 而按着他们所说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途经南诏国，才到了亮海城。 楚嬴眼前一亮，已经有了思路。 再继续追问下去，楚嬴得到的消息，也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根据这几名女子的说法，他们来自一个名叫绿岛的地方，在那里随处可以见到巨大的船只，而在他们的家乡，最有前途的职业就是水手。 数百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通过航海发了财。 楚嬴心中已经警觉起来。 如果这几个女人所说属实，那就说明西方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相信要不了多久，远渡重洋的大军就会抵达楚国边境。 而自己必须在那之前，就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楚嬴还确定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些洋人如今恐怕就在南诏国的国内，甚至他们吧福寿膏献给蜀王的背后，说不定就有青璃暗中指使。 “看来这南诏国，本宫就算是不想打也不行了。” 楚嬴眯起眸子，冷冷说道。 从他眼底闪过一抹杀气，把房间里几个洋妞都给吓了一跳。 “这是你们的赏钱，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嬴说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但是刚一走出房门，楚嬴就看见老鸨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自己。 楚嬴立刻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人给误会了。 果然，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来到楚嬴身旁，压低了声音坏笑道：“这位公子，我这里有一味灵丹妙药，用了之后可以金枪不倒，公子要不要看看？” “去去去，本公子只是今日不舒服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可谁知那龟公却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不依不饶的说道：“公子，我这药堪比福寿轩的福寿膏，那可是难得一遇的宝贝啊。” “什么？” 原本楚嬴打算径直离开，可一听到龟公的话，立刻猛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龟公问道：“你刚才说，你这药堪比福寿膏。” 龟公被楚嬴的反应吓了一跳，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公子，实话告诉你吧，我这药他就是福寿膏，炼药之人也是福寿轩掌柜的同门师兄，只不过看不惯詹神医在外捞钱，所以也想分一杯羹。” 紧跟着，他就看见楚嬴直勾勾盯着自己，让他感到一阵恶寒：“公子…小的卖艺不卖身啊。” “废话少说，你刚才说你认识詹姆斯的同门师兄弟？” 楚嬴心头一动，继续追问下去。 如果说除了詹姆斯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卖福寿膏，那就说明在暗地里，还有人在和詹姆斯抢生意。 如果能顺藤摸瓜的找到此人，说不定就能挑起他们的内讧，到时候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洋人，自然会浮出水面。 “这样吧，麻烦你转告你背后的人，就说我需要大量的福寿膏，至于钱不是问题，但我想要和炼制福寿膏的人见上一面。” 楚嬴说着甩了一百两给龟公，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你带话的辛苦费，如果我和那人谈成生意，到时候还有你的赏钱。” 闻言龟公顿时兴奋了起来，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一百两银子，那可是他好多年的收入，现在只需要带句话就能到手，这样的好事他怎么会拒绝。 跟龟公交代完事情之后，楚嬴就离开了花雨楼，回到了他在亮海城的住处，是红颜楼在亮海城的一处据点，其实也就是一个常年无人居住的小院子。 “殿下，您要的银子都已经准备好了。” 彩云指着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箱子，对楚嬴说到。 如果不是有彩云指引，让一个外人来看的话，恐怕打死他也想不到里面竟然装着五千两白银。 “好，明日一早，本宫就将这些银子给詹姆斯送去，到时候他肯定会和他背后的人联系，你们可千万要盯紧了。” 闻言彩云认真点了点头。 但她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楚嬴的注意。 “彩云姑娘，还有其他事吗？” “殿下…” 彩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殿下若是有那种念头，其实彩云也可以服侍殿下的…” “你跟踪我？” 楚嬴眉头一挑，有些质疑的问道。 吓得彩云连忙单膝跪地：“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之前在亮海城各处都布置下了眼线，才恰巧得到了消息。” “咳咳，你做的不错，但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谁知彩云贝齿轻咬红唇，竟然更加大胆道：“殿下如今已是红颜楼的掌柜，红颜楼连带着彩云一起，都归殿下所有…” 见到彩云越说越离谱，楚嬴终于忍不住说道：“彩云姑娘，如果本宫说，本宫是去打探消息的，你信吗？” 他把自己在花雨楼中的见闻一五一十给彩云讲了一遍。 原本还不以为然，可是听到楚嬴说出这些洋人的来历和目的之后，却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些关外蛮夷，竟然还有如此狼子野心，简直不可饶恕。” 她秀眉紧蹙，面露怒色。 楚嬴见状才哈哈大笑起来：“彩云姑娘，这下你相信本宫去花雨楼，不是为了做苟且之事吧。” 彩云突然回过神来，脸色刷一下变得通红。 “殿下，奴婢…还有些急事，就先不陪殿下了，明日殿下要去福寿轩的时候，让红颜楼的其他人交代一声就是。” 说着她就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一脸无奈的楚嬴。 第1167章 左轮手枪 一天的时间之后，花雨楼的龟公给楚嬴送来了消息，他背后的上家对楚嬴很感兴趣，想要个和楚嬴见上一面。 对此楚嬴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是亮海城中最大的酒楼，云梦楼。 对方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和楚嬴预料的一样，同样是来自西方。 “你好，林先生，我的线人告诉我，你对福寿膏很感兴趣，愿意花大价钱购买，这是真的吗？” 楚嬴刚一进门，对方就兴冲冲的问道。 不过他紧跟着就意识到了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妥，又补充道：“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弗兰克。” 楚嬴微微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从弗兰克的眼里，楚嬴看到了浓浓的贪婪。 但除此之外，最让楚嬴诧异的是，在弗兰克的腰间，竟然还有一把左轮手枪。 看来火器在西洋已经普遍开来，这也让楚嬴心中暗暗变得警惕起来，看来自己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你手中有很多福寿膏？” 楚嬴开门见山的问道。 弗兰克连连点头：“没错，而且全都是质量上乘的福寿膏，如果林先生感兴趣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供货。” “不错，但我想和你进行一些更深度的合作，比如说去参观你生产福寿膏的地方，如何？” 话音刚落，弗兰克就变得警惕了起来，一边观察着楚嬴的脸色，一边说道：“林先生，这么做有些过分了吧。” 但见到楚嬴面露不悦之色，弗兰克立马又改口道：“当然，如果林先生诚意足够的话，也不是不行。” 说着还搓动了几下食指和大拇指。 楚嬴并不感到意外，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笑道：“如果阁下实力足够，那在下的诚意自然也足够。” “爽快。” 弗兰克哈哈大笑起来：“两天之后的晚上，我会给你提供一千斤福寿膏，希望能让你满意。” 告别弗兰克，彩云又给楚嬴带来了两条好消息。 其一是詹姆斯已经答应，今晚就可以给楚嬴提供福寿膏。 而另一条好消息，则是朝天军已经抵达了亮海城。 和晁逊再次见面，他对楚嬴的做法表现出了强烈的疑惑。 可是等楚嬴给他讲明白了福寿膏的危害之后，晁逊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晁逊倒吸一口冷气，如果用了福寿膏，真的会变成楚嬴所说的那样，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本宫才专门抽出精力，来对付这些福寿膏的骗子。” 晁逊认真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楚嬴的用心。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全力去对付这些洋人，绝不留情。” 楚嬴却摆了摆手，露出一抹微妙笑容：“不，本宫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对付这些洋人，或许和我们这一次的南诏国之行也有关系。” 这下晁逊疑惑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攻打南诏国，又能跟对付那些洋人扯上什么关系？ 但楚嬴的猜测终究只是个猜测，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让晁逊做好准备，今夜跟自己一起行动。 夜幕降临。 詹姆斯此前所说的，交易福寿膏的地方，就位于亮海城的港口。 以前的时候，楚国和南诏国还互有来往，那时候的亮海沿岸都会有许多南诏国的船只停泊。 但随着两国逐渐交恶，除了亮海城唯一的港口之外，其他地方也禁止任何来自南诏国的船只停泊。 今天夜里，亮海城的港口，多出来了一艘巨大的货轮，就算相隔甚远，楚嬴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艘船的来历。 不出意外的话，这艘船就是詹姆斯用来运货的船只，因为这整艘船的风格都偏向西方，而且在整个码头里，也就只有一艘这么高大的船只。 果然，等楚嬴来到这艘船旁边的时候，詹姆斯早已经在此等候，见到楚嬴，立刻露出了一脸笑容。 “林先生，你要的福寿膏都已经运来了，请看一看吧。” 詹姆斯指着船上，对楚嬴得意的说道。 甲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个个箱子，还有不少水手正在甲板上等候。 楚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带着晁逊和彩云一起，说着舷梯登上了甲板，又一一打开这些箱子，确认东西没问题之后，楚嬴这才说到：“很抱歉，东西我不打算要了，麻烦把银子还给我吧。” “什么？” 詹姆斯傻眼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见到楚嬴冷冷的表情，他还是不接问道“林先生，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昨天就已经说好了，只要楚嬴给钱，他就给楚嬴福寿膏，怎么到了这艘船上却突然变卦了。 “因为有其他人出的价钱，比你更低。” 楚嬴将自己和弗兰克两人签下的合约放在詹姆斯面前，詹姆斯的表情瞬间变得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死死盯着手中的合同，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怎么会和他联系上的？” “我想我没必要给你解释这些吧？” 楚嬴冷冷说道，转身准备离去。 可谁知詹姆斯却突然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沉声道：“好吧，林先生。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话音落下，原本黑漆漆的甲板上立刻有数十根火把亮起，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甲板上的水手也都在这时将楚嬴团团围住。 而在詹姆斯的手中，还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楚嬴的脑门儿。 “林先生，可能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用吓唬我，这东西叫左轮，” 楚嬴一语点破，让詹姆斯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你怎么会知道？明明中原还没有这种东西。” 但他随即恍然大悟到：“一定是弗兰克告诉你的吧？” “不过林先生既然知道左轮枪的名字，那一定也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吧？” “林先生，兄弟们大老远的跑来，别的不说，辛苦费你多少得给点吧？要么付清余下的货款，把福寿膏拿走，要么再给我一千两白银，否则你今天恐怕不能活着走下这艘船了。” 第1168章 火拼 詹姆斯手掌又用力了几分 楚嬴挑了挑眉，忽然笑了起来：“你威胁我？”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抓住詹姆斯的手腕，猛地往上一抬。 詹姆斯也没想到楚嬴竟然这么大胆，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枪响，还站在甲板上的那些水手们，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这一声枪响就如同战场上出兵的号角，刚一响起，那些水手们立刻冲了上来。 晁逊早有准备，一脚踹飞几人，将楚嬴护在身后，大喊道：“殿下快走！” “往哪儿走啊?” 楚嬴无奈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们四周早已经围满了人，就算想跑也没有地方能跑。 两人背靠着背，朝着四周看去。 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动手！” 詹姆斯站在人群中，眼里闪着寒芒。 只听他一声令下，在场所有人都冲了上来，这些水手们挥动着手中的棍棒，狠狠朝着楚嬴跟晁逊两人砸了下来。 但以这两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被这区区十几人困住。 楚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其中一条棍子，猛地一拽，就把对方拽到自己跟前，同时狠狠一脚踹了出去，那根木棍也就落到了自己手中。 手中有了兵器，楚嬴就显得从容多了。 只见这根木棍落在他手中，就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一般，抽、打、扫、刺各种动作行云流水，打的那些水手毫无还手之力。 晁逊那边也同样毫不逊色，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将眼前的这些对手全都打翻在地。 “一群废物！” 詹姆斯气的破口大骂，但楚嬴和晁逊都没有在船上继续停留。 因为在甲板上的其他地方，已经能清楚看到，有许多水手都钻了出来。 显然，詹姆斯这一次带来的人，绝不止甲板上这些。 “殿下？” 晁逊向楚嬴投去询问的目光。 闻言楚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沉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走！” 他纵身一跃，直接从几米高的甲板上跳回岸边。 晁逊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但詹姆斯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楚嬴，只见他猛地一挥手臂，甲板上的水手们立刻沿着楚嬴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可是他们刚刚来到舷梯旁边，就停下了脚步。 “你们这群废物，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 詹姆斯站在人群后方，破口大骂道。 但他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站在甲板旁边的那些水手们脸上，都流露出惊恐地神色。 “发生什么了？” 詹姆斯下意识的问道。 他快步走到甲板边缘，朝着船下看去，可是当他看清楚船下的景象之后，却愣住了。 因为在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但最让詹姆斯震惊的是，在这些人的手中，竟然都抓着一把长长的木棍。 詹姆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东西的身份，竟然是火枪。 “这怎么可能？” 詹姆斯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 岸上，楚嬴歪了歪头，笑眯眯地问道：“詹姆斯先生，现在还觉得我好欺负吗？” “行，算你狠。” 詹姆斯咬紧牙关，冷哼一声，转身回到了船舱中，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那可是好几百把火枪对准了他，只要楚嬴一声令下，他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弗兰克，你个王八蛋。” 詹姆斯面色铁青，回想起之前楚嬴所说的事情。 如果不是弗兰克半路截胡，自己肯定能大赚一笔，也不用受今天这样的委屈。 “奶奶的，兄弟们，我们走。” 詹姆斯和弗兰克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认识。 他们属于同一个船队，一路从英吉利国远渡重洋来到楚国，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有多深的交情。 相反，詹姆斯抵达楚国之后，还一直在欺骗弗兰克，告诉他这里是一片穷酸之地。 谁知弗兰克竟然自己找到了这里。 在英吉利国的家乡，詹姆斯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找楚嬴报仇肯定是不可能了，那他现在能找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詹姆斯。 船只调头回到了詹姆斯的根据地，那是位于南诏国境内的一个港口。 他们的船队来到东方之后，顺着一条大河一路往北，最终在这里停靠下来。 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所以詹姆斯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这里所有的百姓变成了自己的仆从。 但同样居住在这里的除了詹姆斯之外，还有弗兰克。 此时的弗兰克还并不知道，自己在詹姆斯心中已经成了仇人。 他还在回想着今天和楚嬴的见面，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难怪詹姆斯要偷偷背着我去亮海城，没想到那里的人都这么有钱。” 看着手中的银票和自己跟楚嬴签下的契约，弗兰克已经能想象出，自己赚了一大笔银子，回到家乡之后的风光景象。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是詹姆斯从门外走了进来。 弗兰克本来就有些心虚，立刻用一本厚厚的羊皮书将桌上的东西覆盖。 “詹姆斯先生，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弗兰克，你桌上放着什么东西？” 詹姆斯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冷冷问道。 面对詹姆斯的质问，弗兰克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变了变，沉声道：“詹姆斯先生，我想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 “好一个没有关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弗兰克先生，你也去了亮海城吧？” 弗兰克顿时恍然大悟。 不过他在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 虽然说詹姆斯背着他发财的事情让他很不爽，但弗兰克也知道不能抢人饭碗的道理，所以他已经做好打算，等自己和楚嬴的交易做完之后，就前往楚国其他的城市。 不过詹姆斯质问的语气让他十分不爽，所以他还是冷冷回应道：“弗兰克先生，难道亮海城是什么只能你去，不能让我去的地方吗？” “更何况，这世界上能赚钱的地方那么多，谁也不必执着在一个地方发财。” 第1169章 皇子青岚 他原本是想告诉詹姆斯，自己并不打算在亮海城待太久，等自己离开之后，詹姆斯还可以继续在亮海城做他的事情。 但他并不知道楚嬴在和自己接触之前，就已经跟詹姆斯接触过了。 而且他和楚嬴的关系，也已经被詹姆斯知晓。 所以弗兰克的这番话，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好，很好。” 詹姆斯被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一把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抬手就是一枪对着詹姆斯打去。 弗兰克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去，惊呼出声：“詹姆斯，你做什么？” 可詹姆斯并没有搭理他，见到一枪不中，立刻又开出一枪。 这一次，弗兰克彻底明白了，詹姆斯这是抱着必杀他的决心。 “来人啊，快来人！” 他连忙对着门外大喊道。 在他船上的水手也都居住在这附近，听到弗兰克求助的声音，纷纷冲了过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之后，也都愣住了。 “怎么，找人是吗？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人了吗？” 詹姆斯眼里冒着火，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这是他和自己手下的水手之前就已经约定的信号。 听到詹姆斯的声音，原本还埋伏在村庄周围的水手们立刻冲了过来。 这下子，冲突也瞬间从詹姆斯和弗兰克的私人恩怨，变成了两条船上所有水手之间的恩怨。 “给我杀了他们！” 弗兰克虽然不明白詹姆斯为什么要动手，但他也不是忍气吞声的窝囊废，一见到詹姆斯的手下现身，他也立刻下达了动手的命令。 一时间，两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打成了一团。 村庄里的百姓们更是被吓得惊慌失措，飞快朝着村子外面跑去。 这一仗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等天亮的时候，村庄里已经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除此之外，还有遍地的尸体，两条船上原本的船员都在两百人左右，现在也都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十人。 “哎呀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村口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张县令，这个王八蛋抢我的客人，原本我都已经和别人谈好了，却被他给半路截胡了。” “你放屁，明明是他自己找到我的，这只能说明你有问题，对方不信任你，” 其实在昨晚一遍交战一边对骂的过程中，两人都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场误会。 背后的罪魁祸首，正是楚嬴。 但他们都已经打成这样了，现在想让他们互相低头认错，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那个长袍男子，也就是船队停泊的留阳县县令可不敢得罪这几个人。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人来到留阳县之后，四处花钱，那可是出了名的大款。 另一方面，皇室的人在听说了他们的事情之后，也表明想要和他们见一面，不出意外的话，皇室派来的御史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到时候让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些人，那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县令，你给我们一个说法，你觉得这件事情是谁的问题？” 弗兰克大声问道。 詹姆斯却也同样不甘示弱：“张县令，你可不要忘了，你收了我多少好处？” 此时的张县令两面为难，看看弗兰克，又看看詹姆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县衙的一个捕头快步来到张县令身旁，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原本还一脸为难的张县令立马眼前一亮：“两位，我们皇室派来的使节，如今就在县衙衙门，要不两人找他商量一下吧？” 虽然这么做可能会得罪皇室使节，但现在自己帮谁，都会得罪另外一边。 他之前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人手中的火器有多恐怖，看他们一副吃人的样子，张县令毫不怀疑，自己现在说帮谁，另外一边都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崩了自己。 “好，我就给你个面子。” 詹姆斯冷哼一声，虽然他们手中有枪，但是子弹也并不是无限供应的，如果真的跟弗兰克拼到底，肯定会打光家底 如果想要生产子弹，就需要许多特殊的材料，这些材料只有跟皇室接触之后才能弄到，所以他们两人都不愿意得罪皇室的人。 此时两人心里想的，都是等自己得到皇室支持之后，再找对方算账。 在张县令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县衙衙门里。 刚一进门，就见到大堂上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副翩翩美少年的派头。 “大胆，见到皇子殿下还不下跪？” 少年身旁，一个始终佝偻着腰的老头怒斥一声。 张县令顿时被吓傻了，连忙噗通跪倒在地：“属下不只是殿下亲自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海涵。” 如果眼前的少年当真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皇子，那对方身份可就了不得了。 南诏国先帝到死，都没有任何一个儿子。 原本他是打算将自己的皇位交给自己的弟弟，可是在那位王爷准备登基那天，一支大军杀入皇城之中，先帝唯一的女儿青璃从阵中走出，硬生生逼着王爷交出了皇位。 从那之后，南诏国也迎来了从建国以来出现过的，唯一一位女帝。 这位女帝不仅容貌美丽，倾国倾城，而且手段更是极为毒辣，将所有皇室血脉的人都给囚禁起来，关在皇城之中，虽然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却不许他们离开皇城半步。 除此之外，他还拉拢了国内数名将军，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从而彻底掌控了南诏国的兵权。 有人说她是用肉体换来了这些将军的支持，也有人说是这位女帝手段超然，才能将这些将军玩弄在掌心。 但无论是哪一种手段，可以肯定的是，如今这些将军对女帝都是服服帖帖。 而迄今为止，这位女帝也只有一名皇子，并且明面上没有一个男人。 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青岚的皇子从何而来，生父是谁，但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因为这位皇子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模样，都和那位女帝惊人的相似。 第1170章 青岚的分析 詹姆斯跟弗兰克两人此刻眼里都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吃了对方。 而张县令则是吧刚才发生的事情给青岚讲述了一遍。 谁知青岚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 让詹姆斯和弗兰克两人的脸色都变得一阵铁青，两人朝着青岚看去，眼里流露出一抹愠色，不满的问道：“怎么，难道阁下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吗？” 青岚摇了摇头，解释道：“两位不要误会，本宫的意思并非在嘲笑两位，只是觉得两位的做法未免有些幼稚了。” 詹姆斯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看向青岚。 弗兰克的神情也同样有些变化。 两人都从他的话语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青岚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让身旁的太监将地图摊开。 这是一张包括整个南诏国和蜀地的地图。 青岚取出一支朱笔，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红点，这才对着詹姆斯和弗兰克说道：“两位，这就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而在距离我们的不远处，就是楚国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蜀地。” 从古至今，蜀地都是中原的粮仓，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这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而且易守难攻，一旦得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能获得喘息的时间。 “对于本宫的话，两位没有意见吧？” 青岚笑呵呵的问道。 詹姆斯和弗兰克都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们自然也很清楚。 但两人还是有些不解：“殿下，虽然蜀地的确富得流油，可那也不是我们的地盘，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谁知青岚却在这时邪魅一笑：“谁说和两位没有关系？在本宫看来，这蜀地不光和两位有关，而且和此行来到南诏国的其他船长都有关系，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一口肥肉吗？” 说到这里，他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弗兰克心中一动，立刻问道：“阁下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我们可以攻打蜀地？” “没错，蜀地虽然易守难攻，但那是对蜀地之外的人来说。而南诏国和蜀地不仅接壤，而且和蜀地之间，除了亮海，并没有其他阻隔。” “如果我们发兵蜀地，中途将没有半点阻拦。” 闻言弗兰克和詹姆斯都若有所思。 但詹姆斯却在这时立刻摇了摇头：“不，恐怕不行。” “今日我在亮海城的码头上，就遇到了一群对手，那些人的手中，竟然也有火枪。” 想到这里，詹姆斯的背后就冒出一阵冷汗。 幸好自己当时没有继续追击楚嬴，不然以楚嬴手中的火枪部队，完全足以把他和他手下的部队全歼。 最重要的是，楚嬴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就连他手中都有火器，那楚国的军备得强大成什么样子？ 詹姆斯越想越感到害怕，面对这样强大的一个国家，自己还想着靠武力征服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听到詹姆斯这么说，就算是和詹姆斯不对付的弗兰克，也变得警惕起来，紧紧盯着詹姆斯问道：“你说的那人，长什么模样？” “此人身高将近八尺，容貌伟岸，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颇为不俗，而他自称他的名字是林峰。” “没错，就是他。” 弗兰克也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我也和此人接触过，初次见面就觉得此人样貌非凡，所以答应了他的合作。” 两人说到这里，同时对视一眼，虽然两人这时候没有更多的交流，但两人都同时知道了一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是被这个叫林峰的人给耍了。 “该死，这个林峰究竟是何方神圣？” 詹姆斯倒吸一口冷气，眉宇间流露出震惊之色。 无论是实力还是城府，林峰都完完全全的碾压了他们。 想到这里，两人突然开始怀疑，这个林峰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个普通商人吗？ 但与此同时，青岚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见到他晓得前仰后合的模样，两人更是不解：“阁下莫非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其实我早就调查过了，这个林峰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楚国如今的大皇子，楚嬴。” “而且他前往亮海城的目的，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要对付你们。” 如果楚嬴听到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 青岚这后半句话还好说，毕竟他到了亮海城之后，先是联系詹姆斯，随后又跟弗兰克接触，目的极为明显。 但前半句话却十分耐人寻味了。 虽然楚皇给蜀王府下达了圣旨，要求他们配合楚嬴攻打南诏国，但知道楚嬴抵达益州的人只有秦兮月和蜀王身边的人。 詹姆斯和弗兰克的表情都同事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詹姆斯有些质疑的问道 敌国的皇室成员的动向，照理来说本该是机密才对，凭什么能被青岚一个小国的人知道。 弗兰克却显得有些担忧：“如果他当真是楚国的大皇子，那想要对付我们岂不是轻而易举？” 要知道，一国皇子的能量本就十分庞大，更何况还是大皇子。 无论是在任何国家，大皇子的身份都意味着很有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这样的人所拥有的能量只会更大。 不过青岚却不以为然到：“有什么好害怕的，他虽然是大皇子，但楚国的皇帝十分不喜欢他，对他处处百般针对。” “而我之所以能断定此人的身份就是楚嬴，是因为不久之前你们曾给蜀王送了一份福寿膏，如果楚嬴看到了福寿膏的话，那他会来到亮海城，并且来对付你们也就不奇怪了。” 神医詹姆斯在亮海城声名大噪，甚至还成为了亮海城总督范行的座上宾。 在那之后不久，范行就去了一趟益州，紧跟着就传来了蜀王生病的消息。 这些消息虽然在蜀地都是人尽皆知，但如果将他们串联起来之后，自然能发现其中奥秘。 当然，青岚并不打算给两人解释的太清楚，至于他们能不能懂自己的思路，他也并不在乎。 第1171章 江岸来敌 青岚与来自异国他乡的两名船长对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虽然这楚嬴的能力极为出色，但楚皇却不知为何，竟然对这楚嬴十分不待见，甚至为了针对楚嬴，还到处大肆宣扬楚嬴即将攻打南诏国的消息。” 说到这里，青岚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他是南诏国女帝青璃的独子，这南诏国的江山早晚要落到他的手中。 既然这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那有人敢碰，他决不轻饶。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他一直在筹划着如何应对楚嬴的进攻，甚至予以反击。 直到当他得知自己的国土境内出现了这么一群西洋奇人，并且见识到福寿膏的危害，以及这些西洋人手中枪炮的未离职后，青岚的心中也有了答案。 如果能够借助这些洋人来攻打楚嬴，再利用福寿膏控制楚国蜀地境内的百姓，那自己攻占蜀地岂不是易如反掌？ 对于自己的计划，青岚并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等本宫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功劳，到时候你们在本宫的国土上种植罂粟，贩卖福寿膏，本宫只收你们三成好处，我们一起发财，如何？” 青岚的每一句话，都让这两人心中狂喜。 两人的目光越发明亮，等青岚讲完之后，两人已经流露出狂热的神情。 他们来到楚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如果能够在蜀地这么大一块底盘贩卖福寿膏，那他们岂不是要转的盆满钵满？ 最重要的是，楚国的物产实在是太丰饶了，有钱人也是在太多。 虽然以西方贫瘠的物资，想卖点什么东西给楚国人恐怕不太现实，但诸如瓷器、玉器以及丝绸之类在楚国再常见不过的东西次，带回西方去买的话，也能大赚一笔。 “如何，不知两位可有兴趣？” 青岚笑呵呵的问道。 两人立刻磕头如捣蒜。 “阁下，我们心中还有一件事情，就是那楚嬴手中的火器，并不比我们差多少，如果我们跟楚嬴交手，恐怕很难占到便宜啊？” 青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宫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位楚国大皇子在楚国皇帝面前并不受宠。” “也就是说，楚嬴能掌控的资源肯定不多，就算被他误打误撞弄到了一批火器，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有谁支持？” 在青岚看来，楚嬴就像是长着獠牙的一块肥肉，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只要拔了獠牙，那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好，我们跟你干了！” 詹姆斯和弗兰克被青岚说的心动不已，顿时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青岚的邀请。 …… 亮海城中。 自从詹姆斯被楚嬴坑了一顿之后，楚嬴就一直在等着后续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也还在不断通过弗兰克的线人跟弗兰克取得联系。 可是无论楚嬴怎么追问，得到的消息都是弗兰克前几天就从亮海城中消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殿下，莫非这弗兰克已经和殿下所预料的一样，被他的同伙给除掉了？” 楚嬴挑拨离间詹姆斯，就是希望能让詹姆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可听到晁逊这么分析，他却摇了摇头。 如果弗兰克真的被自己干掉了，那詹姆斯应该会继续捞钱才对。 可自从那天夜晚之后，福寿轩就再没有开过门。 这也让楚嬴产生了几分警惕，自从朝天军和炎煌卫抵达亮海城之后，楚嬴就让他们暗中在亮海城中四处搜寻，寻找他们的踪迹。 当然，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获得任何线索。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有人急匆匆赶了过来，刚一进门，就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殿下，亮海城对面突然有一支船队正朝着这边行驶过来，看样子船上还有不少人。” “什么？” 刚刚还在凝眉沉思的楚嬴猛地睁大眼睛。 “难道说，詹姆斯和弗兰克不仅没有闹翻，反而还联手了？”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思考那么多：“晁教头，立刻集结朝天军，让他们根据船队的航行路线，提前在岸边等候，同时在城中发布遣散令，让城中所有百姓立刻逃往北城。” “沿途遇到任何可疑人物，杀无赦！” 楚嬴杀气腾腾的下达了命令 晁逊点点头，又担忧的道：“那殿下你呢？” “让枪炮营跟随本宫一起，本宫今日倒要会会，究竟是什么人敢来找我的麻烦。” 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语气中也充满杀气，让晁逊身子猛地一颤。 看来这一次，楚嬴是动真格了。 …… 亮海河畔，一艘艘巨船正一路朝着沿岸行驶而来，甲板上站满了水手，每个人的手中都高举着火把。 岸边是四处逃窜的百姓。 虽然亮海河畔也经常有船只经过，但像这么大的船只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而且是大半夜的出现，自然会引起惊慌。 就在这时，远处却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定睛看去，竟然是一支大军正朝着亮海河畔赶来。 “朝天军到，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晁逊一马当先，只听一声大喊，原本还慌乱不已的百姓们，也都在这时镇定了些许。 虽然不知道这朝天军是哪里的军队，但他们可以肯定，眼前这支军队就是楚国的人，既然是楚国的军人，那肯定要保护他们。 “乡亲们，速速撤退，北城那边已经围出了一片安全地带，等今夜过去，各位再回来也不迟。” 朝天军中的一部分士兵们四散开来，开始疏散周围的百姓。 晁逊带领着朝天军的大军，已经来到了岸边。 “詹姆斯先生，弗兰克先生，好久不见！” 看着站在最中央两艘船甲板上的人影，晁逊冷冷喊道。 而在这两人的眼里，早已经燃烧着熊熊怒火。 就算是在他们家乡，也从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们，却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被一个年轻人给耍的团团转，让他们如何不感到愤怒。 “你果然就是楚嬴的人吧？楚嬴那个王八蛋呢，快点给我滚出来。” 詹姆斯愤怒的破口大骂道。 第1172章 炮轰海军 如果说之前青岚的分析还只是猜测，他们也不敢确定林峰就是楚嬴。 但不管是詹姆斯还是弗兰克都曾经和晁逊见过面，再见到晁逊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他们心中一切都有了答案。 楚国可不像是西方那种群雄割据的场面，在这里有资格掌控军队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室的人。 而晁逊之前在楚嬴身边的时候，就十分明显的表现出以楚嬴为首的态度。 那楚嬴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再加上詹姆斯曾经和亮海城总督范行接触过，楚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两位先生，许久不见啊。” 楚嬴并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詹姆斯先生上次被本宫打得仓皇逃窜，怎么又卷土重来了呢？” 闻言詹姆斯顿时面色铁青。 之前和楚嬴交手，明明一枪未开，就被楚嬴吓得落荒而逃，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就感到万分屈辱。 “楚嬴殿下，你的手段真是不错。” 詹姆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能够把我骗的这么狠，你还是第一个。” “哼，你妖言惑众，用福寿膏毒害本宫的子民，还想让本宫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楚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喝到：“来人啊，给我杀！” 朝天军在此之前就已经从楚嬴的口中知道了这些洋人在楚国做的事情，早已经摩拳擦掌，急不可耐。 如今听到楚嬴下令可以大开杀戒，他们哪里还按捺得住心中杀机。 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向詹姆斯所在的甲板。 虽然詹姆斯和弗兰克各自带领着手下火拼了一波，手下都折损大半，但两人在经过讨论之后，也都调转矛头，一起对准了楚嬴。 所以两人整顿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合并在一起后，人数也达到了两三百人。 “架枪！射击！” 詹姆斯一声令下，船上的水手们都流露出疯狂的神色。 从西洋一路航行到这里，他们当然不是一直在海上漂泊，其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不同的地方停泊，这个过程中自然也免不了战斗。 而其中最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时刻，就是能够在面对这种只知道用冷兵器的敌人时，用枪肆无忌惮的扫射他们。 当然，在出手之前，詹姆斯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因为他知道，楚嬴的手中同样有火枪，但在四周看了一圈之后，却并没有发现枪手的踪迹，也就暗中松了口气。 砰！ 一声枪响穿破夜空。 水手们顿时更加兴奋了。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准备出手的水手们循声看去，震惊发现，中枪的人竟然并非别人，正是詹姆斯。 此时詹姆斯的眉心已经多出一个豌豆大的血洞，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这怎么可能？” 甲板上立刻变得混乱一团。 “是谁？是谁开了枪？” 朝天军的人群中并没有带枪的人，所以这些水手们第一反应，就认为开枪的人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枪响。 刚刚还在找内鬼的水手们这才发现，枪声竟然是从朝天军的军队中传来。 霎时间，甲板上的水手只感到大脑一阵空白。 在其他几艘船上的船员和船长们，无一不是瞳孔骤然紧缩。 刚才那声枪响，距离詹姆斯的位置，至少也有五百米。 能够穿过五百米之后，还能一枪打碎敌人头盖骨的武器，如何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最重要的是，这把枪竟然能在五百米之外，还保持着如此恐怖的精准度，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各位！” 楚嬴忽然在这时走了出来，目光在这七艘船上扫过，随后笑着说道：“各位，实话告诉你们，这样的兵器本宫手中也只有一把，所以本宫肯定不能杀掉你们所有人。” 他顿了顿。 那些船上的水手们都愣了一下，再看向楚嬴，只想看看楚嬴下一句要说什么。 楚嬴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下来，瞳孔中寒芒爆闪，死死盯着眼前这一艘艘船上的众人，冷冷说道：“但本宫可以保证，下一个死掉的，一定是你！” 淡淡的一句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朝天军将詹姆斯的船包围之后，并没有着急动手，但船上的水手们从詹姆斯被一枪击杀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好一阵后，其中一名船长才颤颤巍巍的说道：“殿下，我退出！” 楚嬴刚才那番话，听着好像有些滑稽。 但这些船长们可没有忘记，詹姆斯曾经亲口说过，楚嬴手中至少有一只数百人的枪手部队，可直到现在，那些枪手都还没有现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伺机而动。 楚嬴歪了歪头：“退出？阁下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想不付出点代价退出，真以为本宫是好戏弄的不成？” 那名船长的脸色再变，犹豫许久，终于问道：“殿下，你想要什么？” “把你的船留下，船上的财宝和你的手下，你可以全部带走。” “做梦！” 那名船长顿时怒了。 和这艘船相比，他的船上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算真有值钱的东西，没有了这艘船，把那些财宝留下来，又能有什么用？ “好，既然阁下这么说，那可别怪本宫不留情了，枪炮营，动手！” 楚嬴猛然大喝一声。 那名船长虽然没听明白楚嬴说了什么，却从其中听出了浓浓的杀机。 他立刻吧身边的两名水手拽到自己身前，想要挡住楚嬴的子弹。 如果楚嬴真的打算用那把威力惊人的枪杀他的话。 “唉，井底之蛙！” 楚嬴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抹怜悯之色。 轰！ 只听一阵破风声响起，一颗火球突兀从军阵之中腾空而起，在黑夜之中格外显眼。 火球在夜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精准落在了那艘船上。 只听轰的一声，火球在甲板上轰然炸开，火光冲天而起，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声，残肢断臂散落了一地。 第1173章 收缴船只 这些水手们原本因为忌惮黑暗中那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枪，所以紧紧地聚拢在一起。 这正好让炸弹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炸弹在人群中炸开，船上的水手们顿时死伤过半。 攻击还远远没有停止。 又是好几颗炮弹飞上天空，这个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船长，刚回过神就看见，又是一颗炸弹落下。 紧跟着，他只感觉四周传来一阵温暖，就再没有了知觉。 船上的水手们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有半点战斗力，就算是还能继续作战的人，这会儿也选择了装死。 看到这一幕，晁逊撇了撇嘴，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这样用炮弹轰炸，如果把这艘船炸毁了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 “你放心，这只不过是几颗炸弹而已，就算再来几颗，这艘船也坏不了。” 作为船员们平日生活和战斗的地方，甲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损伤。 如果随随便便就伤害到船只本身，那他们也不用出远门了。 事实上，在很早以前，西洋的航海家就已经改造过船只的结构，将甲板和船身的框架分离开来，就算甲板整个碎掉，也能在修复之后继续使用。 除此之外，甲板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框架支撑，让甲板成为了船上除了桅杆之外最结实的部分。 在场连带着弗兰克在内，其他的船长们都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他们都被楚嬴这一轮轰炸给惊呆了。 “各位，还有谁想继续和我作战的吗？” 楚嬴环顾四周，冷冷问道。 各艘船上的水手们，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殿下，你的条件有些太过分了吧？” 有人咬紧牙关，鼓起勇气对楚嬴提出了反驳。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道：“就是，这艘船可就是我们的命，你要拿走我们的船，那就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 “殿下，奉劝你一句，虽然殿下的手段厉害，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真把我们逼急了，我们也是会还手的。” 几名船长还想尝试着恐吓楚嬴。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变得卑微无比。 “哈哈哈，各位放心，虽然本宫要拿走你们的船，但也并非白拿。” “作为交换，本宫会以每艘船五千两银子的价格买下这些船，如何？” “殿下？” 还没等到那些洋人惊讶，反倒是晁逊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实在想不明白，楚嬴今天要抢走他们的东西，为何还要给他们银子。 船长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想不通楚嬴这么做的目的。 但不管他们想不想的明白，眼下这已经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了。 有了五千两银子，他们说不准还能再造一艘船，还能额外在楚国购买一批商品。 就算新船会小一些，但只要把楚国的这些商品带回西洋，肯定能大赚一笔。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们终于点了点头：“殿下，你如何保证你不出尔反尔？” “难道你们当真以为，本宫想杀了你们的话，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话音落下，楚嬴身后的朝天军散开，枪炮营暴露在了对方的视线之中。 一众船长同时咽了咽口水。 因为在楚嬴的身后，齐刷刷的摆放着一排火炮。 除了火炮之外，还有数百名手握火枪的士兵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刚才挑衅楚嬴的人是什么下场，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还不快谢谢殿下的恩情？” 晁逊怒喝一声，众人立马回过神来，连连对楚嬴道谢。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殿下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这几名船长慌忙跪地。 楚嬴这才让朝天军将他们以及那些水手都给抓了起来，等到明日把答应给他们的银子准备好之后，再让他们离开。 等这几艘船的主人都被抓走之后，晁逊这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殿下，既然你可以控制这些洋人，为何还要给他们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 楚嬴神秘一笑，指着距离最近的一艘船问道：“你觉得以楚国如今的能力，能制作出这样的巨轮吗？” 晁逊摇了摇头。 楚国乃是天朝上国，物资极其丰饶。 但从古至今，中原打的最多的仗都是陆战，就算偶尔有擅长水战的将领，大部分也都是只能在江河中打打仗，要么就是靠着灵活战术在海上对抗一下倭寇。 像这种大规模的海军，还从没有出现过。 “那你说，本宫收走了他们的船，他们想回到西洋，是不是要重新造船？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把造船的工艺说出来。” 晁逊一拍脑门，顿时眼前一亮：“妙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手呢。” 楚嬴这一招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这些洋人手中得到了造船的技术，这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而且还有几艘现成的大船，可以直接拿来用，这分明是一举多得。 “除此之外，本宫还有一个打算。” 楚嬴一步步朝着船只的方向走去，连带着把朝天军一同叫上，登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艘船。 等上船之后，他立刻让手下的人开始在船上搜寻，果然找到了大批的福寿膏。 除此之外，他在其他的船上，也找到了福寿膏。 等朝天军把这些福寿膏全部都搜集在一起之后，楚嬴才发现，这些福寿膏加起来的数量，竟然达到了上万斤。 如此恐怖的数量，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要知道，一个县衙一年能够收到的税款，也不过几万两银子，如果这上万斤福寿膏全部卖出去，那可是十万两银子，比一个县衙一年的收入还要更高。 “今天夜里，你们都给我把这些东西看好了，明日一早，本宫自有办法处理这些东西。” 楚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但本宫不希望你们任何人监守自盗，一旦让本宫发现，那本宫不介意用世界上最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们，明白没有！” “是！” 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声音。 第1174章 揭露福寿膏 翌日，清晨。 一个惊人的消息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亮海城。 大皇子殿下楚嬴来到了亮海城，并且召集城中百姓一同前往亮海城的南城，亮海河畔。 而且传闻此事和城中近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福寿膏也有关系。 消息一出，无数人都激动了。 那可是大皇子殿下啊，自从大皇子殿下来到蜀地之后，蜀地百姓们的日子就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就连亮海城这种偏僻之地，都受到了不小的恩惠，许多以前饭都吃不起的人去了楚嬴的工厂之后，都因此发家致富，一个月能挣好几两银子。 唯独让他们感到可惜的是，他们去的时间太晚，没能和那位传说中才华出众，样貌不凡的殿下见上一面。 如今听说楚嬴来到了亮海城，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城中百姓纷纷涌向亮海城的南城，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楚嬴已经让人把这里围了起来。 朝天军黑压压的一片，就如同一堵城墙般拦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去路。 “不是说殿下会在这里吗？” “你们干什么？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百姓们不满的问道，不断推搡着，想要一见庐山真面目。 但朝天军的士兵就如同铁打的一般，始终没有让开的意思。 直到几乎整个亮海城的百姓都聚集在此，朝天军的士兵们这才突然让出一条道路，对在场的众人说道：“各位，殿下有令，各位可以进去了。” 话音落下，大军也让出了一条道路。 百姓们鱼贯而入，可当他们看清楚海滩上的景象时，却惊讶了。 今天的楚嬴特地换上了一身皇子才能穿的正装，站在人群中，颇为英武不凡。 在他身旁，石虎和晁逊两人一左一右，如同护法一般。 而在楚嬴身前，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的人。 “那不是福寿轩的伙计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福寿轩这几天也没有开门，难道和此事有关？” 就在百姓们疑惑不解之时，楚嬴突然开口了。 “各位乡亲们，大家好。” 声音响起，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都茫然朝着楚嬴看去，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本宫乃是楚国大皇子楚嬴，今日来到亮海城，就是要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百姓们又是一愣，心中疑惑更加强烈。 他佛生活都过得好好的，何来水火之中的说法呢？ “各位，本宫身前的这些人，想必各位都很熟悉吧？” “今日本宫让各位前来，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铲除这群祸害，让大家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楚嬴冷冷说道。 在他身旁的朝天军也在这时让开，露出楚嬴身后一排排大箱子。 “实不相瞒，在本宫身后摆放着的这些箱子里，装着的全都是福寿膏。” 话音落下，现场瞬间炸开。 “什么？这么多福寿膏？” “福寿轩的掌柜不是说，他一天只能炼制十斤吗？” “这里少说也得好几年的功夫吧？” “福寿膏！！殿下，我要福寿膏！” “福寿轩好几天没开门，莫非是因为被殿下抓住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几个瘾君子见到福寿膏之后，眼睛立刻就红了。 也有人早就对福寿膏产生了质疑，听到楚嬴提及，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但无论是那种态度，从福寿膏出现之后，就立刻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各位想必都很好奇吧，本宫为何要将这么多福寿膏带到这里来。” “因为本宫今日前来，就是要戳穿这群洋人的骗局，要告诉各位，这福寿膏根本就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宝物，而是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剧毒之物。” “不可能，福寿膏怎么可能是剧毒之物？” “我用过福寿膏之后，每次都感觉神清气爽，不用福寿膏的时候，只感觉浑身乏力，这全都是福寿膏救了我。” “骗子，这一定是骗子。” “殿下一定是看到福寿轩赚钱了，所以想断了他们的财路。” 许多已经染上了毒瘾的瘾君子纷纷开始反驳。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福寿膏究竟是好是坏，他们不得而知，但他们不止一次见过，许多精神萎靡，气弱体虚的人再用过福寿膏之后，都会变得精神抖擞。 “哈哈哈哈，本宫如果会因为别人赚了钱而感到眼红，那你们以为本宫在蜀地开设那么多工厂，赚钱最多的人是谁？” 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错，楚嬴在蜀地到处都开设了工厂，而且给百姓们的酬劳极为丰厚。 如果楚嬴当真是贪财之人，那他完全可以不给百姓们那么多酬劳，就算只有一口饭吃，一样会有许多人愿意去。 可就算楚嬴这么说，顶多只能证明他并没有嫉妒之心，却也不能证明福寿膏就是毒药。 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前，楚嬴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人会说什么。 所以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各位，你们有没有感觉，只要用过几次福寿膏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 “而且用过福寿膏之后，你们会逐渐变得疲劳无力，暴躁易怒，日渐贪睡，只有下次用了福寿膏之后才会好转。” 他的目光从百姓们身上扫过，那一张张脸上，都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如果不是被楚嬴提醒，他们恐怕还真发现不了，这福寿膏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危害。 可是在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也有许多人都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染上福寿膏，不然还不得被坑的倾家荡产。 可即使楚嬴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却依然有人面露癫狂之色，愤怒的吼道：“不可能，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只不过他们如今的状态，只要不是瞎子，就能一眼看出他们的不对劲来。 “这些人，就是被福寿膏毒害，才会变成这样。” 楚嬴沉声说道。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沉痛之色，像这种染上毒瘾的人，可以说基本上没救了。 因为毒品最大的危害在于，他能够让人的大脑产生结构性的变化。 哪怕是在前世，人类的科学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更不用说这个医学极其落后的年代。 第1175章 楚嬴的威望 这些染上了毒瘾的瘾君子们，一个个形如恶鬼，模样枯槁，唯独双目通红，看起来格外骇人。 周围的正常人们，都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下子，就算楚嬴不说，百姓们也不会觉得福寿膏是好东西了。 毕竟这世上治不好病的药到处都有，但从没有听说哪种药会把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就算真有这样的东西，那也不能称之为药，而是应该称之为毒。 “现在，各位还觉得这福寿膏是好东西吗？” 楚嬴笑眯眯的朝着前方的百姓们看去，百姓们早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摇头。 晁逊已经按照楚嬴的要求，带着朝天军上前，把这些瘾君子全部都抓了起来。 即便朝天军战力惊人，放在楚国所有军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可那些发了狂的瘾君子们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是拼命挣扎着，连带着不少士兵都因此受了伤。 这也让那些百姓们对福寿膏更加敬而远之。 “殿下，既然这福寿膏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身后的这些福寿膏，要如何处置？” 有人面带担忧的问道。 就算福寿膏是至毒之物，可难免会有不怕死的人和利欲熏心之辈，万一楚嬴处置不当，将这些福寿膏流出，那岂不是又给了他们利用的机会。 “问得好。” 楚嬴对着提问之人竖起了大拇指，不紧不慢说道：“既然要清理这东西，那自然要把这东西全部都给处理干净，不能有丝毫残留。”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带领着百姓们朝着河畔走去。 昨天夜里，楚嬴就已经让人在河畔挖了两个大坑，里面装满了生石灰，同时还挖了两条水渠，将亮海中的喝水引到坑边。 只要除掉水渠尽头的遮挡，滚滚河水就会立刻涌入水坑之中。 “来人呐，将所有的福寿膏全都丢进深坑之中。” “是！”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炎煌卫闻言，立刻把一箱又一箱的福寿膏倾倒进了深坑中。 紧跟着，楚嬴又是一声令下，水渠尽头的遮挡立刻被人除去，河水飞快朝着水池中涌去。 生石灰和水接触，会变得十分滚烫，变成熟石灰。 这是个寻常人都知道的道理，但如果是把几千斤生石灰全部用水搅合均匀，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百姓们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 眼看着河水逐渐流进水池中，生石灰也慢慢变得滚烫，水坑上方升腾起层层水雾，就算站在距离水坑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也依然能感受到水坑里传来的热浪。 忽然间，原本平静的水面沸腾了起来，池里的水也逐渐变得浑浊起来，这也代表着水池里的福寿膏，已经被滚烫的水给煮熟了。 “谁如果想要福寿膏的话，这水池中的福寿膏，各位可以自行取用，本宫绝不阻拦。” 百姓们都被吓得一个哆嗦。 开什么玩笑，这么滚烫的池水，人掉进去恐怕直接就只剩骨头了。 “好样的！！” “太好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连带着其他人也都跟着欢呼起来。 人群中一名老妪眼眶通红，泪流不止。 她的儿子原本是出了名的小伙子，身材高大，模样俊俏，连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不知引得多少夜不能寐。 可就在不久之前，她的儿子突然染上了福寿膏，不仅变得暴躁易怒，而且动不动就找她要钱，只要不给就非打即骂。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就变得穷困潦倒。 如今楚嬴总算销毁了这些福寿膏，也算是彻底断了他儿子的念想。 在销毁了福寿膏之后，楚嬴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些福寿轩的人身上。 这其中有些人是和詹姆斯一起从西洋来，也有些人是亮海城的本地人。 “各位，本宫身前跪着的这些人，都出自福寿轩，这些人有的是被人蒙蔽，有的是利欲熏心，也有些人只想着谋财害命。” “但请各位放心，任何想要对我楚国子民不轨之人，本宫都决不轻饶。” 既然要整治福寿轩，那自然要下狠手。 “杀！” 只听楚嬴一声怒喝。 炎煌卫中的刀斧手齐齐上前，只见他们手起刀落，跪在最前面那一排的人，都被齐刷刷砍掉了脑袋。 这一幕把在场的其他人都给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有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吓得屎尿齐流，当场昏死过去。 不过楚嬴自然不会做乱杀无辜的事情，在将这些人抓起来之后，他就已经让朝天军的人暗中去调查了一番，确定了每个人进入福寿轩是什么目的。 “福寿轩一案，主谋詹姆斯已经死于本宫手中，其余心腹，都已经斩首，余下从犯皆是受人蒙蔽，才会做这种事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关入亮海城大牢一月，出狱之后，由当地官府盯守，不得再走上歪路。” 亮海城的总督范行已经被活捉，剩余的那些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楚嬴的要求将那些福寿轩的从犯给抓了起来。 等做完这些之后，楚嬴这才缓缓看向在场百姓，沉声道：“福寿延年，长命百岁，是每个人的愿望，尤其是人越老越怕死，但生死轮回乃是天理循环，是任何人都逃脱不了的因果。” “这世上从没有任何长生不老药的说法，就算有也不可能落到你们手中，所以本宫希望，各位不要再被这样的小人欺骗。” “是，殿下！” “殿下，我等记住了！” “殿下威武！” “殿下！殿下！” 虽然从楚嬴现身到现在，只过去了半个时辰，可他却已经得到了亮海城几乎所有百姓们的信任。 人们高呼着楚嬴的名字，他们看向楚嬴的时候，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今日这一场闹剧，已经足以在这些百姓们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楚嬴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诸如福寿膏这样的东西从古至今都难以杜绝，但也绝不能让他们大行其道。 自己今日已经在百姓们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今日之后，百姓们只会对这些东西更加警惕，至少不会再因此受骗。 第1176章 销毁福寿膏 将现场收拾完之后，楚嬴留下了一支军队在原地驻守，这才离开了现场。 如今朝天军正驻扎在亮海城城南的空地，而楚嬴接下来，就是要前往朝天军的军营。 自从来到亮海城之后，他就一直在为福寿膏的事情发愁，就连朝天军来到亮海城，自己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带着他们四处奔波。 如今这一场风波总算被根除，自己接下来，也该去做点其他事情了。 重新回到军营，楚嬴重重的躺在了躺椅上，长舒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石虎面色有些古怪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抓着一个口袋。 “殿下，我们将那几个洋人抓起来之后，把他们的几艘船都给彻底搜查了一遍，在他们船上搜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石虎的语气十分凝重，让楚嬴挑了挑眉。 在他身边的人里，或许是因为石虎年纪最大，所以也是性格最沉稳的一个，很少受到外界的影响而失态。 如今却这么慌慌张张，其中定有隐情。 “殿下，你看！” 石虎将一叠东西放在楚嬴面前，楚嬴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就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这竟然是整个蜀地的地图。 “这怎么可能？他们手中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 楚嬴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许多，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地图都是极为重要的机密。 有见地的军人完全可以只根据一张地形图，就能推测出这张图上哪里是对方的重要区域。 可如今这样的地图却出现在了这群洋人的手中，显然不太正常。 石虎苦笑了一声：“殿下，我也想知道这东西是从哪来的，可那些洋人说的话稀奇古怪，我根本一句都听不懂。” “本宫知道了！” 楚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殿下要去哪里？” “审人。” 楚嬴只是淡淡的吐出来两个字。 与此同时，南诏国境内。 “什么？” 青岚听着手下回报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将一个官窑的茶杯拍的粉碎连带着整张桌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你说詹姆斯那群白痴，全都死在了楚嬴的手中，而且他们手里的福寿膏也都被楚嬴给销毁了？” “殿下，昨天夜里那楚嬴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竟然发出惊雷震爆之声，连带着将其中一艘船的人都给炸飞出去，才吓到了那几名船长。” “废物，一群废物。” 青岚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这群废物向楚嬴投降了，那本宫的钱该怎么办？” 那些被贩卖到楚国境内的福寿膏并非出自这些西洋人之手，而是在南诏国境内种植。 为了赚到这笔钱，青岚拍着胸脯对南诏国的百姓们保证，只要他们改种罂粟，肯定能发大财。 百姓们在听了他的蛊惑之后，竟然有超过五成的人都选择了割掉庄稼改种罂粟。 而且罂粟这东西不仅对人有毒，对土地的破坏也是极强，只要是种了罂粟的地方，都没法再种庄稼。 最初的时候，青岚靠着卖福寿膏，每日都能有大笔的钱进账，那些百姓们见到青岚赚的这么多，自然乐开了花。 可如今楚嬴不仅销毁了福寿膏，还连带着将福寿膏的危害告诉了百姓。 现在就算自己重新制作出福寿膏，也没地方去卖了。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冷。 他不敢想象，那些百姓们如果知道他们辛苦了那么长时间种出来的福寿膏全都没了，而且一分钱都拿不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但他能肯定的是，自己的下场一定不好过。 “殿下，其实这件事情很好办。” 青岚的身后，一个始终保持沉默的男子突然开口说话。 男子一副青衫儒士的打扮，但模样阴柔，眼里还不是闪过一丝邪气，给人的感觉十分危险。 听到此人说话，青岚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问道：“难道崔先生有什么高见？” “殿下，其实百姓们要的只是钱，至于这笔钱究竟是卖福寿膏得来，还是什么其他的办法，他们并不关心。” 崔先生话音刚落，就早了青岚一个白眼。 “废话，这个道理本宫当然知道，但本宫可没有那么多的钱去填坑啊，就算只用给他们一半的钱，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你就是吧本宫卖了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谁知崔先生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莫急，属下当然知道殿下没那么多钱。但殿下没钱，其他人有啊。” 青岚心头一动，顿时若有所思。 崔先生说的没错，虽然他没有钱，但不代表别人没有。 “殿下不是一早就有打算，想要攻打蜀地吗？如今楚嬴在亮海城遇到了那么多洋人，肯定不会轻易离开，我们大可以在这时候袭击亮海城周边的其他城市，楚嬴肯定无暇应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卷走了大批财务，逃之夭夭了。” 崔先生乐呵呵的说道。 青岚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 但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可万一我们遇到了楚嬴呢？别忘了，他手中可是有一只枪手部队，就连那群洋人都对此忌惮不已。” “殿下，那几名船长虽然已经被楚嬴活捉，但楚嬴总不能连他们的手下都全部抓起来吧？我们不妨暗中联系这些枪手，只要他们能带着枪回到南诏国，就给他们丰厚的酬劳。” “如此一来，我们的手中也能有一只枪手部队，自然就能和楚嬴对抗了。” 崔先生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青岚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好啊！崔先生不愧是本宫的心腹，这个计划当真是天衣无缝。” “好，就按你所说的办，你立刻让人去和那些枪手联系，只要愿意追随本宫，本宫每个月给他们十两银子的酬劳，只要能拉拢一个人来，本宫额外给他们一两银子。” 青岚朝着亮海城的方向看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楚嬴，你就算有天大的能耐，本宫也不信你能对抗得了这么多枪手。” 第1177章 楚嬴出昏招? “殿下，这几天城中似乎有些奇怪。” 从楚嬴销毁福寿膏之后，已经过去三天时间。 军营之内，晁逊对着正盯着地图出神的楚嬴禀报道。 闻言楚嬴抬起头来，晁逊继续说道：“殿下，那几个洋人被殿下放走之后，我们就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他们除了拿着殿下给的钱在城中花天酒地之外，就是在四处联系可以造船的人，但他们的手下却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虽然在告诉楚嬴之前，晁逊已经派人去找过，但那可是足足上千人，朝天军的人还要准备攻打南诏国，自然没有精力去盯着这么多人。 “大概是找地方安顿了吧，毕竟五千两银子也不够他们花销多久。” 对此，楚嬴并不以为然。 他坐直了身子，指着面前那张地图，对晁逊说道：“这几日朝天军的士兵们，对船上的环境适应的如何了？” “殿下，朝天军加上炎煌卫的人，也只挑选出两千人熟悉水性，可以适应船上的生活，其他人只要上船之后就是上吐下泻，连正常生活都困难，更不用说让他们参与战斗了。” “唉，他们到底都是北方人，不熟悉水性，让他们去参加水战，的确太为难他们了。” 晁逊也赞同的点点头：“可是殿下，南诏国水网纵横，生活在哪里的人个个都是水中的高手，我们的兄弟们到了南诏国之后，光是陆战还好，一旦下了水，恐怕就不是南诏国的对手了。” “传本宫的命令下去，立刻在亮海城中招收熟悉水性，身体强壮的青年，组建一支水军。” 晁逊顿时一愣。 训练一支军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要让一支军队有战斗力，一方面需要军队的教头实力足够，但晁逊在地面还行，可到了水里，跟那些刚学会游水的年轻人也差不多，更不用说去做教头了。 二来，军队自身的底子也要过硬。 朝天军之所以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组建起来，那可都是晁逊带着炎煌卫的士兵，几乎找遍了整个顺城，将那里所有有天赋的年轻人都给收集起来的成果。 可是跟顺城相比，亮海城实在太小，就算军队最后组建起来了，也未必能成气候。 楚嬴这么做，恐怕有些临时抱佛脚的意思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 楚嬴闻言，却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执意本宫的决策吗？” “是！” 晁逊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但他对楚嬴的命令，从来是言听计从。 被楚嬴这么说了一通之后，他自然也不敢在做停留，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等他离开军营之后，楚嬴才看着门外的方向，笑了起来。 …… “征兵咯，征兵咯！” “凡是年龄未满三十，水性出色的人，一律可以加入朝天军！” “表现出色之人，还能和殿下见面。” 街道上不断有人吆喝着，连带着还有人四处张贴海报。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微观，毕竟这可是楚嬴的军队，如果能够追随楚嬴，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更何况楚嬴对普通百姓都那么好，对自己的手下能差了。 加入朝天军，不光有大好前途，更有大好钱途啊！ “我来！” “这位军爷，你看我行不行！” “军爷，虽然我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可我平日里下河摸虾都没有问题，军爷就把我收了吧。” 街道上的人议论纷纷，却并没有意识到，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在人群中穿梭一阵之后，很快来到了一张刚刚贴下去不就的海报上，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一把将海报撕了下来，收入怀中。 男子快步离开人群，却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始终在盯着他。 …… 南诏国。 “殿下，那楚嬴竟然在亮海城中招募军队，组建水军，看这样子分明是打算筹备军队来攻打我等了。” 今日出现在亮海城中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此时恭敬地跪在青岚面前，手中捧着那张朝天军的征兵海报。 “崔先生，你怎么看？” 青岚并没有着急发表意见，而是先向崔先生询问道。 闻言崔先生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这楚嬴当真是黔驴技穷了，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手段，殊不知我们南诏国的士兵们都是训练了十几年的精锐水师，那里是他这种草台班子能比的？” “那是，我南诏国的男儿别的不说，但要说水性方面，至少也比楚嬴强上十倍。” 青岚情不自禁面露得意之色。 崔先生也兴奋说道：“殿下，既然楚嬴会在这时候征兵，说明他根本没有能对付南诏国水军的力量，我们为何不立刻出发，攻打平华？” 平华县是亮海城旁边的一座城市，虽然说是县城，但规模也并不算小，而且有钱人很多，如果能够将平华县打下来，那他们原本担心的，赔钱给百姓的事情，简直是轻而易举。 “哈哈哈，楚嬴，世人都说你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青岚越想越兴奋，接下来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拉拢那群洋人的枪手，同时也将南诏国的军队调动到了亮海附近，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攻打楚国。 而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从亮海城传来的好消息也越来越多。 比如说，楚嬴因为嫌弃朝天军不能水战，竟然把能水战的那些士兵们留下，让其他的士兵们全都离开了亮海城，看他们的动向，应该是返回顺城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青岚足足笑了一炷香。 在他看来，楚嬴这根本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决定。 朝天军的战斗力让他忌惮不已，可如果在陆地上，再给他一倍兵力，他都不是朝天军的对手。 可如今楚嬴将朝天军给调走，那岂不是说明，等自己占领了平华县之后，就可以伺机而动，攻打亮海城。 甚至直接跟楚嬴正面交战也丝毫不虚，只凭楚嬴手中那一支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第1178章 平华县夜色 “哈哈哈，当初詹姆斯和范行接触，我还担心这是昏招，却没想到在这时候产生了奇效。” 青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范行还在这里，他手中的镇关军还让他忌惮，但如今范行已经被抓了起来，如果没有楚皇的命令，谁也不能调动这些军队。 少了这个最大的对手，青岚动手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最近这些日子里，亮海城中多出了不少自称是镇关军中军官的人，公然让楚嬴将范行交出来，而且还不断骚扰楚嬴，虽然大都被楚嬴抓了起来，可是这样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 在这些人的带头之下，镇关军中开始敌视楚嬴的人也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公然嘲讽楚嬴。 但事实上，那些带头的人正是青岚派去的奸细，所以在得知自己的手下果然成功挑起镇关军的仇恨之后，青岚更是大为欣慰。 只要楚嬴和镇关军彻底交恶，那自己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殿下，如君我们大军已经就绪，而楚嬴那边正值焦头烂额，我们手下的探子传来消息，他临时组建起来的那只水军，竟然连自己的军营都还没有搭好，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在下以为，如今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此时出兵攻打平华县，如果楚嬴未曾反抗，殿下可以率领大军从平华县直入亮海城，这将会是百年以来，南诏国和楚国交手中的第一场胜仗。” 崔先生在青岚的身边，不断撺掇着，连带着青岚也变得兴奋了起来：“先生言之有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出兵吧。” 但他却并不知道，与此同时，朝天军的军营之中，楚嬴也在对晁逊和石虎说同样的话。 “两位将军，如今已是万事俱备，我们今日便出发吧。” “一切由殿下做主。” …… 青岚在南诏国发兵的地方，名叫天湖，位于一座高大山峰上，形成一条大江一路南下，最后与亮海回合，南下入海。 从天湖抵达亮海城，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只需要三个时辰。 所以在头天下午，太阳刚准备落山的时候，青岚就带领着大军出发，这样等他们抵达亮海城的时候，正好是深夜，当地百姓们熟睡的时候。 刚一上船，青岚就立刻让手下的士兵们开始入睡。 等士兵们被叫醒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距离平华县不到十里的地方，远远看去，已经能看到平华县县城中零星的灯火。 为了不打草惊蛇，青岚派出的先锋军都驾驶的是小舟，这些小船抵达岸边之后，只要随便找一个草丛，就能隐藏起来。 “兄弟们，殿下有令，下船之后立刻前进，潜入县城之中，以最快的速度掠夺财务，以粮食和银两为主。” “是！” 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前进着。 大军一路来到平华县的城门，却惊讶的发现，这座城门周围根本就没有士兵看守。 在简单的工具协助之下，他们竟然十分顺利的登上了城墙，轻松打开了城门。 在确定周围当真没有人之后，先锋军这才给青岚送了消息过去。 收到消息的青岚顿时激动不已。 小城到底就是小城，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看来是对南诏国没有丝毫戒备之心。 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毕竟南诏国跟平华县最近的地方，也有五十多里的路程。 “兄弟们，随我冲啊！殿下说了，今晚大家抢到的东西，无论多少，都可以拿走一成，如果是之前的宝贝，殿下还可以给你们换成银子！” 南诏国的将领激动地对这些士兵们说道。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听到抢到的东西能有一部分属于自己，士兵们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大军飞快朝着城中冲去。 青岚更是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之下，得意洋洋的进了城。 他准备好好欣赏一下手下们的杰作。 可是往前走了一截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进城之后，他手下的士兵们就立刻开始在城中的民宅搜寻，可是一连搜了一条街，却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这些家里面的各种家具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显然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但从那些家具上面的落灰来看，这里已经有几天没人住了。 “奇怪，怎么会这样？” 青岚眉头紧皱，喃喃自语着。 忽然，崔先生指着街道前方，大喊道：“殿下快看，前面有人在走。” 青岚连忙循声看去，果然发现街道另外一头有人影正在移动，借着依稀的光亮，还能看到他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布衣。 “来人，去将他给我抓来！” 青岚一声令下，南诏国的将领给身边一名小兵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兵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跑去，来到了人影身旁。 “站住，我家殿下请你过去！” 谁知对方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依旧在继续往前走。 见状那名小兵顿时勃然大怒，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抬手要打。 可谁知对方的速度竟然更快一节，还没等那小兵反应过来，黑暗中就传来砰的一声。 那小兵应声倒下，没了动静。 “良儿！！” 南诏国将领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这小兵可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独子。 他老来得子，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是个严父，不仅没让自己的儿子在家享福，还让他留在军中，每日严加训练。 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儿子何等在意，如今他寄以厚望的儿子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他哪里还能压制住心中怒气。 “我要杀了你！” 南诏国将领咆哮一声，提刀便朝着人影冲去。 吓得他身边的手下连忙上前将他按住：“将军小心，他的手中有枪。” “放开我，良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将军！” 手下的人还想再劝，可青岚这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沉声道：“来人呐，将他给我抓起来，谁能活捉此人，本宫赏银百两。” 第1179章 连环计 闻言大军顿时眼前一亮，一百两银子可是他们十年的军饷，只要抓住一个人就能拿到这笔钱，这样的好事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青岚一声令下，大军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道路那头的人影冲去。 黑夜之中，依稀能看见那道人影回过头来，对着众人露出一抹诡异笑容，竟然转身继续狂奔而去。 “给我追！” 南诏国的士兵们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大军如狼似虎一般追了过去。 青岚身后，崔先生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忽然猛地抬头，失声喊道：“殿下，不可啊。” “怎么，对方不过一个人而已，有何不可？就算前方有埋伏，今日本宫带着三万大军，还能被伏兵全歼不成？” 青岚这会儿一肚子的火气，被崔先生拦住，只感觉极为不满。 谁知崔先生叹了口气，摇头道：“殿下那楚嬴诡计多端，难保这不是他的诡计啊。” “这也怕那也怕，还做的成什么事了？” 青岚不满的冷哼一声，虽然崔先生对他忠心耿耿，但在青岚看来，他未免有些太谨慎了。 “都给本宫追，快追，不能让他跑了。” 青岚继续催促着，见到他如此倔强，崔先生虽然依旧面露担忧之色，但也只能作罢。 那人影顺着街道一路狂奔，突然一个拐弯，进了个死胡同，就不见了踪迹。 南诏国大将军紧随其后，朝着四周看去，也没见到人影。 “都给我搜，今日定要将他给找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唯一的儿子死在对方手中，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甚至根本没注意到，这里是一处用来埋伏的绝佳的好地方。 在他的命令下，士兵们钻进了周围的房间里，开始四处搜寻。 忽然。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地面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一道人影从窗户中飞出，直奔大将军，吓得他身旁的随从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取出兵器，狠狠朝着人影砍去。 可是对方竟然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就这么吃了两人各自一刀，跌落在地。 众人定睛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什么人影，分明是一具尸体，浑身一片焦黑，还有两道伤口。 竟然是刚才进去房间里面搜寻的几名士兵，被炸飞了出来。 大将军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就算他再傻，这会儿也该明白，自己是中计了。 轰轰！！ 爆炸的声音接连响起，其中一幢高大酒楼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他眉头紧锁，沉声道：“撤退！” 刚才被派去抓人的士兵，少说也有上千人，已经全军覆没。 还没有来得及追上去的其他士兵，也暗暗松了口气，立刻集结起来，准备撤退。 但大军刚一转向，就看到他们身后正站着一群人，带着危险的笑容朝他们看来。 “各位，要去哪儿啊？” 一个年轻人手中抓着一颗铁球上下抛动：“既然来了楚国，那就是楚国的客人，各位别这么着急走嘛。” “找死！” 南诏国大将军怒喝一声，挥刀便朝着青年砍去，对方早有准备一般连连后退，不紧不慢的一把将手中的铁球丢了出去。 铁球落入人群之中，还没等在场的士兵反应过来，铁球瞬间炸开。 士兵们猝不及防之下，阵型被炸的四分五裂，在青年身后，更多的铁球飞了出来，落入人群之中。 火光冲天，火舌摇晃着，恨不得将所有人都给吞没。 炙热的高温灼烧着夜晚，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仿佛是一头吃人的怪物正在他们身边。 “你个傻逼，差点把我也给炸了，你知道吗？” 刚才那名青年顿时急眼了，人群中缓缓走出另外一人，看面相也极为年轻，只不过面容冷冰冰的。 “你们是什么人？” 南诏国大将军眯着眸子打量着眼前众人，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寻常百姓的布衣，可身上那股锐气却依旧遮掩不住。 更不用说他们使用的战术以及武器，都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 可不光眼前两人，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影，看着也都几位年轻，最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 “这怎么可能？” 南诏国大将军咽了咽口水，如果这些人都来自同一只军队，他这只军队该是何等恐怖？ 见到南诏国大将军震惊的模样，两名青年哈哈大笑了起来，先出现的那人得意道：“想知道爷爷是谁吗？那爷爷就告诉你吧，爷爷乃是楚国大皇子麾下朝天军二旅一营营长。” 随后又指了指身旁的冷面男子：“这位是二营的白痴营长，我们两人的脸，你给我记清楚了。” “朝天军？朝天军不是已经折返回顺城了吗？”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如果说眼前这支小队是朝天军，那岂不是说明，楚嬴在亮海城中放出的消息是假消息？ 那也就代表着，朝天军根本没有离开亮海城。 而朝天军的数量，可是足足有一万人，就算被楚嬴留下了一部分，那也还有好几千人埋伏在平华县。 此刻他眼前的这支小队加起来顶多一千人，那剩下的人会在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不好，殿下有危险了！” 南诏国大将军激动地大喊一声，连忙转身往回跑去。 “全军听令，列阵，冲锋！” 刚才一路追杀过来的人，足足有三千人，虽然被轰炸了一波，伤亡惨重，但也还有一半以上的生力军。 一千多人列阵冲锋，自然不是区区五百人就能抵挡住的。 不过两名旅长又不是傻子，他们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造成了一千多人的伤亡，自然没必要再和对面血拼。 “兄弟们，撤！” 随着两名旅长各自一声令下，朝天军也同时后撤。 但南诏国的军队此时还要回到正面战场，去掩护青岚，根本没心情去追击他们。 看着南诏国大将军离开的背影，一营营长嘴角带起一抹冷笑：“快去吧，希望殿下给你们准备的惊喜，你们能喜欢。” 第1180章 青岚撤退 在南诏国大将军意识到危机的同时，青岚已经面如土色。 原本无论怎么搜索都空无一人的民房中，突然钻出来了大批的士兵，将南诏国的军队团团包围。 一个身材矮小、如同瘦猴一般的男子站在人群前方，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 “区区南诏国的鼠辈，也敢来找我楚国的麻烦？” “来人啊，给老子狠狠地打！” 话音落下，无数炸弹腾空而起，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青岚有些猝不及防，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炸弹就已经落入人群之中。 伴随着一阵爆炸声响起，南诏国的大军立刻乱成一团。 青岚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石虎？” “青岚殿下，许久不见！” 石虎见到自己的身份被认出来，丝毫不感觉意外，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不知道青璃陛下可还记得在下，多年不见，在下对青璃陛下的美貌可是念念不忘啊。” “若陛下还没有找到良人，在下倒是不介意纳她做妾。” “找死！” 青岚被人如此当面羞辱，双目瞬间变得通红。 他之所以能认出石虎，是因为石虎曾转战南北，自然也领兵攻打过南诏国。 那时的他还是容野手下的一员悍将，曾在南诏国内杀得血流成河，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虽然那时候的青岚年纪还小，但依旧记得石虎的模样。 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依然一眼就认出了石虎。 但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石虎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是在和北元一战中投靠了楚国的大皇子？” 青岚正要询问，但话音刚落就敏锐意识到了什么，忽的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说，朝天军根本就没走？！” “哈哈哈，算你小子聪明！” 石虎继续放声大笑，和青岚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炸弹不断落入人群中，伤亡数字也在飞速增加！ 在这样的局面下，青岚严厉的怒火也变得越来越旺盛。 “全军听令，给我杀！” 就算他明知道朝天军手中诡异的火雷威力无穷，自己这时候选择还击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但这份屈辱却让他难以忍受下去。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胆敢伤害我楚国同胞，杀无赦！” 见到南诏国的这些士兵还敢反抗，朝天军也来了火器，许多士兵丢完了手中的炸弹，也提着兵器就要和对方血拼。 可就在这时，石虎却突然面色一沉，冷冷道：“全军听令，撤退！” “什么？！” 这个命令让朝天军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将军，他们已经被枪炮营打得阵脚大乱，死伤惨重，这时候不出手，难道还要等他们修整好吗？” 但石虎却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 “难道你们听不懂本将军的话？全军撤退！” “是！” 正所谓军令如山，虽然朝天军的士兵们对于石虎的命令感到很是费解，但既然这是军令，他们自然不会违抗。 而这一幕，也让青岚倒吸一口冷气。 他是南诏国名正言顺的太子，而且和楚喆不同的是，青岚绝非那种碌碌无为的太子。 相反，从他坐上太子之位，青璃放权给他之后，他展现出的能力就十分出色。 无论是对于民生的治理还是对于军队的掌控，都能超出当世绝大多数的人。 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一幕却依旧让他大吃一惊。 虽然朝天军对于石虎的命令感到费解，甚至还有人极不情愿，但随着石虎一声令下，整个朝天军竟然没有一人抗命，更没有一个人打乱阵型。 数千人整齐划一的往后退去，就如同演练过无数遍一般。 这样的纪律性，足以超出当世所有的军队。 “这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不对，这群人简直就是怪物！” 青岚死死盯着撤退的朝天军，忽然冷静了下来。 “全军撤退！” 在青岚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抹恐惧。 他很想知道，那个即便被楚皇不喜，却依旧能赢得楚国无数百姓和官员支持的大皇子楚嬴，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他却不知，今日指挥的人是石虎，才会有所耽误，如果是楚嬴亲自指挥，只要是一声令下，整支朝天军就会如同楚嬴的手脚一般灵动。 “我们也撤！” 冷静下来的青岚只感觉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连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大的平华县也在悄然间被划分成两块底盘，平华县南城部分地区以及整个北城，都被朝天军占据，但整个南门以及南门之外的区域，则是属于青岚的地盘。 等大军终于撤离之后，几名旅长才不满的跑到石虎跟前，质问道：“师长，刚才战局紧要关头，你为何要让我们撤退？” 虽然楚嬴是朝天军的师长和军长，但他毕竟不能每次战斗都亲自指挥，所以被临时任命为副师长的石虎，大多数时候都在履行师长的责任。 面对手下的质问，石虎却瞪了他一眼到：“怎么，你想死吗？” “你要是想死，南诏国的军队此时就驻扎在城门之外，你们大可以自行去找他们，但我可不会允许你们带着朝天军的兄弟们一同赴死。” 石虎面色严肃的说道。 见到几名旅长还有不服，他又补充道：“不怕告诉你们，这是殿下给我的命令。在我带你们来到平华县之前，殿下就曾交代过我，这一次作战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可能的降低伤亡。” 其实就算楚嬴不交代，石虎也会这么做。 不管朝天军还是炎煌卫，每一名士兵都是楚嬴花费了大量心血培养的，个个都是他的宝贝疙瘩，死一个都心疼。 更不可能让他们去和南诏国的军队打这种硬碰硬的消耗战。 “殿下……” 听到楚嬴的名字，几名旅长的语气也逐渐软了下来。 但还是有些不满的说道：“将军，麻烦你回去转告殿下，朝天军只有经过战场上鲜血的洗礼，才能成为一支精锐之师。” 第1181章 海上逢敌 石虎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淡淡道：“放心吧，殿下也交代了，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们去和敌人交手的。” 几名旅长闻言，原本不满的情绪才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担忧的问道：“可是将军，难道我们就这么任由南诏国的贼人离开吗？别忘了，平华县的百姓们还在北城等着消息呢。” 青岚会进攻平华县，这是楚嬴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放出朝天军已经返回顺城的假消息，迷惑青岚，实则是早已经让朝天军在平华县埋伏起来。 而且朝天军在抵达平华县之后，就已经让当地百姓们先去北城避难，才躲过了今日一劫。 但百姓们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放心，我早已有了安排。” 石虎不紧不慢的说道：“城中百姓们在离开的时候，也将城中绝大部分的粮食都给转移，所以南诏国的士兵们并不能得到补给，再加上他们是急行军，定然不可能带上太多辎重，我们只需等上个三五天，等他们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再突然杀出，他们不就是一群待宰羔羊么？” 几名旅长继续点头。 但还是心怀疑惑：“若是他们从海上逃跑，该怎么办呢？” 谁知石虎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以为，殿下去了什么地方呢？” …… 平华县南城门之外。 自从昨夜一战失利之后，青岚一夜未眠，随时都在警惕着城中可能会杀出来的敌军。 “殿下，你已经许久没有入睡了，先休息会儿吧。” 崔先生在他身后，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见到崔先生出现，青岚的神色有些愧疚：“先生，抱歉，昨夜是本宫意气用事了。” 昨天夜里，自己因为被一个人挑衅就丢了方寸，导致全军进入对方的埋伏圈，这样的错误已经不能称之为失误了。 崔先生摇摇头，同样带着歉意的说道：“殿下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我早该想到的，倒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了。” 如果他当时是提醒青岚，让他在进攻的同时提防对方的埋伏，而不是阻止青岚，或许青岚也会听他的话。 但他当时极力劝阻，反而只会引起青岚的反感。 “殿下放心，微臣并没有对殿下的做法感到不满，殿下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如果连这点锐气都没有，如何能带领南诏国兴盛起来？” “如果殿下这个年纪就能忍住怒火，这样的城府，也不敢让人安心相处啊。” 崔先生一顿马屁，完美的拍到了青岚的痒处，让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先生，昨夜是本宫太过急躁，连累兄弟们受伤，如今本宫想带着兄弟们先回到南诏国，等整顿完毕之后再做打算如何？”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做完的教训，让他对崔先生的意见重视了许多。 但崔先生却依旧皱了皱眉：“万一那楚嬴在我们回去的路上埋伏，又当如何应对？” “哪有那么多万一。” 青岚手指敲打着桌面，反问道：“难道先生还有其他的办法不成？” 这一次，倒是崔先生陷入了沉默。 青岚说的没错，除了返回南诏国，他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更何况，我们手中也有一只火枪营，昨夜只是太过突然，没来得及让他们出手。” “既然枪炮营还留在城中，本宫不行楚嬴手里还能有一只这样的部队，只要我们返回的路上让火枪营随时戒备，就算真碰到了楚嬴，我们也有很大胜算。” 青岚一番话说的崔先生无言以对。 虽然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却不知如何开口，也想不到更好的应对办法，只好点点头到：“那就按殿下所说的，搏一搏吧。” …… 夜幕降临。 石虎的猜测的确没错，青岚这次攻打平华县，本就是奔着劫财来的，当然不会自备太多干粮。 只过了一天之后，他们的粮食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无奈之下，青岚只能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带领着大军打道回府。 不过他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离开，而是趁着夜色，先带领着部分兵力悄悄登船，等大军全都登船之后，再让留下的殿后部队熄灭了营地里的火光，也回到了船上。 如此一来，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城中就算有人盯着他们，也只会以为他们是灭了营地里的篝火准备入睡，并不会想到他们已经离开。 眼看着船只顺利启航，青岚才重重松了口气。 对于从小就跟江河湖海打交道的南诏国人来说，只要到了水上，他们就安心了许多。 与此同时，一则紧急消息也被传回了朝天军的军营之中。 朝天军十个旅的旅长都同时收到了一个消息，城外的南诏国军队竟然悄悄跑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旅长们都被吓了一跳，飞快跑到石虎的住处，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他们。 可等他们感到石虎的军营之后，却见到石虎正优哉游哉的正在切菜。 听到旅长们汇报的消息之后，石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想做一顿火锅馋一下他们呢，没想到他们先跑路了。” “既然如此，来来来，我们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可是我从乡亲们那里买来的土鸡，香着呢。” “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就不怕那些人真跑了吗？” 第一旅的旅长召集的喊道。 谁知石虎只是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们可还记得被殿下从那群洋人手中收缴上来的几艘船？有那几艘船组成的船队，他们还能跑得掉吗？” 二旅的旅长眼前一亮：“你是说，殿下把那几艘船开走了？” 但立刻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就算殿下手里有装备，可他要从哪召集一批熟悉水战的士兵呢？” 对此，石虎神秘一笑，并没有给出答案。 而与此同时，从平华县离开之后，一路返回南诏国的青岚一行，已经行驶到了亮海的中心。 就在他还在暗中庆幸自己离开的早的同时，手下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殿下，前方河面上发现了一支不明船队，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驶来。” 第1182章 范行复仇 “什么？” “是谁？” 军营中的将领们猛地睁开眼睛。 只有坐在首位的青岚不紧不慢的说道：“还用问吗？肯定是楚嬴了。”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我倒想看看，是你这个楚国大皇子更厉害，还是我这个南诏国大皇子更胜一筹。” 之前在平华县被朝天军伏击，已经让他在楚嬴手里吃瘪，也让他心中暗暗感到不服。 毕竟那一战的失利，自己的冲动虽然有一定因素，但根本原因还是被楚嬴猜到了自己的目的，以及他那诡异的武器让自己根本无法还击。 可那是在地面上的战斗，本就不是南诏国军队擅长的地方。 如今到了水面上，青岚自认为，自己手下这些从小就在江河中逐浪的健儿们，绝不会输给楚嬴半分。 或许是这样的想法让他越发自信，他干脆起身朝着甲板上走去，果然看见远处有船队正靠拢过来。 但当他看清楚这只船队的模样之后，却暗暗吃了一惊。 这只船队中的每一艘船，都十分高大。 “殿下，这是那群洋人的船，那几名船长被楚嬴活捉之后，扣留了他们的船只，看来是用在这里了。” “哼，船大有什么用，他的老窝可是在顺城，手下的兵也都是一群不会水的旱鸭子，能发挥出多少战力？” 青岚不屑冷哼一声。 两方的船只逐渐靠拢，青岚这才发现，楚嬴此刻正站在船头，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他身旁，晁逊只是随意站着，却依旧令人不敢小觑。 而在这两人左右的，都是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 “殿下，看他们的样子，莫非已经克服了水上作战的困难？” 崔先生有些担忧的问道。 但青岚却摇了摇头：“非也，先生好读书，读坏了眼睛，所以看不真切。” “楚嬴身后的那些士兵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了，肯定是晕船导致。” 事实上青岚分析的的确没错，如果他现在有望远镜，或者能到楚嬴船上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士兵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甚至地上还有呕吐物，显然是被晕船折腾的不轻。 晁逊手中抓着望远镜，远远看向青岚的方向，轻声道：“殿下，他们来了！” 而青岚也同时猛一抬手，怒喝道：“转舵，靠过去！” 只听一声令下，船队立刻调转方向，直奔楚嬴。 两只船队越来越近，在两边船队相隔不足五米的时候，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南诏国士兵，立刻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梯，挂在了对方船上，顺着绳梯一路爬了上去。 船上的士兵们见到对方竟然当真爬上来了，竟然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反而纷纷朝着楚嬴所在的方向靠拢过去。 但青岚早已经下达命令，所以士兵们登船之后，并没有着急对楚嬴动手，而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之所以他敢如此大胆，是因为青岚认为，就算楚嬴手里有炸弹，除非他疯了，否则也不敢动用。 一旦炸弹威力太大，炸沉了船只，南诏国的士兵们可以仗着水性好，安然逃生，楚嬴的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等楚嬴一行人被团团包围之后，青岚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和楚嬴四目相对，问道：“平华县的人，是你留下的？” “怎么样，这份礼物喜欢吗？” 虽然深陷重围，但楚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 青岚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起来。 楚嬴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青岚终于停下了笑声：“不得不承认，你这一手简直绝妙。只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敢自以为然的来和我交手。” “你是楚国的大皇子，我是南诏国的大皇子，现在看来，似乎是南诏国赢了呢。” 他志得意满，仿佛已经活捉了楚嬴。 但楚嬴依旧面不改色：“阁下当真这样认为？” 他说着跺了跺脚。 突然！ 甲板上出现了数个大洞，连带着许多南诏国的士兵都落入了甲板之下。 顺着大洞往下看去，甲板下面竟然还有人隐藏。 而刚刚落下去的士兵，已经被乱刀砍死。 紧跟着，甲板下的军队飞快冲了出来，刚一登上甲板，就立刻怒吼一声。 “杀啊！！” “奶奶的，一群王八蛋！” “我要杀了你们！” “全军听令，凡是南诏国的人，杀无赦！！”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精瘦，双目炯炯有神的汉子站在人群中，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诏国军队猝不及防，但他们自然不会任人屠杀，立刻开始反击，双方战成一团。 可楚嬴藏在甲板下的人数，竟然比南诏国的士兵还要更多，而且一个个龙精虎猛，哪里有半点晕船的样子。 反倒是南诏国的士兵这边，之前在平华县的遭遇让他们还心有余悸，再加上饿了一天，又是被人埋伏，很快就败下阵来。 “殿下，看来这一次，还是楚国赢了啊。” 楚嬴笑呵呵的说着，又看向那个黑瘦汉子，拱了拱手：“范将军戴罪立功，恭喜恭喜！” 没错，这个汉子正是亮海城镇关军的统领，也是亮海城总督范行。 自打楚嬴从那群船长口中得知，青岚有进攻楚国的想法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应对。 平华县的伏兵是他的第一个圈套，而被他连夜从益州叫回来的范行，则是他的第二张底牌。 在让范行回来之前，楚嬴就已经调查过，虽然福寿膏是那群洋人制作出来的，但无论是在亮海城贩卖福寿膏，还是把福寿膏献给范行，都是青岚出的主意。 也就是说，范行被冤枉，还背上了一个谋害蜀王的罪名，都是因为青岚。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范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范行在砍这些南诏国士兵们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狂热至极。 而且他手中的镇关军，更是楚国水性最好的军队之一，养精蓄锐之下，跟这些疲惫不堪的南诏国军队交战，焉有不胜之理？ 第1183章 同归于尽? 但青岚也并非易与之辈，或者说南诏国的士兵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脆弱。 “殿下，快撤！” 青岚的亲兵快步来到他身边，将他带到后方的安全之地，与此同时，已经登船的上千名南诏国士兵，也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南诏国人性格本就野蛮，再加上从平华县开始，至今都在处处吃瘪，所以他们也感到十分不爽。 “兄弟们，跟我一起冲啊。” 只听一名千夫长怒吼一声，其余士兵紧随其后，与镇关军搏杀到了一处，只听喊杀声震天，两方人马激烈战斗，一时间甲板上到处都是尸体。 但在战场上取胜的因素有许多种，除了士气之外，影响最大的永远是绝对实力。 南诏国的大军都已经疲惫不堪，反而镇关军如今士气正盛，随着战斗继续进行下去，南诏国大军也开始节节败退。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船上。 眼看着手下的军队就要全军覆没，青岚眉头紧皱，一咬牙道：“全军撤退，从水中返回南诏国。”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正在和镇关军交战的南诏国大军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大军飞快往后退去，没有半点恋战之意。 “贼人休走！” 见到敌军想要撤退，镇关军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只听一声怒吼，大军同时追了上去。 可南诏国军队退意已决，任由对方追赶，也绝不停下脚步，只有被追上的人才会还手反击。 江面上一艘小船朝着大船靠拢过去，眼看就要和大船碰在一起。 小船上站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对着甲板上大喊道：“殿下，我来接你了。” 闻言青岚面露喜色，连忙从甲板上纵身一跃，小船上的大汉见状，也立刻调整船只的位置，稳稳地接住了青岚，溅起大片的水花。 “殿下，火枪队已经就位，我们可以走了。” 但在甲板上，看着青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楚嬴眯了眯眼睛，忽然迈开步子，大步朝着青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也学着青岚的样子一跃而下。 “快走！” 青岚连忙对大汉叮嘱道，大汉闻言也不墨迹，立刻加快了船只划行的速度，船只朝着远离楚嬴的方向离去。 可就在这时，楚嬴竟然猛地一脚踹在船身，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量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以极快的速度追向青岚。 这可把青岚吓了一跳，连忙大喊道：“快，快走。” 大汉的表情也同样凝重，划船的速度加快许多。 但楚嬴原本在下坠的过程中，速度就很快，再加上他刚才借力加速，眼看就要追上青岚了。 “快，再快一点啊。” 青岚焦急的催促着。 大汉面露难色，无奈到：“殿下，末将已经很快了。” 看着船上两人紧张的模样，楚嬴只感觉一阵好笑。 他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双脚稳稳踩在船上，连带着整艘小船都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把青岚直接摔进河里。 “我们又见面了。” 楚嬴一步步走向青岚，青岚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往后退去，惊恐的喊道：“你想干什么？火枪队呢？火枪队还不快快出手。” 话音落下，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楚嬴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大腿上传来，他能清楚感受到，子弹已经击穿的他的大腿。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可走向 青岚的速度却再次加快。 “开枪，继续开枪啊。” 青岚拼命大喊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枪手，也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楚嬴。 但就在这些枪手们的手指，却在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停了下来。 楚嬴的速度陡然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青岚身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殿下！” 大汉大吃一惊，连忙想去救下青岚。 可还没等他碰到楚嬴，就看到银光一闪，楚嬴拔出了青岚腰间的佩剑，狠狠的刺向了大汉胸膛。 这一剑又快又狠，在大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殿下…” 大汉瞪大了双眼，还想挣扎。 楚嬴毫不留情的抽出长剑，只见他手腕翻转，剑尖一抖，竟然轻描淡写的挑破了大汉的咽喉。 “楚嬴，你疯了吗？” 青岚已经被吓得面色铁青，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从楚嬴手掌上传来的力量，只要楚嬴稍稍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咙。 而刚才那名大汉已经是他身边最强的侍卫，在楚嬴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如此看来，楚嬴的实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强。 “楚嬴，你当真想好了吗？我的手下可就在周围，就算你抓住了我，难道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南诏国这么多士兵不成？” 青岚是真的怕了。 他感觉楚嬴就像个恶魔，自己脑海中的任何想法都瞒不过他。 在他心底，已经生出了跟楚嬴讲和的心思。 “你不就是要应付楚国那个白痴皇帝的差事吗？等我回宫之后，立刻给你写一道圣旨，南诏国愿意追随楚国，世代称臣。” 他还想忽悠楚嬴放开自己。 但楚嬴从始至终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一半。 “喂，你听到没有？本宫已经求饶了，你难道非要逼着南诏国和楚国鱼死网破吗？” 但他哪里知道，楚嬴今日来到这里，并非是为了楚皇的命令。 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楚嬴一只手抓着青岚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在怀中掏了掏，手中多出了一颗铁球。 这一瞬间，青岚猛地哆嗦了一下。 这东西他可太眼熟了，正是之前在平华县，朝天军伏击他们的时候所使用的火雷。 只见楚嬴捏着火雷，手指将引线按在火雷的表面上，猛一用力，引线立刻在摩擦之下燃烧了起来。 “楚嬴，你疯了？” 青岚差点被吓尿裤子，这东西的威力他可是近距离感受过，如果就在楚嬴手中爆炸，他和楚嬴都必死无疑。 难道说，楚嬴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但就在青岚还想着怎么挣脱楚嬴的时候，只见楚嬴手掌张开，铁球也同时落在了地面。 第1184章 活捉青岚 “不要！！” 青岚几乎是同时大喊出声。 这一瞬间，他只感觉脑海中有无数画面闪过，每一幅画面都是他曾经的经历。 他曾经听过一个传说，当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就会回想起自己这一生的经历。 “我命休矣。” 青岚紧紧闭上眼睛。 黑暗中，见到那一颗铁球落地，枪手们也都愣住了，不知所措 他们都曾经见识过火雷，楚嬴正是因为有了这东西，才能让他们全部投降。 可他们根本无法阻止楚嬴，却又不敢胡乱开枪。 但就在他们以为楚嬴要和青岚同归于尽的时候，落在地上的炸弹噗的一声炸开，一团白烟飞速扩散，将楚嬴和青岚两人都给笼罩其中。 这下枪手们更傻眼了。 正常情况下，如果烟雾中的人只有楚嬴一个，枪手们肯定不会留手，直接将楚嬴乱枪打死。 可是被楚嬴挟持的还有一个青岚，他们可就不敢贸然出手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烟雾扩散。 “都给我把四周的水面盯紧了，一旦发现殿下的踪迹，绝不可让他被楚嬴带走。” 虽然他们意识到了楚嬴可能会从水下逃走，可任凭他们瞪大了眼睛，也丝毫没有发现楚嬴的踪迹。 等到烟雾彻底散去，刚才那艘小船上哪里还有楚嬴和青岚的影子？ “殿下！！殿下！” 青岚的心腹们飞快游了过去，还想看看楚嬴是不是躲在船底，可那艘小船被他们拆的稀碎，也连根毛都没有。 几艘大船上，南诏国大军也在节节败退，如今他们哪里还有半点继续战斗的意志，都在飞快的跳进水中，只想趁着夜色逃离这片地狱。 见到南诏国军队想要逃跑，范行冷哼一声，就要下令追杀，却被晁逊拦住：“范将军，殿下都已经走了，我们也跟着走吧。” …… 一日之后，益州，蜀王府。 “咳咳咳！” 青岚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来，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面自己被人拽进水中，他拼命地挣扎，却依旧无济于事。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挺挺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我没有死啊。” 青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但随机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不对。 这是个装修十分典雅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看着平平无奇，但不仅摆放位置十分讲究，而且每一件物品都大有来头。 诸如大儒的字画，前朝的官窑，无一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宝。 房间里的桌椅是红木的材质，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上好的丝绸。 但青岚根本不认识这个地方。 “这是哪里？” 他揉了揉脑袋，感觉大脑昏沉沉的，一幅幅画面逐渐闪现出来，他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遭遇。 “我是被楚嬴带到这里来了？他对我做了什么？” 青岚打量全身，发现自己除了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之外，并没有受伤。 “楚嬴，给本宫滚出来！” 青岚抬着头，对着门外大喊道。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楚嬴，楚嬴，你给我滚出来！” “是男人就不要偷袭，有种出来和我堂堂正正的一战。” 可任凭他如何破口大骂，四周都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好，既然你不肯现身，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青岚说着，快步来到房门处，狠狠一脚踹在房门上。 这种木质的房门当然挡不住他，一脚就被踹开，他正要迈步出门，却听到一声大喝：“站住！” 青岚这才发现，房门外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手中都握着长枪，枪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青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这几人，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看着四人身材魁梧，显然并非常人，而且他们手中还有兵器，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也不是对手，更不用说如今刚刚苏醒，身体正虚。 他朝着门外看去，想要寻找一些线索，可门外是一个别致的庭院，院门之外是层层叠叠的回廊，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院门之外忽然有声音响起：“你醒了？” 紧跟着，青岚就见到一行三人走了进来。 一个老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椅子下面装着轮子，这样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老人身后，一个身材瘦高的男子正推着椅子，男子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鼻子如同弯钩一般，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看到这两人的一瞬间，青岚瞳孔猛地一颤。 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这两人，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以至于他都下意识忽略了在场的另一个老熟人，楚嬴。 “你醒了？” 老人盯着青岚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和她真的很像，她现在还好吗？” “你是谁？” 青岚被这个问题问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反问道。 老人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环顾四周一圈，眼里带着某种一样的神采。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也是你长大的地方，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青岚已经呆若木鸡。 在他的记忆中，他是有父亲的，但这样的记忆一直持续到两岁时就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还留着有关这里的记忆。 “原来是你这个负心汉。” 青岚终于认出了眼前老人的身份，眼神也变得阴冷了下来。 谁知老人并不生气，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负心汉？她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就是说，在她心里本王依旧是她的夫君，你说本王该高兴呢，还是该伤心呢？” 时隔多年，终于在见到自己儿子的蜀王挣扎着想要起身，玄鹰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王爷，小心！” 蜀王颤颤巍巍的走向青岚，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孩子，你的事情，本王已经听说了，你很出色，本王很欣慰。” “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我的孩子。” 他来到青岚面前，伸手想要去触摸青岚的脸庞，却被青岚厌恶的把手掌打开。 第1185章 父子相见 在青岚醒来之前，蜀王就已经从楚嬴口中听说了青岚的事迹。 能把楚嬴的底牌逼出来，这样的能力已经十分出色了。 虽然最终还是在楚嬴手中大败，但在蜀王看来，楚嬴就是个怪物，青岚输给他半点不冤。 除了楚嬴之外，和他同龄的人里，还没有谁比青岚更加出色。 但青岚却对蜀王厌恶至极，一连后退几步之后，才冷冷喝到：“滚开！” “自从当年你抛弃我们母子之后，我就已经没有你这个父亲了。” 他指着蜀王的鼻子，语气极度冰冷的说道：“既然你为了你的名节，非要做那个老好人，那你就自己去做吧。” “有本事你今日就杀了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打下益州，将整个蜀地占为己有。” 在他说这句话之前，楚嬴一直没有出声，因为在楚嬴看来，这是蜀王的家务事，自己没资格插嘴。 但青岚放话要打下蜀地，那他可就不乐意了。 “就凭你？要不本宫放你回去，你我再战一场？” 这一句话直接沉默了青岚，他脸色憋得涨红，却始终没能反驳。 在楚嬴面前，他所有的计谋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被楚嬴轻松识破，一一化解。 不过被楚嬴这么一插嘴，原本已经结冰的气氛，有缓和了些许。 蜀王继续问道：“孩子，和本王说说，你娘是怎么说我的？” 他已经大概能猜出来，青璃对青岚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仇恨自己。 甚至要打下整个蜀地。 “关你屁事，这一张是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要是不杀我，那我可就走了。” 说着他便径直往院门的方向走去，和蜀王擦肩而过。 楚嬴张了张嘴，却也没能说出什么。 始终保持沉默的玄鹰终于开口了。 “世子殿下，你想必是误会什么了吧？” “你可知道王爷这些年为了找你们，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如果王爷当真是铁石心肠，他何必如此虚伪？” 青岚终于停下了脚步，和蜀王两人背对着背。 “误会？他当年许诺我娘，要帮她光复南越，最后却领兵将南越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这就是所谓的误会？” 虽然语气依旧冰冷，但从青岚的话语中，已经能听出一些动摇。 显然，在见到蜀王之后，他还是对青璃的说法产生了一些怀疑。 蜀王并没有解释，反而是玄鹰继续讲述到：“我从十五岁就追随王爷，那时的王爷不过二十八岁，在一众皇子中也算名列前茅，引得无数女子倾心，但王爷却唯独看上了当时化妆成乞丐的王妃。” “谁承想，在你两岁哪年，王妃突然向王爷坦白身份，并逼着王爷叛国，将蜀地交给王妃，被王爷拒绝之后，就悄然离去。” “在那之后，王妃为了报复王爷，数次侵犯边境，但王爷始终没有生他的气，只是一一领兵将敌人打退，直到这件事传到先帝耳朵里，他才派当时在楚国如日中天的容野将军攻打南诏国。” “为此，王爷甚至和相交数十年的容老将军翻脸，但老将军一身正气，还是杀入南诏国中。” “那时的南诏国国小力微，哪里能挡得住容老将军的攻势，很快就败下阵来，但王妃为了阻挡容老将军的脚步，竟然派出平民来抵挡军队，容老将军虽然于心不忍，但处处受阻之下，才咬着牙对平民出手。” “这从始至终，难道王爷有做错一件事吗？” …… 沉默，良久的沉默。 青岚面露惊愕之色。 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怀疑过，虽然楚国兵力强盛，但坑杀十万平民这种事情，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 但以前的他对青璃有绝对的信任，所以从没有想过这是青璃的手笔。 今日被玄鹰点破，他忽的恍然大悟。 而在此之前，青璃在他心中一直都是爱民如子，精明强干的形象。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玄鹰继续问道。 青岚忽然抬起头来，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深爱着我娘，那你为何不将蜀地送给我娘？难道在你眼里，这块破地方比我娘还重要吗？” 这一次，就连楚嬴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蜀王更是悠悠叹了口气。 玄鹰更是用一种古怪的神色看向了青岚。 “怎么，你没话说了吧？” 青岚虽然也感觉自己这个说法有些不妥，但为了能说赢蜀王，他还是选择了继续下去。 而蜀王的叹气，也被他当成了心虚的表现。 不过这一次反驳他的人，倒是变成了楚嬴。 “世子殿下好大的口气，难道你就没想过，就算真把蜀地送给你，你能吃得下么？” “蜀地五十万百姓，你能养活他们吗？还是说，你打算把他们全都杀了，让你娘变成一个被世人唾弃的魔头？” “本宫本以为，你也算得上明事理之人，却没想到如此幼稚。” 蜀王这时候突然抬了抬手，道：“够了。” “本王临死前的心愿，不过是想见见本王的儿子，如今心愿已了……” 他顿了顿，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玄鹰更是猛地抬头看向蜀王，才听到蜀王继续说道：“既然他不认本王，那就将他按照敌国太子处置，关入大牢吧。” 楚嬴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心说老爷子你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了。 这个决定，显然有些出乎青岚的预料，他震惊的看向蜀王，问道：“你说什么？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好狠的心啊。” 但蜀王依旧不为所动：“玄鹰，明日就将此事汇报朝廷，等陛下批文下来之后，在将他转交刑部。” “以他在蜀地边境的作为，想来足以判他个秋后问斩了。” 话音落下，青岚猛地等大了眼睛。 但与此同时，楚嬴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笑了起来。 玄鹰依旧是冷冰冰的表情，恭敬点点头：“是，王爷！” 说着，就命人将青岚给带了下去。 等青岚离开之后，楚嬴才终于笑了起来：“王爷，你这不是在逗小孩吗？” 第1186章 前魏与北元 北元，大黎城。 上次与楚国一战，北元伤筋动骨，至今没能恢复过来，所以萧启年从返回大黎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皇宫。 虽然这一仗打完，北元精锐兵力折损了三成，但楚皇的赔偿极为丰厚，对北元来说反倒是赚了。 只不过这些东西实在太多，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所以回到大黎之后，萧启年并没有再动员国民，而是让人一方面将楚皇赔偿的东西分发给百姓，另一方面，他也难得放松了下来，每日与长孙虹一起赏花作乐。 虽然萧启年是个马背皇帝，但他的文才同样出色，一手文章曾经被楚国文坛公认为有沙场豪情。 自古文人相轻，能被其他人夸赞，尤其是被敌国的人如此称赞，足以说明萧启年的水平。 “皇后，不知你以为昨夜朕写的几首诗，水平如何？” 闻言长孙虹嫣然一笑道：“陛下几首诗杀气腾腾，金戈铁马，国中有人说陛下从楚国手中捞到好处后，就怠惰了许多，臣妾看来却不尽然呢。” 诗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即兴而作，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境，既然萧启年胸中尚有斗志，那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为怠惰。 “那皇后以为，朕是什么想法？” “殿下这是在韬光养晦呢，等时机成熟之时，定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出手。” “哈哈哈，还是你懂朕啊。” 萧启年心情大好，伸手搂着长孙虹纤细柳腰：“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罗刹国和高句丽都在筹划着要进攻楚国，打算从楚国身上捞点好处呢。” 自从楚皇给萧启年赔款之后，高句丽就两次派来使节，让萧启年把他得到的好处给高句丽分一份。 罗刹国的皇帝罗曼诺夫虽然没这么无耻，但也一直在筹备着进攻楚国，如今罗刹国不仅严禁任何外人入境，国内的物价也在飞涨。 这一切都是战争的先兆。 “陛下难道就不怕被人抢占先机了吗？” “抢占先机？哼，那楚国的皇帝的确是个白痴，可是这小子生了个好儿子。” 萧启年冷哼一声：“那个大皇子楚嬴不仅心思缜密，领兵的能力也绝不在我之下，章在他手里占便宜恐怕不太容易啊。” 长孙虹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萧启年。 萧启年表面上看起来温和，但内心却极为骄傲，能让他给出这么高的评价，足以看出楚嬴的能力。 这时候，宫中的侍卫匆匆来报：“陛下，京城中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从辽右而来，领头之人是个女子，扬言要见陛下。” “哦？” 萧启年挑了挑眉，却猜不出对方的身份，只能闻到：“那她可有说自己是谁？” 侍卫摇摇头：“对方并没有透露身份，只说自己姓魏。” “姓魏，辽右…” 萧启年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带她到朕的书房去吧，朕随后就到。” …… 等萧启年来到自己书房之后，果然简单一名女子正在等候自己，见到自己到来，女子起身行了个礼。 “小女子魏尘香，见过陛下。” 没错，她正是输给楚嬴之后，就离开辽右，再没有消息的魏尘香。 而魏家军也同样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北元的皇都大黎。 萧启年上下打量着魏尘香，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是魏国遗族吧？” “陛下慧眼如炬，真是厉害。” 魏尘香被人戳穿身份，也没有半点慌张之色，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陛下，此行前来，小女子是想向陛下请求帮助。” “哦？朕能帮到你什么？” 萧启年在书桌旁坐下，饶有兴趣的看向魏尘香。 魏国遗族就在辽右一带居住，这件事情他倒是知道，但北元和辽右本来就没什么交集，魏尘香为何会突然找到自己帮忙。 魏尘香倒是没有半点遮掩，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想让陛下帮我攻打楚国。” 在来到北元之前，她纠结了很久。 毕竟北元和辽右没什么交集，自己也根本不认识萧启年。 但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管萧启年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他都能找到对应的说辞。 但萧启年的反应，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好。” 萧启年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让魏尘香原本准备好的许多话，硬生生又被堵了回去。 “陛下难道就不打算问问其中缘由吗？” 大概是因为萧启年答应的太快，让魏尘香反倒有些怀疑了。 “为何要问，楚国朕早晚要打，而你既然来向朕求助，肯定也想好了对策，你我合力不就好了么？” 当然，其实在这之前，萧启年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魏尘香和楚嬴在瀚海关外那一站的细节。 能够和楚嬴打到那个地步，她的实力足够的到萧启年的认可。 “好，既然陛下如此坦诚相待，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魏尘香不紧不慢的取出一张地图，交给了萧启年。 地图上有整个楚国北境的地形，而且十分详细。 见到这张地图的瞬间，萧启年屏住了呼吸。 这正是他一直想要，却又没机会到手的东西。 这一次，萧启年和魏尘香两人在书房中交谈了许久，从正午到深夜，两人才离开房间。 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在大黎皇宫中的侍卫们都清楚看见，魏尘香和萧启年两人从书房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各自带着笑容、 …… 不过远在蜀地的楚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这两位老朋友在整什么幺蛾子。 自从青岚被蜀王关进大牢之后，直到现在，蜀王都没有再提起过青岚，仿佛从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倒是在朝天军这边发生了一件趣事，范行在见识到朝天军和炎煌卫的实力之后，大为羡慕，还特地找楚嬴借了几个人去训练镇关军。 但当初朝天军能坚持下来，是因为他们对楚嬴的崇拜，再加上他们都年轻力壮。 镇关军的士兵们在楚国虽然也算精锐部队，但实力还是差了许多，只训练了几天就叫苦不迭。 第1187章 说服青岚 而在益州城的大牢中，在被关了好几天之后，青岚终于忍不住，在监狱中大闹一通，逼着蜀王和他见了一面。 再次见到蜀王之后，青岚和之前相比，却显得平静了许多。 “那天你说的事情，全都是真的吗？” “信与不信，在你自己，但本王手中还有当年容野攻打南诏国时的行军记录。” 同时玄鹰也将一个有些泛黄的本子取出，放在了青岚面前。 这个本子的纸张已经开始发黄，但保存还算完好，显然存放的十分仔细。 青岚一页一页的翻开，里面讲述的果然如蜀王所说，是一份行军笔记。 容野攻打的每一座城池，歼灭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伤亡，统统记载其中。 等他翻到快一半的时候，他的手掌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分明清楚的瞧见，这份行军笔记上，写明了在大军前方，竟然出现了百姓拦路。 最初的时候，来拦路的百姓人数不多，容野只是让人将他们驱逐，赶不走的就强行抓起来，等他们离开之后再释放。 但到了后面，拦路的百姓人数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竟然达到了四五万人。 就算楚国军队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在不伤害到百姓的同时还能把他们抓起来。 再加上青璃不断领兵偷袭楚国大军，被逼无奈之下，容野只好下令，凡是拦路的人，一路格杀勿论。 这一仗，容野一路打到了南诏国的皇城门外，但当时的青璃已经将南诏国所有大军集结，并且向容野服软，承诺绝不会再侵犯楚国边境，容野这才退去。 看着这些记录，青岚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抬起头来：“可不管怎么说，我娘也只是想让南诏国的百姓日子过的好一些啊。” 他还想给青璃辩解，只不过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似乎也感觉自己不知该如何证明。 “不，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在她坐上女皇这个位置以前，南诏国的百姓们生活的平静富足，也很少有人提起南越国的旧事，可自从她上位之后，整个南诏国就陷入了一种穷兵黩武的状态。” “在她的煽动下，百姓们越发仇视楚国，和楚国的矛盾也越来越深。百姓们的手里只留着足够活下去的物资，其他的资源全部交给朝廷，只希望朝廷发兵，难道你觉得，生活在这种日子里的百姓们，会更幸福吗？” 楚嬴的一顿质问，让青岚哑口无言。 是啊，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青璃都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压上了整个南诏国的前途，只不过百姓们还没意识到而已。 就连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少影响。 他手中带领着的最精锐的军队，也只能和驻扎在亮海城中的镇关军相比，但镇关军只是蜀地的几支军队之一，而蜀地在楚国，也不过是十八处行省之一罢了。 两国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但青璃却如同不知道一般，从来不曾提起，甚至可以弱化楚国的形象。 在和楚嬴交手之前，他当真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打下整个楚国。 谁知楚嬴只用了两天，就彻底击碎了他的美梦。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青岚痛苦的抱着脑袋，一边是自己从小到大坚持的信念，另一边是自己的生母，这样的选择，让他进退两难。 “其实也并非没有办法，只要撤掉南诏国的警戒状态，让百姓们回到正常的生活就好。” 玄鹰给出了答案。 楚嬴又跟着补充道：“至于南诏国的安危，你不必担心，楚国未来的皇帝可以向你保证，将会昭告天下，楚国与南诏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 “未来的皇帝？” 这个说法让青岚有些懵，他抬起头来，见到楚嬴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猛地瞪大双眼，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你打算……”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楚嬴：“你把这些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讲这些事情说出去吗？” “哈哈哈，你认为楚国的百姓，会更相信一个外人的话吗？” 当然，楚嬴还有另外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可以保证，在青岚说出这些话之前，让他永远闭嘴。 不过他这一次的目的，是为了把青岚拉上自己的贼船。 这小子虽然狂妄了一些，但他的能力还是十分不错的，而且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也是个和平主义者，让他来做南诏国的皇帝，自己显然能省很多的心。 但究竟如何选择，还是由青岚自己决定。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你要把你之前使用的那些武器借给我，如何？” 他再次抬起头，认真说道。 之前楚嬴用来打他的那些武器，每一样都威力巨大，如果能借给自己用，那自己攻打皇城的时候，肯定会轻松许多。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问题，毕竟如果自己是楚嬴，也肯定不会借。 所以他转而问道：“或者，你将这些人借给我，等我打下皇城之后，再把人还给你，如何？”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依旧不太现实，但和他刚才的说法比起来，倒是没那么离谱了。 这一次，楚嬴倒是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笑着说道：“等你回到南诏国做好准备，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 …… 南诏国皇都，太穹。 虽然南诏国的经济的确不太好，国内贫民遍地，但作为皇都，太穹的景象倒也还算繁华。 皇宫之内，几名士兵正小心翼翼的跪在一名女子面前。 女子面容姣好，肌肤白皙，穿着一身金红色长袍，将她衬托的雍容华贵，虽然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一条条皱纹，但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定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即便是现在，若是她走在街上，也不知能引得多少男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过此时，这位美人的美眸中，却满是怒气。 “废物，一群废物！” “一万人攻打一座小城，兵力都快比城中的人多了，竟然什么都没打下来，还大败而归，一群废物！” 第1188章 白金圣宫 底下一众将领个个都是在南诏国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却在青璃的面前，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 “陛下……还有皇子殿下他……他在前夜一战之中，被楚嬴俘走，如今生死不知……” “什么？” 青璃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脚踹在那名将领身上，将他踹翻在地。 “你们一群白痴，连个人都看不好。” “滚，都给朕滚！” “在找回皇子之前，朕不想再看到你们。” 被青璃一阵臭骂，几名将领连忙哆哆嗦嗦的往外走去，生怕跑得慢了，青璃会吃了他们一般。 等他们走远之后，一个太监才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佝偻着腰恭敬问道：“陛下，大皇子如今生死不明，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 青璃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给刚才几名将军传消息下去，如果真找到皇子，绝不可轻易外传，就算皇子自己将消息透露出去，见到人之后，也要声称对方是冒名顶替。” “啊？这是为何？” 老太监显然不明白青璃的意思，面露茫然之色。 闻言青璃叹了口气道：“放心吧，青岚不会出事的，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被楚嬴抓到益州去了。” 老太监顿时恍然大悟：“老奴明白了，陛下是怕那人给皇子说了些什么。” 青璃冷冷瞥了他一眼：“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老奴知错了。” 老太监再次弯下腰，告罪一声。 …… 亮海城。 亮海河畔，楚嬴和青岚并肩而立。 河边停着一艘船只，在楚嬴和青岚身后，是四百多名南诏国的士兵。 这些人都是在平华县一战中，因为火雷受伤，大军无奈之下只能将他们抛弃的士兵。 但在战斗结束之后，晁逊就命人将他们抓了起来，加以医治，认为楚嬴或许会有用。 这些人倒也的确对楚嬴排上了用场。 “这些人，你一同带回去吧。还有，你回去的路上，最好不要走得太快，每到一地都可以停留些日子。” “此外，你最好将声势给闹大一些，甚至可以每到一地，都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到来，至于用什么方式，你自己决定。” 青岚和楚嬴四目相对，若有所思。 好一阵后，又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提醒。” “和我就不必客气了，如果按辈分说的话，我还要叫你一声叔父。” 蜀王和先帝的兄弟，也就是楚皇的叔叔，按理来说，青岚的辈分也要比楚嬴高上一辈，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青岚闻言苦笑了一声，不管是从年纪还是成就，自己似乎都不够格自称楚嬴的长辈。 “那我就不多叨扰了，还是要多谢殿下救了这些兄弟们。” 青岚再次道谢，不过这一次是为了那些获救的士兵。 楚嬴也没有再客气，欣然接受了这一礼。 青岚这才潇洒离去，头也没回。 等青岚和那些南诏国的士兵们离开之后，晁逊才不解问道：“殿下，你把那个皇子放走也就罢了，可为何要把这些士兵也要放回去，这不是平白帮助他们保留力量吗？” 南诏国多一名士兵，他们的战斗力就能提升一分、 楚嬴哈哈一笑，解释道：“红颜楼那边传来消息，青岚失踪的消息已经在南诏国境内传开，如今南诏国境内到处都有人在寻找青岚的下落。” “什么意思？” 晁逊还是没有理解。 楚嬴无奈给了他一个白眼：“如果本宫猜得没错，青璃肯定不打算让青岚回去了，甚至等青岚在南诏国一露面，肯定立刻会被指认为假冒，然后被抓起来。” “以青璃的性格，在得知青岚被本宫抓起来之后，肯定会想到青岚和蜀王见面，因而对青岚心生戒备。” “而本宫这一手，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不管青岚对楚国的态度是什么，但他终究是蜀王的儿子，该怎么处置青岚也是蜀王自己决定。 晁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殿下，顺城那边传来消息，有人看到魏氏部的人朝着北元的方向行进，你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宫虽然放了那娘们儿一马，但这女人小心眼得很，肯定不会感恩本宫，八成还会找到萧启年联手，报复本宫。” “不过此事也不必放在心上，北元如今元气大伤，国内肯定会进行一场洗牌。” “除了北元之外，罗刹国和高句丽南下的话，第一站就是燕山，过了燕山就到了京城，只要京城不沦陷，这件事就和我们无关。” 楚嬴简单明了的把事情分析了一遍。 晁逊点点头，如果是在一年前，听到楚嬴这么分析，他肯定会惊讶于楚嬴对战场的敏锐嗅觉。 但跟在楚嬴身边的时间长了之后，对于这样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 …… 罗刹国，莫城。 作为罗刹国的皇都，莫城有一座巨大的宫殿，被世人称之为白金圣宫。 传闻圣宫从千年前就已经存在，至今依旧屹立不倒，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圣宫的顶端就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也是它名字中白金二字的由来。 罗刹国的皇帝罗曼诺夫此刻端坐在白金圣宫的王座上，静静停着手下的汇报。 就在刚才，手下传来消息，魏氏部的族长魏尘香和北元的皇帝萧启年见了一面。 这个消息立刻让罗曼诺夫提高了警惕，不管是当年的魏国遗族还是刚被萧启年整顿之后的北元，都是十分有威胁的对手。 虽然他们如今的实力不能说强，但绝对算得上有潜力。 如今两股势力联手在一起，他们的目标有且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楚国。 “诸位大臣觉得，他们两方联手，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罗曼诺夫朝着大殿下看去，大臣和亲王们一阵交头接耳，随即罗刹国大将军梅德夫上前一步，对罗曼诺夫道：“陛下，既然他们两国准备联手，那我们是否也该找个同盟？” 一时间，朝堂上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罗刹国虽然地处北方苦寒之地，但只说国土大小，并不比楚国小多少，也该有打过的底气。 第1189章 殿下归来 如果罗刹国要找盟友的话，放眼周边，似乎还没有谁有这个资格。 梅德夫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有这么一问，从容自若的解释道：“陛下，如今高句丽的使臣还在莫城中停留，不如我们就和高句丽结为盟友。” “什么？” “这绝对不行。” 罗刹国文臣之首，地位相当于楚国当朝首辅的叶琳娜惊呼一声，立刻反驳道：“高句丽国小力微不说，而且毫无信义可言，若是跟他们结盟，天知道会不会被他们背叛。” 高句丽的无耻，在周边各国中是出了名的。 除了时常会声称别国的名人或者宝物是自己家的，还没少做过诸如偷袭、下毒之类的事情，令人不齿。 跟这样的人合作，简直就是在拉低自己的身份。 罗曼诺夫也点了点头道：“没错，以我罗刹国之威严，却要跟高句丽平起平坐，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面对众人的质问，梅德夫也同样有话可说：“陛下，如果我们不跟高句丽合作，难道他们就不会在这次的战争中插手了吗？到时我们只会感到更加头疼，倒不如干脆让高句丽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活动。” “况且我罗刹国大军南下，只有两条路可行。要么是直奔燕山，杀向京城，要么是绕过天山，攻打营州，但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有顾此失彼的风险，若是分兵两路，又恐怕后劲不足，不如让高句丽杀向天山，牵扯楚国兵力，我军直奔燕山，直取京城。” “等打下京城之后，再将关外那片贫瘠之地送给高句丽，我们可以占领从京城到营州一带的沃土，岂不美哉？” 梅德夫将自己的思路讲了一遍。 这一次，罗曼诺夫才总算点了点头。 “将军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 楚国周边风起云涌，但在皇都之内，楚皇却依旧毫无察觉一般。 这几日以来，已经有数名大臣给他上奏，让他提防罗刹国和高句丽，可他对此都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他之所以要给北元赔款，不过是为了保住楚喆的命，但楚国依旧是天朝上国，是万邦之首，其他国家想要进犯楚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一封来自高句丽的信，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 高句丽的皇帝朴元夕给楚皇送信，信里的语气极尽谄媚之能事，为楚皇歌功颂德，如果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这朴元夕就是楚皇家里的奴才。 不过在一番吹捧之后，朴元夕还提出来另外一个请求。 还有两个月就是楚皇的五十五岁寿辰，如果是寻常人家，多半也不会大做文章，但以楚皇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平淡度过此事。 所以他一早就着手准备给自己来一场盛大的寿宴。 而朴元夕更是在信里表示，希望能带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来到京城给楚皇贺寿。 一听到这话，朝廷上的官员们顿时都急眼了。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他国军队来到我国，本就是引狼入室，更不用说还是让他们来到京城，这些人若是包藏祸心，我楚国危矣。” 高句丽的使者一听这话就急眼了，顿时跳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等要真想攻打中原，你还能活到今日？” “我等不过是因为陛下圣明，才甘愿以陛下的臣子自居，你这分明就是在挑拨我高句丽和楚国的关系，是何居心？” 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那名大臣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却偏偏又不能当面反驳，不然岂不是再说楚皇不行？ 楚云天被高句丽使节的一顿马屁拍的浑身舒坦，哈哈大笑着说道：“不错，不错，来人呐，赏银一百两。” “陛下，不知臣所说的事实？” 那名使节继续问道。 “朕准了，但在带人过来之前，还得和朕通告一声。” 使节闻言大喜，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看着楚云天高兴的样子，朝堂上许多大臣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却又没法多说什么。 …… 青岚回到南诏国后，先是带领着大军在一座名叫偏叶城的小城外驻扎下来。 这一路走来，青岚一直在琢磨楚嬴跟他说过的话。 等他来到这座城外之后，他立刻让人和城中的官府取得了联系。 如今在青岚身边的这五百人，全都是他的亲兵，可以值得信任。 当地官府一听说青岚来到了城外，顿时大喜过望，毕竟朝廷可是说了，谁要是能找到青岚的线索，重重有赏。 不过在找到青岚线索之后，就要立刻将消息告诉分布在南诏国各地，专门负责青岚一事的军户司。 再有军户司的人将青岚接回去。 军户司的主事，也是如今南诏国千牛大将军姚然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赶到了偏叶城。 虽然偏叶城地处南诏国边境，但南诏国总共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快马加鞭只需一天就能在南北跑个来回。 一天之后，姚然就已经赶到了偏叶城。 等姚然抵达偏叶城的时候，偏叶城城主叶安早已在门外等候。 “将军！” 他刚刚迎上前去，准备行礼，就见到姚然翻身下马：“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殿下如今就在城外。” 叶安没想到姚然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有些疑惑的朝着姚然身后看去却发现除了几名随从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一同。 这让她感到一阵费解，青岚转危为安，回到南诏国，不说有大军相迎吧，至少也得弄个像样的仪仗队才是。 就这么几个人来接人算怎么回事。 要不是因为在太穹，他曾经和姚然见过面，他都要以为姚然是假冒得了。 但姚然显然并不打算给他解释：“你在前面带路，一同去接殿下回京。” 说着就准备重新上马。 却听见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姚将军，本宫在这里，不用再找了。”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才发现青岚骑着马从不远处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士兵。 见到青岚出现，显然叶安和姚然都有些惊讶。 第1190章 真假殿下 “末将姚然，参见殿下。” 姚然连忙给青岚行了个礼，但青岚只是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姚将军，本宫已经回来了，带本宫回城中休息吧。” “是。” 姚然说着，就请青岚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往前行驶。 叶安更是一脸欣喜：“将军，既然殿下已经回来了，那我的赏赐…” 可谁知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姚然面色刷一下变得阴沉：“什么殿下？这根本就是假冒之辈，此人竟敢假冒殿下，且看我将他抓回京城，交由陛下审讯。” “什么？” 叶安大吃一惊。 他虽然没有近距离见过青岚，可是看姚然刚才的语气，丝毫不像作假。 “将军，这…” “这什么这，这是不是真的殿下，我还能看不出来？你立刻将此时告知城中百姓，让百姓们不要被假的殿下欺骗了。” 原本叶安还在怀疑，姚然是不是想吞了自己的奖励。 一听到姚然的命令，他立刻发现了这个念头。 毕竟姚然都把这件事情告诉百姓了，如果他是在说话，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虽然他还是一头雾水，但看着姚然凝重的表情，他也只好点点头，不敢多问。 姚然一行人直奔偏叶城而去，等他们来到偏叶城城门的时候，却大吃一惊。 不知何时，城门处已经站满了人，大批百姓围成一团，簇拥在一起，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殿下回来了！！” “殿下在哪儿呢？” “恭迎殿下！！恭迎殿下！！” 百姓们纷纷寻找着青岚的踪迹，却怎么也看不到。 青岚在南诏国境内，还是为百姓们做了不少的事情，也正是因此，他在百姓中的威望极高。 在听说青岚出事的时候，还有许多百姓因此痛哭流涕。 姚然面色铁青，死死盯着城门处的百姓，怒气冲冲的问道：“是谁告诉他们的？” 叶安也傻眼了。 他刚刚才让人回城中交代，就见到这些百姓们自发开始迎接青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我也不知道。” 叶安打了个哆嗦，对身旁的手下喝到：“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吧殿下归来的消息散播出去的。” “是。” 手下的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叶安交代的，直奔人群。 “前面在吵什么呢？” 青岚虽然坐在马车里，并不清楚马车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清楚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之外还有人正在吵闹。 “哈哈，不过是一群百姓们罢了。” “百姓？百姓们为何拦住本宫去路，难道是欢迎本宫不成？” 青岚说着就要下车，吓得姚然连忙上前把他拦住：“是今日城中在过节日，百姓们自发上街欢庆，殿下还是不要下去了吧，以殿下在百姓中的威望，下车之后恐怕会引来更多的人，如果因此发生什么乱子，不管是殿下还是百姓受伤，都不太好吧。” 如果不是在回到南诏国之前，楚嬴专程提醒过他，恐怕青岚还真就信了姚然的鬼话。 但回想起楚嬴的叮嘱，再加上姚然显得有些奇怪的态度，就不由得让青岚要多想一些。 “怕什么？本宫今日就要与民同乐。” 青岚说着，竟然根本没给姚然反应时间，就从马车上下来，随后招了招手，将他身边跟着的几个手下都给喊了过来。 这些人也有意无意的将青岚和姚然隔开。 “殿下驾到，尔等还不快快前来接驾？” 一个大嗓门的士兵吆喝了一声，立刻引起了城门处百姓们的注意。 “殿下来了！” “殿下，我们在这里！” “殿下！殿下！” 一时间，在场百姓纷纷朝着青岚所在的方向围了上来，但也在距离青岚四五步的时候停下。 后面的人也踮起了脚尖，想看看青岚真容。 这下原本还在发呆的姚然顿时坐不住了，冷冷对着叶安道：“还不快把他们分开？” “将军，你确定这真是别人假冒的？” 叶安将信将疑的问道。 看见叶安如此不上道，姚然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你个白痴，不许透露出殿下的消息，是陛下的意思，你难道想死吗？” 听到姚然把青璃都搬出来了，叶安再次打了个哆嗦，立刻带着手下冲进人群。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您怎么来了？” 就在百姓们都看向叶安，以为他是来迎接青岚的时候，却看见青岚面色凝重，沉声道：“各位，这根本就不是皇子殿下，大家千万别被骗了！” “什么？” 闻言在场的百姓们无不大吃一惊。 “各位乡亲们，此人伪装成皇子殿下，试图欺骗大家，罪不可赦。” “大家又没亲眼见过皇子的模样，怎么就能确定，此人就是殿下？” 叶安沉声对着百姓们说道。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也有些紧张，但见到百姓们惊愕的表情，也都松了口气。 而这样的惊愕，在短暂之后，立刻转变成了愤怒。 “原来这是假的殿下？” “你个骗子，竟然敢欺骗我们！” “我和你拼了！” 百姓们顿时红了眼，在他们心中的青岚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如今却有人敢冒充青岚，他们当然不能容忍。 见到百姓们眼看就要冲到青岚面前，叶安也捏了把汗，刚才姚然的那番话已经明确表示，此人就是皇子殿下，只不过他要隐瞒这层身份而已。 可万一青岚真受了伤，自己可担当不起。 就在他还想着要怎么平息百姓们怒气的时候，却见到青岚不紧不慢的一把将叶安拽到身前。 紧跟着后退两步，笑呵呵的问道：“各位，我看这城主才是假冒的，你们不要信他的鬼话。” “你们没有见过本宫，难道城中那几百名随本宫一起出征楚国的士兵们也没见过吗？还是你们觉得，他们也在欺骗你们呢？” 青岚这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在场众人。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百姓们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一般。 “对啊，那些士兵可都是出征楚国的勇士。” “我儿子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就连我儿子都说了他是殿下，那肯定不会有假。” 第1191章 暗杀 这下百姓们又晕了，纷纷朝着叶安看去：“大人，就算你说这殿下是假的，可城中士兵们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士兵？” 叶安被问的一头雾水，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众人。 还没等百姓们回答，青岚就做出了解释：“难道大人以为，本宫是一个人从楚国回来的吗？” “除了本宫之外，在楚国还有成百上千的士兵，因为在交战时手上，只能留在楚国养伤，如今刚刚回到南诏国。” “莫非大人觉得，这些人也是假冒的？” 当然，叶安怎么说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和叶安一起回到南诏国的这几百人，来自南诏国四面八方的都有。 哪怕是在偏叶城中，也有他们的亲人存在。 有了自己家亲人的证词，百姓们肯定不会怀疑叶安的身份。 叶安傻眼了。 张了张嘴，朝着姚然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发现悄然也同样面容铁青。 再看向百姓们，已经怒火中烧。 “你大爷的，竟然把我们当成傻子耍。” “太过分了，今日决不能轻饶了你。” 一时间，百姓们竟然都冲向了叶安，叶安脸都被吓白了，顿时惊慌失措到：“不……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他说的，是他告诉我殿下是假冒的。”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虽然姚然在南诏国的武将里还算有些名气，但也没到得罪不起的程度。 更何况如果自己再不找个人背锅的话，那愤怒的百姓们可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叶安，你疯了吗？” 姚然显然也没想到叶安会祸水东引，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千牛大将军，你们敢对我动手，难道就不怕被抓起来吗？” “什么狗屁将军，我看你肯定是楚国派来的奸细。” “竟然敢坑害殿下，我和你们拼了！” 百姓们来势汹汹，要给青岚报仇，即便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姚然也还是被吓了一跳，双腿一夹马腹，连忙往远处狂奔而去。 看着他越来越远，一直在追赶的百姓们这才慢慢停下。 青岚依旧是笑呵呵的表情，看向叶安：“叶大人，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呢？” “殿……殿下，这可不是我的问题啊，这一切都是千牛将军说的，我不过是按他所说的做而已。”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青岚的笑容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本宫暂且饶你一命，但你今日所谓，让本宫很不爽，本宫希望接下来这几天，你能让本宫看到你的诚意。” 青岚哈哈大笑着，往城中走去。 城门处，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早已经在等着他到来。 叶安打了个哆嗦，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偏叶城，青岚的脑海中还在回想着今日的经历。 姚然的身份肯定不会作假，而且他也没那个胆量陷害自己。 如果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理由。 这是青璃的意思。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青岚回想起在蜀王府的见闻，心中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从小到大都十分崇拜的母亲，竟然是个如此冷血的人。 可证据摆在那里，也由不得他不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被城中百姓们收拾了一顿之后，叶安也不敢再对青岚发难，始终在小心伺候着。 更是将城主府中最好的一座院子收拾出来给青岚居住。 但青岚却始终对叶安怀有警惕，甚至连他送来的饭菜都没动一下，而是让手下的人另起炉灶解决了伙食。 看着窗外的星辰，青岚的心中一阵感慨。 以前只听说过世事无常这四个字，却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却没想到转眼间，这四个字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他还在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窗外忽然刮来一针阴风。 如今虽然已经有四月，但夜里的气候还是有些冷。 虽然青岚的身体素质十分不错，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心情影响，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他起身朝着窗户走去，打算关上窗户，忽然看见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钻进了房间。 “谁？” 青岚瞳孔陡然一缩，怒吼一声，同时往后退了两步。 “来人啊，有刺客。” 可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房间里的黑影再次扑向青岚，手中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借着月光和桌上的油灯，还能隐约看到匕首的刀刃上有什么东西。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淬了毒。 “找死！” 青岚一咬牙，抬手将支撑窗帘的柱子拽了下来，抓在手中。 虽然青岚在南诏国百姓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但他在武学上的造诣也并不低。 从三岁的时候开始，青岚就跟随南诏国的武师习武，教他的师父是南诏国最有名的武者，而他所使用的各种药材，也都是普通人根本用不到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就算他的天赋并不出色，但也算得上个高手了。 可对方的实力却并不在青岚之下，两人在房间里乒乒乓乓交手一阵，青岚看准一个空挡，双手抓着长棍，用力朝着对方砸去。 可谁知足足有手腕粗的木棍，被对方抬起手臂硬生生的接下之后，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就断成了两截。 两人齐齐往后退去，都在死死盯着对方。 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甩了甩手臂，竟然再次抓起匕首，盯紧了青岚。 看到这一幕，青岚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门外的士兵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早已经被解决了。 而眼前之人的实力，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难道说，本宫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他心中生出一阵凄凉之意，猛一咬牙，再次扑向黑衣人。 但是刚才那一番战斗，已经让他耗尽了力气，对方却依旧生龙活虎。 两人继续交手，忽然间，黑衣人一刀穿过青岚双手，朝着青岚的胸膛刺去。 青岚已经能清楚感受到从匕首上传来的寒气。 “看来这一次，恐怕没法再死里逃生了。” 第1192章 救驾 上次被楚嬴活捉，他也是险些丢了性命，如果不是因为楚嬴绕他一命，他恐怕也没法活到现在了。 但是这一次，对方显然是抱着要抱着必杀的心态而来。 青岚缓缓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劲风刮过，再睁眼的时候，就瞧见窗外又是一人冲了进来，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就将黑衣人扑倒在地。 两人扭打成了一团，速度奇快无比，让青岚倒吸一口凉气。 他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这黑衣人分明没有全力出手，不然以两人交手时展示出来的实力，自己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但第二次从门外进来的人，实力显然要更强一些，和黑衣人之间的战斗语法激烈，但到了最后，那黑衣人竟然被第二人死死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阁下到底是谁？这是我南诏国的私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黑衣人死死盯着眼前的对手，眼神中满是忌惮。 “你害怕了。” 第二次出现的人影不屑一笑。 让青岚和黑衣人同时吃了一惊：“女人？” “怎么，瞧不起女人么？” 突然出现的女人身形突然一闪，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黑衣人跟前。 只见她一掌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黑衣人的咽喉抓取。 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把抓住，只听咔嚓一声，那女人竟然已经生生捏碎了黑衣人的喉骨。 黑衣人双眼瞪得滚圆，显然也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失败了，可他甚至没有继续说话的机会，就这么仰面倒了下去。 等黑衣人倒地之后，女人这才转过头看向青岚。 青岚紧张的后退几步，仿佛生怕对方会对他动手一般，这一幕反倒把女子给逗笑了。 女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 “别怕，是殿下派我来祝你一臂之力的。” “楚嬴？” 听到殿下两个字，青岚下意识挑了挑眉，但他能想到的人，也只剩下了楚嬴。 女子并没有否认，继续解释道：“我来自红颜楼，你可以叫我彩衣，从现在开始，到你抵达太穹之前，我都会在暗中保护你。” “原来如此，等回去之后，替我多谢殿下。” 听到对方并非敌人，青岚才暗中松了口气。 他再次看向房间里的黑衣人，快步走到黑衣人的面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 面巾下面，是一张略微有些沧桑的脸庞，看到这张脸庞的瞬间，青岚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眼前这个人并非别人，竟然正是之前在城外被百姓们赶跑的姚然。 这一刻，青岚的心终于凉了。 如果没有青璃的指示，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暗杀自己。 更何况这里还是偏叶城的城主府内，姚然能大摇大摆的跑进来暗杀自己，背后肯定和叶安有联系，只不过自己找不到证据罢了。 心想至此，青岚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彻底消散。 “看来，此生的母子之情，也就到这里了。” 他眯着眸子，朝着太穹的方向看去。 …… 楚国，益州。 “殿下，南诏国方面来信了。” 蜀王府中，彩云将一封信送到了楚嬴跟前。 楚嬴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之后，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小子会多挣扎一些日子，没想到青璃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看来我应该要谢谢青璃了。” 这封信来自彩衣，楚嬴派出彩衣去暗中保护青岚，除了不希望青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之外，同样也是为了监视青岚。 如果青岚这小子半路变心，楚嬴也不介意让彩衣直接做掉他。 当然，他也不希望青岚莫名其妙挂掉，就算要死，也必须死的有意义才行。 不过有姚然暗杀青岚这档子事之后，就算不需要自己盯梢，想来青岚也肯定不会和青璃有什么牵扯了。 那么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下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发兵南诏国，帮助青岚一臂之力。 “殿下，你说青璃这么做，是不是也算帮了殿下一臂之力呢？” 楚嬴身后，秦兮月笑呵呵的说道。 …… 北境，燕山。 作为楚国的边陲之地，燕山上常年都有士兵驻扎。 而驻扎在这里的军队，被世人称之为黑龙军。 在几十年前，镇守在这里的将领名叫容野，黑龙军在楚国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在容家被当成叛党清算之后，黑龙军的将领又转而变成了如今是楚国武将世家第一的柳家的人-柳长谦。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颇有种温柔书生的感觉，但柳长谦本人却长得五大三粗，肤色黝黑，别说是书生，就算说他一顿吃三个小孩，都照样有人相信。 虽然柳家在楚国名声不显，但从三代之前开始，楚国品级在一品以上的官员，都没有缺少过柳家的影子。 而如今的柳长谦，更是在三年之前的全军大比中勇夺魁首，成了楚国当之无愧的武道第一人。 但就在近些日子，柳长谦却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自从楚皇打了胜仗，还向北元赔款之后，楚国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就似乎下降了许多。 连带着往日风平浪静的燕山一带，也是常被人袭击，许多生活在楚国边境的游牧民族们，都时常会进犯楚国。 好在黑龙军毕竟是楚国最强的军队，区区一群毛贼根本没法对黑龙军造成威胁。 直到几天前，楚皇送来的一道圣旨。 几天之后，高句丽的人就会前来贺寿，到时会有三千人一同前来，这个消息让柳长谦大吃一惊。 虽然名义上这些人来到楚国的目的是为了拜寿，但上次辽右的人给楚国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高句丽来人，定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这边高句丽的人还没到来，关外就已经多出了许多人前来骚扰。 虽然这些人的战斗力都不怎么强，但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令人烦不胜烦。 至此，柳长谦也只能希望，等高句丽的人走了之后，边境能重新平静下来。 第1193章 燕山 “明日就是高句丽进京的日子，虽然他们是从营州进京，与我们这里相隔甚远，但从前些日子边关的情况来看，边境最近肯定不会太平。” 黑龙军的军营之内，柳长谦面色凝重的对着在场的士兵们说道。 而他手下的士兵们这些日子，也早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有人骚扰的日子，就算柳长谦不说，也肯定会做好准备。 再三叮嘱完这些负责夜巡的士兵之后，柳长谦这才打了个哈欠，准备返回军营。 “唉，到底是年纪大了，精神不如当年了啊。” 他伸着懒腰感慨了一声。 可就在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报！” 一名小兵一路狂奔，来到了柳长谦跟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将军，将军！关外有一支大军正在朝着燕山铁门关前直奔而来，对方来势汹汹，已经将沿途兄弟们布下的暗哨都给拔除了。” 那士兵深色凝重的对柳长谦说道。 柳长谦闻言皱了皱眉，心头暗暗颤了一下。 “还有这种事情？” 他立刻朝着铁门关的方向跑去：“传令下去，大军立刻整顿，前往铁门关方向，阻拦敌军。”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在高句丽即将进京的这个时间，突然有一支军队出现，对方定然来者不善。 一炷香之后，铁门关城门下，一支一万人的大军已经集结在此。 城外，阵阵马蹄声传来，连带着地面都开始颤抖。 铁门关内的所有士兵都是面色凝重，听这个阵仗，对方显然是一支骑兵，而且人数绝对不少。 眼下他们能期待的，只有铁门关能够拦住这些敌人了。 要知道，铁门关名字里的铁字，可不是一个比喻，而是形容。 作为楚国最重要的关隘，铁门关的城墙绵延百余里，最矮的地方都在十米，而铁门关的城门共有十道，每一道都由精铁浇筑而成，厚度接近一尺。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雄关铁壁，楚国才能在北边那群虎视眈眈的狼群环伺之下，至今依旧安然无恙。 铁门关外。 一万人的大军气势如虹，就如同一条长龙一般，大军在铁门关下集结。 城墙上，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黑龙军蓄势待发。 “放箭！” 只听柳长谦一声令下，漫天箭雨齐齐落下。 这些弓箭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分为两种。 其中一种箭头上涂着剧毒，见血封喉，另外一种则是涂上了白磷，平日里都浸泡在油脂里，只有在用的时候才会取出来。 一时间，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如同一片火雨一般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之中。 只听见城下传来阵阵惨叫。 “尔等鼠辈，也敢来犯我楚国？” 柳长谦冷哼一声。 可紧跟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第一轮齐射取得了一些战绩，但给对方造成的伤亡也不过二三百人的样子。 但紧跟着，军中就有人撑起一把把铁伞，只听弓箭打在上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可在铁伞的庇护之下，伞下的士兵毫发无伤。 柳长谦刚刚舒展一些的眉头，再次紧皱。 看到这铁伞的一瞬间，他就立刻意识到，眼前这支军队此行而来，显然是为了攻城。 这些铁伞每一把都十分沉重，如果是在前进的时候撑开，只会大大减慢军队的速度。 就算是收起来，将这么个铁疙瘩带在身上，也肯定不轻松。 如果不是为了攻城，他们肯定不会白费力气带着东西。 “全军戒备，原地守城！” 柳长谦大喝一声。 黑龙军中满是惊疑之声，敌军如今还在城外，现在就开始守城是不是太早了？ 更何况，以铁门关的坚固，又怎么会有人敢从这里开始攻城？ 但他们随即就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大军在距离城门不足十米的地方停下，同时翻身下马。 城墙上的士兵们这才震惊发现，这些战马身上，竟然都驮着两个人，一人下马之后，另外一人立刻调转马头，顺着原路离去，而那些已经下马的人，除了有一部分的人专门撑着铁伞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则是取下了一个随身的匣子。 匣子里，竟然装着一根根一头尖一头粗的铁条。 在柳长谦诡异的目光中，这些士兵们互相配合着，开始将铁条钉在了城墙上。 “该死，他们想做什么？” “难道他们想就这样在城墙上搭建一个楼梯？” “这群王八蛋，他们眼里难道就没有我们吗？” 敌军如此目中无人的行径，让城墙上的士兵们顿时勃然大怒。 城下士兵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止，几下的功夫就已经将两根铁条钉在城墙上，随后有两人踩了上去，一人继续负责钉上铁条，另外一人则是用铁伞作掩护，挡住从城墙上丢下来的东西。 “快，快去取滚木礌石，砸死这群狗日的。” 几名将领怒吼着。 柳长谦看着城下的大军，不知为何，只感觉心头传来一阵紧张。 照理来说，对方这样子攻城，无异于自寻死路。 虽然他们有铁伞可以作为掩护，但这东西挡一挡弓箭还行，只要用滚木从城墙上丢下去，城下的人立刻会死伤一片。 可对方却丝毫没有顾忌。 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这些人就是送死来的白痴，要么，他们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可他们到底准备了什么武器呢？ 柳长谦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城墙下已经有人取来了滚木礌石。 所谓滚木，就是直径在三寸以上的木材，削去多余的枝丫，尽可能的修整成圆柱形。 而礌石也是同样的道理，都是用来在守城的时候，从上往下攻击城下的敌人。 “将军？” 手下将领试探性的看向柳长谦，询问下一步的动作。 柳长谦只是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许了他们的行动。 见到柳长谦出生，这些士兵们再没有了任何顾忌，开始了对城下的进攻。 滚木从城墙上落下，重重砸在城墙边的士兵身上，只听砰的一声，这一下至少有百余人被砸成了肉酱。 第1194章 进亦难，退亦难 城墙上的士兵见状，顿时面露喜色。 可就在这时，柳长谦却突然面色大变，惊呼出声道：“当心！” 就在刚才，他分明看见人群中有一群人正在快速向前移动，而且在他们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虽然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但他的心头却出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话音未落，只见人群中一阵火光亮起，只见一道火光急射而出，速度奇快无比。 只听砰的一声，柳长谦身旁的一名士兵额头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洞，应声倒地。 “该死！那是什么？” 柳长谦倒吸一口冷气，在场的士兵们也无一不是大吃一惊。 “那究竟是什么？” 有人喃喃自语着。 能够加入黑龙军的士兵，都是从别处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更不会因为在战场上见到友军阵亡而感到害怕。 可他们害怕的，却并不是死人，而是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是怎么死的。 “举盾，继续投掷！” 柳长谦冷哼一声，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 为了抵御箭矢的攻击，他们的确准备了盾牌，虽然这一次要抵挡的东西不是弓箭，但想来也相差不多。 果然，等盾牌刚举起来的时候，刚才那种诡异的响声再次传来。 紧跟着，握着盾牌的士兵只感觉盾牌上传来一股巨力，但盾牌并没有因此被击穿，只是举盾的人后退了两步。 “有用，那就好。” 柳长谦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清楚对方究竟用的什么手段，但既然这攻击打不穿盾牌，那就还没到无法反制的程度。 可是盾牌虽然竖起来了，但对方的进攻，却并没有停止。 眼看着城墙上的楼梯进度越来越多，士兵们也逐渐有些急躁了起来。 又是一轮滚木投掷下去，这一次，敌军倒是学聪明了许多，一听到头顶有动静传来，立刻朝着左右闪躲，只有几个倒霉蛋躲避不及，才当场毙命。 一轮滚木丢下，竟然只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 但就在那些士兵漏出脑袋投掷滚木的同时，隐藏在黑暗中的诡异武器再次出手，又是几名士兵当场毙命。 柳长谦脸色铁青。 如果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一次只杀几十个人，城外那五千人要杀到猴年马月？ 更何况滚木又不是弓箭这种常用的武器，就算是铁门关也没有多少储备，在把敌人杀完之前，滚木就得先用完了。 心想至此，柳长谦终于一咬牙，怒喝道：“传令下去，命青龙营和白虎营做好准备，从侧门冲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是！” 青龙营和白虎营的旗官各自领命。 不多时，在城门上就多出来了两个小门。 小门刚一打开，就听见一阵喊杀声响起。 青龙营和白虎营两千兵马同时从侧门杀出，气势如虹。 敌军显然也没预料到柳长谦会选择在这时候进攻，猝不及防之下，倒也被冲破防线。 两支军队就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冲入敌人军阵之中，一路横冲直撞，战果颇丰。 在冲杀一圈之后，这两只军队的旗官才猛地一挥旗帜，只听一声大吼道：“撤军！” 大军再次冲向城门，城门上的侧门打开，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轰！ 忽然，一颗火球腾空飞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只见一阵火光冲天而起，刚刚满载而归的青龙营和白虎营，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 “嘶！” 柳长谦倒吸一口冷气。 他派出这两只军队，的确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想要看看对方那诡异的武器在实战中的效果如何。 可没想到他想见的东西没看到，却让对方掏出了威力更大的武器。 “这莫不是火雷？可火雷的威力怎么会如此夸张？” 一名将领声音颤抖着，有些怀疑人生。 可燃物在狭小的空间里燃烧，造成气体飞速膨胀，就会爆炸，这个远离并不复杂，所以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类似于炸弹的武器。 不过那些东西的威力并不强，杀死一两个人可以，想要造成大范围的伤害就不容易了。 刚才那一颗火雷爆炸的瞬间，就至少有两三百人被带走性命，这威力早已经是火雷的千百倍。 “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副将声音颤抖着问道。 对方近有火雷，远有那诡异的兵器，十分棘手。 最重要的是，刚才两支军队下场冲杀一番，好像战果颇丰，但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人的伤亡。 对方的配合极为默契，见到敌人接近，在短暂的交手之后，就会立刻撤退，将敌人交给身边的友军。 如此一来，就能尽可能减少敌军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但能做到这种配合的，都不是普通人。 显然，这是一只精锐之师，只不过没有发挥的空间而已。 “暂时撤军，紧闭城门。” 柳长谦深吸口气，脑海中也没了对策。 好在对方搭建的那种梯子虽然可以供人上下，但一次能上来的人并不多。 自己只要在城墙上驻扎军队，就可以让对方短时间里没法登上城墙。 虽然用黑龙军这种楚国数一数二的精锐部队来打消耗战，听起来的确有些太过奢侈，但事已至此，柳长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让手下安顿好军队驻守城墙后，柳长谦就回到了军营之中。 军中的几名将领也都被他喊到自己的军营里。 “将军？” “各位，你们可有谁知道，今日这群敌军的底细，以及他们手中所使用的兵器？” 朱雀营的旗官若有所思，道：“将军，我此前听说过，大皇子殿下曾在和北元交战的时候，使用过类似的武器，而且殿下对于这种武器的使用极为娴熟，或许问问他能有线索。” “楚嬴吗？” 听到这个名字，柳长谦有些恍惚。 当年容野如日中天的时候，柳长谦还是个刚刚踏入军营的无名小卒，只能远远看着容野的英姿。 按照当年的局势，在容野退位之后，接管黑龙军的人，应该是容野的大儿子。 换个说法来说，自己能坐上黑龙军主将的位置，不过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第1195章 穆冲的条件 所以在楚嬴和柳长谦两人之间，还颇有些渊源。 “将军，如果我们能找到楚嬴帮忙，说不定能有些许转机。” “可如今大皇子殿下并不在顺城，而是被陛下派往蜀地攻打南诏国了，等他赶回来支援铁门关，恐怕铁门关早已经破了。” 几名将领议论纷纷，虽然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楚嬴绝对是如今楚国境内实力最强的一方势力，但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恐怕还得另寻他法。 柳长谦也同样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中。 但就在这时，玄武营的旗官忽然眼前一亮：“将军，虽然我们要向殿下求助，但也并非要殿下亲自前来才行。” “殿下的大本营顺城距离此地不远，如果我们写封信加急送往蜀地，向他借兵，这个时间岂不是要快得多。” 闻言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柳长谦也一拍脑袋反映了过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快命人写封信送往蜀地，请殿下出手，千万不要耽搁了守城大计。” …… 南诏国，太穹。 青岚自从回到南诏国后，一路走来，都十分高调。 每到一地，都会在当地和百姓们见面，如果中途有自家手下士兵的亲人，他还会专程褒扬一番。 能得到青岚的褒奖，这份殊荣在南诏国可不多见。 但百姓们在为青岚的回国欢呼，可青璃的心情就没这么好了。 太穹的皇宫里，几名宫女小心翼翼的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 这些碎片都出自青璃的手，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青璃每次收到青岚的消息，都会勃然大怒，连带着一堆家具因此遭殃。 “混账，竟然连朕的命令都敢违抗，我看这些人的日子是过得太好了。” 青璃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却也对青岚无可奈何，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自己当真对他下手，就算青璃下得去手，手下的士兵们也肯定接受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紧张的说道：“陛下，大将军穆冲求见。” “穆冲？他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青璃的脸上就流露出一股阴沉之色，闻言太监摇了摇头。 穆冲是南诏国的大将，从前朝开始就一直有从龙之功，就算是青璃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但最让青璃感到恼火的，是这穆冲一直对他有非分之想，而且这些念头他从来不加隐瞒，都是明面表现出来。 也正是因此，青岚对穆冲厌恶至极，但偏偏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让他进来吧。” 青璃咬了咬牙，虽然他也很不想见到穆冲，可如今青岚正在国内折腾，就让青璃够头疼了，他可不想再和穆冲对上。 不多时，穆冲就从门外进来，刚一进门，就对着青璃行了个礼，恭敬说道：“穆冲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 青璃冷冷朝着穆冲看去，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谁知穆冲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反而朝着青璃凑了过去，还带着一抹诡异笑容道：“陛下，青岚这些日子，在南诏国内惹了不少事啊。”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提防陛下吧？” 说着他更是露出一抹得意表情，仿佛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一般。 青璃脸色更加阴沉，冷哼道：“是又如何？此事与你何干？” 谁知穆冲更加得意了：“陛下，青岚这小子在百姓中的声望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而放眼如今南诏国内，能对付得了他的人，也就只有我了吧？” 穆冲这番话倒是没有吹嘘，在他手下有一支穆家军，是由穆家一手培养起来，也只效忠于穆家，或者说效忠穆冲。 而穆冲这番话，就是实打实的在威胁自己。 闻言至此，青璃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 却偏偏拿穆冲没什么办法，他不光手下有一只军队，而且在南诏国的朝堂上，还有大批拥趸。 虽然青璃早就想拔掉穆冲，将他的势力收为己用，但也只能徐徐图之，成效不显。 沉吟许久之后，青璃忽然笑道：“穆冲，你不是一直想上朕的床吗？” “杀了青岚，朕给你个机会。” 穆冲闻言，顿时大喜过望，不假思索的应答到：“好，陛下是个识趣的人，我会让陛下满意的。” 他说着，就伸手朝着青璃的脸摸去，眼里满是兴奋之色，呼吸都变得粗重许多。 可就在他的手掌要碰到青璃脸庞的时候，却被青璃一把打开：“穆将军，你答应朕的事情，可还没做到呢。” “哈哈哈。” 穆冲大笑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陛下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只希望陛下不要出尔反尔就是，不然陛下到时候就能看到，穆家军有多强了。” 等穆冲走出寝宫之后，青璃只感觉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一般，重重在床上躺下。 刚才穆冲最后一句话，分明就是在威胁。 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青璃就一直暗中想渗透穆家军，试探穆家军的底细。 他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却没想到穆冲竟然了如指掌。 “穆冲，等处理完这次琐事，朕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眼里寒芒迸射，杀气腾腾。 穆家军有多强他不知道，但她要让穆冲知道，自己的床可不是那么好上的。 太仓以南，太禹城。 这里是南诏国第二大的城池。 其实整个南诏国的地盘也并不大，而国内算得上大城市的地方，都以太穹为中心，围城了一圈。 到了太禹城，距离太穹也就不远了。 而在经过四天的高调行军之后，青岚也抵达了太禹城。 太禹城城主府内，青岚远远朝着太穹的方向看去，心中满是感慨。 越靠近太禹城，他走路的速度就越慢，不知为何，他有些害怕那个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可从太禹城到太穹城总共也就两百多里的路程，骑马去的话，只需要一天就能抵达。 “殿下，马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第1196章 奔赴太穹 青岚住处门外，太禹城城主的声音响起。 “你先退下吧，本宫随后就启程。” 青岚对着门外喝了一声。 在他对面，正坐着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 “彩衣姑娘，你当真确定，本宫回到皇宫之后，事情会如你所说的那样发展？” 这一路走来，青岚至少遭遇了四五波刺杀，大概是青璃发现想要隐瞒他的行踪不太可能，干脆用了破罐子破摔的方法。 如果不是有彩衣一路保驾护航，他恐怕早已经魂归西天了。 也正是因此，所以青岚对于彩衣极为信任。 这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早已经让青岚打消了心中最后的幻想。 等回到太穹城的时候，就是他和青璃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青岚公子放心就是，我早已经按照殿下所说的做好了准备，公子如果相信殿下，那就可以相信彩衣。” “好，不管是楚嬴还是彩衣姑娘，本宫都信得过，既然如此，那我们启程吧，” 青岚说到这里，终于站起身。 门外跟他一通从楚国回来的那些士兵们，在来时的路上，早已经被青岚遣散，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 毕竟他们在楚国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自己吃紧裤头，青岚不想让他们跟自己回到南诏国后，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殿下，一路顺风。” 城门之外，太禹城的城主毕恭毕敬的对青岚行了个礼，又指了指一旁的一队士兵，对着青岚说道：“殿下，这些都是城主府中的亲兵，殿下返回太穹的时候，就带上吧，一路上也能有个人使唤不是？” 但青岚却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本宫身边有彩衣姑娘照看足矣。” 说着就和彩衣一起登上了马车。 马车车夫一抽鞭子，拉车的骏马立刻迈开蹄子往前走去。 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城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屑：“哼，马上就要死了，却还能有这份闲心，不愧是皇子殿下啊。” “就是可惜了这么个美人，恐怕也要和他一起死于非命咯。” …… 出了太禹城，再往前走出不久，天色就逐渐开始擦黑。 青岚和彩衣两人坐在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但这却并不是因为尴尬，而是因为此刻的两人，都十分紧张。 忽然，马车外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早已经神经紧绷的两人猛地瞪大眼睛，坐直了身子。 马车剧烈的摇晃着，忽然停了下来。 紧跟着，就听到有人吆喝的声音。 “站住，将你们的钱财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马车之外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凶恶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正恶狠狠的盯着车夫。 车夫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 见到青岚和彩衣下车，那汉子顿时眼前一亮：“好美的小娘子，怎么跟了个细皮嫩肉的孬货。”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娘子，要不跟本大王回山寨里做压寨夫人吧。” “就是，看这小子小胳膊细腿儿的，肯定满足不了你，跟爷爷一起，爷爷让你体验神仙滋味。” 大汉一脸淫笑。 但笑到一半就僵住了，因为他发现，不管是青岚还是彩衣，都在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阁下不必演戏了，动手吧。” 青岚摆了个架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演戏？什么演戏？” 大汉愣了一下，但旋即冷笑一声：“哼，这可是你说让爷爷我动手的，那爷爷就满足你。” 说着他就挥舞着大刀，朝着青岚砍去。 在他看来，青岚不过是为了在美人面前逞英雄，才强壮镇定，等自己一刀下去，定让他身首异处。 可谁知这一刀砍下，带起一阵风声，却被青岚脚下稍稍用力，就躲了过去。 “她难道不清楚本宫的实力吗？竟然只派你们这群小喽啰来杀我？” 青岚愣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弱的超乎他预料，甚至都不需要彩衣动手，只凭他自己就能解决。 大汉见到青岚竟然躲过自己一招，也同样有些傻眼，但随即便是一阵勃然大怒。 “找死，那爷爷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斩马刀！” 说着就要再次动手，可青岚脚步移动，只感觉一阵清风刮过，再次现身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大汉跟前。 只见他猛地一拳挥出，就将大汉打退数步，大汉连连往后退去，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青岚，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青岚刚才那一拳，就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能感受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大汉身后的其他手下连忙上前，正要询问，却见到青岚一把扣住大汉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手腕的腕骨就被他硬生生折断，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这一幕着实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来，让本宫见识见识你们的能耐。” 青岚大刀一挥，又看向了其他人，但这些人哪还有和大当家同生共死的觉悟，见到青岚不好惹，立马被吓得一溜烟散去。 等那些人马都跑开之后，青岚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大概是自己神经太过紧绷，这些山匪也被青岚误认为了来暗杀自己的刺客。 等到那些山匪离去之后，青岚这才深吸口气，放松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黑暗中却突然有一道人影猛地一跃而起，扑向青岚。 彩衣同时面色大变，飞快冲了过去。 黑衣人此时已经来到青岚跟前，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出手，眼看就要刺入青岚胸膛。 在这一瞬间，彩衣却已经来到两人跟前，紧跟着腰间长剑猛然挥出，黑衣人的手臂冲天飞起，短刀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死！” 彩衣眼里寒芒闪烁，又是一剑，斩下了黑衣人的头颅。 此时的青岚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彩衣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 “殿下，切勿放松警惕。” 彩衣并没有回应青岚的道谢，而是面色凝重，环视四周。 第1197章 太穹鏖战 从太禹到太穹，如果是坐马车的话，大概需要一整夜的时间。 但等到青岚抵达太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今天是个大晴天，骄阳似火，天空中艳阳高照。 可青岚的心中，却一阵冰寒。 在他身旁，彩衣浑身是血，有些是她自己的，有些是别人的，早已经混在一起分辨不清。 太穹的城门之外，是黑压压的一片。 穆冲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朝着青岚看去，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岚，你总算回来了，让本将军好等啊。” 见到穆冲现身，青岚皱了皱眉。 但随即冷哼道：“穆将军，见到本宫竟然不下跪，你可知这是何罪？” 但他心中，却还有些忐忑。 穆冲的穆家军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由不得青岚不感到警惕。 “哈哈哈，见到你不下跪是什么罪，本将军不知。但本将军可是知道，如果能在这里杀了你，本将军不仅无罪，还重重有赏。” 他说完，脸上笑意瞬间消散，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 只要杀了青岚，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如果是要杀掉前往楚国之前的青岚，他承认自己没有这个能耐。 可如今的青岚不过是孤家寡人，凭自己的穆家军，想杀掉他易如反掌。 “来人呐！立刻出兵，将青岚活捉！” 话音落下，穆冲身后，一支百余人的小队立刻出动。 这些人被称为虎豹骑，是穆冲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也是和他最亲密的守卫队。 虎豹骑登时冲了出去，只听一阵怒吼，一百多人就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直冲青岚。 青岚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已经放弃抵抗了一般。 穆冲身旁，他的副将笑呵呵的说道：“恭喜将军，马上就能取得皇子殿下的项上人头了。” 但穆冲却并没有因此放松。 不知为何，见到青岚始终没有动作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阵诡异。 从偏叶城一路走来，穆冲早已经知道，青岚身旁那个女子是个绝世高手。 可别说是高手，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是自己穆家军的对手。 那青岚究竟是凭什么敢回到太穹的呢？ 他可不认为青岚是回来白白送死的。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殿下小心！” 青岚身后的山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喊。 霎时间，数百人骑着骏马，狂奔而出，在从树林中冲出来的同时，更是一齐弯弓搭箭。 只见一阵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原本还在前冲的虎豹骑被箭雨笼罩，顿时止住了前冲的势头。 一时间只听一阵哀嚎响起，虎豹骑在箭雨之下，瞬间倒地一片。 穆冲眼里的疑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兴奋之色。 他很早之前，就想过要和青岚手下的军队交手，毕竟在他眼里，除了青岚，在没有人能做他的对手。 今日总算有了机会，他自然兴奋不已。 “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啊。” 他哈哈大笑着，一把抄起惯用的斩马刀，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穆家军见状，更是毫无保留，倾巢出动。 与此同时，最先出现的几百名士兵已经来到青岚身旁，一人翻身下马，恭敬对青岚道：“殿下的消息，我等已经收到，青岚军骁骑营全数到齐，请殿下指示！” “全军布阵，给我杀！” 再次回到战场，青岚身上立刻多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连带着他身后的士兵身躯一震，纷纷握紧了武器！ “兄弟们，冲啊！！” “兄弟们，今日定要杀入皇城。” “登基！登基！” 大军怒吼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狂热的神色。 辅佐自己追随的人登上皇位，这样的故事无论在任何时候听到，都十分热血。 却没想到今日，他们自己成了其中一员。 在抵达太禹之前，彩衣就让青岚写下亲笔信，召集他麾下青岚军的所有人在太穹集结。 为的，就是这一刻。 两军狠狠冲撞在一起。 虽然此前在平华县的时候，青岚军被朝天军用炮火轰炸的晕头转向，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很弱了。 相反，如果不是有楚嬴给的热武器，就算是朝天军，正面和青岚军交手的话，也占不到太多便宜。 在骁骑营发起冲锋之后，青岚身后，从山林的四面八方，都不断有军队杀了出来。 人数越来越多。 哪怕在楚国折损了不少人，但青岚军的总人数加起来，依旧有六千人。 这六千青岚军，每个人都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砍杀眼前的敌人。 在这气势如虹的冲锋之下，虽然穆家军的人数比青岚军的人数还要更多，却依旧被杀得节节败退。 见到这一幕，穆冲有些傻眼了。 虽然他早就预料到，青岚军为了保护青岚，肯定会战力大增，但这些士兵们如今表现出的神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可青岚军的士兵们，心中有一股要为青岚报仇，扶他登上皇位的执念，穆家军的士兵们，却全然没有这样的士气。 相比之下，穆家军会显得弱势，也就不奇怪了。 可自己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去提振士气。 心想至此，他一咬牙，再次下令道：“全军听令，今日杀敌最多之人，我封他为千牛大将军，赏银一千两，更能在杏花楼中随意游玩一月，所有的花销都由我包了。” 杏花楼，是太穹最大的青楼。 虽然和青岚军的执念相比，这种用金钱刺激人的奖励是最低级的方式，可眼下穆冲能用上的，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原本稍显颓势的穆家军，听到穆冲许下的承诺，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冲啊！！” “杏花楼的小娘子们，爷爷来了！” “都给老子去死，老子今日就要杀光你们这群虫豸！” 在青岚军推进之下，原本已经逐渐开始后撤的穆家军，竟然又重新将战线往前推进了回去。 反倒是青岚军这边，虽然凭借一腔热血，一出场就占尽优势，可穆家军的人数在一万有余，在接近两倍于自身兵力的敌人面前，青岚军也只能步步后退。 第1198章 大狙现身 “杀！奶奶的，都给我杀！” 看着穆家军重新占据上风，穆冲逐渐变得兴奋起来。 反倒是青岚这边，随着手下不断传回的战报，他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青岚军是临时集结，突然行动，虽然互相之间有默契支撑，但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自然不如对方强势。 而且青岚军不仅人数上吃亏，此前从平华县跑回来的士兵们，还有许多人身上都还有伤，战斗力并不在全盛状态。 所以在久攻不下之后，渐渐显出颓势，只能被逼着不断后退，连带着整个军阵被撕开几条口子。 看到这里，青岚顿时急了。 像这种人少打人多的战术，最好的战术就是合力攻击一处，只要将敌军阵型撕开，接下来的行动就会变得从容许多。 但同样的，如果被敌军撕开口子，那本就处于人数劣势的军阵，就会变成被人围攻的状态。 这种慢性死亡的方式，也是战场上最令人绝望的方式。 “彩衣姑娘，麻烦快请楚嬴出手吧！” 青岚神色慌张的对彩衣说道。 可彩衣闻言却也无奈摇了摇头：“可殿下只是告诉我，会在攻打太穹的时候出手，却并没有说要何时出手啊。” 听到这里，青岚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难道说，楚嬴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之后，再站出来捡便宜？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对楚嬴还抱有希望的心，再次变得冰冷。 “该死，早知道我就不该相信他的鬼话，这个王八蛋！”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 听到这笑声的一瞬间，青岚猛地嘴角一抽。 虽然和楚嬴接触不多，但这声音他可再熟悉不过了。 猛地回过头去，果然看见楚嬴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青岚公子，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楚……楚嬴？你怎么才来？” 青岚重重松了口气，甚至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 他还是第一次在见到一个人之后，感到如此高兴。 彩衣更是一脸兴奋，连忙单膝跪地：“彩衣参见殿下！” “起来吧。” 楚嬴点了点头，再朝着正面战场看去，笑呵呵的问道：“青岚公子，依你之见，如何才能最快的结束这场战斗？” “啊？” 青岚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傻眼。 但随即反应过来，转头朝着战场上看去，快速分析道：“如今穆家军已经逐渐将阵型分散，试图将我青岚军分割开来，逐个击破，但这么做也会露出破绽，如果这时候能有一支一千人左右的军队从侧翼杀入战场，就能立刻将战线撕裂开来，形成反包之势。” 听到楚嬴询问自己，青岚下意识的以为，楚嬴是打算帮自己出手，询问对策。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楚嬴派人出手。 当然，他这个策略还有一个硬性要求，就是杀入战场的军队战斗力要足够强，不然连敌人的防守都没法突破，还说什么撕裂战线。 在说完之后，他就期待的看着楚嬴。 却没想到楚嬴随即摇了摇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惜本宫并没有带那么多人来。” “这倒也是，殿下并非我南诏国的人，想要带着大批军队在南诏国境内行动，的确不太方便。” “那不知殿下带了多少人来？” 他虽然有些失望，可也知道，这并非楚嬴不肯帮助自己，而是无奈之举。 闻言楚嬴伸出了一根手指。 “嗯？” 青岚只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 他的第一反应，是一千人，但楚嬴刚刚已经说过，并没有那么多人。 也就是说…… “一百人？”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嬴这一次倒是点了点头。 青岚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说话都开始磕巴起来：“一……一百人，能做得了什么？” “一百人，能做的事不少了。” 楚嬴呵呵一笑道：“其实，青岚公子刚才说的办法虽然有效，但并非最有效的方法。” “想要让大军立刻停手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们意想不到的手段来狠狠让他们震惊一下。” “比如说，让穆冲现在，突然暴毙。” 这一瞬间，青岚只感觉楚嬴肯定是脑袋秀逗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说出如此离谱的话语。 可就在这时，楚嬴身后，猛地传来砰的一声。 紧跟着，远在千步之外的穆冲，手臂上忽然溅出一朵血花。 “是谁？” 他猛地大吼一声，瞪大了双眼朝着四周看去，想要寻找出手的人是谁。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幕后凶手。 “抱歉，殿下，我打歪了。” 一个声音从楚嬴身后悠悠响起，晁逊从茂盛的树冠中钻了出来，面露紧张之色。 在他怀中，还抱着一杆大狙。 前世作为天朝最顶尖的特种兵，别说是狙击枪了，就算是火箭炮的结构，他也了如指掌。 但奈何如今的科技实在不发达，想要批量制作这玩意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狙击枪能发挥的作用实在太大，为了能够模仿这个效果，楚嬴干脆做了一个放大版的狙击枪，来解决精度的问题。 看着晁逊抱在手中的那个大家伙，青岚倒吸一口凉气，忽然想到了什么。 “平华县那一夜，你就是用这东西杀死了我手下的将军？” “哈哈哈，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楚嬴见到自己的秘密武器被识破，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因为他此前在南海城设立的匠作监，已经被他连人带设备打包带回了顺城，跟白石村的村民们一起，研究如何量产大狙。 而这一次，他除了要支援青岚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测试大狙的性能。 “你按照本宫给你的要求调配参数了吗？” 楚嬴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战场上，而是从晁逊手中接过大狙，开始捣鼓了起来。 晁逊眼里也满是兴奋之色。 那天夜里，虽然他一枪解决掉敌军的将领，效果超群，但到底是黑夜，看不清楚。 今日能清楚看见敌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险些被自己击杀，那样的爽快感，根本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第1199章 穆家军溃败 “谁？是谁，快滚出来！” 穆冲一脸惊恐的朝着四周看去。 他身边的士兵们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是什么响声？？” “将军，你没事吧？！” 虽然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到，穆冲一条手臂冲天飞起的景象，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找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对穆冲出手了。 忽然，远处又是一声巨响。 穆冲身上瞬间有无数鸡皮疙瘩竖起，刚才他就是在听到这一声动静之后，手臂直接断掉，现在又听到这声音，显然是对方又一次出手了。 他连忙一骨碌从战马身上翻身落在地面，在他身后，一名士兵应声倒地，额头上多出了一个血洞。 “嘶！” 这一次，众人总算看清了那诡异的攻击是怎么回事。 可他们不仅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惊恐之情更加强烈。 因为他们依旧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夺走了同伴的性命。 穆冲脸色惨白，死死盯着青岚的方向，大吼道：“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如果不是妖术的话，他怎么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够在没有任何痕迹的情况下杀死一个人。 “哈哈哈，这分明是神明助我，你还不快快投降？” 青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仅没有露怯，反而借着楚嬴的威势，开始吓唬起穆冲。 “穆冲，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惹得天妒人怨，再不撤军，本宫让你和穆家军，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哼，好狂的口气，那我倒想看看，你能不能杀我。” 穆冲咬紧牙关，色厉内荏的嘴硬着。 但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躲在了战马身后，还不忘拽了几个士兵过来。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浑身哆嗦，却又不敢反抗。 “哼，竟然拿手下做自己的挡箭牌，我看穆家军就是瞎了眼，才会跟你。” “你……放屁，我只是想提醒他们小心一些。” 穆冲连忙松开手掌，还想嘴硬。 楚嬴十分配合的又开了一枪，吓得穆冲连忙把两个士兵又拽到自己身前。 可等了半天，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死。 “哈哈哈，刚才那一声动静，不过是逗你的罢了。” 青岚已经捧腹大笑起来。 在他身后，楚嬴和晁逊也同样笑得肚子疼。 “你……找死！” “来人啊，谁能将青岚给我抓过来，我赏他白银一千两。” 穆冲指着楚嬴大喝一声，那表情十分狰狞，恨不得要将青岚扒皮抽筋一般。 但他这一挥胳膊，原本就已经断开的手臂再次血流如注，吓得几个正在被他止血的士兵浑身哆嗦：“将军，不要动了！” 青岚笑了好一阵，才总算停了下来，正色看向穆冲：“穆将军，你在南诏国的恶行，本宫已经告知天上神明，你若再不知悔改，本宫便请天神降下天雷，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放你娘的屁，有种让你拿狗屁天神滚出来，让我瞧瞧，我立马跪地求饶。” 穆冲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明面上却还在嘴硬。 不过青岚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楚嬴授意。 所以在穆冲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远处的山坡上，立刻传来一声巨响。 “轰！！” 一颗炸弹从山坡上飞了过来，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紧跟着，还在战场中的士兵们，只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剧烈的摇晃。 他们震惊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漫天尘土飞扬，在爆炸的中心位置，穆家军的士兵们七零八落的倒了一地。 “穆冲受死！” 山坡上，只听一声大喊传来。 紧随其后是接二连三的炮弹声。 “穆冲受死！！” “穆冲受死！！” 同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山谷中不断回荡着，跟炸弹爆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穆冲早已经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惊恐的朝着山坡上看去。 “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快给我滚出来！” “我可是有大军在此，别逼我将你斩于马下！” 他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可任凭他如何愤怒，山坡上的声音都始终未曾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同样变得更加激烈的，还有从山坡上飞进战场中的炮弹。 除了最初的炸弹之外，炮弹的类型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装满了火油的燃烧弹，沾到人身上之后就会一直燃烧，除非挖下一块肉，否则会一直把人烧成焦炭。 还有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弹，只要吸入一口就会头晕目眩，如果在烟雾中多呆一会儿，干脆会直接昏死过去。 “青岚军，撤退！！” 只听一声令下，青岚军立刻开始往后撤退，在青岚身边集结。 这下子，反而让穆家军进退两难。 继续进攻的话，他们摸不准那种诡异的炮弹还有多少，看如果撤退的话，就更加会变成活靶子。 就在这时，楚嬴忽然笑呵呵的说道：“青岚公子，本宫看这些穆家军中，也有许多精锐，为何不将他们收服，作为自己的另一张底牌？” “啊？” 不知不觉间，已经在楚嬴口中变成蜀王世子而非南诏国大皇子身份的青岚愣了一下。 “可……他们都是穆冲的手下……” “没错，所以只要杀了穆冲，他们就是无主之物，你还怕没法让他们降服？” 被楚嬴这么一点拨，原本还有些担忧的青岚，忽然眼前一亮。 “殿下言之有理。” 穆家军后方的旗帜之下，穆冲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嬴一边调整着大狙的枪管，瞄准写有穆字的大旗，一边对晁逊说道：“晁教头且看好了，本宫只演示一次。” 话音落下，他便扣动扳机。 只听一声枪响，穆家军的旗帜应声折断。 “穆冲逃跑啦！！” “穆冲逃跑啦！” 在楚嬴的示意下，数百名青岚军同时大喊，声音响彻正片战场。 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穆家军，到这个时候，终于慌了。 前方大军还没撤退，穆冲就已经跑路了，这岂不是说明在他心中，也自认为自己不是青岚的对手？ 这下子，许多原本还在硬撑的穆家军士兵，心中也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第1200章 收服穆家军 可就在他们准备逃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被青岚军给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青岚的身后，楚嬴朝天空放了两枪，这是他和山坡上的枪炮营约好的，停手的信号。 “你们想做什么？” 看到拦在身前的青岚军，穆家军的几名将领面色铁青。 如果不是那突然出现的诡异火雷，他们早已经把青岚军给全歼了。 可一回想起刚才那诡异火雷的威力，他们就感到不寒而栗。 虽然他们打死也不相信青岚真能请来天上的神明，但就算真正的神明来到这里，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在见到枪炮营停火之后，原本有些慌乱的穆家军，又逐渐提振起士气，眼看双方又要动手，人群中，却忽然有一道人影缓缓升起。 “兄弟们，听我说！” 青岚在几名士兵的搀扶下，踩着他们的肩膀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朝着前方的穆家军看去，沉声道：“尔等见到本宫，为何还不跪下？” “尔等可知冒犯皇家威严，是何罪过？” 青岚军十分配合的举起兵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哼，还不跪下？” “雷来！” 只听青岚一声怒吼，远处的楚嬴十分配合的放了一枪。 一听到枪声，人群中有超过半数的人立刻被吓得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状，先是四处张望一番，随后也小心翼翼的跪了下去。 青岚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看着穆家军的士兵们跪倒在地。 到了最后，只剩下领头的几名将领还在对青岚怒目而视。 倒不是他们骨头有多硬，而是因为他们跟着穆冲一起，做过的坏事实在太多了，就算投靠了青岚，也躲不过被青岚清算，倒不如让自己死的有骨气一些。 “给我杀！” 青岚指着这些将领，一声令下。 立刻有数百人冲了出去，一拥而上，将这几名将领乱刀砍死。 原本就已经跪倒在地的穆家军，顿时更加唯唯诺诺。 “尔等听令！” “穆冲罪大恶极，惹怒了天神，降下天罚，尔等若想继续追随穆冲，只有死路一条。” “凡是立刻投降者，只抹去战功，依旧保留军籍，若能揭发穆冲罪状，可加入青岚军中，并视功劳大小授予军衔。” 闻言，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穆家军顿时眼前一亮，纷纷站起身来。 “殿下，我投降！” “我也投降！” “我愿追随殿下，为南诏国建功立业！” “殿下，我知道穆冲与司粮监监事暗中勾结，克扣粮饷之事！” “殿下，我知道穆冲与司军监监事里应外合，利用职务之便吃空饷的事情！” 一时间，穆家军纷纷起身，知道内幕的人开始揭露内幕，不知道内幕的人，也向青岚表忠心。 就在这时，远处却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道：“穆冲在这里！” 战场上的人刷一下同时转过头去，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才发现穆冲竟然正趴在一堆死人里装尸体。 但因为他断开的那条胳膊被人踩了一脚，没忍住喊出声来，才暴露了身份。 见到自己被人发现，他一骨碌爬起来，扭头就往远处跑去，但没跑出多远，就被几名士兵活捉。 而最为嘲讽的是，抓他的人并非青岚军的士兵，反而是穆家军的人。 “混账，一群混账！” “你们这群白眼狼，本将军往日怎么对你们的，你们竟然如此对待本将军？” 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 但抓住他的那几名士兵，却丝毫没有羞愧之色。 “穆将军，去年克扣我的那三个月军饷，你打算何时发给我呢？” “穆将军，我兄弟在战场上立下战功，却被人冒名顶替，他去找人说理，却被对方乱棍打死，如果没有你在背后撑腰，恐怕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吧？” “将军，别怪我不仁不义，是你那外甥强占我姐姐，若不是我和兄弟们将他围住，给我姐姐要了个名分，恐怕我姐姐已经投井自尽了，这些事情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说来也不只是凑巧，还是穆冲当真做了那么多坏事。 出手抓住他的人共有八人，里面就有三人对穆冲心怀不满。 面对这几人的质问，穆冲哑口无言。 “哈哈哈，穆将军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得民心者得天下，穆将军连自己手下士兵的心都得不到，又如何能掌兵呢？” “你……” 穆冲咬牙切齿盯着青岚，冷哼道：“哼，如果我猜的不错，帮你的人应该正是楚嬴吧？” “不知楚嬴殿下如今在何处，还请殿下现身吧？” 他朝着青岚身后看去。 在刚才装死那会功夫，他将整件事情前后都给捋了一遍，思来想去，最终确定了幕后之人的身份。 这个人的身份，只能是楚嬴。 从青岚回到南诏国开始，他的每一步都好像开了上帝视角一样，能洞察青璃的计划。 而且他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女人，实力更是惊人的恐怖，同时还有证据表明，除了那个女人之外，暗中还有更多的人在保护青岚。 但这绝对不是青岚的力量，如果他自己能掌握这份力量的话，那他肯定早就着手清理朝堂了。 而在这股力量出现之前，青岚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和楚嬴接触。 将这个过程缕清之后，穆冲更加断定，肯定是青岚和楚嬴离开的那段时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见到四周的士兵们都朝自己看了过来，他越说越兴奋，朗声道：“你们看，他根本没有反驳。” “也就是说，他承认了自己是南诏国的叛徒，兄弟们，难道你们愿意追随一个叛徒，背叛南诏国吗？” 虽然刚才被自己的手下质问一番，穆冲这会儿也已经臭了名声，但相比之下，显然是背叛南诏国这种事情，更让人无法接受。 士兵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可以见到许多人正在交头接耳。 当然青岚军作为青岚的心腹，对他的忠诚肯定不会动摇，但刚刚要追随青岚的穆家军，已经开始沉默。 第1201章 被动的青璃 但面对穆冲的一番鼓动，青岚却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从偏叶城回到太穹城的这几天时间里，他每天都在思索，自己回到太穹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场景。 “哈哈哈，谁告诉你本宫背叛了南诏国？若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南诏国如今最大的叛徒，就是当今陛下。” “你放肆！” 穆冲怒吼道：“你身为陛下之子，不为陛下分忧，反倒还污蔑陛下，为人子为人臣，你合格么？” “穆将军就别急着表忠心了吧？你难道以为，别人看不出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么？” 青岚从容不迫的说道：“整个南诏国都知道，本宫是陛下独子，却没有一人知晓本宫的生父是何人。” “今日，我便告诉各位，本宫也同样是楚国蜀王的独子，所以本宫的身份不仅是南诏国皇子，更是楚国世子。陛下的身份，也同样是楚国王妃。” 这个惊天消息一经说出，在场所有人都瞳孔陡然紧缩。 就连穆冲都愣在了原地。 他虽然知道青璃早年去过楚国，再归来的时候已经有了青岚。 却没想到，这个让自己嫉妒了几十年的人，身份竟然如此惊人。 “所以本宫就算回到楚国，也顶多算是回家，但请各位相信，本宫依旧是本宫，也将会是南诏国的皇帝。” “而且本宫要的，是让南诏国与楚国和平共处，共同发展，而不是穷兵黩武，螳臂当车。”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字字掷地有声。 现场只剩下了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青岚军中的几名将领突然站了出来，在青岚面前五体投地，朗声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沉默的青岚军，瞬间沸腾了起来。 士兵们的眼里，纷纷亮起光芒。 “万岁！” “万岁！” 也不知是谁率先振臂一挥，青岚军中，阵阵呼声愈发响亮。 这声音震耳欲聋，令人热血沸腾。 就连在人群之外的楚嬴，眼里都情不自禁闪过一抹异色。 晁逊更是意味深长的朝着楚嬴看去。 或许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楚嬴的身上。 等到那个时候，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呢？ 毕竟，楚国的京城光是面积，就是太穹的十倍。 …… 在这震慑人心的场面之后，原本还有所动摇的穆家军，也彻底打消了反抗青岚的念头。 “恭喜陛下！” 楚嬴笑呵呵的来到了青岚身后，双手抱拳，拱了拱手。 从身份上来说，自己终究只是一国皇子，在面见他国皇帝的时候，还是要矮上半截。 楚嬴的这个做派，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陛下，本宫在今日之前，就已经备好了一份厚礼，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就能到了。” 楚嬴看了看天，这一仗从正午达到傍晚，如今已经是天色擦黑。 太穹的城门之外，遍地都是尸体。 …… 太穹，皇宫之中。 距离穆冲出发，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青璃焦急的在寝宫中来回踱步，却始终没等到消息。 “穆冲还没有回来？” 她皱着眉头朝着门外看去。 门外的太监恭敬点点头道：“陛下，今日下午，门外传来阵阵怪响，但到了傍晚时分，就没了动静，宫中派去城外打探消息的人，也至今未归。” “该死，那穆冲究竟想做什么？” 青璃一拳砸在房门上，金丝楠木做成的房门被她一拳砸碎。 在她看来，穆冲肯定不可能输给青岚，但他迟迟没有现身，只能说明他还有别的动作。 越是如此，青璃越是感到不安。 谁知那太监却在这时干笑两声，道：“陛下，早些睡吧，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 “你在教朕做事？” 青璃面色一沉，眼里已经闪过一抹杀机。 谁知那老太监却丝毫不惧，反而继续道：“陛下，这都是穆将军交代的事，他说等他凯旋之后，自然会回宫中来见陛下。” “找死？来人呐，将他给朕拖下去斩了。” 话音刚落，阴影中立刻有几人跳了出来。 自从坐上南诏国皇帝的位置之后，青璃就时常会感觉到心有不安。 所以在民间招募了一些高手，暗中养在宫里。 可谁知那几人现身之后，竟然一动不动，并没有执行青璃命令的意思。 “你们听不懂朕说话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拖下去斩了？” 青璃面带愠色，可谁知那几名高手竟然在这时朝着老太监鞠了个躬。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已经胜过一切。 “就连你们也……” 青璃脸色一阵苍白，脚下踉跄几步，心中已是一片黯然。 “像陛下这样的美人，谁能舍得只占有一夜呢？若不是奴才没有这个能耐，奴才倒也想和陛下共度春宵呢。” 老太监露出一抹淫笑，道：“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陛下了吧？等明日之后，老奴就该称你为皇后娘娘了。” 他摇了摇头：“说起来，陛下千不该万不该，最不应该的还是对太子出手啊，老奴觉得，就算太子殿下当真有什么想法，但陛下依旧是太子的亲娘，总比一个外人值得信任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只剩下青璃一人留在原地发呆。 …… 这一夜，青璃彻夜未眠。 她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自己这几十年的经历，但越想越觉得滑稽，越想越觉得可笑。 等到天亮的时候，老太监才再次走了进来：“陛下，该上朝了。” “穆冲还是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青璃的心中有些忐忑。 此刻，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是穆冲取胜，那自己从今往后，就要屈居人下了。 可如果是青岚获胜，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再这样的念头交错之中，青璃已经走到了青云殿上。 太穹的青云殿就等于楚国的文华殿，是文武百官们平日里上朝的地方。 等她再次坐上那个她已经坐了几十年的龙椅之后，青璃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可当她朝着大殿上看去之后，却发现许多大臣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更没有和往日一样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而是不断在四处张望着。 第1202章 青岚登基 “尔等见朕，为何还不跪拜？” 大殿上那些官员，有三分之一都是穆冲的人，三分之一是青岚的亲信，余下的人中，有人清高独处，有人报团取暖，但真正是青璃心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 就连贴身伺候了她几十年的太监，在昨夜也背叛了她。 她一拍桌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可大殿上的大臣们，都只是默然的看着她。 他们在等待一个结果，只有得到这个结果后，才能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态度。 但无论结果是什么，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了。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 大殿上的官员们无一不是身子一颤，猛地回过头去，死死盯着大殿外的回廊。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是谁惹太后娘娘生气了，还不快快滚出来？” 紧跟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出现在了满朝文武的目光中。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数百名士兵紧随其后，将青云殿给包围了起来。 青岚大步走入朝堂，来到青璃身旁，笑呵呵的说道：“太后，这朝堂上的事，就让孩儿来吧。” 青璃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死死盯着青岚，嘴唇不断颤抖着。 但朝堂上属于青岚一派的官员们，都在这时跪了下来，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孩儿请太后回宫！” 青岚再次喊道。 门外的士兵们，以及朝堂上的文武群臣，也齐声喊道：“请太后回宫！” “好！好！好！” “看来你是翅膀长硬了。” 青璃浑身发抖，一拍桌子：“御林军何在，还不快将叛党逐出青云殿？” 御林军是青璃一手培养起来的精锐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如果他们出手，解决掉青岚和青云殿外的那些士兵不成问题。 而且事到如今，御林军已经是青璃手中唯一能动用的一张牌了。 宫门之外，只听一声大喝，一名将领手握长枪，骑着白马走向青云殿的正门。 在他身后，是一千名御林军，正结成方阵走了过来。 见到御林军现身，青璃原本凝重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一些，冷笑道：“皇儿，你说是你青岚军强呢，还是朕的御林军更强？” “哈哈哈，母后觉得孩儿手中，只有青岚军一张底牌了吗？” “砰！” 一声巨响突兀传来，猝不及防之下，青云殿里的大臣们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门外，御林军的统领应声倒下，宫门外一队队士兵冲了进来，将御林军左右围住。 “谁再往前一步，你们统领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一个冰冷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众人同时抬头看去，只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不凡的男子从青云殿上一跃而下。 而在青云殿的大梁上，还有另外一人，手中抱着一个诡异的大铁疙瘩。 “楚国大皇子楚嬴，恭喜陛下！” “今日陛下登基，楚嬴已为陛下备好了一份薄礼。”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盒子虽然只有巴掌大小，却是用紫檀木打造，打开木盒之后，可以看到里面铺着一层上好的蚕丝绸缎，在绸缎上面，还放着一块拇指粗细的铁条。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头飞奔中的猛虎被一分为二，其中一份，被放在了这里。 “此乃蜀地兵符，持此兵符，可以在蜀地境内任意地方兵营中，调集千人以内的军队。” 话音落下，大殿上顿时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楚嬴说这是一份薄礼，这可不是薄礼。 手持这枚兵符，就等于走到蜀地的任何地方，都能有一千名士兵保驾护航。 而且楚嬴说是在任何地方，也就代表着青岚不是只能在一个地方调兵，那要是加起来的话，更不是个小数目。 这份礼物，重逾千斤。 青岚自己也吃了一惊。 虽然昨天楚嬴说会给他一份厚礼，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贵重。 他甚至从楚嬴手中接过这东西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 “有人让本宫给你带句话，让你有时间的时候，多回家看看。” 虽然楚嬴没说是谁，但青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能将这枚虎符交给自己，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 “本宫会的。” 青岚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还坐在龙椅上的青璃。 也就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马戏团这种东西，不然青璃此刻肯定会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小丑。 …… 青岚终于登上皇位，紧随其后的就是历代皇帝登基之后的一条龙，诸如大赦天下，朝堂变动，颁布新政之类的重重事务。 所以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青岚肯定会忙的焦头烂额。 楚嬴也就没有过多的打扰。 至此，他也算帮蜀王完成了一个心愿。 而且从他和青岚的接触来看，虽然青岚的野心不小，但并非昏庸之人，所以不用担心他做出对楚国不利的事情。 在离开南诏国后，楚嬴兴冲冲的回到了益州。 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他已经整理出了大狙更为详细的数据，只要稍加修正，大狙的威力就能再次提升。 所以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回到顺城的匠作监，去实现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但他却不知道，在楚国的北境，已经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益州，蜀王府。 刚回到王府，楚嬴就见到玄鹰已经在王府门口等候。 “殿下！” 玄鹰见到楚嬴到来，立刻迎上前去，但他说的第一件事，却并不是去见蜀王，而是将一封信取出，面色凝重的递给了楚嬴。 “殿下，这是北境来信，请殿下过目。” “哦？” 楚嬴挑了挑眉，一脸疑惑。 顺城虽然也在北境，但地处北境边缘，所以自己和北境的人并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北境的人却为何突然来找自己？ 他打开信封，看了一眼落款，是北境铁门关黑龙军大将柳长谦，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心头颤了一下。 等他看完心中的内容之后，已经是面露杀机：“好哇，这群王八蛋，当真把我楚国当成人人可欺的软蛋了？” 第1203章 消耗战 “殿下，距离这封信送来，已经过去了三日，如今燕山那边的局面，恐怕并不乐观。” 玄鹰面色凝重的对楚嬴说道。 铁门关是楚国的大门，铁门关一旦被突破，京城就会暴露在罗刹国大军的铁蹄之下。 “京城那边，没什么动静吗？” 楚嬴有些疑惑的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反应最大的人应该是楚云天才对，但从头到尾，都没听到玄鹰提及楚云天。 谁知玄鹰一脸：“虽然朝堂上已经有人上奏，提及此事，但陛下却对此不以为然，只当罗刹国是小打小闹，过些日子自然就会撤退。” “在许多大臣的劝说下，他才给铁门关增派了一些物资，让柳长谦固守铁门关。” 楚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楚云天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还觉得自己是那个八方来朝的泱泱大国。 却不知自从他给萧启年赔偿之后，楚国在周边各国的心中，在已经成了人人都能分一块的蛋糕。 就连南诏国都敢对楚国动心起念，更不用说实力本就不比楚国弱多少的罗刹国了。 罗刹国和楚国最大的差别，就是他们实在太穷，可真要比起兵力，并不输给楚国多少。 从柳长谦来信里面更是可以得知，如今的罗刹国已经有了热武器，如果楚云天继续这么执迷不悟，楚国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俗话说得好，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本宫知道了，此事本宫会斟酌处理。” 楚嬴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然对楚云天，楚嬴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他如此糟践楚国的脸面，将楚国士兵们的性命视若儿戏，楚嬴又如何能不感到生气？ 说完正事，楚嬴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问道：“王爷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府上，等候殿下归来。” 楚嬴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空中一轮艳阳高照，如今是春季中旬这样的天气是最舒服的时候。 蜀王正躺在一把摇椅上，已经睡着了。 自从楚嬴说明了福寿膏的危害之后，蜀王就戒断了那东西。 最初的时候，他每日都被毒瘾折磨得快要发狂，甚至有过寻死的念头。 好在他年轻时多少修习过一些武艺，身体还算硬朗，才总算撑了下来。 如今他的脸色和楚嬴刚来到益州的时候相比，已经变得红润许多。 “王爷虽然气色逐渐变好，但也明显大不如前，每日都有大半时间在睡觉。” 玄鹰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王爷也与我提及此事，能和青岚父子团聚，他此生心愿已了，死而无憾。” 楚嬴深深看了一眼蜀王，却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这个认识没多久，但刚和自己认识，就对自己十分欣赏，甚至全力支持自己的老头，楚嬴还是十分敬重的。 如今蜀王变成这副模样，他又怎能不感到痛心。 这时蜀王如同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悠悠睁开了眼睛，见到楚嬴立刻露出一抹笑容：“殿下何时回来的？” “王爷，我刚刚才到王府，这不来看你么？” 楚嬴脸上的阴云一扫而散，笑意盈盈的对着蜀王说道、 蜀王双臂按在摇椅的扶手上，坐直了身子，往日那一双明亮的双目已经变得暗淡：“如果本王猜得没错，殿下就要回顺城了吧？” “这一去，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说到这里，不禁有些伤感。 自从楚嬴到来之后，往日里冷清的王府就变得热闹了许多，不光是楚嬴和秦兮月，还有益州几大世家，以及其他各个家族的人，都时常会来到王府。 让王府多了不少生气。 楚嬴一走，这些人大抵也不会再来了。 虽然他依旧是那个令人敬畏的蜀王，但这种孤独的感觉，可没有那么好受。 闻言楚嬴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铁门关的战事，本宫还能多停留下日子，但本宫如果猜的不错，这次罗刹国动手，北元以及高句丽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本宫还是得做好准备。” 蜀王点了点头，也知道楚嬴要离开是无奈之举，轻声叮嘱道：“有些事情，时机到了就应该当机立断，切莫错过了机会，平白后悔。” 楚嬴自然知道蜀王指的是什么。 他也同样叹了口气，从目前楚国的情况来看，就算自己不准备动手，楚国的局面也不会安稳太久了。 “好了，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多拖累你了，你快去忙你的事吧。” 蜀王说着，竟然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如此直接的逐客令，让楚嬴有些哭笑不得。 他对蜀王深深鞠了个躬，转身便离开了王府。 一炷香后，益州城外。 朝天军在结束了平华县一战之后，就返回了顺城，如今还留在楚嬴身边的，只剩下了炎煌卫。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在大军前方停下，秦兮月从马车上走下，见到楚嬴的瞬间，嫣然一笑。 …… 燕山，铁门关。 夜色擦黑，铁门关的城墙之外，罗刹国的大军还在锲而不舍的攻城。 今日已经是罗刹国攻城的第四天，这四天时间里，双方都在绞尽脑汁的应对对方的种种手段。 可是在火枪和火炮的碾压之下，黑龙军始终没法将防线往前推进。 但同样的，罗刹国的攻城进度，从最初的城墙底边，一步步增加到了城墙三分之二的高度，但一连几天，也没发更进一步。 每当罗刹国士兵就要登上城墙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军就会冒着枪林弹雨，冲出来清理掉城墙上的敌军。 与此同时，黑龙军也会派出一支部队，从城门杀出，吸引罗刹国大军的注意力。 只有用这样的手段，才能在和罗刹国作战的时候，保持伤亡相等。 但不要忘了，罗刹国这可是攻城战，一般情况下，这种战役的战损比能控制在三比一，领兵的将领都笑开花了。 如今战损比打成一比一，对柳长谦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第1204章 谁威胁谁 军机堂中，柳长谦背着双手，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又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京城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父亲，还没有消息。” 柳长谦的独子，也是黑龙军中貔貅营旗官柳弈摇了摇头。 “唉，” 柳长谦心中一阵失望，他在几天前，就给楚云天送了信去，希望楚云天能对铁门关增兵，不然以现在的状况，他肯定撑不了太久。 可一连几天过去，京城那边依旧是杳无音讯。 “那大皇子殿下那边，可有消息了？” 面对罗刹国的热武器，柳长谦没有丝毫办法。 既然楚嬴手中有这种兵器，而且也知道如何使用这种兵器，想来也能找到对策。 就算找不到，如果能让楚嬴出兵，至少也能和罗刹国平等交手。 虽然到目前为止，楚嬴在朝堂上依旧没有什么功勋，但他先在和北元的战役中，一战定胜负，又不费吹灰之力，统一了整个辽右，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甚至在暗地里，楚国已经有不少士兵将他称之为军神。 但柳弈的回答依旧没变，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看来我们黑龙军这一次，要孤军奋战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手下闯入，匆匆来报：“将军，京城那边的信使来了。” “什么？那还不快快请信使进来？” 很快，一个身材瘦削，满脸傲气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男子进门之后，先是一脸傲然的打量了一下军营中的几人，随后才从袖袍中取出一份圣旨，摆足了架势，吆喝道：“圣旨到！！” 见到这男子竟然还在摆谱，柳弈已经被气的面色铁青，如果不是有柳长谦在场，他肯定直接对信使破口大骂了。 可柳长谦依旧恭敬跪了下去，他就算在感到不满，也只能跟着柳长谦一起跪地。 “今燕山关外贼人来犯，黑龙军中危机重重，贼人来势凶猛，本当增兵御敌。然楚国各地士兵皆有要务在身，不得轻动，特许黑龙军自行募兵，人数不限，钦此。” “什么？” 柳弈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楚皇绕来绕去，给出的答复竟然就是让他们自己征兵，这简直可笑至极。 不说铁门关附近有多少满足条件的青壮，也不说有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加入黑龙军。 就算他们当真能找到军队，难道还能再一夜之间就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士兵？ 更不用说，楚皇还没说明征兵的军饷去找谁要，到时候兵部推户部，户部推宗人府，推来推去，只有自掏腰包的柳长谦以及拿不到军饷的士兵们遭殃。 见到柳弈对自己有意见，那信使却不屑笑了起来：“见圣旨如见陛下，尔这是对陛下不尊不敬，大胆！” “更何况，此乃陛下的旨意，你若是当真不满，我可带回京面圣，如何？” 信使一句话就把柳弈肚子里的火给憋了回去。 整个黑龙军中有资格跟楚云天说话的，也就只有柳长谦了。 可柳长谦回京，那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臣接旨。” 柳长谦低着头，双手举起，接过了圣旨，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那信使一脸傲然的说道：“圣旨已到，尔等还不速速给我安排住处？” “大人莫急，却不知大人从京城而来，除了圣旨之外，可还有其他东西？” 他给楚皇写得好几封信都是求援，就算楚皇不给人，也多少该给点钱粮什么的吧？ 谁知那信使却更加得意了：“将军，陛下的确让下官带了一万两银子，以及一万石粮草。” 柳弈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虽然铁门关往日并不缺粮食，但战争开始之后，战士们每日作战，饭量和平时比足足翻了一倍，粮草消耗的速度本就增加许多。 再加上如今士兵们吃的都是去年的存粮，今年的粮食还没运来，如果能有这批粮草，他们又能多坚持些日子。 谁知那信使闻言之后，却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将军，今日在下来到军营的时候，可是看到士兵们的伙食十分不错，竟然还有肉吃。” “将军却再三向朝廷求援，我看未必是因为士兵缺粮吧？”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对着众人搓了搓手指。 竟然是在问众人要钱。 听到这话，柳弈顿时勃然大怒：“放你娘的屁！” “好哇，柳家父子在军营中中饱私囊，更是以军中缺粮的名义向朝廷索要粮食，此等恶劣行径，也不知陛下听到之后，会作何反应。” 他一脸嚣张的看向这父子两人。 柳弈早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 柳长谦拍了拍柳弈的肩膀，忽然抬起头朝着信使看去，笑道：“多谢大人。” “啊？” 信使没想到柳长谦竟然会向自己道谢，顿时一愣。 柳长谦继续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大人送完圣旨之后，返回京城的路上，不幸遇见从铁门关外溜进来的罗刹国士兵，惨遭横祸，我军发现敌寇下落之后，立刻将大人的尸首送回故乡，大人泉下有知，应该感谢我儿才是。” 他一字一句说道，没说完一个字，眼神就更加冰冷几分。 信使听着柳长谦的话，瞳孔陡然紧缩：“你……你怎敢？” 可柳长谦却丝毫不以为然的笑道：“敢威胁本将军，你就该做好准备。” 说着只听噌的一声，腰间长剑出窍，信使只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寒气。 “柳长谦，你敢杀我？” “你能杀得了我，还能杀完这次前来送信的全部使节不成？只要有一人回到京城，揭露你的罪行，你就必死无疑。” “哈哈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柳长谦闻言顿时大笑起来：“阁下不会当真以为，我柳长谦镇守燕山十五年，是在这里白待的吧？” “你……” 信使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他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似乎，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可已经晚了。 “弈儿，京城来的兄弟们一路奔波，想必都乏了，还不快将他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好生休息？” 柳弈立刻心领神会，应声答道：“是，父亲！” 第1205章 背黑锅 京城。 南书房中。 一封来自柳长谦的信送到了楚云天的跟前。 看完心里的内容，楚云天气的咬牙切齿。 “好哇，好你个柳长谦，竟然连朕的人都敢杀，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他一拳锤在桌面，连带着桌上的几本古籍都开始摇晃起来。 在他身后，是在楚皇身边已经服侍多年的张公公。 “陛下，这柳长谦定然是有忤逆之心，才会做出这等行径，此人绝不可久留啊。” 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这次被派去燕山送信的人，是京城驿馆的差役，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张公公在进宫之前，曾和一名女子私通，生下了后代，正是那名信使。 能够专职为皇帝送信，这可是个肥差，不仅每到一地，都能得到款待，而且凭借着能直接和楚皇说话的优势，还能从别人那里索贿。 却没想到竟然死在了柳长谦手中。 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自然要在楚皇这里旁敲侧击。 楚皇前脚才拒绝了柳长谦增兵的请求，后脚自己派去燕山的士兵就死了，而且柳长谦送来的信分明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这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但楚云天虽然窝囊了点，也绝不是白痴，听到张公公从旁撺掇，顿时怒喝道：“闭嘴！如今铁门关战事紧迫，朕下了柳长谦的职，难道让你去领兵打仗么？” “陛下息怒，奴才也是为陛下着想。” 张公公不动声色的弯下腰去，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不过楚云天的心中，也是一肚子火气。 但在沉吟片刻之后，楚云天又再次问道：“这次铁门关之战，已经过去数日，却还没有分出胜负，莫非那些罗刹国的蛮子，当真想做点什么不成？” 在刚得知罗刹国攻打铁门关的时候，楚云天对这件事情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罗刹国多半只是闹腾了一下，并不会坚持太久就要退兵。 可一直打到现在，他们却依旧没有退兵的意思，让楚云天感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宫中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陛下，高句丽国使节求见陛下。” 楚云天这会儿本就烦躁不已，听到有人来找自己，他立刻挥了挥手，冷哼道：“就说朕没有时间。” “可那高句丽国的使节却说，他知晓这次罗刹国攻打燕山的内幕，如果陛下不见他，那他日后可就不再说了。” “内幕？什么内幕？” 楚皇立刻坐了起来，眉头微皱，随即又说道：“选他来南书房。” 很快，一个身材矮小，眼睛细长的男子来到了南书房中。 “臣朴人信，参见陛下。” 他对着楚云天行了个礼，但在鞠躬的时候，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傲慢至极。 见状楚云天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可偏偏自己还有事要求对方，只能强压住怒火，沉声道：“阁下之前说，你知道罗刹国攻打楚国的内幕？” “回陛下的话，臣的确知道。” “是何缘由？” “陛下，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的大皇子楚嬴。” 那使节眼珠子一转，笑呵呵的说道。 闻言楚皇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了起来。 “哦？此事与楚嬴又有何关系？” “陛下有所不知，辽右小公主曾来京城给陛下送礼，却没成想在京城中被楚嬴百般羞辱。” “那小公主本是罗刹国当今太子的未婚妻，在得知此事之后，就一直对楚嬴心怀不满，如今更是听说楚嬴得到陛下信任，才会因此攻打燕山。” “我高句丽的皇子金义海与罗刹国皇子阿历克希乃是挚友，我可以写信给金义海殿下，让他与阿历克希协商，撤离燕山。” 使节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眯起眸子，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如果让别人听到这番话，肯定会觉得这使节是不是脑子有坑。 除非楚皇当真是个白痴，否则定然不可能听他胡说八道。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楚皇听完使节的讲述之后，竟然眉头紧锁。 “混账，当真是混账。” “若不是楚嬴，铁门关那么多士兵又怎会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楚皇一拳砸在桌上，破口大骂道。 闻言那名使节心中一阵安息，明面上又继续补充道：“陛下，罗刹国乃是北疆霸主，地域辽阔，民风彪悍，他们的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微臣建议陛下还是早日做出决断，若是时间晚了，铁门关无数将士们的性命，可就要平白无故丢失了。” 那使臣一脸嚣张的威胁到。 平日里在朝堂官员面前，稍有不如意就破口大骂的楚皇，这会儿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阁下的意思是，让朕与罗刹国和解，却不知要如何才能和解？” 上次和北元一战，楚国大伤元气，已经让楚皇在心中有了阴影。 所以楚皇在听到使节威胁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求和。 “这一次陛下寿辰，就是个大好机会，我可以给罗刹国皇子写封信去，让他带领一支使节团来到京城，给陛下贺寿，同时也能借机将此事说开。” 他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但楚皇这会儿只想着铁门关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态。 闻言他顿时面露喜色：“那就有劳阁下了。” …… 距离楚皇大寿，还有三天时间。 京城中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文武百官无不在各自准备礼物，想要讨楚皇欢心。 但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消息忽然飞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铁门关被打了，而且是动手的人是北边的罗刹国。 而罗刹国动手的原因，是楚嬴冒犯了罗刹国皇子的未婚妻，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京城中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铁门关距离京城不过三四百里地，大军从铁门关出发的话，只需四五天就能抵达京城。 而据说如今铁门关外的贼寇来势汹汹，不仅人数众多，他们还有各种诡异武器。 甚至随着流言扩散，这些消息也传的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干脆说，罗刹国请来了天上的雷神和火神下凡助力。 第1206章 使节团 京城中的百姓，顿时慌乱起来。 一旦铁门关被人攻破，岂不是代表京城的人也岌岌可危了。 在联想到传言中提及的，因为楚嬴冒犯了罗刹国皇子的未婚妻，才引来此事，更是让许多百姓感到愤怒不已，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楚嬴，才会让百姓们随时可能遭受无妄之灾。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出现了许多要让楚嬴为此事负责的声音。 面对这样的流言，楚皇‘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发布圣旨，表示要将楚嬴禁足在顺城。 同时也会派出使节前往罗刹国，与罗刹国和解。 与此同时，铁门关内，一封信也被送到了柳长谦手中，信上的很简单，让柳长谦打开城门，迎接罗刹国皇子阿厉克希及其使团。 收到这封信后，柳长谦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荒谬，如今两国战事在即，却在这时迎接敌国皇子，甚至以礼相待，难道他就没想过士兵们会是什么感想吗？” 军营中，柳长谦直捶桌子。 柳弈站在柳长谦身后，愤愤不平的问道：“父亲，难道我们当真要开城门，迎接罗刹国的人吗？” 这几天时间里，铁门关上下的士兵们为了应对罗刹国的敌人，无一不是枕戈待旦，悍然赴死。 就连柳长谦一把年纪，都在四处奔波，只为了摸清楚敌军的动向。 就算不提到这些事，如今铁门关外，罗刹国调集来的军队越来越多，人数已经超过了五万，已经各自分散开来，从铁门关的四面八方开始攻城。 这样的架势，显然是摆明了要和楚国来一场决战。 楚皇却在这个时候和对方讲和，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柳弈这番话却让柳长谦陷入了沉默之中。 “陛下已经命令下旨，不许大皇子殿下离开京城，只凭黑龙军，定然抵挡不住罗刹国的攻势，可若是就这么任由罗刹国的使节团前往京城，却不知铁门关下的兄弟们，会作何想法。” 柳弈满脸愁容。 这时柳长谦站了起来，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不，在圣旨送来的同时，大皇子殿下也同样来信，心里说明无论如何，也会帮助铁门关渡过难关。” “在这之前，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要与陛下起冲突。” 柳长谦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殿下不是会胡说八道的人，既然陛下让罗刹国的使节团进城，那我们就按他说的去做。” 若是让外人见到这一幕，肯定会觉得好笑，作为楚国功勋最高的武将之一，柳长谦再做决定的时候，听的竟然不是皇帝的命令，而是一名皇子。 夜幕降临，若是在以往，城外的罗刹国大军就算是在夜晚，也不会停止进攻，让城中的士兵们苦不堪言。 但是今天夜里，罗刹国却诡异的并没有动作。 城墙上，一名旗官面色凝重的沉声叮嘱道：“所有人都给我提高警惕，绝不可有半点懈怠。” “罗刹国的贼寇今夜竟然没有出兵，其中定有蹊跷。” 其余士兵也都纷纷点头，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罗刹国虽然没有出兵，但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名士兵急匆匆赶来。 “老大，将军说，让你打开城门，他要出城一趟。” “将军？哪个将军？” 旗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我!” 柳长谦的声音响起，他也从城墙下走了上来。 一般来说，军营中凡是有军衔在身的人，都会互称为将军，但严格追究起来，整个铁门关上下，有资格被称为将军的人，只有柳长谦一人。 见到柳长谦现身，旗官连忙绷紧了身子：“将……将军？你为何深夜突然要出城？” 之前乍一听到将军，他不是没想到柳长谦，只是并不觉得柳长谦会在这时候要出城。 柳长谦面色一沉，反问道：“本将军做事，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么？” “不敢！” 旗官连忙让手下打开侧门。 一队骑兵出城之后，直奔罗刹国的营地而去，在柳长谦的身后，城中的士兵们都捏了把汗。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柳长谦要做什么，但这群罗刹国士兵凶恶至极，万一柳长谦有什么危险，他们也好出兵救援。 柳长谦出城之后，便径直来到了罗刹国的军营跟前。 见到他到来，军营中的士兵们却丝毫没有惊慌，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见到这一幕，柳长谦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显然在这之前，罗刹国的士兵们就已经知道楚皇肯定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让他不禁对楚皇更加失望，身为一国皇帝，竟然被别国的人如此轻松的就摸透了心思，这样的皇帝要来又有何用。 但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他自然不会就这么退去，而是抬起头来看向军营方向，朗声喊道：“诸位，在下乃是铁门关主将柳长谦，不知汝等将军是谁，柳长谦特来求见。” 直到现在，罗刹国大军的将领都还未曾现身，柳长谦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将领的性命。 很快，一道人影就从军营中走了出来，与柳长谦四目相对，笑了起来：“阁下就是柳长谦？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他言语间，满是嘲讽。 柳长谦面色铁青，但并没有因此发怒，反而只是冷喝到：“废话少说，你是何人，还不快让你们的主将出来见我？” 男子依旧从容不迫：“在下正是罗刹国大将军梅德夫，想必阁下到此，是来迎接使节团的吧？” “既然知道，就不必多问了。” “使节团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在下这就请他们出来。” 不一会儿，一群人就从军营中走了出来。 领头之人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那人来到柳长谦跟前，上下大量了他一眼，竟然笑了起来。 “堂堂楚国大将军，竟然长得这么寒碜？” “表哥竟然还想跟你们这些人何谈，简直是太高看你们了。” 对方言语间对柳长谦，更加没有半点敬意。 柳长谦身后，柳弈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柳长谦再三交代，他恐怕早就对这小白脸出手了。 第1207章 楚皇寿辰 在梅德夫一番介绍之后，柳长谦才得知，眼前这个小白脸正是罗刹国皇子阿厉克希的表弟，也是罗刹国皇后亲弟弟的儿子，安德烈。 这让柳长谦感到十分困惑。 这样的身份如果是在楚国，多少也能做的上个纨绔子弟，如果是有本事一些的，步入官场之后，也能轻松过得顺风顺水。 而出使敌国是个十分危险的差事，更何况如今楚国和罗刹国可不是简单的敌对两国的关系，如今两国之间可是正处在战争之中。 再这样的情况下，万一楚皇一个不爽，直接干掉安德烈也并不奇怪。 虽然楚国的确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但万一安德烈在楚国境内出了点意外，那可就谁也说不准了。 但柳长谦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罗刹国会让这么一个小白脸出使楚国。 因为这小子的嘴巴极其阴损，从和柳长谦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就对柳长谦百般冷嘲热讽。 气的柳弈几次都想对他出手，如果不是柳长谦经历了几十年风雨，早已经收起锋芒，恐怕也同样会忍不住。 但安德烈却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一路上对整个楚国从上到下，都评价了一番，而且言语之间没有半点好话。 到了后面，柳长谦干脆让安德烈的车队走在最前面，自己只是让手下士兵从左右掩护，不在和他说话。 就这样，柳长谦带去的卫队总算是跟着使节团一起，来到了铁门关的城门之下。 城墙上的旗官见到柳长谦归来，连忙打开城门，可是下城迎接的时候，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柳长谦身边的安德烈。 看安德烈的长相，分明是十分经典的罗刹国人样貌，皮肤雪白，红发碧眼，如同恶鬼。 他不禁疑惑问道：“将军，这是？” “这是罗刹国的使团，今日来此，是为了进京为陛下贺寿、” 虽然他心中极不情愿，可就算自己不说，这些事情也早晚会传出来。 他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闻言旗官顿时大吃一惊：“什么？这是罗刹国的人？” 他眉头紧皱，看向安德烈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杀气。 因为罗刹国攻打楚国，连带着他好几个兄弟都因此阵亡，就算柳长谦说了这是罗刹国的使节，他又怎么可能平息心中怒气。 “没错，这是陛下旨意。” 柳长谦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这么说，的确会令人失望，可如果让手下士兵们知道自己欺骗他们，他们只会更加寒心。 听到柳长谦都这么说了，那旗官也无可奈何。 而且自己只是一名小小旗官，就算真有什么不满，也不可能对柳长谦表现出来。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大威风呢，你的长官根本就不肯告诉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安德烈这时候突然站了出来，满脸不屑的朝着旗官看去。 一边说，还在一边极为嘲讽的大笑起来。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身旁传来一阵杀气，再转头看去，就看到柳长谦正目光冰冷的看向自己。 见状他顿时笑声更加放肆：“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噌！ 只听一声脆响，柳长谦腰间长剑出鞘，银光闪过，长剑的剑尖已经对准了安德烈的咽喉。 安德烈只感觉脖子上一凉，顿时咽了咽口水。 这长剑再前进半寸，就能刺穿他的咽喉。 “你……你想干什么？” 刚才还在嚣张不已的他，瞬间怂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带起了一阵紧张：“我可是你们楚国的客人，你敢杀我，难道就不怕你们的皇帝怪罪吗？” “燕山地势险峻，安德烈阁下在经过山路的时候，不慎跌下断崖，在场兄弟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就算陛下怪罪，我们也无可奈何。” 柳长谦继续冷冷说道。 安德烈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柳长谦说的没错，整个铁门关上下，所有士兵全都是柳长谦的人，就算他不敢对自己动手，也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死于意外之中。 至于是不是真的意外，整个铁门关的士兵都会为柳长谦作证，只要柳长谦说了，那就是真的。 “安德烈阁下作为我楚国的客人，我等自然应该以礼相待，但还请阁下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你……你们这群人，等我到了京城，定要将你们的行径告诉楚皇，让他知道，你们是多么的粗暴无礼。” 安德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闻言柳长谦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想我们的陛下，并不会因为一个他国使节的几句话，就怪罪自家将领。” 说到这里，柳长谦的心中也苦笑了一阵。 虽然他是在威胁安德烈，但楚云天能为了让罗刹国消气，竟然对此前北元和辽右两次战役中功劳最大的楚嬴加以惩罚，那就算惩罚自己也不奇怪。 不过安德烈显然是被柳长谦的这顿威胁给吓到，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 一行人顺利回到军营，在呆了一晚上之后，安德烈就如同逃命一般，离开了铁门关，直奔京城而去。 京城之内。 转眼间，就到了楚皇的寿辰之日，京城之内张灯结彩，楚皇更是在皇宫中大摆宴席，款待宾客。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皇宫之内，到处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御花园内早已经设下宴席，准备款待来自各国的嘉宾。 楚皇坐在朝堂之上，目光朝着坐在朝堂上的宾客看去，满脸笑意的说道：“诸位，今日能来到此地的，都是我楚国的贵客，还请各位吃好喝好，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下方的宴席也分为几派，一派是来自京城的京官，他们因为常年生活在京城中，所以对京城中的各种景象十分熟悉。 另外一派则是来自楚国各地的官员，京官向来歧视外地官员，这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除此之外，就是来自周边各国的使臣，例如高句丽与罗刹国的使臣也在此列。 第1208章 楚皇遇刺 楚皇一番话说完，在场立刻有许多人纷纷起身，前来为楚皇祝贺。 “陛下，微臣乃是东海城城主，早知陛下寿辰，特地命城中百姓在海中搜集珊瑚，为陛下精心制作了珊瑚山，特地献给陛下，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名城主率先起身，命人将一个礼盒送了上来，放在楚皇跟前。 手下的太监立刻打开礼盒看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是用上百根精品红珊瑚精心摆放，做成的一座珊瑚山，造型逼真，引人入胜。 见状楚皇顿时大喜，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这礼物当真是好东西，朕听说你在东海城的政绩不错，如今京城方面正缺人手，却不知你愿不愿意回京做官啊？” “陛下此话当真？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那城主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能过回到京城做官，虽然比在外地规矩要多了许多，但能在天子近前，升官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更不用说来到京城之后，能接触到的人，也绝不是以前接触的那些人可以比的。 其他人见到他这么快就得了好处，也都坐不住了，纷纷上前送上各自的礼物。 很快，楚皇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礼物。 楚皇自然那也感到大为欣慰，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楚国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连各地官员都能拿出如此贵重的礼物，不正是说明，楚国国泰民安吗？ 就在这时，罗刹国的使臣却忽然走了上来，笑呵呵的对楚皇说道：“陛下，我高句丽特地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厚礼，祝陛下江山永固。” 说着，他身后的手下同时拿着一个盒子朝着楚皇走了过来，将盒子在楚皇面前放下。 “陛下，这盒中之物大有玄机，还请陛下过目。” “哦？” 听到使臣这么说，楚皇顿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盒子，将盒子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只放着一个黑黑的铁球。 “这是何物？” 楚皇围着铁球看了一圈，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使臣神秘一笑，道：“陛下，这东西奥妙无穷，陛下不妨猜上一猜？” “好。” 楚皇这时候心情正好，也就将铁球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可就在这时，楚皇身后那群侍卫中，一道人影瞳孔陡然紧缩，惊呼出声到：“陛下当心！” 说着竟然直接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了楚皇跟前，一脚将楚皇手中的铁球踢飞出去，落入了御花园的花丛中。 楚皇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出手之人的时候，一时间勃然大怒：“雷开，你做什么？” 没错，此人正是楚嬴的师父雷开，他的身份一直是宫廷侍卫，今日这种重要的场合，他当然不能缺席。 但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踢掉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而且还是别国使节送来的礼物，这简直是大不敬的行为。 “陛下，这东西我曾在大殿下手中见过，此物名叫炸弹，威力惊人，若是在陛下手中炸开，后果不堪设想。” “放肆，那你都已经将这东西踢走，可见到他爆炸？” 楚皇顿时火气更盛，如果雷开所说属实，那这高句丽的使臣可谓是居心叵测。 但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而且这东西并没有炸开，雷开这么做，岂不是在破坏两国的关系？ 心想至此，他挥了挥手，沉声道：“来人呐，将雷开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关入大理寺，等过了今日朕再处置。” 说着，立刻有人来到雷开左右，就要将他压下去。 雷开也傻眼了。 他之前的确在楚嬴那里见过炸弹的样子，而且不是看上一眼，而是拿在手中仔细把玩。 刚才那颗黑色的铁球，不管怎么看都和炸弹一模一样，怎么会不是炸弹呢。 “陛下赎罪，臣一时看走了眼，还请陛下息怒。” 在雷开左右，已经有人来到雷开跟前，却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雷开在这些侍卫中的地位可不一般，凭他的身份，这些侍卫们肯定不敢得罪太过。 见到侍卫们还不动手，楚皇双眉倒竖，怒喝道：“怎么，听不懂朕的话吗？” “是！” 两名侍卫来到雷开身前，说了声得罪，便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胳膊。 楚皇这才消气，伸手朝着那盒子抓取，可他的手掌刚刚碰到盒子，只听轰的一声，原本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礼盒轰然炸开，碎片朝着四周飞去。 “护驾！！护驾！！” 楚皇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高句丽的使臣与安德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得意之色。 “动手！” 只听使臣一声大喝。 两人身后随行的十几名随从同时朝着楚云天扑去，速度奇快无比，如同闪电一般，眨眼间就来到了楚云天的跟前。 楚云天已经被惊呆在了原地。 在场的官员们也都傻眼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在楚皇的寿辰上打算刺杀他。 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见那几名刺客已经掏出明晃晃的短刀，正要朝着楚皇挥砍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雷开一把挣脱身旁两人，猛地冲了过去。 “陛下，小心！！” 话音未落，人已到跟前。 只见他一脚就将距离楚皇最近的一名刺客踹飞出去，同时身形腾挪，已经来到了楚皇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他手掌猛然探出，一把抓住一名刺客的手腕，猛一用力，只听一阵咔嚓脆响，那名刺客的手腕就被雷开硬生生折断。 再猛然一拽，白森森的骨茬就刺破皮肉漏了出来。 但其余几名刺客也没有闲着，见到同伴受伤，他们立刻扑了上去，几人将雷开团团围住，就要出手。 而就在雷开拖延的这会儿时间里，在场的其他侍卫也都来到了楚皇身旁，将他护住。 “御林军，快传御林军！” 楚皇被吓得面色苍白，连声大喊。 可就在这时，原本正在和几名士兵鏖战的雷开，一连后退几步，一道血花飞溅而起。 第1209章 雷开之死 “雷统领！” 一名侍卫见状，猛地睁大眼睛，双目赤红，死死朝着雷开的方向看去。 在雷开的后背上，可以清楚瞧见，一把刀尖穿破血肉刺透出来。 其余几名刺客见状，也都纷纷上前，将手中利器刺入雷开体内，再猛地拔出。 雷开的脚下，鲜血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陛下……” 雷开最后朝着楚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一头倒了下去。 “雷统领！！！” 楚皇也傻眼了，没想到身为皇宫侍卫统领的雷开，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随即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就在刚才，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责怪雷开，却没成想他是当真想救自己一命。 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御林军！！御林军呢？” 他愤怒的大吼道，从刚才那些刺客动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炷香时间，可御林军却迟迟没有出现。 “嘿嘿，陛下别找了，陛下难道以为，我带来的那三千人，当真只是仪仗队么？” 这时御花园外，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在楚皇面前单膝跪地：“陛下，东门之外忽然出现一支军队杀进宫中，与御林军已经打成一团。” 楚皇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安德烈冷冷说道：“快点把这白痴皇帝干掉，不要夜长梦多。” “阁下放心就是，今日来此，我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 “京城中的守城军大概有三万人，距离皇宫至少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宫中除了五千御林军之外，还有几名大内高手，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凭我们带来的这些人，加上你我两人，想要对付他们，足矣！” 使者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楚皇走去，脸上逐渐露出一副狰狞笑容。 “大胆，你想做什么？” 几名侍卫上前，拦住了使者的去路。 可那使者猛地一会双手，几名侍卫就应声倒下。 这时候其他人才发现，那几名侍卫的咽喉已经被飞刀穿透，都在地上挣扎着，可已经没了活路。 其他人见状，虽然都怒目相向，却也只敢护着楚皇往后退去。 “放肆！朕乃楚国皇帝，尔等想对朕做什么？” “朕已经命楚嬴不许再踏出顺城半步，尔等却出尔反尔，难道要做这食言而肥的小人吗？” 听到楚皇竟然这样质问自己，安德烈与高句丽使者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陛下莫非以为，这是小儿做戏吗？你当我们为何让你惩治楚嬴？因为放眼楚国，也只有楚嬴能做我们的对手呢。” “如今楚嬴不在京城，更威胁不到燕山，相信要不了多久，等铁门关一破，整个京城都将暴露在罗刹国的铁蹄之下。” 使者顿了顿，得意问道：“不知等到那个时候，陛下还是这楚国的陛下吗？” “你……哼，你以为我楚国除了楚嬴，就没有人能做你们的对手了吗？” 被使者如此嘲讽，楚云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楚嬴的能耐，可一想到此人是容家的后人，而且曾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楚皇就绝不可能容忍楚嬴做大。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楚国除了楚嬴之外，还有谁能领兵作战，应战罗刹国？” 这一句话，直接吧楚云天给问住了，他原本下意识的想回答柳长谦，但话刚说到一半，就反应过来，如今柳长谦在铁门关掌管黑龙军，却也只能死守城门，难以突破。 除了柳长谦之外，还有谁算得上出色的将领？ 他还当真想不出来。 事实上，从他登基之后，楚国就没怎么出现过出色的将领。 但此前的楚皇并不以为然，只是认为楚国乃是天朝大国，就算没有出色的将领，只凭强悍的军队，就足以威慑八方。 这是安德烈说话了：“快点动手吧，不要夜长梦多。” “是！” 使者被这么提醒一句，也反映了过来。 他带领的三千人虽然能拦住御林军，但肯定不可能是御林军的对手。 更何况四方城门还有守城军队，等御林军解决掉他带来的兵力，皇城军再赶到皇宫的时候，自己在想跑可就难了。 心想至此，他也不再留守，脚下猛一用力，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冲入人群。 四周的士兵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阻拦，可没有一人能阻挡住他前进的脚步。 就在他和楚皇中间只隔着两三个人的时候，只见他猛一挥手，好几把飞刀同时飞了出去，将楚皇的四面八方都给锁死。 这是御花园的阴影中忽然窜出一道人影，正是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 只见来人一跃而起，拦在了楚皇身前，手中一把长刀挥动，顿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将飞到半空中的飞刀全都打落在地。 “陛下，请留在此地，不要乱动。” 来人傲然站立，目光从御花园中的众人身上扫过，嗤笑道：“这御花园中的楚国官员不下百人，武将不下三十人，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护驾？” 一番话说的那些官员们一个个羞愧不已，都低下头去。 来人再次朝着使者勾了勾手指，喝到：“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嘿嘿，总算来了个有意思的对手。” 使者丝毫不惧来人，来那个人乒乒乓乓战成一团。 楚皇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盯着正在交战的两人，生怕黑衣人输了，让自己陷入不利境地。 但并没有注意到，安德烈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高句丽的使者身上，已经悄然移动到了距离楚皇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眼看高句丽使者跟黑衣人激战正酣，他猛地加速，扑向了楚皇。 还没等楚皇反应过来，就一掌砍在他脖子上，将他砍晕过去。 随即一把将他抗在肩膀上，冲出了人群。 “陛下！” 黑衣人也没想到除了这名使者之外，安德烈的武功也十分不俗。 他猛地回头，使者却在这时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只见两人眨眼间刀剑交手数十招，黑衣人猛然一声怒喝，一脚将使者踹倒在地，飞快朝着安德烈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1210章 喜脉 “陛下呢？陛下身在何处？” 御花园外，御林军匆匆赶来，可冲进御花园之后，却根本没看到楚皇的人影。 高句丽的使者见状，也三步并作两步，踩在御花园中的假山上，几个跳跃之后，跑到了皇宫的顶层，不见了踪影。 御林军的统领一脸愤怒的朝着四周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将在场的一名官员抓了过来，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搜，立刻给我搜！” 他心里顿时慌了神，楚皇被别人抓走，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御林军可就要全体自尽了。 御林军刚刚冲出皇宫，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守城军。 双方交接之后，也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立刻封锁京城以及周边地区，搜寻楚皇的下落。 整个京城中，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虽然御林军的人数和高句丽带来的仪仗队相比，人数还要更多，可在得知楚皇被人刺杀之后，御林军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再去找这些人的麻烦了。 那三千士兵也就在京城中散开，四处奔逃，连带着惊动了许多百姓。 也有许多百姓因此受伤。 皇宫中，今日前来贺寿的官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扣押，只能在御花园中活动。 …… 顺城。 自从被楚云天下令，不得离开顺城之后，楚嬴这些日子就一直待在顺城的王府中，哪儿也没去。 但暗地里，无论是朝天军还是炎煌卫，楚嬴都让他们始终保持在备战状态。 益州城方面，之前楚嬴留下的，治理明江的方案已经初见成效。 如今正是春潮迅猛的时候，可今年的明江潮水，也并没有上涨太多，只有很少一部分土地被水淹没。 相信等明江大坝修建好之后，明江的涨潮情况就能得到彻底控制。 益州城外也已经修建起码头。 从蜀地通往南海城的铁路已经顺利疏通，而楚嬴在回到顺城的同时，也给南海城的军工厂下令，全力生产火枪和子弹，所有生产出来的物资，都通过铁路在最短的时间里运达益州，再从益州通过水路送到顺城。 顺城的军工厂也同样开始全力运转。 楚嬴的目的，是能给朝天军的所有人都配备一把火枪以及充足的子弹。 不过今日的楚嬴，却迎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楚嬴之所以没有离开顺城，并不是他当真多尊重楚皇的命令，而是因为在容妃的要求下，他每日都在和身边的女子们操劳，的确没有太多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今日负责给楚嬴暖床的，正是秦兮月。 “月儿，这可是嬴儿亲手做的鸡汤，你可要多喝点，待会儿别累着了。” 顺城王府内，容妃将一碗鸡汤连带着一根鸡大腿送到了秦兮月面前，说的秦兮月俏脸通红，其他的姑娘们则是不住地偷笑。 就连楚嬴都差点被口水抢到：“娘，你可是长辈，有这样说话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多久了，娘怎么连个孙子的影子都没瞧见，你是不是夜里偷懒了？” 这一次，楚嬴干脆选择了闭嘴。 不过不得不说，楚嬴的厨艺十分不错，也或许是抱着爱屋及乌的心态，自从楚嬴回到王府之后，王府这些人的饭量和以前相比，都变大了不少。 就连秋兰这种原本就身材清瘦的姑娘，也肉眼可见的多了一圈肉。 倒是楚嬴自己瘦了不少。 秦兮月端起饭碗，正准备喝汤，可刚喝了一口，就感觉胃里一阵不适，直接把喝进嘴里的汤全都吐了出来。 “月儿，你怎么了” “秦姐姐，你没事把？” “月儿姐姐，是不是殿下做的汤不合你胃口啊？” 众人连忙关切问道。 秦兮月摇了摇头，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面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不是，今日这鸡汤鲜美异常，大概是我身子不适，根本吃不下去。”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艰难地说道：“我先去歇会儿吧。” “月儿，本宫来扶你回房。” 楚嬴连忙起身，正准备搀扶秦兮月。 容妃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眼前一亮，兴奋到：“别动！” 说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秦兮月身旁，轻声问道：“月儿，你除了吃不下饭，还有哪里不舒服？” “娘娘，我只觉得浑身乏力，小腹处有沉坠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 “当真？” 容妃说着伸手朝着秦兮月额头摸去，片刻之后眼前一亮，拍手喊道：“好啊！好啊！你这分明是有喜了啊？” “当年我怀上嬴儿的时候，也都是和你一样的症状。” “啊？” 秦兮月精致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就连楚嬴也愣住了。 “娘，你是说，本宫要当爹了？” “这还不知，但有着症状，十有八九就是了，你还不快去找个大夫来给月儿看看？” “好好，本宫这就去！” 楚嬴兴奋的朝着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激动的喊道：“太好了，本宫要做父亲了！” 出门的时候，还不慎一脚踢在门槛上，险些摔了一跤。 …… “殿下，月儿姑娘这脉象往来流利，如同珠滚玉盘，像极了喜脉啊。” 一名老翁伸手捋着胡子，二指搭在秦兮月皓腕上，仔细感受着秦兮月的脉象，仔细分析着。 “不过这只是一时脉象而已，还不能确定，但这些日子，姑娘还是少做操劳，多些休息，切不可动了胎气。” “好好，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容妃高兴地在秦兮月身边来回踱步，还不忘叮嘱楚嬴要关心秦兮月。 “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守在月儿身边，百般呵护，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就在这时，秦兮月却摇了摇头，面色一沉，凝重到：“殿下，难道你忘了回到顺城时，定下的计划？” “兮月能为殿下生下一儿半女，已经知足，但兮月觉得，殿下是胸怀大志的人，切不可为了儿女情长，而抛下大业。更何况王府中还有娘娘和姐妹们，再不济也还有下人照料，亏待不到兮月。” 她的语气极为认真，让在场的众人，都点了点头。 第1211章 获救 秦兮月有了身孕，对整个王府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喜事。 但秦兮月说的没错，如今楚国正值危难之际，楚嬴身为皇子，自然应该为楚国出一份力。 楚嬴沉吟片刻：“月儿是想说，如今罗刹国与高句丽一事吧？” 楚皇一封圣旨，让楚嬴从此不许再踏出顺城半步。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众人也早已知晓。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就能看出罗刹国和高句丽肯定包藏祸心、 “殿下，就算陛下在如何对你，可你也要为了天下苍生着想，绝不可因此消沉。” 秦兮月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 闻言楚嬴哈哈大笑了起来。 “放心吧，本宫可不会当真如此小家子气，但如果不装的像一点，又如何能让鱼上钩呢？” 楚嬴神秘兮兮的说道。 秦兮月何等聪慧，立刻就明白了楚嬴的意思：“殿下莫非还另有打算？” “没错，诸位看着就是，过不了多久，自然会有人上门求本宫出手。” …… 京城西郊。 安德烈一把抓起楚皇之后，便一路狂奔，从皇宫的西门冲了出去，直奔皇宫之后的景山。 景山上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茂盛的丛林，来到这里之后，安德烈才松了口气，将楚皇放在地上，冷笑着朝他看去。 此时的楚皇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威风，惊恐的看着安德烈，沉声问道：“尔等乱臣贼子，想对朕做什么？” “你可别忘了，朕的楚国有雄兵百万，你若敢对阵动手，朕的百万大军齐出，定让尔的罗刹国伏尸百万。” 他还想威胁安德烈，却没想安德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是么？” “你北境四支大军中，瀚海军在营州东南面抵御倭寇，大漠军早已名存实亡，除了皇都军与黑龙军，你还有谁能动用？” 安德烈一句话，直接让楚云天陷入了沉默。 是啊，北境二十万大军，真正能动用的军队又有几人？ 但他却依旧十分不服的冷哼道：“那又如何？朕还有南境三十万大军，只需一道圣旨，大军立刻能挥师北上，踏破你罗刹国的国门。” 安德烈哑然失笑。 他本来以为楚皇只是白痴，没想到竟然这么幼稚。 “陛下难道觉得，我已经将你抓来这里，还会让你安然回到京城去颁布圣旨么？” “不出意外的话，燕山方向，大军已经全面发起进攻，相信要不了多久，黑龙军就会全军覆没，倒是你楚国北境的土地，都将被我罗刹国大军的铁蹄踏平！” “在这种局面下，只要你一直不现身，你觉得朝廷还会继续等着你这个皇帝归来么？还是说，他们会另外推举一个人，临时把持朝政呢？” “什么？” 这一刻，楚皇终于回过神来。 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如今在安德烈的面前，不过是个阶下之囚。 就算有再大的权利，在没法使用的时候，那都等同于空气。 心想至此，他终于怕了。 “陛下，我们作一笔交易如何？只要你答应将营州、燕山以北的土地交给我罗刹国，我立刻放你离去。” 他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笑呵呵的说道：“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如果你还没有答复，我便让你葬身在这景山之上。” 从景山的山脚下，还能依稀听见京城中传来的阵阵喧闹声。 楚皇面色铁青。 安德烈将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书契送到楚皇面前，只要楚皇挥笔题字，他就能活着离开。 当然，也会从此让楚国真正的丧尽颜面。 如果说之前楚皇给北元赔款，只是让楚国在周边各国心中的地位降低，那今日这份书契只要签下来，楚国可就真正要被称之为丧权辱国了。 “陛下，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死了，就算有万里河山又怎样，依旧不是你的土地。” 安德烈还在一旁不断的撺掇。 夜晚的气候有些微凉，夜幕下一阵清风吹过，楚云天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掌还在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 “陛下，时间已经到了哦。” 安德烈在一旁出声提醒道。 一直没有出声的楚皇，猛地一咬牙，竟然一把甩开面前的书契，冷哼道：“哼，想让朕将祖祖辈辈打下来的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尔等痴心妄想。” “哼，既然陛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休怪我了。” 安德烈恼羞成怒，挥刀就要朝着楚皇砍去。 眼看明晃晃的尖刀就要落下，楚皇已经吓得闭紧了眼睛。 忽然只听到耳畔叮的一声脆响，再一睁眼才发现，尖刀竟然在距离自己不到三寸的地方，被一柄长剑拦下。 站在楚皇身前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头长发在夜色之下如同瀑布般垂下。 女子单手持剑，那张冷傲俏脸上带着薄怒之色，与安德烈怒目相视，冷喝到：“阁下当真以为，我楚国就没人了么？” “哼，一介女流之辈，也敢插手？” 安德烈冷哼一声，尖刀抽回，再次刺出，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变成了女子。 女子却也不甘示弱，两人刀剑相碰，发出阵阵金铁交鸣声，溅起阵阵火花，让楚皇看的眼花缭乱。 安德烈原本还对女子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不过是个小娘们儿，就算有点功夫，又能有什么本事？ 可两人交战到后面，他越打越心惊，眼前女子的实力，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 就在两人交战正酣的时候，女子修长玉腿忽然抬起，带着裙摆在半空中旋转一圈，安德烈只感到眼前一花，随即就看见一大片粉末朝着自己飞来。 安德烈猝不及防之下，被粉末进入眼睛，只感到一阵灼烧剧痛。 女子立刻欺身而上，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带起一片银光，眨眼之间刺出四五剑，渐渐命中要害。 安德烈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凉意，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女子手中长剑一挥。 地面连带着他的身体，都飞快下沉，离他而去。 女子这才收剑转身，对楚皇说道：“陛下，已经安全了。” 第1212章 动乱之始 楚皇看着眼前的场景，惊魂未定的问道：“你是？” 刚才女子展现出的身手十分不凡，就算是宫里几名大内高手和他相比，也有所不足。 但在他印象中，却从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在下彩云，乃是奉殿下之命，暗藏在京城中保护陛下。” “殿下？你是说楚喆？” 楚皇愣了一下，心头暗暗一惊，虽然楚喆暗地里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但他却没想到，楚喆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谁知彩云听到他这么问之后，竟然不屑笑了起来：“楚喆？哼，他还没资格让我追随。” “我乃大皇子殿下楚嬴的心腹，陛下自从得知高句丽要派使臣来到京城后，就猜到这些人定然是居心叵测，所以一早让我暗中隐藏在京城中。” 彩云说到这里，竟然露出极为不耐烦的神色：“陛下，既然刺客已经死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 京城中。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无论皇宫内外，都是一片混乱，京城中的士兵们都在寻找着楚皇的踪迹，而百姓们在听说京城中有高句丽的士兵流窜之后，也没人再敢待在家里，都慌乱的朝着京城中心，皇宫的方向跑去。 如此一来，也连带着加大了士兵们搜寻楚皇下落的难度，可这些士兵们又不能对百姓出手，这可让那些士兵们愁的不行。 皇宫中，皇后得知楚皇竟然被敌国的刺客抓走，也同样勃然大怒。 御花园里，文武百官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在他们前方，皇后正端坐在此，双目中满是怒气。 “尔等不说食君禄为君分忧，在这等危急关头，竟然无一人站出来，陛下如此重用你们，当真是瞎了眼。” “今日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尔等不得好过。” 话虽如此，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皇后的眼底，竟然还有一模喜色。 从他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让楚喆出手，领兵在京城周围寻找楚皇的下落。 如果楚喆能找到楚皇下落，那就是护驾之功，原本他在朝堂上飞速下滑的名声，也能重新提振一些。 就算楚皇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楚喆也能借机登上皇位，到时自己可就是太后了，也就不用再为楚嬴等人的威胁感到担忧。 就在这时，宫门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陛下？！” 御花园里的大臣们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们中甚至有人感动得痛哭流涕，楚皇能回来，也就代表着他们的小命有救了。 皇后也站了起来，只见御花园的入口处，数十名士兵满脸兴奋的冲了过来。 可皇后看了半天，也没在其中看到楚喆的踪迹。 “喆儿？喆儿在哪里？” “皇后，你在问谁？” 这些士兵被皇后问的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皇后闻言，秀眉紧皱：“还能有谁，自然是太子殿下，你们难道不是太子殿下带领的部队吗？” 她想当然的以为，楚皇肯定是被楚喆找到，然后命人护送回来。 但这些士兵都耿直的摇了摇头。 “什么？那陛下是被谁带回来的，这次寻找陛下，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人手，看来太子果然料事如神啊。” 听到对方不是楚喆的人，皇后只感到一阵失望，可还是不忘往楚喆身上邀功。 但这些士兵们却再次反驳了皇后：“娘娘，是陛下自己回来的。” “什么？” 皇后顿时傻眼，但在她身旁，几名妃子已经梨花带雨的朝着士兵们身后跑去，想去寻找楚皇的下落。 当然，他们哭成这样，有几分是真担心楚皇，有几分是装出来给楚皇看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远处，彩云牵着一匹骏马，楚皇坐在马背上，朝着御花园里看去。 虽然他还没有进入御花园，但刚才御花园里的对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自己差点没命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都还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这一刻，他只感觉内心中一阵凄凉。 “陛下，皇宫已经到了。” 彩云轻声说道。 楚皇闻言，这才翻身下马。 “彩云姑娘，今日多谢……” 他还想跟彩云多说几句话，却发现彩云竟然扭头要走，让他连忙追了上去：“彩云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 “殿下交代的任务已经完成，彩云就不多留了。” 彩云说完，头也不回，在御花园里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陛下，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陛下可知你被贼人抓去的这些时间，臣妾心中是如何担忧的吗？” “胡说，分明是我更担忧！” “是我！” “是我！” 几名妃子竟然当着楚皇的面，就开始争执起来。 “够了！” 楚皇一声怒喝，把几人吓得顿时不敢出声。 他这才眉头紧皱，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冷喝到：“朕此时心烦得很，你们就不能让朕安静一会儿吗？” “陛下今夜定然受惊了吧，臣妾已让御膳房的人给陛下准备了莲子汤静心，陛下还是先回寝宫歇息吧，一切事情明日再说。” 皇后这时候走了过来，在楚皇身边柔声说道。 “禁卫军！” 楚皇一声冷喝，宫中禁军立刻跑了过来。 楚皇这才下令道：“立刻让皇城军搜捕今日宫中逃散的高句丽军队，决不可让他们威胁百姓。” “是！” 禁军应答一声，楚皇这才对皇后道：“好了，随朕回寝宫吧。” 可他话音刚落，身后又再次传来一声大喊：“报！！” 远处，一道人影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而至，众人立刻认出，此人正是皇城军的统领芈天涯。 芈天涯飞快跑到楚皇跟前，这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匆匆汇报道：“陛下，不好了。” “营州方向传来消息，两日之前，高句丽突然大军压境，三万大军全力攻打营州，营州备战不及之下，如今已经城破，城中百姓四处逃散，恐怕要不了多久，营州就要被高句丽攻下了。” 第1213章 各怀鬼胎 “该死！” 楚皇面色大变，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何高句丽的使臣敢如此嚣张的在京城中动手。 因为他们的使节团前脚进入楚国，后脚就派出大军开始攻打营州。 营州虽然属于楚国的边缘，但对楚国来说十分重要。 在营州的北面，就是高句丽和罗刹国，营州的东面，又时常会有东瀛的倭寇进犯。 一旦营州告破，就代表着楚国的门户大开，到时候高句丽和倭寇随时可以攻打楚国，就算楚国国力在如何强大，也经不起这样的骚扰。 想到这里，楚皇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陛下，营州对楚国极为重要，绝不可因此丢失，请陛下尽快定夺啊。” 芈天涯面色凝重的对楚皇说道。 楚皇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闻言也深吸口气，沉吟片刻后，反问道：“营州那边的部队情况如何了？” “陛下，营州一万五千人大军，虽然奋勇杀敌，可终究不是高句丽三万大军的对手，在正面溃败之后，如今正分成数支小股部队，骚扰高句丽大军的行动，但收效甚微。” “而倭寇那边，却不知是不是收到了高句丽的消息，竟然在高句丽攻打营州的同时出兵攻打辽东，瀚海军与倭寇正在纠缠之中，无法抽身去协助营州。” “那如今还有谁能支援营州？不如由你从皇都军中抽走两万人，驰援营州，等攻下营州之后，再返回京城，如何？” 楚皇深思熟虑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以前颇为得意的楚国大军，如今遇到真正的战事，竟然根本拿不出手。 但芈天涯听到楚皇这么说，却立刻摇了摇头：“陛下，并非末将抗旨，如今铁门关方向的大军虎视眈眈，一旦铁门关城破，罗刹国的大军就会剑指京城，皇都军绝不可轻易离去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偌大一个楚国，就没有一支能拿出手的军队了吗” 芈天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芈将军难道有话想说？” “陛下，末将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楚皇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继续追问下去。 闻言芈天涯有些磕巴的说道：“陛下，如今之计，只好请大皇子殿下出山了。” “大皇子殿下手中虽然只有一支一万人的大军，可那只大军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如果大殿下出手，定能解救营州，到时楚国的危机，也能逢凶化吉。” 听到这番话，御花园中的众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楚皇一直都看楚嬴不顺眼，这件事情早就在朝廷中不是什么秘密了。 芈天涯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楚嬴，分明是在跟楚皇过不去。 其实芈天涯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但在他心中，还是对楚嬴十分佩服。 而且如今的局面，想要破局，也只有请楚嬴出手了。 但一听到这话，一旁的皇后顿时不愿意了。 此前楚喆几次在朝堂中风评下降，就是因为和楚嬴共事，在这么下去的话，楚喆的太子之位可就要保不住了。 如今再让楚嬴立下功劳，那就算楚皇不说，文武百官的心中也会有一杆秤，知道跟着谁比较有前途。 等到那时，楚喆的地位可就要受到影响了。 心想至此，皇后的心情愈发凝重。 “陛下，喆儿此前数次想要为国效力，却都出了意外，如今家国危难之际，为何不让喆儿再去一次营州？” “陛下，这一次喆儿定然不会辜负陛下的期待，将营州的贼人全都赶出我楚国大地。” 皇后信誓旦旦的对楚云天说道。 她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楚喆在楚云天面前立功一次，来扭转楚嬴在朝堂上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形象。 楚皇目光在皇后身上扫过，让他下意识绷紧了身子，打了个哆嗦。 可她还是咬紧牙关：“陛下，自从与北元一战之后，喆儿已经痛定思痛，此前在辽右不就立下功勋了么？” 皇后见到楚皇还在犹豫，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注意：“陛下，让喆儿出兵营州，并非臣妾一人的注意，而是朝堂上许多大臣们的期望” “陛下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诸位大臣，问他们如何看待此事。” 听到皇后这么说，原本还不知所措的大臣们立刻来了神。 几名属于楚喆一派的官员们，都纷纷跪倒在地：“陛下，皇后所言极是。” “凉州一战的时候，太子殿下资历尚浅，少不经事，所以才输了战役。等太子回京之后，就一直勤加勉励，学习兵书，只为了能不辜负陛下与娘娘的厚望。” “如今太子已经学有所成，何不让太子出兵试一试？”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为楚喆说话。 在这之前，楚皇对楚喆已经大失所望，可听到这么多大臣都在说楚喆的好话，他又难免开始动摇起来。 沉吟许久，他才深吸口气：“太子何在？今夜是朕的寿宴，为何不见太子踪迹？” “回陛下，从贼人将陛下捉走之后，太子殿下牵挂陛下安危，所以领兵出城寻找陛下踪迹，刚才我已命人给殿下送信，想来等太子殿下收到消息之后，就会回来了。” 芈天涯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番话之后，楚云天神色终于动容了一下：“太子能有这份心，朕倍感欣慰。但这次与之前攻打辽右不同，罗刹国大军来势汹汹，稍有不慎就是山河破碎，此等大事定然不可儿戏。” 也不知楚皇说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会不会不好意思。 毕竟他嘴上说着不可儿戏，但高句丽国和罗刹国派出使节来的时候，他却表现得最为热情。 “让太子亲自领兵，的确有些太过冒险，不如准许他带领一支军队前往燕山一带，协助铁门关方向的战事。” 楚皇思考一阵之后，开口说道。 这个答案和皇后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按照皇后原本的想法，应该是让楚喆自己领兵立下战功，借此来稳固他太子的身份。 第1214章 京城来信 不过对皇后来说，能得到楚皇这样的允诺，他已经十分知足了。 至少这说明楚皇并没有放弃楚喆，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臣妾一定让太子谨慎行事，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 在楚皇归来之后，皇都军自然也都退了回来，开始在城中大肆搜寻那些消失的高句丽国的士兵。 得知贼人都已经被消灭孩子后，原本已经乱成一团的京城，才算是平静了一些。 京城，一家酒楼之内。 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那些好事者自然也不可能错过这个八卦的机会，都凑在一起，开始讨论这次皇宫巨变的来龙去脉。 “我跟你们说，之前我就觉得那个辽国的小公主不太对劲，竟然敢在楚国境内如此目中无人。” “就是啊，而且朝廷之前还给了北元一笔赔偿，这岂不是更加说明，如今楚国国力羸弱，人人可欺？” “唉，之前陛下还把这些事情推诿给大皇子殿下，我看大皇子殿下才是那个当真有骨气的人。” 这几人在京城中做些小生意，虽然不算富裕，但兜里也还算阔绰。 这样的人再想往高处攀就没了门路，但也不至于和平民百姓一样饿肚子。 所以对这样的人来说，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凑在一起高谈阔论，挥斥方遒。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京城的各个角落，此时京城中的百姓们才终于意识到，此前被朝廷责罚，认为应该对罗刹国进攻一事负主要责任的楚嬴，才做了唯一对的选择。 “唉，大皇子殿下离开皇宫之后，迄今为止，就从没有一仗输给别人，依我看，他可比什么太子殿下要厉害多了。” “可惜了，就算如今陛下意识到错误，多半也不会再收回之前的成命，要是大皇子殿下这辈子都没法离开顺城，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又如何，这可是陛下的意思，你还能去说动陛下不成？”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楚嬴鸣不平，认为楚嬴才是那个真正的楚国的希望。 这些消息自然也流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看着自己娘家人从坊间收集来的一些消息，皇后面色铁青，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一堆情报。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她忽然发疯了一把，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情报，把这些情报全都死得粉碎，才抬起头来：“这些话语绝不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你们可知道都有谁说了这些话？” 皇后咬牙切齿的问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听任何人提及这些事，谁要是不听劝的，我不介意让他们永远闭上嘴。” …… 自从孙家长女坐上皇后的位置，孙家在京城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就算不是只手遮天，但也极具影响力。 皇后一声令下，京城中满天飞的那些流言在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如同从没出现过一般。 但百姓们又不是傻子，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楚喆平日里对人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更何况皇后越不愿意提及此事，就更加证明他心里有鬼。 百姓们明面山虽然不说了，但私底下对此事的讨论也越来越多，而且在百姓们的心中，也都形成了统一的共识。 楚喆不如楚嬴。 同样的，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期待楚嬴能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为楚国洗刷耻辱。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心中备受期待的楚嬴，如今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顺城，王府。 北境的战事已经开始了十几天，不过楚嬴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虽然楚嬴身边的人，也都觉得他如今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习惯，但设身处地联想之后，也就释然。 在这些将士们心中，虽然也都为楚嬴感到惋惜，但在他们心中，依旧愿意效忠楚嬴。 “殿下今日，又在陪月儿姑娘吗？” 顺城朝天军的军营之内，石虎看着不断从边境送来的战报，眉头紧锁。 如今铁门关的局面不容乐观，罗刹国出动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七八万人，将整个铁门关都给封锁起来。 而在营州方向，高句丽派出的三万大军攻破营州城门之后，原本驻扎的营州军分散开来，原本是想以小股部队骚扰的形式来阻止高句丽大军继续前进。 谁知对方竟然将计就计，也同样把军队化整为零，跟营州军玩起了躲猫猫。 虽然营州军和高句丽军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但营州的百姓们可就遭了殃，隔三差五就会被洗劫一次。 无奈之下，那些年轻力壮，还能跑得动的人，都纷纷逃离了营州，只剩下一些年老体弱的人留下，也都做好了活一天算一团的准备。 再这么下去，就算北境的防线不被攻破，要不了多久，也会变得一团糟。 “你说，如果是殿下出手，会如何对付这些贼人？” 石虎看着桌上的战报，向晁逊问道。 晁逊摇了摇头，坦然笑道：“或许会逐个击破？又或许会示敌以弱，引诱敌人上钩？殿下的心思，谁知道呢？” 但他随即又道：“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如果是殿下出手，如今北境的危机肯定会迎刃而解。” 军营之外，有小兵走了进来：“将军，京城方面传来急报，请将军过目。” “哦？” 晁逊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如果这封信是柳长谦写来，向楚嬴求助的，那他还能理解，但从京城方面送来的信，他就有些琢磨不透其中内容了。 心想至此，他还是接过信封撇了一眼。 但只看了一眼之后，他顿时眼前一亮。 “哈哈哈，我就说，这些人早晚会为他们对殿下的态度后悔的。” 石虎闻言也抬起头来：“信里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自然是请陛下出山了。” 写这封信的人，正是楚云天，不过这封信的口吻，却并非皇帝对臣子的语气，更像是父子之间的家书。 在这封信里，楚云天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楚嬴能够不计前嫌，出兵燕山。 第1215章 水牛镇血案 营州，水牛镇。 这里是整个营州最大的镇子，往日没到逢集的时候，镇上往来百姓络绎不绝，繁华程度虽然不如京城，但和京城周边的一些郊县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现在，整个镇子上都是荒凉一片。 霍显举看着眼前的景象，双目赤红。 就在昨夜，他突然收到手下的消息，高句丽军突袭水牛寨，将整个水牛镇劫掠一空。 镇上的百姓们虽然也奋勇反击，可他们终究是一群普通人，又如何能跟来势汹汹的高句丽军做对手？ 经过一夜肆虐之后，整个镇上横尸遍地，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还有些地方昨夜被火烧过，还升起屡屡烟雾，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 “混账，当真是一群混账，这可是好几百人的性命啊，他们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霍显举声音中满是愤怒与自责。 “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放松了警惕，又怎么会让这些百姓们死在高句丽贼人的手中？” 在此之前，高句丽大军就已经不止一次的表现出想攻打水牛镇的意图，但每次霍显举带领军队赶过来的时候，都会发现，对方不过在装腔作势而已，根本就没有真要进攻的打算。 在连续数次被欺骗之后，霍显举也放松了警惕，虽然昨日已经有手下汇报，看到又高句丽军的人朝着水牛镇的方向行进，但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一支小股部队拦截，并没有当真动手。 直到今日一早，那只被他派出去的小股部队重新回到军营，原本三百人的队伍，到最后只剩下了十几人。 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等他来到水牛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李金韩，我霍显举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咬牙切齿的冷喝到。 李金韩是高句丽军的主将，作为营州军的大统领，霍显举曾经在营州城外和他见过一次。 此人行事风格阴险狠辣，十分冷漠无情，光是营州军死在他手中的人就不下两千，而且大都是被折磨致死。 除此之外，更有不知多少百姓死在他的手中。 一想到李金韩此人，霍显举心中的杀机就按捺不住。 “将军，我们已经将整个水牛镇都给搜寻一番，并未发现活口，但水牛镇上的人数显然不止这些，想来应该是有人被高句丽军抓走了。” “哼，立刻命人在水牛镇周围搜寻昨夜高句丽军行动的痕迹，一旦发现高句丽军去向，即刻汇报，不得有误。” 霍显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自从高句丽军进入营州城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让手下的人和高句丽军正面碰撞。 因为己方的兵力不足，而对方虽然先头部队只有三万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后续会不会还有其他援军。 而朝廷方面也是种不见有援军到来的样子，如果自己这时候把手里的兵力和高句丽拼干净了，后续在想抵抗高句丽可就麻烦了。 但见到今日的景象之后，霍显举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拼光手里的兵力，也绝不能让高句丽军这样逍遥法外。 “将军，我们当真要和高句丽军拼个鱼死网破吗？” 霍显举的身旁，一个名叫刘许的青年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人是霍显举的副手，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十分机敏，不然也不能被霍显举提拔，留在身边。 听到霍显举说要寻找高句丽军的下落，他自然意识到，霍显举是打算和高句丽军交手。 但这就违背了霍显举原本指定的方略。 “闭嘴！” 霍显举怒斥道：“本将军不肯与高句丽国打到弹尽粮绝，就是要留存兵力，保护营州城的百姓，如今却连百姓们都守护不住，就算保留再多兵力又有何用？” 他越说越愤怒，双拳紧握，因为用力过度，直接已经开始泛白。 “是，将军！” 刘许立刻绷紧了身子，眼里流露出死志。 不光是刘许，几乎整个营州军的人，都出身自营州以及周边地区，那些死在高句丽军手中的百姓中，也有不少都是他们的亲友。 如今见到自己的这些亲友们都在高句丽军手中惨死，他心中有如何不感到愤怒？ 可就在这时，一阵放肆的笑声突然想起：“哈哈哈，霍将军当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就没想过，凭你们这些手下败将还敢来找我的麻烦，不就是以卵击石么？” 在场众人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阴暗的小巷子。 而霍显举的脸上，更是流露出愤怒声色，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在熟悉不过。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高句丽军的主将，李金韩。 李金韩大摇大摆的从一处阴暗小巷中走了出来，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冷笑：“霍将军，本将军就在这里，你若是不服，为何不来杀我呢？” “李金韩，你找死？！” 霍显举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下来，咬牙切齿的冷喝一声。 在他身后，此行和他一同来到水牛镇的营州军，也都神情凝重，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霍显举心头一紧，他这次收到水牛镇被高句丽军袭击的消息之后，立刻带领着手下部队匆匆赶来，但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来的匆忙，所以带来的部队只有一千人，而余下的其他营州军因为还分散在营州各地，一些人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些人甚至还没收到消息。 自己这时候跟李金韩硬拼的话，显然并不明智。 “霍将军，你怎么不来了呢？” 他朝着霍显举勾了勾手，模样嚣张至极。 霍显举咬紧牙关，面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却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摸不清李金韩的身后有多少人，但李金韩能在这时候现身，定然是做好了准备。 一旦自己贸然行动，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可身后的兄弟们就是跟着自己白白送死了。 犹豫许久，霍显举终于冷哼一声道：“李金韩，还有你们这群高句丽的杂碎，今日本将军就放你们一马。” “但你给我们记住，要不了多久，你们所有高句丽军都将被赶出楚国国土。” 第1216章 向死而生 “不光是你们，还有燕山罗刹国的那群废物，你们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谁知李金韩听到霍显举这么威胁自己，却半点不以为然，反而咧嘴笑道：“是么？那你打算怎么赶走我呢？” “是靠你手下那群废物？还是说，你们楚国威名赫赫的其他几大军团呢？” 霍显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事实上从这次的战役开打，他就已经意识到，营州肯定会孤军奋战。 倒不是他对朝廷没有信心，而是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楚国的军队根本来不及调动。 而能调动的军队，也根本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但他明白是一回事，可如今再敌将面前，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情。 “阁下恐怕忘了，在我楚国还有一只雄兵，曾轻松击溃北元，还将辽右打得落花流水，不久之前，更是一举杀入南诏国皇都，扶持南诏国新皇登基，等他们来到营州，就是你们高句丽的死期。” 虽然霍显举从未见过楚嬴，但楚嬴所做的那些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每当听到楚嬴的战绩之后，霍显举都感到心神激荡，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楚嬴那样的人。 只不过他用来吓唬李金韩的这个借口，似乎并不是很有效果。 李金韩在听到霍显举这么说之后，顿时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不知霍将军说的，是谁呀？” “莫非是那个，被你们的皇帝陛下下旨，终生不许再踏出封地半步的大皇子殿下吧？” 他在营州军之前，笑得前仰后合。 作为楚国如今几个皇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楚嬴不仅处处被楚皇打压，甚至还有传闻，楚皇数次想要将楚嬴置于死地。 这样的事情放到哪里，都是个天大的笑话。 “哼，那只是陛下一时被奸人蒙蔽，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悟过来，等大皇子殿下出山之后，就是你等的忌日。” 霍显举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是一阵苦笑。 楚皇虽然没有明说过为什么要针对楚嬴，但只要稍加猜测就能知道，肯定是因为当年的容家造反一案。 如今容家虽然已经覆灭，但作为容家的后人，楚皇肯定对楚嬴心存忌惮，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父子之间，也无法避免。 心想至此，霍显举的心中也是一阵无奈。 不过他和李金韩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寻找脱身的机会。 虽然他刚才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高句丽军拼个鱼死网破，但如今准备不足，冲上去只会是白白送死。 李金韩就如同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冷笑道：“阁下如果还想继续拖延的话，恐怕是打错算盘了。” “昨夜大军离去之后，我特地留下了三千人，就为了在此地伏击尔等，原本只是想伏击前来搜查水牛镇的军队，却没想到落网了一条大鱼。” 李金韩显得高兴极了，一脸得意的对霍显举说道。 闻言霍显举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举动竟然早已经被人算计清楚。 如果李金韩所说属实，那在水牛镇周围，还有一支三千人的大军，只凭他手中的一千人，想要逃跑的话，恐怕有些难了。 心想至此，霍显举终于一咬牙道：“那又如何？就算我死了，营州军的兄弟们依旧会带着我的志向，将你们驱逐出去。” “将军，既然今日难逃一死，那我们何不与这群贼人拼了？” 刘许一咬牙，已经抽出战刀，浑身紧绷。 只要霍显举一声令下，他立刻会冲出去，与高句丽军拼个你死我活。 “动手吧！” 霍显举平静了下来，冷冷看向李金韩。 “兄弟们，看好我的脚步，随我一同……” “杀啊！！” 他那最后两个字，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来的。 在喊出这两个字之后，霍显举立刻挥动手中战刀，冲了出去。 大军气势如虹，瞬间如同一群野兽一般，朝着李金韩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金韩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来人，出战！！” 虽然他嘴上对营州军百般羞辱，但在心底，还是对这只军队十分重视，这一点从他进入营州之后对待营州军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他当真觉得营州军只是一群臭鱼烂虾，那就不会专程为营州军制定战术了。 随着李金韩一声令下，在他身后，那已经无人居住的街巷角落里立刻冲出一队队的士兵。 “该死，他们都是藏在什么地方，为何刚才命人搜寻的时候，没有发现？” 霍显举咬牙切齿，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迎战。 但就在开战之前，霍显举却一把将刘许拽到自己身旁，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之后，你注意四周敌军薄弱的地方，趁对方不注意，带着兄弟们冲出去，你可明白？” “将军，那你怎么办？” 刘许惊愕的看向霍显举，谁知霍显举却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废话，如果这件事情让我来做，岂不是暴露了么？你还年轻，我相信你的能力，如果我今日不能活着离开，以后你就是营州军的统领。” 他说着，将自己的统领令牌塞到刘许手中。 刘许拽着霍显举，还想说什么，却被霍显举一脚踹开：“你在婆婆妈妈的，以后不许说是我的部下。” 刘许眼眶通红，强忍住落泪的念头，哽咽道：“是，将军！” 见到刘许应答，霍显举这才点点头，只听他一声大喊，挥刀冲向了敌军。 营州军心中本就对高句丽军心怀仇恨，营州城中上万名百姓的旧仇还没有算清，昨天夜里又多了新恨，在交上手之后，自然是杀红了眼。 而在开战之前，李金韩就已经给士兵们许下承诺，凡是能在今日一战中立下战功的人，都重重有赏。 所以在这一场战役中，双方士兵交战的时候都格外凶狠，谁也不肯轻易放过对方。 眨眼间，这条短短的巷子里，就已经尸横遍野。 第1217章 逃出生天 “将军，小心！” 混战之中，几名高句丽士兵看准了霍显举，暗中朝着他靠拢过去，随后同时出手，打算将霍显举做掉。 刚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霍显举是营州军的将军，如果能够拿到他的项上人头，肯定能领到许多奖赏。 眼看众人突然暴起，霍显举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被一刀刺入胸膛，但就在他马上就要中刀的时候，他身后一名士兵猛地将他推开。 这一刀虽然依旧砍中霍显举的肩膀，但他却立刻反应过来，后退半步，才堪堪躲开了对方这一刀，只是被划破皮肉，并没有伤及筋骨。 但刚才那个将他推开的士兵，却惹恼了其他几名高句丽士兵。、 “找死！” 眼看到嘴的奖励飞了，众人原本应该落在霍显举身上的战刀全都砍到了那名士兵身上。 那名士兵双眼猛地瞪大，背后身中数刀，摔倒在地 霍显举眼睛刷一下就红了，死死盯着眼前这群士兵，勃然大怒到：“你们这群混账，找死！！” 他猛地挥动手中战刀，眨眼间砍出数刀，将这几人全都砍翻在地。 但周围其他高句丽的士兵已经冲了上来，霍显举也没法再去扶起那名士兵，只能往后退去。 大军后方，刘许自从开战之后，就一直游走在战场之外，按照霍显举之前的交代，寻找敌军的破绽。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敌军的阵型中，竟然有一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 如今那些高句丽士兵们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霍显举的身上，大军也都朝着那个方向靠拢，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方的队伍已经脱节。 见到这一幕，刘许飞快朝那边靠拢过去，这一路走来，果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兄弟们，随我冲啊！” “这里有破绽，速速随我杀出重围！” 只听他一声大吼，立刻引起了在场大军的注意力。 一千多名营州军在刚才的混战之后，已经只剩下了八九百人。 听到刘许这么说，大军立刻朝着刘许的方向靠拢过去。 高句丽军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们这样离开，见到营州军就要撤退，纷纷跟了上去，想要将他们拦住。 霍显举忽然踏前一步，怒吼道：“第一、第二总旗集合，随本将军断后！” “是！” 两支总旗队伍，合计百人从人群中杀了出来，冲到了霍显举身旁。 余下的人则是跟着刘许，杀向了敌军防线薄弱之处，虽然周围的其他高句丽大军已经反应过来，想要追杀，可刘许寻找的这个地方正是敌军自顾不暇之处，只一个冲锋，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数百名大军眨眼间就冲了出去。 在大军身后，霍显举带着那一百人，已经和高句丽军混战在一起。 虽然一百人肯定不可能拦住他们太久，但这点时间对刘许来说，已经足够。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里，霍显举的身旁，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但这些高句丽士兵似乎并没有要对他下杀手的意思，反而都停了下来，只是将他团团围住。 李金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向了霍显举：“霍将军，我所的没错吧，在你的大皇子出山救国之前，你已经成了我的刀下亡魂呢。” 霍显举浑身鲜血，遍体鳞伤，刚才一番混战已经让他体力消耗殆尽，只能用战刀撑在地面，才能勉强站稳。 他死死盯着李金韩，声音嘶哑到：“你休要嚣张，我就算化作厉鬼，也要将你拖入阴曹地府。” “是么？” 李金韩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然你活着的时候，我都能杀你一次，你死了之后又能泛起什么风浪？大不了我再杀你一次不就是了。” “我呸！” 眼看着李金韩哈哈大笑，霍显举一口浓痰精准的吐在他的嘴里。 李金韩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接将这口痰咽了下去。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就如同吃了屎一般。 “给我杀了他！” 李金韩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四周的士兵们立刻冲了上去。 霍显举缓缓闭上双眼，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眼看四周的士兵就要冲到霍显举跟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飞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球，精准落入人群之中，轰然炸开。 只见一片烟雾飞速扩散开来，将所有人都给笼罩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连带着李金韩也愣在了原地。 “是谁？！” 他心头一惊，快步朝着霍显举的方向冲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诡异手段，但对方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肯定是为了霍显举而来。 但他刚刚迈出两步，忽然感觉一道凉风吹过，只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似乎是一名女子，手提一柄长剑，速度快到诡异，李金韩只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气，也不敢再靠近，飞快往后退去。 女子却并没有继续追过来的意思。 但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人呢？” 烟雾中，刚刚还在这里的霍显举，竟然如同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全军听令，撤出烟雾！” 李金韩脸色难看极了，虽然他不知道刚才那个红色人影是谁，这些烟雾又是什么东西，但他能肯定的是，霍显举肯定是被刚才那些人给救走了。 心想至此，他已经暗暗捏紧了拳头。 “混账，一群混账！” 他此时心中懊恼不已，如果自己不要那么多废话，早点吧霍显举做掉，恐怕霍显举如今早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 可事已至此，他就算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 今日这一站，原本放跑那几百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跟霍显举比起来，这几百人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杀掉霍显举，群龙无首的营州军肯定没法再抵抗高句丽军的进攻，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己逐个击破。 可如今霍显举被人救走，营州军也借机逃脱，自己今日这一战，等同于一无所获。 第1218章 冲河 另外一边，霍显举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忽然看见四周烟雾弥漫，紧跟着一名女子就冲到了他身旁，直接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 紧跟着，霍显举就感觉自己如同飞起来了一般，从烟雾中冲出去之后，就开始在街巷中来回穿梭，直到冲出水牛镇，来到了一片荒山之中。 那名女子将霍显举丢在地上，霍显举这才发现，救下自己的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丽至极的女人。 “霍将军，这里安全了。” 女子将他放下之后，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威胁之后，这才朝着霍显举看去。 却发现霍显举正愣愣的看着自己。 “霍将军？” 女子轻喊了一声，霍显举这才回过头来。 他刚才正在疑惑，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女子白皙如同嫩藕一般的手臂，究竟是怎么能把自己如同拎小鸡仔一般拎起来，还能健步如飞的。 “多谢女侠救命，在下营州军统领霍显举，女侠日后若是有需要之处，大可来军营中找我。” 霍显举虽然好奇女子的身份，但也并没有多问。 江湖中什么样的奇人异士都有，如果对方想说，那肯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但女子闻言却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谢，你也帮不上我忙，你当真要谢的话，就去谢谢大皇子殿下吧。” “女侠是大殿下的人？” 霍显举猛地睁大眼睛，心中更是一阵激动，难道说，楚嬴已经来到营州了？ 但女子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个竹筒和一个包裹丢在霍显举面前：“这里面有水，还有干粮，你自己休整一下之后，就回去吧。” 女子朝着水牛镇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冷道：“从高句丽进犯至今，已经死了两万人了吧？这笔债也应该还了。” 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霍显举，补充道：“当然，今天这几百人的帐，也会算在他们头上。” 霍显举这会儿当然没有胃口吃东西，但刚才连番战斗让他渴的不行，嗓子都快冒烟了。 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再抬起头，才发现女子已经朝着远处走去，有些惊讶问道：“女侠这就要走了吗？” “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那些高句丽的棒子就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女子说完，只是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 水牛镇往北，大概二十多里路的地方，有一片山坳，在山坳中有一条大河，被当地人成为天水河，而在距离天水河不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条被称为冲河的河流。 天水河是从营州西北面发源，但冲河却来自东北方向，发源自高句丽境内。 此时在冲河河畔，数千名百姓正聚集在此。 几个明显已经老迈，头发花白的男子正扛着一大块木板，颤颤巍巍的朝着天水河的方向走去。 在他们身旁，还站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 “快点！你们这群老东西，再不快点，中午饭都不给你们吃！” 这是其中一人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直接摔倒在地，连带着其他人都承受不住，也都纷纷摔倒。 “废物，连东西都搬不动，你还能干什么？” 那名士兵手中抓着一条皮鞭，狠狠朝着老人抽打过去，只听一声惨叫声响起，身上立刻多出了一道血痕。 老人在地上挣扎着，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位军爷，老朽已经三天没吃饱饭了，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谁知那士兵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而重重挥动手中的皮鞭，一边抽打还一边骂道：“找死！找死！” 老人被抽的满地打滚，却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间。 四周还有许多其他的人，都默然的注视着这一切。 虽然他们才来到这里几天时间，但在他们的感觉中，就好像经过了一万年一样。 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地狱。 这时，山坳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回来，李金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军的最前方，见到这边的老人躺在地上之后，翻身下马，冷冷问道：“你这老东西偷懒是吧？” 老人见到李金韩，顿时打了个哆嗦。 虽然刚才那个士兵用鞭子抽打他的痛苦让他难以忍受，但跟李金韩的手段相比，已经属于是恩赐了。 “来人，将他的指甲全都拔下来、” “不要啊，将军！将军，老朽知错了，老朽这就去做事！” 老人一听到这话，顿时下了个哆嗦，用尽全力站了起来，他这一把老骨头，光是这样折腾都快累死了，要是真拔掉他的指甲，那他还不得直接死掉。 可谁知李金韩并没有因此而打算放过他。 “老东西，刚才偷懒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 他一脚朝着老人踹去，眼看着一脚就要落在老人身上，忽然另外一只脚出现，硬生生将他这一脚接住：“他的活让我来做吧，我的饭给他吃，你不要太过分了。” 李金韩抬起头来，才发现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从男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浓浓的寒气，就算是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时男子来到了刚才那一块木板面前，虽然说是木板，但这几块木板至少有一寸多厚，上面还包裹着铁皮，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正常壮汉也要三个人才能抬起来。 谁知那男子抓着木板的两侧，双臂猛一用力，竟然直接将木板举过头顶。 随后朝着李金韩看了过去。 “好，那就让你来帮他，你若是有半点差错，那就是你们两人一起受罚！” 李金韩恶狠狠的说道。 其实在他心底还是有些发虚，虽然他身后还有大军在此，但他也能看得出这男子的实力十分强悍，如果自己在大军面前吃了亏，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惊恐，想要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但我可没告诉你，我是要帮他弄死你！” 男子突然冷笑一声，举着厚重的木板，竟然一跃而起，抓着木板狠狠朝着李金韩拍了下来。 第1219章武义团李元普 “大胆！” “将军小心！” 李金韩身旁，几名士兵立刻迎了上去，同时出手想要接下大汉这一招。 可他们刚刚冲到李金韩跟前，抬起双手，就感到一股巨力传来，这几名士兵都感到喉头一甜，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刚才那一下，竟然直接把他们砸出了内伤。 而对面那名壮汉却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一跃而起，又用木板朝着李金韩砸去。 这一次，李金韩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将军让来，让我来会会他。” 紧跟着，一个身材臃肿得不似人形的胖子走了出来，那胖子身高九尺有余，身材却如同一个肉球一般，可以见得他的体重是多么恐怖了。 见到胖子现身，李金韩咧嘴笑了起来，随即往后退去，将身前的空间让给了胖子。 壮汉手中的木板重重砸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木板应声飞了出去，壮汉和胖子两人也都齐齐后退几步。 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都变得凝重起来。 “不知阁下名号？” 胖子撇了撇嘴，用浑厚的声音问道。 闻言壮汉拱了拱手，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有点儿意思。” “在下李元普，你是高句丽军中第一个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报上名吧。” “李元普？” “李元普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是李元普？果真名不虚传。” 不管是高句丽军，还是李元普身后营州的百姓们，都露出惊讶神色。 刚才那个胖子也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元普，沉声问道：“你就是武义团首领李元普？” “阁下大名早有耳闻，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胖子拱了拱手，大笑道：“在下朴成烈，能死在我的手下，是你的荣耀。” 这一次，倒是轮到李元普惊讶了。 他目光落在朴成烈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咧嘴笑道：“原来是高句丽第一扑手，看来死在我手中的高手，又要多出一个了啊。” 这朴成烈在高句丽成名多年，名号甚至已经传到了营州这边，曾有人说他与人交战的时候就如同一头猛兽，一旦出手，非死即伤。 但这李元普也并非常人，以他为首的武义团在整个营州都赫赫有名。 虽然武义团明面上以押镖维生，但整个营州的百姓都知道，武义团从不对外找人，只有被武义团的人看中，并且有至少十个人认可，才能加入，这个规矩就连李元普也不例外。 在押镖之外，武义团更是营州最大的地头蛇，但他们行凶作恶的对象却并不是百姓，而是那些为祸乡里的土豪劣绅，是名副其实可以被称为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人。 至于李元普本人，能够得到整个武义团的追随，品行自然不必多说，实力也极为强悍，迄今为止，放眼营州，还从没有听说过谁能在李元普手里能取胜。 所以李元普和朴成烈交手，绝对是一场惊天大战。 “阁下，请！” 李元普摆开架势，冲着朴成烈勾了勾手指，朴成烈自然不会认输，只听他怒吼一声，就朝着李元普冲了过来，奔跑之间，地面都在不断的摇晃。 但李元普自然也毫不示弱，虽然他的体型和朴成烈相比要瘦了一圈，但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的腱子肉，而且两人身高几乎相同。 就算营州自古以来的身高都在楚国是出了名的高，但李元普在营州也是数一数二的魁梧大汉。 两人交手起来，拳拳到肉，每一拳挥出，都会发出一阵沉闷响声。 很快，两人就已经气喘吁吁，同时往后退去。 朴成烈的嘴角已经多出一抹血迹，大喊道：“痛快！” 话音落下，他再次朝着李元普狂奔而去，竟然整个人一跃而起，重重的朝着李元普砸了下去。 “来得好。” 李元普也不甘示弱，同样一跃而起，两人在半空中撞在一处。 四周的众人都捏了把汗。 朴成烈这一招名叫泰山压顶，名字听着玄乎，但并没有什么含金量，不过是利用自身优势，再加上狂奔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如同一堵城墙一样。 一些实力弱的人被他这么撞上一下，身上的骨头至少也要断掉几根。 但李元普和朴成烈两人狠狠撞在一起，这一次，朴成烈却并没有占到便宜。 只见他整个人猛的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人形的大坑。 李元普也同样往后退去，一连退出几十步，才总算卸掉了刚才冲撞带起的巨大力量。 朴成烈站起身来，脚步摇晃了几下，脸色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显然刚才那一顿冲撞，他自己也并不好说。 李金韩眉头皱了皱，从朴成烈的表现就能看得出，不出意外的话，他显然并不是李元普的对手。 心想至此，他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手下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手下闻言，先是诡异的瞥了一眼李金韩，但还是点了点头，恭敬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李元普已经缓过气来，竟然再次朝着朴成烈冲了过去。 朴成烈面色凝重，可他想要逃跑，却已经没了力气。 他这一身肥膘，虽然在和别人交手的时候，能够卸掉大量的冲击，但移动起来也十分耗费体力。 刚才和李元普碰撞几招之后，他的体力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眼看李元普冲到自己面前，他连忙双臂并拢，想要遮挡住面门要害，可李元普却在这时一拳打在他腹部，只见他腹部上的肥肉一阵乱颤，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就这么仰面倒了下去。 在他白皙的肚子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红色拳印。 “好样的！” “李大侠厉害啊！” “不愧是李大侠，这实力当真无敌了！” 营州的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看向李元普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可就在这时，李金韩却突然一声大喝到：“动手！”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的士兵们竟然立刻冲了出来，眼看就要将李元普围住。 刚刚还在欢呼的百姓们，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些高句丽士兵竟然会用出这样的手段。 第1220章 楚国傲骨 “你干什么？” “无耻！” “输不起是吧，竟然还想以多欺少？” 见到高句丽军竟然将李元普团团包围，在李元普身后，乡亲们也同时勃然大怒，纷纷开始打骂李金韩的无耻。 可面对百姓们的辱骂，李金韩却丝毫不以为然：“本将军今日就是输不起了，如何？” “尔等若是不服，尽管来试一试。” 他往前踏出一步，在他身后的高句丽军也同时把手按在战刀的刀柄上，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百姓们原本的怒火，非但没有被扑灭，反而更加熊熊燃烧。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回应，这些百姓们自从被抓到这里来之后，每日都要无止尽的帮高句丽军搬运东西。 那些一块块的木板，其实都是高句丽建好的战船，顺着冲河来到营州城之外，才被重新拆解开，运送到天水河，再重新组装起来。 到时候这些战船顺水而下，插入楚国境内，再和北方的罗刹国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之下，楚国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正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李金韩才会在冲河一带停留这么长的时间。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李元普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计划，所以在高句丽军杀入营州城的时候，就佯装不敌，让整个武义团都混入寻常百姓中，跟着一起被抓到了冲河做壮丁。 而他今日所为也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见到李元普出手，武义团的人自然不会在隐藏下去。 从李元普成立武义团至今，整个武义团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一百余人，在李元普出手之后，这一百余人在没有任何隐瞒，气势汹汹的杀入了敌军阵营之中。 虽然一百余人在高句丽军的大军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能加入武义团的人，不光要品行优良，而且实力也十分出色，再加上李元普平日里没少带领这些手下操练，在冲入敌军阵营之后，竟然还当真抗住了他们的包围。 李元普年轻的时候曾经游历四方，在武当山上学到了三才阵法，后经过改良，这三才阵被他传授给了武义团的其他人。 眼看武义团的武者们被陷入重重包围，却依旧能三人成组，互相配合的天衣无缝，就算被大军不断冲击，也丝毫没有动摇，反而凭借着个人武力之强，竟然硬生生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在武义团身后，百姓们见到武义团如此英勇，也都被激发出了血腥，一个个都双眼通红，跟随在武义团的身后杀入了敌阵之中。 虽然这些百姓们的战斗力并不高，可数千人集结在一起的战斗力却也十分可观，竟然当真将高句丽军前方的防线给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下可就让李金韩急眼了。 武义团是营州成名已久的武人团体，自己被他们暗算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这群百姓也敢骑在他们头上拉屎了，这让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心想至此，李金韩眼底寒芒爆闪。 “全军听令，给我杀！” 话音落下，高句丽军的士兵们立刻振作了起来，在第一次碰撞吃了亏之后，他们的战斗力竟然飞速提升，大军飞速集结，除了留下一支队伍和武义团周旋之外，其余人马立刻调转矛头，对准了营州的百姓。 作为一支正式的军队，且不说高句丽军在正面战场上和其他部队的士兵们比起来战力如何，但在对上百姓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碾压。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百姓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几乎只是一个冲锋，百姓们就要死伤一大片。 在几个冲锋之后，这些百姓们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死于高句丽军的手中。 武义团的眼睛也开始红了，杀戮的速度越发加快，留在他们身边的人手加起来足足有一千人，可在见到同胞惨死对方手中的景象之后，武义团竟然在以一敌十的情况下，还硬生生杀穿了敌军的防线，冲进了正面战场之中。 “尔等贼寇，今日我李元普定要和尔等拼个你死我活。” 李元普手握一把长刀，上下翻飞之间，身边的高句丽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战况异常惨烈。 只是，就算他们再怎么勇武，可在百倍于自身的敌人数量之下，武义团的气势还是很快被打压下去。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武义团的人手就逐渐显露出疲态，一人体力不支，被两名高句丽士兵包围，左右夹击之下，被一刀砍掉头颅。 紧跟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武义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百姓们的死亡人数，也在不断扩大。 见到这一幕，李金韩心底的戾气才终于稍稍收敛，冷冷对着手下下令道：“武义团的人，一律杀无赦！” “寻常百姓，可放过一马。” 这倒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把这些百姓们都给杀完之后，可就没有人给他们做苦力了。 百姓们被团团包围，虽然刚才见到武义团冲锋的景象之后，他们被激起了心底的血性，但他们终究只是一群普通人，在见到身边的同胞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之后，他们也渐渐开始怕了。 高句丽军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百姓们全都围在其中，逐步缩小了包围圈，逼着百姓们不得不靠拢在一起，如此一来，他们的战斗力自然有下降了一个档次。 另外一边，武义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刚才的一百余人，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 李元普已经杀红了眼，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敌人的。 这一幕落在高句丽军的眼里，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敌对，也不由得在心中对这些人生出敬意。 但在战场上，对于一名敌人，最大的敬意就是赶尽杀绝。 在敌军的步步紧逼之下，武义团最终只能重新报团，却都已经耗尽了大量的体力。 第1221章 网中之鱼 李元普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 但就在这时，李金韩突然下了停手的指令，无论是武义团还是那些百姓，都已经被高句丽军团团包围。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笑容，一步步朝着李元普走去。 “不愧是武义团团长，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如果你的人数再多十倍，恐怕我还当真不是你的对手。” “只可惜，你们的实力实在太弱了，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一群虫豸，哈哈哈哈！” 李金韩嚣张的大笑起来。 “来人呐，将他们全都抓回去，这都是不可多得的壮丁，我定要让他们好好为本将军效力。” “是！” 手下士兵们闻言，立刻冲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在高句丽军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吼：“高句丽的蛮子，还不快快受死？” 话音落下，只听一阵狂奔之声传来，李金韩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回头看去，才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山坡上，竟然出现了一支气势雄浑的军队。 看人数至少在五千人以上。 而领头之人，是个白面小将，眼里带着凌冽杀气。 “李金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刘许？” 李金韩一眼就认出这年轻人的身份，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怎么，你的霍将军用自己姓名给你们换来的一线生机，就是让你跑回来这样白白送死的么？” “哼，闲话少说，受死！” 刘许挥动手中战刀，一马当先的冲在了前面。 在他身后，都是营州军的人马，见到刘许动手，自然也不甘落后，飞快跟了上来。 远处，百姓们见到这一幕，都是眼前一亮，兴奋了起来：“是营州军的人！” “太好了！” “营州军的人救我们了！” “刘将军，快杀了他们！” 李金韩被人这样羞辱，只觉得恼羞成怒，一声令下，高句丽军除了包围百姓以及武义团留下的一千多人，余下的人再次集结，朝着营州军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可就在两方大军刚刚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刘许却突然露出一抹冷笑：“全军，撤退！”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除了营州军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来势汹汹的营州军，竟然这么快就跑路了。 就连李金韩也感到意外。 但随即冷笑起来：“哼，不过如此，也敢来找麻烦，当真是跳梁小丑。” 他眸子眯成一条细缝，营州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结五千人，已经让他十分意外。 但他能肯定的是，在刘许手中并没有更多的兵力了，就算有也有限。 营州军自从营州城门被破之后，就分散在营州城各地，而且大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肯定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集结起来。 去取无前任，对李金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毫无疑问，霍显举的战术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实则十分有用，在连番骚扰之下，李金韩早已经烦不胜烦。 今日见到对方带着这么多人自投罗网，李金韩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见到敌军撤退，李金韩眼里寒芒一闪，立刻下令，让全军追击。 却不知，这正是刘许的圈套。 营州军来的方向，正是在天水河的方向，一路直奔冲河。 他们撤退的时候，又重新翻过了一座小山坳，虽然李金韩知道营州军撤退的方向，但被小山丘阻挡了实现，到底看不清楚。 当然，如果实在其他地方，他肯定不会这样贸然追击，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设下埋伏。 可在他心中，早已经自认为自己摸透了刘许的底牌，所以在见到刘许跑路的时候，他自然不会多想，带领着大军就追了上去。 可是大军刚刚翻过山丘，就诡异的发现，刘许带领的营州军根本没有撤退，而是在对面的山丘等着他们。 “姓李的，敢不敢过来和你爷爷决一死战？” 刘许冲着李金韩挥了挥手，食指和拇指并拢，比了个短小的手势。 李金韩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这是高句丽国男子最大的痛点，因为该国的男性，在某些象征男儿雄风的地方，始终比别国的男子要短了那么一些。 这也一直都是周边各国笑话高句丽最好的手段。 不只是李金韩，在他身后的高句丽军，也立刻变得愤怒起来，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将李金韩撕成碎片。 只见李金韩猛地一挥手臂，大军立刻朝着营州军杀了过去。 但就在高句丽军开始冲锋的那一瞬间，刘许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看到这个表情，李金韩不知为何，心头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有种上了别人当的感觉。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这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只凭高句丽军那五千人，正面作战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他们还有什么阴谋，又能把自己怎样？ 心想至此，李金韩也就松了口气。 但他随即就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大军刚一冲入山坳，在小山谷的两侧，竟然不知何时冲出来两支数百人的军队，但他们现身之后，却并没有冲出去和敌军交手，而是纷纷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什么东西，朝着山谷中丢了出去。 紧跟着，只听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中竟然有漫天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该死，这是什么？” 李金韩瞳孔骤然紧缩，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手段，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人手，他们丢出的东西，就如同天上的雷霆一般，震耳欲聋。 李金韩倒吸一口冷气，喃喃道：“这他娘的是什么啊？” 他还是想不明白，对方这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响起，山谷中的高句丽军，也很快乱成一团。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一群丧家之犬一般，只能在山谷中四处逃窜，但接连响起的爆炸声已经让他们晕头转向。 在一轮轰炸之后，刘许眼里寒芒爆闪，一直保持着看戏姿态的他，这才站了起来：“兄弟们，该收网了。” 第1222章 以民为饵 “兄弟们，随我杀！！” 只听一声怒吼，营州军顿时如狼似虎一般，朝着山坳中冲了出去。 高句丽军被一顿炮轰之后，阵型早已经凌乱不堪，一眼看去，就如同一群无头苍蝇在四处飞舞。 虽然他们的人数是营州军的数倍，可是被打乱阵型之后，根本发挥不出实力的一半，两军刚一碰撞，就顿时被杀得溃不成军。 “废物，快点给我反击，反击啊。” 李金韩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可如今高句丽军军心已散，哪里还能提得起战意，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眨眼间，高句丽军的人数就锐减了上千人，士兵们仓皇逃跑，甚至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弄清楚那诡异的火雷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看到那么多同伴都死在火雷之下，他们本能的都对火雷感到了恐惧。 “一群废物，快点还击啊！” 虽然李金韩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可依旧无济于事，高句丽军依旧跑的跑，逃的逃。 短短一炷香之后，大军就已经被悉数击溃。 刘许兴奋的带领着大军开始打扫战场，在经过粗略的计算之后，他们震惊的发现，这一战营州军的伤亡不过五百人，其中受伤的人超过四百人，只有几十个人因为一时大意，才被敌军联手击杀。 但高句丽军的伤亡，少说也有五千人。 许多营州军士兵们的战刀都砍得卷刃了。 一队人马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见到这群人现身，刘许连忙迎了上去。 “周……团长，炎煌卫的实力当真强大啊，我等佩服！” 刘许看着这个名叫周兴的士兵，对方从第一次和他见面开始，就一直让他称呼自己为团长，还说什么他是楚嬴手下的兵，军衔就是楚嬴规定的军衔。 “就是就是，若不是因为霍将军对我有恩，我肯定也要加入大皇子殿下的炎煌卫里。” 谁知这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以为这炎煌卫，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闻言说话那人顿时一阵不服，面色涨红到：“几位兄弟这么瞧不起我？好歹我在营州军中，个人实力的名次也能排进前一千，乃是赫赫有名的高手。” 周兴见到他如此不服，笑呵呵的将炎煌卫的训练内容给众人讲了一遍。 众人越听越心惊，看向炎煌卫的目光中更是多出了几分敬佩。 刘许的心中大惊，他之前就已经和炎煌卫的士兵们有过接触，只是简单的交谈就发现，这炎煌卫里的每个士兵都谈吐不凡，再加上他们的实力，如果放在别的军队，至少能做一个千户。 在炎煌卫里，却只是个普通小兵。 要知道，有资格坐上千户位置的人，那都必须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不仅个人实力要强，而且要熟读兵书，能带兵打仗，这样才能服众。 放眼楚国，有这种能力的人，也不过几百人，但光是炎煌卫里的人加起来，就有这个数字了。 让刘许的心中更加感到心惊，如果有朝一日，楚嬴想要造反的话，他只需要将楚国所有千户以上的官兵全部解决掉，手中立刻就能有足够的人手去接管军队。 他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恐怖的念头甩了出去。 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另外一边，周兴见到刚才还扬言要加入炎煌卫的人，有不少都缩着脖子开始怂了，不禁一阵得意。 看他们这一副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的话，肯定看不出他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刘副将，既然高句丽大军已经退去，那我们接下来，也该去解救被高句丽军抓去的那些百姓了吧。” 被周兴一提醒，刘许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周团长说的是，那些百姓就在冲河河畔，我们这就去接他们回城。” …… 小山丘的另外一侧。 刚才从战场这边传来的阵阵巨响，可把那些百姓们吓得不轻。 他们此前从没听说过营州军有这样的手段，所以他们都在担心，这会不会是高句丽军用的什么阴谋诡计。 但没过多久，当他们看到四处逃窜的高句丽士兵时，他们也松了口气。 “乡亲们，我刘许来接你们了！” 山丘上，刘许远远的对着这边的百姓们喊道。 百姓们见状，也都纷纷眼前一亮：“刘将军！” “刘将军来接我们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但就在这时，刘许却让手下士兵把百姓们都给拦住，让百姓们只感到一阵茫然。 “各位乡亲们，虽然高句丽大军已经溃退，但你们还不能回去。” “啊？刘将军，这是为何？” “对啊，既然敌寇已经退去，我们为何还不能回家？” 面对百姓们的质问，刘许面色凝重地说道：“不，李金韩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今日在我们手中吃了亏，如果让各位回到营州城中，他肯定会找你们去报复。” “而且，我还有一个计划。” 刘许大致将自己的想法讲了一下。 大概就是让百姓们作为诱饵，去引诱高句丽军出手，等他们出手之后，营州军再紧随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他这番话刚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一名大汉站了起来，冷喝到：“放屁！” 刘许循声看去，见到对方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李兄。” 说话之人正是李元普，他脸上带着怒气，对刘许冷喝道：“刘许，你是霍将军的副将，我本该对你敬重有加，但你刚才那番话，却根本就是在拿百姓们的性命开玩笑。” “在你眼里，还有把这些乡亲们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吗？” 他对刘许的建议，是一万个反对。 谁知刘许闻言，却也同样不甘示弱：“李兄这番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正是因为把百姓们的性命当成一回事，才会提出这个计划，而且提出这个计划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当今楚国大皇子楚嬴殿下。” 第1223章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听到刘许提到楚嬴，在场的许多人也露出了一抹惊讶表情。 一直以来，楚嬴在百姓们的心目中，那可都是十分受人尊敬的存在。 光是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能够让顺城这么个苦寒贫瘠之地变成楚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城，让那里的老百姓过上衣食富足，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这份功绩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够让人立生祠了。 更不用说从楚嬴领兵至今，还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但李元普在听到刘许提及楚嬴的时候，却依旧不以为然：“就算这番话是当今陛下说的，我也说他就是在放屁！” “怎么，你好像很是不服？” 那边炎煌卫的人听到李元普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 如果说楚嬴在楚国寻常百姓心中，是个令人敬佩的王爷，那在炎煌卫以及朝天军士兵们的心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如今听到有人侮辱楚嬴，他们自然感到不乐意了。 “哼，我李元普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日就是觉得楚嬴这个计划实在放屁，你能拿我如何？” 李元普也不是个善茬，顿时就来了火气。 他和武义团的士兵们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人，却要被他们当成诱饵，换成谁来都会是一肚子火气。 “找死！” 周兴眼里寒芒闪过。 李元普也同样不甘示弱，在他身后，武义团的人都已经聚拢过来。 一旁的刘许已经满头大汗，想要上前劝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周兴目光在李元普身后众人身上扫过，咧嘴笑道：“你就打算靠你身后这点人，来与我为敌？” “一营一班、二班、三班出列！” 话音落下，周兴身后有三十人同时迈出一步，站成一排，朝着李元普的方向看去。 见到这一幕，李元普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在他看来，周兴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侮辱，只用三十人，就想对付武义团的一百余人，这岂不是在明着说他们是一群废物？ 这下就算不用李元普多说，武义团的成员也都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这些人交手一场，来为自己证明。 “来吧！” 周兴伸手拆下了手中骑枪的枪尖，在手中耍了个棍花，只听一阵风声响起。 没了枪头的长棍猛地停下，在他手中剧烈颤抖着，周兴冲着李元普勾了勾手。 “受死！” 李元普挥动着一把长剑，带起一片银光，朝着周兴冲了过去，两人眨眼间碰撞在一起，只听一阵乒乒乓乓金铁交鸣的响声。 与此同时，周兴身后的三十名士兵齐齐冲了出去，和武义团的人立刻碰撞在了一起。 人群之外，刘许看着这边正在交战的众人，暗暗捏了把汗，看这样子，他们显然是动了真火气。 但武义团的人虽然实力强悍，可相互之间并没有太多配合。 而炎煌卫的士兵们，真要论实力的话，并不比武义团的士兵们差了太多，顶多就是少了些花里胡哨的招式。 但自从他们加入炎煌卫之后，楚嬴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教会他们如何配合。 而如今炎煌卫的编制，则是按照楚嬴前世军队的编制，以三人为一个小队，三个小队为一个班，再加上一名班长，三个班组成一个营，以此类推。 而每一个小队的成员平日里，都是同吃同住同睡，互相之间的默契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较的。 再加上他们都练习过各种合击技，以及热武器的加持，可以不夸张地说，在小股部队作战的情况下，炎煌卫绝对能称之为当世第一。 就算不用热武器，只是跟武义团交手，炎煌卫也依旧不落下风。 那些高手们虽然一个个实力强大，但每一个小队之间互相配合，密不透风，就算武义团的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但在炎煌卫面前，也全然没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这边的炎煌卫和武义团战成一团，另外一边，周兴与李元普两人的战斗也愈发激化，两人交手之间拳拳到肉，招招见血。 但如果有明眼人在这里就能发现，李元普的呼吸已经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但周兴依旧呼吸均匀，步伐稳健，虽然浑身是伤，但分明只是些皮外伤。 李元普的心中也变得越发烦躁，眼看自己就要落入下风，他忽然一声怒吼，一拳朝着周兴面门砸去。 他这一拳用尽了浑身力气，自信不管周兴用什么手段接招，也肯定要受伤，自己也能借机松一口气。 虽然习武之人交手的时候，有力量的比拼，但当双方之间的力量接近的时候，更多考验的是双方的战斗经验。 当其中一方经验不足的时候，战斗的节奏也就会被打乱。 而李元普就处于这种状态，但在他心中却依旧还有不服，只觉得自己之所以落入下风，是因为轻敌。 如果自己提前做好准备，不给周兴机会，那肯定不会如此落魄。 所以他这一招，就是拼着自己和周兴两败俱伤，也要换取喘息时间，让两人从头来过。 可眼看他这一拳挥出，周兴竟然弯下膝盖，双臂并在一起，将脸庞护住，硬生生吃下了李元普的一拳。 只见他飞快往后退去，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可等他将力道卸完之后，竟然只是甩了甩胳膊，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李元普立马瞪大了眼睛。 他忽然反应过来，周兴刚才做出的那个姿势，虽然十分不雅，但用在卸力上却极为有效。 “这就是阁下最强的一招了么？” 周兴一脸嘲讽的看向李元普，忽然加快脚步，朝着李元普狂奔而去，只见他整个人忽然腾空一跃，一条腿高高举起，又如同一把斧头一般重重劈了下去。 李元普连忙抬起双臂，想要接下这一招。 可等周兴的脚踝砸下来的时候，他只听到咔嚓一声，紧跟着感到小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怎么可能？” 李元普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不敢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1224章 夺回粮食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元普双目瞪圆，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下去，身子摇摇晃晃的，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周兴在和自己交手那么长时间之后，竟然还有如此充沛的体力。 刚才那一招所蕴含的气力，如果是他全盛时期，肯定能接的下来，但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自然吃了大亏。 见到李元普震惊的模样，周兴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那一招，名叫马步。” “而我比你更强的地方，是我的耐力。” 他一边说，心中则是更加感慨，没想到自家殿下传授给自己的那些看似毫无作用的动作，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但就如同他所说，他和李元普的力量相差无几，而且炎煌卫在选拔的时候，挑选的都是常人中的高手。 如今炎煌卫才刚刚成立不到一年时间，就算是楚嬴也不可能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实力大幅提升。 但经过楚嬴的魔鬼式训练之后，他们的体能却至少变成了原先的数倍。 这就相当于无形之中，让他们的战斗力得到了提升。 这个时代的高手们讲究一招破敌，就如同这李元普一样，拼尽全部力气，只为了能用一招攻破自己的防线。 可一旦这样的招式没能击败敌人，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 李元普近乎癫狂。 他从三岁习武，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在今日之前，还从没遇到敌手。 哪怕是对阵高句丽第一扑手朴成烈，他也依然能应对自如。 如果周兴当真是个绝世高手，他也就认了，但偏偏两人交手几百回合，都还是有来有回，可交手到后面，周兴却依旧云淡风轻，让他只感觉自己完全是对方的玩具。 他死死盯着周兴，却见到周兴已经收起架势，云淡风轻的朝自己看过来。 “不知阁下可有兴趣加入我炎煌卫？我看你侠义心肠，实力也不错，若是被殿下调教一番之后，想来实力定不会比我们更差。” 这番话倒是周兴的真心话。 楚嬴灌输给他们的，是一个与传统武学截然不同的体系，讲究一个高效、精简，同时又让他们可以更加合理的分配体能。 虽然炎煌卫中有超过六成的人都有家传武学，但在得到楚嬴的指点之后，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提升。 但李元普听到这番话之后，却毫不犹豫的朝着地面吐了口吐沫：“我呸，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跟一群拿百姓的性命沽名钓誉的人为伍。” 周兴并不生气，而是指了指李元普的身后。 李元普下意识回头看去，却震惊发现，炎煌卫只用了三十名士兵，就把武义团一百多人全都打翻在地。 “如果我告诉阁下，我炎煌卫的士兵全都是这样的实力，阁下还觉得，有炎煌卫保护的百姓们，会深处危险之中吗？” 这番话让李元普愣了一下。 他忽然敏锐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当真让百姓们回到营州城中，那些四处逃散的高句丽士兵，肯定会伺机报复。 相比之下，似乎的确不如让炎煌卫来保护他们。 沉吟片刻之后，李元普再次看向周兴：“阁下能保证会尽全力保护百姓？” 周兴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高句丽士兵若是想要对百姓们动手，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李元普和周兴四目相对，看了许久，都没有从周兴眼里看到半点杂色，只有一片坦然。 “你为何早不告诉我这些？” 周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说自己之前已经说过了，但他不肯听自己说话而已。 不过明面上，他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笑呵呵的道：“如果阁下有这个意思，等殿下抵达之日，我自然会向殿下禀报此事。” …… 另外一边。 在冲河旁的山坳中，自从高句丽军溃败之后，李金韩就找了个机会逃之夭夭。 但那些逃散的高句丽士兵，一时半会儿却是聚集不起来了。 在冲河东侧的一片茂盛树林中。 夜色如墨，李金韩坐在一片篝火面前，目光看着跳动的火苗，怔怔出神。 在他身边，还有上千名高句丽的士兵。 这些人都是在李金韩逃出生天之后，一路召集过来的士兵，如今却一个个落魄不堪。 “咕噜！”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一名士兵弱弱的走到李金韩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我们已经没有饭吃了。” “哼，你们还好意思说？” 一听到手下说这番话，李金韩就感到一肚子的火气。 在逃出生天之后，他才仔细琢磨了那火雷，越想越觉得气氛。 那火雷的威力虽然的确夸张，但就算在密集的人堆里，也顶多炸死几人，再炸伤几人。 如果大军分散开来，伤亡人数只会更低。 但就是这样的火雷，却把一万多人吓的失魂落魄，甚至被几千人追杀的满处乱窜。 但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将战船拆开，再运到天水河重新组装起来，这个计划就是出自李金韩。 而他们此行带来的所有物资，除了那些分散驻扎在营州各处的高句丽军带走了一部分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放在冲河河畔。 如今冲河已经被营州军占领，只凭他们这点人手，想把物资夺回来，谈何容易？ 但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就算再怎么困难，他们难道还能不吃饭了不成？ 想到这里，李金韩一咬牙：“奶奶的，我倒想看看，这群营州军还能翻天了不成。” “全军听令，随本宫一起，夜袭冲河大营，定要将冲河河畔的粮食给拿回来。” 当然，全部拿回来是不可能了，不过他们只有一千多人，只要能拿到坚持两天的粮食，就足够让他们前往其他高句丽军驻扎的营地。 等他将大军重新集结起来，到时区区营州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立刻给手下下达命令，朝着冲河河畔靠拢过去。 第1225章 林中的火枪手 冲河河畔。 夜幕笼罩之下，一支十几人的高句丽军小队悄咪咪的来到了他们的战船附近，远远朝着战船的方向看去。 他们此刻的眼里，已经是怒火中烧。 营州军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而今日那些获救的百姓们，也并没有离开，而是临时搭建了帐篷，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而这些百姓们正在吃喝的东西，就是战船上的军粮。 想着自己还在饿肚子，而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食物，却被一群卑贱如同奴隶的人品尝，他们心中的愤怒就越发强烈。 一人眼里流露出兴奋的神采，想要朝着战船的方向靠近，却被他身旁的同伴拦下。 “白痴，你做什么？！” “快点按照将军所说，把事情办完，回去复命了。”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在距离战船大概五里地的地方。 李金韩面前摆放着一个火堆，正用木棍穿着一条大鱼，放在火上烤制。 但那条鱼足有人的大腿粗细，里外前后肯定不是同时熟，李金韩只能烤熟一点，就用刀剔下一块鱼肉送进嘴里果腹。 因为鱼肉的成熟度不同，所以剔下来的鱼肉有的已经熟了，有的还是夹生，送进嘴里吃起来，满嘴的腥臭味道。 李金韩皱着眉头，强忍着将鱼肉咽了下去。 这时候被他派出去打探战船方向情况的斥候兵已经重新回到了队伍中。 “将军，这是您要的布局图。” 一人将战船周围，营州军以及百姓们分布的情况交给了李金韩。 李金韩接过，接着火光仔细看了两眼，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刘许和霍显举比起来，还是太嫩了啊。” “兄弟们，我们的粮食有着落了。” 李金韩兴奋的说道。 周围的士兵们一听到粮食两个字，无不是眼前一亮，纷纷靠拢了过来。 李金韩这时候才指了指布局图上的画面，对着身边的人淡淡说道：“你们看，营州军将整个战船都给包围了起来，连带着那些百姓也在包围圈里，但他却偏偏给我们留了个破绽。” 李金韩指了指百姓们驻扎的地方。 虽然营州军将百姓们如同包饺子一样包围住，但在百姓们的营地东面，却是挨着一片树林。 “刘许大概是觉得，树林能抵挡住我们的进攻，可树林又不是山壁，我们完全可以从这里靠近，摸进百姓的营地。” 从手下带回来的消息分明可以得知，这些百姓们已经把战船上的粮食全都分配下去。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闯进百姓的营地，就能抢到一部分粮食，到时再逃之夭夭，就算刘许发现他们的踪迹，也根本没法追赶。 但在李金韩身旁，有人皱了皱眉：“将军，你说这会不会是刘许设下的陷阱？” 闻言李金韩却不屑嗤笑一声：“陷阱？这可是数千名百姓聚集的地方，他刘许总共也就五千多人，还能把整个营地都围起来不成？” 这下众人都兴奋了起来。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都是已经饿的急眼了，如今听到李金韩说能有饭吃，他们哪里有不兴奋的道理？ …… 战船附近。 军营中一片静悄悄的，营州军的战斗力放眼楚国，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他们的军纪也同样十分严明，如今到了该入睡的时间，除了留下来守夜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静悄悄睡去。 百姓们的营地中，在劫后余生，逃出生天后，他们虽然有短暂的狂欢，但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疲惫。 在被摧残了这么多天之后，这些人总算能过上安稳日子，这一觉都睡得十分香甜。 整个营地里，除了星星点点的火炬之外，根本看不到什么人。 李金韩远远看着这边营地里的景象，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兴奋到：“太好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兄弟们，随我上，都给我小心点，不要发出声音！” 一千多名士兵在李金韩的要求下，分散成一排，一点点往前摸索过去。 等他们抵达营地边缘之后，就假扮成楚国的百姓，混入营地里偷点粮食。 当然，如果机会合适的话，他们不介意再杀掉几个百姓解恨。 也不知明日一早，楚国士兵们起床之后看到一地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李金韩还在脑海中幻想，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连带着地面一阵剧烈摇晃，他猛地瞪大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白痴，你们在做什么？” 但话音刚落，在他前方的一名士兵，脚下同样发出一声巨响，连带着那名士兵整个人都倒飞出去，落在李金韩身旁，碎肉撒了一地。 而在那个士兵刚才落脚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李金韩顿时慌了。 这巨响的来源实在太过诡异，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但他更担心的是，这动静会不会惊醒了营州军的人，万一惊动了他们，那自己的乐子可就大了。 “兄弟们，有埋伏，快撤1” 虽然直到现在，李金韩也还没弄明白这响声从何而来，但他能肯定这就是刘许布下的陷阱。 可就在他准备带着手下撤退的时候，树林里忽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那是一把把火炬，有的在树梢上亮起，有的则是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亮起。 每一把火炬的旁边，都站着几个人，正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哟，这不是我们的贵客吗？” 周兴手里扛着一把火枪，嘴都快笑歪了。 在他身边的其他炎煌卫士兵，脸上也都挂着笑意。 只不过这样的笑意落在高句丽军的眼里，就如同催命符一般恐怖。 见到这一幕，李金韩心头一沉。 但随即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大家只要注意闪避，那火雷就没法威胁到我等。” 其他的高句丽士兵，竟然也十分冷静。 虽然炎煌卫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心理阴影，但在那之后，李金韩已经给他们分析过了这火雷的缺陷。 第1226章 天下大局 虽然火雷威力的确不小，但最大的缺点就是速度太慢。 这东西又不像是暗器，无声无形，速度奇快。 相反，火雷不仅十分显眼，而且丢出来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只要做好准备，及时闪避，威胁并不是很大。 所以在见到炎煌卫现身的一瞬间，高句丽军立刻四散开来，准备逃跑、 但就在这时，黑暗中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紧跟着，一名正在撒腿狂奔的士兵应声倒地。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李金韩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刚才根本就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一名手下的士兵就丢了性命。 但寂静的树林里，却只有高句丽士兵惊恐的喊叫声，逃跑带起的动静，并没有人回答他的疑惑。 紧跟着，是第二声枪响。 然后是第三声，第四声。 伴随着一声声枪响，高句丽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这些士兵的胸口或是脑袋上，都有一个血洞，鲜血不断从中汩汩流出。 李金韩此刻的心底，已经涌上一阵惊恐。 他原先还想着从军营中抢走粮食的念头，也彻底打消。 但炎煌卫并没有因为它是高句丽大将军的身份而放过他。 在李金韩的面前，一道人影突然从大树上落下，拦在了他的前方。 看到眼前之人后，李金韩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前之人并非别人，正是周兴。 而在周兴的两个腋下，一左一右各自夹着一把火枪。 黑洞洞的枪口一个瞄准了他的脑袋，一个瞄准了他的胸口。 经过刚才一番观察，李金韩已经敏锐意识到，这东西的就和弓箭差不多，虽然他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能肯定的是，这东西的威力和射程都比弓箭更强。 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如果周兴命中自己，那自己必死无疑。 “你……你想做什么？” 李金韩声音颤抖着看向周兴：“你不可以杀我，我可是高句丽的大将军。” “哦？为什么呢？” 周兴饶有兴致的歪着头朝他看去。 闻言李金韩继续威胁到：“你若是敢杀我，陛下定然会大怒，等他举兵攻打楚国之日，就是你的忌日。” 但他话音落下，就意识到这个威胁似乎没什么太大的用出，立刻又转口到：“还有，我高句丽和罗刹国乃是盟国，你若是杀了我，罗刹国的大军也会为我报仇。” “哈哈哈，罗刹国么？” “不出意外的话，罗刹国的大军，恐怕早已经被殿下给摧毁了吧。” 周兴不以为然的说道。 话音落下，只听砰砰两声。 枪口两道火焰燃烧起来，李金韩的双腿立刻被子弹洞穿。 他顿时发出一声痛呼，险些昏死过去。 “放心吧，你活着比死了有用，我不会杀你的。” 周兴招了招手，身后立刻有人冲上来，将李金韩用麻绳捆了起来。 李金韩只感觉自己双腿上的伤口不断流淌着鲜血，双腿逐渐失去了知觉，连带着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等李金韩被人抬走之后，李元普才面带惊讶之色的来到周兴的身旁：“周团长，你刚才说罗刹国的大军已经败在殿下的手中，莫非殿下已经去了铁门关？” 武义团虽然没有官方身份，但对于楚国的战事还是十分关心的。 李元普作为武义团的团长，自然对楚国战事更加了解。 看他的脸上，分明带着期待的神色。 周兴并没有否认：“没错，在不久之前，殿下就带领着炎煌卫与朝天军离开了顺城，直奔铁门关，不过在半路上，提前让炎煌卫先到营州，帮助营州军击退高句丽。” “事实上，殿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营州军已经全面溃败，那就要由炎煌卫来解决掉高句丽军。” 也就是李金韩已经昏迷过去，如果让他听到周兴这番话，估计当场要被气昏过去。 楚嬴从始至终就只打算让炎煌卫出手，分明是觉得高句丽军三万人，都不是这五百多人的对手，这完全是没把高句丽放在眼里。 事实上，李元普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也同样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但他并不怀疑周兴说的是假话，也不觉得楚嬴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 从炎煌卫现身至今，展示出的实力来看，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只靠着炎煌卫就干掉高句丽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大。 周兴叹了口气，远远朝着铁门关的方向看去。 在出兵之前，楚嬴就已经看透了局势。 按他的说法，高句丽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而来自北边的罗刹国，他们才是一群真正的悍匪。 如今看来，高句丽大军虽然不堪大用，但整体素质也并不能算太差。 这样的人都只能被称为乌合之众，那罗刹国的军队，又该是何等恐怖？ 也不知殿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呢。 …… 五天之前。 铁门关。 最近柳长谦的心情越发烦躁。 京城沦陷的消息传来之后，柳长谦的心中就是一阵懊恼不已。 这一场骚乱之后，京城一夜之间至少损失了百万两银子。 如果自己当初坚持一点，绝不让罗刹国的使团进入京城就好了。 或许那样会被楚皇责罚，但绝不会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自从安德烈死在京城之后，罗刹国的进攻也越发频繁，而且这一次，他们甚至还有了正当的借口。 安德烈作为当今罗刹国皇子阿厉克希的表弟，多多少少也能算皇室成员。 罗刹国派遣到楚国作为使节的皇室成员横死，也就成了他们出兵的理由。 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城下要为安德烈讨回公道。 让柳长谦又无语又郁闷。 无语的是安德烈这一次的出行本就是必死之局，他们真这么在乎安德烈，怎么会让他前往？ 郁闷的是，罗刹国的攻势愈发猛烈，轰轰烈烈的凿墙攻势之下，原本坚不可摧的铁门关，仿佛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如今城墙上到处都是罗刹军留下的孔洞，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大片大片的砖石脱落，露出里面的石坯。 第1227章 穷途末路的黑龙军 再这么下去，这座屹立数百年的楚国第一雄关，恐怕就要变成一堆残骸了。 军营中，柳长谦端坐在主位上，在他前方，依次坐着的都是黑龙军中举足轻重的将领。 坐在第一位的，正是柳长谦的副将，也是柳长谦的独子柳弈。 再看过去，分别是黑龙军中不同军营的统领，此刻无一不是面色凝重。 大概因为柳弈的身份让他好说话一些，所以他率先打破了沉默：“父亲，如今铁门关中的形式已经岌岌可危。” “虽然铁门关还未被突破，但朝廷方向来的支援已经越来越少，反而敌军的人数正在逐步增加，如今累加起来，至少有七八万人，这还不算罗刹军之后还有一支骑兵部队，至今没有加入到战争中。” 柳弈一语点明了如今铁门关的困局，其他统领也都纷纷点头。 “小将军说的没错，但对黑龙军来说，最大的问题并非后勤，而是正面作战。” “我黑龙军分明是守城的一方，但伤亡和对方相比，却完全相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罗刹军手中的诡异火器，让我军无从闪躲。” 哪怕这一仗已经开打了十几天的时间，整个黑龙军中也没人能想出应对高句丽火器的办法。 如今对黑龙军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敌军发起进攻的时候，派出一支军队杀出城外。 可这么做的话，却无异于和敌军正面硬碰，那他们背靠雄关的优势也就没有了。 可如果不这么做，罗刹军就会源源不断顺着城墙爬上来。 这才是柳长谦这些日子最头疼的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柳长谦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等到众人说完之后，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你们所说的事情，本将军也都清楚，但如今黑龙军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能应对火器的手段，也没有威力和火器相当的兵器。” “如此一来，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 柳长谦站起身来，指着他身后那块木板上悬挂的铁门关外的地形图。 柳长谦说着，用手指在地形图上画了一条线：“铁门关外，就是一片南高北低的山坡，乃是燕山的北面，在这半山腰上，有一座峡谷。” “顺着这座峡谷一路往北，就能到达罗刹军如今驻扎之处的腹地。” 虽然他没说明白后续要做什么，但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了柳长谦的意思。 他是打算让黑龙军杀出城门，和罗刹军决一死战。 罗刹军的火枪虽然威力不小，但最大的缺陷就是换弹速度实在太慢，如果在换弹这段时间里敌军冲到面前，火枪的战斗力甚至还不如烧火棍。 如果在这种时候，黑龙军能突破罗刹军的方向，冲入枪手的营地里，定然能大杀四方。 柳长谦顿了顿，等着众人的意见。 这时候，貔貅营的统领站起身来，反驳道：“将军，这计划未免有些太冒险了吧？”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虽然就如同柳长谦所说，这是黑龙军如今破局的唯一办法，但风险实在太大，一旦出现差错，整个黑龙军都要全军覆没。 如今的局面虽然相当于慢性死亡，但也能多撑一些日子，等待转机。 柳长谦反问道：“如果不这么做，各位能有什么好的提议呢？” “如今京城一片混乱，皇都军肯定不能离开，其余两支大军也都受到牵制，除了大皇子殿下，还有谁能助黑龙军一臂之力？” 而在场的众人也都清楚，楚嬴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恐怕不太现实。 但众人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换成是他们，被楚皇如此对待的话，他们也不会出手。 军营中又是一阵沉默。 几名统领虽然对柳长谦的计划抱有质疑，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都想不出有什么转机能解决如今铁门关的危机。 想了许久之后，这几名统领才对视一眼，再次起身的，依旧是貔貅营的统领：“将军，我还是觉得这个计划风险实在太大，不如我们再等两日？” 铁门关外的粮食储备还足够黑龙军支撑三天，再过两天黑龙军就要陷入弹尽粮绝的局面，到时候再破釜沉舟的殊死一搏。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附议。 其实在柳长谦的心里，也有同样的想法，如果实在等不到转机，他们再和罗刹军血拼到底，也算没有辜负朝廷的信任。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突兀响起：“在下倒是觉得，这个计划十分不错。” “谁？” 军营中的众人同时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看见一个魁梧大汉以及一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星眉剑目，贵气逼人，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低下头去。 见到这一幕，军营中的众人都警惕起来。 且不说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铁门关营地的最深处，周围有层层防守，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进来。 而且这军营中的人无一不是武功高强的高手，这两人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现在军营中，说明这两人的实力比在场的众人还要更强。 眼看在场众人都变得警惕起来，这两人才哈哈一笑，那名公子哥不紧不慢的说道：“诸位不必惊慌，本宫今日前来，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 “本宫？” “你是……” “大皇子殿下？” 柳长谦先是略微迟疑，随后一脸惊喜的朝着公子哥看去。 楚国能自称本宫的人就那么几个，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还能有谁？ 其他人也都纷纷面露惊喜之色。 他们一直都在盼着楚嬴能给一些建议，最好是能派人来铁门关支援，却没想到他们没有盼到楚嬴的部下，反而见到了楚嬴本人。 “末将参见殿下！”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给楚嬴行礼。 楚嬴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迈步走到柳长谦的身旁，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坐下了。 他则是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形图，笑道：“刚才柳将军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行性。” 第1228章 助尔等一臂之力 “诸位只管放心按着柳将军所说的计划进攻，到时本宫自然能保证，柳将军可以取胜。” 其他人也都有些质疑的问道：“殿下，虽然我等对殿下的威名早有耳闻，可殿下又如何能保证，黑龙军出兵之后，就能取得胜利？” “殿下说的话，还能有假？” 晁逊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有眼无珠。” “哼，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说话？” 刚才提出质疑的那名统领猛地站起身来，和晁逊怒目相对，冷哼道：“别说是大皇子殿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不然我们凭什么将黑龙军数万士兵的性命交到你们手中？” “好，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实力！” 晁逊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却被楚嬴拦住：“既然各位想见识我们的实力，那明日本宫就让各位好好见识一下。” 楚嬴看向柳长谦：“柳将军，明日一早，可以让士兵登上城墙，但切记要做好防护，引诱罗刹军中的枪手出手，到时本宫自然会让各位见到，那罗刹国的枪手，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只留下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 “柳弈，明日一早，由你带领两百人全副武装登上城墙，只负责引诱罗刹军出手，无需考虑其他事情。” “是，父亲！” …… 翌日，清晨。 东方亮起鱼肚白，城墙外准时响起了阵阵敲打城墙的声音。 对黑龙军的士兵来说，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已习惯。 因为夜里枪手看不清城墙上的视野，所以罗刹军到了夜里就会休息。 罗刹军这一次来到铁门关外的士兵，足足有十万人，共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天罗骑兵，步兵，以及枪手营。 在一年之前，罗刹国西面几个小国突然开始挑衅起罗刹国，而罗曼诺夫派兵镇压之后，却惊讶发现，往日这些个在罗刹军面前不堪一击的小国，竟然战力大增，他一连派出数万人的军队，全都铩羽而归。 在这之后，罗曼诺夫才得知，原来这几个小国都从西洋得到了一种名叫火枪的宝贝。 罗曼诺夫立刻命人潜入这几个小国中，偷来了几个样品之后，命人照这样子仿造，也果然打造出了威力强大的火枪。 在得到火枪之后，罗曼诺夫的野心日益膨胀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对周边的国家出手。 罗刹国能在吃了亏之后仿造出火枪，那别人肯定也能。 所以这火枪的初次亮相，就一定要赚波大的。 再加上北元从楚国捞到好处，让罗曼诺夫也感到了心动，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与罗刹国接壤，而且两国实力相当的楚国。 为了能确保自己这一战必胜，罗曼诺夫不仅威逼利诱高句丽和自己一同出手，更是将罗刹国内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部调集过来。 而如今在铁门关城外的大军也分为两支不对，分别是罗刹军和枪手营。 罗刹军和天罗骑的统领都是此前和柳长谦见过面的梅德夫，但枪手营却独立于罗刹军之外，掌管它的人乃是罗曼诺夫皇室的成员，名叫罗曼诺夫·维尔德。 维尔德今年三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丝毫没有一个将领的模样。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军队出身，之所以让他做枪手营的统领，是因为在罗刹国拥有火枪之前，维尔德就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维尔德作为皇室成员，但距离皇族核心的关系又比较远，这样的人生下来就只有一个使命。 吃喝玩乐。 虽然绝大部分皇室成员平日里的消遣活动，都是大把大把的撒币，但维尔德跟这些人却不一样，他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各种机械、天文等等。 罗曼诺夫得到火枪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维尔德也没有让他失望，在拆了几把火枪之后，很快就仿造出了火枪。 罗曼诺夫欣喜之下，直接将组建枪手营的权利交给了维尔德。 而在接触到火枪之后，维尔德也很快展示出了他过人的天赋，虽然他的武力和军营中的士兵们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但他的枪法十分精准，可以做到一百步的距离将误差缩小到三寸之内。 在她的培训下，枪手营才能有如今的战斗力。 但今天一早，维尔德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往日铁门关城墙上虽然也会有士兵巡视，但那些士兵行动的时候，都十分迅速，生怕被枪手锁定目标。 可是今天城墙上的士兵们，就如同逛街一般，不仅步履散漫，而且大摇大摆的在城墙边上晃来晃去，生怕城墙下的枪手看不到他们一般。 枪手营一个百户来到维尔德身后：“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维尔德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回答道：“先按照往日的惯例，出手看看。” 维尔德的命令被传下去，隐藏在军队中的火枪手瞄准了城墙上的士兵 只听一阵枪响，一颗颗子弹飞了出去。 但枪手们紧跟着诡异发现，虽然他们的子弹的确朝着士兵们的方向飞去，但那些士兵却依旧和没事人一样。 “这怎么可能？” 枪手们的心情变得疑惑起来，不解的朝着城墙上看去。 就在这时，前线的士兵们带回了消息。 城墙上的那些士兵们，身上竟然都穿着厚重的盔甲。 虽然火枪近距离也可以破甲，但在飞了几十米之后，顶多只能在盔甲上留下一个白印，盔甲下的人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哼，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新的招式，原来也不过如此。” 维尔德眯了眯眼睛，不屑笑道：“来人那，给梅德夫将军送消息去，让他立刻派人攻城。” “我倒想看看，这些士兵们穿着厚重盔甲，就算能挡住子弹，又怎么在行动如此笨拙的情况下挡住攻城的士兵。” 但话音刚落，城墙上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在维尔德身旁，一名士兵应声倒下。 第1229章 罗刹军首败 刚刚还在嘲讽城墙上那些士兵们的维尔德愣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怎么可能。” 刚才那一声脆响，他可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子弹出膛的声音。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维尔德心头。 难道说，楚国人也有了火枪？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思索，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速射来，在他脚边留下了一个弹坑。 “将军，小心！” 维尔德身边的士兵们都被吓坏了，他们都是被罗曼诺夫亲自任命，负责保护维尔德性命的卫兵。 就算他们自己死了，他们自己的亲人也能拿到一笔丰厚的报酬，但如果因为他们保护不利，导致维尔德丧命，那他们的下场可就凄惨多了。 士兵们将维尔德往后拽去，将他护在身后。 维尔德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楚国的火枪，究竟是从何而来？难道说，是我们中出了叛徒？” 维尔德沉吟许久，只想出了这一个可能性。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刚才那一枪能精准的打在他的脚边，说明对方的火枪精准度比罗刹国的更高。 “将军，梅德夫将军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罗刹军那边，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恭敬问道。 闻言维尔德稍加思索，给出了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楚国的火枪数量肯定不多，让大军尽管攻城，我就不信，他们该能杀掉几人。” 但维尔德却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铁门关城墙上，两名朝天军的士兵正在争执着什么。 “你个废物，刚才那人肯定是罗刹国的大官，你要是一枪把他打死了，那可就立大功了。” 一人得意洋洋的嘲笑道。 另外一人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反驳道：“我都说了让你别吵，你非要叽叽歪歪，这一枪打歪了，就是你的问题。” 如果让维尔德听到这番话，也不知道会作何感受。 他原本以为对方威胁他的一枪，其实只是对方打偏了而已、 …… 梅德夫还是采纳了维尔德的建议，大军继续开始攻城。 但他很快就发现，维尔德错了，而且错的十分离谱。 今日攻城的进度，和往日比起来要快了许多，主要是因为城墙上往日防守的黑龙军士兵，今日并没有骚扰罗刹军攻城。 等太阳完全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罗刹军已经来到了城墙的中央。 可就在这时，城墙上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丢！” 话音落下，一颗颗炸弹从城墙上飞了出来，还没等罗刹军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大军之中。 只见一片火光冲天而起，炸弹炸开，阵阵余波朝着远处扩散来开。 罗刹军大军顿时被吓得四散开来，城墙上的士兵也在余波的摇晃之下，纷纷从城墙上掉落下来。 “枪手营，还不快出手？” 梅德夫心里在滴血，刚才那一轮炮轰，让他至少损失了上千人。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罗刹军打攻城战的时候，一天也就损失两三千人。 眼看着城墙上那些士兵还在跃跃欲试，梅德夫心里有些慌了。 刚才那些炸弹的威力实在太过惊人，如果继续让对方这样轰炸下去，再来个几轮，他的损失就要超过最近三天的总和了。 另外一边，维尔德也同样敏锐意识到了这些炸弹的威胁。 所以他立刻让枪手将集火的目标转移到了城墙上的士兵身上。 眼看罗刹军再次发起进攻，城墙上的士兵果然再次探出头来。 隐藏在军队中的火枪手立刻开枪，子弹笔直的飞向了那些士兵的位置。 但在罗刹军中的枪声刚刚响起，城墙上立刻又传来一阵枪声。 刚刚出手的枪手中，瞬间有数十人应声倒地。 “哈哈哈，你们这群废物，有本事来打我啊？” 城墙上顿时传来一连串的笑声，一道人影站在城墙上，模样嚣张极了。 见到这一幕，梅德夫的脸色一阵铁青。 维尔德此刻的心情，则更加凝重。 沉吟片刻之后，梅德夫深吸口气，沉声道：“撤军！”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情凝重到了极点。 这还是从罗刹军抵达铁门关外至今，第一次主动撤军。 而且这一次，对方分明只出动了两百余人。 只用两百人就能将上万人击退，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对罗刹军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见到大军开始撤退，城墙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呼声。 柳长谦看着城墙下的景象，露出惊喜之色，兴奋到：“太好了，太好了！” “我铁门关有救了啊。” 在柳长谦身后，各个军营的统领，都张大了嘴巴。 昨天夜里，楚嬴现身之后，一支只有三百人的小队来到了军营之外，自称是楚嬴的部下，今日一早要来帮黑龙军击退罗刹军。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黑龙军都是一片沸腾，所有得到这个消息的士兵，都被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抖。 黑龙军五万人鏖战了几个月，都没有一次能让罗刹军退军，这些人只有三百人，就声称要击退罗刹军，这岂不是说明，在他们眼里，这五万人还不如三百人么？ 但如今看来，这三百人的确没有说谎。 昨日在军营中质疑楚嬴的那名统领，更是愧疚的低下头去：“殿下，昨日在下出言不逊，还请殿下海涵。” 楚嬴只是笑笑，并不以为然。 柳长谦倒是嘴都快笑歪了：“快，快把这好消息传下去，告诉兄弟们，那罗刹军已经退了。”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罗刹军退兵，只是觉得将兵力这样白白消耗不太划算，并不代表他们当真怕了。 可对黑龙军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了。 不过相比之下，楚嬴就显得淡定多了，这一仗的胜利，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将军，本宫的朝天军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抵达。” “还请将军明日一早立刻发兵，顺着燕山北坡的无名峡谷杀入罗刹军腹地，等正午时分发起进攻，本宫这一次，要让罗刹军有来无回。” 第1230章 罗刹军的对策 罗刹军迄今为止，一共有七万人抵达了铁门关外，不过铁门关长达十几里，罗刹军自然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堆在一个地方。 在撤军之后，他才陆续收到了其他地方传来的战报。 如今他手下的七万人，每五千人为一个方阵，一共分为十四个方阵，从铁门关的不同地方发起进攻。 但今日铁门关城墙上的那些炸弹和诡异的火枪，只出现在了梅德夫所在的那片地方，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这些人的踪迹，也就让梅德夫松了口气。 看样子今日这些武器在黑龙军中还没有大规模配备，不然他可就要感到头疼了。 今日一战，罗刹军至少损失了一千多人的兵力，对梅德夫来说，这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相比之下，维尔德可就心疼坏了。 今日城门一战，他的枪手营损失了五十多人。 要知道，整个枪手营也不过只有一千人，每个人在培养的时候可都花费了大力气。 在这么打几次，到时候就算他自己不心疼，罗曼诺夫也要惩罚他了。 等大军退到距离铁门关五里地的地方后，梅德夫和维尔德立刻将军中的高级将领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在临时成立的会议室里，梅德夫和维尔德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梅德夫率先向维尔德发难道：“维尔德将军，你此前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楚国绝对没有火枪吗？” 今日一战之所以落败，那些炸弹是一部分原因，但枪手营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力，则是另一个原因。 那些枪手们只要敢开枪，枪声暴露位置之后，就会被对方狙杀。 直到现在，虽然他们已经意识到，对方也同样有火枪，而且显然比枪手营的火枪更厉害。 但他们甚至连这些火枪的样子都没见到。 面对梅德夫的质问，维尔德无奈的撇了撇嘴，同样郁闷的说道：“我也没想到楚国的手中，竟然还有威力这么大的兵器，我要是早知道的话，今日肯定不会暴露位置了。” “哼，依我看，不会是你手下的人不老实，偷偷将火枪交到了楚国的手中吧？” 这下维尔德可就急了。 梅德夫可以责怪他情报有误，甚至责怪他研发火枪的速度太慢，但对方这分明是在质疑他的忠心，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羞辱。 心想至此，梅德夫面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我可是罗刹国的皇族，我背叛罗刹国会有什么好处？” 两人说着就要争执起来，被他们的部下连忙拦住。 原本气势汹汹的两人，这才压下了火气。 罗刹军一名统领站起身来：“两位将军，还有诸位同僚，如今我们要讨论的事情，并不是楚国这些火枪从何而来，而是讨论如何应对他们。”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梅德夫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看向维尔德到：“维尔德将军，依我之见，罗刹军只需考虑如何应对那诡异的火雷，而应对敌军火枪的事情，就交给枪手营去考虑吧。” 这一次，维尔德倒是没有反驳。 因为梅德夫说的没错，光是梅德夫手中的罗刹军就有七万人，就算想防也防不住。 而且黑龙军也不可能浪费火枪的子弹，去击杀罗刹军的普通士兵。 但他沉吟许久之后，也始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眼前一亮，忽然问道：“将军，何不给枪手营的兄弟们都加装上链甲和软甲呢？” “铁链编织成的链甲可以拦住子弹，再用坚韧的帆布缝成口袋，里面装一些柔软的东西做成软甲，可以挡住子弹带来的冲击力。” 其实这个想法，维尔德之前就提出过。 但链甲可不是随便就能到手的东西，一个熟练地工匠想要制作出一套链甲，也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可如今敌军火枪的威胁迫在眉睫，枪手的安全就必须要提上日程。 如果楚嬴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这个设想，肯定会感到惊讶。 因为这就是后世防弹衣最核心的思路，无论后世的防弹衣材质如何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要能挡住子弹的同时，还能缓冲掉子弹带来的冲击力。 梅德夫也点了点头。 链甲虽然制造繁琐，但也不至于特别稀少。 枪手营的人数不过一千人，罗刹国光是仓库里现成的链甲就有这么多了。 至于帆布这种东西，就更加不值钱了。 维尔德向来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听到这个提议的同时，也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统领也站了起来。 “将军，今日有一颗火雷就落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但火雷炸开之后，只有一些溅起的石子砸在我身上，虽然有些疼痛，但并无大碍。” “但火雷之所以造成大规模伤亡，究其原因还是我军相互之间距离太近，如果在进攻时分散开来，想来威胁肯定会减小许多。” 听到这里，梅德夫眼前一亮。 “对啊，那些火雷虽然威力不小，但坠落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落地之后就不能再伤害到其他人。” “我只需让大军排兵布阵时间隔变宽一些，就能大大减小火雷炸开之后波及到的人数，还能给士兵们提供闪躲的空间。” 众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在找到应对敌军方法后，他们却并没有着急再次出兵。 一方面，枪手营所需要的防弹衣需要临时制作，链甲虽然有现成的，但从罗刹国的军火库中拿过来，也需要几天时间。 而罗刹军那边，将阵型之间的距离隔开，听着好像很简单，事实上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梅德夫也要重新排兵布阵，让士兵们适应这样的阵型。 大军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开始着手操练。 却并不知道，此时在铁门关方向，一支一万人的大军已经来到了铁门关的城门外，并且进了城门。 第1231章 无名峡谷 除了铁门关，就算是出了楚国的国界，再往外是一片不属于楚国也不属于罗刹国的无主之地。 在这片长宽都有十几里地的土地上，并没有什么人居住，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在这片无名之地上，有一座无名峡谷，长约七八里，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峦，等到了峡谷尽头，靠西的山脉会凭空消失，只有东面的山脉一路往北蔓延而去。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这其实就是一条山脉中间裂出了一道缝隙，才变成了峡谷。 因为这里荒芜贫瘠，所以在这座峡谷中很少有人经过，其中荒草杂木漫山遍野，将道路给堵的严严实实。 也正是因此，罗刹国的士兵们并不知道，如果沿着这座峡谷一直往南走，就能绕过铁门关进入燕山腹地。 同样的，如果从南往北走，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罗刹军的后方。 燕山山脉地处楚国的最北端，本来气候就十分寒冷，一年有六个月都在下雪，而在山顶上更是有终年不化的积雪，融化的雪水顺着山脉流淌下来，逐渐汇聚成一条小河。 虽然无名峡谷中地势险峻，杂草挡道，难以行军，但顺着小河往前走的话，周围的道路还算平整一些。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条道路太过狭窄，能同时通过的人数自然更少。 “奶奶的，这鬼地方真是难受死了。” 小河河畔，一名士兵艰难地甩掉粘在脚上的泥土，一屁股坐在路边歇息。 虽然在出发之前，楚嬴就已经交代过了，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行军，在罗刹军有变动之前，就要赶到罗刹军的后方。 但这一路走来，不光道路难走得很不说，而且他们身上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再加上这片山谷中湿气加重，让他们身上湿漉漉的，又闷又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快点走吧，小心走的慢了，被殿下知道的话，定要狠狠的惩罚你。” “就是啊，你要是再不快点，前面的兄弟们可就要把罗刹军全都杀完了。” 和他同一个小队的两名同伴停了下来，出声劝说道。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 三人下意识抬起头来，朝着那两人看去。 为了不被山谷中的毒蛇毒虫定要，在出兵之前，楚嬴就再三下令，一定要做好防护工作。 眼前这两人也不例外，除了露出一双眼睛之外，浑身上下都用布料包裹，不露出一寸肌肤。 三人看着眼前这两人，不知为何只感觉有些眼熟，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对方是谁。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偷懒的那名士兵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连忙站了起来：“殿下！晁教头！！” 眼前这两人的目光，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朝天军还没有出师之前，几乎每个士兵都曾被晁逊那锋锐的目光扫过，再次面对这两道目光，深藏在骨子里的那种恐惧再次出现，连带着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这下众人都敏锐想到一件事情，如果眼前之人是晁逊的话，那站在晁逊身边的人…… 心想至此，众人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有些紧张的看向了晁逊身后的另外一人，倒吸一口冷气。 “殿……殿下？” 整个朝天军中，能和晁逊并肩而立，而且让晁逊隐隐有以对方为主的人，除了楚嬴还能有谁？ “殿下，我不过是稍稍歇息一下，我这就继续赶路。” 三人就好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连忙准备离开，却被晁逊抓住。 “站住。” 闻言这几人顿时浑身紧绷，被布片遮挡住的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们的心中，都在大喊完了。 明明在出发之前楚嬴才再三交代，为免夜长梦多，绝对不能有半点拖延。 如今他们就因为偷懒被抓住了，而且还是被楚嬴亲眼看见，看来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心想至此，这几人就下意识开始哆嗦起来。 谁知晁逊只是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递给众人笑道：“这山林中闷热得很，这是殿下从南方带回来的藿香正气水，你们喝上一口吧。” 众人都顿时傻眼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晁逊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还关心他们的处境，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梦境一般。 三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水壶，只喝了一口，就露出古怪深色。 无他，因为这藿香正气水的味道，的确不是常人能接受的。 三人各自喝了一口之后，都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但随即感觉一股凉气从胸膛中直冲脑门，原本心中烦躁的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 “如何，好受些了吧？” 楚嬴笑呵呵的问道：“如果你们还觉得难受，可以原路返回，你们的长官要是问了，就说是本宫说的。” “我等绝不让殿下失望！” 楚嬴一句话，让他们只感觉鼻子一酸，啪一声给楚嬴敬了个礼。 楚嬴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既然好受了，那本宫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和晁逊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三人还在原地发呆。 这三人都暗中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为楚嬴肝脑涂地。 …… 无名峡谷之外，罗刹国大军还在等着国内的消息。 罗刹国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名叫卡塔尔，过了卡塔尔城，再往北就是罗刹国最大的一片平原。 因为每年六月，这里的气候就会变得温暖异常，整个草原上都会开满各种花朵，所以这里也被命名为鲜花草原。 而梅德夫所需要的各种物资，都来自世世代代生活在鲜花草原上的西斯尔部落。 从西斯尔部落到无名峡谷，一个来回大概要三天时间，再加上筹备物资，至少也需要五天时间才足够。 距离梅德夫送去消息，已经过去了三天。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梅德夫站在军营中，朝着天空看去。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夜里，自己要的东西就能送到。 他暗中捏了捏拳头，等自己要的物资送达之后，他定要让楚国人好好见识一下，罗刹国大军的实力。 第1232章 峡谷鏖战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忽然匆匆赶来，在梅德夫跟前单膝跪地：“将军，我军后方发现有一支不明部队正在靠近。” “不明部队？难道你们没去查探他们的身份吗？” 梅德夫眉头微皱，那小兵却摇了摇头：“将军，前方哨探大军已经派人前去试探，可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 “再拖一会儿的话，大军可就要到我军军营所在之处了。” 话音落下，梅德夫只感觉心头猛地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原本平静的军营中，立刻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大军开始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梅德夫面色铁青的问道，但就算没有人回答，他也已经猜到了刚才那动静的由来。 因为这一声巨响，和之前在铁门关门外的炸弹爆炸的声音，一模一样。 “杀啊！” 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刚刚还在愣神的梅德夫立刻看见，在罗刹军旁边的山谷上，大批大批的士兵挥动着手中兵器，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他顿时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梅德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林中会出现这么一大批士兵。 可眼下之计，他能做的，只有派出罗刹军去抵抗敌军的进攻。 “来人！来人！” 他拼命大吼着，在他身后，不明就里的罗刹军收到军令，立刻集结起来。 当然，他们所使用的，是经过梅德夫训练之后的全新阵型。 大军分散开来发起进攻，每个士兵相互之间，都隔着至少两米的距离。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在炸弹爆炸的时候，尽可能的减小伤亡。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如今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在铁门关后面当了十几天铁乌龟的黑龙军，而是从顺城赶来，早已经别了一肚子火气，跃跃欲试的朝天军。 眨眼之间，朝天军就来到了山坡脚下。 但让梅德夫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继续冲锋，反而就在山脚下集结起来。 “不好！快撤！” 梅德夫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对着身后的大军喝到。 但就算罗刹军对梅德夫的命令言听计从，刚刚才集结起来的大军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解散？ 被梅德夫这一声大喝，大军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梅德夫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他忽然想起，眼前这支军队不光有炸弹，而且还有火枪。 果然。 砰！ 一声枪响打碎了凌晨的寂静，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如同雨点般的枪声。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可以清楚看见从对面山坡上不断亮起的火光。 每一道火光亮起，就代表着一颗子弹出膛。 而每一颗子弹出膛，都代表着有一名士兵要死在子弹之下。 “该死，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梅德夫牙关紧咬，枪手营和罗刹军的军营并不在一起，就算这时候请他们帮忙，也来不及了。 就算枪手营能及时赶到，但如今敌军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山坡上，而且都提前找好了掩体，枪手营对他们也毫无威胁。 峡谷之外的土地本就不算空旷，罗刹军数万人在秩序井然的时候还能保持距离，可如今混乱起来，大军很快就挤成一团，变得混乱不堪。 半山腰上。 “一营二营听令，你们负责领兵前往山脚，负责清理敌军大批抱团的地方。” “老子给你们炸弹管够，给我狠狠的炸！” 晁逊咬牙切齿的对着两名营长下达了命令。 听到这个命令，两个营长顿时眼前一亮。 别看朝天军出道至今，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炸弹打胜仗，但平日里他们能用的炸弹数量也不多。 现在晁逊允许他们放开了炸，他们自然兴奋不已。 “是！” 两人应答一声，立刻兴冲冲转身离去，去找后勤的人要物资了。 无名山谷的脚下，原本已经停下不动的朝天军再次发起进攻。 炸弹一波又一波的落入人群之中，那些士兵们四处逃窜，但只要那个地方的人稍微多一点，立刻就会被轰炸。 把他们吓得只敢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但这么一来，他们又成了枪手们的活靶子。 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一片一片的变成朝天军的手下亡魂。 无名山谷的山顶，楚嬴和石虎并肩而立，远远朝着战场的方向看去。 “石将军，你觉得如果是你，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此时的石虎心潮澎湃，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朝天军打仗了，但每次看到朝天军的阵仗，他都感到激动不已。 但被楚嬴这么一问，石虎也陷入了沉思。 这世上从没有不败之军的说法，只有未雨绸缪的将领。 可真要让他来应对朝天军，他想了许久，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还请殿下解答！” 自从来到楚嬴身边之后，石虎感觉自己就跟刚加入军队的新兵蛋子没什么区别。 虽然他自诩自己在战场上的战术变化多端，尤其擅长出奇制胜。 但他的那些战术跟楚嬴比起来，就好像小儿科一般。 楚嬴哈哈一笑：“如今罗刹军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用骑兵。” “骑兵？” 石虎眼前一亮。 楚嬴点点头：“没错，如今罗刹军之所以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因为炸弹的大范围攻击，和火枪的远距离射击他们根本无法躲避，但硬冲的话只会白白送死。” “骑兵强大的机动性，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尤其是以迅捷著称的轻骑兵，完全可以分散成许多支小股部队行动，朝天军的士兵一旦被敌军近身，就会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被楚嬴这么一说，石虎只感觉豁然开朗：“妙啊，这罗刹军的将领果然是猪脑子，如果他能想到用骑兵来对付的话，朝天军的兄弟们可就没这么顺利了。” 但就在这时，军阵之中的梅德夫远远看着山坡上的朝天军，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来人呐，传令天罗骑。” 第1233章 天罗骑 天罗二字，来自于罗刹国传说中天上的神明，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天罗指的是神明麾下最英勇的军队。 能够用这样的形容来称呼，足以看出天罗骑在罗刹国人心中的地位。 在罗刹军的军营后方，还有另外一片军营。 虽然前面的大军已经打的要死要活，但这片军营中的人，却始终按兵不动。 直到梅德夫一声令下，军营中才终于开始有了动静。 只见大批大批的士兵从军营中出现，而在这些军队中，一眼看去，还能清楚瞧见有一匹匹战马。 看这些士兵们昂首挺胸的模样，显然对他们自己的战斗力都格外自信。 峡谷的山顶上，石虎面色古怪，一巴掌打在自己嘴巴上。 “殿下，你看我这乌鸦嘴！” 他刚刚还在笑话罗刹军的人不知道用骑兵破局，这就看见骑兵出动了，这不是乌鸦嘴是什么。 楚嬴倒是依旧云淡风轻，笑呵呵的说道：“石将军，那本宫再考你一题，你觉得现在，我们应当如何应敌？” 这一次，石虎收起了轻蔑之色，陷入了沉思：“属下觉得，大可让朝天军立即后撤，同时让黑龙军出击，奔着罗刹军后方大营出手。” “骑兵就算机动性再强，也不可能冲进树林里抓人，而如今罗刹军已经军心大乱，如果这时候发起进攻，他们肯定毫无反抗之力。” 石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嬴：“殿下以为，属下说的是对是错？” “哈哈哈，不错，你的想法和本宫的一样。” “其实在本宫出兵之前，就已经让柳将军在铁门关中整顿军队了，不出意外的话，如今黑龙军马上就要到了。” 战场之外，铁门关的方向，忽然升起一阵滚滚尘土。 罗刹军刚才陷入混战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黑龙军早已经来到了距离战场不足一里路的地方。 柳弈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在他身后，是扛着巨大柳字旗的旗手，以及紧随其后的大军。 从罗刹军抵达铁门关那天开始，黑龙军就受尽了委屈，积攒了对罗刹军的满腔怒火。 偏偏那时候的他们拿罗刹军毫无办法，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龟缩在铁门关之后。 如今总算有机会报仇，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兄弟们，殿下已经在前方与罗刹国的贼人鏖战，但这罗刹国人乃是我们的敌人，难道你们想让别人替我们报仇吗？” “不想！” 只听大军整齐划一的大吼，那气势直冲云霄。 罗刹军这边，刚刚才被楚嬴连番轰炸打的还不了手，现在又见到黑龙军气势汹汹的杀来，他们顿时被吓破了胆，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和他们交手的胆量。 但黑龙军可不管对方有没有胆量迎战。 柳弈一道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罗刹国士兵砍翻在地，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有本事你再狂啊？” 在他身后的大军一拥而上，杀入了敌阵之中。 黑龙军的强势入场，彻底击溃了罗刹军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在大军冲杀之下，罗刹军竟然没有任何还手的意图，只是惊慌失措的四处逃窜。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不少罗刹军中的军官在不断整顿军队。 起初的时候，他们还想尝试着还手，但他们随即发现，在没有了枪手营的协助之后，黑龙军的战斗力可以全力发挥，竟然比罗刹军胜出不止一筹。 再加上黑龙军如今杀气滔天，而罗刹军这边却战意全无，此消彼长之下，罗刹军在黑龙军面前，自然只能节节败退。 在意识到黑龙军绝非看起来那么好惹之后，这些罗刹军的将领也不再尝试反攻，而是在大军集结之后，立刻扭头就跑。 另外一边，梅德夫带领着天罗骑冲上峡谷山坡之后，却发现山坡上的士兵们，竟然全都开始撤退了。 这可把他气得不轻，破口大骂道：“楚嬴，你无耻。” “你这个缩头乌龟，只会在暗地里放冷枪算怎么回事，有本事滚出来和爷爷我真刀真枪的打一仗。” 谁知他这番话刚说完，还没等楚嬴回复，反倒在场的士兵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石虎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只有梅德夫身后的罗刹军面色古怪。 他说只敢在背后放冷枪的人是缩头乌龟，那罗刹军岂不是缩头乌龟中的缩头乌龟？ 听到众人的笑声，梅德夫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楚嬴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梅德夫将军，你说本宫是缩头乌龟，那请问你是什么呢？” “你…你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 他说这话的语气已经开始气急败坏。 在楚嬴现身之前，他带领着罗刹军，就能逼着黑龙军只能龟缩在铁门关之中，但自从楚嬴出现之后，他就没有再打过一场胜仗。 但楚嬴怎么可能满足他的这个请求？ “刚才阁下不是说了么？本宫不过是个缩头乌龟，哪里敢和你大战一场？” “比起这个，阁下还是回头去看看你身后的军队吧，你要是再不回去管管，你手下的人可就要被黑龙军杀光了。” 楚嬴说着伸手指了指梅德夫的身后，让梅德夫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身后的罗刹军已经乱成了一盘散沙，四处逃窜。 其中也会有几名将领将军队集结起来，试图做出反抗。 可如今的罗刹军哪里还能提的起战斗意志？ 就如同再多的山羊聚集在一起也不可能打赢一只老虎一样，罗刹军眼下也属于这个状态，这些聚集起来的小股部队，很快就会被黑龙军悉数消灭。 “你……” 这一次，梅德夫终于慌了。 虽然天罗骑的战斗力比罗刹军更强，但罗刹军是梅德夫加入军队之后掌控的第一只军队，也可以说是他的大本营。 就算是如今的天罗骑，也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从罗刹军里提拔上来的。 如果罗刹军全军覆没，那也就代表着，他的根基被彻底毁了。 第1234章 卡塔尔 所以他虽然对楚嬴已经恨之入骨，但这一刻也不敢再继续停留了，而是飞快往回跑去，只为了能够重新将罗刹军集结起来。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他指着大军又是一阵破口大骂：“你们可足足有七万多，就算是七万头猪，让他们去抓也要抓一些日子，更不用说你们都还是人了。” “难道你们就不能机警一些吗？” 但此刻的罗刹军哪里听得进去梅德夫的话，一个个惊慌逃窜，眼里流露出的只有恐惧。 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撇了撇嘴，对身旁的石虎叮嘱道：“石将军，麻烦你立刻带领三营，沿着罗刹军逃离的方向追过去。” “切记，这一路只追不打，除非被罗刹军危及性命，否则就算对方反攻，也只需撤退就是。” 虽然从楚嬴来到铁门关至今，他的战绩都十分不错，但也只是帮着铁门关缓解危机罢了。 距离真正的击溃罗刹军，还差的多了。 就算现在黑龙军想要一鼓作气，彻底击溃罗刹军，也只会把罗刹军逼急了，引起反扑。 不如直接将罗刹军打退，给黑龙军一些喘息的时间，同时楚嬴也好做下一步的部署。 闻言石虎若有所悟，点了点头，领命离去。 与此同时，黑龙军在经过一番厮杀之后，一肚子的火气也都发泄出来，平静了许多。 眼看罗刹军开始撤退，黑龙军虽然还在紧追不舍，但他们出手倒是没有之前凶猛了。 罗刹军就如同找到了一线生机一般，加快了撤退的速度。 而罗刹军行进的方向，正是距离楚国最近的城市--卡塔尔城。 石虎就跟随在黑龙军身后，随时防备着罗刹军的其他阴谋诡计。 楚嬴则是带领着朝天军重新回到了铁门关之后。 自从收到楚皇请他出手的信之后，楚嬴立刻就派出军队，直奔铁门关方向。 这一路长途跋涉，朝天军的兄弟们已经疲惫不堪，虽然还有精力跟楚嬴偷袭罗刹军，但在这一仗打完之后，朝天军也是时候休整一下了。 除此之外，楚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向整个楚国，宣告他的归来。 翌日，京城。 今日的朝廷又是如往常一般，楚皇面色铁青坐在朝堂上，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死气沉沉。 自从楚皇诞辰之后，楚国这些日子没有一天过得安生。 先是京城沦陷，敌军竟然摸进京城中，在楚皇寿辰当天将他劫走。 随后又是营州沦陷，再然后是铁门关方向战事告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又有谁还能笑得出来？ “众爱卿可有本上奏？” 楚皇目光从大殿下扫过，面色微凝，沉声问道。 但好半晌的功夫，朝廷下依旧是一片死寂。 这些日子里，不管是京官还是朝廷外的官员，个个都老实得很，谁也不敢惹是生非。 反倒是每天的上朝成了可有可无的环节，官员们私底下都已经把事情给处理好了，哪里还有事情要麻烦皇帝。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兵部左侍郎忽然匆匆赶来，面带惊喜之色：“陛下，陛下，好消息！” 原本落针可闻的大殿被这声音惊扰，大臣们立刻转头看去。 楚皇也抬起眼睛，看向兵部左侍郎，沉声问道：“是什么好消息，让爱卿如此激动，竟然连礼仪都给忘了？” 听楚皇这么说，左侍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时激动，竟然就这么大摇大摆冲进了大殿里，甚至都没有对楚皇行礼。 他连忙扑通跪地，诚惶诚恐道：“陛下恕罪，下官不过是一时激动，才导致失礼、” “行了，你起来吧，朕倒是想听听，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好消息？” 闻言那左侍郎顿时一脸得意：“陛下，刚才铁门关方向传来战报，大皇子殿下带领朝天军连夜直奔燕山，在铁门关城门之外打了个胜仗，歼敌一万余人，打得罗刹军落荒而逃。” 大概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左侍郎说完之后，朝廷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声惊呼打破了这片沉默：“不可能！” 出声之人正是楚喆，听到楚嬴能打胜仗，他此刻心中已经是一片凄凉。 不光是楚喆，朝堂上还有许多站在楚喆一派的官员，更是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不可能，父皇已经下旨，让楚嬴留在顺城中，不得离开半步，他这不是在违背父皇旨意么？” 楚喆咬着牙，不满的喝到、 但楚皇却在这时一拍桌子，怒喝道：“闭嘴！” 楚喆连忙闭上了嘴，但眼里却依旧闪着怨毒的光芒。 这一刻，他心中恨极了楚嬴。 就在几天前，孙皇后才刚刚在楚云天那里给楚喆争取到了领兵打仗的权利。 却没想到这才几天过去，就收到了楚嬴打胜仗的消息，这岂不是又抢了他的功劳？ 但他倒也没有想过，就算楚皇没有前往铁门关，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是罗刹军的对手？ 当然，如果楚喆能学会这样反思，他也不会在战场上屡屡吃瘪，导致自己在朝廷中的名声一落千丈了。 “就算他抗旨不尊，但这份功劳，试问在场的诸位有谁能做到？” 面对楚皇的质问，大殿之下依旧是一片沉默。 从铁门关传回的战报来看，罗刹军的实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许多，如果让他们对上，他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赢。 但左侍郎的消息还没有讲完：“陛下，大皇子殿下这一仗不光是打了胜仗，而且还是大胜。罗刹军折损兵力万余人，但黑龙军不过损失千人，而殿下的亲兵朝天军，更是毫发未伤。” 楚喆双眼瞪得滚圆，已经呆若木鸡。 但他心头却浮现出一抹强烈的危机感，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楚国的太子之位，就要易主了。 心想至此，楚喆终于一咬牙，上前对着楚皇磕了个头：“父皇明察，就算楚嬴立下功劳，但有父皇旨意在前，他这就是大逆不道。” “今日他敢领兵攻打罗刹军，还不知明日敢领兵攻打何处呢。” 第1235章 大殿对峙 “哦？那太子殿下觉得，本宫还会出现在何处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连带着朝堂上所有官员都愣了一下。 楚喆更是身子猛地一颤，因为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楚嬴的目光，楚嬴正站在宫门之外，笑呵呵的看向楚喆。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伸手指着楚嬴，声音都在颤抖。 闻言楚嬴哈哈一笑道：“怎么，本宫难道不是楚国的人吗？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楚嬴，你别忘了，父皇可是下旨，不许你离开顺城半步，你既然出现在京城，分明就是公然抗旨，罪不可赦。” 楚喆咬牙切齿的说道。 从他的眼睛里，楚嬴看到了恐惧。 “没错，父皇的确下旨让本宫不许离开顺城半步，但本宫若是不离开顺城，难道任由他国的蛮子肆虐楚国么？” “就在几日之前，陛下就曾经暗中下旨，让本宫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驰援北境。” 楚喆眼睛瞪得滚圆，如果楚嬴所说是真的，岂不是代表在楚云天心底，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也同样代表着，自己在楚云天心中的地位，就要被动摇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定然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欺骗他人，才偷偷离开了顺城。” 楚嬴大笑道：“陛下如今就在这里坐着，是真是假，你问问就知。” “你这白痴，如果本宫大摇大摆的领兵离开顺城，高句丽和罗刹国的士兵们肯定会有所防备，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么？” 楚嬴懒得跟楚喆掰扯，迈步越过了他，来到了大殿跟前，在楚云天面前行了个礼，恭敬道：“父皇在上，罗刹国与高句丽大军都已经退去，孩儿幸不辱命。” 楚云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楚嬴会出现在这里，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但最让他感到烦躁的是，楚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拉出来，分明是想借着自己的名号来打压楚嬴。 他心中虽然极为不爽，也只能笑笑：“北境两支劲敌都已退去，此事你功不可没，这一路奔波辛劳，相比也辛苦了吧？后续的事情，朕自然会找人去办。” 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楚嬴，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后续的事情就不要和别人抢功劳了。 谁知楚嬴闻言摇了摇头：“父皇，虽然敌人已经退去，但亡我楚国之心未死，早晚还会卷土重来。” “孩儿想的不光是击退敌人，孩儿还要领兵杀出国门，不管是高句丽还是罗刹国，孩儿都要让他们变成孩儿的疆土。” 楚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从见到罗刹国掏出火枪的那一刻开始，楚嬴就敏锐的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世界已经开始变了。 按照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应该只到前世的宋元时期才对，火枪可是在明朝中叶才出现，和原来那个世界相比，足足早了几百年。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这个世界的时间线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和原来那个世界本就不同。 而如今楚国的态度却依旧故步自封，自诩为天朝上国，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步了前世大清的后尘。 从北境回到楚国，这一路走来，楚嬴想了许多，但最终还是决定，要将强敌拒于国门之外、 而这次回到京城，除了复明和立威之外，楚嬴还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找楚云天要钱。 以楚嬴如今的家底，养一支朝天军不算什么，但再想扩军，可就要触及到楚皇的神经了。 而且对楚嬴来说，自己打仗，反而是楚云天拿好处，这样的亏本买卖他可不会干。 楚嬴一番话，听的朝堂上许多大臣们热血沸腾。 多少年了，楚国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容野还在的时候，也只是镇守北境，让敌国不赶进犯，却从没听他说过要杀入他国。 楚云天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 他此刻的心情极为烦躁，从他将楚嬴赶出皇宫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大儿子似乎和自己预想的并不一样。 随着楚嬴在楚国一次次建功立业，如今的他已经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而且这还是楚嬴完全没有进入庙堂的情况。 所以在深思熟虑之后，楚云天再次摇头：“不行，如今楚国国库空虚，再打仗的话，只会惹得劳民伤财，甚至引起天下大乱。” “至于你所担心之事，楚国乃是天朝上国，八方来朝，谁敢招惹我楚国？” 楚皇自信满满的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楚嬴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一个天朝上国，好一个八方来朝。” 楚嬴的声音中满是嘲讽，抬起头来盯着楚皇，笑问道：“父皇所说的八方来朝，是指高句丽使节在京城动乱，还是罗刹国使节将父皇掳走？” 楚皇被安德烈生擒，就是被彩云就下来的，所以他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知道的十分详细。 楚云天面色一沉，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楚嬴说的没错，如今的楚国已经不在让周边各国敬畏，至少就罗刹国就不是很尊敬。 至于那所谓天朝上国，其他各国内心认不认，还是另外一码事。 楚嬴继续问道：“且不说远在西方的西洋各国，光是从北方来的罗刹国，试问如果楚国除了本宫的朝天军，还有谁能一战？” 楚嬴一字一句的问道，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铁锤，重重的在楚皇的心头砸了一下。 楚皇已经面色铁青。 “与其说是周边各国害怕楚国，不如说是父皇害怕他们吧？” 楚嬴直勾勾的和楚皇四目相对。 照理来说，这在礼法中乃是大不敬的行为，可楚云天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些畏惧。 也不知是畏惧楚嬴，还是畏惧周边各国。 他的面色越发惊慌，终于按捺不住，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闭嘴！” 第1236章 要钱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朕的楚国威震八方，名扬四海，那高句丽贼胆鼠辈，用了些阴谋诡计，算得了什么？至于那罗刹国，不过是趁着楚国国内空虚，才敢出兵，你休得在这里胡言乱语，动摇军心。”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水。 朝堂上的官员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楚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楚嬴被楚皇治罪的景象。 甚至心中还在幻想着，楚嬴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讽刺楚皇，楚皇至少也得剥去他王爷的身份，最好再打他个八十大板，将他关入大牢。 就在他都快乐出声的时候，楚云天抬起头来，双目发红，冷冷道：“滚回你的顺城，朕不想见到你，从今往后，你不许出现在朕的面前。” 楚喆愕然。 满朝文武也随之愕然。 能把楚皇得罪到这个地步，楚皇却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臭骂。 以楚云天的性格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谁知楚嬴却依旧不以为然：“哈哈哈，父皇你怕了。” “父皇稍安勿躁，今日孩儿还带了一样东西上朝。” 楚嬴从身后取出一把火枪，一见到这东西，在大殿上的御林军猛地抬起头，警惕的看向楚嬴。 甚至已经隐隐有将楚嬴包围之势。 楚嬴却摆了摆手：“诸位将军莫慌，本宫若是当真想动手，那早已经结束了。” 他说着，将火枪的枪口对准了楚皇，只听砰的一声，子弹贴着楚皇的脑门儿飞过，精准射入楚皇身后的九龙图上。 九龙图上多出了一个坑洞，还在冒着一律青烟。 “大胆，楚嬴你想做什么？” 楚喆连忙上前，指着楚嬴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谁知楚嬴笑了笑，又将枪口对准了他。 楚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后退几步。 他曾经亲眼见过火枪的威力，如果楚嬴真的一个想不开，扣下扳机，子弹立刻就能打爆他的脑袋。 “楚嬴，你……你可要想好，今日你若是敢对本宫动手，只怕你不能活着离开皇宫。” 看着楚喆瑟瑟发抖的模样，楚嬴感到一阵好笑，咧嘴道：“怕了？” “知道怕就对了，此物名叫火枪，可以在百步之外射出一颗铁质的子弹，威力比楚国最强大的弓手射出的弓箭还要强出数倍，但这东西只需要随便一个人，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就能熟练掌握。” 这一番话，惊呆了朝堂上的官员。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楚嬴身上，有人质疑，有人震惊。 但毫无疑问，火枪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极具冲击力。 如果楚嬴所说是真，那一个普通人有了这东西，只需半个月的时间，实力就能超过经过数十年训练的弓箭手，这样的东西，未免也太变态了。 户部尚书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此物想必极为珍贵吧？” “对啊，此等不可多得的宝物，当真是生平仅见。” 他们说这番话，也有欺骗自己的意思。 如果这样的东西能够大规模出现，不需要太多，哪怕只有一百把，就足以改变一场战争。 楚嬴再次摇头：“不，这东西不光本宫的手里有，而且罗刹军中也同样有，不出意外的话，罗刹国的手中至少有一千把火枪，而在本宫手中的火枪，足足有三千把。” “嘶。” 朝堂上就如同有煤气罐漏气一般，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恐怖的数量，就算想要攻打京城，凭借这些火枪，也足以将整个京城攻打下来。 事实上楚嬴还隐藏了一部分的数字。 火枪制作起来十分繁琐，虽然楚嬴已经研发出了机床，但精度还远远不够，所以一把火枪的零件制作出来后，还需要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仔细打磨。 如果打磨不到位还好，至少有补救的余地，可如果打磨过头了，那这个零件可就报废了。 所以就算以楚嬴的人力和财力，如今也不过有五千把库存的火枪，其中有三千已经实装，还有两千则是留在顺城备用。 这一次，楚皇沉默了。 刚才那可子弹从他头顶飞过的时候，他能清楚感受到子弹上面附带的温度，滚烫的如同烧红的烙铁。 楚嬴也不着急，他知道楚皇沉默的越久，就代表他心中越纠结。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楚皇才再次抬起头来：“所以，你有把握能打赢罗刹国？” “没有把握，但我知道，如果现在不打，等罗刹国再壮大之后，楚国就打不过了。” “等到那时，别说楚国的万里河山，泱泱黎民，就连我们皇族也要成为罗刹国的阶下之囚。” 楚嬴的这番话十分真实，让楚皇无法反驳。 但楚嬴可不是来跟楚云天谈条件的，而是让他满足自己的要求。 见到楚皇陷入沉默，楚嬴再次说道：“陛下，本宫这次出兵，至少要一百万两银子作为军费。” 一旁传来扑通一声。 是户部尚书当场昏倒过去。 这两年楚国灾难不断，如今楚国国库里只剩下了一百多万两银子，楚嬴一开口就只给他留了个零头，他怎么能不激动。 说完自己要说的内容，楚嬴转身就离开了，并没有给楚云天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百万听着很多，但战争一旦打响，这笔钱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楚嬴心中已经有了定数，罗刹国虽然是一片贫瘠之地，但矿藏极为丰富，而高句丽更是一个重要的港口，如果能拿下这两块地方，再加上他已经开始实施的丝绸之路计划，足以把楚国的影响力扩散到全世界。 朝堂上的官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今日他们所听到的言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楚喆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这个太子在楚国，才真是没有任何话语权了。 楚皇的脸色比哭还要难看，这一刻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一直针对的楚嬴，或许才是楚国唯一的救星。 “退朝！”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第1237章 天下共逐 黑龙军大军在石虎的掩护之下，一路将罗刹国的士兵们全都赶回了罗刹国境内，一直看着罗刹军进入卡塔尔城，这才撤退回了罗刹国。 梅德夫虽然气急败坏，但也只能灰溜溜的跑回莫城，向罗曼诺夫复命去了。 白金圣宫。 听完梅德夫带回的战报，罗曼诺夫顿时勃然大怒。 “废物，朕给了你那么多的兵力，你却只给朕这点回报，将这番话说出来，难道你不觉得心痛吗？” 梅德夫被罗曼诺夫一顿臭骂，心里委屈极了，如果不是楚嬴天降神兵，铁门关恐怕早已陷落。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楚嬴的手中同样也有火枪，如果不是因为火枪和炸弹，自己也未必害怕楚嬴。 “陛下，此番是在下准备不足，恳请陛下再给末将一个机会，末将定不负陛下厚望，定要杀入楚国，叫楚国皇帝江山易主。” 他的语气中满是自信。 在回来的路上，梅德夫一路都在回想自己输掉这一战的原因，但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出其中缘由。 明明自己从任何方面都不输给楚国，不仅有枪手营这种精锐部队，还有天罗骑这种举世无双的骑兵部队，却在楚嬴面前莫名其妙就输掉了战争。 最终他也只能将原因推到楚嬴身上，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对楚嬴并不了解，才被楚嬴打了个出其不意。 谁知这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可。”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留着一头厚实长发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男子的长发垂到身后腰间，头顶还戴着一顶造型奇特的帽子，这顶帽子是一只白狐的头皮，在脑袋后面，还缝上了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男子眉宇间便流露出一股桀骜不驯之色，哪怕是和罗曼诺夫说话，也只是恭敬，并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这个主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朝堂上有不少人见到男子现身，都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因为眼前之人在罗刹国朝堂上，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 男子名叫夏维，乃是西斯尔部落族长之子，而西斯尔部落在罗刹国的地位，十分特殊。 罗刹国的皇族并非自古就生活在这里，而是在几百年前从西方迁徙过来，占领了这片苦寒之地。 但在这片土地上原本就生活着一群人，这些人世代以游牧为生，民风彪悍，实力强大，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并非特别团结，也正是因此，才会被罗曼诺夫皇室给逐一击败。 但这些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将他们彻底击溃，双方之间的大战一直打了一百多年，一直到一个名叫西斯尔的部落突然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一了草原各个游牧民族部落，组成联军抗衡罗曼诺夫皇室。 这一仗打完之后，双方都敏锐意识到了一点。 他们互相之间，谁也没法将对方彻底消灭，除非他们当真要拼个两败俱伤。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当时西斯尔部落族长与罗曼诺夫三世在流花河畔签下了后来著名的流花河之约。 双方约定，以流花河为界，北面的土地属于罗曼诺夫皇室，整个鲜花平原都属于西斯尔部落的土地，而两方实力都同属于罗刹国，互相之间不得干扰对方。 这个约定始终在限制双方之间的斗争。 当然，不管是西斯尔部落还是罗曼诺夫皇室，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有一个如此强大的邻居，所以暗地里各种交锋不断，两大势力也轮流占据上风。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始终是罗曼诺夫站在一个更高的位置上，直到夏维的出现。 夏维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就已经开始在部落中帮助父亲做事，在十七岁那年就已经组建起了自己的第一只精锐部队，并且带领着这支被他命名为银狐军的军队攻打西边的一个小国，以伤亡五千，歼敌四万的辉煌战绩打得那个小国的国王落荒而逃，连带着哪个国家也成了西斯尔部落的地盘。 也正是在那一战之中，夏维成为了整个罗刹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子爵。 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更是直接从他父亲老西斯尔手中接管了西斯尔部落的大部分事情，这次并且被罗曼诺夫喊道莫城，就是为了一起商量如何应对楚国。 听到夏维在这时候说话，众人也都提起了精神。 就算是罗曼诺夫，也不敢轻视夏维：“子爵阁下何出此言？” 夏维一脸高冷：“陛下，我已经看过梅德夫将军传回来的战报，如果战报没有夸大的话，那我认为，这楚嬴手中绝不只是有火枪那么简单。不出意外的话，楚嬴手里有比火枪更厉害的武器。” “哦？” 见到罗曼诺夫疑惑，夏维解释道：“陛下，梅德夫将军战报中说，罗刹军在铁门关城外的时候，曾被楚嬴暗中用枪手击杀了数十人，依我看，这些枪手所使用的武器绝对不是火枪，火枪的射程只有一百米，而从城门到地面，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距离。” “而且梅德夫将军也说了，那些枪手弹无虚发，这已经不是个人实力所能决定的事情。” 虽然火枪的精准度比弓箭强了些，但也有限，这一点在罗刹国的军队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楚嬴的枪手能够在那么远的距离，依旧保持这么高的命中率，更加可以说明，楚嬴的兵器要更加先进。 被夏维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恍然大悟。 梅德夫更是惊讶的看向夏维，他此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当是因为自家士兵技不如人，被夏维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那样的战绩的确不是他手中火枪所能达到的。 闻言梅德夫深吸口气，陷入了沉思。 罗曼诺夫朝着夏维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虽然夏维已经证明过自己在军事上的天才造诣，但他的这番话，无意间又一次的展现出了他对战场信息的敏锐把握。 “那不知子爵认为，应当如何应对呢？” 第1238章 铁门关再叙 “在下认为，以梅德夫将军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楚嬴，所以我愿领兵出战。” 这番话说完，梅德夫的表情有些难看，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夏维说的没错。 他已经和楚嬴交手过一次，自然能看得出，楚嬴无论是对战场的把控，还是手中士兵的实力，都远远超过自己。 夏维自信满满的说到：“陛下，虽然楚国实力强大，但我也未必不能做他的对手。” 他顿了顿，转过身东面看去：“我可以领兵杀入高句丽，将高句丽据为己有之后，就能与楚国接壤，到时再想攻入罗刹国的土地，不过是轻而易举。” 一时间，朝堂上的大臣们无一不是点头赞许。 夏维说的没错，如果当真能打下高句丽，再想进攻楚国就简单多了。 但他们却不知，将高句丽当做目标的人，可不只有罗刹国。 铁门关。 自打当日楚嬴一招绕后，直接将罗刹军打得落荒而逃之后，黑龙军对楚嬴就已经崇拜到了极点。 甚至隐隐有把他当成军神对待的意思。 “殿下！” “殿下！” 楚嬴在军营中一路走来，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是面露恭敬之色，纷纷对他行礼。 当然，楚嬴自然也不会在这些士兵们面前故意摆姿态。 在黑龙军军营的东面，这里是柳长谦专门划出来给朝天军休息的地方。 不过近日，朝天军却并没有和往常一样继续待在军营中休息，而是早早地就集结完毕，整齐划一的站在校场之中。 对别的军队来说，除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很少会专门集结起来。 但从这些士兵们加入朝天军的第一天，楚嬴就要求他们要学会站军姿。 虽然站军姿对战斗力的提升不大，却很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和纪律性，也正是因此，朝天军才能数次在绝境关头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击败敌人。 当然，楚嬴之所以能让朝天军对他如此信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凡是他在的时候，都会陪着朝天军一通训练，而且这个习惯不光是楚嬴有，连带着晁逊也会这么做。 当然，如今崇拜楚嬴的除了朝天军和黑龙军之外，又多了一人。 就是铁门关镇北大将军，柳长谦。 “殿下，您来了？” 楚嬴刚一到校场，柳长谦就早已在此等候。 在见到楚嬴之前，柳长谦对楚嬴的事迹虽然早有耳闻，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并没有直观地感受。 可当他真正见到楚嬴之后才发现，这个楚国的大皇子之所以能拥有如今的成就，绝非偶然。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楚嬴表现出的气质，都始终令人敬畏。 “铁门关外，已经没有罗刹军的余孽了吧？” 虽然罗刹军已经被柳长谦赶走，但在关外还有许多残留下来的小股部队，时时刻刻威胁着大军的安全。 所以在离开之前，楚嬴还专门交代柳长谦，要将这些残余的部队全部歼灭。 柳长谦连连点头，恭敬道：“殿下，关外的残敌已经被悉数剿灭干净，同时殿下所赠与的火枪已经被分发下去，如今正在安排军中的神射手开始训练，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掌握火枪的用法。” 虽然楚嬴并没有敝帚自珍的念头，但楚国有资格让他主动赠送火枪的部队不多。 而黑龙军的确能算得上一个。 “不错，那本宫就无须担心，罗刹军在本宫离开之后，再次进攻铁门关了。” 闻言柳长谦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不是说不着急返回顺城吗？为何……” “没错，本宫又没说要回顺城。” 楚嬴自然明白柳长谦的意思，此前罗刹军表现出的战斗力，已经足以威胁到铁门关，楚嬴要发起进攻的话，第一目标应该是罗刹国才对。 但在楚嬴心中，却有一些别的衡量。 “柳将军，虽然如今罗刹军对楚国的影响的确不小，但这一战之后，他们短时间里肯定不会攻打铁门关。” 楚嬴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柳长谦：“当然，本宫也不会让罗刹国安生太久，但想要攻打罗刹国，如果从铁门关杀出去的话，就要杀入鲜花平原。” 鲜花平原上还有一个西斯尔部落，如今楚嬴的军队虽然都配备了火枪，但还不足以让步兵去对抗骑兵。 更何况，骑兵虽然拿铁门关没什么办法，但在草原上，那就是骑兵的天下。 而柳长谦常年镇守铁门关，又怎么会不知道罗刹国的情况。 听到楚嬴这么说，他也认同的点点头到：“殿下所说不无道理，在罗刹国境内，共有两只骑兵，实力都十分强大。” “这两只骑兵中，属于梅德夫麾下的天罗骑，殿下已经见过，但天罗骑以重骑兵为主力，除了天罗骑之外，还有一只骑兵，则是以速度闻名天下，正是西斯尔部落的银狐军团。” 楚嬴点点头，就算柳长谦不说他也能猜得到，在鲜花平原这种资源贫瘠的地方，肯定养不出一支重骑兵来，更何况草原上的重骑兵并不好发挥，因为四面八方都是空旷地带，敌人想要逃跑也十分容易。 所以能够称霸草原的，大都是轻骑兵、 柳长谦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向楚嬴问道：“殿下，既然从铁门关杀出去攻打鲜花平原不是办法，那不知殿下有什么其他打算？” “哼，罗刹国如今能让本宫畏惧的，只有骑兵，而骑兵只有在空旷地带作战，才有优势。” “罗刹国的南面是鲜花平原，这里正是骑兵的天下，本宫不能硬闯，但如果本宫进攻罗刹国的城市，就容易多了。” 被楚嬴这么一提点，柳长谦眉头挑动几下，意识到了什么。 罗刹国境内虽然资源贫瘠，但地域十分辽阔，并不比楚国更小。 所以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截然不同，虽然往南是一片草原，但在东面和北面，则是城市更多。 但想要攻打这些地方，就要绕原路。 他瞳孔陡然一缩，已经明白了楚嬴的想法：“殿下莫非是打算……” 第1239章 求援罗刹国 罗刹国大体的形状就是个长方形，横贯东西，鲜花平原虽然辽阔，但也只是将罗刹国的南边覆盖了一半。 但想要绕过鲜花平原，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从东面穿过高句丽，再一路往北，要么就是从营州下海，顺着海路进入罗刹国的地盘。 而楚嬴现在能用的战术，也就只有攻入高句丽，再杀向罗刹国。 联想到从营州方面传来的战报，柳长谦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莫非是打算攻入高句丽？” 楚嬴笑而不语，没有过多的解释。 …… 高句丽，汉城。 自从李金韩从营州败退之后，就回到了汉城。 高句丽皇帝朴元夕得到此消息之后，自然是愤怒不已。 自家三万大军能攻破营州，甚至将营州军打得落花流水，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可只是炎煌卫的几百人加入战斗，就瞬间扭转了占据，高句丽军被打的落荒而逃。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简直就是耻辱。 汉城皇宫中，朴元夕眼神阴冷的看向跪在下方的李金韩，冷冷道：“你这废物，只是区区数百人，就将你大军击溃，难道你说出去就不嫌丢人么？” 面对朴元夕的责骂，李金韩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给自己辩解道：“陛下，此时并非我实力不济，实在是楚国的人太过阴险，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批火枪和火雷，让大军军心尽散。” “哼，你已是有罪之臣，来人呐，立刻将他给我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关入大牢。” 朴元夕可不理会李金韩是为什么输了这一仗，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虽然罗刹国和高句丽都输了，但罗刹国家大业大，就算这一仗真打输了，也动摇不了根基。 可高句丽夹在罗刹国和楚国中间，不过是一片弹丸之地，原本也是想着跟罗刹国一起出手，打赢了之后能分到一些好处。 这一仗既然输了，楚国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如果是一国皇帝面对这种局面，首要的报复对象，肯定正是高句丽。 一听到朴元夕要处罚李金韩，在场许多大臣都连忙上前，为他求情。 一个形容枯槁，白发苍苍的老人站了出来。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老人的气色依旧很不错，双眼明亮如炬，行走之间，脚步也稳健如风。 “陛下，李将军虽然打了败仗，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也的确带领大军攻入营州城，陛下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罚李将军，恐怕会让其他人寒心啊。” 老人言辞犀利，让朴元夕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说的没错，虽然李金韩打了败仗的确有罪，但也曾经打过胜仗，立下功劳。 “那在你看来，应当如何处置李将军？” 朴元夕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还跪在地上的李金韩朝着老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如果不是老人出言相救，自己恐怕已经被关进大牢了。 倒不是害怕收到责罚所带来的痛苦，但如果受到惩罚，那自己在军队中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影响，至少日后不可能再担任高句丽大将军了。 老人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如今罗刹国也同样打了败仗，但楚国定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军就会赶来。” “等到那时，还得指望李将军领兵对抗敌人。” 朴元夕沉默了。 虽然他对李金韩十分不爽，但老人说的没错，真到那个时候，自己也只能让朴元夕出手，毕竟放眼整个高句丽，可堪大用的也就只有李金韩一人。 好一阵后，朴元夕才重新抬起头来，对老人说道：“好，念在你辛辛苦苦为朝堂出谋划策几十年的份上，我就听你一句，李金韩功过相抵，叛逆无罪。” 闻言李金韩激动的浑身哆嗦，在从营州撤离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死灰，认为自己回到汉城的话，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甚至连小命都要不保。 “多谢陛下！” 他又朝着老人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宰相出手相救，他日我定会回报宰相恩情。” 谁知老人摆了摆手：“你回去之后，要痛定思痛，日后再对上楚国，不要跟这次一样丢人就好了。” “是！” 李金韩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宰相崔方山并没有就此退下，依旧站在大臣的最前方，对朴元夕说道：“陛下，楚国的皇帝可不是什么能受委屈的人，此前我高句丽先是派兵进入楚国皇都大肆破坏一番，又杀进营州，楚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所以在大军出手之前，我们还得未雨绸缪啊。” 救下李金韩不过是顺手而已，这件事才是崔方山要说的重点。 朴元夕闻言，也觉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那不知宰相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楚国的攻势？” 楚国无论是从国力还是武力都要远远超过高句丽，放在以前，高句丽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楚国生出忤逆的念头。 就算是这一次，如果不是有罗刹国在前面顶着，朴元夕也不可能放任手下大军如此放肆。 按照当时朴元夕的想法，如果罗刹国当真能攻破楚国国门，自己跟在屁股后面，随便喝口汤，都能让国力获得天翻地覆的提升。 却没想到罗刹国竟然这么废物，在攻城战打了十几天之后，不仅连对面的城门都没攻破，而且被楚国反攻，只能仓皇逃了回去。 想到这里，他就一肚子的火气，罗刹国当初和他商量要攻打楚国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击溃楚国北边的大军。 可到头来，却连楚国的国门都没有踏入一步。 事实上，在宰相的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听到朴元夕这么说，他连忙回答道：“陛下，既然当初攻打楚国，是罗刹国的提议，那如今自然应该找到罗刹国，商量此事。” 第1240章 营州近况 营州一战，的确让高句丽元气大伤，这一仗打完之后，高句丽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也被打散军心。 在出发之前，整个高句丽上下，连带着那里的士兵们，都丝毫没有把楚国放在眼里。 高句丽从古至今，野心就从来没有小国，虽然他们只生活在一片弹丸之地上，但在他们君主的心中，始终有一颗统一天下的心。 当然，他们也只是有这颗心而已，凭他们的实力，也只能是有贼心没贼胆而已。 这一次被楚国击败之后，他们短时间里也能消停一会儿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去总结失败的原因。 相反，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做出了同一个选择，他们都将自身失败的原因推到了罗刹国的身上。 却丝毫没有想到，就算罗刹国当真攻破了铁门关，他们连一个营州都久攻不下，还有什么资格跟罗刹国平分天下。 罗刹国，莫城。 虽然罗曼诺夫已经准许夏维领兵攻打高句丽，但夏维还没有着急动手。 他现在还拿捏不准楚国的动向，虽然高句丽是肯定要打的，但在这之前，他还要预防楚嬴在他领兵出征之后，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陛下，不知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罗曼诺夫的书房中，收到皇帝召令的夏维赶了过来，刚一进门就瞧见罗曼诺夫一脸怒气的表情。 “你看看就知道了。” 罗曼诺夫将一封信推到了夏维的面前，夏维虽然不是很明白罗曼诺夫的意思，但还是接过信封。 信封上面把那个没有写落款，不过封口已经打开，他将里面的信纸取了出来，细细阅读起来。 但等他读完之后，却露出了古怪深色。 “大胆，这高句丽是不是分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这封信里，高句丽的皇帝朴元夕竟然用责怪和训斥的口吻将罗曼诺夫数落了一通。 别说是罗曼诺夫本人了，就连夏维读完这封信，都不禁感到一肚子的火气。 朴元夕认为这一次失败，根本就是罗曼诺夫轻视楚国，而且不肯出全力，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哼，我以前就听说过这高句丽，乃是个国小而不自知的荒唐国度，如今看来，此话当真不假啊。” 罗曼诺夫咬牙切齿的说道。 但这封信的主要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斥责罗曼诺夫，而是来向他借兵的。 朴元夕将罗曼诺夫斥责了一顿之后，开始分析起如今三国之间的局势，并且认为楚国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而楚国如果要报复的话，首选的目标肯定是高句丽。 所以朴元夕要求罗曼诺夫，将一支至少一万人的军队驻扎在高句丽的地盘上，一旦楚国进攻高句丽，这只军队就必须要出手攻打高句丽。 不然的话，他就直接向楚国投降，让楚国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杀进罗刹国的腹地。 等到夏维把信读完，罗曼诺夫才问道：“子爵阁下，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楚国有句话，叫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而高句丽几乎符合这句话中的每一点，这样的国家，又何必将他们留下来？” 如果这封信来自楚国，他还会将对方放在眼里，但写下这封信的人不过是个弹丸小国，这样的国家连跟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却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这不是在找死是什么？ 心想至此，夏维也一巴掌按在桌子上，冷冷道：“陛下，既然这高句丽想要借兵，那我们借给他就是。” “明日一早，我就领兵两万前往高句丽，我倒想看看，我这两万人，他吃不吃得下来。” …… 自从高句丽军离去之后，营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这些日子里，营州军忙着四处奔波，将此前高句丽军安插在营州各地，分散开来的那些兵力悉数消灭，消灭不掉的，也要保证他们不会影响百姓们的生活。 虽然营州许多地方已经毁在了战乱之中，但在经历了一场人祸之后，百姓们也越发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如今在营州的接头，随处可见正在重建家乡的百姓，以及在帮助百姓们修建房屋的士兵。 雁荡山是营州西北边一座山坡，在这座山上，驻扎这高句丽军的最后一支部队。 不过如今，这支部队已经被霍显举悉数消灭。 雁荡山的山顶，营州军正在打扫营地，刘许站在霍显举身旁，看见霍显举正看着远处发呆，好奇问道：“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你说，那位大皇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炎煌卫来到营州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给高句丽的士兵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炎煌卫的每一个人，都有站出来独当一面的能力。 但这么多人愿意待在一起，哪怕楚嬴不在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对楚嬴恭敬至极，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丝毫看不出对其他人的不服，或是对楚嬴的不满。 能够将这么一群虎狼之师调教的这么老实，只能说明一点，这只军队的统领，要比这只军队里的士兵们更强。 闻言刘许也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到：“是啊，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统领炎煌卫这样的军队。” “不过这样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恐怕我们这一生，也难以见到一面吧。” 他话音刚落，就被霍显举在脑门上敲了一下，顿时吃痛的喊了一声：“将军，你干嘛？” “老子这辈子大概是见不到了，但你小子还年轻着，未来前途无限，万一就步入朝堂当上什么大将军，不就有机会见到了吗？少给老子说这些丧气话。” 霍显举没好气的对刘许责骂到。 刘许不满的揉了揉脑袋，嘴里还在不住嘟囔着。 就在这时，山下有一群人走了上来：“霍将军命人给我们送信，也不知有什么要事？” 领头之人并非别人，正是武义团的统领李元普。 第1241章 杨先的担忧 之前在冲河河畔，整个武义团一百多人，被炎煌卫只用三十人全部挑翻，就已经让李元普乃至整个武义团对炎煌卫服服帖帖。 在这之后，他们又收到周兴的邀请，希望他们能加入炎煌卫，李元普更是兴奋不已。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要加入军队中，但一方面武义团的人个个都心高气傲，让他们加入军队中，跟那些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从头做起，他们肯定接受不了。 另一方面，武义团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得到了其他人允许，才顺利加入的，互相之间肯定交情很深，所以他们并不是很想分开。 但炎煌卫的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比武义团的人要强，而且炎煌卫的人数并不多，武义团就算加入炎煌卫，兄弟们平日里也不会不能见面。 只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就算得到了周兴的认可，想要加入炎煌卫还是得楚嬴点头。 不过周兴确信以武义团的人品和实力，肯定能得到楚嬴的认可，所以一早就让武义团先和炎煌卫一同训练。 见到李元普到来，霍显举起身迎了上去：“李兄，高句丽军虽然已经被赶走了，但营州百姓们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啊。” “好在高句丽军的粮食辎重都被我军截获下来，再加上城中的存粮，至少百姓们是饿不着肚子了。” 李元普点点头，他当初开设镖局就是为了行侠济世，自然对百姓们的生活十分关心，也知道霍显举所说不虚。 “将军放心，接下来这些日子，我愿意带领武义团的兄弟们，走访营州，为百姓们排忧解难。” “那就有劳李兄了。” 霍显举对李元普拱了拱手，虽然这些事情营州军也能做，但如今营州军死伤惨重，还需要修整，而且武义团对营州各地的地方势力都更熟悉一些，让他们来做这些事情，能考虑的更加周到。 但李元普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将霍显举拽了过来，凑近之后神秘一笑：“将军，我这里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哦？什么好消息？” 霍显举面露好奇之色，朝着李元普看去。 李元普指了指高句丽的方向，问道：“霍将军觉得，如今高句丽最怕的是什么？” 霍显举稍加迟疑，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害怕我楚国大军杀入高句丽？” 但他随即摇了摇头：“如今楚国各支大军中，能出动的军队寥寥无几，如果要说高句丽最怕的，想必是大皇子殿下吧。” “不错，再过两日，高句丽最怕的人，就要到营州了。” 话音落下，霍显举身子一颤，瞳孔陡然紧缩：“你是说……你是说那位大皇子殿下，就要来营州了？” 他心中又惊又喜，自从见识过炎煌卫的实力之后，霍显举就一直想和那位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大皇子殿下见上一面。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有机会了。 李元普神秘一笑，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而且殿下此番前来，正式如你所说，要领兵杀入高句丽。” 他又将楚嬴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给霍显举讲了一遍。 这些事情在京城早就已经传开了花，虽然楚皇专程下令，严禁将此事传出去，但京官们不敢跟别人说，却不代表楚嬴的人不敢说。 自从楚嬴帮蜀王了解心愿之后，蜀王也正式将红颜楼交到了楚嬴手中，彩云更是成了楚嬴的贴身随从，凡是楚嬴有需要的地方，彩云都会主动出手。 而红颜楼庞大的情报网，时隔几十年再次开始运转。 楚嬴当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被红颜楼送到了周兴手中。 周兴将此事告诉李元普之后，又从李元普口中传到了霍显举耳朵里。 当日楚嬴和楚云天虽然在朝堂上并没有争出结果，但暗地里兵部已经下旨，无论楚嬴到什么地方调集兵力，当地的士兵都务必听从。 如果没有楚云天的默许，兵部又怎么有胆量说这些话。 霍显举若有所思，猛地抬起头来：“李兄的意思莫非是说，我们也有机会随殿下一起，杀入高句丽？” “不错，炎煌卫的兄弟们说了，到时有殿下的亲兵出手，高句丽定然难以抵挡，我们只需从旁协助殿下，一同杀入高句丽，定然能建功立业。” “好，太好了！” 霍显举胸口上下起伏，激动的难以自制。 …… 水牛镇。 从高句丽军手中被救出来的百姓们都聚集在此。 但如何安顿这些百姓，就让营州军感到十分头疼，如今营州许多地方的房屋都被摧毁，连带着粮食也都被人掠夺，百姓们无家可归。 这段时间里，肯定难以安顿，只能让他们先和军队一样，住在帐篷里面。 但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可是营州的官府都已经被高句丽军洗劫一空，就算他们想救百姓，也根本没钱。 负责安置百姓的将领名叫杨先，乃是营州军中的一名千户，这些日子为了给百姓们谋生计，可谓是绞尽脑汁。 “杨将军，武义团统领李元普此时就在军营门外，说是想和您见上一面。” “哦？还不快快请进。” 武义团此前在营州城，就颇受尊敬，如今更是受到炎煌卫邀请，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炎煌卫的一员。 等到那时，他们可就是大皇子殿下的亲兵了，自己如何敢怠慢。 不多时，李元普就走进了军营之中。 刚一进门，杨先就连忙起身，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李兄，今日怎么突然有空来拜访了？” 他和李元普并不是很熟悉，可以说只有几面之缘，但并不妨碍他对李元普十分尊敬。 李元普进门之后也不客气，大摇大摆找了个地方坐下：“杨千户，如果在下猜得没错，你如今正在为如何解决营州百姓们的生计问题而感到苦恼吧？” 听到李元普提及此事，杨先幽幽叹了口气：“嗨，别提了，如今营州百废待兴，但百姓们要吃饭，官府又没钱，将此事上报朝廷之后，朝廷也迟迟没有回应。” 第1242章 自安城 杨先越说越发愁，如今他这里还有些余粮，可以让百姓们吃饱肚子。 再过些日子，百姓们可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 说到这里，他连忙朝着李元普凑了过去：“李兄今日特地来找我提及此事，莫非是有什么办法？” 李元普大笑着对杨先竖起了大拇指，笑着对杨先说道：“杨千户当真慧眼如炬，在下今日前来，的确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杨千户。” 他从怀中取出两张图纸，笑呵呵的对杨先说道：“我这里的确有件事情，需要百姓们去做，而且百姓们只要是有手有脚，赚来的钱就足够养活自己。” 杨先双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李兄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李元普不紧不慢的将两张图纸摊开，摆在了杨先跟前。 杨先朝着图纸上看去，等他看清楚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这图纸上竟然画着一个巨大的船坞。 而另外一张图纸上，则是一搜巨轮。 “这两样东西，乃是大皇子殿下所需要的东西，殿下打算在营州沿海修建一座船坞，船坞的规模要大，至少能容纳一万人。除此之外，这巨轮通体都是由精铁打造，至于建造这两样东西所需的钱财，足以养活整个营州的百姓。” “嘶，那铁做的轮船，如何能浮在水上？” 杨先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按照正常人的常识，铁块入水之后，肯定会沉到水底，如果用铁来造船，不得还没出海就先沉了？ 李元普摇了摇头：“杨千户尽管放心就是，这可是殿下亲口所说的，只要按照殿下的图纸来做，这艘船肯定能在水上行驶。” “更何况等这艘船下水之前，殿下也会前来验收，到时候如果不合格，回炉再做就是。” 听到李元普都这么说了，杨先也就松了口气，嘴角更是按捺不住的喜色：“好，太好了！” “就是不知这工钱的事情……” “放心吧，殿下如今正在赶来营州的路上，他已经命人先送来十万两白银，如今就在炎煌卫的军营之中，相信这笔钱可以解决营州的燃眉之急了。至于剩下的钱，等殿下到来之后，自然会交代清楚。” 这下杨先终于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十万两白银可不是个小数目，整个营州一年的税收加起来也就几万两银子，有了这笔钱，养活营州百姓肯定不用担心了。 而且更让杨先激动的是，李元普刚才最后一句话。 “你是说，大皇子殿下就要来营州了？” “没错，杨千户大可以让城中百姓们做好准备，等殿下到来之后，好生迎接殿下，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营州百姓们都是无礼之人。” “这件事李兄尽管放心，等殿下到来之日，我定然会让殿下眼前一亮。”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营州军在准备迎接楚嬴到来的同时，炎煌卫也没有闲着，而是在营州城外搜集和高句丽有关的信息。 毕竟大军就要攻入高句丽了，只有掌握足够的消息，发起进攻之日，才不会手忙脚乱。 在营州城外，是一条连绵的山脉，山脉从凉州一带耸起，一路向东，直入大海，不过在营州一带，这条山脉已经变得平缓了许多，最高处也不过数百米高，寻常人脚力好一些的，一天就能翻越一个来回。 过了这条山脉，是一条浩荡的大河，正是一直延伸到营州城的冲河，顺着冲河一路往上，就能进入高句丽最南边的城池，自安城。 再往东走，越过三四个城池，就是高句丽的皇都汉城。 虽然在高句丽皇室的口中，总是一副瞧不起天下人的语气，但那他们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至少在自安城中，就有大批军队驻扎，而如今在自安城中，更是忙碌一片。 “快快快，在楚国大军攻打过来之前，必须要把这一道防线给我建造起来。” 自安城守军主将江澜正在北门之外，拼命催促着。 前方则是一队队的士兵正在搬运木材，将这些木材搭建成一个巨大的木架。 有了这座木架，等楚国大军攻入城中后，他们就能凭借着高大的木架与楚国大军周旋。 在着一座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上，还装配了弩箭和大量的瞭望塔，到时可以居高临下，让楚国大军难以推进。 虽然这样的攻势听起来十分荒诞，但也是无奈之举。 李金韩在营州落败，不过是因为多了一只几百人的军队。 就算有自安城城门这么一道防线，江澜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拦住楚国军队，所以他只能在城门之后再搭建一座临时的防御工事。 就在这时，他的副将匆匆跑了过来：“将军，京城来了一名特使，点名要与你相见。” “哦？” 闻言江澜挑了挑眉，但也并不是很奇怪，毕竟如今两国战事在即，京城方面会派人来叮嘱一番，本就是理所应当。 在自安城的驿馆内，江澜见到了这名特使。 京城特使是个看着贼眉鼠眼的男子，见到江澜之后，就摆出一脸傲然之色。 “你就是自安城的将军？” 虽然这名特使的态度让江澜很不爽，但想到对方毕竟是京城的人，他也只好忍住心中的不满，点头回答道：“没错，在下就是自安城守将江澜。” “陛下已经从罗刹国请来一支援军，特地命令你在两日之内，将自安城中的士兵全都撤离城墙，将城墙交给罗刹国大军。” “什么？” 江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到特使的目光，他可以肯定，自己刚才的确是听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命令。 “特使阁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就算是罗刹国派来的援军，可那到底也是别国的人，万一他们有什么歹心……” 他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可谁知特使听到这番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难道说，将军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没错，如果罗刹国当真是来应对楚国的还好，可他们一旦有别的心思，那自安城可就要变成他们的后院了。” 江澜面色严肃的说道。 第1243章 营州招工 江澜这番话也不无道理，毕竟高句丽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没有太多的战略纵深。 如果自安城落入敌军手中，罗刹国再想进攻高句丽，完全可以东西两面夹击。 到时大军如果往南撤退，那就代表着平白将一大片土地让了出去，可如果不撤退的话，高句丽又经受不住这样的进攻。 使节眸子一沉，冷冷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就算我战死在城门上，自安城的城防，也绝不可交给他人” 江澜信誓旦旦的说道。 谁知那使节一听到这话，立刻冷笑了起来：“这可是陛下的命令，你竟敢抗旨不尊，你等着就是。” 他咬牙切齿的冷喝到。 说完竟然直接转身离去，不再理会江澜。 “哼，虽然我不知为何你会有这种念头，但让尔等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再来指手画脚，相信要不了多久，我高句丽就将亡国在即。” 江澜怒斥一声，也愤然离去。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那使者回到驿馆之后，在使者的房间里，还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红发绿眼的男子，从面相上一看就能知晓，此人乃是一名罗刹国的人。 见到使者进门，那名男子问道：“如何了？” 使者有些畏惧的看了男子一眼，不敢和他目光对视，小心翼翼说道：“这自安城的将军是个顽固不化之辈，此事恐怕难以谈妥啊。” “哼，什么顽固不化，我看就是狂妄自大。只凭你们自安城里这些废物士兵，就算再来一万也挡不住楚国的进攻。” 男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使者连忙又问道：“将军，不知你答应我的……” 在来到自安城之前，男子就曾经许诺，如果他能说服江澜，将自安城的城防交出来，他就能得到一千两银子。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敌国的将领要对自己国家的将领如此关心，甚至还要出钱。 但他对这笔钱十分渴望，毕竟以他每个月一两银子的俸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你的事情没有办成，还想要钱？” 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 使者表情苦涩，犹豫片刻，还是坚持到：“可在自安城之前，我已经为阁下说服了冲城将领，就算不是全给，多少也该给一点吧？” 看着使者可怜巴巴的样子，男子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用两根手指捏出几张来，甩到使者跟前：“也罢，念在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可怜可怜你吧。” “嘿嘿，多谢阁下，多谢阁下。” 使者撇了一眼，立刻换了副嘴脸。 那一叠银票少说也有三四百两，虽然和他原先预想的不同，但也足以让他挥霍好些日子了。 那使者收下钱之后就乐呵呵的走了，只留下男子还待在房间里，眼里闪着寒芒。 …… “来来来，乡亲们，大皇子殿下招工了啊，一天一百文钱，每天晚上给现钱了啊。” 水牛镇，营州百姓们临时居住的营地中，忽然传来了阵阵吆喝。 正在各自营帐中休息的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但随着这些吆喝的声音不断响起，百姓们这才陆续探出头去，可当他们看到吆喝的人是谁之后，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因为此刻走在街道上的人并非别人，正是营州军的士兵。 “这位军爷，你刚才所说是真的吗？” “对啊军爷，一天一百文钱，这在别处可从没听说过啊。” “折算下来，这一个月可就三两银子了。” 百姓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对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来说，他们一年的收入也就不到十两银子。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蜀地益州的百姓们也同样对这么高的工钱提出过质疑。 听到百姓们这么问，那名士兵咧嘴一笑：“这可是当今大皇子殿下亲口说的，还能作假不成？” 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军爷，一天一百文钱，是要我们去做什么？该不会是一般人都做不了的活计吧？” 一天一百文钱，虽然听起来很夸张，但也不是没遇到过，只不过那些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做的罢了。 闻言那名士兵目光在老头身上打量了一番：“老爷子，你可会读书写字？” “老朽目不识丁，大字不识一个，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 “那老爷子可会砌墙抹灰？” 老人摇了摇头。 “那老爷子可会一些木工活？” 老人依旧摇头。 士兵又一连说出好几种工作，可老人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都快哭出来了：“这位军爷，小老儿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也没做过别的，这些我实在不会啊。” 士兵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老爷子，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就算想让你赚钱，你也做不到啊，你这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让你去下苦力吧？” “唉，到底是老了，没用了啊。” 老头幽幽叹了口气，但也知道这怪不到其他人身上，黯然神伤的准备离去。 谁知另外一名士兵突然叫住了他：“老爷子先别着急，我这还有一样事情，你肯定能干。” 老人一听还有转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回过头来。 正好和士兵四目相对，士兵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老爷子，到时每天肯定有很多人要吃饭，你就负责帮忙洗菜择菜吧，这活儿不算麻烦，学起来也快，而且工钱也是一样给，我想你肯定做得了。” 话音落下，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涨红：“那我岂不是得跟一帮老娘们儿们待在一块儿干活？”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顿时都乐了。 还有几个跟他熟悉的人更是笑道：“我说老李头，你四十岁死了老婆，这大半辈子都孤苦伶仃的，这还不快点准备准备，再续个弦？” “就是，人家都说八十夕阳红，你今年才六十二呢，怎么就不能夕阳红了？”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让老人羞得无地自容。 第1244章 殿下莅临 最先开口那名士兵也只能强忍住笑意，对老头问道：“老爷子，这后厨可是个美差，除了做饭之外，其他时间就一直歇着，工钱照领，而且好肉好菜只要你不往家拿，就可以放开了吃。” “你要是再不快点决定，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老头一听顿时急了，连忙凑了上前：“我去，我当然要去，这样的好是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殿下？” “好，明日正午，到海边报道，到时候哪里会有营州军的人负责统计。” 士兵说完，又朝着其他人看去，吆喝道：“各位父老乡亲，大皇子殿下得知营州百姓们在战乱之后，日子不好过，所以才大发慈悲，决定在营州修建一座楚国最大的船坞。” “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年满十六，都可以去做事，哪怕你手脚慢一些，只要不是偷奸耍滑之辈，我们都不会少一分工钱。” “除此之外，殿下还打算在营州城中修建一所学校，凡是年满六岁的孩童，都可以前去上学，而且每天还有一顿饭菜，大家要去的，还不踊跃报名？” 一听到还有这种好事，难民营中的百姓们立刻跳了起来。 “军爷，我乃是祖传的木匠，手艺绝对精湛，军爷就让我去吧。” “军爷，我以前曾在城中最大的酒楼祥云斋里当过厨子，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俺饭菜好吃，你可千万不能把俺拉下啊。” “军爷，俺会……” “军爷……”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凑上前去，让那士兵一脸无奈。 “各位乡亲们，凡是想去殿下工地上做事的，明日正午别忘了到东城门集结，到时营州军中的人会带你们前往海边。” 士兵再三交代完之后，百姓们的热情才总算平息了一些。 …… 翌日，正午。 营州城的东城门之外，就是一片大海。 虽然昨日城中散播的消息是等到正午时分才能报道，但今日一早，就已经有人在此等候。 反正他们不来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渐渐到了中午，人数也越来越多，但眼看太阳都已经挂在天中，却始终没有看到营州军的影子。 这让百姓们有些担忧起来。 “你们说，那些人这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觉得不能吧，他们可是说了，这是大皇子殿下亲自交代的事情，难道殿下还会骗我们吗？” “可谁知道这当真是殿下说的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东城门突然被人打开。 紧跟着，城门外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原本正在讨论的士兵们立刻变得精神起来，纷纷朝着城门方向看去，等他们看到城门外的人影时，却都愣住了。 因为眼前这群人身上穿着的，都是锃光瓦亮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领头之人是个少年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穿白衣，腰佩宝剑，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分明是个翩翩如玉的美少年。 但在此之前，他们从没听说过营州军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少年坐在马背上，目光在人群中环视一周，光是和少年的目光对视，这些百姓们就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传来，下意识往后退去。 同时心中也生出一阵疑惑，眼前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殿下！” “殿下，您怎么自己到这里来了？” 这时人群中一道人影忽然大喊起来，紧跟着百姓们就瞧见在人群后方，负责管理难民们的杨先匆匆一路小跑过来。 百姓们给杨先让出一条道路，杨先一路走到少年面前，这才恭敬单膝跪地：“末将营州军千户杨先，参见殿下。” 少年翻身下马，露出一抹和煦笑容，将杨先搀扶起来，这才淡淡说道：“杨千户，这些百姓们都是你找来，给本宫修建船坞的？” 杨先点了点头，不敢怠慢：“此乃殿下亲口交代的事情，末将专程命人在城中散布消息，百姓们听说能为殿下效力，无不欣然前来。” “哈哈哈，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 楚嬴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本宫今日前来，的确是为了要招募人手修建船坞。” 他示意杨先先到自己身后，这才来到百姓们的跟前：“诸位，想必本宫的身份，你们也猜到了，没错，本宫正是楚国大皇子楚嬴，本宫今日来到营州，有两个目的。” 百姓们都全神贯注的看向楚嬴，生怕听漏了话。 楚嬴又继续说道：“其一，营州此前遭到高句丽军队侵犯，如今敌人已经退去，但乡亲们的生计还难以为继，所以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其二，虽然楚国周边的各个国家都是些小国，对楚国造不成威胁，但在更远的地方，哪里还有许多强大的敌人，他们手中有着如今楚国难以对抗的武器，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强大的海军和船队，可以远渡重洋来到我们的国土，所以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本宫给你们发的工钱，想必也是楚国最高的工钱，也是为了让各位能够过上好日子，而且本宫让各位修建船坞，就是希望能够未雨绸缪，等敌人来犯之日，我们可以出手对抗，而不是被动挨打。” “希望各位能够牢记，日后楚国的安危，可就落在你们手中了。” 场下一片寂静，但从百姓们的眼里，分明能看出激动的神色。 今日之前，他们只是一群升斗小民，胸无大志，只为了能糊口养家，就要日夜操劳。 至于国家大事，对他们来说，那只是朝廷中那群高高在上的大官们该考虑的事情，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突然听到他们所做的事情，将会影响到楚国未来的安危，他们心中又如何还能平静？ 杨先更是走上前来，神情激动的对百姓们喊道：“各位，还不快谢过殿下恩情？” “多谢殿下！” 百姓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仿佛天空中的流云，都被这喊声给惊得停了下来。 第1245章 五日攻城，一月灭国 楚嬴的讲话并没有到此结束。 眼看着百姓们如此激动，楚嬴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冰冷，陡然到：“但是……” 见到楚嬴的神色变化，百姓们不由得紧张起来。 个个都支棱起耳朵，生怕听漏了楚嬴的话。 “本宫给了你们远超生活所需的报酬，但本宫也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宫寒心。” “我已经和营州军主将霍显举交代过，将会给你们设定一套奖罚制度，你们做事不快本宫可以理解，但本宫不希望你们偷奸耍滑，一天一百文钱只是开始，如果谁的事情做的又快又好，本宫给的报酬只会更高，但如果谁做事三心二意，浑水摸鱼，被士兵们直接赶走，可别哭天喊地。” 楚嬴的声音陡然提高：“听到没有？！” “是！” 百姓们连忙应答，不敢怠慢。 讲完这些话之后，楚嬴这才点了点头，朝着杨先看去：“杨千户，要交代的事情本宫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事情，就由这位姑娘交接。” 他说着，一个面笼轻纱的女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裙，虽然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光是看着眼眸就能看出，这面纱之下绝对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秋月，营州城的事情辛苦你了。” 楚嬴柔声说道，伸手理顺了女子有些凌乱的头发。 女子嫣然一笑，仿佛冬去春来，冰雪融化。 交代完了营州码头的事情之后，楚嬴这才再次翻身上马，除了从朝天军中留下一支千人小队外，又带着其他士兵直奔营州城北门。 自从之前在南诏国和那群洋人交手之后，楚嬴一直都在规划，什么时候能拥有一座自己的船坞和造船厂。 如今楚国的南边还是一片荒凉之地，在蜀地更往南，除了南海十城还算入得了眼，其他地方诸如粤州和香江，那里生活的百姓们都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不慕王化，不识礼法。 虽然南诏国如今的皇帝青岚对楚皇毕恭毕敬，但那到底不是自家人，楚嬴总不能把自己的第一座船厂都修建到别过去。 所以挑来选去，最终定在了营州。 反正自己之前在朝堂上已经和楚皇撕破脸皮，只要那皇帝老儿别来干涉自己发展，两人就能和平相处。 等他哪天开始插手自己的事情时，也就是两人疆场相见的时候了。 营州军军营中，得知楚嬴到来，霍显举老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光在军营中备下了美酒佳肴，更是将军中上下的将领都召集过来，准备给楚嬴做陪衬。 按照周兴的说法，楚嬴应该在午时之前就能抵达营州，可他一直等到未时，都还没见到人影。 心中担忧之下，他立刻派刘许去找周兴打探情况。 但刘许刚离开不久，就匆匆赶了回来，慌张的说道：“将军，不好了。” “殿下已经到了大营中，还叫上了周兴一起，这会儿正在巡视军中情况呢。” “什么？” 霍显举一听就坐不住了，惊呼出声道：“该死，军中的这群白痴，怎么不早些来通知我？” 说着也顾不上更多，急匆匆的朝着门外跑去。 等他来到大营的时候，正巧见到军营中一群士兵围成一团，中央站着一名气质出尘的青年，正在和士兵们交谈一些什么。 那些士兵们这会儿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青年，不敢有丝毫怠慢。 见到这一幕，霍显举心中更是一阵惊慌，连忙走了过去，却只是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听着，不敢出声。 “殿下，那依你之见，我这辈子可还有希望加入炎煌卫么？” 青年哈哈一笑道：“何必一定要加入炎煌卫呢？若你当真想为国效力，那在何处不是一样的？若你是为了自己的名头，就算在别的地方，只要你做的出色，一样能出人头地。” 这番话令在场的其他人都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不知谁察觉到了霍显举到来，连忙喊了一声道：“将军！”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转过头来。 见到自己被人认出，霍显举这才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对着楚嬴说道：“殿下恕罪，刚才末将听殿下讲的入神，也就不敢出声惊扰。” 但与此同时，他此刻心中却慌乱不已。 在此之前，他就曾经从炎煌卫士兵们口中听说，楚嬴赏罚分明，犯了错的人哪怕是他的亲信，他也同样严惩不怠。 自己今日没能迎接楚嬴，也不知这位殿下心里会不会对自己有意见。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嬴不仅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反而只是淡淡一笑道：“霍将军，方才本宫和军中的士兵有所交谈，发现这些将士们军纪严明，战意激昂，看来霍将军是治军有方啊。” 这一番夸奖让霍显举受宠若惊，竟然有几分女人的羞赧：“殿下过誉了，不过是手下的士兵们不成器，我平日喜欢多念叨几句罢了。” “不知殿下是否用过午饭？末将已经为殿下备好饭菜，殿下若是还未用膳……” 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被楚嬴打断：“不必了，本宫今日来到营州，并非为了要吃你一顿饭。” 他看了一眼四周，霍显举立马心领神会：“看什么看，你们今日都操练完了吗？谁要是落下了训练，他日死在战场上，可怪不到别人。” 那些士兵们闻言，这才纷纷散去。 霍显举则是指了指指挥所的方向，对楚嬴说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僻静之处讲话吧。” 在霍显举的带领下，楚嬴来到了指挥所中，刚一坐下，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霍显举冒了一身冷汗。 “五日之内，本宫要杀入高句丽，一月之内，夺下高句丽皇都，不知霍将军可有这个信心？” 一番话说完，霍显举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殿下啊，就算高句丽再弱，那也是一个国家，在一个月之内将对方灭国，这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在讲故事吧？” 但他心中虽然吐槽，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却不知殿下是什么打算？” 第1246章 惊雷诈降 “霍将军放心，本宫虽然需要营州军帮忙，但主力还是本宫麾下的炎煌卫与朝天军。” 楚嬴哪里看不出霍显举的心思，解释道：“出了营州，就到了自安城，那里是高句丽举国兵力最多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驻军人数在三万左右，需要麻烦一些。” 这话让霍显举更想哭出声了。 驻扎了三万人的城池，麻烦一些才需要五天时间攻破，那相比之下，营州军岂不是一群废物? 不过被楚嬴这么一说，他心中也有些激动起来。 这一次被高句丽军攻破城池，让他只感觉窝囊极了。 如今跟着楚嬴就能报仇，他怎么会不感到激动呢？ 心想至此，霍显举连忙到：“殿下尽管吩咐，末将愿为殿下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楚嬴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霍将军放心就是，本宫已经说了，冲锋陷阵的事情，自然有本宫的手下去做，但城破之后还有许多琐碎事情，就需要营州军帮忙了。” 这番话让霍显举摸了摸鼻子，但他也知道，楚嬴这并不是瞧不起他。 虽然不知道朝天军什么实力，但他已经见识过炎煌卫的威风了。 有这样的军队在，的确是不需要营州军出手，如果是炎煌卫都解决不了的敌人，那营州军出手也没什么用。 楚嬴取出一份地图，上面是炎煌卫这些日子在经过打探之后，绘制出来的自安城乃至高句丽其余各城的地形图。 在地图上，楚嬴为霍显举专门标注了几个方向，叮嘱道：“明日一早，本宫就会领兵前往自安城，到时你可以兵分几路，按照本宫所标注出的路线行进，等走到城外之后，就无需继续前进，至于下一步的指示，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 “这……” 虽然霍显举已经做好了要听楚嬴指挥的心理准备，可听到楚嬴给自己安排的任务之后，他还是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在此之前，他还从没听说过这样给人下达军令的。 可既然这是楚嬴所交代的事情，想必其中定有玄机，他也没敢多问，只是恭敬点了点头，将楚嬴的话给记了下来。 其实楚嬴并不是不愿说明，而是他给霍显举安排的任务，都是他在经过思索之后，选出来的自安城可能的弱点，以及战事发生之后，自安城中士兵行进的方向。 如果能提前部署一支兵力前往，等需要的时候，就能动作更迅速一些。 但他之所以不给霍显举说明，只是因为这其中各种因素太多，他懒得一一解释。 …… 自安城的守将江澜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楚嬴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此前京城中派来的使者让他交出自安城的城防，被他拒绝之后，他就催促着城中士兵们加快防御工事的修建速度。 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虽然高句丽军已经撤退，但营州军却依旧处于备战状态，而且此前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协助营州军打了胜仗的那支神秘部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撤离营州。 也就是说，楚国还在准备要打仗，那他们动手的目标，除了自安城还能是何处。 在汉城派来的使者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夜里，军事也终于竣工。 为了能最大可能的提升自己对楚国的胜率，江澜直接把自己压箱底的存货都掏了出来，诸如城中仓库里储备的弓箭和弩箭，还有各种滚木礌石，以及打造精良的盔甲和兵器等等，全都交到了士兵们的手中。 光是在城门上固定好的弩箭就超过一百把，而在第二道防线上的弩箭也差不多有这个数量。 连带着这些士兵们鸟枪换炮，在经过好几天的动员之后，如今整个自安城的士兵们，都处于一个战意激昂的状态。 夜色降临，今日又辛劳了一天的自安城守军却并没有敢安然入睡。 在江澜的交代下，他们哪怕是睡觉，也不敢脱下盔甲，一副枕戈待旦的状态。 而且在城门内外，更有上千名士兵随时巡视自安城上下，一旦发现异常，立刻会通知到城中。 虽然江澜也担心过，如果楚国没有攻打自安城的打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 但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还是认为，就算自己做了无用功，也总比大军当真打过来的时候，自己手忙脚乱要好。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楚嬴并没有让他失望的打算。 夜色渐浓，一轮明月高挂天空。 虽然这里是北境，但如今也到了开春的季节，晚风吹拂着大地，穿街过巷，在经过一些狭窄之处时，会发出一阵阵呜呜声，好似有许多孤魂野鬼正在游荡。 城墙上的士兵也渐渐开始有些犯困，甚至有些人干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呼呼大睡起来。 忽然间，一阵巨响就如同雷霆炸开，立刻惊醒了城墙上的所有人。 那些士兵们猛地一跃而起，打起了精神，朝着城外看去。 等他们看到城外的景象时，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此时的城外，已经是一片火光冲天。 不知何时，城墙脚下竟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士兵，一眼看去，至少有三四千人，而在最前面的大军，已经开始往城墙上攀爬。 就在这时，一颗炸弹从城墙下飞了上来，落在城墙上方的城垛上，轰然炸开，一道火光冲天亮起。 几个倒霉蛋直接被炸弹炸飞出去，碎肉散落一地。 城墙上的哨探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取出腰间的号角吹奏起来，那尖锐的号角声划破夜空，惊醒了城中随时待命的士兵。 连带着在自己军营中已经休息的江澜，也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将军，大事不好了，城外从楚国方向杀来了一支军队，如今正在准备攻城呢。” “什么？他们人有多少？” 江澜一骨碌从床上下来，飞快穿戴完毕，一边往门外走去，一边沉声问道。 手下士兵摇了摇头：“根据城门处的兄弟们所说，他们人数不过几千人，但在他们手中，似乎有一种诡异的兵器，威力巨大。” 第1247章 自安城主将 “威力强大的兵器？” 江澜闻言若有所思，但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再过多的思考。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军营，就听到城门处传来阵阵轰响，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地面都在颤抖。 “将军，小心。” 手下叮嘱一声。 江澜面色铁青，他在此之前就从李金韩口中听说，楚国的士兵手中有种威力巨大的诡异兵器，落入人群之后会炸开，带起漫天火光。 看这个阵仗，不出意外的话，这声音就是那诡异武器传出来的了。 自安城，北门。 江澜已经匆匆赶到城门上，但当他看到城门下的景象时，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此时在城墙之下，放眼看去，楚国的军队浩浩荡荡朝着城墙的方向涌来，而在城门之外的士兵，则是在节节败退。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许多士兵因为躲避不及时，死在楚国士兵的手中。 城墙上留守的军队，也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他们从军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什么东西能发出如此骇人的动静。 看到这些士兵们惊恐地模样，江澜心中一肚子的火气：“你们这群白痴，还在害怕什么？” “自安城的城墙如此高大巍峨，就算和楚国的第一雄关铁门关相比也不遑多让，光是城外这些楚国士兵，还能飞天遁地，杀入城中不成？” 他怒斥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镇守城墙，谁敢从城墙上后退，我不介意亲手送他归西。” 听到江澜都这么说了，城墙上原本已经生出退意的士兵们，也一咬牙，继续坚持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朝着城门下看去的景色。 城门之外。 周兴远远看着那座紧闭的城门，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高句丽的杂碎们，快给爷爷滚出来受死。” “你们谁要是看爷爷不服，爷爷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城墙，破口大骂，令城墙上许多人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江澜之前在城墙上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气势汹汹，但他的命令却很简单，就是让城中的大军固收城门，绝不要轻易出城。 只要不出城，楚国大军就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样的想法如果是放在楚国其他的士兵身上，或许还能奏效。 但对于朝天军来说，区区一座城门，根本算不了什么。 见到城中大军依旧纹丝不动，周兴丝毫不以为然，咧嘴一笑道：“兄弟们，既然成立这些王八蛋要当缩头乌龟，那咱们就狠狠地炸，我就不信炸不碎他这乌龟壳。” “是！” 一听到周兴的命令，朝天军的兄弟们顿时变得兴奋了起来。 就算楚嬴财大气粗，手里的炸弹也不多，平日里想找个炸弹练手，还得上书申请。 今日总算有尽情丢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孙子们，给爷爷看好了，看清楚爷爷是怎么将你们的城门攻破的。” 周兴一声怒吼，同时点燃一颗炸弹，狠狠朝着城门的方向甩去。 炸弹落在城门脚下，只听一声巨响，连带着整个城墙都开始摇晃起来。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在这剧烈的摇晃之下，甚至有人当场摔倒。 江澜面色铁青。 在见识到炸弹的威力之后，他心头顿时一惊。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这样子，他们那诡异的火雷威力的确强大，再这么下去，恐怕城墙当真要塌了。” 副手站在江澜身侧，面色凝重的问道。 江澜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就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怕什么，在楚国大军打过来之前，本将军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刚才，本将军已经下令，让城中大军立刻集结，启动城中的防御工事，最多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士兵们就能在城墙之后的各处就绪，等到那时，就算将城门大开，他们难道还敢进来么？” 在江澜看来，自己提前建设好的防御工事，就是一座绞肉机，凡是敢闯入这座防御工事的人，都将会变成肉末。 在江澜的身后，大军陆续就位，但与此同时，城墙这边的局面越发不容乐观。 在炸弹不断的轰炸之下，城墙上竟然多出了一道裂缝，而且裂缝还在不断蔓延开来，照这个速度下去，城墙恐怕很快就要倒塌。 “将军，城墙已经摇摇欲坠，此处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快撤退吧。” 副手听着手下传来的消息，着急的催促道。 江澜是整个自安城的主心骨，只要他还活着，城中的兄弟们就还有战斗下去的动力。 可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整个自安城必定会陷入一片混乱。 江澜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大军怎么还没有准备就绪？”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大军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准备就绪。 但如今城墙都要开裂，却迟迟没收到后方的消息，让他大为火光。 江澜身后，副手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将军，不是兄弟们速度太慢，实在是楚国那帮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他们开始动手，直到现在，都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 “该死。” 江澜听到这里，顿时一愣，但仔细回想一下才发现，刚才的时间的确没有过去太久，只不过城墙之外传来的动静是在太大，自己才会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 就在这时，脚下的城墙忽然一阵剧烈摇晃，竟然有一道道裂痕朝着城墙顶端蔓延开来，一块块石头朝着下方坠落下去，这座屹立了近百年的高达城墙，在经历了十几分钟的炮轰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那巨石坠地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是他的哀鸣一般。 这一次，副手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着江澜朝着城墙下跑去。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从江澜登上城墙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人锁定了他的下落。 “快抓住他，那人就是自安城的主将。” 第1248章 狙杀 在如此凶险的局面下，江澜还敢出现在战场前线，这份勇气值得令人敬佩。 但想打胜仗，可不是光靠勇气就能起作用的。 江澜这辈子活了几十年，连望远镜是什么都没听说过，更不会知道早已经有人在几千米外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样貌，锁定了自己的行踪。 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干掉自安城的主将，那接下来的攻城之战，根本不需要五天时间。 以朝天军的战斗力，完全可以分兵而战，逐个击破。 心想至此，他更是激动的对着身后大喊道：“狙击手，快给老子开枪啊。” 黑暗中，一声巨响划破夜空。 可是这一枪打完之后，城墙上的江澜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团长，不是我们不肯动手，是那个狗日的将领从城墙上跑下去了，我们根本看不到他，又怎么瞄准？” “该死。” 周兴一拍大腿，后悔自己应该早点让狙击手开枪才对。 但事已至此，城墙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自己总不能让大军前去追杀吧，那只会让自己的兄弟们也陷入到危险当中。 心想至此，周兴一咬牙，一把抄起自己的那把火枪，飞快朝着城墙的方向冲了过去，虽然这一路上不断有石头落下，但都被周兴轻描淡写的躲过。 他就如同一直灵活的猿猴，飞快的来到了城墙边上，顺着已经开裂的城墙一路向上攀爬。 此时城墙上的高句丽士兵都已经撤退下去，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登上城墙之后，目光朝着城中环视一圈，果然发现了江澜的踪迹。 江澜从城墙上离开之后，却并没有召集互道后方和大军汇合，而是远远朝着城墙方向看去，心中一阵不舍。 他来到自安城的第一天，就是自安城的守城士兵，这座城门他已经上上下下不知攀爬过多少次，早已经熟悉无比。 可如今这座城墙就要倒塌下去，他的眼里自然也喊着一抹不舍。 “将军，走吧！” “再不走的话，城外的楚国大军就要杀进来了。” 副手站在江澜身后，焦急的催促道，但任凭他如何拉扯，江澜始终纹丝不动。 城门方向，楚国大军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兄弟们，冲啊！杀进自安城，杀光那些高句丽砸碎！” 紧跟着，只听一阵激昂慷慨的号角声响起，这一场战斗也正式进入了交锋的阶段。 城外的炮火声并没有停下，城墙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原本的城门轰然倒塌。 见到这一幕，江澜也知道，这是楚国要发起总攻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黯然神伤的转过身去：“也是时候该走了！” 见到自家将军终于决定要离开，副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要陪江澜一通回到后方的第二道防线。 不过两人刚转过身去，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响起。 “两位现在才想走，恐怕太晚了吧？” 这突然想起的声音将两人都给吓了一跳，同时循声看去才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有一名男子一步步朝着两人走来。 男人的手中还有一把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江澜。 “这位将军，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我这一枪下去，就算你身上穿的是再精良的盔甲，我也能夺走你的小命。” 男子和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副将见状，瞳孔陡然紧缩，连忙把江澜护在身后，眼里闪过寒意：“你是何人？” “当然是来取你们命的人。” 男子正是周兴，他原本只是觉得就这么放走江澜了太过可惜，所以从城外追了进来，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捉住江澜。 却没想到刚冲进城里，就看见江澜跟他的副将两人这么呆呆的站着，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存在。 他自然朝着这两人靠了过来。 副将眉头紧皱，紧张的看着周兴，生怕他要对江澜动手一般。 谁知江澜一把将他推开，语气平静的说到：“他是来找我的，你退下吧。” “将军？” 副将吃了一惊，可江澜已经朝着周兴走了过去。 “你很想杀我？” 如果江澜这时候吓得抱头鼠窜，周兴可能还会感到兴奋，可见到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和自己对峙，反而让周兴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冷笑道：“不光是你，我想杀光高句丽的所有人。” “无论是当日进犯营州的人，还是对楚国心存不满之人，都该死。” 他一边说着，已经慢慢抬起枪口，对准了江澜的眉心。 可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一瞬间，江澜突然动了。 只见他整个人猛地下蹲，随后一跃而起，腾空朝着周兴扑了过去，整个人还在半空中，又是一记高抬腿踹向周兴。 周兴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下意识抬起手臂想要接招，却发现自己这一招竟然接空了。 江澜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火枪。 眼看江澜这一脚就要踹在火枪上，周兴连忙后撤几步。 开什么玩笑，这每一把火枪都十分珍贵，如果火枪损坏了，而且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再想换一把火枪，那可是要自己掏钱的。 见到周兴闪躲，江澜却一脚踢空，身体在半空中旋转一圈，一脚落地，另外一只脚同时踹出，带起一阵风声，直奔周兴的胸口。 周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踹飞出去，但在摔倒在地之前，他依旧还用双手牢牢护着火枪。 “快走！” 江澜突然对着副将大喝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城中的方向跑去。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条地道，地道中提前埋伏好了弩箭，只要他们两人能冲进地道，周兴在干追的话，他们就能直接用弩箭在周兴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但如果周兴不追的话，他们也能顺着地道躲进早已经建造好的防御工事中。 副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了江澜的脚步，生怕自己跑得慢了会被周兴一枪崩掉。 但周兴却已经在这时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冷笑道：“想跑？先问过我的枪再说。” 第1249章 防御工事 话音落下，他已经扣动手中扳机，只听一声枪响，子弹出膛，朝着江澜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将军，小心！” 副将大吃一惊，连忙纵身一跃，拦在了江澜的身后。 就是这么一扑，子弹直接射入他的胸膛，溅起一片血花。 “你干什么？” 江澜听到身后动静，连忙回头看去，等他看到身后景象时，才愣住了。 周兴也愣了一下，一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点意思，看来你这将军做的不错，竟然还有手下愿意为你挡子弹。” “你找死？” 江澜停下了脚步，双眼赤红朝着周兴看去。 此时周兴枪管里的子弹已经射出去，再想射击，就要重新装弹。 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是出于绝对安全的状态。 如果周兴重新装填子弹，自己在这段时间完全足以冲到周兴面前。 然后和周兴好好拼上一番拳脚。 他握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这名副将是他进入军营第一天结识的兄弟，曾数次救过他的性命。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在当上自安城主将之后，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如今见到他就死在自己面前，江澜如何能按捺住心中怒火？ 可就在这时，副将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拦住了周兴和江澜两人：“将军，快走！” “你身上还背负着整个自安城的希望，我死了也就死了，你绝对不能出事。” “可是……” 江澜还想再说什么。 副将面色猛地一沉：“将军，你若再不走，九泉之下，我绝不会认你这个兄弟。”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脚步也有些虚浮。 刚才那一枪虽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但也集中了大血管，这会儿胸口正血流不止，眼看没多长时间可活了。 听到副将的语气如此坚定，江澜才咬了咬牙，应答道：“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听我的命令，今天我听你一次。” 他话音落下加快了脚步，朝着地洞的方向跑去。 看着江澜的身影消失在地道的入口，副将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周兴放下了手中的火枪。 “唉，如果你是我楚国的男儿，那该多好。” 虽然他对高句丽人恨之入骨，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两人的情谊早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 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会甘愿舍身替他当下这可子弹吗？ 但他突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啊，我就算要当子弹，那也是帮殿下挡子弹，他算个什么东西。” 想通这一点后，他立刻朝着江澜离开的方向大喊道：“你这杂碎，快给爷爷站住。” 一边说着，他便飞快朝着江澜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他刚刚抵达地洞的入口，就听到一阵破风声响起，吓得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体贴紧了地面，在朝着地道中看去，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名士兵正手持弩箭，守在洞口。 自己如果贸然闯入，就算手里有火枪，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抢占先机，要是一个不慎，说不准还会当场殒命。 犹豫片刻，他也只好悻悻作罢，哼哼道：“算你小子好运。” 在他身后，屹立百年的自安城城墙轰然倒塌，只听一片喊杀声响起，就如同雷声炸响，城外的朝天军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 但在城门之后，朝天军却被另外一条防线拦住了去路。 这是江澜早已经做好准备，用来应对楚国大军的招式。 那是一座由木材砌成的高墙，高墙上还有各种瞭望塔，以及一个个窗口，隐约可以瞧见其中有士兵正在行动。 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小心！” 话音落下，只听破风声响起，一直弩箭划破夜空，精准穿透了一名士兵的胸膛，却还余力未竭，一连撞到了两三人才算停下。 被撞到的几人连忙爬了起来，不断咳嗽着，而最前面被弩箭穿透的那名士兵，已经瞪大双眼，一命呜呼没了气息。 “不好，有埋伏！” 周兴眉头紧锁，连忙大喝一声，就算不用他说，大军也早已经反应过来，立刻往后退去。 人群中，晁逊缓缓走了出来，伸手将刚才死去那名士兵胸膛中的弩箭拔下，沉声道：“此乃七寸弩，弩箭长七寸，射程可达两百米开外。” “晁教头……” 在晁逊身后，其他朝天军士兵们都看了过来。 虽然神箭手听起来好像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模样，但在战场上的作用反而并不算大，且不说一个人就算不停地射箭，又能杀死几人，更何况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每个人的位置都在不停变化，而且这样的变化根本毫无征兆可言。 或许大规模的箭雨的确能造成伤亡，但真正战斗起来，弓箭手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但这这并不代表在火枪出现之前，战场上就没有远程武器发挥的空间。 弩箭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这东西不光造价昂贵，保养起来也十分麻烦，但威力可是实打实的，被弩箭射中的人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也正是因此，就算如今朝天军手中有火枪这样的大杀器，可也不敢贸然冲进军阵之中。 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墙上，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楚国的狗崽子们，你们给我听好了，这里是高句丽的土地，你们再往前进一步，可别怪我们的弩箭无情。” 可听到对方的威胁之后，晁逊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群井底之蛙，莫非当真以为有几把弩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冷哼一声：“看来接下来，有必要把刚才那东西拿出来了。” 几名团长级别的军官闻言脸色微变：“晁教头，那东西可是殿下给的，珍贵无比，就连殿下都不是那么容易制作出来，我们这么用了，会不会太浪费了？” 谁知他们话音刚落，就看见晁逊正冷冷等着他们：“难道你们忘了，殿下给朝天军立得军规中，第一条是什么吗？” 闻言在场的士兵们，陷入了一阵沉默。 第1250章 意料之外的爆炸 “一团团长！” “到！” 只听晁逊一声大喝，一名身材有些矮小，但十分精装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晁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说，殿下指定的军规中，第一条是什么？” “报告晁教头，第一条是人命关天。” 那名男子恭敬回答道。 闻言晁逊这才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军规，那为何还要问多余的问题。” “晁教头，此乃殿下亲手制作，留给匠造监的师傅们研究的样品，只不过拿几颗给我们备用，如今并非紧急关头，属下觉得不必动用。” “混账！” 晁逊眼睛一瞪，大骂道：“现在不用，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再用？” “传令下去，各团派出一个连的部队作为先锋队，拿着闪光弹给老子压上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老子端掉对面的远程火力。” “可是……” 那名团长还想反驳，可刚刚开口，就感觉脖子一凉，才看见晁逊手握一把斩刀，将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此乃军令，你可知违抗军令是什么下场？” 见到晁逊冰冷的眼神，一团团长沉默片刻，终于一咬牙：“是，晁教头。” …… 防御工事后方，江澜远远朝着前方的朝天军看去，眉头一皱。 “为何朝天军迟迟不见动静，莫非是他们被射了一箭之后，就感到怕了？” “哼，楚国的这群废物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一条人命就把他们吓到了，说出去当真令人笑掉大牙。” “哈哈哈哈，我看一定是将军英明神武，让他们不敢造次。” 众人议论纷纷。 但话音刚落，江澜就顿时怒斥一声道：“闭嘴！” 那些将士们虽然不知道江澜为何发怒，却都愣了一下，也不敢再继续讨论下去，纷纷闭上了嘴巴。 江澜这才冷冷从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道：“轻敌傲慢乃是兵家大忌，难道你们当真以为，将攻打铁门关的罗刹军换成你们，你们能比罗刹军做得更好？” 言外之意，朝天军在铁门关都能击溃罗刹军，怎么可能害怕这群常年守在自安城中，实战经验十分匮乏的守城军？ 这一次，众人都不在说话了。 但就在这时，瞭望塔上的哨兵匆匆来到江澜身旁，沉声道：“将军，不好了，朝天军不知为何，竟然派出来几支百人小队，正朝着我军所在方向摸索过来。” 一听到这话，刚刚被江澜训斥过的那些士兵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只凭几百人就想找我们的麻烦？” “我看着楚国将领的脑袋肯定是被门夹了吧？” 但江澜依旧是面色凝重，呵斥道：“都给我小心一些，不得怠慢。” “楚国士兵绝非目中无人之辈，他们能够凭借几百人就扭转营州战场的局面，让李金韩将军带领的大军都落荒而逃，肯定不是常人。” 与此同时，防御工事之外。 虽然瞭望塔上不断有弩箭射下，但早有准备的朝天军不断闪躲，一路摸索到距离防御工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竟然都毫发无损。 眼看他们就要冲进防御工事，自安城守城军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开始集结兵力，准备派出部队将这几只小股部队消灭。 虽然让他们面对朝天军大军，他们自知不是对手，但只是消灭几支小股部队，他们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可就在这时，只听其中数十名士兵一声怒吼，直接从怀中取出炸弹，用火绒点燃之后却并没有直接丢出去。 而是拿在手中停留几秒之后，再丢向人群。 眼看炸弹就要落在自己身边，那些士兵们飞快朝着四周散开。 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识过炸弹的威力，自然不会傻到硬接。 可这些炸弹炸开的速度，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快。 在此之前，他们见到的炸弹都是在落地之后等一两秒钟才会炸开。 这一次的炸弹，竟然直接在空中就炸开，虽然没能借助冲击波的力量将地面上的碎石炸飞，增强杀伤力，但这一次爆炸却令自安城守军一时间猝不及防，竟然有不少人都被炸弹炸飞的碎片所伤。 有几个倒霉蛋更是直接被刺穿咽喉或者胸口这种要害部位，当场毙命。 “我草，炸弹还能有这样的玩法？” 在他们身后，朝天军许多士兵都瞪大了双眼，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想到过炸弹还有这种玩法。 “切，一群土包子，这一手可是殿下交给我们的，不过你们还是轻易不要用了，万一受伤可就不好了。” 一名炎煌卫的士兵得意的说道。 他们追随楚嬴的时间最长，而且最初的时候，楚嬴身边也只有他们，对他们自然没有保留。 在这之后，虽然楚嬴对朝天军也同样毫无保留，但这些士兵们没有亲近楚嬴的机会，自然也没法从楚嬴身上学会这些。 “废物，一群废物。” 江澜看着手下士兵们这样莫名其妙死在敌军的炸弹下，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白痴，难道连看着炸弹躲着一点都不会吗？” 就在这时，提前冲出来开始行动的几支炎煌卫小队再次往前冲去，又是一批十几颗炸弹朝着防御工事里丢了过去。 见到又有炸弹飞来，这些士兵们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朝着炸弹所在的方向看去，同时朝着炸弹落下的反方向跑去，只为了能避开炸弹的伤害。 但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刚才那些炎煌卫士兵们丢出炸弹之后，都无一例外的同时蹲下身子，捂住了双眼，仿佛有什么不能看的场面一样。 与此同时，炸弹轰然炸开。 却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并没有火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十分轻微的响动，就好像是有人放了个屁一样。 以及一片不知道比日光强出多少倍的光亮。 这些士兵们原本就处在黑夜之中，又瞪大了眼睛，突然被强光照耀，只感觉眼睛一阵刺痛，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就连江澜也在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 第1251章 冲击防御工事 那突然出现的亮光，让所有人只感觉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忙闭上眼睛，可在强光照耀之下失明的状态，那里是那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 “砰！” 早有准备的炎煌卫立刻冲上前去，只听一阵枪响声传来。 江澜在意识到那强光会让人短暂失明之后，立刻按照记忆找了个地方多了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逐渐能看见东西。 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看见在他早已经搭建好的防御工事上，竟然有火光燃烧，而且燃烧起来的地方正是几座瞭望塔。 “该死！” 他心中一惊，已经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这正是刚才那几声枪响所导致的。 “来人那，快去查看瞭望塔上的情况。” 话音未落，手下立刻有人顺着提前摆放好的楼梯爬了上去。 但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让江澜心中一凉的消息。 “将军，瞭望塔上的兄弟们……都已经阵亡了。” 江澜面色阴沉，一拳砸在身旁一块木板上，直接将木板砸裂。 刚才那些人突然发起进攻，目的果然不是为了攻破工事，而是为了再打军进攻之前，能够先解决掉隐藏的隐患。 “快，命人登上瞭望塔，继续接管瞭望塔上的弓弩，绝不要让大军继续靠近了。” 可刚才去查看情况的士兵面露苦涩：“将军，瞭望塔上的弓弩都已经在火焰里烧毁了，就算让别的兄弟们上去，也无济于事啊。” “什么？” 这一次，江澜的心中彻底凉透。 楚国军队虽然实力比他们更强，但自己这边的兵力人数众多，真要硬拼的话，还未必鹿死谁手。 但楚国大军最厉害的地方并非士兵有多强，而是他们手中的火枪实在太过变态，一支拥有火枪的楚国军队，完全可以战胜十倍数量的对手。 想要反制他们，最好的手段就是用同样的远程武器，但如今他们手中仅有的远程武器----弩箭也被一把火付之一炬，接下来的战斗，肯定必败无疑。 心想至此，江澜的心情越发沉重。 在江澜身后，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这个问题让江澜陷入了犹豫。 如果他们继续打下去的话，整个自安城守城军，甚至包括自己都会死在这一场战斗之中。 可如果就此撤退，他们虽然能保全性命，但自安城肯定会落入楚国手中，连带着城中百姓的安危也犹未可知。 心想至此，他顿时一咬牙道：“奶奶的，跟他们拼了。” “可是将军，我们如今连重弩都没有了，怎么做楚国人的对手啊？” 这个问题，江澜怎么会考虑不到？ 可就在这时，楚国大军已经发起了冲锋，再纠结下去的话，大军可就要杀到防御工事前方了。 心想至此，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给我用命去拼。” “他们用火枪，你们就给我用身体挡住子弹，他们用炸弹，你们就分成小股部队，我就不信这些楚国人是神仙，还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另外立刻派出一支通信兵前往其余城市搬救兵来，我们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也绝不能让他们伤到自安城百姓们分毫。” 话音落下，在场的士兵们身体无不颤抖一下。 但他们随即回过神来，看向江澜的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坚毅之色。 江澜说的没错，他们既然是自安城的守城军，加入这只军队的那一天，就该做好思想准备，要守住这座城市。 这么多年以来，城中百姓们对守城军尊敬有加，他们享受了这份尊敬，如今自然也应该为百姓们做点什么了。 …… 防御工事之外，见到炎煌卫将防御工事上对大军威胁最大的几座瞭望塔都给端掉，顿时面露喜色，随即咧嘴一笑道：“干得漂亮，兄弟们，接下来可以放心冲了！” 在他身后，朝天军一团二团以及整个炎煌卫都飞速集结，分成三路朝着防御工事杀了过去。 其余大军则是留在后方，应对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 但大军刚冲出去，人群中的晁逊就发现了不对，眉头微蹙。 见到晁逊的表情不对劲，在场的其他士兵们也都疑惑问道：“晁教头，不知你在为何事皱眉？” 晁逊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你们看，经过刚才那一番突袭之后，防御工事后方的士兵们应该乱作一团才对，可如今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慌乱迹象，反而排列整齐，这其中显然不对。”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他有些自我安慰的说道。 虽然他对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士兵，战斗力自然十分自信，可如果刚才那一次突袭当真让他们变得悍不畏死，那再想攻下自安城，可就麻烦了。 大军已经冲到防御工事之前。 却并没有着急冲上去和敌军拼杀。 几个大嗓门的士兵冲到前方，远远对着前方大军喊道：“城里的人给我听着，我们楚国士兵向来恩怨分明，领兵杀入营州的人是李金韩，下旨的人是朴元夕，我们只要这两人的项上人头，其他人与此事并无关系。” “尔等若是想要活命，立刻缴械投降，我以楚国历代先皇向各位保证，绝不会伤及你们任何人的性命。” “可谁要是再负隅顽抗，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可谁知这一阵劝降之后，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投降。 反而是几个士兵来到前方，对着大军放声大笑着问道：“投降？在你们眼里，莫非将我等当成了贪生怕死之辈？还是说，你们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紧跟着，又有人附和道：“废话少说，我看这些楚国人多半是怕了，所以不敢和我们交战才是。” 防御工事之后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听到对方竟然如此嘲讽自己，无论是朝天军还是炎煌卫的人，无一不是捏紧了拳头，愤怒无比。 他们一个个双目赤红，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将这些狂妄之辈全都斩于马下。 第1252章 死战之敌 “很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周兴站在大军前方，冷笑了起来，猛地抬起手臂，重重落下，喝到：“开枪！” 话音落下，只听一连串枪声响起，就看见无数亮光划破夜空，朝着防御工事之后飞去。 见状守城军立刻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木制盾牌，虽然这些盾牌的防御力十分一般，被子弹击中几次就会破碎，但至少也挡住了第一轮的进攻。 不过朝天军的射击并没有就此结束。 周兴眼里的冷笑越发旺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这一轮射击结束之后，守城军手中的盾牌破碎，他们也会开始往后撤退。 自己就能在这时候派出手下大军往前压上去，不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机会。 但他的猜测却只对了一半。 在经过楚嬴的几次调整之后，如今的火枪不管是威力还是精准度都已经大幅提升，但直到现在，火枪都还必须结阵射击，并不能如同后世一样，一个士兵抱着一把枪就可以杀入敌营，那些枪法高超的士兵还能通过拉扯走位来规避敌军的追杀，凭借一己之力造成大量伤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火枪子弹的装填实在太过麻烦，在一颗子弹射完之后，想要装填下一刻子弹，至少需要十几秒的时间，所以前方的士兵射击结束之后，必须要退到后方补充子弹，并且由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其他枪手占住空缺，来发起进攻。 也正是因此，枪兵在进攻的时候有两个最大的弱点。 其一就是他们的机动性实在差的离谱，敌人如果在他们的设计范围之内还好，如果离开了设计范围之外，枪兵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其二就是在枪手发动进攻的时候，如果被敌人冲入军阵之中，那枪手们的生存肯定会受到威胁。 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在枪手方阵的旁边，都会专门安排一支步兵部队从旁盯守，一旦敌人有想要靠近的念头，就会有这只步兵部队负责将敌人赶走。 但在自安城城门之后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江澜就布置了第二条防线，中间留出来的这片空地根本就不够再安插一支步兵。 而江澜在之前见识过火枪手的战斗方式之后，就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前方士兵的盾牌被击碎，而朝天军的士兵们正在更换子弹的间隙，他突然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话音落下，大军立刻朝着朝天军的方向冲了过来，一个个杀气腾腾。 见到这一幕，周兴也略微愣了一下，而在大军后方，晁逊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该死，他们当真打算鱼死网破吗？” 可事已至此，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就算他这时候想要让朝天军撤军，也肯定不可能了。 见到自安城守城军竟然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继续冲了上来，朝天军士兵们也都是一阵惊讶，他们原本以为，这些士兵们早已经被火枪的威力吓破了胆，不敢进攻了才对。 可如今看来，敌人进攻的决心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强。 周兴见状更是眉头挑动了几下，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想要和我们来硬的？行，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他咧嘴一笑，一把从腰间将长刀拔出，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其他朝天军见状，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在撤退了，可他们火枪里的子弹还没有重新装填，只能一咬牙，祭出兵器，冲向了敌人。 虽然如今朝天军中许多士兵都已经配备了火枪，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忘了贴身战斗是如何战斗。 两支军队刚一碰撞，立刻擦出火花。 朝天军士兵们来势汹汹，配备的也都是精良的兵器，战斗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守城军虽然来势汹汹，可是一个交锋之后，就已经死伤数百人，反观朝天军这边却依旧士气雄浑，毫无惧色。 但守城军却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一咬牙，继续朝着大军冲了过来。 而且这一次，他们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并不是朝天军的对手，临死之前也会想尽办法将敌人拖下水。 一时间，这些士兵们各种阴招损招全部都用上，不管是撩阴插眼，还是在临死之前死死抱住敌人的大腿，他们都无所顾忌。 让朝天军在大骂无耻的同时，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战斗下去。 一名士兵一刀将敌人砍了个肠穿肚烂，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可敌人临死之前，却死死将他的双腿抱住，让他根本没法动弹。 情急之下，他只好一刀又将敌人的双臂斩下。 但就是这么一折腾，后方的守城军已经冲了上来，如果不是他的队友冲上来帮他拦住敌人，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但他还算得上幸运，一些队友反应不及时，自己也没想到敌人的意志如此强悍的士兵们，猝不及防之下就死在了敌人的手中。 再这样的一轮鏖战之中，朝天军的伤亡数字也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不断飙升，守城军在战斗力和装备都不如朝天军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的将伤亡比例提高到了二比一。 对于朝天军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创造新高的战绩了。 而且在以往朝天军的伤亡中，伤员往往占据七成以上，而且有半数都是轻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之后，就能重新参战。 但是今天这一场战斗中，失去战斗力的人数中，有一半都是死亡，余下的部分中重伤的人数也达到了六成。 这时一直在后方观战的晁逊终于忍不住了，再次下令，让余下的部队也加入了战场。 但在战斗的同时，主要目的也不再是歼灭敌军，而是掩护友军撤退。 至此，朝天军的伤亡数字才开始降了下来。 虽然守城军抱着一腔死志，的确让朝天军在最初的时候有些手忙脚乱，但意识到他们都会死战之后，朝天军也变得谨慎许多。 再加上后方大军支援，总算将伤亡的数字压了下来。 但对于江澜来说，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第1253章 朝天军首败 “该死，没想到这群王八蛋竟然真敢拼命。” 朝天军的临时营地中，周兴双目通红，声音都还在颤抖。 打到现在，他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回想起刚才的景象，他就感到懊恼不已。 “不必紧张，这只是你未来从军之路上一次小小的挫折。” 晁逊出现在周兴身后，轻声安慰道。 “轻敌和怯弱一样，都是一个人致命的缺点，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在楚嬴的照顾下，朝天军从问世那一天，就鲜有敌手。 在最初的时候，朝天军还会对敌人怀有敬畏之心，但随着他们参加的战斗越来越多，他们也逐渐发现，这世上有资格做他们对手的人寥寥无几，却忘了他们本身也是血肉之躯。 当然，不管是周兴，还是朝天军的其他人，都已经在战场上得到了教训，所以晁逊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继续训斥他们。 同伴的性命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刻骨铭心的教训，比他的训斥还要有用一万倍。 “晁教头，我发誓，今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都定然会全力以赴。” 周兴双眼通红，对晁逊起誓道。 晁逊微微一笑：“未来的路怎么走，能走多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你们的引路人而已。” …… 与此同时，自安城中。 和朝天军中此时沉闷的气氛相比，自安城守城军中是一片喜气洋洋。 “兄弟们，看到了吧，这些楚国的士兵也不过是普通人，没有了火枪，他们也一无是处。” “兄弟们，只要我们继续坚持下去，等楚国士兵们知道自己没法攻破城池之后，自然会就此撤退。” 江澜站在大军前方，面带喜色的对手下士兵们说道。 其实这一仗打完之前，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但当他真正见到朝天军撤退的时候，他心中已是一阵狂喜。 与此同时，防御工事中原本被摧毁的地方，已经经过重新修建，除了被大火烧毁的重弩没法恢复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焕然一新。 两支军队也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朝天军虽然并没有放弃自安城的打算，却也不敢贸然进攻了。 自安城守军则是依旧固守防线，同时开始转移城中的百姓。 与此同时，在高句丽的东面，另外一场战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罗刹国做东面的城市叫做提亚城，与高句丽接壤，出了提亚城再往南走上十里地，就能抵达高句丽，此地被称为金山城。 至于其中原因，倒不是这里真有一座金山，而是在城市的西边有一座荒芜的山丘，每当太阳升起，阳光照耀在这座山上，就将整座山照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就如同是黄金打造的山丘一般。 而在自安城爆发战事的同时，金山城外也同样来了一支大军。 金山城北门，城主金汉文早已经在此等候许久，见到这支人数在两万左右的大军抵达的时候，连忙带着一脸笑意迎了上去。 这支来自罗刹国的大军中，领头之人正是被称为银狐公子的鲜花草原之主，夏维。 见到金汉文上前迎接自己，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冷冷问道：“城中给大军驻扎的地方，可安顿好了？” “将军放心，陛下早已经交代清楚，此事自然也安顿好了。” 金汉文连忙领着夏维一同，来到了早已经清理出的空地。 大军陆续进城，浩浩荡荡一片，引来了城中百姓们的围观。 “让一让，让一让了啊。” “这都是罗刹国来的大军，乃是来帮助我们抵挡楚国人的。” 金汉文一边对着百姓们大喊道，一边帮着大军清理出一条道路。 在金汉文身后，夏维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是很想和金汉文交流的模样，让金汉文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倒是城中百姓早已经得知罗刹国会派兵前来助战，所以在听说眼前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援军之后，沿途都是欢呼声，还有人主动送上诸如自家养的家禽或者蔬菜瓜果之类的礼物。 大军一路来到了金山脚下，这才停下脚步。 “将军，这片空地附近并没有人居住，想来足够将士们休整了。”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夏维竟然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银光一闪，弯刀刺入金汉文的胸膛，鲜血顺着弯刀的刀身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 金汉文瞪大了双眼，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扬言要帮助他们战胜楚国大军的人，竟然会对自己动手。 “将军，你这是？” 直到最后，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还想问个清楚。 可夏维却已经将弯刀拔了出来，冷冷道：“我只是说过要和楚国交战，可从没说过要帮着你们。” 话音落下，金汉文应声倒地。 在他身后，一路护送的金山城守城军才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城主！” 守城军的将领连忙冲上前去，还想搀扶金汉文，可金汉文却已经没了气息。 他抬起头，愤怒的朝着夏维看去：“你这个恶魔，从你们进城至今，城主可有半点怠慢你们的地方，他有什么错？” “什么错？” 夏维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从进城之后的第一缕表情。 “弱小，就是最大的错误。” 又是银光一闪，夏维一刀割断他的咽喉，振臂一呼到：“兄弟们，给我杀！” 在他身后，早已经蓄势待发的罗刹军一个个露出兴奋的神情，眼里闪着光芒。 在进城之前，夏维就已经给军中士兵们下达了命令，只要收到他信号之后，全军立刻就能出手，整个金山城中，除了百姓之外，一个不留。 而眼前这些守城军的士兵显然并不属于百姓的行列，自然成了他们出手的对象。 砰！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火枪兵率先出手，只一个回合，就让守城军死伤惨重。 原本还激昂愤慨的守城军顿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散逃开。 但罗刹军又怎会就此罢休？大军立刻追杀上去，不给一点活路。 第1254章 调虎离山 自安城。 自从上次进攻失利之后，朝天军老实了一整天的时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打算。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眼看着防御工事中，原本还在行动的士兵们逐渐安静下来，朝天军也燃起了再次进攻的欲望。 不过和第一次进攻相比，这一次的进攻却显得谨慎了许多。 倒不是说朝天军吃了一次败仗就变得畏首畏尾，但和此前相比，大军在进攻之前，准备工作要充分了不少。 “报告团长，前方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防御工事后方大概五百米处，是一片军营，只要越过防御工事，就能杀入军营之中，让敌军猝不及防。” 就算江澜对朝天军十分提防，可守城军的士兵们终究也是人，不可能日夜不休的盯守，所以在夜幕降临之后，除了千余人专门负责巡逻之外，其他人也都回到军营沉沉入睡。 此时此刻，朝天军的士兵们都可以确信，只要他们在这时发起进攻，定然能一举攻破守城军的防线。 “很好，传令下去，一切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是！” 副团长应答一声之后，立刻离去。 很快，朝天军士兵们就整顿完毕，朝着城中的方向杀了过去。 从防御工事一直到守城军军营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一里地左右，而在防御工事后方，就有一支军队正在巡逻。 朝天军自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先派出一支小股部队前去骚扰。 防御工事后方，那些士兵们此刻正在军营周围巡逻。 忽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一名正在巡逻的守城军应声倒地，立刻惊动了在场其他的士兵。 “敌袭！敌袭！” 巡逻士兵连忙大喊起来，可话音未落，枪声再次响起。 在防御工事之外，几名士兵远远的手握火枪，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不断开枪。 见到这一幕，巡逻士兵哪里还坐得住，顿时勃然大怒。 “来人呐，将他们全都干掉。” 自从上次将朝天军击退之后，如今守城军对朝天军乃至于对火枪的畏惧之心也减弱了许多。 只听他们的长官一声令下，一百多人立刻冲了出去，直奔那些正在开枪的士兵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但防御工事之外的那些士兵们怎么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眼看守城士兵追了过来，那几名士兵立刻开始往后退去。 双方你追我赶之间，就这么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老大，就这么让他们追过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闻言巡逻队的队长却不屑一笑道：“怕？我看是楚国的那些废物害怕吧，上次那一战，他们肯定已经被吓破了胆子。” 在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再次响起，竟然直接命中了正在放声大笑的队长。 队长只感觉心头一紧，连忙让开身子，可即便如此，依旧被子弹命中肩头，连带着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见状周围的士兵立刻围了上去，关切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队长挣扎着爬起来，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面容扭曲，眼里怒火中烧：“楚国的狗杂碎，有种就冲出来跟我决一死战，躲在暗处玩阴的算怎么回事？” 其他士兵闻言也都跟着一起破口大骂道：“就是，一群窝囊废，被我们吓到了就只敢玩阴得了是吧？” 但黑暗中并没有人出声，回应他们的只有冰冷的枪声。 又是一人应声倒地，这一次的人可就没有队长那么好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子弹打穿胸膛，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狂涌而出，他整个人也应声倒地：“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死啦！” 可在场的人却也只能呆呆地朝他看去，谁也无能为力。 这样的伤势已经伤到了心脉，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整个高句丽最有名的医生到这里，也不可能把他救活。 看着又一名同伴死在眼前，守城军的士兵们彻底红了眼，纷纷主动请缨：“老大，让我们去吧！” “老大，让我去，我要灭了这群狗杂碎！” 黑暗中的枪响一声接着一声，不断有人中枪倒地。 枪声刺激着队长的神经，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的喝到：“他娘的，全都给老子动手，把他们碎尸万段，给兄弟们报仇。” 话音落下，早已经满腔怒火的巡逻队士兵立刻冲了出去。 他们刚一动身，果然看见黑暗中有人朝着远处跑去，这更加让他们坚定了心中的判断。 楚国的这些人已经被他们吓破了胆，失去了和他们正面交战的胆量，只敢畏畏缩缩的躲在暗地里放冷枪。 防御工事之后，原本一千人的巡逻队，立刻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但就在大军刚刚冲出去之后，在防御工事一侧，黑暗的街道中，忽然传来了真真脚步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余下的众人，他们连忙抬起头循声看去，才发现在不远处正有人从街道中走过来。 “是谁？” 一人冷喝出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何方宵小在此鬼鬼祟祟，还不快点滚出来，让爷爷给你两刀。” 街道尽头的人影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看到领头之人以后，在场的巡逻士兵都同时挑了挑眉。 “是你？” 那领头之人十分眼熟，上次朝天军进攻的时候，就是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如今再次见到他现身，巡逻队的士兵果然开始慌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我们的大军才刚刚离去，你再不滚开，等他们归来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闻言周兴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刚刚离开，我就会现身吗？” 这些巡逻士兵先是一愣，随后瞳孔骤然紧缩，惊呼出声道：“你是故意将他们引开的？” “哈哈哈，我本来只是想骚扰你们，让你们阵型混乱，我再领兵冲击，谁知道你们这群白痴不仅上当了，而且还冲了出去，这可不能怪我。” 第1255章 将对将 “我和你拼了！” 那名士兵被周兴如此羞辱，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失去了理智，直接提着兵器就朝着周兴冲了过来。 但还没等他冲到周兴面前，周兴身后已经传来枪声，一枪将他击倒在地。 黑暗中，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这些人全都是朝天军的士兵，寻常步兵手持兵器走在最前方，但阵型十分松散，中间让出道路，让后方的枪手射击的时候可以命中前方的敌人。 “兄弟们，给我杀！” 只听周兴一声怒吼，步兵立刻往前冲了出去。 上次朝天军被守城军击退，是因为火枪手就顶在大军最前面，而且手中没有兵器。 再加上他们当时的阵型就是结阵射击的阵型，就算他们自身的战斗力不弱，可是突然被敌军贴近，一时间也根本没法抵挡。 但是这一次，朝天军既然做好了准备，区区一群缺少训练的守城军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一百人的士兵冲入敌阵，见状巡逻队也丝毫不甘示弱，冲了上来，两军只是一番交战，巡逻队立刻兵败如山倒，士兵们被砍翻一地，遍地都是尸体。 “哼，区区鼠辈，也敢不自量力？” 周兴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去，刚才杀出去的那一百名朝天军士兵，已经重新回到了大军之中。 也不知守城军是害怕被朝天军一锅端，还是他们有其他原因，但守城军的军营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分为了五片营地，一字排开，互相之间的距离也并不短。 朝天军自然也不可能一万人合击一处，而是留下五千人驻守城门，以防发生意外，另外五千人兵分五路，从不同的方向杀入敌军军营。 而周兴所在的这条路线，正是自安城的主街道。 在将防御工事中的巡逻队消灭干净之后，他所带领的朝天军一团也不再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军营所在的方向冲了进去。 当然，吃了上次的亏之后，周兴不禁在和敌人正面交战的时候不敢轻敌，就连这种突袭战也留了个心眼，一路上都让手下的士兵在街道两旁沿途搜索，看看有没有敌人的伏兵。 不过在这片街道两侧的房屋里，却是一片空空如也。 “看来这些白痴果然都睡着了、” 周兴松了口气，如果自己被敌军埋伏，就算能逃出生天，恐怕也会付出代价。 朝天军的每个人，那都是和自己一起出过汗流过血的兄弟，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团长，前面就是敌人的营地了。” 一名手下士兵赶来汇报，闻言周兴点了点头，沉声道：“发起进攻，不必留手。” “是！” 在进攻这种敌人密集的地方，直接硬冲肯定不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朝天军选择的手段也很简单。 炮轰。 只见一颗又一颗的炮弹从大军中飞出，落入敌军阵营之内，一轮轰炸之后，军营中已经有一片火焰开始燃烧。 可在等了许久之后，军营之中却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片。 让众人都陷入了疑惑中。 “怪了，这些人难道都属猪的吗，这么大的动静还醒不过来？” 周兴伸手搓了搓下巴，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沉吟片刻之后，他又再次对手下喝到：“来人啊，去军营中给我好生看看，这些王八蛋究竟都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大军两侧的街道房屋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声。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们从军营中冲了出来、 领头之人，正是江澜：“不必找了，爷爷在此！” 江澜一步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得以笑容：“阁下一定很惊讶吧，为何我们有好好的军营不睡，却要躲在这乌漆嘛黑的房屋里待着。” “其实你们昨夜没有再发起进攻，我就已经意识到了部队，你们这些楚国人就是喜欢玩些阴谋诡计，不肯好好地跟人交手，却非要暗中搞偷袭。” 在江澜身后，也有另外一人冷笑了起来：“各位，现在是谁暗算了谁呢？不怕告诉你们，你们眼前的这片军营不过是一片假军营，除了我们之外，在军营后方还有部队驻扎，听到刚才的动静就已经开始赶过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被包围的人，是你们才对。” 闻言周兴愣了一下。 但目光朝着这些守城军看去，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江澜继续问道：“阁下手中的枪手不是实力很强么？为何不敢继续动手了？” 此时两房军队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百米，而且两支军队中间并没有任何障碍可以作为掩体。 如果枪手直接动手的话，江澜不介意直接让大部队发起进攻，就算牺牲掉一部分冲在前面的士兵，但只要那些枪手被近身，他有把握必胜。 自安城守城军士兵们的眼里都带着得意之色，他们之前被楚国压的抬不起头来，如今却反而把周兴摆了一道，又怎么能不高兴？ 更不用说眼前这支军队可是将李金韩都给打的落花流水。 如果他们今日能够战胜这支军队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的实力要超过李金韩所率领的朝廷正规军？ 江澜心中越想越得意，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将此事汇报给朴元夕之后，朴元夕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奖赏。、 可谁知周兴见到对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点惊讶之色，反而也同样狞笑起来：“是么？” “既然各位想要和朝天军正面交手，那在下焉有不奉陪的道理？” 话音落下，他已经抄起兵器，走出人群，眼里寒芒闪烁，朝着江澜看去：“你这废物，可敢在两军阵前跟我斗上一斗？” 上次他持枪追杀江澜，却被江澜逃跑，这件事情周兴可一直记在心里，如今两人再次战场对峙，他可不会再给江澜逃跑的机会。 面对杀气腾腾的周兴，江澜的心里也有些发虚。 但一想到当日被周兴追杀，连带着自己最心爱的副将也死在楚嬴手，他心中就一阵怒火中烧。 第1256章 阵前斩将 “找死！” 他也毫不示弱，手持兵器冲向了周兴。 朝天军和自安城守城军的将士们都紧紧盯着战场，生怕错过半点精彩景象。 两人脚步飞快，手中兵器已经碰撞在了一起。 眨眼之间，两人就已经交手数十个回合，但周兴很快发现，江澜的武器虽然是刀，但刀法着实一般，反而一身拳脚倒有几分可取之处，隐隐之间还带着几分杀气。 让他顿时来了兴致。 这时江澜一记鞭腿朝着周兴扫去，周兴同时抬腿接了下来，只感觉小腿有些发麻，兴奋大喝到：“好腿！” “哼，那是自然，我高句丽的武术举世无双。” 江澜顿时得意起来，他出身自安城中的一个武术世家，从小习武，也正是靠着这一身武艺，才能成为自安城守城军的将领，在自安城中的地位仅次于朝廷派遣的城主。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对面的周兴也同样家学颇丰。 “是么？那我可要领教一下，你这举世无双的武功了。” 周兴一边说着，同样冲上前去，手中战刀上下翻飞，带起一片银光，将他和江澜两人都给笼罩其中。 他的刀法招招致命，每一次出手都是朝着江澜的要害而去，十分狠辣，让江澜有些应接不暇，只能不断后退来躲避。 可即便如此，周兴却依旧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步步紧逼，不给江澜半点喘息的机会。 突然，周兴猛地踏前一步，直接贴近了江澜，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挥刀砍向周兴，但周兴早有准备，重重一刀看在江澜战刀的刀身上，直接把江澜手中的兵器打飞出去，紧跟着刀刃已经贴近了江澜的咽喉。 “天下无双，也不过如此么。” “你……你无耻！” 江澜憋得面色涨红，竟然抢先一步怒喝道：“你擅长的乃是刀法，我只擅长腿法，腿脚如何能比得过刀枪？” 周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江澜竟然如此无耻，还能从这个角度开始甩锅。 但他随即将手中战刀换到另外一只手上，同时一记重重的摆拳打在江澜的下巴上，让他只感觉眼前一花，摔倒在地。 周兴同时一脚才在他的头上，冷冷问道：“现在，你服不服？” “你……我刚才乃是一时大意被你偷袭，有种你放开我，你我两人再战一场。” 江澜还在嘴硬，让周兴感觉无语到了极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淡淡道：“也罢，你这般无耻之人，留在世上也是污秽世间，就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他一刀朝着江澜的脖子挥去，直接把江澜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将军！” 远处，守城军的士兵们见状，顿时大吼一声，一个个红了眼。 “兄弟们，杀啊！！” “楚国的杂碎受死，给将军报仇！” 守城军的士兵们怒吼着，冲向了周兴。 但在周兴身后，朝天军的士兵们见到周兴在两军阵前一刀砍掉江澜的头颅，也同样大受鼓舞。 眼看守城军就要对周兴动手，他们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也同样迎了上去。 “奶奶的，找死！” “兄弟们，保护团长！” 两支大军立刻碰撞在一起。 虽然俗话说哀兵必胜，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个定理并不能起到作用。 虽然江澜这一次足足在这条路上埋伏了五千人，而朝天军这边只有一千人，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足足有五倍之多，但这里毕竟是一条狭窄的街道，所以两支军队互相之间能碰撞在一起的军队也就那么点人。 朝天军的士兵们冲在前方，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很快就将守城军的第一排士兵斩杀大半。 在这之后，守城军虽然依旧战意旺盛，可后续跟上来的军队在朝天军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双方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短短一炷香之后，守城军阵亡的人数就已经超过千人，但朝天军这边受伤的人数也不过一百多人，阵亡人数也只有几十人。 即便如此，依旧让周兴心疼不已。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守城军的人数已经降低到了不足三千人，而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军，战意也逐渐开始消退。 “兄弟们，撤！” 也不知是谁率先怒吼一声，连带着守城军大军飞快开始往后撤退，随后竟然就此散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哼，一群废物。” 周兴看着逃跑的大军，眼底闪过一抹不屑之色，随机再次下令道：“全军听令，给我追！” “是！” 朝天军立刻朝着大军逃窜的方向追杀过去，不过因为他们的人数处于劣势，所以并没有分兵追击。 但大军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很快又重新撤退回来，一名士兵有些小心翼翼的对周兴说道：“团长，不好了，刚才那些人竟然暗中朝着城中的方向逃跑过去，看这样子，分明是躲进成立了。” “哼，一群鼠辈，也敢挑衅我等，不过如此。”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朝天军的其他人也传来了消息。 原来，不光是在周兴这边，连带着朝天军派出去前往其他地方的几路部队，也都遇到了和周兴这边同样的情况。 他们都遇到了敌人的埋伏，但敌人在和他们交战一场，发现不敌之后，也都是一哄而散，全部躲进了城中。 看这样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肯定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躲进城里。 “团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场的士兵们都有些茫然的朝着周兴看去。 闻言周兴却并不慌张，反而咧嘴一笑道：“怕个屁，你们以为昨日殿下让我等停战一天，是为了什么？” 听到周兴这么说，在场士兵们顿时一愣，随即兴奋问道：“团长，你的意思是说，殿下早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他们的办法？” 周兴点了点头：“没错，殿下不仅早就猜到他们会躲进城里，而且还早就找到了应对之策。” 虽然周兴并没有说楚嬴究竟是打算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安城守城军，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场的士兵们也就松了口气。 第1257章 恶臭烟雾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殿下都一定可以解决。 这已经是刻在朝天军骨子里的信念。 所以一听说是楚嬴的办法，他们自然松了口气，但随即有追问道：“团长，那你能不能说说殿下打算怎么对付这些高句丽的贼人？” “没错，我们也想给殿下帮一些忙。” 但周兴却摇了摇头，神秘一笑道：“各位不必着急，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自安城中。 虽然江澜已经在两军交战之中战死，但并不代表这只军队就没有了指挥官。 如今负责这支军队指挥官一职的，是守城军各个千户之中，最为年长的一个，名叫金元崇。 在大军各自散开，躲进城中之后，金元崇也暗中松了口气。 “各位兄弟，在将军在阵亡之前，曾说过，我们只需躲在城中，楚国的士兵自然拿我们没有办法，就算他们当真攻入城中，到时我们也可以凭借着对城中地形熟悉来应对。” “各位只需在城中各自散开，就无需担心楚国大军再来骚扰我等。” 其他士兵早已经做好准备，听到金元崇这么说，自然也都眼前一亮。 “金千户，我们只需这么做，就当真可以挡住楚国进攻了吗？” 回想起刚才大军在朝天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在场许多士兵都还心有余悸。 闻言金元崇却咧嘴一笑道：“不然呢？” “不光能挡住楚国军队的进攻，我们这一仗若是打得好，说不定还能战而胜之，到时候就连李金韩将军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被我们做到了，说出去岂不是有面子极了？” 一听到能战胜楚国大军这样的殊荣有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在场的士兵们都是眼前一亮，兴奋到：“若当真如此，到时我们可就是整个高句丽数一数二的精锐之军了。” 在场士兵们无不眼前一亮，都激动的开始幻想起来。 可就在这时，有人抽了抽鼻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奇怪了，各位有没有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糊味？”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也都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有些奇怪的问道：“没错，难道是周围哪里着火了吗？” 此刻他们正位于自安城正中央，照理来说，周围要是着火了，他们应该立刻能看到才对。 但在他们四周，却并没有半点火光。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伸手指着城西的方向，大喊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光？” 大军齐齐回头看去，果然看见在城外果然有一片红光照亮了天空。 “那莫非是城外的方向？” 大军都纷纷皱起眉头，城外应该是一片空旷的平原才对，连能烧起来的东西都没有，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总不能是城外平原上的泥巴跟石头莫名其妙烧起来了吧？ “咳咳咳。、” 突然有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揉了揉鼻子，只感觉鼻子里面不断的有鼻涕流淌出来。 “我擦，这烟味怎么感觉很刺鼻啊。” “就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燃起来了？” 平日里不同东西燃烧会有不同的味道，但这一次他们闻到的味道却并不是他们印象中的任何一种，这种味道十分刺鼻，带有一股强烈的恶臭，让他们感觉脑袋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而且最诡异的是，这股臭味就如同一坨浆糊一样黏在他们的鼻子里，挥之不去，让人不断的流眼泪鼻涕，就好像是哭了一般。 一时间，在场士兵们都捏紧了拳头。 此时自安城西门之外，霍显举正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们。 朝天军在出发攻打自安城之前，曾经将营州军一起带了过来，但直到朝天军跟自安城的守城军都已经打了一仗，楚嬴依旧没有说需要营州军做点什么。 心中疑惑之下，霍显举也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到楚嬴询问了一番。 但楚嬴给他的答案却让他更加疑惑了。 楚嬴让他做的事情，只有两个字，烧火。 不过楚嬴要烧的东西可不是寻常东西，而是一种他特制的焦油，在燃烧之后会发出刺鼻的味道，如果只是轻微的味道，那只会让人难受一阵子，但如果味道太过浓郁的话，就会让人头昏脑涨，几天都吃不下饭。 霍显举拿到焦油之后，心中好奇，自己找了个地方烧了一点，差点被当场昏死过去。 这让他感到更加匪夷所思，如此恶臭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之后，且不说究竟有什么用，至少烧火的人就得遭罪。 但楚嬴在安抚了一阵之后，把一种特殊的炉子交给了他。 这种炉子其实就是铁匠用的鼓风机，照着比例放大之后，又专门做了一个长长的烟囱，可以将燃烧之后的烟雾通向别的地方。 即便如此，这些在烧火的士兵，也一个个把自己的口鼻遮挡的严严实实，甚至眼睛上面还带着楚嬴特制的眼睛。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感觉难受极了，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换一批人。 好在一个火炉只需要两个人全力鼓风，就能把火炉点燃，而城外总共也就放了五十个火炉，以营州军的人数，一个人只用上阵一次，就足够把楚嬴给他们的焦油全部烧完。 “烧，给我狠狠地烧，把成立这群狗日的全都给我熏死。” 霍显举恶狠狠的对着手下士兵们说道。 但他话刚说完，就感觉费力难受极了，让士兵们先坚持一会之后，自己就跑到了烟雾扩散的范围之外。 与此同时，自安城中这股恶臭也越来越浓。 “金千户，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就是啊，兄弟们实在是撑不住了。” “金千户，要不咱们从东门撤出去吧，等火灭了之后我们再回来。” 那些士兵们纷纷哀求着。 金元崇这会儿自己也难受的不行，作为守城军中最为年长的人，他如今已经四十岁了，虽然年轻的时候战功赫赫，但如今上了年纪，面对这股味道，他也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当然知道，在这么撑下去，守城军的士兵们可就要小命不保了，在犹豫片刻之后，他终于咬了咬牙，道：“行，全军听令，撤出自安城。” 第1258章 丘陵伏兵 在守城军和朝天军第一次交战之后，江澜就给周边几个城池的其他军队写了求救信。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城市的军队都可以随时前来支援，但答应了他们要来支援的军队，加起来也有两万多人。 再加上自安城的守城军，如今还剩下两万人左右，这只军队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朝天军的数量。 如果能够等到援军，到时候两支军队一起动手，就算楚国大军是大罗金仙下凡，在面对数倍于己方的大军时，也绝不可能轻易取胜。 所以大军撤回城中，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暂时拖延一下时间。 却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逼着他们从城中撤退了出去。 自安城，东门。 大军来到城门之外，虽然有不少人下定决心，一定要出城，但还是有人因此心怀担忧。 “金千户，若是我们撤出城中，岂不是将整个自安城都让给楚国了？” 他们还留在城中，坚守城门的目的，不就是不想把这座城池让给楚国么。 谁知听到这句话，金元崇却冷哼一声：“他们只要能留在城里，那就让给他们好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们直接被熏死在城中。”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心中也郁闷极了。 如果早知道今夜会有这么一场大火，那守城军哪里还需要跟朝天军大战一场，直接撤退就好了。 当然，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这是楚国人放的火，虽然楚国人能放火不奇怪，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这把火究竟是烧了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么臭的味道。 听到金元崇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无话可说了。 大军强忍着恶臭的味道，打开了城门，逃一样的从城门中鱼贯而出。 但出城之后，大军却犯了难。 如今城外都是荒凉一片，他们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 虽然金元崇和其他军队里的军官一样，都只是千户，但毕竟他资历最老，所以其他人也都愿意听他的建议。 在出了自安城继续往东走去，那里是一片起伏的丘陵，丘陵上还生长着大片的树木，有了山丘和树林的遮挡，相信那里的味道肯定会变淡一些。 大军做下决定之后，立刻朝着丘陵所在的方向靠拢过去。 可当他们刚刚来到丘陵的半山腰上，停下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声冷笑：“各位，可休息好了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在场不少人都下了一个哆嗦，同时循声看去，可当他们看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时，却都愣住了。 在这座丘陵顶上，竟然早已经有一只军队驻扎在此，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精神抖擞，显然就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而在丘陵的脚下，也同样有一只军队正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两支军队的数量加在一起，大概有一万人左右。 金元崇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是谁？在下乃是楚国营州军巨阙营千户，范楚臣，在此恭候多时了。” 对方领头的大将冲着金元崇拱了拱手，虽然言语之间十分尊敬，但神态却傲慢至极，让金元崇面色铁青。 “楚国的人？哼，区区一群杂碎，也敢来挡我的道？” “难道你就没发现，我身后士兵的数量，乃是你们的两倍么？” 金元崇虽然心中有些震惊，没想到楚国竟然早已经在这里安插了一支军队。 但在震惊之余，他却并没有慌张。 自己手下的守城军足足有两万人，就算刚刚被熏了一阵，一个个都头昏脑涨的，但敌军的人数加起来也不过万人，这点数量如何能跟自己相比？ 心想至此，他的嘴角自然带起了一抹不屑之色。 “金千户，将军临死之前，曾将指挥权交到了你的手中，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和你冲了。” 在金元崇身后，一名千户已经跃跃欲试。 其他军官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听从金元崇的命令。 见到众人如此齐心协力，金元崇的嘴角带起一抹得意之色，朝着范楚臣看了过去，似乎是在问他，我身后这只军队，你挡得住么。 可范楚臣却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将军说的没错，你身后的大军人数的确不少，但我想问老将军一个问题。” 范楚臣的语气十分认真，让金元崇拿捏不准对方是在玩弄自己，还是真心有话要问。 不过他心想着自己属于优势的一方，也就点了点头道：“阁下若是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很好，老将军说你身后的士兵人数众多，那不知能否挡得住这个？” 他话音落下，猛地一挥手臂，在他身后，那些士兵们竟然同时将一根根粗大的滚木从山坡上推了下来。 这些滚木每一根都十分粗大，顺着山坡滚动下去，竟然带起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连带着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守城军的士兵们都是一惊。 “该死，你这些滚木都是从哪里来的？” 金元崇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么多滚木同时砸下来，如果全都砸中手下士兵的话，定然会死伤惨重。 范楚臣哈哈大笑了起来，得意道：“老将军，在几天之前，殿下就已经告诉我们，到时定然会有一支军队从此处经过，所以我们已经提前在山上挑选了不少粗大的树木，砍倒之后做成了滚木。” “像这样的滚木，我这里至少还有数百根，不知老将军当真要和我们打下去吗？” “……” 金元崇还想说点什么，可在他身后，已经有人一把将他拽走：“金千户，危险，快走！” 大军纷纷四散开来，但范楚臣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天多的时间，这些时间完全足以让他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滚木覆盖的范围可不只是一小片山坡，整座丘陵上，都能看到有滚木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而在山脚下的营州军，一个个双眼放光，蓄势待发。 只要山上的守城军逃命到他们面前，他们立刻就会扑上去，让对方变成自己的刀下亡魂。 第1259章 劝降 山坡上的滚木不断朝着山脚下滚动过来，已经将整个山坡都给覆盖，再这么下去，此刻位于山坡上的士兵们可就要全都被滚木碾压了。 “兄弟们，不过是一堆滚木，还能当真让我们无可奈何不成？” 眼看滚木越来越近，金元崇一咬牙，对着身边的士兵们冷喝道。 “全军听令，所有人一起用力，定要将这些滚木都给拦住。” 话音落下，守城军士兵们眼里也闪过一抹发狠之色。 他们都已经从自安城中逃了出来，难道还能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成？ 大军立刻冲上前去，迎上了从山坡上翻滚下来的滚木。 这些滚木的粗细大都在一人合围，每一根的重量都至少有上千斤，大军刚和滚木碰上，就有几十人直接被当场碾死。 在滚木的重量下，这些士兵身上的骨头都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就如同爆豆一般。 其他士兵见到这一幕，也都感到一阵慌乱，可就算他们心中再怎么恐惧，却依旧咬紧牙关，强撑着将山坡上的滚木硬生生给拦了下来。 “好样的，兄弟们！” “哼，区区楚国废物，有何可惧？” 看着手下士兵们果真将滚木拦下，金元崇顿时兴奋大喊起来。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额头上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 见到这一幕，哪怕是山顶上的范楚臣，眼底也情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能够在这种绝境关头依旧强撑下来，眼前这些士兵们的毅力定然是非比寻常。 但他心中对这些士兵们敬佩是一回事，可那些士兵终究是他们的敌人。 与此同时，丘陵上的士兵们已经咬紧牙关，将滚木全都挪开。 但范楚臣却并没有就此退去，而是笑呵呵的再次出声：“诸位的毅力，在下佩服，但正所谓人力有穷时，各位今天能挡得住这些滚木一次，难道还能挡住第二次不成？” “在下的身后，可还有数百根这样的滚木，不知各位有没有信心接下？” 金元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冷冷朝着范楚臣看去，眼里寒芒闪过，沉声问道：“阁下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难道阁下当真觉得，你我两支军队硬拼到底，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当真划算吗？” 自安城守城军在先前那一战之中，就已经损失惨重，作为这只军队中年纪最大的士兵，军队里有太多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晚辈，每一个士兵死在他的面前，都会让他感到心痛。 但他却不知道，范楚臣此刻想要的，就是他产生这个念头。 见到金元崇已经生出退缩之意，他心中一喜，继续对金元崇说道：“阁下，如今高句丽的皇帝不过是个废物，尔等为何还要继续追随这样的庸碌皇帝？” “不如投奔楚国，也算是弃暗投明了。” 没错，这正是范楚臣的目的…… 如果守城军还要继续死战，那他也只能靠着滚木拖时间，等着援军到来，但金元崇分明已经不想再继续打下去，说明他的意志已经开始动摇，这种时候劝降，是成功率最高的时候。 当然，这个诀窍并不是他自己知道，而是楚嬴告知。 金元崇一听到范楚臣这么说，却顿时起了戒心，眉头紧蹙，冷笑道：“想要让我投降？哼，我既然生来是高句丽的人，今日只有战死在此，绝无投降一说。” 听到金元崇这么说，范楚臣心头咯噔一声，产生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金元崇突然一把将腰间长刀拔出，大喝道：“全军听令，死战！” 对金元崇来说，被人劝降，就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且慢！” 突然，一声大喝响起，在金元崇身后，一个眉宇清秀，容貌出尘的男子走了出来。 见到男子现身，范楚臣连忙行了个礼：“殿下！” 他的态度，可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眼前这个青年靠着自身实力换来的尊重。 “殿下，末将方才按着你所说的方法和那将领交流，却……” 他面带愧色，楚嬴将此事交给他，就是对他的信任，但他却没有做好，就是愧对了楚嬴的信任。 还没等他说完，楚嬴就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我刚才都听到了！” 他来到大军前方，往下看去，正好和金元崇四目相对。 两人只是对视一眼，金元崇就感到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眼前这个青年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他莫大的压迫感。 再联想到刚才范楚臣对眼前青年的称呼，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你就是那个什么楚国大皇子？” “没错，本宫正是楚国大皇子楚嬴，如今楚国大军攻打高句丽，也是本宫亲自领兵。” 楚嬴的身份，金元崇并不在乎，他更在乎的是楚嬴的目的：“所以你也想来劝我投降？” “非也，本宫现身到此，只是想跟阁下聊聊天。” “聊聊天？” 不知为何，金元崇感到了有些不对。 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只能继续回话道：“说吧，你想聊什么，但我奉劝你一句，阁下若是想劝我投降，不如现在就一刀杀了我。” “哈哈哈，本宫只是想问问阁下，你从军所图的是什么呢？是为了糊口，还是为了建功立业，或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楚嬴的语气依旧平静如水，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只听到他们交谈，恐怕当真会以为这是两个至交老友。 金元崇显然也被楚嬴问的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久之后，他才给出了答案：“我十五从军，从那一天起，就知道我此生注定要在军营中度过，说是从军为了糊口也不为过，但在我心中，却同样希望能保家卫国，守护百姓。” 显然，他这一次倒是对楚嬴说出了真心话。 闻言楚嬴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么？我看阁下希望守护的，并非百姓，而是如今端坐在高句丽皇宫中的那个皇帝吧？” “阁下当着两军阵前这么多人的面，却要说一些违心的话，难道不觉得害臊么？” 第1260章 入主自安城 金元崇被楚嬴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了，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冷冷问道：“阁下到底也是楚国的皇子，却为何要在这里栽赃陷害？你倒是说说，我刚才这番话，哪里违心了？” “哈哈哈，阁下当真是这么想的么？” 楚嬴面色忽然一沉，声音也从原本的平静如水变得冰冷刺骨：“你口口声声说你要保家卫国，可你保的是谁的家，为的又是哪个国？” “营州城一战，且不说我楚国有多少无辜之人枉死，光是战死在异国他乡的士兵就有数万，这些人也是保家卫国么？” 金元崇原本还怒气冲冲，被楚嬴这么一说，顿时脸色涨红。 “那……那一战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错，那一战的确和各位没有关系，那如今你们在自安城中，对楚国大军百般阻挠，难道不是你亲手做的事么？” 这一次，还没等到金元崇回答，倒是他身边的士兵们傻眼了。 虽然高句丽进攻营州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但今日一战，金元崇的确是为了守护城中百姓，反而楚国才是那个不该进攻的人。 金元崇自然也反映了过来：“我早听说阁下在楚国的赫赫威名，从离开皇宫之后就战无不胜，本以为阁下该是个当世英杰才对，却没想到是个只会颠倒是非，玩弄黑白的无耻小人。” “今日一战，难道不是楚国率先发起进攻，才使得自安城生灵涂炭，冤魂无数？” “非也非也！” 楚嬴摇了摇头，理直气壮的说道：“本宫来到自安城，是为了解救高句丽的百姓，高句丽皇帝昏聩无道，今日会出兵攻打营州，明日谁知会不会派兵攻打铁门关，或是攻打罗刹国？” “等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冤魂无数。” “而本宫此行，就是要将这样的皇帝拉下皇位，我楚国乃是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如何会做出让百姓冤死的事情来？”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让金元崇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好一阵后，才将信将疑的问道：“阁下所说当真？” 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自安城的守城之战已经打了三天，才短短三天，守城军就已经溃不成军，主将更是惨死在楚国人手中。 双方之间实力的差距自然可见一斑。 这一仗打到现在，他已经有些累了，如果能够就此停手，他自然再乐意不过。 楚嬴刚才那番话虽然听着像是诡辩，但说的也不无道理。 今日自安城的祸事，并非因楚国而起，如果朴元夕不痴心妄想，想吞下楚国的地盘，又怎么会招来楚国的报复？ 反倒是楚嬴，就算如今已经攻破了自安城的城门，也没有对城中的百姓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奔着自安城守城军而去。 沉吟片刻之后，他再次认真看向楚嬴：“阁下当真能保证，不会对楚国百姓做出什么事情？” “本宫以楚国皇室的威严发誓，本宫所率领的军队绝不会主动伤害高句丽百姓一根毫毛，有违此言，天人共戮之。” 楚嬴的这个誓言可谓十分狠毒，而且在这个年代，人们还就愿意相信这些。 所以听到楚嬴都发了毒誓，金元崇心中也安定了一些，点了点头：“好，如果殿下能保证自己不会违背承诺，我也同样可以保证，自安城守城军不会再阻拦殿下以及楚国军队。” 金元崇身后，守城军们听到这番话，都瞪大了眼睛。 “金千户，你这是做什么？” “金千户，难道你打算对这些楚国人认输吗？” 他们还有些不能接受，在他们眼里，眼前这些人可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怎么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投降。 金元崇哪里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有些无奈的对着在场众人叹了口气：“各位以为我就想这样投降么？可是这一仗再打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殿下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可不是为了守住百姓的江山，不过是在帮汉城皇宫中的那位守住领土罢了。” 当然，他还有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以皇宫中那位的德行，似乎还不够资格让他们如此卖命。 当然，守城军中有人反对金元崇，自然也有人支持他的想法。 很快就有人走了出来：“金千户，我支持你的决定。” 来人抬起头朝着楚嬴看去，恶狠狠的说道：“阁下，我知道你是楚国如今风头最盛的皇子，也知道我们绝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你敢对百姓有任何不好，我们就算是拼了一条老命，也要将你拖入阴曹地府。” 楚嬴只是缓缓点头。 在金元崇身边，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这一仗，他们还能看见胜算，哪怕是拼到只剩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打下去。 但从他们第一次和楚国交手，他们就已经意识到，楚国的实力远比他们要强出无数倍。 在这样的实力差距之下，他们继续打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又何必继续坚持下去。 士兵们逐渐将兵器放了下来。 在楚嬴身后，范楚臣已经看傻了眼。 虽然他猜到楚嬴肯定会有什么手段能说服金元崇，但刚才那一番论证，却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自安城北门，朝天军已经退出城门，西门之外，原本还在放火的营州军也熄灭了火焰。 虽然城中的味道一时半会儿没法消散，但他们这么做，足以证明楚国的诚意。 至于在自安城的南门之外，那些提前被安置在此的百姓们，也收到了消息。 自安城守军向楚国投降，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情。 让他们感到人心惶惶，焦躁不安的战事，总算结束了。 与此同时，子安城守城军也得以重新回到城中，将已经乱成一片的城市给清理干净，再让百姓们恢复平静的生活。 但与此同时，高句丽的东境，此刻的日子却并不太平。 第1261章 朴元夕的对策 高句丽，汉城。 汉城官府之内。 虽然是高句丽的皇都，但这里依然专程设立官员，就好像楚国的顺天府尹一般，专门处理高句丽平日里的闲杂琐事。 今日的汉城官府之外，一大早就想起了鸣冤鼓的声音。 汉城城主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了眼睛。 作为高句丽的皇都，汉城的治安和别处比起来布置好了多少，能够生活在这里的人，就算只是普通百姓，那也多少有点背景，很少有鸡鸣狗盗之事发生。 也正是因此，官府之外的鸣冤鼓极少被人敲响，但只要有人前来鸣冤，桩桩件件都是大事。 上次有人敲鸣冤鼓，还是有个大官的儿子强抢民女，最后闹到皇宫里去，将那个大官一撸到底，直接变成了平民。 “该死，又是谁家的公子哥惹事了？” 能在汉城中惹事的，大都是那些高官家里的纨绔子弟，他一个小小城主，又如何能得罪的起？ 可毕竟开庭审案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官府大堂中，命人将正在敲打鸣冤鼓的人给喊了进来。 与此同时，官府之外也已经围满了围观群众。 但等汉城城主朴逸山来到公堂，看到跪在大堂中的那几个人之后，却感到心头一惊。 此刻跪在大堂中央的人不下于二十人，个个衣衫褴褛，身上还沾着血污。 不会又是什么命案吧？ 朴逸山心中暗道，脸上倒是古井无波：“堂下何人，前来官府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啊？” “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大唐中央跪倒在地的那几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约么有四十岁的男子开口说话了。 他声音沙哑，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喝过水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声音都还在颤抖。 “大人，我要状告金山城城主金汉文，放任罗刹国大军进入城中，在城中大肆杀虐，横征暴敛。” 话音落下，大堂中的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 连带着朴逸山瞳孔陡然紧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 朴逸山声音颤抖着再次追问道。 闻言那男子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大人，就在三日之前，罗刹国大军来到金山城外，金山城城主金汉文亲自率领城中百姓出城迎接，可谁知罗刹国大军进城之后，不仅将城中守城军队杀戮殆尽，而且对城中百姓横征暴敛，逼着城中百姓交出粮食，不然就要取人性命。” “如今金山城中，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谁家要是敢生活做饭，就会有罗刹军上门要粮，若是不给，就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此刻，官府之外那些原本还想听八卦的百姓们，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天呐，苍天有眼，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啊。” 朴逸山更是震惊不已，许久之后才重新回过神来，一拍惊堂木，怒喝道：“不可能，罗刹国大军可是当今陛下亲自写信，请来助我高句丽攻打楚国大军的，怎么可能对我高句丽的大军动手？” 谁知话音落下，另外一人就冷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没有这么问过？那罗刹国的将领亲口所说，他们只是为了攻打楚国，可没说是为了帮助高句丽。” “在他们眼里，高句丽已是囊中之物，总有一天，他们也要踏平楚国的河山。” 而最先开口的男子更是站了起来，对着朴逸山喝到：“大人，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大堂中陷入了一阵沉默，朴逸山沉吟许久之后，才站了起来：“此事我已知晓，诸位从金山城将这消息带来，当真是辛苦各位了。” “来人啊，在城中寻一处空地将他们安顿好。” 金山城被罗刹国军队屠城的消息飞快传遍了整个汉城。 一时间，汉城上下无不是人心惶惶，从汉城到金山城之间只隔着一座城池，更准确的来说，整个高句丽也没有多大，如果罗刹国大军行军速度快一些，只要两三天就能横穿整个高句丽。 汉城皇宫之内，朴逸山在得知在金山城发生的事情之后，立刻命人将此事传达到了皇宫之内。 皇宫书房之内，朴元夕面色铁青，看着跪伏在殿下的朴逸山：“你的意思是说，如今高句丽已经驻扎在金山城中，而且还在城中大肆杀戮我高句丽的士兵？” 朴逸山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陛下，此事出自金山城守城将领之口，那几人我已从户部确认身份，确为金山城守将不假。” 一听到朴逸山都这么说了，朴元夕的心情顿时更加窝火：“该死，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这罗刹国当真无耻至极，若非他口口声声答应朕，朕又如何会名人放他进入城中？” 他心里虽然不爽到了极点，奈何对方已经攻入城中，他身为高句丽的皇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挥了挥手，示意朴逸山先行离开，随后立刻命人召集朝廷将领来到自己的书房中，议论此事。 自从李金韩被关进大牢之后，如今高句丽地位最高的将领乃是飞牛将军姜牧武。 在收到朴元夕的召令之后，姜牧武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感到了皇宫之内。 可当他从朴元夕口中得知发生在金山城的事情之后，却顿时吃了一惊。 “将军，朕欲派你前往金山城，负责击退罗刹军，将军以为如何？” 金山城丢了，肯定要拿回来，不然高句丽以后还不得成为别人的后花园。 但如今高句丽真正可堪大用的人却寥寥无几，朴元夕派出姜牧武前去，也是迫不得已。 姜牧武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忙道：“陛下，这罗刹军可不比楚国的士兵，楚国自古就以礼仪之邦自居，就算败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会轻易杀害俘虏，可若是落在罗刹国手中，那可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啊。” 当然，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怕死。 第1262章 金山城变故 朴元夕面色一沉，冷冷问道：“那难道就任由金山城落入罗刹国手中，置之不问么？” “可是陛下，若末将领兵前往金山城，与罗刹军死战，就能将金山城收回，末将定然义不容辞。可罗刹军战力凶悍，如今高句丽三成军队都调往自安城镇守楚国大军，此前营州一战，又损失数万人，我高句丽军队只剩下十之五六。” “即便统统战死在金山城中，难道罗刹军就会退去吗？” 姜牧武一番话，让朴元夕陷入了沉默之中。 朴元夕说的没错，就算如今高句丽的军队跟罗刹军死战又能如何？ 高句丽手中的军队只剩下了这么一点，但罗刹国派来的军队对罗刹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今金山城中驻扎罗刹军两万人，就算全都战死在金山城中，罗刹国还能再拿出两万人来。 自己这么做，反而只会激怒罗刹国，使高句丽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让朕如何？朕养了你们这些武将，又有何用？” 朴元夕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架在姜牧武脖子上，面带杀气道：“朕不管金山城一事有多难办，今日你若是不能给朕一个说法，朕不介意一刀剁掉你的头。” 姜牧武见到朴元夕懂了真火，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连忙道：“陛下莫急，末将倒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对付罗刹国。” 朴元夕的火气这才消散一些，收回佩剑：“速速说来。” “陛下且看。” 在朴元夕的书房里，自然少不了高句丽的地图。 姜牧武指着地图上，对着朴元夕解释道：“陛下，金山城与自安城都位于高句丽的最北面，而在这两座城池中央，还有一座高峰，当年先皇正是凭借这座高峰，挡住了来自楚国的五万大军追杀，后被命名为将军峰。” “如果我们……” 姜牧武一点点将自己的计谋给朴元夕讲来，朴元夕静静听着，等姜牧武说完之后，这才将信将疑问道：“此计当真可行？” “末将不知，但除此之外，末将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姜牧武倒是老实，没有过多的吹嘘。 金山城，罗刹军的军营中。 从夏维领兵至此，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也几乎将整个金山城中七成的粮食和财务全部都汇聚到自己手中。 如今罗刹军中的粮食，至少足够他们两个月的供给。 而城中的百姓，则是被罗刹军强行抓了起来，在军营中做劳役。 当初李金韩在营州对楚国百姓们所做的事情，如今也落在了高句丽百姓的身上，也不知算不算天道好轮回。 金山城南门，城楼之上。 夏维站在城墙上，远远朝着高句丽京都，汉城的方向看去。 在夏维身后，和他一同来此的银狐军团飞狐营千户摩汗恭敬问道：“少主，如今整个金山城已经落入我军团手中，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动作？” 这次跟夏维一起来到高句丽的，无一不是他的亲兵。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放任士兵进城之后，在城中烧杀掳掠，为的就是让自己手下的军队能够多捞一些好处。 闻言夏维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从金山城前往汉城，中间还有两座城池。” “明日一早，立刻前往下一座城池，以三日为限，每隔三日攻下一座城，等攻破汉城之后，这高句丽也该并入我罗刹国的国土了。” “高句丽一战，应当速战速决，等将高句丽占下之后，我也该回草原了。” 当初在白金汉宫中，夏维向罗曼诺夫献计，虽然是承诺要将这高句丽打造成攻打楚国的第一道战线，但他此刻的心中，却在思念着另外一人。 就在他领兵出征之前，才刚刚新婚不久，妻子是草原上除了西斯尔部落之外的另外一大部落，诺顿氏的族长的独女。 其实从几十年前，诺顿氏与西斯尔部落之间就已经十分交好，如今又亲上加亲，也代表着另外一件事情。 要不了多久，西斯尔部落就将成为草原上最大的部落。 夏维一方面是惦记着自己一统草原的大业，另一方面也是思念新婚不久的妻子。 当然，他离开高句丽，并不代表着就会放弃高句丽这块地盘。 在他离开之后，依旧会将银狐军团的士兵安插在此，来顺利掌控整个高句丽。 摩汗跟随夏维多年，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少主心系草原大业，早些返回草原，自然是理所应当。” “少主尽管放心，即便少主离去，这高句丽的事情，我等绝不会有丝毫懈怠。” 听到摩汗这么说，夏维原本冷冰冰的脸上才总算多出了一抹笑容：“那边辛苦你了。” 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见到城中士兵们不知为何，竟然四处跑动起来。 “下面是怎么回事？” 他沉声问道。 可摩汗也同样一脸茫然。 就在这时，城墙下有士兵匆匆来报：“少主，不好了。” “在金山城东门，方才突然出现一支军队，对我大军军营发起进攻，致使我方三百余人当场毙命。” 夏维来到金山城之后，就将城中士兵统统控制起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又惊又怒：“你说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士兵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茫然之色：“少主，敌军与我军一触即退，却摸不清对方的身份。” “还有此事？” 夏维双拳紧握，他带到金山城来的每个人，都是他西斯尔部落中的子民，如今自己的子民被人杀害，他如何能不感到愤怒。 “传令下去，立刻命人搜寻敌军踪迹，一旦发现敌军去向，定要将其统统歼灭。” “是！” 城中大军从得知有同僚死在敌人手中之后，本就已经愤怒不已，如今又收到夏维的消息，自然再按捺不住心中杀气，纷纷冲出城中。 此时正是傍晚，从那些幸存下来的士兵口中，他们还能得知敌人行进的方向。 第1263章 阅兵 自安城。 自从守城军投降之后，距今已经过去三日，而城中之前那股恶臭的味道也已经消散干净，百姓们自然也重新回到城中居住。 至于原本的守城军，也依旧回到了城中的位置，但对他们来说，如今楚国的军队已经不再是敌人。 自安城西面，此前营州军截断自安城守军退路的那座小丘陵上，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朝天军的临时营地。 而营州军此行虽然是为了配合朝天军攻城，但他们更多时候，也只是在扮演打杂的角色。 如今自安城已经归顺楚国，营州军也无需再参与到展示之中，而是参与到了自安城的治安中去。 自安城城主府中，经过前任城主多年的剥削，城主府中的各种财宝粮食已经堆积如山，都被营州军给分发下去。 除此之外，楚嬴还特地让守城军将整个城市中所有的土地都统计了一份，再划分到每个百姓们的手里。 这个措施也让原本对楚国到来感到忧心忡忡的自安城百姓，对楚国的态度瞬间有了一百八十度翻转。 当然，楚嬴这次领兵打仗，虽然找楚皇要了钱，但楚皇只不过敷衍性的给了十万两银子，但楚嬴光是军费就花了不下于五十万两。 且不说发给士兵们的军饷，以及士兵们这一路打仗过来时花费的粮食，光是枪支弹药的消耗，就是个不少的数目。 楚嬴自然不是做亏本生意的性格，这一路攻城略地所得来的好处，除了分发给百姓的一部分之外，余下的各种宝贝都留在了城主府中。 城主府内。 这是从自安城投降之后的第一次阅兵，不过与其说是阅兵，倒不如说是分赃大会。 因为在攻下城池之后，楚嬴特地准许他们在自安城里将那些土豪抄家的时候，自行挑选一身盔甲。 无论是在楚国还是在高句丽，盔甲都是民间明令禁止存在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那些有点身份的世家，家里都会存放几件盔甲来证明身份。 不过这些盔甲可不是战场上那些普通士兵们穿戴的，锈迹斑斑的盔甲，而是用各种高档材料打造，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装饰品。 城主府大门之外，楚嬴刚一进门，就感觉眼前一晃，差点没被晃瞎过去。 再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周兴等几个从炎煌卫时期就开始追随他的炎煌卫营长，个个身上穿着的，都是精铁打造的明盔亮甲。 盔甲上还有纯银打造的银片，盔甲边缘用金丝勾勒，一眼看去，简直腐败极了。 “殿下！” 几人同时对着楚嬴行礼，那声音差点没把楚嬴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咳咳，你们这是来阅兵的，还是来烧包的？” 楚嬴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谁知周兴嘿嘿一笑，理直气壮的说道：“殿下，我们可是你的亲兵，以前在顺城的时候，那都是自己人，如今到了别人的地盘，肯定要整一身好的行头，省的让人家说殿下手下的士兵一个个都穷的吃土。” 楚嬴一阵哭笑不得，但他当然知道，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肯定是不行滴。 出来领兵打仗，别人肯定要能见到好处，才愿意跟着你混。 而且不得不说，这些士兵们原本一个个就身材笔挺，如今穿上一身盔甲，更显的威风凛凛，人模狗样。 但他随即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周兴，你这盔甲下面，穿的是什么？” 他分明能看见，用银片链接成的软甲，被撑得鼓鼓囊囊，盔甲各个部件的连接处，也都被撑开。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两件蚕丝的内衬罢了。” 周兴将盔甲上的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丝绸长衫。 像这样的料子和做工，如果是在中原卖的话，至少也值一千两银子，如今却只能成了这些士兵们的内衬。 “……” “我说你们也别太过分了，虽然本宫准许你们自己留下些东西，可若是让旁人看见，定然会心生不满。” 谁知周兴却一脸不服的说道：“殿下，我们这算什么，晁教头和石将军他们，可还要更过分呢。” 话音落下，他却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阵凉飕飕的。 再朝着楚嬴看去，才发现楚嬴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表情。 “周兴，当初炎煌卫集训的时候，就属你小子最不服气，被我收拾几次之后才总算老实下来。” “怎么，一段时间没收拾你，你又皮痒了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周兴身后响起，吓得周兴猛地打了个哆嗦，回头才发现，晁逊跟石虎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眼里满是杀气。 “晁……晁教头，我说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相信吗？” “好了好了，你也大哥别笑二哥。” 楚嬴出声打断了晁逊，因为此刻晁逊跟石虎两人身上的穿着，比周兴的还要更加浮夸几分。 一身鲜亮盔甲上，镶嵌着各种宝石，腰间佩戴的剑鞘金银交错之间，还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光是这样一把剑鞘，那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在两人的脖子上，还都戴着两串珍珠项链，每一个珍珠都足足有牛眼大小，那可是皇家都不多见的宝贝。 被楚嬴这么一说，两人也都嘿嘿一笑：“殿下，朝天军大军都已集结完毕，还请殿下检阅。” 楚嬴迈步往前走去，在城主府中有一个巨大的演武场，这里原本是自安城守城军往日阅兵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们卖弄风骚的舞台。 演武场中，炎煌卫和朝天军都已经整齐排好队伍，等着楚嬴到来。 不过和此前相比，如今的炎煌卫身上，却每个人多了一件红色披风，而几名团长的身上，更是换成了黑色披风。 “殿下，城中有个富商家中开着布行，平日里为非作歹，欺行霸市，我们按照殿下的命令将他们抄家之后，用他们家中的布料改了这些披风。” 晁逊在一旁恭敬解释道。 当然，朝天军虽然和炎煌卫比起来稍逊一筹，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布衣，外面披着软甲，脚上还穿着崭新的靴子，以百人为一个方阵。 第1264章 烧包大会 “炎煌卫一营，参见殿下！！” 只听一团团长大喝一声，一团所有的士兵们立马齐声高喊道：“参见殿下！” 那声音震耳欲聋。 二团自然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等炎煌卫如今的六个团都报道之后，才轮到朝天军的士兵。 不过朝天军的士兵人数更多，自然不能以营为单位报道，而是改成了各团团长带头敬礼。 等大军依次敬礼之后，楚嬴这才满意点点头，朝着大军看去：“今日，是各位为楚国攻下第一座城池的日子，值得各位铭记心中。” “但本宫也希望，各位绝不要因为立下功劳，就从此怠惰。” “是！殿下！” 演武场上，那些士兵们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满是狂热之色。 楚国已经有两百年时间未曾开疆拓土，而他们作为楚嬴麾下士兵，能够得此殊荣，又有谁不因此感到兴奋呢？ 更不用说，大军在占领自安城之后，楚嬴还专程命人从收缴上来的那些银两中拿出一部分分给朝天军的士兵，折算下来，这些士兵们每人至少有十两银子到手。 短短三天，就赚到了他们往日一年的军饷，这份好处，是他们以前根本不敢想的。 但就在这时，演武场之外，刘许却匆匆赶了过来。 “殿下，不好了！” 闻言在场士兵们都皱起了眉头。 今日是朝天军大喜的日子，这刘许却突然跑到这里来，还大喊大叫，让他们如何能容忍的下？ 刘许匆匆来到演武场正北面的高台跟前，话音刚落，就看到周围朝天军的士兵一个个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要吃人一般，顿时打了个哆嗦。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这时候再说点什么不好的话，朝天军士兵会当场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好在楚嬴朝他看了过来：“刘副将，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刚才城外丘陵上，我营州军的军营突然遭到敌人袭击，敌军不知从何而来，但人数至少有上千人，趁着我军毫无防备，杀入大营，使营州军至少有数百人因此丧命。” “什么？” 话音未落，石虎和晁逊两人都同时惊呼出声。 演武场中也立刻变得沸腾起来，士兵们听到这话之后，无一不是为此勃然大怒。 如果这些士兵都是死在战场上，他们虽然会感到惋惜，但身为楚国的士兵，战死沙场本就是使命所在。 可这些士兵明明打了胜仗，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怎一个冤字了得。 楚嬴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寒芒，沉声问道：“可知来人是何方部将？” 刘许摇摇头：“不知，敌军似乎只是为了突袭，在进攻一轮之后，立刻开始撤退，丝毫没有恋战之意。” 这一次，倒是轮到楚嬴疑惑了。 如果对方是高句丽的士兵，那他们发起进攻肯定是为了报仇。 可区区几百名士兵，当真值得他们发起一次进攻吗？ 就算他们这次得手，但不管是营州军还是朝天军，都肯定会因此提高警惕。 他们在想进攻的话，肯定就难了。 可如果不是高句丽的军队，那又会是谁呢？ 周兴上前一步，朗声道：“殿下，我愿率一支先锋军前去追踪敌军动向，定要将敌军斩于马下。”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晁逊冷哼一声：“够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若是当真领兵追去，恐怕才会上了敌人得当。” 楚嬴摆了摆手，打断众人，又说道：“追踪敌军之事，倒不必让你来做。” “无论来敌是谁，既然他敢来找楚国将士的麻烦，定然不能让他就这么一走了之，更何况这高句丽乃是本宫此行目标，高句丽未破之前，本宫也不会班师回朝。” 听到楚嬴这么说，刚刚还神经紧绷的那些士兵们，顿时松了口气。 周兴更是兴奋问道：“殿下莫非是打算亲自出手？” 楚嬴看向刘许，虽然他想不出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对方来者不善，那就一并杀之。 “你可知敌军逃离方向是在何处？” “回禀殿下，大营遭到袭击之后，我军立刻顺着敌军逃离方向一路追踪过去，虽然并未见到敌军踪迹，但已经可以确定方向。” “很好。” 楚嬴冷喝到：“朝天军听令！全军出击，定要将偷袭我军之贼人斩于马下！” …… 自安城往东，一路过去，大概三十里地的地方，就是整个高句丽最高的山峰，名唤将军峰。 此时在将军峰的东面，一支大军正一路疾驰而至。 “少主，方才那支逃兵的踪迹，一直到这将军峰脚下，就不见了踪迹。” 夏维身后，摩汗恭敬说道。 他们从金山城沿着敌军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过来，中途还遇到了一支半路驻扎的部队，但这只军队却如同一早就知晓他们行动方向一般，在和罗刹国军队稍加接触之后，立刻就开始撤退。 而他们一路追踪过来，在来到将军峰的山脚下之后，却发现对方不见了踪影。 “搜！” 夏维只是冷喝一声，但作为他手下的摩汗最是清楚，夏维越是如此冷漠，就是他心中杀气最重的时候。 如果敌军与罗刹军正面交战，让罗刹军落败，那夏维只会心服口服。 可对方却用这种卑劣手段偷袭，以夏维的性格，定然会与对方不死不休。 闻言大军立刻冲上山坡，分散成一支支小队，开始在漫山遍野中四处搜寻。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的是，在将军峰的另外一侧，同样有一支军队刚刚登上将军峰。 朝天军和罗刹军的遭遇几乎相同，大军顺着敌军留下的踪迹，一路追杀过来之后，却发现对方消失在了将军峰上。 在将军峰山脚下，楚嬴看着这座高耸的山峰，沉吟片刻之后，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搜山！” 话音落下，朝天军立刻以营为单位分散开来，开始在漫山遍野中四处寻找敌军的踪迹。 而楚嬴则是与晁逊、石虎等人并肩朝着山上走去。 在此之前，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楚嬴都很少亲自出手，如今他却领兵上山搜寻敌军，可见这次偷袭已经彻底激怒了他。 第1265章 将军峰 将军峰虽然是座高山，但东西两面的地势却并不相通。 从东面楚国境内的山脉一直绵延到自安城的东面，随后一路拔高到上千米的位置，再往西去，却又陡然之下，随后便是一马平川，直到海边。 这样的地势也使得将军峰的东西两侧高度并不相通，将军峰西面的山脚，从东面看的话，就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而在将军峰上，更有一条大河从这里起源，一路往南流去，进入营州之后再穿过楚国大半个东境，最后流入汪洋大海之中。 而这条河的名字，叫做冲河。 楚嬴进山之后，一直过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线索。 虽然在山中时常能见到有人经过的痕迹，但因为山中的杂草实在太过茂盛，所以这些痕迹也并不连贯，而是东一出西一出，只凭这些痕迹根本看不出敌人去了什么地方。 但楚嬴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那支敌人，而是让朝天军直接在山中安营扎寨，再朝着四周散开，开始寻找敌军的下落。 等朝天军刚刚将营寨安顿好时，楚嬴就突然收到了周兴的消息，发现了敌军的线索。 等他跟着周兴一起，来到将军峰的东侧，从半山腰上往下看的时候，果然看到山脚下有一队士兵正在驻扎。 但等他看到这只军营中那些士兵的穿着时，却瞳孔一缩：“是他们？” 周兴只感到一头雾水，不解问道：“殿下，这些人你认识？” 一旁的石虎点点头：“此前铁门关一战，你随炎煌卫一起去了营州，所以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眼前这些士兵，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他们的排兵布阵，都是罗刹军的风格。” 当然，石虎还有没说出来的地方。 在这军营中，虽然也有些士兵是汉人模样，但还有很大一部分的比例，都是红发碧眼，面如恶鬼。 也就是说，眼前这只军队的身份，正是罗刹国的军队。 “可罗刹国的军队怎会在这里出现？” 石虎面露疑惑之色。 一旁的晁逊则是猜测到：“莫非是他们得知殿下攻打高句丽之后，想着要报此前铁门关一战的仇，才领兵来偷袭营州军的军营？” “但无论如何，敢犯我楚国威严者，杀无赦！” 楚嬴眯着眸子，冷冷说道。 闻言周兴顿时兴奋了起来。 此前在营州的时候，他就从朝天军口中听说，罗刹国的士兵如何凶残，战力如何强悍，跟高句丽的士兵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如今总算能跟高句丽士兵交手一次，他自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但他话音刚落，楚嬴就摇了摇头：“不，如今敌明我暗，为何要主动暴露在敌军眼前。” 他站起身来，深吸口气，眼里光芒闪烁：“传枪炮营。” …… 将军峰东侧，罗刹军军营之内。 夏维命大军顺着山脚搜寻一番之后，却一无所获，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命令大军在将军峰山脚下驻扎，顺着山脚一路往山顶上搜寻过去。 但一直到了夜里，都还没有什么线索，无奈之下，夏维只好让大军先行撤回军营之中，明日再做打算。 但他却并不知道，在半山腰上，早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入夜，将军峰上静悄悄一片，听不到半点声音。 四周一片夜黑风高，只有军营中点着篝火，还有一些负责巡逻的士兵在营地周围巡视。 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空中的宁静。 一名正在巡逻的士兵应声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刻惊动了在场的其他人，只听一阵号角声响起，军营中变得骚乱起来。 此刻刚刚入睡的夏维坐起身来，听着手下汇报的情况，面色铁青。 就在刚才，五百人的巡逻队，有超过三百人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因为在罗刹国境内，也同样有火枪存在，所以夏维可以肯定，刚才的声音肯定是枪声。 但在这种地方，为何会出现枪声？ “是楚国的人！” 他稍加思索，立刻反应过来，顿时一拍桌子：“好哇，我还正准备杀入楚国，没想到你们还主动找上门来，今日我不杀尔等，誓不为人。” 他一声令下，罗刹军中足足出动了五千人，分成五队直奔将军峰的半山腰而去。 刚才枪响之后，就已经有探子一路追了上去，就算他们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也会在临死之前吹响随身携带的口哨，不给敌人逃脱的机会。 但大军刚刚杀出营地，还没跑出五里地，突然听到树林中一声大吼。 再定睛看去，才发现树林中四面八方竟然都早已经有伏兵埋伏。 领兵的摩汗见到这一幕，顿时心头一惊，连忙大喊道：“散开！快散开！” 虽然他没有参与铁门关一战，但铁门关一战的战报，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楚国的手中，不仅有火枪，还有大量的炸弹。 正是因为炸弹的存在，才逼着梅德夫不得不从铁门关撤军。 如今敌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这种时候如果用炸弹轰炸，他们定然会死伤惨重。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奶奶的，给老子炸！” 只听周兴一声大喝，率先点燃一颗炸弹，朝着人群中甩了过去。 轰！ 炸弹炸开，带起一片火光，此时南方虽然已经开春，但在高句丽这种地方还是冬季，地面上到处都是枯枝落叶，被火星一点立刻燃了起来。 一时间火光熊熊燃烧，散发出阵阵浓烟，将罗刹国的大军熏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炸弹的轰炸还没有停下。 “你们这群王八蛋，不是喜欢偷袭吗？来，爷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偷袭！” 周兴笑容狰狞，手中炸弹一颗接一颗。 此时树林中已经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山脚下，夏维听到山坡上传来的动静，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该死，他们在半山腰上设下了埋伏。” 话音落下，他便立刻点了军营中几名将领的名字，带领着大军朝着将军峰的半山腰上冲了上去。 第1266章 调转矛头 将军峰的半山腰上，摩汗一行大军被楚国士兵们轰炸得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如今深陷楚国的包围圈，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但就在这时，周兴身后，几名士兵匆匆赶来，将山脚下的情况给周兴汇报了一遍。 夏维发现半山腰上的先锋军被楚国包围之后，立刻领兵冲了上来，如果大军再不撤退，可就要被罗刹军反包围了。 “哼，这次且饶过你们，终有一天，我定要将尔等统统斩于马下。” 周兴冷哼一声，一声令下，大军这才朝着山上的营地撤退。 与此同时，夏维才刚刚领兵抵达正面战场，见到摩汗等人此刻的凄惨下场，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敌人敌人如今身在何处？” “将军，属下无能，没能将敌军留住。” 摩汗跪倒在夏维面前，毕恭毕敬。 半山腰上，周兴虽然领兵撤退，却不代表大军就这么放弃了这片战场。 虽然大部队已经撤退到了营地中，但依旧还有小股部队此时依旧停留在战场附近，盯着罗刹军的一举一动。 眼看罗刹军并没有就此撤退，反而朝着营地方向攻打过来，这些小股部队又怎么会放过这么立功的机会？ 只听丛林中传来一阵枪响，夏维所带领的罗刹军中，立刻有人当场倒下。 “该死，楚国的废物，还不快滚出来？” 夏维气急败坏的对着丛林中怒吼道，可话音未落，回应他的又是一声枪响。 “少主，小心！” 摩汗连忙来到夏维身旁，拽着他往后撤退，刚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一枪就已经打在夏维身上了。 等两人都趴在地上，周围的枪声也没有继续响起之后，两人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少主，此刻敌暗我明，我们继续追击，只会被当成活靶子攻击，依属下之间，不如大军先行撤退，等明日天亮之后在发起进攻？” 夏维虽然面带不甘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摩汗说的没错，眼下继续和楚国交手的话，只会让大军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不如先行撤退，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另做打算。 “楚国的杂碎们，今日我心情好，放你们一马，你们回去之后，尽管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索命。” 但他话音刚落，又是一枪响起，把他吓得连忙找了块石头躲起来。 大军朝着山脚下的营地撤退过去，半山腰上，那些士兵们原本还想继续追杀，却被周兴拦住。 他虽然是个莽夫，但并不是傻子。 这种时候继续追下去的话，万一真把罗刹国那些人打急眼了，拼了老命也要打上将军峰，那麻烦可就大了。 就算朝天军未必是真怕了楚罗刹军，但这一仗只要打起来，定然会死伤无数。 而另外一边，夏维重新回到军营之后，心情自然是极度不爽，立刻带领着大军回到了军营之内，但他刚回到指挥所没过多久，就看到摩汗从门外走了进来，让他感到有些疑惑。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反倒是摩汗先说话了：“少主，今日之事，我总感觉有些蹊跷。” “哦？” 夏维挑了挑眉，他虽然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但他最大的好处就是愿意听人说话，尤其是身边人的话，所以摩汗提及此事，他自然认真倾听了下去。 摩汗不紧不慢将自己在山上与楚国大军交战时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一方面，他专程提及了，另一方面，他还注意到楚国大军的动向，并非从半山腰上下来，而是从自安城方向靠拢过来，甚至沿途还能见到不少楚国士兵行进的时候留下的踪迹。 也就是说，楚国大军也才刚刚来到将军峰没有多久。 等他一番话说完之后，夏维这才抬起头来，朝着摩汗看去，有些不解问道：“你这繁华的意思是什么？？” “少主，如果此前在金山城中，偷袭我军大营的人是楚国的人，他们照理来说不该如此分开才对，反而更应该是一副得意神色。” “但他们如今却如此愤怒，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摩汗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此前在金山城中偷袭我军答应的人想来并非楚国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做出此事的人应该是高句丽，他们同时派兵偷袭楚国军营与我军军营，再将我们两国军队引诱至此，只为了让我们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夏维本就是个听劝的人，一听到摩汗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是高句丽士兵们整出来的咯？” “正是此意。” 摩汗点点头。 闻言夏维深吸口气，露出一抹古怪表情。 如果真如摩汗所说，那今日这一战，反倒成了一件乌龙。 沉吟许久，他才幽幽开口：“可事到如今，我们难道就此退去？” 且不说他们已经跟楚国交手一次，楚国的军队也已经到了将军峰的峰顶，而且罗刹军也有士兵的亡魂留在了将军峰上，这件事情如果就这么算了，他心中接受不了。 摩汗闻言，却苦涩一笑道：“少主，我军此行为的是速战速决，绝大部分的粮食都留在金山城中，就算不退，又能在此坚持多久？” 他知道，其实从夏维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生出了退意，不过是找个台阶来下而已。 果然，一听到摩汗这么说，夏维便无奈叹了口气，面露难色：“也罢，既然此事与楚国无关，那继续向楚国寻仇实在在有些可笑，传令下去，今夜大军整顿，明日一早直奔清水城去。” 清水城乃是从金山城到汉城之间的城市，只要攻破清水城，就算到了汉城城外，随时可以向汉城发起进攻。 夏维可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主，更不可能平白无故给人当枪使。 所以在得知金山城只是并非楚国所为的时候，他自然也不可能继续跟楚国交手下去。 不过作为害得楚国和罗刹军一场大战的罪魁祸首，他心中的怒气，定会全部发泄到高句丽的身上。 第1267章 两面夹击 将军峰上，朝天军军营之内。 楚嬴此刻的心情也并非太好。 因为就在昨夜，朝天军在半山腰上和楚国大军大战一场之后，也连带着抓来了几名俘虏。 但当他命手下的人审讯过这些俘虏之后才得知，罗刹军之所以气势汹汹的跑到将军峰山脚下，正是为了此前在金山城时的遭遇报仇。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嬴的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你是说，此前在自安城中，偷袭我军军营的人，并非罗刹军的人？” 他领兵来到将军峰之后，只见到将军峰山脚下有罗刹国军队驻扎，自然下意识的认为此前在自安城中发生的事情，出自罗刹国之手。 但当他从罗刹国士兵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之后，他却突然发现，这一次自己似乎是闹乌龙了。 而且还是大乌龙。 “殿下，自安城之事既然并非罗刹国所为，那我们还要继续与罗刹国交战下去吗？” 周兴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罗刹国此前也有攻打铁门关的前科，楚国自然不可能将此事放任不管。 可如果他们现在急需跟罗刹国交手，岂不是等于平白无故给高句丽当枪使？ 无论是楚嬴的性格，还是朝天军的其他人，都断然不可能接受此事。 闻言楚嬴也眉头微蹙，但随即深吸口气：“不与罗刹国交手又能如何？这一仗已经打起来了，罗刹国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石虎就来到了军营中。 “殿下，出事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大吃一惊，面露凝重之色，此刻不管是朝天军还是罗刹军，经过昨夜一战之后，此刻的气氛都紧张至极，谁知道落差军队将领会不会一个冲动，直接领兵打上山来。 如果是昨天夜里，他们打了也就打了，身为楚嬴的部将，他们无惧天下任何一支军队。 可刚刚在得知，他们不过是被高句丽当枪使之后，他们此刻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如果他们和罗刹军交战，那就平白无故被高句丽当枪使了一把，可如果他们就此撤退，岂不是代表他们怕了罗刹国？ 就在众人都人心惶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石虎又继续说道：“殿下，将军峰山脚下的罗刹军不知为何，竟然全部都撤军了，如今山脚下原本的营地已经空空一片。”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的嘴角都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几下。 就连对自己人一向性格温和的晁逊都有些忍耐不住，一把将石虎拽到跟前，恶狠狠的问道：“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我……我……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这不就来给殿下汇报了么？” 石虎一脸委屈，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开什么玩笑，虽然他和晁逊两人在朝天军中地位相当，一个是朝天军的总教头，一个是朝天军的总指挥，但抡起武力，十个石虎捆在一起也不是晁逊的对手。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在场众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就在刚才，手下士兵给他汇报消息的时候，他也经历了同样的心路历程。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 楚嬴挥了挥手，打断了晁逊。 从晁逊手中捡回来一条命的石虎这才松了口气：“殿下，虽然罗刹军突然撤退，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埋伏我等？” 谁知楚嬴笑呵呵的摇摇头：“非也，他们短时间里，定然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为何？” 晁逊疑惑的问道。 罗刹军可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连铁门关这样的硬骨头，他们都硬撑着打了一个多月，更不用说区区一个将军峰，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但楚嬴再次抬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才问道：“诸位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还用说，自然是去找高句丽那群王八蛋报仇！” 炎煌卫一营营长咬牙切齿的说道，双目通红。 昨天夜里跟着周兴一起包围罗刹军的士兵里，一营的士兵就是绝对的主力，而且在昨天夜里，一营还牺牲了十几个人。 虽然相比之下，罗刹军的损失更加惨重，可是这一仗原本是不用打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高句丽从中作祟。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他们被人当傻子耍了一把，这口气谁都咽不下去。 被楚嬴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是，罗刹军此刻也去找高句丽的麻烦了？”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罗刹军此刻已经在进攻高句丽的路上了。” 他话音落下，面色顿时一沉，冷哼道：“传本宫命令，从铁木城开始，本宫要一路平推，杀入汉城。” 楚嬴下令要继续进攻，整个朝天军自然都兴奋了起来。 但在朝天军再次拔寨启程，浩浩荡荡杀向铁木城的同一天夜里，汉城皇宫之内，朴元夕的心情可就不太好了。 因为就在今天夜里，两封分别从铁木城和清水城传来的战报，同时送到了他的面前。 两封战报的内容相差无几，都是城池遭到进攻，只不过攻城的当事人，却并不相通。 从清水城开始攻城的，是罗刹国的银狐军团，从铁木城开始攻城的，则是楚国的朝天军。 但不管是哪一支军队，都不是好惹的主。 一个是高句丽南面称霸中原多年的大国，一个是高句丽北面被冠以罗刹之名的强国，两大国家如今同时伺候高句丽一个地方，这份福气可不是别人能享受到的。 看着眼前的这两份情报，朴元夕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来人呐，传姜牧武进宫。” 当初给自己出馊主意的人就是姜牧武，如今这一手坐山观虎斗的剧本玩砸了，他要找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姜牧武。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忐忑，如果此事处理不好的话，恐怕再过一段时间，高句丽这三个字就只能从史书上看到了。 放眼古今，能够同时被楚国和罗刹国同时进攻的国家，恐怕也就仅此一份了吧。 第1268章 天子献城 “陛下命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汉城皇宫御书房内，收到朴元夕的传令之后，姜牧武立马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但他刚一进门就看到朴元夕那阴沉的快要能拧出水来的脸庞。 “陛下？”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朴元夕却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两份战报狠狠的朝着姜牧武甩了过去。 姜牧武不明所以，但看到朴元夕的脸色，也预感到其中定有蹊跷，小心翼翼将战报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瞬间脸色苍白。 “此计是出自你口，如今却让我高句丽陷入灭顶之灾，你该当何罪？” 姜牧武顿时被吓了一跳，浑身哆嗦，声音都在颤抖：“陛下，此事……此事微臣不知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按照他的计划，不仅可以化解汉城危机，还能坐山观虎斗的妙计，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可事已至此，他除了求饶，还敢多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谁又能知道？如今清水城与铁木城危在旦夕，随时可能破城，再这么下去，恐怕连汉城都要破了。” 朴元夕心中此刻后悔至极，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听罗刹国的鬼话，非要去找楚国的麻烦，还妄想着能够攻下营州。 如今不仅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算起来当真是亏极了。 姜牧武也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朴元夕肯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所以他在沉吟许久之后，最终咬了咬牙：“陛下，以微臣之见，如今想要扭转乾坤，唯一之计就是暂时撤离京城。” 朴元夕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如今高句丽被两面夹击，他的目的本就是要保住高句丽，如今却要将汉城丢弃，岂不是本末倒置？ 见到朴元夕又要发怒，姜牧武连忙小心翼翼回答道：“陛下，虽然此事听着荒诞，但你想啊，不管楚国还是罗刹国，他们的目的不都是要攻入汉城么？” “我们只要撤出汉城，将汉城交给其中一方，对方定然会想着占领高句丽的整片国土，但另外一方也不可能就此低头，如此一来，两方大军定然会爆发一场乱斗。” 姜牧武想了许久，也只想出来这么一个办法。 听到姜牧武给出的建议竟然又是这种，朴元夕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这一次，你可能保证你的计划万无一失？” “陛下放心，陛下你想啊，难道楚国和罗刹国，还能心甘情愿的占领同一块地盘么？” 听到姜牧武这么分析，朴元夕原本心里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姜牧武说的没错，不管是罗刹国还是楚国，以他们的傲气，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各自占领高句丽的一半。 所以到了最后，两国之间肯定会爆发一场大战。 但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彻底解决，刚才姜牧武只是说要将汉城送给其中一方，但并没有说具体是哪一方。 面对这个问题，姜牧武的答案倒是很简单，谁先到汉城，就把汉城交给谁。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朴元夕也立刻命人收拾皇宫中的各种宝物。 高句丽皇宫传承至今，也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里面存放着的东西不光是值钱那么简单，而且对皇室来说，还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他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平白无故交给其他人。 只是他虽然做的隐蔽，但也终究瞒不过所有人。 一些大臣发现皇宫中许多见宝物都消失不见之后，自然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再加上如今楚国与罗刹国都在攻打高句丽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国，两者放在一起，经过种种联想之后，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些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朴元夕肯定是打算放弃汉城，前往别处避难了。 既然连高句丽的皇帝都在准备避难，那还有哪个官员愿意继续留在京城中呢？ 一时间，京城中凡是有点身份的官员纷纷在高句丽一些不起眼的城市里置办了庄园，提前躲避了起来。 这些官员有钱有人脉，想要找个藏身之处再容易不过了，而京城中的百姓们虽然日子比其他地方的百姓要好过一些，也不可能随便在别处安家。 见到京城中那些大官离开之后，整个京城中都是一副人心惶惶的局面。 只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倒不是朴元夕这时候站出来主持大局了，而是夏维军队的效率实在太过恐怖。 从金山城到汉城，中间还隔着两座城池。 但在得知金山城中那些军队的下场之后，这两座城池的城主无一不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清水城城主在夏维抵达城门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开门迎接，恭恭敬敬的把罗刹军伺候着，生怕他们一个不满，把金山城的惨案再复刻一遍。 另外一座城池的城主倒是没有叛国，因为在夏维抵达之前，他就已经抛下城中的官员和军队，连夜跑路了。 城里的军队见到城主都弃城而逃，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战意，干脆把城中各大世家洗劫一番，也跟着一起跑路。 就这样，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夏维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两座城池。 就算再罗刹国祖上有许多辉煌战绩，这一战的效率在其中也可以名列前茅。 相较之下，楚国的进度倒是要慢了许多。 虽然楚国对高句丽的态度也并不怎么好，但在楚嬴的要求下，他们还是尽可能的对高句丽施以怀柔政策。 而在整个高句丽的西面，其实此前绝大部分的军队都调集到了自安城，就是为了抵达楚国的进攻。 在自安城被攻陷之后，其他城池也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了。 不过官方的军队没法守护城池，民间反而有许多团体自发集结起来，组成了一个名叫天义团的组织，代替了各地方军队的职责。 偏偏在楚嬴的要求下，朝天军可以杀戮别国的军队，却不能对百姓动手，而天义团的身份，依旧属于百姓，在他们的阻挠下，楚国在第二天傍晚，依旧还卡在铁木城的城门之外。 第1269章 天义团 铁木城外。 朝天军从自安城开拔之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来到了铁木城的城门之外。 但当周兴领着手下士兵上前叫阵的时候才发现，如今铁木城的城门处，竟然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在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周兴立刻将消息汇报给了楚嬴。 不过就算不用楚嬴说，他们也能大概猜到其中缘由。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铁木城的士兵们在得知自安城沦陷之后，或是闭门不出，或是干脆一走了之。 而楚嬴的回复自然也很简单，既然对方不肯开城门，那朝天军直接强攻就是。 此前在自安城，三万大军镇守的城门都被朝天军硬生生炸开，如今区区一座小城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周兴就兴冲冲的带着大军杀向城门。 可等他来到城门之外的时候，却有些诡异的发现，城门处依旧不见任何士兵的影子，但在城墙上，反倒站着一群布衣，正傲然朝着城门之外看去。 周兴一拽缰绳，胯下战马这才停了下来，他抬头朝着城墙上看去，眉头微蹙，面露疑惑之色：“你是何人？铁木城守城军何在，还不快快开门，恭迎王师进城？” “哼！” 人群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冷哼一声，露出一抹不屑冷笑：“你又是何人？” 周兴一听顿时挺起了胸膛，得意道：“我乃楚国大皇子麾下炎煌卫一营营长，兼任朝天军临时指挥官，周兴是也！” “高句丽皇帝不仁不义，不顾百姓生死，我家殿下来此便是为了拯救高句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尔等再不开门，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可谁知对方却丝毫不以为然道：“楚国士兵？那又如何？” “高句丽皇帝不仁不义，那也是高句丽自己的事情，何时轮到一个外人前来插手？铁木城城主弃城而逃，我乃天义团团长尹无言，今日开始，便是整个铁木城百姓的救世主，我铁木城之事，与你无关。” 在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楚国的大将军，还不速速退去？” “楚国境内还不知有多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们却还有闲心来管千里之外的高句丽的闲事，当真是楚国的好皇子啊。” 言语之间，充满了讥讽之意。 让周兴面色铁青。 虽然这些人说的没错，但楚嬴只是皇子，又不是皇帝，那些百姓过苦日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在周兴心里，对楚嬴更是敬若神明，如今竟然有人说楚嬴坏话，他如何能容忍得了。 可他想了半天，却也无从反驳，又不敢擅自决断。 如果眼前这些人是铁木城的守城军，那他直接领兵攻城，管他们说什么闲言碎语，全都一炮炸成碎片了事。 但眼前这些人不管从气质还是穿着打扮来看，都不过是一群平民，对平民下手，本就是朝天军的大忌，哪怕眼前这些平民挡了他们的路也不行。 沉吟片刻之后，他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让人去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了楚嬴。 炎煌卫和天义团，也就这么隔着一座城墙，僵持起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周兴就看到一支军队从军营方向赶了过来，领头之人正是楚嬴。 见到楚嬴现身，周兴原本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虽然他不知道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但他相信，只要楚嬴到来，这些事情自然会迎刃而解。 “殿下！” 周兴连忙对着楚嬴恭敬行礼，楚嬴只是微微点头，便走到大军前方，朝着铁木城的城墙上看去，目光落在那一群布衣身上，笑呵呵的问道：“各位就是天义团的侠士？”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前尹无言在和周兴说话的时候，还摆出一副傲气模样，但见到楚嬴笑呵呵的跟自己说话，就算他想故作深沉，也装不下去了：“你就是楚国的大皇子？” “本宫正是楚国皇子楚嬴，对天义团的举措早有耳闻，今日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嬴拱了拱手。 谁知他话音刚落，尹无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此前听说楚国大皇子战无不胜，义勇双全，却没想到原来是个只会耍弄嘴皮的货色。” “哦？此话怎讲？” 楚嬴依旧波澜不惊，不紧不慢的问道。 尹无言继续说道：“你身在楚国，而且封地更是在距离高句丽十万八千里之遥的楚国西北之地，如何能得知我天义团的名号？” 在楚嬴身后，周兴也同样面露疑惑之色。 自安城大军投降是五天之前的事情。 在那之后，楚嬴用了两天来安顿城中百姓们的情绪，又用了一天时间在城主府阅兵。 除此之外，还有将军峰的闹剧，这中间楚嬴每天都忙碌的不行，而且朝天军也没时间搜集高句丽境内的情报，怎么会知道天义团呢？ 却不知楚嬴得知天义团的名号，也只是个意外。 天义团原本只是高句丽民间的一个团体，和营州的武义团是差不多的性质。 李元普成立武义团的时候，就是参考了天义团的形式。 而武义团并入朝天军之前，肯定要经过楚嬴点头，所以在楚嬴到达营州之后，就和李元普以及武义团的其他人有所交流。 听到楚嬴娓娓道来，尹无言也顿时面露古怪之色。 他没想到在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去的营州，竟然还会有自己的粉丝。 “阁下若是不信，那武义团团长李元普如今就在本宫身后的大军中，本宫大可命他前来，与阁下对峙。” 面对楚嬴坦诚的目光，尹无言反而有些尴尬：“殿下，抱歉！” “方才是在下口不择言，还请殿下勿怪。” 但他随即抬起头来，换上一抹凝重表情：“话虽如此，但这铁木城之事，依旧是高句丽自己的事情，还请殿下撤军。” 在他看来，自安城守城军对楚国投降，简直是耻辱至极，就算高句丽的朝廷不干人事，但那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不然说出去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第1270章 汉城来敌 谁知楚嬴呵呵一笑，反问道：“阁下当真知晓，如何治理一方百姓么？” 虽然他并不怀疑，尹无言这种心怀百姓的英杰，保不齐会有为官的才能，但那终究是在一个体系之内做事。 而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罗刹军已经从高句丽的另外一个方向开始攻向汉城。 以高句丽朝廷的能力，肯定抵挡不住罗刹国的进攻，楚嬴此前也已经知道了罗刹军在金山城的所作所为。 照这么下去，整个高句丽分崩离析，都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朝廷崩溃，在这种局面下，再想安稳一方，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在楚嬴身后，周兴也不屑冷笑起来：“殿下，他不过是想尝尝当皇帝的滋味罢了，这样的人何须与他多说？” 尹无言的脸色变得铁青，怒气冲冲道：“我乃是为了高句丽百姓，绝非贪恋权势，如果我发现自己能力不够，自然会选择退出，等汉城朝廷被推翻之后，我们也会重新推举皇帝，以能者居之。” “至于尔等外来之人，若是想要攻城，尽管来便是，我天义团统统接着。” 他这番话，已经有几份气急败坏的意味。 周兴也是脾气暴躁之辈，一听到尹无言这么说，他顿时就来了火气：“攻城就攻城，我还怕你不成？” “就你这破城，我朝天军最多三日就能踏平，到时你可就没有返回的机会了。” 在周兴身后，朝天军士兵们也都跃跃欲试，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会朝着城门杀去。 尹无言和他身后其他天义团的成员，也都神情紧绷。 虽然他刚才跟楚嬴说话的时候信誓旦旦，但要说他心里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朝天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就算自安城那些士兵们意志不坚定，但如果朝天军只是一群蹩脚之辈，也不可能三天就攻破城门，逼着自安城守城军投降。 而天义团的成员虽然都是民间高手，但和正规军队比起来，肯定还是有些差别。 一旦大军攻城，他们肯定抵挡不住。 就在双方之间的气氛凝结到冰点的时候，楚嬴却忽然淡淡一笑：“本宫说了不会攻城，自然不会食言，朝天军这些日子都会驻扎在军营之外，如果阁下有需要，可以派人到军营中来见本宫。” “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像你提出半点请求。” 尹无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但愿如此。” 楚嬴说完，就调转马头，对周兴喝到：“撤军，归营。” “殿下？” 周兴只感觉一头雾水，在一天之前，楚嬴还信誓旦旦的声称，要在一个月之内攻破汉城，但如今光是区区一个天义团，就拦住了楚嬴的脚步，让周兴感到十分不解。 “殿下，那天义团团长狂妄自大，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殿下为何还要助长他的气焰？” 但楚嬴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见到楚嬴不说，周兴也不敢再问了，但脸上分明写着不满二字。 大军继续往前走去，等彻底离开铁木城城门方向视线，眼看就要回到军营的时候，楚嬴才吸了口气，淡淡开口道：“天义团不管如何狂妄自大，但他们初心是为了城中百姓，百姓们的民心肯定也在天义团身上。如果我们此时对天义团发起进攻，定然会引起百姓们的敌视。” “而且如今高句丽内部混乱不堪，此前攻打营州就让高句丽元气大伤，自安城守城军也大都是从别处调来，高句丽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多了，更不用提还有罗刹国这头食人猛兽还在高句丽横冲直撞。” “相信要不了多久，尹无言自己就会找来。” 周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还是茫然问道：“殿下，可就算直接攻城，等破城之后，再对百姓好些，百姓们自然知道殿下的好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楚嬴就瞪了他一眼：“本宫要的是一片可以让百姓生存下去，臣服于本宫的土地，而不是一片经过战争肆虐和蹂躏之后，所留下来的残垣断壁。” 他也不打算再和周兴多说，双腿一夹马腹，加快速度进了军营。 只留下周兴还楞在原地：“殿下……这是生我的气了？” …… 汉城城门之外。 摩汗气势汹汹的一马当先，在他身后，是罗刹军杀气腾腾的大部队。 光是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汉城城门上的守城军就感觉腿肚子转筋。 只用了短短两天，罗刹军就杀到了汉城脚下。 “将军，不好啦！罗刹军已经杀到城外，如今正气势汹汹的要攻城呢。” 汉城军骁骑营指挥所内，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将城门处的消息汇报给了骁骑营指挥官金木汗。 听到这个消息，一个肥头大耳，怀中正搂着一名女子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一旁，也顾不上女子惊呼出声，面露惊恐之色，沉声问道：“什么？陛下不是说罗刹军至少要好几日才能到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但手下哪里知道其中缘由，只能茫然摇了摇头。 金木汗倒吸一口冷气，罗刹军到来，就意味着汉城要大难临头了。 此前金山城的战报传来，他就已经敏锐意识到，汉城军绝对不是罗刹军的对手。 “快，命人去宫中，将此事传给陛下。” “是！” 手下不敢怠慢。 等传令士兵走后，金木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之后，突然对着门外大喊道：“来人呐，命姜国顺前往城门方向，带领一支军队抵挡，决不能让城外的罗刹军轻易攻破城门。” 骁骑营的职责是镇守汉城城门，这本是个闲差，毕竟汉城乃是高句丽的皇都，平时谁敢来这里闹事。 不过汉城军乃是皇室亲兵，而骁骑营隶属汉城军，能够在这里任职，大小也算有从龙之功。 也正是因此，骁骑营也就成了高句丽许多达官显贵的子弟，或者皇室成员镀金的地方，金木汗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高句丽皇后的外甥，也是金家的长子。 第1271章 骁骑营死战 只是这些富家子弟来到军营，指望他们当真有多刻苦训练，无疑是痴人说梦。 朴元夕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给金木汗派来一名副将…… 虽然说是副将，但姜国顺才是骁骑营中真正的指挥官。 作为五年前的武状元，姜国顺从加入军营之后，不仅负责作为军中士兵的榜样，还连带着帮金木汗解决了军中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 如今汉城遭到敌军进攻，让姜国顺来领兵御敌，也再正常不过。 而罗刹军在来到汉城之外，叫阵几次，却依旧没见到汉城军出城应战之后，又将此前在铁门关时所使用的攻城战术有使用了一次。 但铁门关上下一心，有柳长谦这个经验老到的将领率领，才能撑住那么长的时间。 而骁骑营的士兵中，本就有很大一部分士兵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来这里任职不过是为了镀金而已，以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能抵挡住罗刹军的进攻？ 汉城东门之外。 姜国顺面色铁青的看着城下的景象，罗刹国的士兵们将一根根铁棍凿入城墙，顺着铁棍朝着城墙上方攀登过去。 面对此情此景，城墙上的士兵们却一个个畏手畏脚，面如菜色。 “废物，一群废物，不过是死了几个人，你们就这么怕了？” 姜国顺面色铁青，对着骁骑营的士兵们破口大骂道。 刚才他命人从城墙上往下丢滚木去骚扰那些士兵，但对方只是开了几枪之后，就再没有人愿意去了。 听到姜国顺这么说，几名贵族子弟顿时不服了：“哼，你有胆子你去，小爷我好日子还没活够呢，干嘛要去白白送死。” 另外一人闻言，也不屑笑了起来：“你姜国顺不过是烂命一条，自然不会怕死，我可是汉城大家之后，我的命可比你值钱多了，要死你自己去死。” 这些显贵之后虽然在面对罗刹军的时候，连还嘴的勇气都没有，但在姜国顺面前，可丝毫不惧。 甚至还对她百般嘲讽，言语间恶毒至极。 听到这里，姜国顺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 只见银光一闪，他一剑干脆利落的将这两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在场的其他人都给吓了一跳，只有姜国顺面色凛然，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迹，再次看向其余众人：“愿意随我出城迎敌的，出列！”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有主动出列的意思。 但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在下愿出城迎敌！” 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里闪着冷色。 在场众人闻言，也都一愣。 此人乃是前朝大将的孙子，他爷爷当年曾在军中数次救下前朝皇帝的性命，就算如今告老还乡，但在朝廷中依旧颇有名望。 而他也是整个骁骑营中为数不多的正儿八经来从军的人。 见到有人主动站了出来，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群中，也陆续有人站了出来。 到了最后，原本两千人的骁骑营中，倒也有七八百人挺身而出，愿意追随姜国顺。 城门之外，摩汗还在破口大骂：“汉城的废物们，还不快滚出来！” “敢在金山城暗中偷袭，却不敢正面迎战，怎么，难道你们都是一群老鼠吗？”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总算有了动静。 原本紧闭的城门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城门逐渐打开，姜国顺从城中走了出来，在他身后，是骁骑营的士兵。 “罗刹小儿，安敢犯我领土？” 他朝着摩汗怒目而视，眼里闪着凶光，在他身后，骁骑营八百名士兵也都握紧了兵器，虎视眈眈。 只要姜国顺带头冲锋，他们立刻会杀向罗刹国大军。 城墙上，那些畏首畏尾，不敢动手的士兵们，也都朝着城下观望，如果姜国顺能占据上风，哪怕只是在正面战场和罗刹军打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下来。 只是…… 罗刹军大军攻城，又怎会是区区几百人就能抵挡住的？ 摩汗见到姜国顺现身，顿时咧嘴一笑：“看来高句丽男人虽然少，但还是有的。” 一句话说的城墙上那些人面色铁青，摩汗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如今汉城中除了跟着姜国顺一起出城迎敌的这些士兵之外，其他人都是女人。 但他们气愤归气愤，在小命和尊严之间还是十分明智的选择了前者。 “哈哈哈，既然你们敢出城应战，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摩汗大笑一声，猛一挥手喝到：“来人呐，给我点八百个人出来，老子亲自带着你们，会会这帮高句丽的废物。” 话音落下，他身后一支八百人的士兵从军阵中走了出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虽然大战没开启之前，他们就要出阵应战，但这种被点名出来交战的时候，一旦打赢，保不齐摩汗心情一好，就给他们发放赏赐。 姜国顺目光落在摩汗身上，冷冷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我从不不斩无名之辈！” 摩汗见到姜国顺如此狂妄，不气反笑：“好，好一个不占无名之辈。听好了，你爷爷乃是罗刹国银狐军团副将摩汗，还不速速将拿命来！” 话音落下，他便挥动着手中斩马刀，面带狰狞之色，朝着姜国顺冲了过去。 在他身后，八百名罗刹军也不甘示弱，发起了冲锋。 姜国顺就这样站在原地，毫无惧色。 眨眼间，摩汗就已经来到他跟前，重重一刀劈下，刀剑碰撞之间，带起一阵火星。 姜国顺接下一招，反手也是一刀朝着摩汗咽喉砍去，竟然当真把摩汗逼退几步，看向姜国顺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咦，竟然还有点本事！” “再来！” 他挥动长刀，再次扑向姜国顺，两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在两人身后的军队，此时也终于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响起。 虽然在骁骑营中，懦夫占据了大多数，但能跟着姜国顺出城迎敌的人，无一不是真汉子。 第1272章 最后一根脊梁 对罗刹军来说，他们在大军之前出征，如果这时候打了败仗，就算活着回去，也肯定要遭到责罚。 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一仗有必胜的理由。 但对骁骑营的士兵来说，此刻在他们身后的，是高句丽的皇都。 就算朴元夕是个懦弱皇帝，但汉城是高句丽的尊严，他们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让罗刹军踏入汉城一步。 当双方都抱着必胜的决心时，这一场战斗自然也变得极其惨烈。 银狐军团的部队都是夏维的亲兵，曾跟着他无数次在草原上四面征战。 所以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不是从入伍开始，就一直留在汉城军营中训练，甚至连一场见血的战斗都没打过的骁骑营能比的。 在一轮碰撞之后，骁骑营的士气果然被削弱了许多。 而且第一轮冲锋上去的，最前面的士兵，也死伤大半，就算是幸存下来的，也多多少少都挂了彩。 看着手下士兵开始后撤，姜国顺一咬牙，怒吼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要等着他们杀入城中，杀害你们的叔父，凌辱你们的妻女，你们才肯罢休？” “杀啊！！” 大军被姜国顺这么一句提点，才猛地醒悟过来，一个个顿时双眼通红，杀气腾腾的朝着罗刹军冲了过去。 这一次，大军再没有半点畏惧之色，一个个都如同发了狂一般，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只为将眼前之人砍倒在地。 虽然他们的战斗力和罗刹军相比的确有些差距，可被姜国顺点醒之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如今他们在参加的，可不是平日里的军队切磋，而是真刀真枪的在和敌人交手，如果他们今日守不住这一座城门，那明日城中横死的，就是他们的亲人。 心想至此，大军一个个都杀红了眼。 有人被罗刹军一刀捅进胸膛，但在临死之前，也要死死掐住敌人的喉咙，与他同归于尽。 有人的一条腿被斩断，可即便在地上爬着，也要抱住敌人的双腿，将他推翻在地。 再这样拼死也要将敌人拖下水的悍勇之下，骁骑营竟然硬生生将局势扳了回来。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城门之外，已经横尸遍地，还活着的士兵里，也有很大一部分都缺胳膊少腿，却依旧在坚持战斗。 反倒是罗刹军有些怕了，虽然这一仗打输了之后，他们肯定会遭到责罚，可也罪不至死。 但如果继续打下去，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当一支军队的士兵心里感到害怕的时候，那就是他们失败的时候，就算强如罗刹军也不例外。 当他们出手之时不敢再全力以赴，总要留着力气来保住自己性命，那就总会有人因此遭殃。 眼看着罗刹军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摩汗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之所以要亲自率领一支部队出阵，可不是什么欣赏姜国顺，而是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没上过战场的菜鸟，想要欺负他们，打击敌军士气的同时还能振奋己方战意。 可如果这一仗打输了，那大军的士气肯定会遭到挫败。 虽然他也知道在战斗中分神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如今的局面，让他不得不继续联想下去。 但就是这么短暂的走神，就被姜国顺一刀劈在小腹，画出一条半尺长的伤口，他只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凉气，再低头砍去，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装，内脏和肠子耷拉着，吓得他连忙往后退去。 但姜国顺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不过是骁骑营的副将，在汉城军中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就算是和摩汗同归于尽，那也是自己赚了。 眼看着姜国顺就要追上来，摩汗吓得连忙大喊道：“来人呐，快来人救我！” 在他身旁，周围的士兵纷纷冲了上来，才拦住了姜国顺的去路。 后方大军中，夏维面色铁青。 在此之前，他的想法和摩汗一样，都认为骁骑营不过是一群菜鸟，根本没必要认真对待。 但在见到眼前一幕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那八百名士兵死就死了，他这次出动足足带了两万人，战死八百人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且在鲜花平原上，他还有一支二十万人的精锐之师随时待命。 但摩汗作为他的心腹，如果死了可就没了。 心想至此，他一咬牙大喝到：“来人，快上前将摩汗救下来！” 话音落下，在他身旁一支不过一千人的军队中，有一队人马冲了出去，这些人个个身披银色盔甲，手中的长刀造型也和其他士兵的不同。 他们都是夏维最精锐的亲兵，被称之为银狐卫。 银狐卫刚一加入战场，战场的形式立刻就发生了改变。 作为夏维带领的第一支军队，银狐卫的士兵们装备及其精良，身上的盔甲乃是用上号精铁打造，从头到脚都层层包裹，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就算骁骑营士兵们拼死出手，但在他们的攻击也只能在银狐卫士兵们的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可银狐卫每一次出手，都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眨眼之间，攻守易型。 而在姜国顺的身边，更是包围了上百人。 一个人被上百人同时围攻，除非是大罗金仙下凡，否则别说是取胜了，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城门之前的骁骑营就已经被杀戮殆尽。 摩汗已经被手下士兵带回大军之中，被摆放在担架上。 “少主，我对不起你！” 摩汗面带愧色，自己主动嘲讽对方，却反而被敌军打败，还差点丢了小命。 但夏维却并不以为然，摇了摇头：“不，你做得很好，你打断了高句丽的最后一根脊梁。” 没错，在夏维看来，骁骑营就是汉城最后一根脊梁骨。 如今骁骑营已经战败，那汉城之中，将不会再有人抵挡他们前进的道路。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那些围观的骁骑营士兵们，突然感觉被一道冰冷目光锁定，在罗刹军的前方，夏维远远的，正朝他们看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也开始慌了。 第1273章 溃逃 “坏了，城外大军已经战败了。” “不好，兄弟们，我们快跑！” “兄弟们，还不快去向陛下请求救兵。” 一时间，城墙上那些士兵们都慌张朝着城楼之下跑去，他们现在脑海中能想到的，只有向朴元夕求助，不然等城外那些如狼似虎的罗刹军冲进城来，那他们可全都死定了。 可当他们赶回骁骑营的军营时，却发现骁骑营中已经空空如也，金木汗早已不见了踪影。 “指挥使呢？” “有人吗？” 他们慌张的朝着四周看去，心中一阵茫然。 如今骁骑营的主将金木汗不知所踪，副将姜国顺战死城外，他们这群人还能做些什么？ 很快，军营之外就有人匆匆跑进来，带回了消息：“不好了，我听军营附近的街坊说，就在刚才，有人看到军营中一辆马车仓皇离去，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指挥使的马车。”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骁骑营还在城外和敌人死战，他们的主将却匆匆离去。 可事已至此，他们心中也没了主见。 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道：“兄弟们，要不我们进宫去找陛下吧？” 这个提议也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支持：“没错，我们快去找陛下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到了这种时候，他们除了能找朴元夕之外，还能去找谁呢？ 大军一窝蜂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皇宫宫门之外，负责镇守此地的士兵们见到这一窝蜂赶来的人，立刻将他们拦住，为首一人更是冷喝到：“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位兄弟，我们是骁骑营的人，但如今骁骑营指挥使金木汗临阵脱逃，不见踪影，我们乃是来向陛下禀报此事的。” 可谁知他们话音刚落，一名将士就笑了起来：“恐怕各位还不知道吧，陛下在一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还带上了宫中的妃子们，如今宫中只剩下一些宫女和太监。” 这简单一句话，就让骁骑营所有人当场愣在原地。 见到他们惊慌的模样，刚才那名将士又继续说道：“各位，实不相瞒，陛下在离开之前让我们将宫中那些之前的东西全部带走，等宫里那些太监和宫女们收拾好之后，我们也要一起离开了。” “如今罗刹国大军来势汹汹，汉城定然守不住了，还不如趁早离开。” …… 汉城城门之外。 自从姜国顺一战战败之后，城中就在没有一个人现身。 但没人迎战，正顺了夏维的意，大军立刻顺着城墙开始往上攀爬，不一会儿就登上城墙，打开了城门。 城中百姓虽然早有收到了风声，可直到罗刹国大军进城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看到那支凶神恶煞的大军从城外冲进来的时候，都被吓傻了。 “不好啦！罗刹国的鬼子进城啦！” “快跑啊，小心待会儿被鬼子抓起来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整个汉城都被笼罩在一股惊慌的氛围之中。 而罗刹军也的确没有让汉城百姓失望，大军杀入城中，立刻开始在城中四处劫掠。 而作为罗刹军主将的夏维，则是带领着银狐卫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皇宫内外，早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宫女和太监无处可去，此刻只能躲在皇宫的各个角落。 往日能够进宫伺候皇宫里的人，那都是莫大的荣耀，如今他们却落魄不堪，胆战心惊的，生怕被人发现。 皇宫大殿之内，夏维坐在往日属于高句丽皇帝的龙椅上，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哈哈哈，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坐上这皇位。” “少主，如今这高句丽的土地，皆是无主之物，能者取之，少主雄才大略，就算再当个高句丽皇帝，又有何妨？” 银狐卫的士兵们在大殿下恭维道。、 一番话说的夏维心花怒放，虽然名义上罗刹国是罗曼诺夫皇室与草原各部共同统治，但一直以来，别人提起罗刹国的皇帝，都是只认罗曼诺夫，好像鲜花平原的草原人只是罗曼诺夫皇室手下一支比较出色的精锐部队而已。 但草原部落又何尝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坐上皇位，做那个天命所授的天子。 虽然身下这个龙椅并不是罗刹国的皇位，但只是在上面过过瘾，就让夏维感到身心舒爽。 不过在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很快就定了心神，如今朴元夕虽然已经离开汉城，但他们一天还活在世上，那就是隐藏的威胁。 就算这高句丽的土地终究还是会落入罗曼诺夫的掌控，但他手机然代表罗刹国来征服这里，自然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传令下去，大军立刻沿着汉城周边各个城市开始搜寻，不出意外的话，高句丽皇帝此刻还并没有离开太远。” 他从金山城打过来只用了不到三天，就算朴元夕三天之前就弃城而逃，也肯定没有逃出高句丽。 更不用说在高句丽的另外一边，还有楚国大军驻扎，就更不会给朴元夕逃出高句丽的机会了。 至此，汉城也彻底沦陷在了罗刹军的铁血手段之下、 但夏维这两天心情大好，朴元夕这几天的心情可就不太好了。 从汉城离开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往临近汉城周围的几座城市，既可以随时准备反攻汉城，又能盯着汉城方面的动向。 可高句丽皇帝抛弃汉城，将皇位拱手让人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全国，如今他走到每个地方，都能听到百姓们对此事议论纷纷。 至于对他的评价如何，自不必说。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朴元夕在逃离汉城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百姓们不是在大街上认出他，然后对他丢臭鸡蛋，就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最让他感到惊慌失措的是，夏维在占领了汉城之后，不仅没有善罢甘休，反而派出大军在周边城市到处张贴朴元夕的画像，寻找他的下落，让他每天都感到人心惶惶。 第1274章 尹无言的担忧 “陛下，好消息！” 一家客栈的天字号客房里，朴元夕此时正在房中熟睡。 从离开汉城之后至今，已经过去四天时间，在前面几天里，他几乎每天都人心惶惶，根本睡不着觉。 直到汉城军中几名心腹将领和他联系上，专程给他在客栈里预定了个房间之后，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人，正是之前给朴元夕出谋划策的姜牧武。 朴元夕离开汉城之后，就一直感到忐忑不安。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虽然罗刹国已经全面进军，但按照姜牧武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楚国和罗刹军同事进宫，然后两者争斗，必有一伤。 此时汉城军就可以跳出来，同时将两国军队击败，一举晚会楚皇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 可直到现在，楚国从攻下自安城之后，就没有听到新的消息，反而罗刹军的部队不断出现在高句丽各处恣意掠夺，丝毫没有吧百姓们放在眼里。 所以一听到姜牧武的声音，朴元夕就感到一阵心烦：“说吧，有什么事情。” “陛下，末将直到你这几日一直在为汉城之事烦躁，但我这几日也一直在四处打听消息，如今楚国大军虽然攻下了自安城，但铁木城却被落入天义团手中，也正是天义团将楚国大军拦在了城外。”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此时前往铁木城，让天义团交出城池，那汉城军自然有驻扎之处了。” 因为担心被百姓们围攻，所以汉城军离开汉城之后，都一直在各种荒郊野岭地带驻扎，并没有找个城池安顿的意思。 毕竟汉城军要入驻，那朴元夕肯定要出面，到时候他岂不是要直面百姓们的质疑。 而铁木城远离汉城，并不用担心被罗刹国大军围攻，再加上有天义团的存在，到时候集结汉城军和天义团攻打楚国，只要将楚国打退，朴元夕在高句丽百姓们心中的名声也能好听一些。 就算打不过楚国，罗刹国收到消息之后，也肯定会攻打过来，到时候自然能让两军相斗。 听完姜牧武的讲述之后，朴元夕的脸色一阵铁青：“你的意思是，朕还要将整个高句丽都交给罗刹国？” 姜牧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咬了咬牙，又道：“陛下，可事已至此，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哼！” 朴元夕冷哼一声。 但他沉吟片刻，也想不出怎么回答姜牧武。 事到如今，自己除了按照姜牧武所说的去做，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心想至此，他也一咬牙，拍案而起：“好，传令汉城军，即刻启程前往铁木城。” …… 铁木城。 自从这里官府的人全部逃跑之后，当地军营里的许多士兵也跟着一起跑路。 当然，也有一部分选择了继续留下来守护城池，这些人有的依旧留在军营，也有的选择了加入天义团。 而尹无言身为天义团的首领，倒也当真有两把刷子，在没有了朝廷派遣的官员之后，他竟然自己在城中经过选拔之后，建立起了一套班底，负责维护城市中秩序的正常运转。 但最让他感到头疼的，却是资金的问题。 天义团虽然自己也有营生，而且规模还不小，甚至可以说遍布整个高句丽。 可如今高句丽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落入了罗刹军手中，余下的地方在得知朴元夕离开汉城之后，也都各自为主，让尹无言再想和其他地方的产业联系，变得十分困难。 往日无论是城中官员俸禄，还是城市中军队的军饷，都有朝廷开支，如今这些开销落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可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接受的了。 好在如今他手里还有些存款，可以暂时支撑，而且城中那些官员也都是因为对尹无言心怀敬佩，才会来到他手下从事，只是时间一长，等资金流转不过来的时候，他势必要另外想办法。 而尹无言想到的办法，就是联系城中那些富商土豪，希望他们能够出资资助自己，可谁知当他提出这些想法之后，那些富商们的态度都十分相似。 他们愿意给尹无言提供资金支持以外的任何帮助。 头疼中的尹无言没来由想到了此时还在城外的楚嬴。 如果是楚嬴进城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难道说，自己当真要向他求助吗？ 尹无言坐在书房中，挠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随即就摇了摇头：“不，不行，一旦让这座城池落入楚国手中，他们肯定不会吐出来了。” 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既然是高句丽自己的事情，那就一定要自己解决。 就在这时，他一名手下慌慌张张的找来：“老大，东门之外来了一支军队，点名要见你呢。” “军队？是谁的军队？” 尹无言一阵意外。 这个时候能跑到铁木城来的军队，无非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高句丽的军队，一个是罗刹国的军队。 无论是哪一方，他们来到铁木城，都肯定会对如今铁木城的格局造成冲击，这也是尹无言最不想见到的景象。 可既然对方来都来了，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城中躲着不见。 闻言手下若有所思，回答道：“听说罗刹国的士兵们都长得凶神恶煞，形同厉鬼，那城外的大军应该是我高句丽的军队。” 听到这里，尹无言暗暗松了口气。 相比之下，这个答案对他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他立刻起身朝着东城门的方向走去，此时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大军，领头之人穿着一身一锃光瓦亮的盔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格外刺眼。 “我就是天义团首领尹无言，不知各位是？” 他站在城楼上，朝着城外看去。 城外领头将领见到尹无言现身，连忙大喊道：“尹先生，我乃高句丽飞牛大将军姜牧武，亲率汉城军护驾到此，如今陛下就在我身后大军之中，你还不速速开门迎驾？” 尹无言的面色一沉，心头更是咯噔一声。 看来自己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啊。 第1275章 自相残杀 尹无言身边，天义团的其他人表情也都有了明显变化。 在今日之前，尹无言就不止一次说过，在他眼里，如今高句丽皇室的人都不过是一群虫豸，既然铁木城的官员弃城而逃，那他就不会再让铁木城回到朝廷的怀抱里。 还要集结高句丽的有志之士，推翻如今的朝廷，在高句丽建立新的秩序。 但他的宏伟计划还没有实现，汉城军就主动找上门来，如果他现在让汉城军进城，岂不是等于把铁木城的指挥权重新还回去了。 可如果不让汉城军进城，以天义团如今的实力，一旦和汉城军发生冲突，他们根本抵挡不住。 天义团的成员们都朝着尹无言看去。 有人主动出声道：“老大，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愿意相信你。” 能跟随在尹无言身边的人，可没有谁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尹无言想的是什么，也知道尹无言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 可即便如此，在沉思片刻之后，尹无言还是一咬牙对着姜牧武道：“哼，当初铁木城遭到楚国攻打之时，城中官员纷纷逃跑，朝廷更是对此不问不顾。” “如今汉城有难，朝廷却要跑到铁木城来避难，这不是要将罗刹国的贼人引到铁木城来么？” “城中百姓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好日子，各位就想让百姓们在陷入水深火热，身为一国之主，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不得不说，尹无言这一番言辞十分犀利。 姜牧武听到这番话之后，也愣了一下，虽然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但的确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大军中走了出来。 见到他现身，她身边的士兵们连忙让开一条道路，脸上无不是毕恭毕敬的神色。 “陛下？”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姜牧武连忙转身，看到来人之后，更是诚惶诚恐的单膝跪地。 来人正是朴元夕。 他抬起头来，目光朝着尹无言看去，笑道：“这铁木城也是朕的领土，城中百姓更是朕的子民，朕如何有来不得的道理？” “朕在宫中，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你为国为民，值得钦佩，等此战结束之后，朕会封你为铁木候，这铁木城就是你封地，如何？” 他现在只想快点进城，以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罗刹军。 至于尹无言的嘲讽，他也无可反驳。 反倒是在朝廷之外还有人愿意如此尽心尽力的为百姓谋福，他当然不介意给尹无言一些好处，说不定还能树立榜样，让其他的人也学着尹无言的样子去做事。 可谁知尹无言却丝毫不领情：“我呸，你也就只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身为一国之君，你做事之前可曾考虑过后果？如果不是你利欲熏心，攻打营州，又怎会招来楚国的报复？” “那高句丽冷血无情，更不是可以合作之人，你却甘愿与他们为伍，这根本就是带着举国百姓一起豪赌。” “你这样无情无义冷血冷心的人，有什么资格做这皇帝？” 他脸色冰冷，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哪怕今日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承认朴元夕这个皇帝。 更不会让铁木城百姓们重新落在朴元夕的手里。 “你……你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礼，莫不是活腻了？” 姜牧武没想到尹无言竟然如此毒舌，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 朴元夕依旧保持着镇定，但从他有些颤抖的嘴角就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但为了体现自己的大度，他还是深吸口气道：“方才你所说之事，朕并不否认，但朕也是身不由己。” “朕做了错事，朕自会改正，你立刻打开城门，刚才之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尹无言早已下定决心，又怎会因为朴元夕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 更何况如果朴元夕当真会改，那早就应该做出改变了，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他自然不会相信朴元夕的鬼话。 “陛下恕罪，不过这铁木城的城门，今日恐怕是打不开了。” 他的语气坚定，说完便不再理会面色铁青的朴元夕，转身便朝着城门之下走去。 话音落下，朴元夕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寒气。 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姜牧武就率先破口大骂到：“你们这群白痴，还等什么呢？” “如此叛贼，难道你们想看着他们继续羞辱陛下么？”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怒喝道：“全军听令，立刻攻城！” “是！” 汉城军立刻开始行动，朝着城墙方向扑去。 大军压境，城墙后方，刚刚走下城楼的尹无言也立刻收到消息，顿时深吸口气：“哼，没想到铁木城有朝一日，没有被楚国攻城，反而先被罗刹国的皇帝攻城，今日之事说出去，怕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尹无言身后，几名士兵小心翼翼问道：“老大，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哼，今日我等就是战死，也绝不能将铁木城百姓再交到这狗屁皇帝手中。” 他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抹坚毅之色。 “是！” 天义团成员眼里也同样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看来他们的老大并没有说谎，他们有朝一日，当真要推翻高句丽的皇室了。 城门之外，汉城军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在姜牧武的要求下，他们直接排成人梯朝着城墙上爬了上去。 但城墙上。天义团的成员却也丝毫不惧，哪怕城外的士兵们已经冲上城头，他们也不曾后退半步。 有人被汉城军直接从城墙上拽了下去，却依旧死死抓着汉城军的衣领，将他们一起拽下城墙，直接摔成肉酱。 也有人和冲上城墙的汉城军拼死搏杀，最后被汉城军砍成肉酱。 城内，尹无言看着城墙上的景象，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城墙之外，姜牧武眼里杀气迸射，恨不得立刻就将城墙推倒，杀入城中，将尹无言大卸八块。 而在城墙上的战斗，也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但就如同武义团和朝天军之间的差距一般，天义团和汉城军之间的战斗力，也有着天堑鸿沟。 第1276章 搜城 虽然说天义团作为武义团的前辈，人数远比武义团更多。 整个高句丽境内，天义团的成员加起来不低于一万人，而铁木城作为天义团的总部，城中的成员足足有三千人之多。 但汉城军的人数足有两万，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曾经追随李金韩奔赴营州一战的精锐之师。 在数倍于己方的大军面前，天义团就算战斗力再强，也绝不可能是汉城军的对手。 城墙上驻守的三百余人，很快就在汉城军的人海战术下被消灭殆尽。 但与此同时，城中其他的天义团成员也都已经收到消息，朝着城门处赶了过来。 见到城墙上的景象之后，这些成员们一个个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杀向城门。 可就在他们想要前往城墙上抵挡汉城军的时候，却被尹无言拦住。 “老大，为什么？” 一名天义团成员不解问道。 闻言尹无言深吸口气，淡淡道：“如今敌众我寡，就算将整个天义团的人全部打光了，也肯定拦不住汉城军。” “一旦大军进城，他们只会把怒火发泄在城中百姓们的身上。” 尹无言如何会不知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是什么性格？ “可是，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兄弟们去死吗？就算他们是死得其所，可城门一旦被攻破，他们也同样会发泄怒火。” 手下不解的问道。 尹无言转过身去，冷冷道：“回城，立刻让城中百姓做好准备。” “如果汉城军要对百姓们动手，那我也绝不会再留手！” 他不介意跟汉城军拼个你死我活，甚至打光最后一个人，但就这样在城门处死战，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无意义的行为。 天义团成员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们对尹无言十分信任，自然没有任何怀疑。 而在城门方向，在经过一炷香的激战之后，城墙上的天义团士兵也终于全部战死，但汉城军却也付出了近千人的代价。 但不管怎么说，当城门打开那一刻，姜牧武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之前在朴元夕面前夸下海口，声称大军一到铁木城，尹无言就会立刻打开城门，将铁木城的控制权交回朴元夕手中。 如果天义团当真要和汉城军硬拼到底，就算汉城军有必胜的把握，但朴元夕肯定也会责怪自己。 大军朝着城中挺近，但在大军后方，朴元夕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刚才尹无言在城墙上说的那番话，每一句都戳中了他的心窝。 有些时候，他人无端的责骂和羞辱并不会使人愤怒，但当真相赤裸裸的被人揭开时，那才是最令人感到疼痛的时候。 “陛下，刚才那人不过是胡说八道，等我进城之后，立刻将他给抓起来。” 姜牧武在朴元夕身旁恭维着。 朴元夕只是一语不发，迈步朝着城中走去。 见到这一幕，姜牧武立刻意识到，看来朴元夕对尹无言的恨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深。 …… 铁木城中。 虽然如今整个高句丽的局势都十分动荡，谁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但铁木城中百姓们对此却并没有太多感受。 因为在他们眼里，铁木城还有天义团这尊守护神。 所以在汉城军进城的时候，他们还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到来。 此时正是未时，百姓们刚刚吃过午饭，天空中太阳高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村庄里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 当他们听到远处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时，汉城军已经将整个村庄包围。 见到这些士兵，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后变得警觉起来。 在他们心里，军队里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们当真靠谱的话，也不会出现成立官员跑路，反倒是天义团在城中主持大局的场面了。 “这位军爷，请问有什么事吗？” 见到几名士兵走了过来，百姓们纷纷站起身，恭敬问道。 谁知那几名士兵却冷哼一声，朝着四周扫视一圈：“你们这里有没有藏着一个叫尹无言的人？” 士兵拿出一张通缉令放在众人面前，看到通缉令上的人影之后，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这通缉令上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尹无言。 但尹无言在铁木城百姓心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面对这些士兵的询问，他们都纷纷摇了摇头：“这位军爷，我们倒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但这些日子从没见他来过呀。” 他们倒也没有撒谎，因为尹无言作为天义团的首领，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百姓接触。 负责维护城中百姓秩序的，都是天义团的其他成员。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军爷，不知这画像上的人犯了什么事，为何要来找他？” “对呀，这人犯了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干嘛就要抓他了呢？” 在众人的一阵询问中，那名士兵一脸不满的反问道：“犯了什么事与你们何干？抓他乃是陛下的旨意，你们难道有什么疑问？” “这…” 百姓们一听到皇帝的名号，在惊讶的同时，都面面相觑。 但他们受了尹无言的恩惠，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尹无言出卖。 所以当士兵们询问尹无言的事情时，他们都表示一问三不知。 这让这些汉城军感到一阵火大。 “你们再不老实交代，若是被我们搜出来，那可就是死刑了。” 两名士兵握紧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可任凭他们如何威胁，这些百姓们却依旧显得十分坚定。 见到他们如此冥顽不灵，汉城军终于怒了。 “来人呐，给我搜，我倒要看看，这村子里究竟有没有尹无言的下落。” 话音落下，将村庄包围的汉城军立刻冲了出去，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 一个农户家中，几名士兵冷笑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还领着一带大米。 那农户顿时急了，直接跳了出来：“你们干什么，这可是我家的粮食，你们不许动我的粮食。”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 第1277章 粮仓对峙 “哼，铁木城中如今官员和商户都逃走了，你如何能买到粮食？” “而且我看你家家徒四壁，那里是吃得起精粮的人家，这分明是从别人家里偷来的吧？” 那士兵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农户的衣领，将他拽到身前。 那农户一脸委屈，这一袋粮食是天义团分发下来，让百姓们应急用的，不光是他们加油，整个铁木城的人都有。 可他偏偏又不能说出来，如果自己说明这是尹无言所赠与的，自己会不会被这群官兵收拾不说，这岂不是就暴露了尹无言的身份了么？ 心想至此，他干脆一咬牙道：“我家有什么粮食，还要和你交代不成？” 但他话音落下，脸上又挨了一拳。 一旁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凑上前来还想为农户开脱：“这位军爷，这样的精粮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有，难不成我们全部都是窃贼？” “废话少说！” 那士兵一把将老人推开，老人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另外一名军官冷笑道：“家家户户都有？我看你们都是收了那反贼的封口费，才为他辩护开脱的吧？” 同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在铁木城的各处。 汉城军进城之后，就开始满城搜寻尹无言的下落，当然，尹无言又怎么可能主动现身。 铁木城南边，一座小村庄里。 尹无言从东门溃败之后，就一路溃逃至此，这里是尹无言的老家，虽然从他发家之后就很少回到这里，但对这里的百姓倒是十分大方。 所以得知朝廷正在搜寻尹无言下落的时候，百姓们纷纷挺身而出，表示尹无言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他们一定不会泄露尹无言的踪迹。 汉城军虽然在铁木城中展开了地毯式搜索，但整个铁木城面积不小，想要全部搜完肯定也人手不够，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这里。 在一名村里百姓的粮仓中，尹无言和他身边的心腹都藏身在此。 “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尹无言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虽然他没亲眼见到城中百姓们的遭遇，但他已经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发生在铁木城中的各种事情。 百姓们为了隐瞒他的行踪，都被汉城军收拾，许多人因此都遭到汉城军的折磨。 可如果天义团此时去找汉城军的麻烦，又肯定不是汉城军的对手。 思来想去，尹无言忽然抬起头，回想起此前楚嬴在城门之外对他说过的话。 难道说，那时候楚嬴就已经算到了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 铁木城西门之外，自从上次楚嬴在城门之外和尹无言对峙以后，大军就一直驻扎在此，并没有离去。 指挥所中，楚嬴这几日每天都十分清闲，甚至还有闲工夫翻翻兵书。 这时，几名炎煌卫士兵押着一个大汉走了进来：“殿下，此人刚才在军营之外鬼鬼祟祟，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已将他捉拿回来，请殿下发落。” 那大汉被几人压住，这时却一抖肩膀直接将众人甩开，随即冷哼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乃是天义团的人，来到这里，是为了给楚国皇子送信。” “哦？” 正在翻看兵书的楚嬴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大汉身上，那大汉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我家老大写给殿下的心。” 一名士兵接过信封，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信封送到楚嬴面前。 楚嬴拆开信封，仔细阅读了一遍，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啊，尹大侠竟然会主动来向本宫求助，我还以为他会一直坚持下去呢。” “哼，若不是为了城中百姓，我家老大又怎会向你求助？反正我话已带到，只与就还是不救，全凭殿下做主。” 大汉依旧是一脸不服。 其实整个天义团的看法都和尹无言差不多，他们并不希望接受他人的帮助，都认为自己就能解决好铁木城中的事情。 但铁木城中如今的局面，又怎会是他们这么一群草台班子能够搞定的？ 也正是因此，尹无言无奈之下，才只好找到了楚嬴。 “也罢，既然是为了铁木城的百姓，本宫就暂且帮你们一把。” “来人呐，传晁逊、石虎二人，随本宫前往铁木城，同时让周兴整顿军队，先进城埋伏，以本宫信号弹为号，一旦本宫发出信号，立刻出兵！” …… 尹无言给楚嬴写了一封信，让手下送去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虽然楚嬴的风评还算不错，但毕竟是他国之人，谁知道会不会当真来就自己。 甚至保不齐，还会直接撺掇汉城军与天义团大战，他好收渔翁之利。 在这样焦躁不安的心情中，他一直等了一个时辰。 在他身边的手下们，在得知尹无言竟然主动向楚嬴求助的时候，也都吃了一惊，但他们也知道，这时眼下的无奈之举。 如果可以，以尹无言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向楚嬴低头的。 “老大，刚才出城的兄弟已经回来了。” “哦？那楚国皇子可跟着他一起回来？他们一共带了多少兵力？” 尹无言想的是，借助楚国的兵力将汉城军打退，到时自己再向楚嬴承诺一些好处，换取铁木城不会落入楚国手中。 但手下闻言确实一愣：“除了那兄弟之外，还另外来了三人，为首之人器宇轩昂，面相不凡，跟在他身后那两人看着也很不简单。” “只有三人？” 尹无言一阵失望，他原本以为楚嬴至少会带个五千人进城，到时候再加上天义团的三千人，多少也有和汉城军的一战之力了。 可只有区区三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莫非他们是来和老大谈条件的不成？” 一旁有人做出了猜测。 尹无言也点点头：“先让他们进来吧，既然人是我请来的，那自然要和他们见过面再说。” 手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楚嬴一行人就走进了粮仓，刚一见到尹无言，就笑呵呵的说道：“尹大侠，别来无恙啊。” 第1278章 汉城军到来 面对楚嬴的笑容，尹无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好一阵后，还是楚嬴率先打破了沉默：“尹大侠在信上说，希望本宫能帮你化解铁木城的危机，却不知打算本宫如何帮你？” “这……” 尹无言在此之前，其实已经想好了规划，可如今见到楚嬴，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仓库之外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尹无言显然有些惊讶，因为这几人都是他提前安顿好，负责盯守粮仓附近的手下。 他们这时候突然回来，难道说，是粮仓周围出了什么变故？ 果然，一人匆匆来到尹无言跟前：“老大，我等刚才收到消息，汉城军如今已经来到村庄门口了。” “什么？他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粮仓里有不少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他们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汉城军，对方就在这时候赶来，以天义团的能力，又如何应对得了？ 楚嬴双臂环抱胸前，玩味的朝着尹无言看去：“我看尹大侠信里的意思，是想与本宫合作。” “既然是合作，那尹大侠是否该展示一下实力呢？” 尹无言面色古怪，在他身后，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楚嬴，当初可是你答应了我家老大，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你寻求帮助，如今你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没等楚嬴回答，反倒是晁逊先冷冷看了他一眼，怒道：“你又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家殿下说话？” 霎时间，粮仓中火药味四起，尹无言身后众人无不眉头紧皱，只要尹无言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出手。 尹无言连忙回过头去，朝着刚才出声之人怒喝道：“闭嘴！” “此乃我和殿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老大？” 手下一脸不解。 尹无言这才看向楚嬴：“殿下，此前你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向你求助，不知此事还算不算数？” 楚嬴点点头：“本宫说话一言九鼎，自然算数。” “可本宫就算答应帮你，你能给本宫什么呢？” 从尹无言的语气中，他就已经听明白了重恩的意思。 不管尹无言想的是什么，但他那些手下想的都很简单，就是一边希望自己能出手帮助他们，一边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换一个更直白一点的说法，他们这就是想要白嫖、 只可惜，楚嬴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难不成各位想的是，本宫领兵进城之后，帮你们解决掉汉城军的威胁，然后就此离去？” 虽然这些人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被楚嬴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们哪里好意思直接承认？ “殿下误会了，但此事由殿下来说，是否会更好一些呢？” 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跟着，只听有人在门外喊道：“这位军爷，此地乃是我家的粮仓，里面存放着粮食，没什么好看的。” 紧跟着，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废话少说，让你开仓你就开，还是说你这粮仓里藏着有人不成？” “这……” 对方显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仓库里的重任，都情不自禁变得紧张起来。 这时候，粮仓的大门被人蛮横推开，紧跟着一群魁梧大汉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天义团众人一个个神情紧绷，已经做好了开始战斗的准备。 而从门外冲进来的汉城军，见到粮仓里的这些人之后，脸色一沉，眼里有寒芒闪过。 他转身朝着刚才那老头看去，冷冷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粮食？” 老人这时候也傻眼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这里面怎么会有人呢？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哼，不知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士兵话虽如此，但也并没有继续照着老人的麻烦，而是转头朝着粮仓里的众人看去，冷冷问道：“尹无言何在？” 天义团众人一个个深色凝重，但谁也没有说话，可就在这时，楚嬴却忽然笑了起来：“尹无言？我眼前这位不就是么？” “什么？” 众人面色大变，没想到楚嬴竟然会在这时候把尹无言供出来。 倒是那名士兵见状，咧嘴笑了起来：“哦？你就是尹无言，陛下可是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竟然藏在这里，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楚嬴，你无耻！” 尹无言身后，一人朝着楚嬴怒视过去，破口大骂。 但楚嬴却丝毫不以为然：“尹大侠不是说要为百姓请命，难道心系天下苍生之人，却要藏头露尾，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么？” 尹无言张了张嘴，站起身来。 虽然他也不明白楚嬴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事已至此，就算他想逃，肯定也逃不掉了。 “尹无言，你可知罪？” 那名士兵朝着尹无言看去，眼里寒芒闪过，冷冷问道。 尹无言不屑一笑，反问道：“不知在下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哼，你在大军面前辱骂陛下，便是你最大的罪过。” “来人，将他抓起来。” 周围立刻有人冲上前来，将尹无言团团围住。 在他身后，天义团的其他成员也都冲了上来，与这些汉城军怒目相视。 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浓郁到了极点。 只不过，不管是汉城军还是天义团，都忽略了粮仓里此时还有另外一方势力。 “呵呵！” 楚嬴的笑声打断了僵持的双方：“不知尹大侠在城墙上，都说了什么？” “与你何干？” 那名军官转过头来，与楚嬴怒目相视。 楚嬴却不紧不慢的来到尹无言身旁：“与本宫何干？在动尹大侠之前，你们可曾问过本宫的意见？”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话？” 军官身后一人指着楚嬴的鼻子，冷笑起来。 还没等楚嬴回答，晁逊就已经上前一步：“我家殿下乃是楚国大皇子楚嬴，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谁知话音落下，那名军官却不怒反笑道：“好哇，本以为这里只是藏着个尹无言，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来人呐，还不将这楚国的贼人给抓起来？” 第1279章 调虎离山 “找死！” 见到他们竟然要对楚嬴动手，晁逊一拳挥出，连带着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踹翻在地。 见到他们竟然还敢还手，汉城军军官勃然大怒，催促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此时粮仓之外，足足有五百名汉城军。 但粮仓之内，天义团的人数也在两百人以上。 在汉城军军官看来，今日这一仗，他们必胜无疑。 眼看汉城军就要将楚嬴给围困住，尹无言却突然开口道：“各位难道忘了，这里可是我天义团的地盘吗？” “动手！” 一时间，粮仓里的天义团众人一拥而上，挥刀朝着敌军冲了过去。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两方势力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天义团的人数虽少，但他们的战斗力极为强悍。 再加上这座粮仓里的空间狭小，对方就算人数再多，能参战的也就那么多人，所以双方之间的战斗，竟然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就在大军混战的同时，那名军官的目光，却一直在楚嬴这边打量着。 从刚才晁逊出手，他就能看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晁逊定然是个高手。 但只要解决了晁逊这个威胁，看石虎也不太像有战斗力的样子。 虽然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楚嬴，但这可是楚国的皇子，如果能将楚嬴抓起来，自己可就立下了大功。 心想至此，他心中也就有了计划，将一名亲近手下喊了过来，凑到他耳畔说了几句。 那名手下听完之后，认真点了点头。 而另外一边，自从天义团进场之后，晁逊就退回到了楚嬴身侧，并没有再投入战斗，他最重要的目的自然是要保护楚嬴的安危。 就在这时，原本正在激烈战斗的人群中，却突然有一支十几人的小队冲了出来，直奔楚嬴而来。 眼看敌军就要冲到眼前，晁逊猛地上前一步，一脚将领头之人踹翻在地，同时又伸手捏住第二人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手腕腕骨直接被晁逊捏断。 晁逊反手夺过他手中的战刀，一刀将他喉咙斩断，只见一颗头颅冲天飞起，胸腔中的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涌出。 如此狠辣的手段，将周围众人都给吓了一跳，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退缩，反而直接将晁逊围了起来。 “哼，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晁逊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不惧，眼里寒光一闪，就直接朝着人群中冲去。 大军一时间乱成一团，但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士兵将他包围的时候，同时也在不断移动，逐渐朝着远离楚嬴的方向而去。 原本晁逊以为，这十几名小兵，自己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但他随即发现，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一名高手，伸手虽然不如自己，但也远超绝大部分的士兵。 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其他同伙，晁逊自然也没法速战速决了。 两人交手几招，晁逊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吓得他连忙回头一拳，直接将身后想要偷袭的人打翻在地。 不远处，那名军官见到楚嬴身边露出空缺，顿时得意笑了起来。 “来人呐，还不快将这楚国皇子给抓起来。” 听到这一声大喊，晁逊面色大变，出手的力道也打了几分，直接将身前几人打退。 但刚才人群中那名高手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想跑？哼，给我老老实实留下来吧。” 谁知晁逊目光落在他身上，扫视一圈，顿时冷笑起来：“原来你打着这个算盘，只可惜，你的算盘要打空了。” 与此同时，军队中又有一队人冲了出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直指楚嬴。 远处，尹无言面色凝重：“快，快去保护殿下！” 到了现在，他已经隐约明白了楚嬴的目的。 如果楚嬴这时候出事，那自己才是当真回天乏术了。 在晁逊这边，听到他如此自信的语气，那名高手有些恼羞成怒：“怎么，你莫不是以为，你还能从我手中逃出去不成？” 谁知晁逊摇了摇头到：“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愿意追随殿下吧？” “为什么？” 对面下意识问道。 晁逊前踏两步，一拳挥出带起一阵劲风，直接打在那名高手手中，将他打得连连后退，每一步踩出，都要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哈哈哈，来，打个痛快。” 晁逊越打越兴奋，丝毫没有感到疲惫，反而眼里熠熠生辉。 而另外一边，负责抓捕楚嬴的小队，人数达到了五十人，显然对楚嬴十分重视。 可眼看他们就要冲到楚嬴面前，楚嬴却依旧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见到他这副模样，小队的伍长眉头微皱，感到一阵不解，难道楚嬴就半点不害怕么？ 但他随即回过神来，莫非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将他给吓傻了？ 心想至此，他顿时更加得意。 如果自己能将楚国皇子生擒活捉，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能有多大的赏赐呢。 他快步冲到楚嬴面前，手掌猛地探出，朝着楚嬴抓取。 可眼看他的手掌就要抓住楚嬴，楚嬴却突然一脚踢出，那速度快如闪电。 敌人只看到眼前一道虚影闪过，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楚嬴的脚掌已经到了他的脸上。 紧跟着，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 远处的军官双眼瞪得滚圆，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在此之前，他只以为楚嬴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才会想到调虎离山的念头。 只要设计让晁逊从楚嬴身边离开，自己就能另外派人来对付楚嬴，如此一来，楚嬴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刚才那一脚，彻底摧毁了他的幻想。 不出意外的话，楚嬴的实力，绝对不下于晁逊。 但他随即回过神来，眼底寒光闪过，冷笑道：“哼，就算你实力再强，还能以一己之力对付五十人不成？” 这一次出手，他足足派了五十人，别说是楚嬴了，就算是晁逊也肯定对付不了。 第1280章 大显神威 只是，楚嬴的实力当真就比晁逊差么？ 只见楚嬴一脚将一名敌人踢倒在地，随即脚步移动，再次追上前去，又是一脚，直接将他狠狠踢飞，连带着还撞到了身后的七八个人。 在楚嬴两侧，又有人挥刀冲了上来，但楚嬴却丝毫不惧，因为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并不能给他造成威胁。 他一左一右，直接将两人拽到自己身前，随后手掌猛一用力，直接将两人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让这两人行昏死过去。 紧跟着，楚嬴直接将这两人狠狠丢了出去，这两人装在他们身后友军身上，再次撞到了一大片人。 等着五十人重新爬起来的时候，楚嬴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长刀。 前世的楚嬴出身自天朝最顶尖的武师门下，而且以他当时的身份，所接受的资源也是天朝最顶尖的资源。 也正是因此，楚嬴几乎精通所有类型的武器，无论是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对他来说都丝毫不在话下。 他只见他手腕一翻，随手耍出一个漂亮刀花，银光闪过，还没等他眼前的敌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他切断了咽喉。 楚嬴的速度奇快无比，每一道出手，都定然会让一名敌人当场殒命。 而那五十人刚刚还在对楚嬴的实力不以为然，如今见到楚嬴竟然如此生猛，也都有些慌了。 但他们越是如此畏缩不前，楚嬴出手的速度反而越发凌厉，几个呼吸之间，有十几条人命死于楚嬴手中。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楚国的皇子吗，明明应该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养尊处优，却为何能有这样一身武艺？” 尹无言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 那名军官也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可事已至此，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短短几个呼吸，五十人的大军就已经被楚嬴悉数击退，他手握战刀，身上沾满了鲜血，冷冷朝着前方看去：“还有谁想抓本宫的？本宫就在这里，莫要让本宫瞧不起你们。” 话音落下，他也同时往前一步，但在场的汉城军见到这一幕，却都被吓得往后退去。 开什么玩笑，眼前这个男子哪里里还是人，那根本就是一尊杀神。 他们虽然知道，如果能将楚嬴活捉，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但对他们来说，比起捞钱，肯定还是小命更重要一些。 另外一边，天义团再见到楚嬴战斗力如此彪悍之后，也都大为振奋，反倒是汉城军这边的士兵们，在见识过楚嬴的实力之后，士气大受打击，再没有了和天义团交战的勇气。 一支军队在丧失了战意之后，自然没法再打胜仗，很快汉城军就一泻千里，前方的士兵不断阵亡，而在后方的军队已经心生怯意，开始下意识往后撤退。 “站住，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站住！” 那名军官怒吼着，对着手下士兵们破口大骂。 可任凭他如何怒吼，如今大军已经失去斗志，自然不可能继续投入战斗。 眼看手下士兵们陆续从粮仓中撤退出去，他也终于开始慌了，面无血色的看向楚嬴，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如今我高句丽大军就在城中，尔等既然敢对我大军动手，你们的死期很快就要来了。” 晁逊刚才被人围殴，这会儿正一肚子的火气，听见对方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楚嬴，顿时不乐意了，捏紧了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脸上带着狰狞冷笑，一步步朝着那名军官走去。 吓得那军官面无血色，一溜烟跑路了。 此时粮仓里只剩下了楚嬴和尹无言两方的人。 楚嬴笑呵呵的朝着尹无言看去，问道：“尹先生，这下你该相信，本宫不是为了害你吧？” “哼，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挑明老大的身份，又怎会遭此横祸？” 一人怒气冲冲的对着楚嬴说道。 其他人也都朝着楚嬴怒目而视，刚才那一战里，他们也有不少朝夕相伴的兄弟死在汉城军手中，在这些士兵们看来，这全都要归咎在楚嬴身上。 面对众人的指责，楚嬴却并不生气，而是淡淡问道：“难道诸位认为，尹先生就要一辈子如此藏头露尾么？” “你们自称要做百姓们的守护神，可在百姓们遭受苦难的时候，你们不仅不敢站出来，还要百姓们替你们打掩护，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惭愧吗？” 这下，刚刚还在指责楚嬴的那些人，顿时怔住。 虽然他们心中还是不服，可想了许久，却依旧想不出该如何反驳楚嬴。 就在这时，尹无言忽然走上前去，来到楚嬴面前，竟然恭敬对楚嬴鞠了个躬。 “殿下，多谢了！” 他直起身子，郑重其事的对楚嬴说道：“今日之事，多谢殿下提点，此前是我太过想当然了，却根本没意识到，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和积累了数百年的朝廷抗衡。” 他眼里闪过一抹坚毅之色，咬了咬牙，又道：“但很抱歉，我还是不能接受殿下的帮助。” “哼，你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明明是你写信请我家殿下到此，如今却又要故作清高，这不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谁知被晁逊如此嘲讽，尹无言却依旧面不改色：“殿下，如今高句丽百姓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我再接受殿下帮助，又怎能不给殿下回报？” “可那些东西，却终究要从百姓们身上拿出来，即便百姓们日子过的苦些累些，也好过未来成为他人的奴仆。” 他这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如果他当真接受了楚嬴的帮助，那他未来根本就还不起。 百姓们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 谁知楚嬴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是么？那你为何不问问，本宫想要的报酬，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次，反倒是尹无言愣住了。 他一直在想着自己要拿什么还给楚嬴，却从没想过楚嬴想要什么。 第1281章 新局面 而且从楚嬴此人的性格来看，他相比并非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剥削百姓的人。 闻言他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再次只是楚嬴：“还请殿下明示。”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本宫也不妨告诉你。” “本宫想要让你成为高句丽的新任皇帝，并且从今往后，高句丽的皇权不再世袭罔替，而是由百姓选举。” “百姓们可以再每个村庄里推举出一个人来，组成城池议会。每个城池又从这些人中选出一名代表，进入高句丽内阁，组成国会。” “国会可以拥有巨大的权利，如果有人提出某个反感，只要有半数以上的人同意，他们甚至可以罢黜皇帝。” “而高句丽的皇帝，也并非从国会中挑选，而是由政府任命官员，并且从官员之中提拔。” 楚嬴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震惊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刚才一挑五十还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如果这一套制度真的推行下去，那么从此以后，高句丽的皇帝将会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但如此一来，也就代表着千百年来，皇权天授，既寿永昌的概念将会一去不复返了。 尹无言瞳孔颤抖，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殿下……若此事当真推行下去，那……我就要为高句丽的所有百姓感谢你了。” 楚嬴淡然一笑。 共和国的概念对传统的封建统治所带来的冲击是巨大的，可一旦实行成功，那高句丽的将会成倍上升。 在这么个局面下，如果楚嬴能够将高句丽控制在手中，对他来说，将会有天大的好处。 不过他要在高句丽做出的改变，却远不止于此。 “当然，不管制度如何改变，百姓们归根结底，都是要吃饭的。” “所以本宫打算在高句丽建设工厂，同时招募高句丽的百姓进入工厂中工作，并且给他们保证足够的薪酬，这其中的开销，都会由本宫来掏腰包。” “不知你以为如何？” 尹无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久之后才终于点点头，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若殿下所言非虚，我愿请殿下助我推翻如今的皇室，换百姓们一片朗朗乾坤。” 楚嬴刚才所说的，可是对高句丽百姓们绝对有好处的事情。 反而是他所需要的那些东西，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 铁木城中，汉城军已经早已经占领了城中各处。 而朴元夕更是带领着他手下心腹住进了城主府中，俨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座皇宫。 “陛下，刚才我军在铁木城东城方向发现了尹无言的下落，却遭到对方激烈反抗，和尹无言在一起的，还有楚国的大皇子楚嬴，两方联手，致使我方派去的五百名士兵大败而归。” “什么？好哇，朕还想说给这尹无言一次机会，不管他如何羞辱朕，终究是为了百姓的一片赤子忠心，却没想到他竟然早已投靠楚国，做了叛国贼。” “传令下去，全军出击，无论死活，都要讲尹无言给朕抓回来。” 朴元夕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说道。 今日之前，他的确一直下令的是要将尹无言活捉。 当然，其中缘由肯定不是他所说的什么狗屁赤子忠心，而是因为在他看来，如今整个铁木城百姓们都心向着尹无言，如果尹无言在自己手中，也就能控制住铁木城的百姓们了。 但如今尹无言竟然和楚嬴待在一起，那自己完全有理由给尹无言置于死地。 铁木城中，原本分散各地的汉城军开始集结，一路朝着东城的方向碾压过去。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几乎每一个村庄里，等汉城军离开之后，都会由天义团的人跳出来，让他们小心一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百姓们并不在乎如今朝廷的皇帝是谁，他们只知道，自从天义团接管铁木城之后，城中的治安就好了许多，而且百姓们也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谁家要是没米没粮，只要找到天义团就能领取救济粮。 反倒是在天义团接管城池之前，他们可从没有这样的待遇。 所以当他们从天义团口中得知，汉城军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铁木城的时候，百姓们自然是一片欣喜若狂。 汉城军大军在得知尹无言和楚嬴的动向之后，便直奔东城而去，气势汹汹的要将尹无言给抓起来，连带着还要将天义团的所有人全部消灭。 东城城门附近，这里的百姓们一片人心惶惶。 “尹大侠，你快走吧!” “尹大侠，你对我们的好，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可如今朝廷已经盯上了你，你要是再不走，可就要被朝廷抓起来了。” 村庄里，百姓们还在不断劝说尹无言离开。 但尹无言神色坚定，一脸认真的说到：“各位乡亲父老，我尹无言曾答应过你们，定要带着父老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如今朝廷大军到来，如果我离开的话，他定然会找你们的麻烦。” 可他越是这么说，村民们就越发着急。 远处有人从村口处跑了过来：“不好了，朝廷大军已经来到村口了，看样子马上就要进村了。” “尹大侠，这下真来不及了。” “是啊，尹大侠你还是快走吧。” 几个村民恨不得生拉硬拽将尹无言拖走。 可谁知尹无言却摆了摆手，对众人笑道：“诸位，在下今日执意要留在此地，可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早有准备。” “就算汉城军当真杀过来，我也一样不惧。” 与此同时，村口处也已经有大军压了进来。 可见到这一幕，尹无言的嘴角却带起一抹不屑笑容。 “各位乡亲们，你们暂且退下。” 他转过头来，看看身旁的楚嬴，笑问道：“殿下，可准备好了么？” 楚嬴微微点头：“那是自然！”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细小的竹筒，用火绒将引线点燃之后，只听一声尖锐响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第1282章 朝天军退去 伴随着火焰在天空中炸开，城中所有人都朝着天空中看去。 再汉城军的脸上，流露出凝重表情，他们已经得知楚嬴就在这里，更知道楚国军队手中有火器。 所以见到这一道冲天而起的火焰之后，自然都变得紧张起来。 可他们等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这才让汉城军松了口气。 姜牧武从人群中走出来，冷冷看向楚嬴：“大皇子殿下，失敬了。” 他对着楚嬴拱了拱手：“殿下来到高句丽的时候，可曾想过也会有今天？” 在他身后，汉城军已经朝着楚嬴所在的方向靠拢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冲锋的时候可不再是肆无忌惮了。 有了上次在粮仓中的经验之后，他们可不敢在贸然和楚嬴交手了，谁知道楚嬴暗地里有没有藏着其他阴招。 “杀啊！” 远处，突然一阵喊杀声响起，大军惊恐的朝着远处看去，才发现在村庄的另外一个方向，竟然有一只军队正朝着这边一路狂奔而来。 周兴一马当先，挥动着手中战刀，直奔大军而来。 见到这一幕，姜牧武有些慌了：“快，还不快动手？” 一旦楚国大军来到楚嬴身旁，他们在想抓住楚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军立刻朝着楚嬴身旁靠拢过去，眼看楚嬴就要陷入敌军包围之中，周兴一声怒吼道：“枪炮营，出手！” 话音落下，在周兴身后，无数炮弹冲天而起，飞向了汉城军的军营之中。 只听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在一片火光之中，汉城军的阵型顿时被炸得东倒西歪。 而朝天军也已经杀入阵中。 虽然姜牧武早有准备，但汉城军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被炸弹一轮轰炸之后，大军的阵型早已经散开，此刻大军之中人心惶惶. 朝天军在周兴的带领之下，兵分五路，就如同五把利剑一般狠狠刺入汉城军中。 汉城军的阵型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轻易撕裂。 但他们也并非毫无抵抗之力，见到敌军杀了进来，姜牧武面色凝重，沉声喝到：“全军听令，凡是战场中的人，杀无赦！” 只是汉城军自从来到铁木城之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城中欺凌百姓。 如何有时间训练？ 而且作为高句丽皇都的守卫军，汉城军已经十几年没有参加战争。 虽然他们的依旧时时操练，但因为汉城军中没有战斗，所以许多大家子弟都会选择加入汉城军中来镀金。 如此一来，汉城军这两万人里，至少有三千人都是一群整日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余下的人里，有半数是毫无斗志，混吃等死之辈，另外一半虽然还算靠谱一些，可他们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禽兽杀过人。 又怎么可能是从成立之初就跟随楚嬴南征北战的朝天军的对手？ 光是在朝天军那滔天杀气面前，绝大部分汉城军都会被吓得腿肚子转筋。 就算少部分人还能坚持下来，可只是一个照面，就要被罗刹军打趴下。 从开战到结束，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汉城军就已经一泻千里，再没有了半点抵抗的欲望。 而朝天军见状，自然不会轻饶他们，一路朝着大军逃跑的方向追杀过去。 在他们进城之前，楚嬴就曾经对朝天军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汉城军从铁木城中驱逐出去。 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姜牧武，顿时面色惨白。 周兴手提战刀，一步步朝着姜牧武走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寒芒：“你小子刚才不是很勇吗，为何现在却不敢来面对我了？” 姜牧武哪里有胆量和周兴交战，且不说他刚才已经见识过周兴在战场上杀了个七进七出的英勇场面，在周兴身边，还有数百名炎煌卫的士兵虎视眈眈。 只从他们的呼吸之间，姜牧武就可以肯定，眼前这些人定然全部都是高手。 姜牧武被吓得惨叫一声，转身一路狂奔而去。 但他刚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他也同时应声倒地。 “耶！！” “太好了！” “汉城军走啦！汉城军走啦！” 楚嬴身后，百姓们一阵欢呼雀跃。 身为一个国家皇室的专属军队，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引得百姓们如此欢呼，可见他们究竟做的有多差劲了。 “尹大侠，这都多亏了你啊。” 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到尹无言跟前，眼里满是泪水。 尹无言却摇了摇头，对楚嬴投去感激的目光：“不，如果要感谢的话，还是感谢殿下吧！”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念头有多么荒唐，如果不是有楚嬴出手相助，只靠他区区一个天义团，如果当真对上汉城军的话，恐怕早已经败北了。 老人自然知道楚嬴对他们的恩情有多大，闻言也转过身去，面对着楚嬴扑通跪了下来：“殿下，多谢你啊！如果不是你，老朽可能这条老命都已经不保了！” 楚嬴连忙上前将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此事乃是我和尹无言的交易，不必如此多礼。” “交易？” 这两个字立刻引起在场众人一阵疑惑，都纷纷朝着尹无言看去。 在此之前，他们还从未听说过尹无言跟楚嬴之间有什么交易。 难道说，是尹无言为了铁木城的百姓，出卖了什么东西？ 可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尹无言倒是主动开口给出了解释。 “各位不必多想，其实是殿下想在铁木城开设工厂，让各位可以在农闲时节，还能有事可做，也能赚一份养家糊口的钱。” 他大致将楚嬴所说的工厂的思路给百姓们讲述了一下。 不过关于国会的事情他倒是并没有提及，毕竟这样的事情对百姓们来说，冲击还是太大了。 更何况如今高句丽境内还是一片混乱，现在说这些也有些为时过早。 果然，听完尹无言讲述的思路之后，百姓们也都纷纷眼前一亮：“什么？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太好了，尹大侠，我要去殿下的工厂里工作！” “我也要去，带我一个！” 第1283章 生财之道 见到百姓们如此热情，尹无言连忙对着众人劝说道：“各位不必着急，这件事情才刚刚提上日程，但相信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去工厂里工作了。” “好，多谢尹大侠！” “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的恩情，我们还不知如今会怎样呢。” “殿下威武！” “殿下万岁！” 百姓们欢欣雀跃，争相向楚嬴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一时间倒是将楚嬴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另外一边。 汉城军在朝天军的追杀之下，也都仓皇从铁木城中逃了出去。 但这笔账却还没有就此结束。 在铁木城中，虽然官员和军队都已经逃离，但还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和天义团作对，那就是铁木城中的那些商人。 这些商人们在铁木城中无恶不作，恶意哄抬物价，一切以自身利益为主。 所以当他们得知天义团要接管这座城池的时候，也都在想尽办法针对。 比如尹无言给城中百姓们发放的救济粮。 此前在城中官员们刚刚跑路的时候，他就想过要购买一批救济粮免费送给百姓。 但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购买一些陈粮，虽然陈粮的口感没那么好，但对百姓们来说能管饱就足够了。 可当尹无言的手下到城中粮商那里购买救济粮的时候，却得知他们手中已经没有粮食了，唯一能卖的，就是精粮。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尹无言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 这些商人们手里有多少粮食，他在清楚不过，可别人就是咬紧牙关说自己手里没有粮食，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购买了一批精粮。 但在这之后，商人们又无一例外的从仓库里调出陈粮，并且表明了可以用精粮换陈粮，一斤精粮可以换成五斤陈粮。 可不要忘了，尹无言购买这些精粮的时候，价格都是一百五十文一斤，而陈粮的市价一般都在二十文一斤左右。 而尹无言能发到百姓们手中的粮食，也就一户人家四斤，百姓们为了能填饱肚子，肯定会将四斤精粮换成二十斤陈粮。 这一进一出之间，他们就赚了不小的一笔。 光是百姓们的口粮，他们就能整出这样的花活，更不用说其他各行各业了。 而这些用尽一切手段赚钱的商人，也就成了如今天义团最大的敌人。 从汉城军离开之后，天义团也就直接住进了城主府中。 此时城主府中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甚至花园里那些名贵的花卉都被人连根挖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难看极了。 但这里毕竟是曾经城主居住的地方，光是这偌大一座宅院，价值就十分不菲。 这样的好地方，自然不可能把他给荒废了。 朝天军驻扎在四方城门之外，而天义团则是开始调查城中的情况。 此时在城主府中，楚嬴和尹无言正在商议城中的下一步规划。 “殿下，如今城中百废待兴，百姓们食不果腹，如果再这么下去，定然会闹成饥荒。”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到：“殿下若是手中银子周转方便的话，可否快些开始修建工厂？”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嬴，生怕楚嬴因为自己过分的要求而感到生气。 楚嬴倒是并没有生气，但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尹无言：“不知尹大侠觉得，在铁木城中修建工厂，需要多少银子？” “这……在下不知。” 他只是从楚嬴口中听说了工厂是什么，甚至对此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又如何能知道花费几何。 “实不相瞒，本宫已经在楚国的益州、蓟州等地陆续修建过十几座工厂，每一座工厂修建起来，至少要一百万两银子，更不用说工厂修建好之后，还要开始生产，到时候所需要的各种原料以及周转所用的资金，也不是个小数。” “嘶……” 尹无言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古怪的朝着楚嬴看去：“那殿下的意思是……” 他也没想到光是一座工厂，就要花费这么多钱。 可这件事情毕竟是楚嬴提出来的，所以楚嬴应该早就想好才对。 如果楚嬴都没有想好，就把此事告诉自己，岂不是相当于在欺骗自己么？ 楚嬴又如何看不出尹无言的想法，哈哈大笑道：“放心，区区而百万两银子，本宫还是拿得出的。” “但尹大侠可曾想过，如今高句丽有多少城池？一座工厂修建起来之后，想要将这二百万两银子赚回来，又需要多长时间？” “尹大侠的目标可是拯救高句丽所有黎民百姓，难道说每到一座城池，都要本宫掏出二百万两银子么？” 这一句话直接把尹无言给问住了。 高句丽虽然不大，但也有十三座城池，每一座城池二百万两，那可就是两千六百万两银子。 别说是高句丽了，就算整个楚国一年的赋税也没有那么多。 楚嬴就算有这么多钱也肯定不会拿出来。 “那殿下的意思是？” 尹无言有些尴尬的继续追问下去：“那殿下可否先出这铁木城的钱，日后到了其他城池，我再另想办法。” 虽然他知道，自己恐怕也很难找到其他人出钱，但这也是眼下的无奈之计。 谁知楚嬴神秘一笑，反问道：“有些时候，你想花钱，不一定要花自己的钱的。” 尹无言一头雾水：“不花自己的钱？那花谁的钱？” 楚嬴脸上笑意更浓：“那当然是找别人要，如果别人不给，那就去抢！” 楚嬴身后，周兴早已经心领神会，将几个厚厚的本子送了上来：“这是城主府中搜出来的，这些年城中各家商户的缴税记录。” 楚国自古就有重农抑商的政策，这样的风气在高句丽也并不例外，虽然商人在高句丽的地位不像在楚国那样低贱，但农户每年要缴纳的赋税也不过是五税一，而商人每年要缴纳的赋税，足足达到了五税二。 如此高额的赋税，自然会让人肉疼，也正是因此，许多商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偷税漏税。 第1284章 对策 赵家，是铁木城中最大的商人。 他们家的生意规模极大，各行各业几乎都有他们的影子。 而在天义团要接受铁木城政事的时候，对他们意见最大的也同样是赵家的人。 此时在赵家的庄园里，正聚集着许多人。 “赵家主，你说此事该如何是好？” “是啊，如今陛下已经离去，城中我们可没有任何能借助的力量了、” “你们说，万一那尹无言发难，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就在今日一早，天义团突然发布了一则声明。 他们要在城中修建一座工厂，供城中百姓们工作，但修建工厂一共需要二百万两银子，所以他诚邀城中的大小商人们一同出钱，将这座工厂给修建起来。 虽然这番话听着，好像全凭自愿，谁愿意给钱就给，不愿意给钱也无妨。 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其中自然另有深意。 在收到这条消息之后，城中这些富商自然都聚集在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当然，更多的还是一起揣摩尹无言的心思，毕竟他们也摸不准，如果他们不给钱的话，尹无言会不会跟他们翻脸。 而在人群中央，赵家家主赵万金只是静静听着众人讨论，从始至终一语不发。 赵万金今年四十岁出头，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当初的赵家虽然规模也不小，但铁木城中能和赵家相比的其他家族比比皆是。 但自从赵万金成了赵家家主之后，赵家就飞速崛起，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一跃而起成了铁木城商人之首，而且一直稳定了十年时间。 也正是因此，铁木城中各家商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都会找到赵万金商议。 尤其是这种事关铁木城所有商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更想听听赵万金的看法。 等众人分析了半天之后，他才幽幽开口：“各位，说完了么？” 众人自然知道，这是赵万金要发表意见了，所以他们不管说没说完，都立刻安静了下来。 赵万金环视一圈四周，这才淡淡道：“你们商讨了半天，讨论的都是尹无言会不会对你们下手，那你们可曾想过，尹无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他们之前都光顾着维护自身利益，却忘了思考这件事情。 这时，有人站了出来，反问道：“尹无言的目的还不简单，无非就是为了城中百姓。天义团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各位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尹无言当真一门心思想要敛财，恐怕连赵家都未必是对手。” 说话的是个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就连赵万金的眼里，都有光芒闪过。 但他随即冷笑一声：“你说的不错，如果尹无言只为敛财，我的确比不过他，但如果他不这么做，天义团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他能有这份心思，我大从心底佩服。” “可诸位难道忘了，陛下进城之后，为何又匆匆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有反应快的人眼前一亮，点名了其中缘由：“难道是因为那楚国大皇子？” 尹无言靠着楚嬴的帮助，才能击退汉城军，这件事情在城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如今楚嬴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也已经到了能和尹无言并列的地步。 一听到楚嬴这个名字，众人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突然明白了过来，想来这建设工厂一事，肯定和楚嬴脱不了关系。 既然这件事情背后有楚国的影子，他们再去掏钱的话，岂不是平白无故把钱送到楚国的口袋里。 一时间，刚刚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答应尹无言的商人们，都立刻打消了心思。 就在这时，赵家的门房突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对赵万金说道：“家主，刚才尹无言命人送来一封请请柬，邀请你今晚前往醉仙楼里一聚。” “醉仙楼？他想做什么？” 醉仙楼是铁木城最大的酒楼，他倒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所以并不陌生。 但他和尹无言本身性格就不相同，所以两人除了互相认识之外，也很少打交道。 尹无言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邀请自己，肯定别有目的。 那门房张了张嘴：“老爷，刚才来送信之人还让我给各位捎带一句话。” 他显得有些为难，赵万金倒是抬了抬手：“但说无妨！” “老爷，来送信之人说，不光是赵家，今日在场的诸位，每人都有请柬，还请各位莫要错过，否则后果自负。”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一不是脸色惨白。 尹无言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就算他们知道，难道还能有别的办法么？ 如今尹无言手中的天义团乃是整个铁木城中势力最大的团体，更不用说在尹无言背后还有楚国撑腰，如果他们当真和尹无言闹翻的话，天知道尹无言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们。 心想至此，众人的心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但就在这时，赵万金却突然冷笑一声：“各位何必如此紧张？他尹无言如果如果当真对诸位动手，那他以后就不比再跟高句丽的任何商人合作了！” “所以今日一战，我们打得是商战。” 从得到这个消息最开始，赵万金就确定了这个念头。 除非尹无言以后不想在高句丽混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借助楚国的力量。 如果只是打商战的话，那他可丝毫不惧天义团。 就算赵家一家不能和天义团抗衡，但如果将整个铁木城中的其他各大家族聚集起来，那绝对不是天义团所能抗衡的。 毕竟无论是资金的雄厚程度，还是打商战的经验，他都丝毫不输给尹无言。 可他却并不知道，从一开始，尹无言就没打算可他在同一个平台交手。 在有了赵万金的这一顿分析之后，在场的这些商人们不知为何，都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不用担心楚嬴的威胁，那他们想对付一个尹无言，还并不是轻而易举。 众人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第1285章 鸿门宴 夜幕降临，醉仙楼里。 今夜对醉仙楼掌柜来说，可是个大日子。 如今铁木城中谁人不知，尹无言在城中百姓们的心里，那可是能堪比皇帝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尹无言背后还有楚嬴撑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铁木城的土皇帝。 尹无言能够光临醉仙楼，就已经让醉仙楼掌柜感到受宠若惊了。 更何况除了尹无言之外，今夜还会有许多城中的富商前来赴宴。 看着此时在大堂中等候的商人们，掌柜的心中一阵紧张。 虽然醉仙楼是整个铁木城最大的酒楼，但他全部家当也就只有这一家酒楼，跟这些产业遍布全城，甚至还扩散到了周边几座城市的富商们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 以往这些商人们随便一个来到这里，他都要亲自出面陪酒，更不用说今日这些人齐聚一场，让他光是站在这些人旁边，都感到不知所措。 不过此时这些商人们并不在意掌柜的想法，他们更在意的，是尹无言为何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 “那尹无言何在？” “就是，明明是他邀请我们至此，却为何迟迟不肯露面？” “掌柜的，那厮去了何处，你可知道，我这就去找他的麻烦。” 众人凶神恶煞的说道。 吓得掌柜瑟瑟发抖：“各位老爷，在下可当真不知道啊。” “这一桌酒菜都是尹先生今日派人送来银两之后，提前定下的。” “更何况，尹先生在请柬上说，会在今夜戌时到场，如今才酉时过半，想来是还没准备好吧。” 他一脸委屈的说道。 这些商人们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尹无言，所以一早就跑到了酒楼里来，谁知尹无言根本没有提前到场的想法。 听到掌柜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知道，掌柜所说不假，只能深吸口气。 赵万金挥了挥手，示意掌柜的先行离开。 等掌柜离开厢房，才有人一拳咋在桌子上，面色铁青到：“真是岂有此理，我等提前到来，是给他面子，他却迟迟不肯露面，我就不信他当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在他们看来，就算他们没有按照越好的时间到场，可尹无言多少也应该得知此事，然后做出变动。 可既然尹无言迟迟不肯现身，他们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一时间，厢房中的气氛反而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了戌时，也就是尹无言和众人约好见面的日子，伴随着城里钟声响起，一道人影也终于推门而入。 正是尹无言。 尹无言一进门，就惊讶的朝着众人看去：“没想到各位这么早就来了？看来各位对我所说的事情，都很感兴趣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主位坐下，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个酒坛子。 “诸位，今日我可是带来了两坛好酒，请各位开怀畅饮。” 他说着接过一坛酒来，刚一打开盖子，一股奇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厢房。 “好酒！” 刚一闻到这股酒香，就有人情不自禁的大喊一声。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他们常年混迹商场，陪人喝酒是经常的事情，对酒的好坏只需要一闻就知。 就算他们以前喝过最好的酒，跟这酒比起来，也是天壤之别。 他们刚才心中对尹无言的怒火，竟然瞬间消散，都迫不及待想要快些品尝到这好酒的滋味。 听到对方的称赞，尹无言顿时更加得意：“此酒名叫茅台，乃是楚国蜀地特产的名酒，就算是楚国皇帝都没喝过几回，各位可不要浪费才是。” “楚国？” 赵万金眉头一皱，面色阴沉了下来。 许多人的笑容也都同时消失。 尹无言这有意无意的提及楚国，在他们听来，肯定是在暗示什么。 有性子急的人，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尹无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知道你背后有楚国皇子撑腰，但你还想用这个压我们一头不成？” 尹无言却并不生气，只是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城中吴氏布行的掌柜吴世友吧？” “吴掌柜莫要着急，暂且坐下，我们慢慢说来。” 他身后的手下十分识相的抱着酒坛，按照次序开始轮流倒酒。 尹无言则是缓缓说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我发出的召集令了吧？如今铁木城中百废待兴，百姓们民不聊生，所以我才想请各位出一份力，为百姓们谋福，若是谁愿意助我等一臂之力，尹无言再次多谢了。” “哼，废话少说，谁知道你拿了这笔钱，是当真要为百姓谋福，还是要拿去和楚国的那些人同流合污？” 那人的语气极为尖锐。 话音落下，正在倒酒的两名壮汉同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说话之人。 尹无言的面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见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赵万金心里一阵发憷，早已经把说话之人骂了一万遍。 开什么玩笑，如今尹无言手里还有楚国，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带着楚国大军来找他们的麻烦。 如果真把尹无言骂急眼了，他们今日全都得死在这里。 “尹先生莫要生气，他性子有些急躁，说话也不中听，但他也的确是为城中百姓着想。” 赵万金站起身来，先是给那人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坐下，随后又看向尹无言：“尹先生，刚才你说要开设工厂，可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工厂是什么呢。” “所谓工厂，顾名思义，就是做工的地方。” 尹无言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我们打算先在城中修建一座织布厂。” “哼，什么织布厂能要二百万两银子？尹先生，莫非是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吧？” 吴世友家里就是开布行的，对这一行自然有所了解。 他们家的织布行放眼整个高句丽，都没有谁能媲美，也不过花了五十万两。 二百万两，够他盖四座织布行了。 其他人也都朝着尹无言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们此前有所顾虑，也同样是因为这笔数字实在是太大了。 第1286章 掏钱 如果尹无言只是让大家凑个十万两银子，就算为了能在铁木城中继续待下去，他们也不会吝啬。 毕竟此前他们铁木城城主还在的时候，他们也都没少给城主好处费。 如今铁木城换了片天，他们自然不会如此不识趣。 可二百万两，就算分摊开来，对谁家也不是个小数目。 尹无言自然知道他们的心思，继续解释道：“吴掌柜，不知你家布行一天能织布多少匹？” “这……大概能织布五百匹吧。” 吴世友想了想，回答道。 虽然说他家织布行织布的数量，大都是根据客户需求来定，别人要多少他们就织多少。 但真算下来，就算马力全开，一天五百匹也就是极限了。 听到这里，尹无言不屑嗤笑一声道：“你家的布行一天只能织布五百匹，而且能织的布不过那么几个种类。” “我这工厂若是建设起来，一天能织布至少三千匹，而且无论是苏锦、蜀锦、云锦，或是北方的其他织法，都没有问题。” 其实说这番话的时候，尹无言自己心里也有些怀疑。 这个数字是楚嬴告诉他的，在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也大吃一惊。 吴世友果然直接跳了起来，激动的喊道：“不可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就算二百万两银子你能买来那么多织布机，还能找到那么多人手吗？” 要知道，每一种不同的布料，都需要不同的人手来操作，而且想要学会织某一种布料，至少需要十年时间浸淫其中。 也就是说，一个布行每多生产一种布料，就要多养活一批工人，而这些工人都是要吃饭的，就算没有活给他们干，也照样要给他们钱。 吴氏布行家大业大，也不过只能织造几种布料，如果是他能力范围之外的布料，他还要去请外援。 尹无言一张嘴就是那么多种布料，而且他所说的那些布料都是最名贵的品类，会纺织这些布料的工人也都十分昂贵。 他如果当真想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区区两百万两银子，顶多只够给这些人两个月的薪水。 所以他越听，越觉得尹无言是在吹牛。 “尹先生，我等都是因为信任你而来，你却如此诓骗我等，恐怕有些不妥吧？” 赵万金一脸怒气的站起身来。 其实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此前他还在想着要如何应付尹无言，如今尹无言的谎言被戳穿，他自然不用再继续掏钱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来，斥责尹无言的无耻。 只有尹无言面不改色的看向众人，问道：“各位莫非以为，今日我将各位召集至此，当真是打算募款来的？” 他歪了歪头，目光扫过众人：“不知在场各位，可有人愿意掏钱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过这一幕，并不让尹无言感到意外，他拍了拍手，房门被人从门外推开。 周兴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炎煌卫的士兵，身上都披着通红的披风，看起来就如同是被鲜血染红的一般，令人只感到心头一颤。 见到这些人到来，赵万金面色一沉，冷冷问道：“尹无言，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我们不给钱，你还想明抢不成？” 没等尹无言说话，周兴倒是先开口了：“明抢？哼，你以为我们会和你们一般无耻？”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摊开在面前的桌上，冷喝到：“赵家家主赵万金偷逃赋税十七万两，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你敢？” 赵万金面色大变，可他话音刚落，就已经有人上前，一把将他按到在桌上。 紧跟着，周兴又继续朗声将纸上的内容依次读了一遍。 上面记载着的，都是铁木城这些年来偷逃赋税之人，每当他点名一个人，就会有一名炎煌卫的士兵上前，将此人按住。 等他将这封信读完之后，这房间里的人，已经有三分之二被炎煌卫按住。 余下那些人，也都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 他们虽然没有偷逃赋税，但也有其他行径，生怕自己的罪行被尹无言得知，然后把自己也给抓起来。 “尹无言，你快把我放开！” “你又不是朝廷的官员，凭什么抓我？” 赵万金还在挣扎，可他常年养尊处优，身材肥胖，却并没有什么力气，哪里能挣脱久经沙场的炎煌卫战士。 “按照高句丽律法，偷逃赋税者，应当双倍罚款，税额超过一万两之人，每多一万两，应当关入大牢一年，各位可有什么意见？” “尹无言，你敢抓我们？难道你就不怕从今以后，在铁木城寸步难行？” 赵万金终于慌了，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尹无言根本没打算找他们要钱，他的目标，是收回这笔税款。 “我当然害怕，但这些税款纳入国库之后，可是要用在全国百姓身上的，你这无异于从百姓们的口袋里偷钱，难道我不应当挺身而出么？” 他这一番话振振有词，让人无言以对。 “所以我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愿意主动双倍缴纳赋税，那我大可以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我可就要亲自上门抄家了。” “我给，我给你还不行吗？” 吴世友彻底怕了，他拖欠的赋税不过七万两银子，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也还在能承担的范围之内。 可如果当真被关进大牢，然后在被抄家，天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来。 更不用说这个消息一旦流传出去，他家布行以后可就要没生意做了。 紧跟着，其他人也都陆续开始认错，主动答应给钱。 直到最后，只剩下了赵万金一人还在坚持。 “赵老爷，这是打算拒不认罚咯？” 尹无言挑了挑眉，笑呵呵的朝着赵万金看去，眼里已经有寒芒闪过。 赵万金看着尹无言的表情，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个不字，尹无言立刻会把自己丢进大牢里，狠狠折磨。 他虽然没有坐过牢，但可是进去看过里面的景象，如果让自己住在里面，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想打寒战。 第1287章 铁木城事毕 “你…” 赵万金咬了咬牙，心里很想拒绝，可他张了张嘴，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别看它只是气焰嚣张，可是当真意识到如果自己敢反抗，尹无言就会收拾自己的时候，他也终于怕了。 许久之后，他才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说吧，多少钱？” 见到赵万金都老老实实掏了钱，在场原本还有心怀不甘的人心里的不满也都消散了许多。 “很好，各位该交多少钱，我想你们都很清楚吧？” “我给各位三天时间凑钱，除了银票之外，我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付款。” 这句话是楚嬴再三叮嘱，如今正逢乱世，拿到银票之后，钱庄的人会不会抵赖不说，一旦这笔钱被人盯上，谁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等今日到场的人全部都离开之后，尹无言这才满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大概计算了一下，如果刚才那些人都老老实实的把赋税交上来，那可是一笔接近三百万两银子的巨款。 而且此时的尹无言并不害怕得罪任何一家商户，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今往后需要依靠的，将不再是这些商人，而是城中的百姓。 另外一边，赵万金等人离开醉仙楼之后，一个个心中都对尹无言恨到了极点。 若非他们不是尹无言的对手，恐怕早已经和尹无言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们重新聚集在赵家宅院，开始商量起如何对付尹无言。 “赵家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世友咬牙切齿的问道，他没想到尹无言竟然当真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借口，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对付楚嬴了。 赵万金此刻的心情也同样极度烦躁，听到吴世友询问，稍加沉吟之后，才淡淡回答道：“能怎么办？尹无言归根结底，也只是找了个罪名安在我们头上，并没有撕破脸皮。”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继续和他争下去，他不是要在铁木城做生意么？到时他做什么生意，我们就和他对着干，我就不信他能撑得住多久。” 有不少人听到赵万金这么说，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毕竟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要避开和赵万金的冲突，维护自身的利益。 如今为了一时恩怨，却要自己亏钱和尹无言撕破脸皮，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做法一点都不划算。 众人都陷入了犹豫之中，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赵万金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各位，你们谁要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大可以现在退出，我绝不会为难你们半点。” 听到赵万金这么说，立刻有三分之一的人上前，面带歉意之色：“赵家主，抱歉，我们一心只为求财，还不知这么下去要纠缠多久，不如先行撤退，日后赵家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我等定会全力以赴。” “无妨，你们去吧。” 赵万金挥了挥手，这些人已经生出了退意，就算再挽留他们也没有用了。 哪怕真把他们留下来，等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也只会出工不出力。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赵万金这才朝着余下众人看去：“各位，既然你们都留了下来，无论你们是因为我赵万金而留，还是为了报复尹无言，我们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从今日开始，我们绝不能让尹无言过上好日子。” “赵老爷，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闻言赵万金眸子微眯，再看向吴世友问道：“吴掌柜，你家同样是开布行的，你觉得今日尹无言所说的工厂，有几分可信？” 他现在最担忧的就是尹无言所说的工厂，如果他当真能修建起那么厉害的工厂，那还要和尹无言交手的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吴世友不屑冷哼一声道：“他这番话蒙骗一下外行的人也就罢了，作为行内人，我可以告诉你，这绝对是天方夜谭。” 听到吴世友这么说，他也就松了口气：“很好，这些日子我会派人去调查尹无言要做什么，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和他对着干。” “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联手，还斗不过区区一个尹无言。” …… 这边的赵万金绞尽脑汁还在想着如何对付天义团，另外一边，尹无言此刻已经是欣喜若狂。 “殿下，太好了！！” “今日我按你所说的办法去对付赵万金，这一下，足足有三百万两银子进账了。” 他突然明白了楚嬴的意思，如果每到一个城池，都这样洗劫一番，那可就根本不需要楚嬴掏钱，他们不光有钱修建工厂，而且还有多余。 楚嬴哈哈一笑，指了指身后，一名大汉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对尹无言行了个礼：“尹大侠，在下李元普，乃是营州武义团团长，此前就对尹大侠的名声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武义团的名字，尹无言眉头挑动。 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武义团的事迹，如今见到李元普本人，自然对李元普来了兴致。 “尹先生，修建工厂之事，我已经从楚国调来了工匠，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抵达。” “这些日子就先让李元普待在你手下从事，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他就是。” 对武义团的人品，楚嬴还是很信得过的，再加上李元普原本就是尹无言的粉丝，所以楚嬴才会让武义团暂时加入天义团，负责在天义团中做监工。 就算他再怎么信任天义团，那也得往里面安插一些自己的人手不是。 “原来是李先生，我早就从殿下口中听说过你的事迹，今日见到本人，果真名不虚传。” 尹无言笑呵呵的跟李元普打了个招呼。 至此，铁木城接下来的发展计划，也已经有了雏形。 将这些事情交代完毕之后，楚嬴才站起身来，拍了拍尹无言的肩膀：“尹大侠，这些日子，铁木城可就交给你了。” 闻言尹无言顿时一愣：“殿下莫非还要去别的地方？” 第1288章 李贺勋 其实就算楚嬴不说，尹无言也知道楚嬴肯定在铁木城待不了太久。 如今高句丽十三座城池，楚嬴能实际掌控的只有两座。 而且在国会成立之前，尹无言还必须要让朴元夕将皇位交出来，这样才能算名正言顺。 但一想到楚嬴就要离开，尹无言的心中就有些失落，如今铁木城有了楚嬴，正处于一片欣欣向荣的状态，可如果楚嬴离开，自己遇到什么麻烦，又该怎么办才好？ 楚嬴大概是猜到了尹无言的想法，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本宫已经从蜀地专程调集了一批人过来，到时如果你有什么不解，大可以直接问他们。” 这些人都是此前楚嬴在益州时，开办的学府中的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张慎行的学生，这些人都将是楚国未来的栋梁，也是楚嬴未来最坚实的后盾。 在此之前，楚嬴还一直为自己手中没有文人可用而感到头疼。 像晁逊或是石虎这样的武将，只要战斗力够强，他们想的什么并不重要。 而且绝大部分武将心思都十分单纯，只要别人对他们好就足够了。 可文人就不同了，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文人。 楚嬴并非拉拢不到有才华的文人到身边辅佐自己，但这些人绝大部分和楚嬴的观念都并不相同。 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楚嬴干脆下定决心，既然自己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倒不如直接自己培养一批人来。 而这一次被张慎行送到铁木城来的人，都是如今他所办理的学府中，名列前茅的学子。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出身平民，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最清楚百姓们需要什么。 对这些人来说，这将会是一次宝贵的实习机会，如果他们实习的成绩出色，也能更加坚定楚嬴的信心。 而楚嬴迟迟没有走出那一步，也正是在等着这一批学子能逐渐成长起来。 铁木城的内政不需要楚嬴操心，那楚嬴接下来需要考虑的，自然就是如何将朴元夕给抓回来。 自从汉城军离开铁木城之后，楚嬴就不知道了他们的动向。 显然朴元夕并不打算在铁木城附近逗留太长的时间，所以在发现没法将大军入驻铁木城之后，又领兵前往了其他地方。 与此同时，夏维在进入汉城之后，也顺利控制了汉城中几乎所有的朝廷官员。 当然，夏维并不打算在高句丽有太多建树，只是将这些官员抓起来之后，逼着他们拿出赎身的银子。 如果谁拿不出来，那就直接带领大军前去抄家。 当然，这其中还闹出了一个小插曲。 夏维在汉城抄家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官员家里的确是没有什么银子，在追问之后才得知，这些官员除了自己应有的俸禄之外，从没有拿过任何一份不属于自己的钱，就算是为数不多的俸禄，也被他们分出一部分来救济穷人。 面对这种两袖清风的官员，夏维也破天荒的没有为难他们，反而直接将他们送了回去。 如此一来，这几名官员在汉城也顿时声名大噪。 不光是在汉城，他在其他城市也都实行了同样的政策。 如此一来，倒是意外的让百姓们认清了这些官员的真面目。 有些官员明面上看起来清正廉明，但私底下家里私藏的银子，那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 而那些能够安然无恙，没花一分钱就能从罗刹军手中逃出来的官员，自然也成了百姓们追捧的对象。 但在整个高句丽的东半边，一共七座城池，都已经乱成一团。 罗刹军在城中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好在这些地方的百姓们并没有受到牵连，因为对夏维来说，虽然楚嬴还没有动手，但他却不得不提前地方，所以他始终没有对跟铁木城接壤的几座城池下手。 而且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打下高句丽的土地，等日后·罗曼诺夫派人前来接管。 所以留给夏维敛财的时间并不多，为了提高效率，夏维直接把目标锁定在各个城池的官员和富商的身上。 而那些商人们在听说夏维的手段之后，都纷纷朝着另外一边看去。 不管怎么说，楚国人还是讲道理的，绝不会和罗刹军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夺走他们的半生积蓄。 这些富商逃亡时首选的城市，则是位于高句丽西南面的龙崖城。 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倒是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龙崖城距离夏维控制的地盘最近，但又不和汉城接壤，他们逃亡的时候成功的几率最高。 其二则是据可靠消息，朴元夕从铁木城离开之后，如今正在龙崖城中。 这些商人还是有不少人希望能追随朝廷，东山再起。 而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楚嬴停留在铁木城的这些日子。 楚嬴此前虽然没离开铁木城，但也通过天义团的渠道不断获得各地的消息，所以在离开铁木城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龙崖城。 “殿下，如今龙崖城的局面，和铁木城可就不太一样了。” 龙崖城外，朝天军正直奔龙崖城的方向而去。 楚嬴骑着此前在顺城时收服的那匹赤虎，正走在大军的最前方。 在他身旁，一名男子正侃侃而谈。 他是尹无言的手下，名叫姜成海，在加入天义团之前就是龙崖城当地的一方霸主，对龙崖城的情况较为熟悉。 “龙崖城城主名叫李贺勋，他的妹妹乃是朴元夕的妃子，所以两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除了朴元夕手中的汉城军之外，李贺勋手中也有一支军队，实力不容小觑。” “殿下若是想要进攻龙崖城的话，恐怕还要多加小心了。” “哼，再厉害还能比殿下更厉害不成？” 周兴在一旁不屑冷哼一声，在他看来，姜成海这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但他话音刚落，就被晁逊敲了一下脑袋：“殿下是如何教你的？狮子搏兔，尚需全力。” 楚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无妨，一切等到了龙崖城时再做打算把。” 第1289章 趁火打劫 龙崖城城主府内。 和铁木城如今空空如也的景象不同，龙崖城的城主府内，此刻宾朋满座。 那些从高句丽东境逃亡到这里的商人们，此刻都成了城主府里的座上宾。 龙崖城城主李贺勋是个身材不算高大，略显富态的男子，长得白胖白胖的。 此刻他正站在这城主府大院里，笑眯眯的看向在场众人：“各位，大家都是高句丽的子民，如今陛下就在龙崖城中，各位既然逃难至此，我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应当为各位提供一个庇护所。” “本官已经命府上的厨子给各位准备了美酒佳肴，还请各位不要客气。” 他话音落下，就不断有身段窈窕的侍女从大院之外将各种菜肴端了上来。 这些商人们一路逃亡过来，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的，好容易能过上安稳日子，让他们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如今见到桌上的美味佳肴，顿时胃口大开，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往日这些把山珍海味都吃腻了的商人们，这次竟然将桌子上的食物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有人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原本是来陪同众人的李贺勋，竟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筷子，反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众人。 只不过那种笑容让他们感到有些诡异，就好像是屠户在看向自家牲畜时的笑容。 让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城主，还有什么事么？”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会引起李贺勋的不满。 对此李贺勋倒是摆了摆手，笑道：“诸位，今日这一餐饭，可吃好了？” “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有些商人还没回过味来，笑呵呵的说道：“城主，在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们还能有一口饭吃，就很满足了，哪里敢奢求其他？”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谁知李贺勋却摆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的，各位都是我高句丽的一份子，甚至未来还会是我高句丽的有功之臣，哪里能怠慢各位？” “可惜如今时局动乱，不然本官招待各位的规格，肯定会在上一层。” 他说着还十分惋惜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听到这番话，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城主这话严重，如今身逢乱世，我等没法为朝廷出一份力，应该感到愧疚的是我们才对。” 谁知说话之人话音刚落，就发现在场的其他人都死死盯着自己，让他顿时愣了一下。 但他随即明白过来，他们这些人从东境一路逃亡过来，随身携带的别的东西没有，但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而钱这种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没有用不出去的说法。 果然，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李贺勋眼眶通红：“诸位，如今楚国和罗刹国的贼寇横行，朝廷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啊。” “究其原因，还是朝廷如今手中没有多少银子，此前攻打营州一仗，就几乎掏空了国库，再这么下去，我高句丽可就当真要亡了。” 他说到这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哭腔。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龙崖城当地的商人直接站了起来，朗声道：“不就是钱么，我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手里还是有点银子的。” “我愿意出五万两银子，帮助陛下重组大军，夺回汉城。” “如此，那我便替陛下多谢你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脸色铁青。 他们突然后悔到了极点，早知道自己今日就不该来城主府赴宴。 刚才掏钱那人，不管怎么看，都是在跟李贺勋演双簧，两人这一唱一和，再加上李贺勋这一番卖惨，他们难道还好意思不掏钱么？ 众人心中对着李贺勋这老狐狸一顿臭骂，可脸上却也只能摆出笑意盈盈的表情：“城主不必悲伤，城主和都已经百姓们殚精竭虑，我等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城主，我愿意出白银三万两！” “我出五千两！” “我出一万两！” 众人就算再怎么不满，也都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掏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光是这些商人们捐助的银子，就达到了五十万两。 李贺勋心里都快笑出花了，但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多谢各位，各位的付出，我都会记在心上。” “等陛下回归汉城之后，我定会将这些事情告知陛下，绝不会忘了各位的功劳。”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的人拿出字据，这些字据竟然都是提前命人写好，这些商人们只需签下名字，再按下手印就行。 显然今日这一幕，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等这些人都把各自该掏的钱拿出来之后，李贺勋这才突然面色一变，对众人说道：“本宫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各位，楚国的军队，如今正在龙崖城外。”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日之内就能抵达城门。” “所以各位这笔钱不光是为高句丽而用，同样是为了自己而用。” “什么？” “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楚国大军不是此前还在铁木城么，他们为何这么快就能抵达？” 大院中顿时一片哗然，在场众人无不惊慌失措，就算如今城中有汉城军，而李贺勋同样还有一只自己的私军，可一想到楚国的战斗力，他们的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担忧。 此前楚国攻打自安城的时候，谁会觉得楚国这一仗能打胜，可他们依旧只用了短短三天就攻破了自安城。 见到众人无不惊慌失措，李贺勋这才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尽管放心，既然本官能知道他们到来，自然会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既然他楚国大军战力强悍，那我们不与他们交手就是，我倒想看看，难道这楚国的士兵还会飞不成？” 他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此前楚国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们的战斗力的确不是汉城军或者他手下那些私军所能抵抗的。 但在李贺勋看来，只要自己守城不出，楚嬴肯定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第1290章 攻心为上 “李贺勋，开门！” “你这狗娘样的，准是又在城中祸害百姓了。” 龙崖城北门之外，姜成海对着城中破口大骂道。 当初他之所以加入天义团，就是因为他们家得罪了城中一名富商，那名富商冲到他家里，打伤了他的弟弟，还想凌辱他的弟媳。 他弟弟为了保护妻子的贞洁，被对方活活打死。 姜成海得知此事之后，才跑到官府去高官，谁知李贺勋跟那富商两人沆瀣一气，不仅对那富商处处维护，而且还诬陷姜成海跟自己的弟妹不清不白，气的弟妹几次想要自杀。 尹无言得知此事之后，才到了龙崖城中，帮着姜成海搜集证据，并让人假扮亡魂跑到那富商家里，吓得富商自己承认了罪行。 姜成海更是直接踩断了富商的命根子，原本还想结果富商的性命，却被李贺勋的手下给拦住。 从那之后，他才逃出龙崖城，跟着尹无言一直待在铁木城中。 如今再次回到龙崖城，对着李贺勋一顿破口大骂，别提他心里有多爽了。 在经过一阵破口大骂之后，李贺勋也终于出现在了城墙上。 不过在他左右，还跟着两名手持盾牌的士兵，盾牌差不多齐肩的高度，只要稍微蹲下去，就能将整个人给护住。 经过楚国这么长时间跟高句丽士兵们交手的经验，他们也已经得知，楚国手中有火枪，可以在百步之外取敌人首级。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一旦他听到楚嬴这边传来枪声，他就会立刻将自己整个人藏在盾牌后面，绝不给楚嬴半点机会。 见到李贺勋现身，姜成海顿时妈的更起劲了：“哟，你这白痴，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呢。” “怎么样，还记得爷爷我吗？不过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打进你这破城，一脚踩断你的命根子，然后剁了喂狗，就和当年一样。” 他这番话说的绘声绘色，仿佛当真在描述什么场景一般。 让李贺勋感觉下体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李贺勋在现身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楚嬴既然领兵来攻城，叫阵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所以任凭姜成海如何羞辱他，他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冷笑道：“野狗就是野狗，除了只会汪汪乱叫，还会什么？” “有本事，你倒是领兵打进来啊？” “哈哈哈，随你怎么说，总比只会躲起来的缩头乌龟更强吧？” 姜成海的言外之意，就是骂朴元夕和李贺勋都是一群缩头乌龟。 听到姜成海这么说，李贺勋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是他骂不过姜成海，而是在他看来，自己跟对方一个前来叫阵的士兵在城楼上跟泼妇骂街一样对骂，只会徒增笑柄。 他转过头看向姜成海身旁，另外一个容貌俊逸的男子，笑问道：“阁下可就是楚国的大皇子殿下？” “不知殿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想要攻城，在下随时奉陪。” 此时城里的百姓们听到城门外竟然有人正在骂街，都顿时来了兴致，纷纷朝这边凑了过来，想要一看究竟。 当他们听到楚嬴要攻城的时候，却都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楚嬴朝着城门看了过去。 如今城墙上已经站满了士兵，一个个气息悠长，身材健壮，而且看他们身后还都背着长弓。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想好了，要用弓箭和重弩来对付自己的枪炮营。 在这种情况下，楚嬴自然没法跟之前对付自安城时一样，再用炸弹硬生生将城门炸开了。 虽然这么做依旧可以得手，但不管朝天军还是炎煌卫，每个人都是楚嬴的宝贝疙瘩，他可不会用自己手下的命去跟敌人换命。 “非也，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盯着你们。” 楚嬴笑眯眯的说道。 让他身旁的姜成海顿时一怔。 在出兵之前，楚嬴就曾经说过，肯定会领兵攻入龙崖城，怎么到了这里又突然反悔了。 楚嬴一眼看穿了姜成海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有些时候，想要打赢一场战斗，并不是一定要真刀真枪的和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圣人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攻心？” 姜成海有些茫然，显然不太理解这番话的意思。 李贺勋并没有听到这边两人的对话，只是不屑道：“盯着我们？盯着我们大军整顿，收复高句丽，将你们从我高句丽境内赶出去么？” 他脸上的表情嚣张至极。 连带着在他身旁的士兵们，也一个个自信满满。 为了能阻挡楚嬴的进攻，他们这一次可是做足了准备，城墙上的重弩就准备了一百台，同时还有一千名弓箭手，以及绝对充足的箭矢。 除此之外，城墙上还准备了各种工程器械，无论楚嬴从远处还是近处攻城，都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他会这么做，楚嬴肯定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李贺勋这么说的时候，楚嬴则是笑着解释道：“非也，本宫只是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到铁木城中百姓们的好日子了。” “殿下打算在铁木城和自安城中各自成立一座工厂，百姓们在农闲的时候可以到工厂里工作，每日的工钱是一百文。” “如果跟着你们，肯定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吧？” 楚嬴身后，周兴对着李贺勋大吼道。 “一百文钱？哼，还不够我今天中午的一道菜钱，我还以为你该有多大的本事呢。” 李贺勋顿时更加不屑。 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不管是他身边的士兵，还是城中的百姓，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一天一百文，那一个月可就是三两银子、。 要知道，他们往年辛苦种地一年，也就能赚三两银子，这笔钱对李贺勋这样的达官贵人来说不值一提，可对这些百姓们来说，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就算是哪些士兵，这会儿也有些心痒痒的，毕竟他们一年的军饷不过二十两银子，如果楚嬴所说当真，那这些人的工钱可比他们的军饷还高。 第1291章 散布谣言 事实上，就在前些日子，城中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流言。 如今又听到楚嬴亲口承认，在百姓们心中，对这句话就已经信了八成。 不过李贺勋所在的李家，本就是高句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从小更是衣食无忧，对这笔钱自然没什么概念。 所以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楚嬴这番话对城中百姓们来说，将会是怎样的冲击。 “哈哈哈，那你就带着百姓们去赚那一百文钱吧。” “既然殿下不打算攻城，那我可就不奉陪了。” 他说着就退下了城墙。 当然，在城墙方向的守军倒是并没有撤下，毕竟谁也不知道楚嬴所说是真是假，万一李贺勋放松警惕之后他突然来个回马枪怎么办？ 看着李贺勋离去，姜成海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问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就在城外守着呗。” 没等楚嬴回话，周兴倒是接过了话茬。 见得到姜成海一脸不可思议，周兴则是继续解释道：“刚才殿下不是说了么，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但这攻的可不是李贺勋的心，而是城中百姓们的心。” “什么意思？” 姜成海挠了挠头。 周兴见状，干脆翻了个白眼：“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另外一边，龙崖城内。 虽然楚嬴并没有继续攻城，可整个龙崖城中却都轰动了。 一天一百文钱的工作，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可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差。 所以在龙崖城中，竟然出现了不少胆大的人想要暗中逃出龙崖城，前往铁木城的事情。 最初的时候，这些人还都只是被守城军队直接斩杀。 但渐渐地，他们才发现，这些想要逃出去的人越来越多，也只好将事情汇报给了李贺勋。 “城主，你这是怎么了？” 城主府内，师爷万志文小心翼翼的看着面色铁青的李贺勋。 闻言李贺勋顿时一拳砸在桌子上：“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城中那群贱民，若不是他们，我又怎么会被陛下责骂？” 城中有许多人逃跑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朴元夕口中，朴元夕也把李贺勋喊去臭骂了一顿。 万志文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说不出口。 李贺勋见状，又继续追问下去道：“师爷若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听到李贺勋这么说，万志文这才点了点头：“老爷，这并非百姓们刻意为之，分明是楚嬴的奸计。” “是他那日在城门处散播谣言，使得城中人心惶惶，若我是百姓，也肯定会忍不住想去。” “谣言？” 李贺勋还是不解。 万志文这才继续道：“老爷恕罪，老爷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对钱并没有什么概念，但一天一百文钱，一年可就是三十六两银子。” “如今龙崖城中至少有大半的百姓一年收入不到四两，如今听说有一件差事可以赚到往日十倍的收入，他们又怎么会不动心？” 当然，万志文还有一番话没说出来。 如今城中的粮价和以往相比，已经翻了快要一番，让百姓们本就微薄的钱包更加雪上加霜。 李贺勋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百姓们的日子竟然过得如此可怜。 三两银子对他来说，很多时候只是一顿饭的钱，却是百姓们一年的收入。 但他心中并没有因此生出怜悯，反而眉头皱的更紧：“那你说，如今此事应当如何是好？” “老爷，我以为，我们可以以毒攻毒。” 万志文凑到李贺勋身旁，贴在他耳畔说了几句什么。 等他一番话说完，李贺勋这才眼前一亮：“妙啊，不愧是师爷，此计甚妙。” 如今谁人不知，天义团控制了铁木城之后，城中百姓没地方住的，他给安顿好房子，没饭吃的，他白给粮食。 这也导致城中的百姓无不向往铁木城，只不过城门处一直都有李贺勋派去的守城部队盯守，不许城中百姓出城，不然这龙崖城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座空城了。 “来人呐，将李青和赵三喊来。” 等万志文走后，李贺勋这才对门外大喊起来。 身为一城之主，李贺勋自然认识各种各样的人群，而李青和赵三就是属于村里的闲汉，整日无所事事，还时常作协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李贺勋喊他们过来倒不是为了让他们去偷鸡摸狗，而是因为这类人还有一个特长，那就是散播谣言。 他们每天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最大的乐趣除了敲寡妇门，就是跟村头一群大娘聊八卦，打听谁家又出了什么事情。 而李贺勋找他们过来，就是希望他们能将流言给散播出去。 城主府内，这两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立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城……城主大人，不知将我们喊来，可有什么事情？” 两人以前就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李贺勋抓过，所以已经有了心理阴影，见到李贺勋的时候，都是被吓得手脚发抖。 李贺勋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像这种生活在最底端的民众，如果不是因为今日之事，他肯定不会跟这些人有所牵扯，光是看见他们，就打从心底里反感。 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从抽屉里拿出两袋银子给两人甩了过去，冷哼道：“这每个袋子里有二十两银子，你们两人一人一袋。” 闻言刚刚还惊恐万分的两人眼前一亮，连忙扑上前将口袋打开，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银子之后，纷纷跪倒在地，对李贺勋连连磕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打住！” 李贺勋制止了两人，随后继续说道：“本官喊你们前来，自然有事要你们做。” “嘿嘿，大人，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您交代一声，我们这条烂命都是您的。” “本官对你们的命没兴趣，我记得你们两人都认识字，回去之后，我不管你们用过什么手段，都要将这里面的那些内容给我散播开来，最好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 “另外，切记绝对不许透露着是我说的。” 第1292章 舆论战 这两人平日里偷鸡摸狗才能换个一两百文钱，今日一下就得到了二十两银子，自然让他们欣喜若狂，连连称是。 等这两人都记住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 龙崖城，大洼村。 村口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正聚在一起，聊着些家长里短。 “唉，你们听说没有，这几日城主又在城中戒严了，不光不许出城门，而且带了晚上连家门都不许出。” “这日子啊，是越来越过不下去了。” “我可是听说，铁木城那边的百姓们不光没有这些限制，而且家里没粮了都会有人来发，如果不是城门处被人拦住，我还真像逃到铁木城。” 这几人正在讨论着生活困难，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嘿嘿一笑：“我说刘姐，你该不会在铁木城有相好吧？你那相好的长得标致吗？如果没我标致，你还不如跟着我呢。” 李青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脸坏笑的走到人群中间。 一见到李青，这几个女人都翻了个白眼。 和村里的男人比起来，女人们倒是没那么讨厌他。 “我说李青，你该不会是讨不到老婆，所以着急上火了吧？” “切，我那只是不想找老婆而已，你可是不知道，我在县城里，那可不止有多少大家闺秀对我念念不忘，我就是瞧不上他们太娇气了，所以才没兴趣。” 这一番话逗得众人咯咯直笑。 刚才被称作刘姐的女人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李青，姐也想坏你了。” “真的？” 李青见到刘姐的媚眼，顿时打了个哆嗦，魂儿都快没了。 “真的！你要不晚上来我家呗？” “真的吗？我一定去！” 李青只感觉小心脏直跳，但他刚跳了一遍就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这刘姐的男人可是每天晚上都要回家的。 “刘姐，你又逗我！” 见到他一脸幽怨的样子，一群女人笑的更开心了。 这时候李青却突然脸色一变，神秘兮兮的对众人说道：“刘姐，其实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说这些的。” “你别以为现在的铁木城真有那么好，其实那里现在的情况可糟糕了。” “哦？” 众人一听李青这么说，都眉头一挑，朝着李青看去，想要问个究竟。 李青见状顿时更来劲了：“我可是听说了，现在铁木城那边的百姓们虽然吃穿不愁，可是他们累啊。” “那天义团的人把皇城军给打跑之后，就天天在城里抓苦力，让百姓们去做事，谁要是不做事那就不给饭吃！” “天呐，还有这种事情？” “我不信，铁木城也就那样，哪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李青翻了个白眼:“切，这你还想不通吗？如今天义团和楚国的军队都在那边，陛下上次攻城失败了，早晚还会再去，天义团的人这是在抓着百姓们给他们修筑城墙呢。” 他越说越真，让这几个女人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如果事情当真和李青所说的这样，那去铁木城还不如就待在龙崖城里。 毕竟待在龙崖城就算饿一下肚子，至少还不用受罪，可如果去了铁木城，那可就要给别人做苦力了。 但也有人对此提出了疑惑：“不对啊，我倒是的确听说天义团在找人做事，但他们都是说明了要做什么，而且一天还给一百文的工钱，能干的人再去，这不是很正常么？” “这……” 李青原本还信誓旦旦，但被人这么一说，又顿时为之语塞。 倒是刚才那刘姐却不屑笑了一声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他们的活儿太累了，所以别人才不肯去，那他们找不到人，就只能逼着别人去做了呗？” 流言许多时候往往就是如此，就算有些流言蜚语在最初的时候听起来并不合理，甚至漏洞百出，可总会有人发挥脑补的本事，将事情自圆其说。 其他人听到刘姐这么一说，也都顿时恍然大悟。 而同样的事情，还出现在龙崖城的其他地方。 李贺勋暗地里找了不少人，就为了将这些消息散播开来。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经过几天的发酵和传播之后，这些消息也变得越来越夸张。 甚至有人开始在城中四处传播，说天义团在铁木城中将百姓们都给抓起来做了苦力，而且还不给他们饭吃，直接把他们当成了奴隶。 随着这样的消息不断发酵，人们甚至已经将铁木城视为了禁忌之地。 …… 城主府内。 从李贺勋命人在城中散布谣言至今，已经过去三日。 “老爷，恭喜！” 万志文刚一进门，就面带喜色，让李贺勋大为不解：“师爷，今日好端端的，何喜之有？” 自从他在城中那些富商手中募集来了一批银子之后，李贺勋就一直在暗中训练军队。 但这种事情并非一两日就能见成效的，所以他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李贺勋想不出还有什么喜事。 “老爷，这几日城中已经没什么人逃出去了，而且在人们口中，已经对铁木城畏之如水火，现在就算打开城门让他们离去，他们恐怕也不会去了。” 万志文得意洋洋的对李贺勋说道。 李贺勋这才松了口气：“哼，如今这龙崖城中城防甚严，再加上百姓们对楚国军队瞧不上眼，我倒想看看，这楚嬴如何能拿下龙崖城。” 李贺勋心里满是得意之色，放眼整个高句丽，那么多文官武将或是提刀上阵，或是出谋划策，都没有一人能挡得住楚嬴，却偏偏被自己给挡住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被楚嬴占领的地盘，也能重新收回来。 等到那时，朝廷至少能收复举国半壁江山，再集中精力对付高句丽，光复国土指日可待。 到时候凭着自己辅佐朝廷的功劳，再加上自己的妹妹在皇宫中的身份，多少也能给李家封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想到这里，李贺勋心中就满是得意之色。 但他却不知道，从一开始，楚嬴就没打算和他正面起冲突。 第1293章 冲城 在龙崖城的北面，是冲城。 冲河从将军峰开始发源，就是在冲城开始成型，最后流入楚国境内，直到奔流入海。 冲城的规模并不算大，顶多只有龙崖城的一半左右，而且根据楚嬴得到的情报来看，冲城冲城城主名叫陈焕，和诸如李贺勋之流并不相同的是，陈焕哪怕算不上两袖清风，但也能算是个老实人，至少在对百姓的事情上，并没有太过苛刻。 “殿下，这冲城既非战略要地，也没有什么资源，我们当真要费力气去攻打这里吗？” 冲城城门之外，周兴不解问道。 闻言楚嬴咧嘴一笑道：“当然，你以为本宫打下冲城是为了有什么好处？” “那是为了什么？” 周兴挠了挠头，更加不解。 “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给人看呗。” 石虎在一旁笑着说道。 但在说话的同时，他也深深看了一眼楚嬴。 追随楚嬴的时间长了之后，他才愈发发现这个大皇子的恐怖之处。 在此之前，他只以为楚嬴和他外公容野一样军事天赋出色而已，却没想到楚嬴比容野还要更加强大。 而且他最强大的地方并不在他上了战场之后如何能英勇杀敌，而是在战场之外的地方。 想到这里，石虎的心中就颇为感慨。 如果当年的容野能有楚嬴的能耐，恐怕也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了吧。 当然，往事如风，既然已经过去了，石虎也不愿再去想了。 如今石虎已经铁了心要追随楚嬴，并不因为它是容野的孙子，而是因为从认识楚嬴以后，他所有的见闻。 因为冲城和其他几座城池比起来面积要小了一圈，而且城中的兵力也不过几千人左右，所以攻打冲城的时候，楚嬴只调走了朝天军一半的军队，另外一半则是留守在龙崖城外，随时应对龙崖城方面的变故。 相较于如今整个高句丽各个城市都接近瘫痪的状态而言，如今冲城的秩序还算得上井然有序。 冲城虽然小，但城门处依旧能看到守城的军队巡逻。 城门之上，冲城守将见到城外的大军那一瞬间，顿时被吓得两腿发软，脸色惨白。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楚嬴时，更是被吓破了胆。 楚嬴的威名如今在整个高句丽都已经传播开来。 罗刹军只用了短短两天，就打下了高句丽半壁江山，是因为人们畏惧他的残暴。 但他们对于楚嬴的态度则是另外一种畏惧，虽然楚嬴至今只攻下了自安城和铁木城两座城池，但他可是真正控制住了这两座城池，连带着城中百姓们都对他几位信任。 这样的敌人，反而比罗刹军更加恐怖。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杀人诛心。 “快，快去将此事告诉城主！” 守将面色铁青，连忙对着手下下令，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城主府内，当陈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诡异的松了口气、 从高句丽国门被人攻破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感到惴惴不安。 见到陈焕还在发呆，前来报信之人才小心翼翼问道：“城主，那接下来，我们是？” 如今大军就在城门之外，随时可能发起进攻，如果陈焕不快些作出决定，一旦大军攻城，那就是一片血腥厮杀。 闻言陈焕深吸口气，沉吟许久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了，开城门，本官投降了。” “什么？”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谁也没想到，陈焕竟然会在这时候选择投降。 “大人，你此话当真？” 众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焕身为冲城的城主，敌军才刚刚兵临城下，他竟然就选择了投降，如此软弱，若是让别人知道该怎么办？ 但陈焕又怎会看不出众人的想法，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你们以为本官就不想领兵死守吗？可你们觉得，以如今冲城城中的守备力量，又如何能抵挡住楚国的进攻？” 听到这里，众人都沉默了。 楚国如今是什么实力，他们又怎么会不清楚？ 就连集结了三万大军的自安城都拦不住楚国，他们又如何拦得住？ 但还是有人不满问道：“城主，即便如此，我们不战而降，说出去恐怕有些丢人了吧？” 听到手下这么说，陈焕再次笑了起来：“丢人？” “丢谁的人？我的人还是高句丽的人？” “要说朝廷丢的人，已经够多了，从攻打营州开始，再到自安城螳臂当车，金山城引狼入室，如今仓皇逃窜，还能被朝廷控制的城池也只剩下了龙崖城一座城池。” “至于如今冲城的情况，我想各位也很清楚，百姓们的日子苦不堪言，城中各大商户联手压寨，如今城中的粮价和往日相比至少翻了一番。” “我这个做城主的，用丢人二字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了。” 陈焕幽幽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在场众将听到陈焕这么说，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说陈焕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想甩锅罢了，但和其他城池里的城主比起来，也要好上太多。 “城主，我等知晓了。” 几名守城将领点了点头，既然连陈焕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在继续坚持下去。 此时冲城南门之外，朝天军还在不停叫阵。 甚至周兴都有些不耐烦了：“殿下，你说这冲城的人不会都是一群缩头乌龟吧？” 不管是自安城还是铁木城，这两座城池的守城军在得知有敌军进犯之后，都立刻从城中杀了出来。 反倒是这冲城的士兵们，哪怕已经有许多人都在城墙上观望了，却依旧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 几个朝天军的团长也都感到不耐烦了：“殿下，这区区一座冲城，他们既然不出来，我们直接攻进去不就好了？” 有了自安城和铁木城的经验之后，如今他们对攻城一事也变得越发娴熟，区区一座冲城，在炸药的面前，轻易就能将城门摧毁，让城中军队无所遁形。 第129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就在大军气势汹汹，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冲城城门方向却突然传来一连串机括声。 紧跟着高大的城门缓缓升起，让朝天军所有士兵都变得紧绷起来。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只要城门之后有敌军冲出，他们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可就在大军准备动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城门之后并没有出现他们预想中的浩浩荡荡的大军，反而只有几个人站在那里。 领头之人穿着一身官服，在他身后是一排各形各色的城中官员。 “陈焕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望殿下恕罪！” “你就是陈焕？” 楚嬴眉头一挑，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视一圈，这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但身上却并没有太强的气势，反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如果不是他们见面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此人不过是个庄稼汉子。 “在下正是冲城城主陈焕。” 陈焕点了点头，一张看起来十分憨厚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平静道：“殿下神威早有耳闻，如今殿下亲至，陈焕不敢抵抗，只求殿下能善待城中百姓，莫要伤了百姓的心！” “哼，算你有眼力见。” 周兴哼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倒是让楚嬴感到有些好奇了。 自从朴元夕从汉城逃跑之后，他的名声就已经臭了。 如今陈焕再步他后尘，不战而降，难道就不怕再被百姓们臭骂么？ 面对楚嬴的质疑，陈焕却显得十分坦然：“即背负骂名，总好过让城中百姓们跟着本官一起受苦吧？” 他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身为堂堂城主，如果连百姓们都护不住，却还要坐在这位置上，与尸位素餐何异？” 当着两军阵前这么多人，说出这番话来，陈焕此刻心中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他的神色却十分坦然，显然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早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一番话说完，他缓缓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地上，朗声喝到：“恭迎殿下进城！” 在陈焕身后的那些文武官员，也同样大喊道：“恭迎殿下进城！” 话音落下，两方人马各自往后退去，将城门的大路给朝天军让了出来。 这下，反倒是朝天军众人一阵犹豫，面面相觑。 陈焕刚才那番话倒是显得诚心诚意，但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敢保证大军进城之后，会不会再生变故。 万一这陈焕再城中设下伏兵，等待大军进城，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晁逊走到楚嬴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不如让我带领一支小股部队先行进城，等确认无误之后，殿下再带人进城如何？” 楚嬴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这陈焕向来风评不错，想来应该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这冲城的面积并不算大，城中驻军也不过几千人。” “就算当真设下伏兵，以我朝天军的实力又有何惧？” 听到楚嬴这么说，晁逊也点了点头：“遵命！” 他来到大军前方，朗声喝到：“升旗！整军！进城！” 话音落下，朝天军大军阵型再变，以炎煌卫为首，陆续朝着城中进发。、 大军朝着城中挺进，从城门直到城主府方向，早已经为楚嬴等人清空出一条路来。 楚嬴要进城的消息，早已经被陈焕传遍城中。 此时城中大道的两侧，无不是静悄悄一片，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陈焕跟在楚嬴身侧，在两人身后，是城中原本的那些官员，以及朝天军的军官、 陈大人，如今还是白天，为何城中却一个人都见不到？” 闻言陈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殿下，想来是城中百姓听说殿下要进城之后，心怀担忧，所以不敢现身吧？” “哼，你该不会是暗地里给百姓们说了些什么，让百姓们躲着殿下吧？” 一旁的周兴冷哼一声。 随即被晁逊一脚踹了回去：“闭嘴，殿下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 周兴撇了撇嘴，可还是对陈焕感到一阵不满。 在他看来，陈焕没有任何抵抗就打开城门，无非有两种情况。 要么此人胸无大志，胆小如鼠，所以才会对楚嬴如此害怕。 要么就是他心怀鬼胎，明面上是欢迎楚嬴进城，暗地里却在别的地方做了手脚。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让他感到十分不齿。 就在这时，楚嬴呵呵一笑道：“那依陈大人看来，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焕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沉思，好一阵后才抬起头来：“不知！” “从外界传闻来看，殿下谋略有方，胸怀大志，而且爱民如子。” 楚嬴笑呵呵的继续问道：“那你就不怕本宫进城之后，突然性情大变？” 谁知陈焕抬起头来，认真看了一眼楚嬴：“殿下在自安城与铁木城的所作所为，证明了殿下并非别无所求的圣人，但也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这句话，倒是让楚嬴更惊讶了。 陈焕说的没错，无论是在自安城还是铁木城，他都实行的是怀柔政策，但并非是因为他要做个老好人，而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 迄今为止，除了楚嬴身边的人之外，就连尹无言都没能看穿事情的本质，如今却被陈焕这么一个在高句丽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城主给看穿了，他如何不感到惊讶？ 不过在惊讶之后，他也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好一个利益最大化。” “那陈大人觉得，本宫接下来应该如何治理冲城最好？” 只是短短几句交流，他对陈焕的看法就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不以为然，变成了现在的饶有兴趣。 掌兵有方、武艺超群的武将，他见过不少，手下也有不少，但知道该如何治理民生，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人，楚嬴见过的不多。 张慎行是第一个，他现在就想看看，陈焕会不会是第二个。 面对楚嬴的问题，陈焕却没有任何迟疑，显然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第1295章 隔岸观火 陈焕闻言，却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向楚嬴问道：“我听闻殿下在铁木城中准备开设工厂，百姓们可以在工厂中工作，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没错。” 楚嬴点了点头，有些好奇陈焕究竟想说什么。 而陈焕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殿下，如果此事当真，那殿下大可以在冲城中也设立一些工厂。、” “同时先从别处调来一些粮食供城中百姓们解燃眉之急，这笔钱可以让百姓们先行赊账，等有了工钱之后再还给殿下。” “同时可以让城中富商们出资建设工厂，答应他们等工厂建设起来之后，每个一些日子给他们一些分红，如此一来，冲城的危急局面即可解除。”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楚嬴身后的众人无不是瞪大了眼睛。 因为陈冲所说的计划，不正是楚嬴一直以来所使用的手段吗？ 就连楚嬴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不管怎么看，他所说的计划都和自己所想的一般无二。 在短暂的质疑之后，楚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铁木城中的人有过交流？” 陈焕虽然不知道楚嬴这么问的目的，但还是摇了摇头：“自从高句丽国门被破之后，冲城就一直紧闭城门，城中之人出去不得，城外的人也没法进来。” “嘶。” 楚嬴身后，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这陈焕只靠自己就能想到这些手段，那他的能力就的确有些恐怖了。 “殿下，莫非此事有何不妥？” “不，没有任何不妥，此事就依你之见来办。” 楚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 楚嬴进城的消息，飞快传遍了全城。 因为从楚国攻破自安城开始，冲城的人就再没有出去过，对于外界的消息只能从城主府中得知。 所以他们虽然知道楚国如今在自安城和铁木城的风评不错，但具体怎么个不错法，以及楚嬴是个什么样的人，百姓们并不知情。 连带着城中那些商人们也都感到十分好奇。 在此之前，他们在城中经商，都必须要经过陈焕的同意，如今楚嬴到来，他们当然要考虑接下来的局面会如何变化。 当然，这些人心生好奇，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当他们得知楚嬴就居住在城主府中之后，他们也都纷纷来到城主府门外，想要亲眼和楚嬴见上一面。 只不过面对他们的拜访，楚嬴却并没有任何要和他们见面的意思，让他们也都情不自禁有些慌了起来。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的是，楚嬴并不是故意不见他们，而是因为此时的楚嬴，根本就不在城主府中。 进入城主府，安顿完毕之后，楚嬴就带着晁逊、陈焕离开了城主府，来到了冲城的街头。 可是当他们见到街道上遍布的那些瘦骨嶙峋，面如菜色的百姓时，陈焕却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根本无颜面对这些百姓。 不管他在楚嬴面前提出的计划如何天衣无缝，但在楚嬴到来之前，他根本没有任何作为。 “这位爷，行行好吧，老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您可否赏点吃食？”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到楚嬴面前，手里捧着个破碗，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这两个小孩看样子都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此时正躲在老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朝着楚嬴看去。 虽然楚嬴换了一身素衣，但他能随身携带的衣服每一件材质都不普通，再加上只凭他的长相，人们也能看得出，楚嬴定然并非常人。 所以在见到楚嬴的时候，这老人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小心翼翼走上前来，想从楚嬴这里讨点饭吃。 对此，楚嬴倒是并没有拒绝：“老爷子，我听说冲城的税收并不算高，而且去年也是个丰收之年，你又怎么会吃不上饭呢？” 老人闻言，幽幽叹了口气，上下打量着楚嬴问道：“这位爷莫非是外地来的？你有所不知，如今城中粮食的粮价飞涨，以前陈米的价格在一斤二十文左右，在楚国攻打自安城不久就涨到了三十文，如今更是涨到了三十七文，和之前相比足足翻了一番。” “如今年关刚过，家里的粮食都所剩无几，我们手里的那点钱早已经换成了粮食，现在哪里还吃得起啊？” 老人说到这里，眼眶已经开始发红。 “我一个老头子也没几天可活，饿死就饿死了，可我这两个孙子却还小，他们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如果就这么饿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老人说到这里，竟然直接扑在楚嬴脚边，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人家莫急，明日城主府处会有一批粮食出售，价钱和往年的相仿，也是十八文钱一斤。” 可谁知老人听到这番话，脸上的苦涩却依旧没有消失：“这位爷，你别说是十八文钱了，就算是一蚊一斤，老朽也买不起多少啊、” “此前为了给孩子们填饱肚子，老朽已经花光了口袋里的钱，如今兜里也就只剩下二十文了。” 老人说着摸索了一下口袋，取出了一叠铜钱。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平白无故向别人讨饭，别人未必答应，所以他生怕楚嬴反悔一般：“这位爷，只要你远离收留老朽，给老朽和孩子们一口饭吃，老朽就是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听到老人这么说，楚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老爷子，赴汤蹈火就不必了，这样吧，你帮我个忙，我倒是可以管你一口饭吃。” 听到楚嬴这么说，老人顿时来了精神：“您尽管吩咐，只要是老朽力所能及，老朽一定尽力而为。” “我只是想让你在城中传开消息，就说从明日开始，城主府需要大批工匠，每日有一百文的工钱，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来。”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放到老人手中：“这笔钱是定金，等事成之后，我还会再给你付一两银子。” 老人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感觉有些不敢相信。 等他回过神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楚嬴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1296章 异国恩人 城主府中招募工匠，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冲城传开。 城中的百姓们得知在城主府招募工匠之后，不管心中再怎么不相信，可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了城主府门口。 第二天中午。 “我说老张头，你不是说城主府招工吗？怎么不见一点动静？” 城主府门外，上百名百姓围成一团，中间是昨日被楚嬴花了一两银子聘请的那名老人。 面对众人的询问，老人张了张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毕竟昨日那人只是给了他钱，让他把消息传出去而已，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清楚。 “这……那人的确是这么说了，可他的身份我也并不知晓，所以……” 老人额头上深处一层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万一对方当真是在欺骗自己，那岂不是至少有百余人因为自己而被骗。 就算这些人只是白跑一趟，并没有亏钱，可他们追究起来，自己也承受不住。 心想至此，老人心里紧张极了，恨不得当场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城主府中却忽然有人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在场众人身上，笑问道：“各位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么？” “昨日不是有人说，城主府里招工，需要有人来么？” 门外众人见到总算有人现身，连忙上前问道。 听见老人这么问，现身之人才笑了笑：“这倒没错，就是不知道各位能吃得了苦么？” 这些百姓们一听这话顿时就不满了：“你这叫什么话？只要不是累死，难道日子会比现在更苦么？” “就是啊，只要有一口饭吃，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我说你们该不会是骗人的吧？让我们一大早就跑过来，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众人顿时嚷嚷起来，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从城主府中出来的人这才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各位，关于招工一事倒是的确不假，而且发布消息之人，正是我家殿下。” “你家殿下？哪个殿下？” 众人一时间大为不解，毕竟在整个冲城之中，还没听说有谁能被称为殿下的。 但人群中很快有人敏锐想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所说的可是那位楚国大皇子殿下？” 闻言众人无不眼前一亮，楚嬴的名号在此之前，众人就有所耳闻，至少从目前来看，他并不算是个坏人。 如果他当真要招募工匠，对城中的百姓来说，也不失为一大幸事。 心想至此，在场不少人的眼里都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那我可以给殿下做事吗？你放心，我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 “不行，是我先来的，就算要招人，那也应该先招我才对。” “我早就听说楚国皇子实力出众，文采过人，一支对他心怀崇拜，所以应该将这个机会交给我才对吧？” 众人纷纷开始争执起来，场面也变得越发混乱。 但就在这时，城主府中却突然有一行人走了出来，刚才那人更是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楚嬴，而刚才从城主府中出来，并且给众人安排差事的那人，则是周兴。 楚嬴不紧不慢来到人群之前，这才朝着众人看去，问道：“诸位今日来此，想必就是为了能在本宫这里应聘工匠吧？” 众人连连点头，生怕楚嬴回复的慢了，待会儿被楚嬴拒绝。 见状楚嬴这才呵呵一笑道：“本宫的确是想招募一些人，在城中修建一座工厂，至于工厂是什么，各位可以理解为专门用来工作的大房子。但本宫不收无用之人，本宫倒想问问各位，你们都会些什么？” “殿下，我家乃是祖传的泥水匠，我砌的墙又直又结实，百年不塌也不奇怪。” “殿下，我不光会砌墙，还是个木匠，若是有什么木工活，全都可以交给我干。” “殿下，那木工活算什么，我还可以当个铁匠。” 这些百姓们纷纷上前，展示自己的手艺。 而每当有一个人主动上前自我介绍，楚嬴就会让周兴记下他的名字，并且带着他先进入城主府中。 但等这些人都离开之后，现场却依旧还有不少人停留在原地。 众人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表情，其中一名农妇小心翼翼的向楚嬴问道：“殿下，我不过是区区一名女子，除了洗衣做饭，其他什么都不会，我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在场其他不少人也都点了点头，纷纷对楚嬴说道：“殿下你昨日可是说了，谁都能来，难道我们什么都不会，就不能来了吗？” “哈哈，各位乡亲肯定是误会了，本宫只是问问各位有什么擅长的事情，可没说你们不会别的就不能来本宫这里做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名农妇看去：“你刚才说你会洗衣做饭，不知你做的饭味道如何？” 听到楚嬴这么问，那名农妇顿时挺了挺胸脯，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做的饭，那味道可好了，就算是成立一些大饭馆的厨子都比不上。” “此话当真？” “等他日开工之后，工地上的乡亲们一日三餐都得吃饭，到时候自然也得有人来做饭。” “如果不会做饭，也可以来工地上端茶倒水，干些下力气的粗活，总而言之，只要你不是偷奸耍滑之辈，愿意认真做事，本宫这里一律不会亏待各位。” 他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也都顿时眼前一亮，如果今日之事当真如楚嬴所说，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人人都能找到事做？ 心想至此，众人无不是激动不已。 “殿下，我等愿为殿下鞍前马后！” “殿下当真是我们冲城的大恩人啊。” “殿下放心，从今日开始，您说一我绝不说二，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在场众人一时间，无不是感动不已。 谁也没想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冲城里的各位都要饿死了的时候，竟然是一个异国他乡的皇子挺身而出，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至此，楚嬴在冲城百姓们的心中，地位更是一路飙升。 第1297章 利诱 但与此同时，城中自然也有许多商人们收到了楚嬴要招募工匠的消息。 可当他们得知楚嬴的计划之后，却无不是感到疑惑不已，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嬴为什么要花费大力气，去帮助城中的百姓。 但想不通归想不通，可如今楚嬴已经来到冲城，甚至进入了城主府中，他们就算再怎么不解，也得找到楚嬴，问个清楚。 所以在城中这些商人们，也都暗中集结起来，开始商量起如何应对楚嬴之事。 但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他们却诡异的发现一件事情。 楚嬴的所作所为，竟然对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坏处。 百姓们在楚嬴这里做工，兜里有钱之后，自然会找地方花钱。 而整个冲城做生意的无非就他们这些人，到时候百姓们赚来的钱还不是落入他们的口袋里。 可楚嬴这么做的好处，到底是什么呢？ 这些商人们顿时感到费解至极。 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楚嬴的想法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正好相反。 对别人来说，冲城不过是一座小城，既没有战略纵深，也没有险要之地，如果是在攻城略地的战争中，是根本就不会有人重视的地方。 但在楚嬴眼里，这可是一块宝地。 虽然汉城是高句丽的皇都，但冲城所在的位置才是最接近高句丽中心，还有冲河直达楚国境内，可以说四通八达、 而且冲城北面就是将军峰，哪里人迹罕至，而且易守难攻，更是绝佳的演武场。 而楚嬴打算在冲城建立的，正是一座兵工厂。 如今在楚国境内，楚嬴名下的兵工厂共有两座，分别位于顺城和南海城。 但这两地距离高句丽都实在太远，而楚国如今最大的敌人，就是罗刹国。 高句丽作为楚国与罗刹国之间的缓冲地段，这里有一座兵器库，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楚嬴在得到冲城之后，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城中其他的势力，就已经开始着手建设工厂。 楚嬴没有对城中商人们下手，当然不是说他就不在乎这些商人们的存在。 相反，如今城中最大的两方势力，分别就是城主和城中这些富商。 而城中富商则是以许家为首，格局也类似于铁木城中的局面。 但是和铁木城的赵家相比，许家则是要显得老实多了。 冲城北面，在北门往南的方向，有一大片的空地。 这也是楚嬴在看过整个铁木城地形图之后，挑选出来作为工厂选址的地方。 而这一大片土地原本的主人，正是许家。 在楚嬴来到冲城之后的第三天，许家的大院之内。 此刻大院中正有不少人找到许家家主许双印商议冲城日后的发展，但就在众人讨论正激烈的时候，门房传来的一个消息，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家主，楚国那位皇子殿下，此时正在门外等候，说是想和家主见上一面。” “什么？” 许双印听到门房的话，顿时一愣：“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来人不光有楚国的军队护送，还有城主府中的幕僚佐证，说是那位皇子殿下有事要找家主。” 门房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位殿下还说，让院子里的诸位不要着急离开，他找各位也同样有事相商。” 这下则是轮到院子里的众人感到不解了。 楚嬴说他有事要找许双印，他们还可以理解，可他们跟楚嬴既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也没有其他接触，楚嬴这时候突然找到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众人心生疑惑之时，许双印眉头一皱，但还是对门房说道：“还不快去请殿下进来？” 门房不敢怠慢，连忙转身离去，没过多久，就看见几道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领头之人是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只是行走之间，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男子也不客气，进了院子之后，一路朝着中央走来，目光落在许双印的身上，笑问道：“阁下就是许家家主？” 许双印不敢怠慢，连忙站了起来，对着楚嬴恭敬拱了拱手道：“就问殿下大名，殿下初到冲城当日，在下就曾前往城主府中拜访，却得知殿下那时另有要事，只好无功而返。” “今日殿下亲临，我许家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虽然众人还是摸不清楚嬴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以楚嬴的实力，也的确有资格让他们说话恭敬一些。 在许双印身后的其他众人这时候插不上话，也只能静静在一旁看着。 楚嬴倒也一点都不客气，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这才笑意盈盈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随后问道：“各位，本宫若是给你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你们可愿意相信本宫？” 如果说楚嬴突然到来，让众人都感到有些意外，那这个问题，就是让人感到震惊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楚嬴身上，充满了警惕，但谁也没敢率先出声。 院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但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许双印却突然笑了笑，站起身来对楚嬴拱了拱手：“殿下说能赚钱，小孩定不会欺骗我等，就是不知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是呀，我等愿意追随殿下，却不知殿下需要我等做些什么？” “很简单。” 楚嬴神秘一笑：“你们每人拿十万两银子给我，此后我每年给各位五千两银子，各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的脸色就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一个看起来有些沉不住气的壮汉更是不满的说道：“殿下若是需要钱，尽管向我等开口就是，何须用这些手段？” 其余众人闻言，也都下意识点了点头，毕竟在他们看来，用十万两换五千两，这已经不是亏本能形容的了，根本就是明抢。 相较之下，楚嬴还不如直接向他们开口借钱，至少这样的话，他们的钱还有要回来的希望。 但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许双印却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298章 威逼 他若有所思的朝着楚嬴看去，随即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殿下方才所说的每年五千两，是一直到什么时候？” 如果用十万两来换五千两，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觉得划算，可如果将这个一年换成每年呢？ 那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一年拿走五千两，十年就能拿走五万两，只需要二十年就能回本。 但是别忘了，楚嬴从始至终可都没说这笔钱能拿多久。 被许双印这么一提醒，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突然醒悟了过来，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恍然大悟。 众人连忙朝着楚嬴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楚嬴见到众人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本宫可没有说多久。” 这一次，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突然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殿下所说的，莫非是不限时间？” “没错，只要本宫开设的工厂没有倒闭，那你们就一直可以拿这笔钱。别说十几二十年，就是百年之后依旧可以。” “这…” 众人只感觉心跳加速，眼前一亮。 但楚嬴要说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不仅如此，你们给了钱之后，本宫可以给你们写下一封契约，只要拿着这份契约，你们完全可以将这个资格交给你们的后辈儿孙，或是转手卖给他人。” 如果说楚嬴前面所说的，对众人还没有什么诱惑力，那现在这几句话，就让众人感到一阵震惊。 只要工厂不倒，他们就可以一直拿钱，这样的好事，又有谁不愿意呢？ 不过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心生怀疑，更何况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商海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所以在听完楚嬴开出的条件之后，他们也都敏锐找出了其中问题。 “殿下刚才说，这工厂关门之前，我们可以一直拿钱，可你若是拿了钱之后第一年就关门了呢？那我们的钱岂不是全都打水漂了？” 有人点明了其中关键，闻言楚嬴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如果工厂开业第一年就关门的话，各位的确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不过这工厂就开在冲城中，所以它能坚持多长时间，也得看各位的意思了。” 言外之意，就是让在场这些商人都盯着点这座工厂，有这些人照顾之下，再加上楚嬴的背景，只要不是遇到太大的麻烦，这座工厂就肯定能一直坚挺下去。 只不过楚嬴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了疑义：“殿下，你这算盘当真是打得好啊。” “我们今日在场的人，不说在整个高句丽，但至少在冲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旁人想要请我们照顾一下场子，别说一年五千两银子，就是一年一万两银子，也有的是人愿意掏钱，可到了你这里，还要我们自己掏钱，然后才能把钱拿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魁梧壮汉一脸凝重的对楚嬴喝到。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也有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的确，楚嬴这不仅等于找他们拿了钱，还等于让他们白白给楚嬴的工厂当了保镖。 虽说未来这笔钱可以一直拿下去，可谁知道这座工厂能开多久？ 不过其他人倒是并不着急和楚嬴翻脸，而是静静看着楚嬴神色的变化，打算静观其变，等确定局势之后，再做后续打算。 就在这时，楚嬴却突然拍了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抱歉，本宫刚才忘记说了，那二十万两银子，等够了十年期限之后，各位如果不想再继续入股，可以将这笔钱退出去，不过与之相对的，分红自然就不能拿了。” “但只要这笔钱还在工厂中一天，那你们就依旧可以拿到每年五千两银子的分红，现在你还有意见么？？” 楚嬴再次朝着提出质疑之人看去。 其实这个手段早中原早已经推行开来，就是楚嬴在蜀地推行的股权分红制以及股权法。 不过他如今在高句丽的控制权还并不高，却又需要招商引资，才只好提前想出这个对策。 听到楚嬴这么说，不少人倒是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将这笔钱放十年，就能到手五万两银子，那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毕竟十年稳赚五万两，就算是他们也不敢保证。 但如今有楚嬴作保，这笔钱自然不可能跑掉。 可刚才那人却依旧感到不满：“即便如此，只是五千两银子就想让我等作保，恐怕还是太廉价了吧。” 见到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得无厌，楚嬴也终于按不住心中的火气了。 他虽然待人温和，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不必说他还是楚国皇子，威严不容侵犯了。 他突兀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芒，随后冷冷对那人说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出钱咯？” 闻言那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从楚嬴的目光中，他只感到了一抹杀气。 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楚嬴如此威胁，让他的心中感到极度不满，他咬了咬牙，还是冷哼道：“没错，我就是不肯出钱，那又如何？” “很好。” 楚嬴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你想做什么？” 那人嗅到了一抹危险，眼神闪躲着，不肯回答，可楚嬴哪里会惯着他，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起来：“你若是不说，等本宫调查出来之后，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 那人张了张嘴，舌头都有些打结。 倒是一旁的许双印深深看了一眼那人，又看了一眼楚嬴，随后还是叹了口气，出声回答道：“殿下，此人名叫徐汇生，家中的汇生粮行乃是城中最大的粮庄。” 话音落下，楚嬴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周兴道：“给河洛商盟写封信去，就说让他们送十万石大米，十万石白面过来，在城中以成本八成的价钱售出。” “本宫倒想看看，是你这汇生粮行更大，还是本宫的河洛商盟底气更足。” 第1299章 募集资金 “嘶！” 在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可是足足二十万石粮食，也就是两百四十万斤粮食，就算一斤粮食只亏两文钱，那也是接近五万两银子。 看楚嬴这意思，分明是想要打价格战，把粮食的价格硬生生给压下去。 而且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二十万石粮食卖完之后，汇生粮行还在，楚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拿出二十万石来。 至于楚嬴亏不亏得起这笔钱，那更是毋庸置疑。 虽然他们对楚国境内的情况并不清楚，但对河洛商盟四个字还是有所耳闻。 而且近两年来，他们也的确听说过河洛商盟和楚国皇室之间有了牵扯。 却没想到原来是楚嬴站在了河洛商盟的背后。 徐汇生顿时脸色就变得一阵苍白，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楚嬴这一招简直恶毒到了极点，这已经不是他亏不亏得起的问题了。 就算他舍得跟楚嬴打价格战，也不可能拼得过有河洛商盟支撑的楚嬴，哪怕当真拼过了，再想把价格重新抬起来，也难于登天。 心想至此，他心里终于怕了，牙关紧咬，眼里光芒闪烁道：“殿下，刚才是我出言不逊了，还请殿下恕罪。” 见到他这一副吃瘪的模样，楚嬴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本宫还是更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见到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一旁的许双印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殿下，汇生平日里就是这脾气，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汇生的那十万两银子，由我代他出了。” 见到楚嬴点头，许双印这才松了口气。 在这场闹剧之后，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找楚嬴的麻烦了，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楚嬴，让他直接翻脸来对付自己。 放眼在场的这二十几人，还没有一个人是楚嬴的对手。 许双印这才再次对着楚嬴拱了拱手道：“殿下，三日之内，我会让他们将这笔钱送到城主府中，殿下若有其他事情，尽管吩咐就是。” “无妨，本宫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与各位讨论这工厂之时。” “不过在临走之前，本宫还有一个忠告，在建设工厂的同时，本宫也会命人从楚国运来一些物资在城中出售。” “钱是个好东西，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宫希望各位在赚钱的同时，也留一份良心，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绝了。” 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敲打众人，不要仗着在城中的身份，将百姓日用的各种用品恶意抬价。 等到楚嬴离开之后，院子里依旧还是一片沉默。 好一阵后，徐汇生才心有余悸，咬牙切齿道：“这楚嬴也太过分了，他该不会当真以为，这里还是他的楚国吧？” 可话虽这么说，但一想到楚嬴刚才放出的话，他心中还是一阵畏惧。 …… 另外一边，楚嬴回到城主府后，倒是并没有在冲城久留，而是直接回到了铁木城中。 如今楚嬴命人从蜀地搬来的那些学生已经抵达，并且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了这些楚国学生加入之后，铁木城工厂修建的速度和原来相比，至少快了一倍。 这座被楚嬴命名为铁木城制衣厂的工厂选址是在铁木城的北郊，这里靠近自安城，周围也是一大片空地，只有两座规模不大的村庄。 不过往日这片人迹罕至的荒地，近些日子却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本这里丛生的杂草被人连根拔起，清理干净，连带着土地也被平整了一遍，然后重新夯实。 在场地的西侧，是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仓库，摆满了各种从楚国运来的物资，物资周围都站满了营州城的部队，生怕有谁跑来偷点东西。 而在不远处那座工地上，虽然还是一大早，但此时已经到处都是工人。 在几日之前，这里的地基已经夯实，如今正在用青砖铺地。 从楚国来到这里的那些工人们，连带着也将烧砖和混凝土给带了过来。 在此之前，高句丽的主要建筑结构分为两种，如果是高规格的建筑，大都是用木材建造。 而平民百姓居住的房屋则是以土石结构为主，将青石修整成需要的样子之后，再用黏土跟糯米作为粘料，将房屋粘合在一起，阴干之后也十分坚固，至少可以支撑百年不倒。 在正常情况下，这些建筑材料足以支撑一间房屋上百年之久，对寻常建筑来说已经完全够用。 可是当这些百姓们见识到红砖和混凝土之后，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材料，只需要简单的加入一些沙子，就能将原本如同稀泥一样的材料瞬间变得硬如铁石。 工地的另外一侧，这里已经搭起了好几个临时土灶，一群大娘们正在忙活着洗菜炒菜。 原本以楚嬴的思路，是想给这些工人们保证一荤两素，但当他真正着手的时候才发现，这已经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了。 因为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大规模的牲畜养殖，所以想吃肉还得临时去找，就算是酒楼里，每天的肉菜也是限量供应，而且每天的品类还并不相同。 更不用说如今这片工地上的工人已经达到了上万人，如果要供应他们的肉食，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在琢磨许久之后，楚嬴还是决定以素菜为主，偶尔给工人们开荤一次，但与此同时，他也暗中下定决心，等自己抽出空来，一定要在这个时代研究出牲畜养殖技术，让每个人都可以吃的上肉。 就在工人们工作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楚嬴则是出现在了工地上，刚一现身，周围的百姓们立刻见到了他。、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道：“殿下！” 紧跟着，在场众人无不是眼前一亮，纷纷凑上前去，来到楚嬴身边行礼致敬。 “殿下，您怎么来了？” “殿下，你快看看我这活干得怎么样！” “殿下……” “殿下……” 人群中，到处都是呼唤楚嬴的声音，他们看向楚嬴的眼神，是那样的炽热。 第1300章 一月变化 人们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楚嬴在铁木城百姓们的心中，甚至比朴元夕的地位还要更高。 当然，朴元夕在他们心中本来就没什么地位也就是了。 自从追随楚嬴之后，百姓们至少一日三餐能吃饱饭，还能拿到不少工钱，这笔钱对很多达官贵人来说，甚至还不够一顿饭钱，可对这些百姓来说，那可是救命的钱。 在工厂前方的另一片空地上，这里原本杂草丛生，如今已经被楚嬴命人清理干净，地面也已经整个翻过。 他打算等工厂建设起来之后，这里就是百姓们的生活区。 城中一些嗅觉敏锐的小贩得知工地的情况之后，近些日子都聚集到了工地附近。 因为这里的人流不少，再加上百姓们手里多多少少都有点闲钱，所以他们也都在这里摆上了各种商品。 最初的时候，还只是一些卖菜的贩子到这里来，渐渐地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在这里兜售各种糕点、衣服乃至小饰品，让这片外表看起来荒凉不已的土地多了不少人气，变得热闹了起来。 再往前走，才是这座制衣厂的工程部。 说是工程部，其实就是几间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头房屋和一些帐篷。 推门走进中间最高大的那间屋子，刚一进门，房间里的人就纷纷迎了上来。 “殿下，许久不见！” 率先开口的人正是张慎行，在他身后是他从楚国带来的那些学生。 这些学生中，有的是出身自楚嬴在益州凤鸣山上成立的工程学院，虽然才短短半年时间，但他们的水平已经十分出色。 除此之外，还有几人是张慎行自己收下的学生，这些人如今的水平也已经十分出色。 尹无言虽然一心为民，但归根结底，对掌管民政民生之类的事情毫无经验，有了这些学生们的辅佐之后，如今铁木城中的各种举措也逐渐变得完善。 楚嬴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各位干得不错，如今铁木城中的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全都多亏了你们。” “等工厂建起来之后，功劳簿上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名字。” 被楚嬴如此夸赞，这些学生们也都不好意思了：“殿下谬赞了，我们这一身本事都是拜殿下所赐，而且殿下给我们的薪水也远比其他地方更高，这对我们来说就很满足了。” 从正在修建的工厂里走了一圈之后，楚嬴再次直奔铁木城的城主府而去。 这一路走来，免不了又是一阵欢呼。 等进了城主府之后，天义团的几名手下立刻迎了上来，满面笑容：“殿下，我家老大这会儿正按你的要求，在城主府中学习呢，我这就去通报他一声？” “嗯。” 楚嬴点了点头。 虽然尹无言背后有天义团，日后肯定不可能加入仕途，但楚嬴还是让他跟着从益州来到这里的学生们学习。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楚嬴倒是并不打算打扰尹无言，不过他今日到这里来，是要确定一下自安城和铁木城的情况。 因为铁木城中原本的官员早已经逃亡，但自安城守城军力他也没发现有谁适合掌权，所以楚嬴干脆将自安城的管辖权也交给了尹无言。 没有让楚嬴等候太久，等得知楚嬴到来之后，尹无言就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尹无言参见殿下。” “起来吧。” 正在翻看铁木城和自安城各项议案的楚嬴抬起头来，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才轻声问道：“如今这两座城池交给你，你可有什么问题？” “托殿下的福，有了这些楚国的兄弟们帮忙之后，如今各种情况我都能应对自如了、” 他知道楚嬴已经在城中走过，所以只是将自安城近些日子的情况给楚嬴讲了一遍。 从益州来的那些学生们在自安城的北面发现了一座石灰矿，所以在自安城中，也建设齐了一座混凝土工厂。 只不过生产混凝土所需的条件相较而言，就苛刻了许多，所以这座工厂想要修建起来，肯定要多费不少力气。 但有了这座工厂之后，自安城百姓们的日子，也改善了许多。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今两座城池中百姓们的生活，虽然还没法跟楚国京城之类的大城市中，其他百姓相比，但和他们往日的日子比起来，至少要好上十倍不止。 而这，也正是楚嬴在高句丽发展的计划。 虽然在楚国境内，也有营州、胶州之类的港口，可是高句丽的港口和其他地方相比，却要便捷许多。 因为高句丽的边境线至少有三分之二都在海上，如果建设港口的话，这里能容留船只的数量只会更多。 而且在高句丽往西，就是东瀛的土地。 楚国和那些倭寇从古至今都有世仇，如果能将高句丽占领，日后再想对付倭寇也会简单许多。 和罗刹国不同的事，罗刹国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掠夺一番之后，再将这里作为和楚国交战的前线，但对楚嬴来说，他却准备将这里变成楚国的领土。 也正是因此，楚嬴才会在这里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而另外一边，龙崖城内。 李贺勋从城中那些商人们手中募集了一大笔钱款之后，也将这笔钱全部投入到了军队建设之中。 而且这一次，他招募的全都是民间的武艺高手，所以并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实力问题。 “陛下，最多再有半个月时间，我们组建起的龙城军，就可以出兵了。” “等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逐步收复失地，重新挽回我高句丽的尊严了。、” 当然，李贺勋还有一番话没有说完。 如今在高句丽的东境，罗刹军在经过一番大肆掠夺之后，也逐渐开始收拢，看这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是准备发起进攻了。 只不过他们进攻的目标肯定不是龙崖城，而是位于高句丽西境的楚国军队。 一旦两军交战起来，他们再从中插上一脚，坐收渔翁之利，相信要不了多久，高句丽如今的困境就能解除了。 第1301章 许双印的改变 汉城，皇宫之内。 距离高句丽大军撤出汉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夏维领兵将整个高句丽东境每一座城市都给洗劫了一遍。 此时汉城皇宫之内。 “少主，如今高句丽各城都已经搜刮完毕，可以不夸张的说，整个高句丽东境都已经在我等掌控之中。” “可据消息透露，楚嬴近些日子正在西境拉拢民心，我们若是再不想办法将楚国大军驱逐，他们在高句丽的地位势必会影响到我们对高句丽的控制啊。” 夏维身侧，摩汗小心翼翼问道。 当初银狐军来到高句丽的目的，除了要将高句丽打下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将这里作为对抗楚国的前线。 而他们如今已经出动了半个月时间，却迟迟没有和楚国交手，这也是的军中有不少人对军队来到这里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其实夏维又何尝不知道摩汗的想法，但以如今高句丽境内的局面，如今楚国在高句丽境内的局势十分稳固，楚嬴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自然无需多说。 但在东境一带，罗刹军来到高句丽之后，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就算不必多说，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也正是因此，夏维担心的是，如果自己当真和楚国打一仗，极有可能会出现后方不稳的情况。 万一自己在前线打仗，后方百姓突然发起政变，岂不是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见到夏维没有说话，摩汗又继续补充道：“少主，陛下可是已经不止一次写信，询问前线进攻的事宜了。” “如果再这么下去，朝廷那边恐怕就要不耐烦了。” 听到摩汗这么说，夏维皱了皱眉。 从他来到高句丽之后，就不停往国内运送各种物资，但是对朝廷来说，这些东西都并不重要。 罗刹国地域辽阔，虽然只说财富恐怕比不过楚国，但并不代表罗曼诺夫皇室缺钱，之前和钱比起来，罗曼诺夫更在意的还是能不能让罗刹国的国土再扩大几分。 如果能将高句丽加入罗刹国的版图，那将会是高句丽这么多年以来，绝无仅有的版图扩张。 只是以大军如今的局面，如果强行发动一场战争，只会适得其反。 当然，这些事情摩汗并不是不知道，但夏维不说，他又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夏维倒是并没有在摩汗面前卖关子太久，沉吟片刻之后，他就开口说道：“如今东境局势混乱，百姓们对我等更是积怨已久，如果这时候贸然发起战争，一旦后方动乱，我们面对前后夹击的困境，定然难以应对。” 夏维一字一句的对摩汗说道。 摩汗又怎会不知夏维的意思，但还是皱了皱眉：“可陛下追问起来，我们又要如何应对？” 这一次，倒是夏维吸了口气。 他沉吟许久，才终于站起身来，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说起来，我还当真羡慕那楚嬴。” “他虽然也同样受到楚国皇帝掣肘，可他的经历就注定了他和楚国皇帝之间定然不可能和平相处。” “如此一来，他倒是无需担心为后方的事情感到担心。” 这也是夏维如今最大的遗憾，虽然他身为银狐军团的少主，年纪轻轻就大有所为，在草原人心中无不对他期望颇高。 但他同样也受到颇多掣肘，不光是罗曼诺夫对他的提防，也包括草原上父辈对他的期待。 也正是因此，夏维无论做什么，都需要犹豫再三。 在陷入沉默许久之后，夏维才终于深吸口气，站起身来对摩汗说道：“事已至此，就算我等在如何不愿意，也终究只能继续下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有些黯然神伤。 …… 冲城。 在见识过楚嬴的手段之后，以许双印为首的冲城各大富商自然也不敢再继续耍手段了。 只用了三天时间，各个商人就把他们之前答应楚嬴的十万两银子都给楚嬴送了过来。 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楚嬴就凑齐了二百万两银子。 不过在最初的时候，这些商人只是抱着交保护费的念头来给钱，在他们看来，无非是交了钱之后，楚嬴就不会再来找她们麻烦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把钱交上去之后的第二天，一封信就送到了他们手中。 许家，大院之内。 一众商人们此刻一个个面露疑惑之色。 因为在今日一早，他们突然收到了楚嬴的一封来信，而且他们收到的这几封信的内容也都相差无几。 “许兄，此事你怎么看？” 许家大院里，这些商人们凑在一起，各自将手中书信放在了许双印的面前。 面对众人的询问，许双印此时心中也是一片茫然。 因为楚嬴送来的这封信里要求的并非其他东西，而是要让他们亲自前往冲城城中的工地，去看看哪里的百姓们是怎么工作的。 这样的要求，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们说这楚嬴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 “对啊，他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让我们出钱也就算了，这还早来找我们的麻烦，当真是不把我们当人么？” 在场众人一个个眉头紧皱，目光落在手中书信上，但也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听楚嬴的。 虽然他们对楚嬴的要求极度不满，但他们又同时担心，如果他们不按楚嬴所说的做，楚嬴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就在这时，许双印站起身来，深吸口气，淡淡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既然各位花了钱，那也同样可以为百姓们做些实事么？” 他看向众人的眼里，充满了失望。 自从上次和楚嬴接触过之后，他这几天暗地里也命人前往铁木城，去调查楚嬴来到高句丽之后的所作所为。 在看过了楚嬴来到高句丽之后所有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个来自楚国的皇子，似乎远比自己所想的要更有远见，更加的高瞻远瞩。 这也同样让他陷入了沉思，对楚嬴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 第1302章 干女儿 “我说许兄，你脑子没坏吧？” 众人听到许双印这么说，都是一阵匪夷所思：“一帮屁民有什么可关心的，那楚国皇子关照百姓，是为了拉拢百姓，赢得民心，可你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 在这些商人们看来，城中百姓不过是他们赚钱的工具，有了这些百姓，他们大可以多捞点钱。 但除此之外，在他们心中，对百姓们可没有半点同情。 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听到许双印这番话之后，才会露出如此诡异的表情。 听到众人这么说，许双印一时间反而也不知如何开口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也罢，反正我已经决心要前往城中，关注百姓们的情况，至于各位要不要去，那就各位自己做决定吧。” 他说完就站起身来，也不再和众人多说其他，转身就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另外一边，冲城北郊，楚嬴在城中募集资金准备修建的工厂也已经正式动工，不过在动工之前，楚嬴则是在工地外专门张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在这次资金募集中所有出过钱的商人们。 工地之外，许双印远远看着那块巨大的告示，不知为何，心中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 人群中有人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不知是谁发现了许双印的身份，忽然眼前一亮：“兄弟们，你们快看，这就是许老爷。” “这位就是那个掏钱给我们活干的许老爷吗？” “许老爷，快过来坐坐吧。” 百姓们之前就已经从楚嬴口中得知，如今楚嬴之所以能给他们每日发出一百文钱的工钱，就是因为有城中这些商人们掏钱。 如今见到许双印，他们又如何不感到激动？ 百姓们纷纷围在许双印身边，为他歌功颂德。 反而让许双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许家在冲城虽然算不上世家，但也是世代经商，许双印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未来定然会接班许家的生意。 而且他在许家也一直是锦衣玉食的少爷，从不知民间疾苦。 就算他不知多少次听说过城中百姓们的生活如何凄惨，但他此时才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这些百姓们接触。 许双印身边的家丁连忙将他围了起来，生怕这些百姓们伤到许双印。 但许双印却一把将家丁推开，走进人群之中，笑意盈盈的看向众人：“各位，这工地里可还有什么不足之处，尽管说出来就是。” 闻言，这些百姓们连连摇头：“许老爷放心，从工地建设那天开始，殿下就一直对工地上的各种设施十分上心，如今工地里我们生活所需的各种东西都十分齐全。” 话虽如此，但他们对许双印能关心他们的情况，还是感到受宠若惊。 一个小女孩小心翼翼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怯生生看了一眼许双印：“许老爷，这是我做的花环，殿下说许老爷是有功德的人，这个花环应该送给你。” 她从背后拿出一个用野花编成的花环，送到许双印面前。 见到小姑娘可爱的模样，许双印只感觉心头一暖。 他曾经也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在七岁那年因病夭折，如今眼前这个小姑娘，和他已经夭折的女儿竟然相似到了极点。 许双印鼻头一酸，眼眶就开始泛红，他蹲下身来接过花环，戴在了小姑娘的头上，半哭半笑的说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被许双印的神态变化弄的不知所措，却又不敢违抗，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老爷，我叫小丫！” “小丫，好小丫！” 许双印忽然一把将小丫揽入怀中：“小丫，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闺女？以后我就是你的干爹，这冲城中有谁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就是。” 周围百姓们都惊讶了，看向小丫的眼里满是羡慕。 别说是这么个不大点的小丫头，就算让他们认许双印做干爹，他们中肯定也会有七成的人毫不犹豫的答应。 开玩笑，这可是冲城名副其实的首富，能跟他攀上关系，日后在城中还不是横着走，至少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小丫头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茫然无措的朝着后方的人群看去，想要向自己的父母求助。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分开，楚嬴和周兴两人走了出来。 见到楚嬴现身，许双印连忙起身，收拾好了神情，这才恭敬到：“殿下，方才有些失态，还请殿下恕罪。” 楚嬴摆了摆手，笑问道：“许老爷，今日在这工地中走了一趟，不知感受如何啊？” “殿下说笑了，在下以前的确不知，原来这些百姓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今日有幸得到殿下指点，才让在下知道了这世上的另外一面。” 他牵起小丫的手，突然问道：“这姑娘像极了在下的已故亡女，能否请殿下牵线，在下愿收她为义女。”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事，但可别忘了他也是天下无数平民百姓中的一员，既然你要与她结缘，那本宫希望你从今往后，也不要再做昧着良心欺压百姓的事情了。” 听到楚嬴这么说，许双印连连点头，再三承诺自己一定要做个好人。 小丫的父母也在这时走了出来，紧张的看了看楚嬴，又看了看许双印，分明是在担心自家闺女的情况。 但当他们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小丫的父亲憨厚一笑道：“给我家小丫做干爹，我倒是没意见，就是我家小丫不懂事，许老爷不要因此生气才是。” 小丫的母亲则是来到许双印身旁，在小丫的脸蛋上摩挲两下，这才轻声道：“闺女，还不快叫干爹，让干爹给你买糖吃！” 小丫虽然不知道干爹二字是什么含义，但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她也看了一眼许双印，脆生生的喊道：“干爹！” 这一瞬间，许双印泪水打湿双眼，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狂喜到：“好好好，我许双印又有闺女了。” 第1303章 开业大吉 许双印这几日的表现，让原本和许家有些联系的各大商户都感觉一头雾水。 自从去过一次城中工地之后，许双印几乎每日都会亲自前往一次，而且每次去的时候，都还会让家中的下人准备一些食物或者衣物带上 许府。 几名商人此刻正聚集在此，他们今日来此就是想和许双印见上一面，可进门之后才得知，许双印今日一早又去了城中工地上。 众人对此感到大为不解，几个性子直的甚至直接向府上的下人问道：“你们老爷莫非是在工地上又有了相好？不然为何好端端的非要去那片工地？” 面对这些问题，府上的下人哪敢接茬，只能小心翼翼道：“听说老爷这些日子在城中又收了个干女儿，这些日子都忙着去城里照看呢。” 众人眼里更加流露出茫然之色，在他们看来，这工地上的人不过是一群贱民，他们在楚嬴的逼迫下给这些贱民花钱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收一个贱民之女做干女儿，这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那下人不知众人是什么意思，只能小心翼翼道：“这位老爷，我家老爷说了，诸位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留个话就是，等他回来之后自会处置。” 话虽如此，但众人心中却更加不解。 不过这既然是许双印的选择，他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而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也是为了问清楚，日后应当如何面对楚嬴，但在听说了这些日子许双印的所作所为之后，众人突然觉得，此事根本无需再问。 …… 冲城中的局面如此，其余几座城池的局面也相差无几。 城中的商人们或是强迫，或是在听说了楚嬴的计划之后感到心动，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商人们如今都和楚嬴站在了一起。 而在百姓们心中，楚嬴的地位自然更不用说，虽然他们和楚嬴接触不久，但楚嬴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为百姓们着想。这些百姓们贫苦了一辈子，如今总算见到个人愿意对他们好，他们自然知道应该听谁的话。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今楚嬴只需要一句话，让这些百姓们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他们也绝不犹豫。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在高句丽东境，夏维也逐渐有些按捺不住。 罗曼诺夫来信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他身为西斯尔部落的继承人，离开草原太久，难免会出现一些变数。 也正是因此，在将整个东境各大城池都劫掠一番之后，他也终于开始整顿手中的力量，将手中的兵力全都集结在了汉城。 看这个架势，分明是准备杀往西境和楚国殊死一搏。 一晃，已是半月之后。 西境楚嬴在各个城池修建的工厂，已经完成了一半，其中一部分更是已经投入生产。 就算是最晚开始建设的冲城，也已经有那么些个部门马上就能开始生产。 冲城，城北。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芜之地，但被楚嬴定为修建工厂的选址后，这里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冲城开发新区。 顾名思义，楚嬴打算将这里重新开发一遍。 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开发区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一片荒芜的空地，上面已经修建起了一座座房屋，这是给工厂中工作的百姓们居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楚嬴还专门在这里建立了供商人们摆摊的菜市场，供城中孩子们学习的学校，甚至还有给老人们闲暇之余放松的文化宫。 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建好，还有一部分依旧在建设中。 而且不只是冲城，包括自安城和铁木城都有同样的配套设施。 最初的时候，当初那些花钱供楚嬴建设工厂的商人们还对此事提出了质疑，就算他们是在楚嬴的要求下“心甘情愿”的拿出了这笔钱，但这既然是他们出的钱，他们肯定也要保留提出质疑的权利。 但楚嬴却再三坚持，这才让那些商人们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来做。 不过在两座城池的工厂陆续开始投入生产之后，这些商人们才终于意识到，楚嬴此前说这些工厂会产生极大的效益，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自安城的工厂生产的是各种布料，按照城中那些商人们的常识，一座一百人的工厂一天能生产二十匹布就已经是极限了。 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个数字应该保持在十五匹左右。 可在楚嬴建设的工厂里，通过楚嬴命人从楚国运来的机器，一台机器一天就能生产一批布料。 而且操作一台机器，只需要一个人就足以。 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人一天就能生产一匹布，而且这个数字是完全固定的，和负责生产的百姓并没有关系。 就算这个人当天状态不好，机器生产的速度也不会因此改变。 而且此前王世友所说的，想要纺织某种类型的布料，就必须要有熟练的工人，自己机器上也得到了完美解决。 这些机器通过锅炉提供动力，只需要稍加改动，就能生产不同的布料，而且生产出的布料甚至比寻常人们能见到的布料更加出色。 在被楚嬴所带来的先进生产技术震撼到之后，城中那些商人们也彻底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这才终于明白，他们和所谓天朝上国之间生产力的差距，究竟是怎样夸张。 而如今的冲城城中，今日也同样是个好日子。 铁木城工厂生产布料，自安城工厂以酿酒为业，而冲城工厂所生产的，却是对楚嬴来说最为重要的军火。 而且今日就是冲城军工厂开工的日子。 军工厂门外，所有参与了入股的商人们全都站成一排，工厂门口左右两侧都摆放着一头石狮子，用一条红绫将两头狮子连接在了一起。 负责主持剪彩仪式的并非别人，正是冲城的城主陈焕，此时陈焕站在工厂门口，在工厂门外，是人山人海一般的工人。 不过近日，这些工人全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根据楚嬴的说法，这些衣服被称之为厂服，由工厂免费发给工人，并且日后工作的时候，都必须要穿上厂服。 第1304章 误会 石狮子两侧，那些商人们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原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贱民的平民百姓们，竟然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 陈焕只是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就将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了楚嬴。 紧跟着，就是楚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刚一现身，在场的百姓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殿下！” “殿下！” “殿下！” 阵阵欢呼声不断响起，楚嬴也笑着对众人摆了摆手。 他刚一抬手，在场众人啥时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今日本宫能在这里与各位相见，离不开各位这半个月的辛劳，本宫也相信，从今往后，这座工厂在各位的劳动之下，也会变得更加强盛。” 楚嬴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百姓们感到更加振奋。 曾几何时，他们不过是一群被城中富商和官府剥削的贱民，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就连堂堂楚国的皇子，都会和他们如此亲近的交谈。 甚至这座工厂建设起来的功劳，也会落在他们头上，这对他们来说，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一时间，百姓们胸中激昂澎湃，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 楚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淡淡笑道：“各位乡亲们，本宫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千言万语只会聚成两个字！” “加油！” 百姓们眼里光芒闪烁，更是同时齐声喝道：“加油！” 这句话，楚嬴早已经对他们说过了许多次，而这一次，却是出自他们之口。 这一声加油，洪亮无比，响彻云霄。 这一刻，那些商人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这之前，许双印每日都会来到城中工地，闲暇之余还会给他们讲述这些工人们工作如何辛苦，言语之间都对工人们充满了敬佩之情，连带着如果有谁说这些工人的坏话，他甚至不介意跟对方争执一番。 让那些商人们都以为许双印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直到今日，或者说直到刚才他们才突然发现，往日他们眼里的这些贱民，汇聚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能迸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场。 虽然他们没有交谈，但从他们脸上的震撼就能看得出，这一刻他们的心中或多或少的，都对城中的百姓们有了改观。 或者说，多出了几份敬畏。 这些百姓们如今是对他们心怀感激之情，可如果哪一天，当百姓们将矛头对准了他们，当他们站在了对立面的时候，那又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们不敢去想，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细想下去，他们就会发现，原本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他们，其实也根本不值一提。 但任凭在场众人如何各有心思，楚嬴只是拿出一把剪刀，剪短了那条红绫。 紧跟着，在人群之中，礼炮冲天响起，场面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 早已经知晓流程的工人们，跟着楚嬴在今日之前就已经分好的工作小组一同走进了工厂中，开始熟悉他们接下来工作的岗位。 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距离冲城不远的龙崖城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楚嬴抵达之前，李贺勋就一直对楚嬴心怀警惕。 在得知楚嬴攻下了冲城，并且在冲城中大力拉拢民心之后，这种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头变得更加强烈，尤其是这几日，根据手下探子的观察，城中百姓们更是每日都按照某个规律作息，日出时就会出门前往别处，日落时又会回到各自的家中，还总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这样的景象落在他的眼里，在经过一番推论之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果。 城中这些百姓们，如今正在接受楚嬴的训练。 照这个进度下去，等冲城全民皆兵的时候，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根本无法抵抗。 今日一早。 李贺勋从卧室离开，刚来到书房，他手下的士兵就匆匆传来了消息：“城主，冲城百姓们今晨又一如往常朝着工厂的方向聚集过去，而且不知为何，百姓们全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而且这些衣服的制式完全相同。” 听到这个消息，李贺勋的瞳孔陡然紧缩，深吸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一阵后，他才终于一拍桌子：“该死，这分明就是楚嬴给那些百姓们发的军装。” “命令城中百姓们随时准备逃亡，城中士兵都给我提高警惕，一旦冲城方面有任何轻举妄动，立刻出击，不得有误。” 楚国的战斗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可不敢让楚嬴当真攻入城中。 也正是因此，他决心在楚嬴领兵攻破龙崖城之前，就先下手为强，反攻冲城。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他还是感到不放心，干脆亲自前往城门方向，紧盯冲城方向的一举一动。 另外一边，城中百姓们也同样收到了李贺勋的警告。 “你们听说了吗？冲城那边似乎要来攻打龙崖城了。” “什么？那楚国军队岂不是要来找我们麻烦了。” “你们说城主手下的兵能挡得住楚国的进攻吗？” 类似的讨论在城中各处不断发生，虽然在此之前，李贺勋就曾经警告他们，一旦发生战事，让他们自行找地方避难。 但李贺勋可不会那么好心的专门分出部队来疏导他们逃生，而且龙崖城就这么大，再往北就是冲城，往南就是楚国边境，如果往东的话，干脆就到了罗刹军的地盘。 相比之下，他们还不如全都留在城中。 所以当城门方向戒严的时候，城中百姓不仅没有逃跑，反而都聚集在北门后方，想得知前线的情况。 时间在这样紧绷的气氛下一点一滴的过去。 直到晌午时分，冲城方向突然传来阵阵响雷。 冲城城门上，李贺勋面色铁青：“该死，这果然是楚嬴准备动手了。” 他可没有忘记，此前汉城军攻入铁木城时，楚嬴就是发射了类似的信号弹，才让朝天军发起了全面进攻。 今日同样的声音响起，这背后定有不寻常之处。 第1305章 城门惊变 冲城。 近些日子，汉城方向罗刹军的动静越来越大，甚至连楚嬴都收到了消息。 原本在楚嬴攻入冲城之前，还将一半的朝天军留在龙崖城北门之外，让他们随时提防李贺勋的动静。 但在意识到夏维随时可能会动手之后，楚嬴也将这五千人换防到了冲城东侧，以便能在罗刹军攻打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再加上今日是军工厂开工的日子，城中百姓们都能放一天假，朝天军自然也不例外，上万大军此刻都在城中各处分散。 军工厂开业一个时辰之后，确定城中百姓们都已经顺利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秩序井然，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楚嬴这才离开了工厂，回到了城主府中。 但他刚回到城主府，就见到匆匆赶来的周兴：“殿下，龙崖城方向，李贺勋突然领兵开始攻城，眼下已经来到城墙之上，马上就要将城门大开了。” “什么？” 楚嬴有些惊讶，虽然他预料到李贺勋早晚有一天会攻城，但近些日子龙崖城那边都没什么动静，所以楚嬴才会给朝天军放一天假，准许他们在城中自行休息，唯独不许饮酒。 可如果当真让李贺勋攻入城中，以汉城军的蛮横作风，定会找城中百姓们的麻烦，甚至会影响到刚刚开工的军工厂。 心想至此，楚嬴立刻面色凝重道：“立刻让大军集合，绝不能让他们攻入城中。” “是！” 周兴领命立刻离去，其实就算楚嬴不用说，他也已经提前下令。 南门附近，今日军工厂虽然开工，但也只是负责生产火药的车间，其他的厂房并没有建设完毕，所以还有很多百姓们今日都闲在家中。 自从跟着楚嬴干活儿之后，他们手里也宽裕了不少，只不过一直没时间花钱。 今日总算得闲，百姓们也得以买点好酒好菜，犒劳自己。 再加上眼下还是正午时分，许多百姓们此时都在家中准备午饭。 就在这时，一则消息却瞬间传遍全城。 汉城军开始攻城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百姓们无不是惊慌失措，他们此前跟随在楚嬴身边的所作所为，往大了说甚至可以被定为叛国，更何况此前他们就已经见识过汉城军的蛮横作风，如今汉城军眼看就要进城，一时间百姓们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这些汉城军进城之后会做些什么。 “乡亲们，快跑啊！” “汉城军进城了，再不跑可就要被抢了。” 距离南门最近的村庄是许家村，这里是许双印的故乡，而他认养的干女儿也同样来自这里。 所以今日许双印特地来到了小丫家中作客，而小丫一家人自然也没有亏待许双印，特地割了几斤猪肉准备好生款待许双印。 此时正在吃饭的许双印一家人，突然听到门外的喊声，自然都皱起了眉头。 许双印更是面色古怪：“汉城军怎会在今日攻城？” “坏了，殿下可是亲口说了，要给朝天军放一天假，如今城中并无兵力防守，一旦大军进城，百姓们可就遭殃了啊。” 他沉声对着许小丫和他的父母说道：“大兄弟，嫂子，饭就别吃了，快点走吧。” 许小丫的父母看着刚刚下过的猪肉，眼里满是不舍，但他们也知道一旦汉城军进城，会是什么下场。 他们连忙熄灭了灶膛里的火，惊慌失措的朝着门外跑去。 从许家村的方向朝着城门看去，甚至已经能看到城墙上正在准备进城的汉城军。 村里的百姓们也都在慌张朝着北门的方向跑去，生怕跑慢了就要落入汉城军手中。 只是当他们慌慌张张跑到村子北面的村口时，却见到在大路尽头，正有道道人影正一路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见到这些人出现，百姓们都停下了脚步，就连许双印也愣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朝天军吗？他们今日明明在休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眼里满是不解之色。 但就在他们疑惑地这会儿功夫，大军已经来到百姓们的面前，周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们莫慌，殿下已经得知汉城军攻城的消息，已经命令全军集结，我们是先锋部队。” “太好了，殿下的军队来了！” “殿下派人来阻击汉城军了，我们有救了！”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欢呼。 周兴又让众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候消息，再次看向南门方向时，眼里已经闪着冰冷杀气。 “奶奶的，想趁虚而入，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因为用力过度直接变得泛白。 “兄弟们，跟老子冲，让这些汉城们的杂碎们知道，什么叫朝天军！” “杀啊！” 大军中喊杀声震天响起。 这些士兵们原本正在城中一座酒楼里吃饭，今日难得放假一天，他们还心情大好，却突然得知汉城军攻城的消息，此刻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城门方向，从大军抵达城外，到攻下城门，只用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看着原本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李贺勋的眼里闪烁着兴奋之色。 “看来，我们应该是误会了，楚国大军并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不过这楚国皇子当真是胆子够大，竟然在城门方向丝毫不设防！看样子，这楚国皇子的战场首败，就要拜我所赐了。” 城门缓缓打开，李贺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大手一挥，朗声喝到：“兄弟们，冲啊！” “今日定要将楚国军队悉数歼灭，一雪前耻。” 从楚国攻打自安城以来，高句丽军队就一直在节节败退，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耻辱。 为了今天，朴元夕足足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不仅对军队严加训练，而且还动用手中的资源，给军队全副武装。 如果能将朝天军击退，李贺勋将会是最大的功臣。 在这样的激动心情之下，大军也从打开的城门鱼贯而入。 第1306章 民心所向 城门之后，李贺勋看着城中空荡荡的村庄，不知为何，心头用上一抹警惕。 “小心，此处恐怕会有伏兵。” 虽然他今日是临时起意出兵，楚嬴肯定没时间做准备，但一想到楚嬴此前重重诡异手段，李贺勋就不敢掉以轻心。 可就在这时，村庄里就传来一阵冷笑:“哼，你以为我是你们这群懦夫，还要在此设伏才敢与你们交战？” 声音从一个院子里传来，李贺勋循声看去，才发现是周兴正站在院子门口，正冷冷看着自己。 在他身后，是早已经一肚子火气的朝天军，此刻都在死死盯着汉城军的方向。 “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贺勋吃了一惊，他今日出兵明明没有任何预兆，为什么楚国军队的反应会如此迅速？ 但他朝着四周看去，随即冷笑了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只有你们这一支小股部队吧？” “只凭这点人就敢来抵挡我身后大军，我看你当真是活腻了。” 他眸子一沉，怒喝道：“全军出击！” 汉城们霎时间朝着周兴所带领的朝天军一团冲去，但周兴又怎么可能会就此退缩。 他冷笑一声，一挥手中兵器喝道：“便是今日只有一人，我楚国的尊严，又岂容尔等侵犯？” “兄弟们，随我杀！” 眨眼间，汉城军就已经来到大军跟前。 只是大军刚刚靠近，就看到漫天的炸弹飞了出来，只一轮轰炸，前冲的部队中立刻有数百人当场倒下。 这一下，立刻将汉城军原本的锐气给挫折大半，这些士兵们又回想起此前在铁木城被轰炸的经历，一阵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但是在大军之中，李贺勋看着前方的景象，咬了咬牙：“传令下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将敌军全歼，他们不过这么点人，就算火力再猛又能如何？” 军令传下，任凭大军再如何感到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可当他们已经冲到大院门口，朝天军却没有再丢出哪怕一颗炸弹。 见到这一幕，李贺勋突然敏锐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一亮，顿时兴奋到：“这些楚国军队莫非是只有这一点火力？” 而李贺勋也的确没有猜错，因为今日朝天军休假，所以身上并没有多少手雷配备。 光是刚才丢出去的那一批，还是周兴留了个心眼，让他们随身携带的。 如今朝天军手中的兵器，只剩下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军刀，甚至连火枪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贺勋立刻催促着士兵们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大军一步步朝着院子靠拢过去。 但是在这院子里，朝天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是许家村一个富户人家的院子，为了防止有贼人闯入，所以家主特地将这堵墙加厚，并且在墙头还凌乱的放置了许多碎瓦和铁刺，如果水箱翻过这堵墙，肯定会被这些东西划伤。 所以大军能攻入院子的地方，只有这座院子的正门。 大军眨眼间就在院门口碰撞起来。 周兴牙关紧咬：“兄弟们，我们乃是殿下的部队，如今就算没有火枪在手，只凭我们手中的战刀，我们朝天军的战力也决不许输给任何人。” “今日在场的人，连我在内，只有死士，绝无逃兵。” 周兴身后，一团的士兵们都杀红了眼。 这座院子的正门就如同一座绞肉机，只是刚一碰撞，就已经堆满了尸体。 朝天军就算没有火枪在身，但他们原本就是民间的高手，又经过楚嬴和晁逊的调教之后，战斗力自然远超常人。 所以在刚才的对战中，朝天军自然是杀得汉城军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这座院子周围跟随周兴一起到来的，也不过区区千人，而跟随李贺勋一起杀入城中的，却足足有两万人。 而且李贺勋也并非傻子，在意识到他们只能通过院子狭窄的门口和朝天军交手之后，他立刻敏锐意识到，如果不把城墙推翻，今日这一战的伤亡肯定会远超预料。 所以他立刻命人开始砸墙。 很快，院墙周围就多出了好几个缺口。 随着双方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朝天军阵亡的士兵也越来越多。 这里的每一个人，对周兴来说都是宝贝疙瘩，如今见到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早已经杀红了眼。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院子里的朝天军士兵们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分不清属于自己还是属于敌人。 城中，收到敌袭的消息之后，朝天军也在飞速集结。 只是，等他们抵达许家村村口，来到了正面战场的时候，周兴所带领的一团，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但在刚才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汉城军的损失，也达到了足足三千人。 三千换八百，还是在大军包围的局面下，这样的损失对李贺勋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 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唯有和朝天军继续战斗下去。 看着村庄里不断涌出的朝天军，他咬紧牙关，继续下达军令。 “进攻，全军进攻！” “不计代价，也要歼灭眼前的所有敌人。” 他知道，今日这一战，他必须获胜，不然从今往后，高句丽百姓们将彻底对他们失望。 只是从城中杀来，反攻汉城军的却不只是朝天军和炎煌卫，还有一群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奶奶的，你们这群王八蛋！” “兄弟们，给我冲啊，绝不能让他们毁了我们的好日子。” “汉城军滚出去，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在朝天军身后，还有大批追随而来的冲程百姓。 在楚嬴手下过了半个月的好日子之后，谁也不想再回到朴元夕所在的朝廷的统治之下，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得知汉城军攻城的时候，城中许多青壮百姓们，都自发集结起来，杀向城门处，支援朝天军。 而在周兴所镇守的那座院子之外，原本将这里团团包围的汉城军，也在朝天军的攻势之下，飞速溃破。 院子里，周兴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见到援军到来，他才终于露出一抹得以笑容。 第1307章 龙崖城破 “小王八蛋，你没事吧？” 晁逊快步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周兴虽然性子浮躁了一些，但为人耿直，重情重义，而且明白大是大非，所以晁逊一直对他十分喜爱，甚至隐隐有把他当做亲传弟子来培养的意思。 如今见到周兴伤亡成这副模样，他自然慌张不已，飞快从城门外冲了进来。 院子周围，几个汉城军见到晁逊竟然如此嚣张，立刻围了上来，打算仗着人多势众，取下晁逊的人头。 从周围士兵们对待晁逊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此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如果能砍下他的人头，带回去的话，肯定能立下大功。 只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敢在这种时候单枪匹马杀进人群的人，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 见到周围这些汉城军竟然敢来挑衅自己，晁逊眼里寒光一闪，挥动手中战刀，便朝着四周众人的身上砍去，只见寒光闪过，他手中战刀上下翻飞，每一刀挥出，就能夺走一人性命。 连出四刀之后，这几个汉城军终于怕了，下意识往后退去。 晁逊并没有继续追杀他们，而是将周兴抱了起来，只是站在那里，竟然无人胆敢上前。 与此同时，二团的团长也已经领兵冲了过来：“晁教头……” “给我杀！” 他只是愣愣的一声低喝，二团长猛地一个机灵。 虽然晁逊平日里脾气不好，但也顶多怒斥几句，就算是在打仗的时候，下达军令的语气也只是冷漠，很少有今日这般杀气腾腾。 再加上他对晁逊和周兴之间关系的了解，自然知道晁逊现在有多大的火气。 “是！” 他猛地挺直身子，应答一声，便抽刀朝着敌军杀了过去。 这一仗，杀得血流成河。 冲城的南门之外，遍地都是尸体。 而在朝天军真正出手之后，李贺勋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双方之间实力的误会有多深。 在此之前，他本以为朝天军的人数不过是自己的一般，就算自己将两万汉城军打光，至少也是惨胜。 但他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大都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人，而这些士兵最大的缺点，就是怕死。 当汉城军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朝天军的对手之后，他们在出手的时候，也都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在评价一支军队好坏的时候，除了用士兵们的战斗力作比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就是这只军队的士气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绝大部分的寻常军队，在伤亡超过三成的时候，就会变得军心涣散。 但也有一些精锐部队，能够在伤亡超过五成的时候依旧保持战斗力。 至于朝天军这样的军队，他们士气之强盛，却已经有了答案。 就算伤亡超过八成，他们也绝不会放弃战斗意志。 反倒是汉城军这群从没有上过战场，更没有见过几次死人的士兵，能够撑到伤亡七成的时候才溃散，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殊为不易。 但是这一仗打到最后，汉城军就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在朝天军和百姓们的围攻之下，大军更是直接四处逃散，任凭李贺勋如何重整军队，都毫无作用。 夜幕降临，城门处的战事也逐渐平息下来。 朝天军士兵们每个人的手里，都至少多了几条人命。 城门方向，蹲着三千多名俘虏，他们都是被朝天军缴械之后，立刻举手投降的部队。 而此刻在晁逊的跟前，还有一个身份特殊的角色。 李贺勋。 在意识到大军溃败已经不可挽回的时候，李贺勋就选择了逃跑。 只是晁逊又怎么可能放他离开，在他刚刚从军队指挥处消失，晁逊就已经暗中追踪着他，将他给活捉了起来。 “城主阁下，在攻城之前，你恐怕没想过会有现在的遭遇吧?” 晁逊冷笑着看向李贺勋，眼里满是杀气。 李贺勋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哼，废话少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 “士可杀不可辱。” 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死了，朴元夕肯定不会在追究此事，可如果朴元夕知道他被俘，那他的家人们，肯定就没好日子过了。 只是，晁逊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只听噌的一声，寒光一闪，晁逊腰间长刀就已经出鞘，这一刻，李贺勋闭上了眼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紧跟着他就感到困住自己双臂的绳索一松，再次睁开眼才发现，晁逊一刀切断了捆住自己的绳子，将长刀立在他面前，带着几分讥讽之意：“若你当真想求死，那就自行了断吧。” 看着眼前这把长刀，李贺勋身子颤抖。 眼前这把刀刀身如雪，薄如蝉翼，刃口处更是闪着寒芒，见惯了各种宝物的李贺勋一眼就能看出，这把刀绝对是一口吹毛断发的好刀。 如果用来自尽，一刀下去，绝无生机。 只是，他看着这把刀，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之后，他才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一般，仰面倒了下去。 “也不过如此。” 晁逊冷笑两声，将长刀收回，再次朝着城门外的方向看去：“却不知如今龙崖城方向，战况如何了。” 与此同时，龙崖城的城门之外。 守城将领此刻正在城墙上来回踱步，心急如焚，从李贺勋领兵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四个时辰，前线却并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但他又不敢轻易关闭城门，若是李贺勋撤军时候发现城门紧闭，自己岂不是将他们逼上了绝路？ 就在这时。 “将军，你看！” 闻言守将抬头看去，才看见远处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方向靠拢过来，看他们身上的穿着，正是汉城军的军队。 他顿时脸色一喜，连忙朝着城下跑去，边跑边喊道：“快，随我出城迎接城主凯旋。” 与此同时，那只军队也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外，他快步走上前去，来到人群前方，只见一道人影翻身下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四周，却并没有看见李贺勋的踪影，顿时不解问道：“城主何在？” 第1308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那名将领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面露警惕之色。 照理来说，既然汉城军凯旋归来，那李贺勋应当跟大军一起回来才对。 但他却并没有想到，眼前这支军队根本就不是跟随李贺勋一同前来的汉城军。 石虎在冲城中将李贺勋带领的汉城军击退之后，干脆扒掉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让朝天军的士兵们全都穿上。 所以此时站在守城将领面前的人根本不是汉城军的人，而是石虎。 “城主？城主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被送到殿下面前了吧。” 石虎淡淡说道，话音落下，那名守城将领眉头一挑，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他瞳孔陡然紧缩，猛地张嘴想要大喊出声。 可石虎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猛地抬手一刀刺入他的胸膛，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只是这一幕依旧落入了城中守城军的眼里。 见到自家将领竟然死在对方手中，他们顿时大吃一惊：“将军！” “敌袭！敌袭！” 有反应快的人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大喊起来。 只是石虎既然出手了，自然不会优柔寡断。 虽然追随楚嬴之后，他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出谋划策，极少亲自领兵，可不要忘了，在这之前，他也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名将之一。 “兄弟们，给我杀！” 他猛地大喝一声，在他身后，朝天军就已经杀将而出，龙崖城中的守军还来不及有所应对，就已经被朝天军攻破。 “传我军令，二团一营进城之后，立刻将整个城门控制，决不许城中军队回到城门附近！” “其他人立刻进城，遣散城中百姓。” 石虎干脆利落的下达了命令。 只是他话音刚落，三团团长就有些紧张问道：“石将军，可是在大军身后，还跟着数万百姓！” 听到这个消息，石虎皱了皱眉。 自从得知朝天军今日要杀入龙崖城之后，百姓们纷纷表示愿意追随朝天军一同杀入城中，他们可不想有朝一日再落入朝廷手中，在经历了追随楚嬴的好日子之后，他们可不想再回到当年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狱般的日子。 而这些百姓们出战，也是得到了楚嬴的许可。 石虎更加明白，这一仗能有百姓们参与，证明百姓们已经认可了朝天军，能够得到这样的认可，对朝天军来说是一种荣幸。 所以石虎也并不抗拒让百姓们加入战场。 “让百姓们先行入城，协助二团二营一同，将城中百姓都给疏散开，其余军队做好准备，随我杀入城主府中。” “是！” 龙崖城中，自从大战开始，城中百姓们就一直在城门附近，等着前线的消息。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得知城门已经被攻破，这个消息自然让百姓们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自从朴元夕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抹黑楚国军队，如今在城中百姓们的心里，楚国军队就已经是如同妖魔一般的存在。 整座龙崖城都变得混乱起来，百姓们仓皇逃窜，可让他们逃到什么地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从前方带回了消息：“乡亲们别急，进程的并非楚国大军，而是冲城的百姓。” “什么？” 这个消息让城中百姓们顿时感到一阵不解，但就在他们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就突然看见，城门方向有大批的百姓们涌入。 冲城和龙崖城相隔的并不是很远，事实上在三十年前，冲城是从龙崖城以及另外一座城池中分别划分出一块地盘，合并在一起，才成了冲城的城池。 也正是因此，此时在冲城那些民兵中，还有不少人跟龙崖城中的百姓之间都有亲戚关系。 就在龙崖城百姓们还在忧心忡忡，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时，这些百姓们就已经来到了他们近前。 紧跟着，他们就发现，这些距离他们不过一城之隔的百姓们，竟然比他们想象的场景还要好上许多。 “哎呀，三叔，你怎么在这里？” “大舅，咱们这可得四五年没见面了吧？”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自家的亲戚，立刻冲了出来，和亲人们团聚在了一起。 见到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冲城百姓们还不解问道：“各位，你们怎么这么紧张呢？” “现在楚国军队进城，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众人久别重逢，尤其是经历了这样的动乱之后，自然难免会聊起他们近些日子的经历。 但当龙崖城百姓们得知冲城百姓们近些日子的待遇之后，无不是露出了艳羡之色。 他们至此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楚国军队根本没有流言所说的那么恐怖，而且还恰恰相反，所有跟楚国军队有接触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 就算他们心里不信，但看到这些百姓们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脸上的气色，这些都是活生生的证据。 一名老人和他的侄子在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大为吃惊：“柱子，你是说如今冲城的乡亲们，现在都过上了好日子？” “是啊，托殿下的福，现在殿下每天都给我们发一百文的工钱，而且在他开设的工厂里工作，不仅每天有饭吃，如果愿意，还可以在下班之后去殿下开办的夜校里学习各种技能，日后能拿到更高的工钱。” 被称作柱子的青年绘声绘色的给他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老人听得双眼放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见到柱子一脸认真的表情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 “看来之前，都是我们误会楚国那位殿下了。” 至此，百姓们也终于打消了对楚嬴的戒心，愿意先行撤出城中，给朝天军让出位置。 另外一边，冲城的城主府内。 一封战报也被送到了姜牧武的手中。 在收到了城门方向的消息之后，姜牧武立刻敏锐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李贺勋肯定已经在冲城城外失势，心想至此，他的心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匆匆朝着城主府顶楼跑去。 第1309章 夕阳落幕 只是刚来到顶楼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能听见那一扇门口传来的阵阵歌舞欢笑之声，自从来到龙崖城，确认眼下的日子还算安全之后，朴元夕就让李贺勋在城中挑选了一些民女来到城府中，打算将这里重新变成自己城主府的模样。 姜牧武站在门外，犹豫了好一阵，这才推开房门往里走去，果然看见房间里灯火通明，这座空旷的大厅中站着数十位民女穿着轻纱彩裙正在翩翩起舞，朴元夕坐在中央首位，怀中一左一右各自搂着两名女子，此刻正在这两名女子的伺候下怡然自得。 这一幕落在姜牧武眼里，让他情不自禁生出几分悲哀的情感。 无论是楚嬴还是夏维，在攻下高句丽的土地之后，也从没说过要这般享受。 倒是朴元夕这么一个亡国之君，却丝毫没有励精图治收复失地的意思，反而依旧整日想着如何寻欢作乐。 有这么一个君主，也不知是高句丽百姓们的悲哀，还是朝廷的悲哀。 察觉到姜牧武到来，朴元夕下意识松开了手，目光落在姜牧武身上沉声问道：“将军，朕是否说过，在见朕之前，应当名人来通报一声啊？” 听到这里，姜牧武心中的厌恶之情更加强烈。 他倒是想通报，但朴元夕为了不让别人影响到他享乐，直接让原本负责守护这里的几个太监都撤了下去。 话虽如此，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单膝跪地道：“陛下，今日事出有因，还请陛下恕罪。” “今日正午，城主李贺勋就领兵杀出城中，直奔冲城，虽然不知前线战况如何，但就在刚才，楚国军队已经杀入城中，还请陛下火速决断。” “什么？” 朴元夕听到这个消息，被吓得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手中两名舞女推开。 在上次铁木城一战之前，朴元夕从没有把楚国军队放在眼里，但自从铁木城一战之后，他才意识到，楚国军队和铁木城军队之间的战斗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也正是因此，他在听到楚国大军攻打过来的时候，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陛下，还请早做决断。” 他再次出声提醒，朴元夕听到这里，才终于回过神来：“还不快立刻下令，让城中军队给朕顶上去，这一仗许胜不许败，谁若是败了，朕抄他九族。” “是！” 得到了朴元夕的命令，姜牧武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他刚刚离开城主府，准备前往军营方向时，却发现城中竟然有大批百姓朝这边靠拢过来。 见到这一幕，他顿时皱紧了眉头。 如果有百姓在这里的话，待会儿肯定会影响到他调动军队。 心想至此，他顿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贱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快滚？” 可谁知那些百姓们听到这番话之后，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几个壮汉走了上来，脸上带着冰冷狞笑：“我们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姜牧武将军？” “哼，既然知道本将军名号，那你们还不快快退下？” 姜牧武现在可没有耐心跟这些百姓们多说什么，他脑袋里想着的只有如何应对楚国的军队。 可就在这时他才突然发现，那领头的几个壮汉不仅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越走越近，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他跟前。 紧跟着，为首一人更是直接朝他扑了过来。 在他身后，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竟然从怀中取出绳子，把姜牧武给死死捆住。 姜牧武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些百姓们会对自己出手，可事实摆在眼前，却由不得他不信。 “哼，就是你害得我们龙崖城百姓们民不聊生，如今楚国大军将至，若是我们将你抓去，献给那位楚国殿下，我想定然能得到许多奖赏把？” “你们找死？” 姜牧武瞳孔陡然紧缩，还想威胁这些百姓，只是从百姓们的目光就能看得出，他们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已经传来阵阵脚步声，离得老远就能看见，那里有大批军队正在靠拢过来。 …… 朴元夕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在几天之前，他还在踌躇满志的琢磨着自己的复国计划，怎么突然间就局势大变，而且将自己给抓起来的并非别人，反而正是城中自己的百姓。 但当他被五花大绑送到石虎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究竟有多差。 看着浑身紧绷，跪在自己面前的朴元夕，石虎的眼里满是不屑之色。 身为堂堂一国皇帝，朴元夕却被自己的百姓亲手抓住，送到了敌国将领手中，足以说明朴元夕这个皇帝当的有多差劲了。 “陛下，别来无恙啊。” 上次在铁木城中，石虎就和朴元夕见过一次面。 那一次，他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只不过上次打他的人是朝天军，但这一次对她下手的人，却是他自己的子民。 “被这些往日爱戴你的百姓们亲手抓住，滋味相比不好受吧？” 石虎笑呵呵的问道。 朴元夕眼里闪过一抹仇恨光芒，咬牙切齿道：“哼，不过是一群贱民，如此卖主求荣，朕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石虎一脚踹翻在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殿下只来到冲城短短半月时间，就能受到全城百姓们的拥戴，而你在高句丽做了几十年皇帝，却依旧不得民心？” “哼，你定是用了什么妖术，才蛊惑了这些百姓们的心智，你和这些百姓们都一样，都该死。” 见到朴元夕如此冥顽不灵，石虎也懒得再和他计较，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对身边手下说道：“算了，跟这种人多说无益，把他的嘴巴堵上，带回冲城交给殿下处置。” “是！” 朴元夕身后，大军立刻应答一声，紧跟着就有人上前将朴元夕抓了起来，准备带走。 朴元夕虽然还想挣扎，可以他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又如何能从炎煌卫这些士兵们手中逃脱？ 第1310章 拉拢人心 冲城。 朝天军的营地里，这两天多出了几名重量级的俘虏，分别是高句丽头号大将姜牧武，龙崖城城主李贺勋，以及高句丽皇帝朴元夕。 这三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但楚嬴现在的心情，却十分沉重。 高句丽城北，一片荒地上，此刻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担架，担架上面躺着的都是这次在守护冲城北门的战士们。 看着这些阵亡的将士们，楚嬴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这次和汉城军交战，因为楚嬴提前给大军放假，导致大军出城的时候根本没有携带足够的军火，被迫无奈之下和汉城军肉搏。 这也是朝天军从建军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足足达到了两千人之多。 “殿下，你别难过了，能为殿下而死，是这些兄弟们的荣耀。” 周兴站在楚嬴身旁，出声安慰道，他此刻一条胳膊打着绷带，虽然已经清洗了一遍，但脸上依旧布满了伤口，一只耳朵还缺了半截。 此刻他双眼通红，因为这战死的两千名士兵中，有八百人都是跟他在许家村作战的时候阵亡的一营士兵。 就在不久之前，周兴还在和这些士兵们有说有笑，畅想着追随楚嬴攻破高句丽之后，凯旋而归的时候要做些什么。 这些士兵中有不少人都曾在故乡有心仪的姑娘，或是年老体衰的父母。 只不过现在，他们终究是一辈子都没法重逢了。 楚嬴接过身边士兵递过来的一杯酒，撒在地上，沉声说道：“兄弟们，抱歉了。” “这一次，是我楚嬴考虑不周，你们的妻儿父母，本宫会帮你们赡养，你们的仇，本宫也给你们报了。” 在他身后，朝天军所有的将士们都红了眼。 “一路走好！” 楚嬴突然高声大喊！ 在他身后，大军更是齐齐大喊出声。 就在这时，晁逊一左一右，把李贺勋、姜牧武和朴元夕三人拉了过来，此时这三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被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团，根本发不出声音。 三人被晁逊和几名士兵从求车上拽下来，丢在地上，楚嬴这才取出一口长刀，刀身雪亮，令人不寒而栗。 楚嬴目光落在眼前三人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寒芒，淡淡道：“兄弟们，本宫今日，就用他们的头颅为你们祭酒！” 话音落下，还没等这三人有所反抗，楚嬴手起刀落，就已经将为首的朴元夕头颅砍下。 这一幕落在李贺勋和姜牧武的眼里，两人顿时如同触电一般跳了起来，眼里满是惊恐之色，虽然不能说话，但也在不断发出呜呜声，还想反抗。 只是楚嬴又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反抗的机会，只见他再次手起刀落，又是两道下去，在他的狡辩就已经多出了三颗头颅。 …… 龙崖城，自从石虎领兵攻破了城门之后，原本李贺勋花费了半个月时间，用了不少代价才训练出来的那只军队，如今已经成了楚嬴的囊中之物。 除此之外，城门处这两天还悬挂上了几颗头颅，正是被楚嬴砍下之后，为朝天军阵亡将士们祭酒的那三颗头颅。 而如今城中的百姓，在亲眼见识过冲城百姓们过得好日子之后，早已经将原来的朝廷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奶便是娘，但凡在此前朴元夕和李贺勋对百姓们哪怕多半分关心，都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朴元夕在被百姓们活捉的时候，可是在城主府中和那些舞女们载歌载舞，正是在见识到这一幕之后，百姓们才彻底对朴元夕失望。 也正是因此，哪怕当朴元夕的头颅被砍下之后悬挂在城门上，百姓们也并没有任何怜悯之色，反而还有不少人在拍手叫好，可谓是大快人心。 在楚嬴攻破龙崖城的第二日，冲城城主府的门外，多出了几位不速之客。 “殿下，门外来了几个人，自称是周边几座城池的城主，想要和陛下见上一面。” 当陈焕将这个消息告诉楚嬴的时候，心中满是得意之情。 他是最早主动向楚嬴投诚的官员，除了畏惧楚嬴的强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一直对楚嬴十分欣赏。 在他看来，能够追随楚嬴这样的明主，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 而如今其他城主前来的目的，自然也毋庸置疑，就是想要投诚。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其他那些城主见到楚嬴之后，果然立刻对楚嬴表示了投诚之意。 至此，整个高句丽的西境，也全部落入了楚嬴的掌控之中。 不过除了那些城主还没有离开的城市之外，还有好几座城市的城主在大战刚开始的时候就选择了逃亡，如今这些城池中，有一部分在天义团的带领下重新站了起来，还有一部分则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城中山头林立。 但在朴元夕的死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明白，高句丽彻底变天了。 冲城城主府之内，几名城主站在楚嬴面前，神情拘谨，哪怕是曾经面对朴元夕的时候，他们都未曾如此紧张。 他们看起来是来投靠楚嬴，但实际上他们心中清楚的很，就算是投靠楚嬴，那也不是他们愿意就行的，还得看楚嬴答不答应。 以楚嬴如今手中的兵力，没有任何一座城池能拦得住他的进攻。 更何况他们也都听说了，汉城军在攻打冲城的时候，曾有数万名百姓协助朝天军打退汉城军的事迹。 既然这些百姓能打退汉城军，自然也能打退任何一座城池中的官府官员。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幕早在楚嬴的预料之中，而且在此之前，他还有另外一个计划。 见到神情紧张的众人，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既然你们来投靠本宫，自然也该知道本宫的规矩。” “虽然各位如今在各自城主的位置上坐得踏实，但你们城中百姓的日子，当真过得好么？” 听到楚嬴这么一说，这些官员们自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殿下放心，我等以后一定励精图治，勤奋为民。” 第1311章 新规 这些来自各个城池的城主和商人们，都知道楚嬴爱民如子的性格，所以下意识的以为楚嬴要让他们对百姓更好一些。 谁知楚嬴摇了摇头：“非也。” 他取出一个小本，递给众人道：“从今日开始，凡是归顺我楚国的地方，一律按照这小册子上的要求为准。” 众人面面相觑，结果小册子翻看起来，但当他们看完了小册子上的内容之后，却都变得一脸古怪。 小册子前面的部分还算得上比较正常，就是对这些官员们行政的要求，可最后两页的内容，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其实这两页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楚嬴此前对尹无言提到过的，选举政策。 只要是城中的百姓，每个人都能拥有选举权，担任城主的人每隔四年就必须重新选拔一次，获得票数最多的人才能担任下一任的城主。 也就是说，他们以前那种只要坐上城主之位，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就能一直高枕无忧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了。 见到众人面露为难之色，楚嬴笑呵呵的说道：“各位放心，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本宫的条件，尽管离去就是，本宫绝不阻拦。” 话虽如此，但这些官员们却都是额头上汗如雨下，楚嬴说的倒是轻松，可如今半个高句丽都落入楚嬴手中，就算他们不归顺楚嬴，楚嬴难道就不打他们了吗？ 就算楚嬴当真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他们城中的百姓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城里。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才纷纷点头：“殿下，我等愿意答应！” 见到众人这么说，楚嬴也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各位能接受本宫的条件，那从今日开始，本宫将会着手成立检查小组在各个城市中巡视，本宫希望各位都不要心存侥幸之心。” 楚嬴一番话说的这些官员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即便是退了下去，也依然能看得出他们此刻心中忧心忡忡。 等这些官员们离开之后，楚嬴这才直起身子。 他刚才解决的不过是高句丽西境可能存在的隐患，但眼下在他面前还有一个燃眉之急。 那就是与如今楚国军队毗邻的罗刹军。 他抬手翻看起这几日手下探子收集来的情报，上面分明将如今高句丽东境各个城池的情况都给写得清清楚楚。 夏维前些日子就已经在调动东境的各路军队，朝着汉城所在的方向集结，而且运回罗刹国的车队里，也少了许多铁器、盐、粮食之类的物资。 这些消息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夏维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对自己发起进攻。 而与此同时，汉城之中，夏维也同样在琢磨此事。 “少主，消息确凿，西境这几日的确有各个城池的城主都找到楚嬴，希望能归顺楚国，照这个势头下去，恐怕我罗刹军队高句丽的控制也要动摇了。” 摩汗之前受的伤已经痊愈了七七八八，·现在虽然还不能上战场打仗，但陪在夏维身边出谋划策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摩汗这么说，夏维也种种叹了口气。 摩汗所说的话他又怎会不知，但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给他分析局势，而是有个人来帮他确定心思。 不知为何，一想起楚嬴，他心中就感到有些畏惧。 楚嬴在西境发动攻势的时间最晚，等夏维已经控制了整个东境的时候，楚嬴在西境的地盘才刚刚两座城池。 可直至今日，夏维也没能彻底控制东境的所有城池，反而是西境那些大小官员和百姓们，早已经将楚嬴默认为了西境未来的主人。 可如果现在不对楚嬴下手，那总有一天，自己原本就根基不深的东境土地也会重新回到高句丽百姓们的手中。 摩汗看出了他心中的犹豫，咧嘴一笑道：“少主，如今虽然楚嬴已经控制了西境大片的土地，但也正是他需要处理大量政务的时候，未必有心思抽空来对付少主。” “倒不如趁此机会发起进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将楚嬴打退之后，还能趁机接手楚嬴的地盘。” 其实这正是夏维心中的想法，如果大军趁此机会突袭楚赢的地盘，那还能在楚赢未能实际掌控这些地盘之前，直接将这里的控制权抢夺过来。 如此一来，楚嬴此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就等同于为罗刹国做了嫁衣。 不过他此前一直没有当真动手的机会，如今被摩汗提及此事，夏维自然不会拒绝、 军营中在场的人也不止摩汗和夏维两人，刺客他们都在朝着夏维看去，想知道夏维对此事的看法。 不过就算他们不说，夏维也知道，他们心中肯定不想打这一仗。 毕竟此前连破高句丽数座城池，但绝大部分功劳都落在了夏维身上，而罗刹军真正上场接战的机会也没有多少。 对这些士兵们来说，如果打仗捞不到战功，那他们上了战场拼死拼活又是为了什么？ 但身为带兵打仗的将领，夏维自然有责任要鼓舞士兵们的士气、。 他目光从这些将领身上扫过，笑道：“诸位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将士们不敢反驳，但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夏维呵呵一笑道：“与其在战场上扬名立万，我倒是更希望各位能够衣锦还乡。” “此前攻打高句丽东境，各个城池的军队可都是被金山城一战的凶残给吓破了胆，所以毫无反抗就选择了投降。” “若是我等当真领兵攻入高句丽西境，如今有楚国大军坐镇，这一仗定然会比西境战事加起来还要凶险百倍，各位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战死疆场，诸位可想好了？” 可谁知那些将领们听到这番话，却非但没有任何惧怕之色，反而一个个神情激愤，挥动着手臂高喝到：“我等既然既然身为罗刹国士兵，自然应当为国效力，即便战死沙场又如何？” “将军，只管带我们杀过去吧，就算当真战死沙场，那也只是我们该死。” “就是，将军快带我们杀过去吧。” 第1312章 青城血色 当然，夏维此刻也心知肚明，这些士兵们并不是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有勇气和楚嬴交战，只是因为得到了夏维的承诺之后，也知道自己打赢这一仗能有好处，才会心甘情愿出手。 不过这批直属于罗曼诺夫的将领们愿意领兵出征，那接下来自己打仗的时候就简单了许多。 也正是因此，夏维这才松了口气，笑呵呵的对在场众人道：“各位，这一次攻打东境的战争可不好打，就辛苦各位了，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我定然不会亏待各位。” 他一边说着，一边让摩汗端来酒水，给在场众人敬了一杯酒之后。 至此，大军也算是正式开始出兵。 与此同时，冲城。 这里距离高句丽皇都汉城不过三十里路，自从察觉到夏维可能会发起进攻之后，楚嬴就早已经将大军安插在冲城的西北面，以应对随时可能攻打过来的罗刹国军队。 而在冲城的东北面，这里有一座小山脉，名叫回水山，与将军峰属于同一座山脉，两座山脉连接在一起，一路往南蔓延。 在回水山的东面就是汉城，西面则是同时与冲城和铁木城相接的青城。 不过与青城接壤的两座城池虽然都已经归顺楚嬴，但楚嬴至今还未曾去过青城，只是青城城主在楚嬴入主冲城之后，就已经亲自前往冲城向楚嬴拜码头。 如今在青城城中，楚嬴虽然没有亲自到来，但也已经开始执行楚嬴此前执行的全新秩序。 并且青城中的那些商人在见识过冲城中各种自动化的生产设备之后，都在感到震惊的同时，纷纷表示愿意掏钱供城中百姓们建设工厂。 其实不只是青城如此，整个高句丽西境的各个城市全都如此。 可以说如果没有楚嬴，城中那些商人们自然不可能心甘情愿掏钱，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过上好日子。 也正是因此，即便楚嬴才刚刚占领青城，但城中百姓们不仅对楚嬴没有丝毫抵触，反而对楚嬴满是崇拜。 只不过夏维对西境的这些情况显然并不清楚。 回水山上，罗刹军已经在此地提前搭建起了一座军营，在回水山的东面，一眼看去，则是一片片的军队。 此前朝天军与银狐军团曾在将军峰上相遇，不过那时两支军队一碰面就立刻撤退，并没有当真交战到底，所以直到现在，在银狐军团中依旧有许多人对朝天军心怀不服。 如今夏维旧事重提，准备对朝天军再次发起进攻，银狐军团自然也有许多人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银狐军团指挥所内，夏维与摩汗并肩而立，周围还有银狐军团的其他将领，以及跟着夏维一起从罗刹国来到此地的，那些属于罗曼诺夫皇室的军队。 众人一同围在一张方桌面前，桌子上摆着的是高句丽的地图，这张地图来自汉城皇宫之内，上面清晰的画着整个高句丽的地形。 靠着这张地图，夏维可以清楚的知道整个西境的地形分布。 “少主，从这张地图上来看，这青城地形偏高，我们如果把青城攻打下来，就能居高临下俯瞰冲城与铁木城。” “而这两个地方正是属于楚国的地盘。” “除此之外，青城的兵力也并不算很强，以我军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攻破。” 其实该如何进攻，在离开汉城的时候，摩汗就已经和夏维讨论过了，只不过如今战前动员，他们自然也该给这些将士们再说一遍。 那些将士们闻言，自然也没有其他意见，纷纷点头。 夏维这才装模作样的也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以青城为目标，传令下去，立刻杀入青城。” …… 青城。 就如同摩汗所分析的那样，青城的确并没有太多兵力驻守。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整个青城连同守城军和城主府的护卫队，一共也只有两千人、 这个数字和如今高句丽战场上动辄就是上万人的部队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青城如今的城主崔青也并没有想到，罗刹国会把自己当成进攻目标。 所以当罗刹国大军杀到城门处的时候，才发现城门处的巡逻士兵们并没有任何警惕，直到大军来到城门的时候，才意识到有敌人进犯。 紧跟着就听见城中传来一阵号角声，那是提醒城中其他军队，有外敌入侵的信号。 摩汗看着这支军纪涣散的军队，眼里流露出浓浓的鄙视之情。 就这样一支孱弱不堪的队伍，如何是高句丽倾巢而出的一万银狐卫的对手。 如果不是拿下青城之后，要将这里当成对抗楚国的前线，抵御随时可能攻打过来的楚国士兵，摩汗自信自己只需要带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就能轻取城池。 银狐卫的将领们见到这一幕，也都大失所望，他们本以为这一次攻城多少能捞点功劳，但当他们见到眼前这一幕之后，他们就知道这个想法八成没戏了。 城门处，青城的守城将领已经气势汹汹的冲出城来，指着领头的摩汗怒喝道：“罗刹国的贼人，还敢出现在此？我青城乃是楚嬴殿下的地盘，尔等再不退去，等殿下到来之时，定然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手心中满是汗水，眼神也在不断闪烁，显然对罗刹国的凶名还是有所忌惮 但如今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自然不能畏缩不前，所以他思来想去之下，想到了唯一能喝退眼前这些人的办法，就是用楚嬴的名头。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作为夏维从出征之日至今，唯一一个让他吃了败仗的人，楚嬴就是夏维最敏感的神经。 在听到楚嬴这个名字之前，夏维还只是想着让银狐卫攻破城门就算了解，但当他听到那守城将领提到楚嬴名字的时候，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死死盯着那守城将领看去，咬牙切齿怒喝道：“在你眼里，难道我就不如那楚嬴么？” “哼，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口中的殿下，能否助你逃出生天。” “全军，出击！” 第1313章 危难关头 这守城将领的态度让夏维感到十分火大。 只听他一声令下，大军便立刻冲了出去，那雄浑气势就如同一股洪流涌向青城守城军，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大军跟前，还没等大军反应过来，双方就已经叫站在一起。 即便如今朴元夕已死，但在高句丽百姓们心中，罗刹军的到来依旧是国恨家仇。 所以他们在见到罗刹军的那一刻，心中依旧涌起强横战意。 只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强烈的战意也并不能逆天改命。 青城在高句丽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市，这些士兵们最多的作战经验除了在训练的时候和队友交手，就是抓几个城中的小混混和小毛贼，又怎么会是身经百战，战意凌然的罗刹国军队的对手。 双方只是一个照面，守城军立刻就被罗刹国军队冲散，一时间被杀得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 等他们再反应过来，还想反击的时候，就看见罗刹国士兵们通红的双眼。 “撤！快撤，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守城将领哪里还提得起勇气继续反击，声音颤抖着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大军飞速后撤，城门紧闭，将罗刹军全都拦在了城外。 与此同时，这条消息也被飞快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 城主府的餐厅里，此时城主还在城主府中优哉游哉的吃着午饭，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能和他同坐一桌的，都是城中的各种官员，以及他身边的亲信。 自从勾搭上楚嬴之后，他也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至少有了楚嬴的庇护之后，青城短时间的安全是有保障了。 至于楚嬴所说的未来城主选举的事情，他眼下倒是并不着急。 就在这时城主府外却突然有手下匆匆来报，他听完汇报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什么？罗刹军竟然拿青城开刀了？” 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城主，如今城外大军来势汹汹，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还不快命人给冲城送信，请殿下速来支援。” 他放下筷子，一脸平静的说道。 反正以青城的力量是肯定拦不住罗刹国军队的，他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倒不如早点躺平，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楚嬴处理。 一名镇长闻言，小心翼翼问道：“城主，若是楚嬴不来呢？” 在他看来，楚嬴终究是异国他乡的人，万一出尔反尔，抛下青城百姓不顾的话，那他们可没有任何能对抗罗刹军的手段。 再联想到罗刹军的残忍手段，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也正是因此，他此时心中想着的，是其他的念头，比如说在罗刹军攻破城门之前，今早离开城中。 但城主却笑呵呵的索道：“如今整个西境各个城池都已经归顺道楚嬴麾下，但即便如此，大家也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的把身家性命给交出去。” 不光是青城一家，各个城池的人在此之前，肯定都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罗刹军攻打过来，他们该怎么办。 而现在就到了考验楚嬴的时候，如果楚嬴对青城的事情置之不理，那肯定会在整个西境尽失人心。 楚嬴今日可以无视青城安危，那他日就可以无视其他城池的安危，那他们追随楚嬴还能有什么好处？ 如此简单的道理，就连他一个小小的青城城主都能想到，楚嬴自然更加能明白。 再加上从冲城到青城的距离，不过二十里地，青城虽然不是罗刹军的对手，但罗刹军总不可能为了这么一座城池就全力攻城。 有城门作为掩护，完全能拖延到楚嬴前来支援的时间。 听到城主这么一顿分析之后，在场的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各位，今日我准备的乃是从楚嬴哪里得来的名酒，名叫五粮液，据说比楚国皇帝喝的御酒还要更好喝，我们可不要浪费了。” 他让手下的人拿出几个酒坛，给在场众人依次倒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刚刚还在为青城未来感到担忧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也都称赞道：“好酒啊，这当真是好酒。”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 却并不知道，罗刹军想要攻破青城的决心，比他们预想的要强得多。 自从在城门处听到那名守城将领提到楚嬴之后，夏维就恼羞成怒，下令罗刹军全力攻城。 这一次的罗刹军可不像是此前在金山城的罗刹军。 再搜刮了半个高句丽的财富之后，他们如今不光是腰包更充实了，而且各种装备也都更加精良，攻城装备自然也不例外。 城门刚刚紧闭，守城将领就看到罗刹军拿出巨大的攻城锤，再数十名士兵的控制下，狠狠地朝着城门撞了过来。 只听轰的一声，哪怕是站在城墙上的那些士兵们，都能感受到脚下的城墙在剧烈的摇晃着。 “刚刚让人去给城主送信，城主是怎么说的？” 守城将领转过头，盯着身边的手下问道。 副将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将军，我已经将此事汇报给城主了，但城主直说会派人去给楚国殿下送信，没有再说其他。” “快，再传消息给城主，让他快马加鞭，就说罗刹军疯了，竟然要全力攻城。” “是！” 副将再次领命离去，守城军站在城门后方，神情凝重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知道，城门每一次剧烈的摇晃，就代表着他们的死期更加逼近，但他们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刹军准备攻破城门。 守城将领在城墙上召集的来回踱步，等着后方的消息，不多时的功夫，就看到副将匆匆从城主府的方向赶了回来，他连忙问道：“城主又是如何说的？” “将军，我没有见到城主，门房说城主还另有要事，让将军自行取舍，至于楚国殿下那边，他已经派人去传递消息了。” “该死！” 守城将领脸色铁青，他能够坐上将领的位置，自然跟这些有钱人家打过不少交道，也知道城主所说的另有要事根本就是狗屁。 第1314章 攻打青城 这些身份显赫的大人物们此时根本就不想引火烧身，他们只想让城门的军队撑着，撑到楚嬴到来之后，再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楚嬴。 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就算再让人去问，城主等人肯定也不会再出面了。 在场其他人听到这番话，也都一个个面色铁青，守城将领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 有人犹豫片刻之后，走上前来对守城将领问道：“将军，既然这些大人物如此惜命，那我们也干脆退下吧？” 虽然说坚守城池是他们的责任所在，但正所谓人心也是肉长的，城中那些大人物如此胆小怕事，那他们自然也没必要继续送命。 但说话之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守城将领一巴掌朝自己打了过来，面色冰冷的说道：“我等军人，乃是为了城中百姓而战，如果我们退下了，那城中的百姓们该怎么办？” 他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朝着城门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冷冷道：“从现在开始，谁在说一个退字，斩立决。” 青城城门之后，两千名守城军此时的心情都十分压抑，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一场恶战。 刚才在城门之外，他们就已经和罗刹军交手过一次，自然知道罗刹军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就在这时，城门之外攻城的声音，也越发洪亮。 “全军听令，若是罗刹军攻破城门，无论用任何手段，都必须要将他们击退。” “我希望我守城军中，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逃亡的孬种。” 守城将领来到了大军前方，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沉声喝到。 在场士兵们齐齐应答一声，声音响彻云霄。 就在这时，城门方向轰的一声，被罗刹军从外面狠狠的撞开。 罗刹军霎时间如同潮水一般冲入城中。 见到这一幕，两千名守城军却丝毫没有退意。 大军怒吼着，迎了上去，双方刚一碰撞，立刻就厮杀在了一起。 只是，这些守城军又怎会是罗刹军的对手。 大军杀入城中，只是一个回合的碰撞，守城军就开始练练败退，在罗刹军的面前毫无抵抗力。 霎时间，大军就被杀的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奶奶的，给我去死！” 一名中年守城军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的朝着罗刹军扑去，誓要和眼前的敌人同归于尽。 只是他对面的敌人却只是面带不屑之色，眼看他冲了上来，一拳挥出，便将他打翻在地。 可谁知被打倒的守城军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思思保住了他的双腿，后方的其他守城军爷追了上来，眼看这名罗刹军士兵就要当场毙命。 就在这时，另外一人冲了过来，手中长刀上下翻飞，只见一阵银光闪过，十几名守城士兵就殒命当场。 同样的事情还在不断发生，这些守城士兵自知并不是罗刹军的对手，所以和罗刹军交手的同时，都是抱着以命换命的念头。 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执念，对他们来说都难以达成，大军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等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在场的两千名守城士兵，已经无一人生还。 而罗刹军的伤亡加起来，也不过寥寥三百人。 以三百换两千，接近七比一的伤亡比例，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绝望。 再城门之后，守城军的军营所在之处，只剩下了一道人影还站在那里，一眼看去，分明正是守城军的将领。 他此时眼里满是冷冽之色，双手手握战刀，即便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但他却依旧没有丝毫退意。 在他的身边，躺着几十名罗刹国的士兵，这些人全部都是在刚才战斗时，抱着擒贼先擒王念头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手，恐怕两支军队的伤亡比例还会变得更加夸张。 夏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扫过之后淡淡问道：“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完全可以逃跑的，却为何还要留下？” “逃跑？哼，我身后这座城池就是我的家乡，我决不允许你们伤害到这里任何一个人、” 守城将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他也同样是青城土生土长的人，青城百姓们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自从楚嬴出现之后，他们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如今这些突然出现的罗刹军却要无情撕碎他们的期待，让他们如何能接受得了？ 夏维眼里流露出一抹怜悯，不以为然到：“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一步步朝着守城将领走去。 眼看对方朝自己走来，守城将领握着刀柄的手掌下意识用了用力，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夏维冲了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很远，眨眼之间，他就已经来到了夏维跟前。 夏维抬手一刀，就将守城将领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可对方却依旧没有退意，用仅剩的一条手臂还在继续战斗着，直到夏维终于忍不住，一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噗！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响，他胸膛处一股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撒的遍地都是，他也瞪大了眼睛，还想再继续挥砍，却已经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 夏维眼里寒芒一闪，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朝着城中方向看去，咬牙切齿的怒喝道：“来人呐，传我命令，全力攻城。” “是！” 夏维手下的各个将领顿时一个个面露兴奋之色，跃跃欲试的朝着城中冲去。 再夏维身旁，摩汗也同样领兵准备冲入城中，却被夏维拦住。 让摩汗感到大为不解：“少主，你为何不让我出兵？” 夏维冷冷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往前冲的士兵。 这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功劳，所以他们肯定要继续攻打城池。 但摩汗不一样，身为夏维的心腹，他在战场上能不能立功已经不太重要了，毕竟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夏维能赐给他的也只有更多的金钱，除此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封赏。 第1315章 落雪坡 他淡淡瞥了一眼青城的方向。 “如今城中能参战的兵力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部分就送给这些人吧。” “我还有另外的事情要交代你做。” 摩汗倒也没有任何不满，反正他在夏维手下的待遇已经十分优厚，更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影响，于是点点头：“少主你只管交代就是。” …… 与此同时，青城城主的求救信，也已经送到了冲城，再经由朝天军的手转送到了楚嬴手中。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楚嬴顿时大吃一惊，立刻在城主府中将城中各个部队的将领召集过来。 此时已是深夜，这些将领们打都已经入睡，突然被楚嬴喊过来，自然一个个哈欠连天。 周兴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殿下，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呀，急急忙忙将我们喊来，总不能是罗刹军突然开始攻城了吧？” 楚嬴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本宫早就提醒过尔等，要做好十二分准备，以便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敌人。” “如今你们一个个如此懒散，莫非是想让本宫治你们的罪不成？” 虽然楚嬴知道，这些人就算看起来再怎么慵懒，只要上了战场，立刻会变成一等一得猛将，但如此怠惰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恼火。 众人这才连忙打起精神，看楚嬴的样子，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晁逊在周兴的脑袋上敲了个爆栗，让他顿时哎呦一声，随后才面色凝重的朝着楚嬴看去，小心翼翼问道：“殿下，究竟有何事？” 其实就算不用想也知道，楚嬴这大半夜的突然让他们集结起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他对城中城防的各种事务都一清二楚，也并没有听说有敌军进犯的消息。 所以才会发问。 在场其他将领虽然没有提问，但从他们看向楚嬴的凝重目光也能知道，他们刺客的想法都和周兴一样。 闻言楚嬴面色依旧凝重，沉声道：“就在刚才，我接到青城城主送来的消息，昨夜罗刹军趁着青城城中城防空虚，连夜偷袭青城，使得城中守城军阵亡。”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无一不是吃了一惊。 楚嬴早已经在冲城的北面提前驻防，却没想到罗刹军直接绕过了楚嬴的防地，选择了从青城下手。 在场的这些将领们追随楚嬴这么长时间，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青城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 也正是因此，他们此时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如果青城当真落入罗刹军的手中，那对楚嬴来说可是个不晓得威胁。 周兴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气愤地说道：“殿下，这些罗刹军竟然在暗地里另外找机会偷袭，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容忍。” 他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的说道：“殿下，我愿率领朝天军一团，作为先锋军杀向青城。” 话音未落，在场的其他将领们也都纷纷请战。 但等到众人都说完之后，楚嬴也并没有出声，众人也只能看着楚嬴，不知道他下一步的策略会是什么。 片刻之后，楚嬴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青城和冲城的地图上，指了指两座城市交接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北高南低的地形，靠近青城的地方是一片山坡。 “如果罗刹军在此地埋伏，我们贸然冲过去的话，只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他犹豫片刻，随后又看向二团团长徐文清。 此人原本是顺城吴狼手下的一名百户，后来被楚嬴发现之后，获得楚嬴赏识，才得以加入朝天军中，而楚嬴对他的性格也十分欣赏。 “徐文清，就由你带领朝天军二团前往此地试探一番。” 他再三认真的叮嘱道：“这一仗凶险万分，绝不可有任何轻敌的心思。” 一旁周兴顿时不满了，眉头紧皱，冷哼一声道：“殿下，难道我就不如徐文清了吗？” 因为周兴曾经有过炎煌卫的履历，再加上他自身性格豪迈，连带着整个一团的战斗力在朝天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强悍。 所以对楚嬴让徐文清去参与这一战的决定，他感到十分不满。 楚嬴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这小子战斗力倒是够强，但性子浮躁，这一仗若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敌军的埋伏之中，让你去的话只怕被别人算计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和以前遇到过的其他对手不同，夏维是唯一一个能够得到楚嬴认可的人，所以在对付夏维的时候。楚嬴也丝毫不敢轻敌。 听到楚嬴这么说，周兴撇了撇嘴，但也不敢反驳，引得在场其他人都是一阵大笑。 “殿下，那你总得给我也找点事做吧。”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楚嬴那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放心好了，后面你有的是仗打。” …… 落雪坡。 这里是冲城与青城的交接之地。 自从青城落入夏维手中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摩汗领兵来到这里驻守，以应对从冲城方面攻打过来的楚国军队。 “老大，我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两天了，怎么还不见楚国的军队现身，莫非这是少主判断错误了？” 落雪坡上，这里原本有一处村庄，但是村里的百姓们都被罗刹军给驱逐，如今成了摩汗所带领的银狐卫亲兵的临时驻扎之地。 一名手下不满的嘀咕起来。 摩汗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喝道：“住口，少主的判断又怎会出错，更何况我等来到此地，只是为了提前预防，若是楚国没有从此地经过，那他们就需要绕过更远的地方，来给少主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控制青城，难道这还不够么？” 他话音落下，那名手下也不敢再多说话了，只能小心翼翼撇了一眼摩汗。 但摩汗此时的心情也同样沉重，他转头朝着青城的方向看去，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再罗刹军杀入青城之后，他们原本的计划实在两天之内，就将青城彻底变成自己掌控的地盘。 这样的事情在金山城，汉城以及高句丽东边的许多城池中都无数次上演，所以这并不是个难以达成的目标。 第1316章 民兵 但如今青城的情况，却和他们想象中的截然相反，罗刹军已经进入青城两天时间，可直到现在，夏维不仅没能控制青城，甚至连在青城中找到一片立足之地都困难。 在此之前，他们本以为守城军已经全军覆没，大军进入城中将不会有任何阻力了才对。 可等他们进城之后才发现，阻拦他们的不只是守城军，同样还有城中的百姓。 这让罗刹军上下都感到匪夷所思。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不管攻打任何一座城池，都只是当地的守城军和罗刹军之间的战争。 这还是第一次有除此之外的人参与到战斗中来。 可无论他们在城中任何地方安营扎寨，都会被当地的百姓联手阻挠，那些百姓们虽然明面上不敢和军队抗衡，但暗地里却用尽各种手段。 包括但不限于往军营中放火，在他们喝水的水源中下药等等。 偏偏夏维还不能直接对百姓们出手。 要知道，他们对高句丽的士兵再怎么残忍，那也只是战场上的事情，可如果夏维敢对百姓动手，那日后可是要被人记入史书的。 也正是因此，夏维只能找到城中的那些官员，威胁他们去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 可谁知这些百姓们竟然依旧是不依不饶。 甚至连那些出面劝阻的官员都被打的头破血流。 “难道说，这个楚嬴就当真有那么大的魔力，连这些从没有和他接触过的百姓们，都会对他心服口服？” 摩汗深吸口气，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在落雪坡的南侧，距离冲城不到二十里路的地方，朝天军二团的军队正在一路朝着青城的方向进攻。 因为曾经在吴狼的手下，也和楚嬴做过敌人，所以在徐文清的心中一直对楚嬴心怀愧疚。 但楚嬴不仅没有因此记仇，反而对他和其他士兵一视同仁，这让徐文清在心中对楚嬴更加感激。 也正是因此，他现在脑海中想着的只有如何能报答楚嬴。 而楚嬴这次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就在这时，前方的一支探子突然匆匆跑了回来、 “团长，前面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名男子，昏迷在树林中，看穿着应该就是当地普通的百姓。” “还有这种事？快带我过去看看。” 楚嬴曾经不止一次的交代过，朝天军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得冒犯百姓，如果百姓们遇到困难。朝天军也应当视情况妥善处置。= 如今大军并不算急行军，他自然要去看看那昏迷之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等徐文清来到探子所说的地方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确有一名男子正躺在树下，面如菜色，嘴唇干裂。 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饿的虚脱了。 他立刻让人煮了一锅稀粥，再命人将这名百姓给搀扶起来，喂下一些盐水之后，男子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到眼前的众人，他顿时被吓得魂不守舍，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窜。 可他已经被饿得不行了，哪里还有力气跑路，刚站起来跑出两步，就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在地；。 在场的几名士兵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徐文清也来到他身旁，轻声问道：“这位兄台不必慌张，我等乃是朝天军二团的士兵，听说青城遭到罗刹军的进攻，特地准备前往青城解决罗刹军的问题。” 听到徐文清这么说，那名汉子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楚国皇子殿下的军队？”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是平静了许多。 如今楚嬴在高句丽境内，已经是声名远播，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个从楚国来的皇子，以及他手下的军队不仅不要百姓们的一针一线，而且一切为百姓们考虑。 所以得知眼前的部队是楚国军队之后，他自然也安心了不少。 “这位兄台，我们正是楚国的军队，却不知你为何独自一人昏迷在此？” 闻言那名汉子叹了口气，忽然开始哭泣起来。 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倒是徐文清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哭完之后，才缓过神来，将他的经历给徐文清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原本是居住在落雪坡的一家农户，但就在几天前，罗刹军攻打青城，攻破城门之后，又专程派出一支军队前往落雪坡，将当地的百姓们全部驱散。 “你的意思是说，当地百姓们全都逃难了？那为何附近只看见你一人，你可还有其他同伴？” 闻言那名汉子却摇了摇头，眼眶通红道：“将军，我……我与家中兄长为了反抗罗刹军，举家反抗，可我兄长与我两家人，都被罗刹军杀戮殆尽，只留我一人苟活。” 他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咬牙道：“恳请将军准许我加入军中，与将军一同对抗罗刹军，绝不让这些罗刹军再肆虐我的同胞。” 但他话音刚落，徐文清就摇了摇头到：“兄台放心，我等既然来了，绝不会容忍罗刹军再为非作歹，你如今身子虚弱，不如先前往冲城养养身子。” “到了冲城之后，只需说明情况，自然会有人给你安排。” 听到徐文清这么说，那汉子还是有些不敢的问道：“将军莫非是嫌弃我没用，才再三拒绝？” 他神情坚毅：“将军，不光是我，如今整个青城的百姓们，都在苦苦支撑，因为我们都相信，殿下定然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听到这汉子这么说，徐文清还是有些惊讶，不解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如今城中百姓们都在和罗刹军交战？” 他刚问出口，就感觉十分荒谬，毕竟让百姓和罗刹军这种正规军交手，胜负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可没想到那名汉子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没错，如今整个青城的百姓们，都自发集结起来对抗罗刹军，我家的人也同样不例外。” 但他再三看了看眼前的汉子，确定这汉子没有胡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第1317章 扫荡 因为如果当真按照这个汉子所说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如今罗刹军正在对城中百姓下手。 以这些百姓们的实力，想对付罗刹军肯定是难上加难。 他也不在和这名汉子废话，面色一沉喝道：“就算你当真想加入朝天军，也要等伤势痊愈之后，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前往冲城，先找个地方养伤！” 等汉子离去之后，徐文清立刻下达了命令，全军立刻急行军，用最快的速度抵达落雪坡。 与此同时，楚嬴也已经带领着朝天军余下的部队，朝着青城东门的方向靠拢过去。 在这里，他也终于弄清楚了罗刹军的行进路线。 但当他翻过山岭抵达青城的东门之后，才震惊的发现，东门之外竟然还有罗刹军驻扎。 看到这一幕，不光是楚嬴，就连在场的石虎和周兴两人，都同样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能？” “罗刹军已经攻城两天，城中的守城军也早已经全军覆没，为何他们还迟迟没有攻入城中？” 从军营中还有大批士兵活动的情况来看，这些士兵们并不是驻扎在此，而是正处于备战状态。 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楚嬴忽然眼前一亮，兴奋到：“本宫知道了！”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楚嬴，问道：“殿下，你知道什么了？” “如果本宫猜得没错的话，定是城中百姓们自发开始对抗罗刹军，若当真如此，那本宫对付罗刹军的压力可就要小了不少。” 闻言，众人面露狐疑之色。 就连一向对楚嬴十分信任的周兴和晁逊都有些忍不住的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百姓参与到战争之中，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听说过、 但以往发生这种事情，大都是两军作战的时候，百姓们帮助其中一支军队。 可如今青城之中只有罗刹军一支军队，难道百姓们还能自发的对抗罗刹军？ 可他们在仔细思索之后，也终于做出了判断。 楚嬴说的没错，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他们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殿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从罗刹军的屁股后面给他们狠狠的偷袭一次？” 周兴有些兴奋的说道，现在罗刹军毫无防备，如果他们突袭军营的话，那只会让罗刹军死伤惨重。 不过他这个提议刚刚说出来，就被楚嬴否决：“不，绝对不行。” “为什么？” 周兴见到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却被楚嬴反驳，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晁逊站出来做出了解释：“你这呆子，以城中百姓们的实力，又如何能是罗刹军的对手，如今他们双方却在僵持不下，显然是罗刹军有所留手。” “如果我们这时候突然朝着城中杀去，只会引起罗刹军的反扑，到时候把他们惹急了，他们直接对城中百姓们痛下杀手该怎么办？” 被晁逊这么一提醒，周兴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倒吸一口冷气：“以罗刹军的狠毒，似乎的确做得出来。” 不过楚嬴此时的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此前最担心的，就是罗刹军占领了青城，自己想要攻入城中，势必会引起百姓伤亡。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自己担心的事情似乎并不会发生了。 不过楚嬴的心情变轻松了许多，但罗刹军这边，夏维的心情却是愈发变得沉重。 因为从罗刹军攻破城门至今，他们甚至连一座镇子都没有拿下。 “混账，你们难道就不会恐吓他们吗？” 再罗刹军的军营指挥所内，夏维正对着手下几名士兵们破口大骂了起来。 听到夏维这么说，在场的这些将领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罗刹国有名的将领，曾经都多多少少领兵打出过傲人的战绩，如今却在一个小小的攻城战中吃了大亏，这如果传出去的话，肯定会让他们因此颜面扫地。 面对夏维的指责，一名将领有些不满的站了起来，对着夏维说道：“少主，这并不是我们不肯动手，实在是你的要求太过苛刻了。” 听到有人站出来开头，立刻也有其他士兵们紧随其后说道：“没错，少主禁止我们对城中百姓们下手，可那些百姓们一个个又是硬骨头，只是抓住一两个典型，如何能让他们感到害怕？” 以往他们攻破城池之后，也的确会有人带头造反，反抗他们，但那样的人大都是少数，而且就算当真有这样的人，他们只需要将这些人的头目给抓起来就算了。 可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青城百姓，却几乎个个都是硬骨头，以至于他们连谁是头目都分不清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说来说去，他们绝大部分人的意见都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想要带领手下的兵力对着城中百姓们发起冲击。 这一次，夏维罕见的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后，他才终于抬起头来，问道：“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两天之内拿不下这些百姓，我会亲自领兵去对这些百姓们动手。” 听到夏维这么说，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他们自然明白夏维为什么不肯对百姓们动粗，如今夏维既然说了要亲自动手，岂不是说他要自己背负这个骂名，那对在场的众人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但与此同时，夏维也同样拿出来一份名单，放在众人面前之后说道：“这时这几日我命人在城中收买眼线，得到的城中几处民兵聚集点，以及他们头目的名字，我希望有了这份名单之后，你们能趁早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如今城中这些百姓们虽然都是自发集结起来，对抗罗刹军，但他们背后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所以肯定不可能真的是全凭本能。 一直以来，他们都怀疑这些百姓们背后还有头目，却迟迟找不到这些头目的消息。 如今从夏维手中得到了这份名单，那就代表着他们的计划会变得更加轻松。 心想至此，众人也都连忙上前接过名单，才发现名单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个地点和名字。 第1318章 金建山 翌日。 弗雷德是罗曼诺夫手下的一名士兵，他背后的家族更是罗刹国世代的贵族，也正是因此，他这一次来到夏维的手下，也同样帅领了一支两千人的部队，而且这支部队里面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他背后家族的心腹。 可以换个说法，弗雷德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镀金。 但这并不代表弗雷德就是那种纨绔子弟，因为他无论是在领兵打仗上。还是在其他的地方，实力都不容小觑，甚至许多次得到过罗曼诺夫的赏识。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激动，因为昨天他从夏维手中得到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面记载着如今青城城中各地负责带领百姓们反抗的头目、 如今罗刹军中和他一样身份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份名单上的不同人物被众人瓜分之后，他也得到了一个名叫金建山的目标。 金建山原本是城中一个杀猪匠，因为手里有点小钱，所以在罗刹军进城之后，就掏钱给城中百姓们聚集起来，带领着众人一同对抗罗刹军。 如今光是愿意听从他调遣的百姓，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五千人，而在他带领之下阵亡的罗刹军也已经达到了三百人。 虽然三百人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但不要忘了，如今城中光是像金建山这样的人加起来就已经达到了十几人，如果每一个人都带领着百姓解决掉几百个罗刹军，那人数原本就不算多的罗刹军，只会因此阵亡的越来越多。 也正是因此，夏维才会破釜沉舟的想和城中百姓们速战速决。 而弗雷德的目标，就是要干掉金建山以及她身边的心腹。 只要解决了这些人，那他所带领的那一支军队自然会应声瓦解。 而金建山所居住的地方，也已经被夏维给摸清楚，就在距离东门不远处一个名叫岐山村的地方。 在确定了目标之后，弗雷德立刻带领着手下的军队，直奔岐山村而去。 岐山村虽然是个村子，但规模并不算小，在平时光是常住人口加起来就有两千人，规模堪比一个小镇，如今被金建山定为自己的大本营之后，更是将这里打造的戒备森严。 只是他们再怎么戒备森严，在罗刹军的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岐山村村口，几十名壮年正在此地来回巡逻，一旦发现任何罗刹军的风吹草动，就会立刻想办法动手。 如果对方的人数不多，他们就会采用偷袭战术，一边消耗对方的实力，一边带领着大军全力出手，直到将对方全歼为止。 如果地方的兵力超出了他们能对付的范围，那他们就会立刻将消息告知金建山，或是调集更多的兵力前来增员，或是直接大军撤退，暂时规避锋芒。 但是以往他们在村口聚集，只是装作一群普通百姓的样子，而罗刹军又不能见人就杀，所以自然不会对他们动手。 但这一次，在已经得知了岐山村就是金建山的地盘之后，弗雷德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村子里不同的人负责的是什么职位了。 也正是因此，他刚刚看到村口这些百姓的时候，立刻就敏锐的意识到，这些人就是村子里的探子。 一名青年朝着大军的方向看了一眼，旁若无人一般的朝着远处走去，仿佛只是个路过此地的村民，但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弗雷德就顿时怒喝一声，猛地挥动着手臂：“来人呐，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军队立刻出动，朝着那几十名青年杀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转头就要逃跑。 但已经晚了。 再弗雷德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两千名士兵，弗雷德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有一只人数为一百人的小队冲了出去，分兵而动，将这几十名青年各自抓了起来。 这些青年中也不乏身手不凡之人，但他们在罗刹军的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且不提罗刹军常年作战，没有谁的身手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并肩作战这么久，互相之间的默契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 就算一个人不是对手，大不了就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的人一起出手，总能将他们击溃。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罗刹军就将他们全部都给捉拿，但其中还是有人在破口大骂道：“放开我们。你们这群混账，王八蛋，信不信我生吞了你们？” 但弗雷德就如同充耳不闻一般，只是冷着脸让手下的人将这几十名青年就地格杀，随后才让手下的军队用最快的速度，直奔村里的祠堂。 哪里正是金建山的老窝。 在他看来，这一场战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以他手下的兵力，想要对付金建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算金建山的手下当真有五千民兵，但他们的战斗力也肯定比不过罗刹军，更不用说金建山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放在自己身边。 大军直奔祠堂而去，只留下弗雷德以及他的两名心腹还留在原地，静静等着前方传来捷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大军才刚刚离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前方有士兵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将军，不好了，那祠堂里有埋伏。”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弗雷德大吃一惊。 能够让自己手下的人传来这个情报，那绝不是祠堂中有一直兵力驻扎这么简单。 他连忙让手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细细讲来，这才得知，原来村子里的那一座小小祠堂，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刚才，两千人直奔祠堂而去，刚一进村就立刻引起了村子里百姓们的关注，并且立刻有许多人朝着祠堂方向靠拢过去。 再祠堂门口，竟然很快就集结了一支超过五百人的民兵。 虽然说这些人在罗刹军的面前依然不值一提，但对于罗刹军来说，想要解决掉他们的话，还是要耗费一些时间的。 为了防止金建山在这个过程中逃跑，领兵的将领立刻带领着一支小队杀入祠堂，为的就是要在金建山逃跑之前，先将他抓住。 第1319章 反埋伏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带领着一支百人小队刚刚闯入祠堂，不一会儿就看见金健山的尸体被人从祠堂中丢了出来。 随后，就是祠堂中冲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带领着民兵开始反击罗刹军。 而罗刹军在这支军队的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节节败退。 听完这一段陈述，弗雷德的脸色都变得铁青，深吸口气：“这怎么可能？这里为什么还会有一支战斗力这么强的部队？” “难道说，是城主府的私军？”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他就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判断。 青城的城主就在城中，这一点他可以断定。 但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城主现身的迹象，如果城主手中当真有一只这么强的军队，肯定早就拿出来对抗罗刹军了。 至少也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定心丸的作用，怎么可能放在这种小地方当做一支奇兵？ 心想至此，弗雷德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但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既然对方已经现身，那自己作为将领，更不应该袖手旁观。 心想至此，他也待不住了，立刻带领着手下部队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此时祠堂的周围已经是乱成一片，祠堂本就不大，好在周围还有一片空地，不然还真摆不下几千人的规模。 即便如此，这里一眼看去，也到处都是混乱的厮杀。 城中的百姓们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但无非就是各种锄头镰刀，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战斗力也十分凶猛。 毕竟锄头这种东西在人脑袋上来上一下，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消的。 但罗刹军这边也不甘示弱，不断有士兵抱团往前冲去，总能将前方的百姓们撕出一条口子，但很快又会被后方的人被填充上来。 在短暂的观察之后，弗雷德也很快发现了异常。 这些民兵虽然战斗力还是十分低下，甚至很多人在挥动几次锄头之后就已经气喘吁吁，但他们现在的战斗力也之前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百姓们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十分有秩序起来。 不仅是进退自如，而且每一次出手，都会有人同时进攻，以此作为援助。 虽然还没有军队中主攻和佯攻那样分的清晰，但已经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弗雷德的心头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只民兵肯定是受到了高人指点。 可是如今高句丽境内，还有能指点这些民兵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一群人。 楚国的军队。 这一瞬间，弗雷德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只感觉身子一颤，整个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头皮差点就要炸开。 难道说，在这座祠堂里还有楚国军队的存在？ 他深吸口气，看向前方的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祠堂前方的军队中，却突然穿来一声高呼：“兄弟们，后撤！” 话音落下，就看见在大军之中，不知是谁突然丢出几颗黑色的铁球。 如果说刚才弗雷德还只是猜测，那这一瞬间，他就全部都明白了。 眼前这只民兵不光是有楚国军队指点，甚至他们还参与到了这一战之中。 因为天空之中飞来的那些铁球，就是楚国特有的炸弹。 此前在将军峰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一次，如今再次见到，他肯定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 罗刹军此前为了能攻破祠堂，都聚集的十分紧密，这会儿想要散开，也根本没有空间。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们见到炸弹之后立刻就慌了，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可他们身边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如何能逃跑得了？ 反而是连带着让不少友军因为推搡和拥挤，摔倒在了地上。 但他们后方的其他人可不会估计这么多，为了逃命就这么直接一脚踩了上去。 几颗炸弹落入人群之中，只听一连串的轰响，炸弹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花。 只不过弗雷德清楚的看见，在刚才这一场风波之中，死在炸弹之下的人，甚至只有死在同伴手中的人的一般。 “兄弟们，冲啊！” 后方祠堂中传来一声大喝，紧跟着就看见原本一直顶在前方的民兵让开一条道路，在他们后方，杀出三四百名装备精良的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一个个气势汹汹，而且看他们的身材也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高手。 但如果是在全盛状态，他们肯定也不敢硬刚两千罗刹军，可如今罗刹军不仅被几颗炸弹下的魂不守舍，最重要的是他们如今的阵型已经乱成一团，哪里还能重新聚集起战斗力来？ 如此一来，这一支刚刚出现的军队杀入阵型之中，立刻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起来，让这些罗刹国的军队毫无还手之力。 见到这一幕，弗雷德的心中已经是哇凉哇凉的一片。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弗雷德的心头一阵不解，但他紧跟着就看见敌军直奔自己而来，吓得他立刻扭头就跑。 同样也在逃跑的，还有罗刹军的其他部队。 不过好在这些士兵们只是被炸弹给吓傻了，但很快又恢复了神智，重新集结起来，形成了几支小股部队，随后逐渐聚集在了一起。 可即便如此，两千人的部队至此，也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人出头，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再这一站失败之后，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先行撤退，回到军营之中。 而且自己这一仗虽然打得丢人，但在弗雷德看来，也并不全都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出国的军队偷摸进入城中，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岂不是说明负责在城池附近巡守的军队都出了问题？ 但等他回到军营之后才发现，夏维已经在军营中央等着他们。 只不过他的脸色黑的快要拧出水来，除了夏维之外，在场还有好几名将令，只不过他们现在的模样都十分的狼狈不堪。 第1320章 收服青城 弗雷德顿时面露震惊之色，一脸不解的朝着眼前众人看去，随后又看向夏维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弗雷德这么问，夏维也幽幽叹了口气，但沉吟片刻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还能是为什么？没想到这楚嬴的心思竟然如此深沉，早已经将大军埋伏在了城中。” 原来，同样遭到楚国军队埋伏的，不只是弗雷德的一支部队，青城各个地方，这些将领们所带领的部队都遭到了埋伏。 而且他们的经历和弗雷德相比也都是大同小异，最初的时候，他们对那些寻常平民百姓们组成的军队并不以为然，可当他们真正开大之后才发现，这些百姓们在战斗方面的经验竟然远超他们想象。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中了圈套，楚国的军队早已经埋伏在这些百姓之中。 楚国军队和罗刹军相比本就不分伯仲，再加上他们用了偷袭的手段，罗刹军自然没法在和他们正面对抗。 “怎么会这样？” 弗雷德不解的喃喃自语起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青城附近到处都分布着守城的军队，楚国的军队应该完全没有机会溜进城中才对，但是看朝天军的模样，不仅是溜进了城中，而且对城中的各种情况还了如指掌。 这时候，夏维忽然一拳砸在军营中的一根旗杆上，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混账，凭什么！” “那楚嬴不过是个黄口小子，凭什么处处都能给我下绊子？” 他眼里闪过冰冷的光芒，咬牙切齿道：“不，今日我偏要和这楚嬴好好的过过招，我就不信，他区区一个楚国皇室的弃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在场众人都诡异的朝着夏维看去，虽然他们能理解夏维此时不服气的心情，但此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却并不是夏维如何才能对付楚嬴，而是如今城中还有大批百姓都站在楚嬴这边，这才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阻碍。 当然，夏维自然也立刻察觉到了在场其他人的目光，稍加犹豫之后，还是深吸口气道：“诸位放心，我并不是冲动之人。” 虽然楚嬴的确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继续和楚嬴死磕，只会让自己的伤亡越来越严重。 “传令下去，让城中所有军队全部集合，我们立刻前往落雪坡。” …… 另外一边，青城的城主府门外。 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此时正站在门外静静等候着，不多时，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男子屁颠屁颠的从城主府中走了出来，快步来到众人跟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来人正是青城的城主，刚一走出城主府大门，青城城主立刻对着门外众人鞠躬行礼，点头哈腰，那模样就好像是一条哈巴狗见到主人之后，不断摇尾巴一般。 无法，因为门外的这群人，正是楚嬴以及他的一众心腹。 “恭迎殿下，殿下来了，青城百姓们可就有救了啊。” 城主一脸激动的对楚嬴说道。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青城的官员，此刻也都在学着城主的样子歌功颂德，但面对众人的吹捧，楚嬴此刻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面色依旧冰冷，目光在城主身上扫过，随后冷冷问道：“阁下还知道城中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楚嬴冰冷生硬的语气就像是一块石头敲在城主的心头，让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紧张的对楚嬴解释道：“殿下这是什么话，我既然是青城的城主，又怎会不知城中百姓们的遭遇？” 楚嬴听到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好笑，继续问道：“那不知城中百姓们在遭遇苦难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自从进城之后，他就已经从百姓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罗刹军刚刚进城的时候，百姓们心中也是一阵绝望。 因为他们在青城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总算遇到了楚嬴这么以为明主，就在他们以为马上就能跟着楚嬴一起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群外来的人就要捣毁他们的家园。 或许他们绝望地心情和高句丽其他被罗刹军攻陷的百姓们相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那里的百姓们原本也过的是苦日子，所以他们心中并没有太多期盼。 但如今青城中的百姓们都在心心念念的能追随楚嬴。 但也就是这样的绝望，唤醒了百姓们心中的反抗意识。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越来越多人主动带领着身边的人开始反抗罗刹军，而那些原本准备逃跑的百姓们见识到这一幕之后，自然也纷纷开始加入其中。 渐渐地，这些反抗罗刹军的民兵规模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次是城中的百姓们自己救了自己。 至于这位高高在上的城主，从罗刹军攻城至今，如果要说他为这座城市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给楚嬴写了一封求援的信。 听到楚嬴突然质问自己，城主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还想狡辩，但楚嬴身后的周兴已经冲上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这王八蛋，身为一城之主，枉百姓们还对你如此看重，你你却不肯为百姓们做一点有用的事，简直是该死。” 这一幕吓得在场其他的官员都纷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殿下饶命啊，我等并非不想为百姓做事，只是不知该从何下手啊。” 他们说的倒也不假，如今城中百姓们自发集结起来对抗罗刹军，这一点他们之前并没有想到，除此之外，他们也想不到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楚嬴冷冷看着他们，喝道：“尔等身为一城之主，身为百姓父母官，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还留你们何用？” “尔等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一律取消官职，削为平民。” 听到楚嬴这么一说，在场众人无不是脸色苍白。 第1321章 摩汗的遭遇 在场的这些人里，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了能够博得一个一官半职，花费了大笔钱财，如今就要被楚嬴一句话给剥夺了，让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可众人咬了咬牙，再看向楚嬴身后那一群凶神恶煞的朝天军，沉吟片刻之后又收回了不满。 对这些官员们来说，虽然能继续做官耀武扬威，但活下去显然才是最重要的。 城主以及城中一众官员被削去官职，城中百姓们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越发兴奋，都纷纷聚集在城主府门外，为楚嬴欢呼起来。 而城主府自然也成了楚嬴临时居住之所，再城主府中一处书房之内，朝天军的一众将领也都聚集在此，但他们此时的脸上都还带着不解的神情。 见到众人一个个感到匪夷所思的模样，楚嬴不禁笑了起来：“各位，在想什么呢？” “殿下，我是再想，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怎么就能对抗实力如此强大的罗刹军呢？” 周兴和楚嬴最为亲近，说起话来自然也最直接。 在他看来，以罗刹军的实力，若是动真格的，城中这些百姓们再多一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在此之前，他也从没有听说过又百姓参与到战争中的事情发生过。 谁知他话音刚落，楚嬴就笑了起来，反问道：“难道你就觉得，你比这些寻常百姓们更聪明么？” “这世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谁又不是从这些平民中走出来的，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自身的努力，有些人则是因为祖辈的余荫，才能得以坐在比他人更高的位置，但不代表那些身处地位的人就比别人要低上一等。” 他抬起头来朝着城中方向看去，随后淡淡道：“本宫在此之前就已经说过，要从百姓中挑选各地的官员，你们以为本宫这句话只是一句玩笑话吗？” 听到楚嬴提及此事，在场众人无不是愣了一下，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朝着楚嬴看去。 从百姓中挑选官员，这样的事情他们此前闻所未闻。 晁逊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殿下，此时不可啊，除了上古时代尧舜禹等先贤是用这样的手段挑选官员，其余可还从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做过。” “殿下这么做的话，恐怕要呗天下人所指责啊。” 谁知楚嬴却不以为然道：“本宫做所的事情中，有多少事情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你们难道还不知道么？” “更何况，除了百姓之外，还有谁能更清楚一个官员的好坏呢？” 楚嬴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不过楚嬴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又补充道：“当然，就算是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但也必须要不断学习，更要得到本宫的认可才行。” 其实这些日子，楚嬴就已经在百姓中开始传播这条消息，让百姓们各自在民间物色自己认为合格的人来担任官员。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打退罗刹军。 当然，这一次罗刹军在城中一番扫荡，虽然看起来气势汹汹，但他们却在猝不及防之下，都被朝天军给偷袭了一番，几乎都是损失惨重。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他们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五千人左右。 这对原本就只有两万人的罗刹军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沉痛的打击了。 而朝天军如今势头正盛不说，还有城中数万百姓的支持，想要对付一万人的罗刹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与此同时，楚嬴也没有忘记整顿城中内政，同时安抚百姓。 这一次青城百姓们从始至终，都在支持楚嬴，可以说给足了他面子，他自然也不能让乡亲们受委屈。 于是，他干脆将城中的粮仓开放，粮食全都发放到了百姓们手中，同时又故技重施，逼着城中那些富商都打开口袋，拿出银子来支持楚嬴在城中建设工厂，只这两样，就立刻解决了城中九成百姓们的温饱问题。 同时又在百姓中鼓励捐款，设立起专项基金，为城中那些膝下无子女的老人们赡养。 一来二去，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楚嬴在城中百姓们心里，地位依旧已经超过了在高句丽执政数十年的皇帝朴元夕。 而在城外，自从罗刹军被楚嬴的计谋偷袭之后，就全部撤出青城，但直到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去。 倒不是他们对青城这块地盘如此的锲而不舍，而是因为在落雪破方向，摩汗带领的那一支部队迟迟没有归队。 “落雪坡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罗刹军临时的军营之内，夏维冷冷的朝着身边手下问道。 在场众人都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出声。 因为落雪坡的事情，夏维这几天已经发了几次脾气，摩汗是夏维最得意的心腹之一，如果摩汗有个三长两短，别看他们是罗曼诺夫那边的人，夏维一样不会有半点犹豫，用他们的性命去换回摩汗。 一名将领小心翼翼走上前来：“少主，我们派去落雪坡方向的探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带回消息，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意外？还能有什么意外？” 夏维冷哼一声，让在场众人都不敢出声。 但夏维自己也很清楚，他已经连续三天派人给摩汗送去消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只有一个可能。 摩汗肯定是不会背叛自己的，那就说明他现在遇到了十分困难的处境。 心想至此，夏维自然也坐不住了，冷哼一声对着在场众人说道：“传我命令下去，全军集合，立刻前往落雪坡。”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阻拦我罗刹国的人离开。” 他咬牙切齿的喝道，在场众人自然谁也不敢违抗。 如今既然攻破青城无望，夏维自然不可能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但他更不可能抛下摩汗就此离开。 所以在离开之前，他还要先去救下摩汗。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的摩汗已经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危机，如果夏维再慢上一步，那他可就当真要魂归西天了。 第1322章 罗刹军汇合 落雪坡。 摩汗所带领的军队临时驻扎的村庄里面。 “该死，这群楚国军队究竟想做什么？” 摩汗一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就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的愤怒 在夏维决定攻打青城之后，摩汗就带领着手下的军队来到了这里，为的是能够在楚国军队从冲城方向攻打过来的时候，提前做出拦截。 对于这个命令，他并没有太多考虑，毕竟在他看来，这些楚国士兵们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如果当真遇到楚国的大批部队，他也可以提前撤退，将消息汇报给夏维。 可他没想到的是，朝天军的战斗力竟然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强。 在他将落雪坡占领之后的第二天，落雪坡外就出现了朝天军军队的影子。 因为摩汗原本的任务就是要阻拦朝天军，再加上上次在将军峰的时候，他领兵出战，结果被楚嬴结结实实轰炸了一轮，让他在军队里被人看尽了笑话，所以一见到朝天军现身，夏维就感到一阵火大。 在心中怒火中烧之下，摩汗做出了他人生之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那就是带领手下所有的兵力，和落雪坡外那一支军队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两支军队第一次交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他以前引以为傲的手下亲兵，和对方只是交手一个回合，就被打的溃不成军。 倒不是因为朝天军的战斗力有多强悍，而是因为在朝天军士兵们的身边，竟然还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这些百姓全都是曾经被罗刹军驱逐出去的，落雪坡的居民。 如今有了他们在朝天军身边带路，朝天军自然对整个落雪坡上的地形了如指掌。 再加上朝天军的战斗力本就强悍，让罗刹军在和朝天军对抗的时候吃尽了苦头。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反正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朝天军交战，身为一名士兵，战死沙场也不丢人。 但偏偏朝天军在将罗刹军包围之后，丝毫没有要和罗刹军继续打下去的意思，反而只是将罗刹军团团围住，干脆隐藏在了周围的树林中。 如果摩汗想要带兵冲出去，就会被隐藏在树林里的朝天军偷袭。 如此一来，两千人的大军反而一时间被困在这么一个小村庄里，半点动弹不得。 这让摩汗感觉到恼火至极，如果自己是和朝天军正面交战，只是惜败的话也就罢了。 但自己被人这样堵在一个小村庄里，就让他感到万分火大。 他也数次派人去给夏维送信，请求支援，只是每一次送出去的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摩汗知道，这并非夏维不愿意救自己一命，而是因为如今在落雪坡附近都被朝天军给包围的严严实实。 “混账，这群贱民不要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摩汗咬牙切齿的说道。 见到他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在摩汗身边的众人也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军营之外却突然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来到摩汗跟前，恭敬说道：“将军，从青城方向有一支大军正直奔而来，看样子应该是少主带人来救咱们了。” 闻言摩汗眼前一亮，连忙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虽然他知道，自己连个小小的落雪坡都守不住，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夏维痛骂，但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骂，他只想现在立刻摆脱这片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回来。 落雪坡下，徐文清自然也已经收到了青城方面传来的消息，夏维亲自领兵营救摩汗，如此重要的消息如果都没人知道的话，那朝天军的探子和吃干饭的又有什么区别。 落雪坡下的那片树林里，二团临时营地中。 几名营长兴冲冲的问道：“团长，那摩汗老狗又开始有动作了，我们是否要立刻出动，拦住他们？” 谁知话音刚落，徐文清就摇了摇头：“不，他们这一次之所以有动作，是因为夏维亲自领兵从青城方向赶来，为的就是救出摩汗。” 一听说夏维要来，在场众人顿时更激动了：“既然是夏维，那我们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了。” “团长，何不让我们现在就动手，若是能将那夏维给生擒活捉，那也是大功一件啊。” 在场这些士兵们都激动不已，一个个双眼发光，仿佛已经看到他们活捉夏维的场景。 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他们若是当真能活捉夏维，该是怎样的风光无限。 但话音刚落，徐文清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就凭你们还想抓住夏维？若他当真那么好抓，在将军峰的时候就已经被殿下给生擒活捉了，还轮得到你们？”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派人去给殿下送信，同时我们正面牵扯罗刹军的兵力，绝不能让他们走的如此轻松。” …… 落雪坡上。 再次和夏维见面，摩汗激动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少主，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冲出去跟那些楚国的王八蛋拼了。” 摩汗扑通一声在夏维跟前跪下，在他身旁的其他将领们虽然没有摩汗这么夸张，但从他们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们都被徐文清的军队折腾的够呛。 但夏维的表情也同样不好看，因为他这一次来到落雪坡，与其说是来营救摩汗，倒不如说是逃亡到此，和摩汗汇合之后就准备撤军。 两人各自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后，摩汗才悠悠开口道：“少主，这楚嬴莫非是个神仙？不然为何总能跟少主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对少主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夏维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摩汗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的意思莫非是，从我这里走漏的风声？” 这下，他的心情顿时更加沉重，深吸口气，小心翼翼问道：“少主，难道我们当真就要咽下这口恶气吗？” 第1323章 十六字真言 直到现在，他还是感到心有不甘。 毕竟他们当初从罗刹国出发的时候，可是笃定了心思要吞并整个高句丽，而能在两天时间攻下高句丽的半壁江山，别说是在罗刹国的历史上，就算是放眼周边各国，也是绝无仅有的成绩。 但如今却要灰溜溜的退去，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可夏维却叹了口气，反问道：“不这么退下，又能如何？” 青城还没有落入楚嬴的掌控中，城中百姓就能为了等待楚嬴，一直坚持到现在，更不用说诸如冲城或者铁木城这种已经被楚嬴掌控了一些日子的地方了。 就算他们当真打败了楚嬴，这些百姓们也依旧不会接纳他们，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将这些百姓们杀光，杀到他们害怕。 夏维虽然不想在高句丽当下一个皇帝，但也绝不想要一块遍地都是死人的地盘。 “先行撤军吧，青城那边是没法走了，传令下去，让大军整顿军备，从来时的山岭上返回汉城。” 汉城中毕竟还有他们的驻军，也算是夏维的一块基本盘了。 回到汉城，他就能恢复到和楚嬴割地对峙的局面，然后再从长计议。 虽然他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对付楚嬴。 只是，夏维显然小瞧了朝天军的实力。 原本在他看来，徐文清所带领的这支军队虽然能拦住摩汗，但那也是因为站着天时地利，再加上双方人数相近，才会给摩汗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却不知在得知夏维到来的时候，徐文清就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将夏维留在这里。 罗刹军集结之后，立刻朝着汉城的方向进发。 在青城这些日子，他们可谓是受尽了折磨，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大军离开落雪坡之后，就往南走了一段距离。 如果按照原路返回，定然要经过青城的地盘，如今青城已经彻底被楚嬴掌控，以罗刹军如今的状态，自然不想再面对楚嬴。 在落雪坡南面是一片茂盛的树林，过了这片树林，就是冲城的地界。 “你所说的那些楚国军队，就是隐藏在这片树林里？” 夏维朝着树林里看了一眼，向摩汗问道。 此时的摩汗哪里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少主，此前那些楚国士兵们，的确每次都是从这片树林中出现。” 夏维远远朝着树林中看去，让一旁的摩汗有些担忧：“少主，我们如今还是先离开比较好吧，那树林中的楚国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狡猾至极，若是被他们缠上，恐怕会徒增变故。” 夏维倒也并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听到摩汗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正要离开。 这时树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吼：“你们这群罗刹国的杂碎，还不快快受死？” 话音落下，就看见树林中有一支队伍冲了出来，看样子人数不过两百人。 “找死？” 夏维顿时勃然大怒。 他原本已经不想在和这些人计较，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变本加厉，主动来找麻烦，这让夏维如何能忍？ 心想至此，夏维顿时怒喝一声，只见他手臂一挥，一声令下：“银狐卫飞狐营，给我杀！” 在他身后，同样一支五百人的队伍立刻朝着那一支小队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谁知对方竟然早有预料一般，原本气势汹汹的重逢到了半路戛然而止，随后同时匍匐在地。 紧跟着，夏维就看到了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画面。 这些士兵们竟然全部都整齐划一的从背后取下一杆火枪，只听一连串的枪声响起，那飞狐营的五百名士兵中，至少有一百人当场倒下。 这一幕立刻让飞狐营的人红了眼，他们全都是草原上西斯尔部落的人，不光是在飞狐营中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的交情，更是情同手足的玩伴，如今见到自己的同僚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他们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怒气更盛，大军纷纷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只是，这批朝天军仿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般，飞狐营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眼看飞狐营冲了过来，他们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朝着树林中撤退过去。 临走之前，领头的那名士兵还不忘大笑着辱骂到：“夏维，你不过就这点本事么？有种就冲进树林来，和爷爷决一死战。” 这下子不光是飞狐营的士兵，连带着夏维身后的其他士兵都按捺不住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们在青城吃尽了苦头，不光是被楚嬴埋伏，还要被那些寻常百姓欺负。 但青城那边他们不能占尽上风，只能狼狈离去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在这片树林里被这区区两百人给羞辱。 如果不是还要等夏维的命令，他们此时恐怕早已经杀出去了。 可见到飞狐营就要杀入树林之中，夏维连忙怒喝道：“站住！” “飞狐营全体士兵，归队！” 他脸色漆黑，显然被那群士兵辱骂，让他的心情也感到极为不爽。 但他更知道，楚国的这群士兵绝对不是白痴，他们敢这样跳脸，谁也说不准背后有什么后手。 飞狐营的士兵得到夏维的命令，虽然不满到了极点，但也并没有违抗军令。 只是他们的将领却依旧不甘的问道：“将军，难道我们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吗？” “不然呢？你知道在那片树林中还埋伏着多少楚国的军队？不需要太多人，只要有个三四千人能拖住我们，等青城那边的大部队收到消息赶来，我们就得全军覆没。” 他深吸口气，面色阴沉的说道：“这一次出兵，我们乃是急行军，并没有准备太多军粮，在这么拖下去，士兵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夏维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然的退回到了军队之中。 但夏维也很清楚，若是继续让士兵这么憋下去，军队中迟早会生变故。 身为一支军队的将领，最忌讳的就是让手下对将领产生质疑，哪怕他们明面不说，但积压的久了，军队定然会垮掉。 第1324章 汉城沦陷 也正是因此，夏维在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之后，又对着士兵们补充道：“当然，这口气我们自然不能就这么白白咽下去。” “等回到汉城整顿一番之后，我自然会重整旗鼓，带领大家杀回青城，将今日收到的委屈血债血偿。”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他身后，那些原本还心怀不满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那片树林之中，朝天军的士兵们早已经乐开了花。 徐文清的身边，几名营长兴奋地对着他索道：“团长，你的计划当真是绝了。” “没错，你刚才是没有看到，那个罗刹军的将领眼看着我们离开却又不敢跟上来，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不愧是团长，这手段当真是妙啊。” 面对手下的恭维，徐文清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得意之色，但随即又对着手下士兵们解释道：“其实这并非我的功劳，而是殿下的指示。” “殿下？” 众人先是已经，随后连忙问道：“殿下下令要让我们去对付罗刹军了吗？” “团长，既然是殿下的命令，我等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将这夏维给拦下来。” 徐文清无奈的笑笑，给了众人一个白眼：“你们还记得吗，殿下曾经教过我们十六字作战方案，可以说古往今来战场多少事，都浓缩在了这十六字之中。” 被徐文清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楚嬴的确是有过这样的言论。 有人若有所思：“团长所说的，是殿下此前提到过的，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是么？” “没错，如今我们在做的，正是那最后四个字。” 经过了青城之战，再加上落雪坡被二团骚扰了那么长时间，如今整个罗刹军都处于一个疲惫不堪的状态。 这种时候的他们十分敏感，很容易出现判断失误。 原本徐文清的计划是，罗刹军如果被那两百人激怒，贸然闯入树林中，他们完全可以凭借提前布置好的各种掩体和机关，将这一万多人硬生生拖住，再给楚嬴送信让楚嬴出售。 但现在看来，那夏维还没有丧失冷静。 但也已经被这些日子的经历吓破了胆子。 不然的话，多少也该派出一些人手来打探树林中的情况，然后逐步排查。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如今的罗刹军压力也和山一样大，毕竟在罗刹军的后方，青城那边还有楚嬴带领的庞然大物在盯着他们，稍有不慎就会被这只庞然大物给一口吞掉。 “不愧是殿下，这十六字看着简单，却能完美应对战场上的每一种情况。” “殿下才当真乃神人也。” 在场众人纷纷被楚嬴的能耐所折服。 但也有人好奇的问道：“团长，那现在罗刹军想要撤退，我们难道就放任罗刹军这么离开吗？” 徐文清摇了摇头：“不，我要让夏维返回汉城的这一段路程，成为他永生难忘的回忆。” …… 青城。 百姓们在经过短暂的狂欢之后，也都纷纷开始拥护楚嬴，按照楚嬴所说经营起城中的各种行业。 在短短几天的规划之下，如今的青城一改此前颓废的模样，俨然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虽然城中的许多设施才刚刚起步，百姓们如今也只是能勉强吃饱肚子，但可以从城中每个百姓们的脸上，都看到对于未来生活的期待。 在二团单独执行任务三天之后，徐文清才重新回到了青城，和楚嬴汇合。 青城，城主府内楚嬴临时设立的办事处。 “殿下，朝天军二团团长徐文清任务完成，请求归队。” 徐文清单膝跪地，面对此刻坐在书桌后面那个青年，心中不敢有丝毫不敬的想法。 楚嬴闻言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问道：“如何，这些日子，你似乎和罗刹军的人玩得很开心啊。” “哼，岂止是开心，恐怕夏维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几日的经历。” 徐文清此时虽然灰头土脸的，但依然能看得出，他现在的情绪十分激动。 但他随即还是补充道：“殿下，虽然我这一路上给了夏维不少的教训，但让他们就这么撤回汉城，恐怕会留下祸患吧？” 这个问题，其实楚嬴早已经想过。 只是他在派人去了一趟汉城之后，就打消了这个顾虑，如今徐文清再问起此事，他也忍不住阴险一笑，对徐文清道：“放心好了，夏维此时最后悔的，肯定是这次贸然出兵，来找本宫的麻烦。” 见到徐文清一脸茫然，楚嬴并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等此事结束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 此事的汉城城门之外，罗刹军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总算回到了这里。 夏维在占领汉城之后，就已经在城中许多次宣传，如今高句丽已经成了罗刹国的地盘，而他们的皇帝是罗曼诺夫。 也正是因此，在夏维看来，这座城市早已经成了罗刹国的一部分，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地盘。 但他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些日子，青城那边的动静也已经传到了汉城之中。 为了更有把握对付楚嬴，罗刹军可谓是倾巢而出，只留下了数百人守住城池。 这些人虽然可以盯着百姓不要造反，却管不住城中舆论的变化。 而城中百姓们在得知了青城发生的事情之后，才突然发现，原来他们能做的不只是逆来顺受，还可以奋起反击。 至此，汉城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开始变得风起云涌。 而且和其他城市所不同的是，汉城中就算是寻常百姓，那个背后没几个大户人家的亲戚，眼界自然与其他地方的百姓们不同。 在极短的时间里，城中就涌现出好几只百姓们自发组建起的民兵。 而此前夏维留在城中的那几百名罗刹军，更是直接被百姓们逼着，只能不断退守到了城门之外。 等夏维赶回汉城的时候，还没有进城，就看到了城门之外驻扎的军营。 第1325章 失道寡助 “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夏维现身，城门之外的那些士兵们顿时痛哭流涕，嚎啕大哭着扑向了夏维。 紧跟着，留守的那名将领扑通一声在夏维跟前跪下：“少主，我对不起你啊。” 虽然他还没说是什么情况，但见到这一幕，夏维心里已经是咯噔一声。 “快起来吧。” 他先是将眼前之人搀扶起来，随后沉声问道：“你刚才说对不起我，又是何故？” 那名将领闻言，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这才扯着哭腔对夏维说道：“少主，属下无能，没能守护好汉城，如今汉城已经……已经……已经被沉重的乱民给夺回去了。” “什么？” 这下不光是夏维，连带着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们都同时大吃一惊，顿时面面相觑。 “该死，怎么会这样。” 夏维顿时面色阴沉，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 却发现城墙上竟然有人正朝着自己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城墙上的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你就是罗刹军的统领么？” “你是何人？” 夏维眉头微皱，朝着那人看去，对方面对夏维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本事高句丽原户曹大员之子金世仁，如今尔等贼人祸乱我国，欺压百姓，我身为朝官之子，自然应当挺身而出，救国于水火之中。” 这番话，分明已经是给夏维下了战书。 听到对方竟然如此狂妄，夏维眉头一沉，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但他只是不屑一笑，反问道：“如今你高句丽的皇帝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只凭你一人还想救国？” “哼，就不怕我现在就将这城门攻破么？” 谁知金世仁闻言，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即便我高句丽的皇帝已死，但那位楚国殿下仁厚纯良，才是我高句丽百姓所需要的统领，又岂能屈居在尔等这般暴虐无度之辈的檐下？” 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即便是夏维也被说的一阵心虚。 毕竟这金世仁说的没错，罗刹军进入高句丽之后，的确没做过几件人事。 但他很快就冷笑一声，反问道：“说大话也要考虑自身的本事，你以为只凭你一人，如何能对付我罗刹军的千军万马？” 谁知金世仁反而笑声更大：“谁说在下无人？在下不光有人，而且在下身后的人，乃是你的千倍万倍，放眼整个高句丽的百姓，谁又不想摆脱汝等的魔爪？” “闲话休说，今日这汉城，尔等是进不得了，即便尔等要强攻城池，大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在城门之后，忽然传来一声整齐划一的洪亮喊声：“战！！” 这整齐划一的一声怒吼，也同样告诉了在场众人，在这片城门之后，此刻早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民兵随时准备参战。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的表情都变得一阵铁青。 夏维更是咬牙切齿的朝着城门上的金世仁看去，冷冷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笃定心思乐了？” 闻言在夏维身后的众人也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要夏维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开始攻城。 金世仁不屑的朝着夏维勾了勾手指，嘲讽到：“怎么，堂堂银狐军团少主，西斯尔部落的下一任酋长，该不会害怕了吧？” 听到金世仁如此冷嘲热讽，在场许多人更是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可夏维听到这里，深吸口气，却诡异的变得平静了下来，随后冷冷对身边手下道：“全军听令，随我撤退！” “啊？” 这反而是让在场的罗刹军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夏维再面对如此羞辱之后，竟然会下达撤军的命令。 可那到底是夏维的命令，他们又如何敢违抗？ “少主，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从汉城城门撤离之后，大军回到了青城与汉城交界之处。 夏维身旁，几名将领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已经摸不清夏维的思路了。 面对手下的询问，夏维沉吟片刻之后，有些郁闷的说道：“此前在青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吃过那些百姓们的亏，就算当真和那些贱民们打起来，就算占了便宜又能如何？可若是吃了亏，那就不只是丢人的问题了。” 青城百姓们的心思，他了如指掌，从金世仁的表现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如今汉城中的景象恐怕和青城已经是大同小异。 这也是让夏维感到最头疼的地方。 这些百姓们自发集结起来的民兵，源源不绝，生生不息，就算杀了一万还有一万，除非他吧整个高句丽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全部杀光，否则自己要面对的那可是无穷无尽的敌人。 “我就不信，如今整个高句丽东境的城市全部都叛变了。” 他咬牙切齿，眼里寒芒闪烁：“从落雪坡一路折返，那般狼狈，这笔账我们绝不能轻易算了，但如今我军的生计已经举步维艰，若是在这么拖沓下去，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堂堂银狐军团少主，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一群百姓们弄得焦头烂额。 而他此前从落雪坡返回汉城的一路上，更是被徐文清沿途偷袭骚扰，打的昏头转向。 那一路上，徐文清总会时不时地就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派出手下士兵偷袭罗刹军，让夏维防不胜防。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反抗，但每次准备还击，朝天军都会在第一时间撤退让他们只能扑空。 对罗刹军来说，这比让他们吃了屎还要难受。 一想到这里，夏维的心中就感觉到一阵窝囊，自己明明在高句丽境内战无不胜，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举步维艰。 但他现在根本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 “我就不信，被我控制时间最长的金山城中，那些百姓们也敢造反。” 金山城是夏维攻破了高句丽国门之后，所占领的第一座城池，当地的官员和军队早已经被夏维啥的一干二净，百姓们更是多罗刹军敬畏到了极点。 第1326章 高句丽称臣 青城。 楚嬴此刻端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几封书信。 在他身后，晁逊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这都是什么？” “这是今日一早从东境送过来的，送来这些信的，都是东境各个城池如今的主事人。” 因为夏维攻入东境之后，将整个东境的大小官员几乎都给杀戮殆尽，所以东境如今想要找出一个像样的官员都难。 但并不代表这些城池中就没有人有话语权了。 至少在各个城池中，都还能找到一些在当地德高望重的人，百姓们都愿意听他们的话。 晁逊依旧面露不解，因为刚才楚嬴还专程将他给喊了过来，声称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楚嬴笑而不语，只是将这几封信推到晁逊的面前：“你看完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晁逊虽然不明白楚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楚嬴所说，将这几封信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 但等他看完了心里的内容之后，顿时惊呆了。 因为这几封信里的内容，竟然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希望能够归顺道楚嬴手下。 而且各个城池中的话事人都还声称，他们已经在各自的城池中组建起了临时的民兵队伍，对抗罗刹国的军队。 虽然才短短几天时间，但青城这边发生的事情，早已经传播到了东境那边。 百姓们在听说他们也能成为对抗罗刹军的一份子之后，也都感到兴奋不已。 “殿下，这就是说，如今整个东境的百姓们，都可以为殿下所用啊。” 晁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如果整个高句丽的百姓们都愿意归顺楚嬴，那将会是何等庞大的一股力量。 “看来这些百姓们，才是慧眼识真的人啊。” 谁知楚嬴摇了摇头，道：“非也，只是这些百姓们终于意识到，他们想要的生活，应当由他们自己去争取。” 说到这里时，楚嬴眼里满是欣慰。 “就算罗刹军杀光了高句丽的军队又如何，无论是任何人，都是从百姓中走出来的，只要百姓没有死绝，那他们自然还有希望。” “这世上最可怕的绝境，是人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还有反抗的能力与希望。” 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他站起身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高句丽一战，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这一次，就让高句丽的百姓们，自己来结束这一场战争吧。” …… 金山城。 城门之外，夏维一脸绝望的看着城门的方向。 在大军抵达之前，他就已经命人给金山城的城门处送信，让他们在大军抵达的时候打开城门。 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抵达城外的时候，不仅没有见到城门打开，反而城外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城墙之上，一道人影走了出来：“夏维，你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说话之人是个少年，看起来应该还不到及冠，目光落在夏维身上，就如同两把刺刀。 夏维看了一眼少年，虽然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少年见到夏维茫然的模样，冷笑一声，继续道：“夏维将军想不起我来，我可是对你记忆犹新呀。” “毕竟我父亲，可就是死在你的手中。” “如今我虽然不会再带着城中的乡亲们与你交战，继续送死，但想要进入金山城，你大可以试试。” 他说完便往后退去，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城门之外的罗刹军，一时间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少主，看样子，恐怕整个东境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吧？” 摩汗小心翼翼的问道：“少主，依我之见，我们还是此时先行回国为好。” 青城百姓们的经历，显然已经传到了东境百姓们的耳朵里。 罗刹军眼下恐怕是没法在东境作威作福了。 当初罗刹军气势汹汹杀入高句丽，如今却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这样的事情落在谁身上，都会感到不好受。 夏维双拳紧握，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泛白。 他沉思许久之后，只能咬牙切齿到：“这个仇，我夏维记下了。” 在他心中，早已经将一切的缘由都归咎在了楚嬴的身上，如果不是楚嬴，自己肯定早已经杀光了高句丽的窝囊皇室，自己取而代之。 可事到如今，他除了退去，别无他法。 “走！” 他怒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朝着金山城东面走去，那里是一片荒芜之地，继续往东走，就到了海边，往北走的话，便能回到罗刹国的土地。 如今金山城中虽然民众奋起，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阻拦夏维，所以夏维还是有自信能安然回到莫城。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大军在走出金山城范围的那一刻，数十名探子早已经在远处静静观察，见到罗刹军撤出金山城的范围，顿时情不自禁高呼出声。 这个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里，飞快传遍了整个高句丽，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开始欢呼起来。 而在汉城，城门早已经打开。 楚嬴在朝天军的簇拥之下，缓缓走进了城门。 城门之后，是城中数十万百姓们殷切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盯着楚嬴，眼里满是狂热之色。 “殿下！殿下！” 百姓们欢呼着，涌向了楚嬴。 在街道中央，数百名城中原本的官员以及富商无不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起，见到楚嬴到来，其中两人立刻恭敬迎上前去。 这两人的身份，原本是高句丽朝堂上的大臣，地位相当于楚国的当朝首辅，但自从朴元夕逃跑，汉城落入罗刹国手中之后，他们的地位和寻常百姓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再次见到楚嬴，自然感动的痛哭流涕。 “殿下圣明，救我等于水火之中，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啊。”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快步来到楚嬴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 在他身后，其余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此，这座数百年来一直在楚国旁边叫嚣的，目中无人的小国，也彻底落入了楚嬴的手中。 第1327章 陈年密辛 楚国，京城。 楚皇这几日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因为就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从高句丽传来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话，高句丽就要归顺于楚国了。 照理来说，楚国的地盘已经快要百年没有变化，如今能开疆拓土，对楚云天来说应该是好事一桩。 但楚云天在看过了从高句丽那边传来的消息之后，心里就凉了半截。 因为如今整个高句丽的百姓们，民心尽都归顺在了楚嬴之下。 这些百姓们能够为了等候楚嬴的到来，自发地奋起反抗，光是这一点，楚云天自认为自己都做不到。 明明是楚国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子民臣服的却并不是楚国的皇帝，这对楚皇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但如今京城之中心情最为烦躁的，却绝非楚云天，而是楚喆的母亲孙皇后。 坤宁宫中。 楚喆一早就收到了孙皇后的召见。 自从上次和楚嬴在西北与辽国交战之后，孙皇后就时不时会把他喊到坤宁宫去，对他一顿训斥。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肯定有事旧事重提。 可父母之命他又不敢不听，只能拖拖拉拉的来到了坤宁宫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孙皇后正端坐在寝宫里，面色铁青，见到自己到来之后，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眉毛，随后淡淡道：“太子殿下，你可算是来了？” 这个称呼极少见于孙皇后的口中，所以一听到孙皇后的语气，楚喆就感觉背后汗毛倒竖，整个人都感觉一阵紧张。 楚喆小心翼翼行了个礼，大气都不敢出：“不知母后今日召见孩儿，所为何事？” “哼，所为何事？你莫非当真以为你这楚国的太子之位，就能坐稳了？” 听到孙皇后这么一提，楚喆立刻回过神来。 其实从辽东之战以后，他就能逐渐感受得到，楚云天对他没有以往那么放在心上了。 但他却并不担心，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如今朝中还没有其他人有资格争抢这太子之位。 如今听到孙皇后提及此事，他连忙问道：“幕后，莫非是哪个皇弟有什么动作了？” 不然的话，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孙皇后如此紧张？ 谁知孙皇后闻言，脸色却更加阴沉，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楚喆跟前，在楚喆茫然的目光中，只听啪的一声，一耳光抽在了楚喆脸上。 破口大骂道：“你这不孝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么，今日一早北境传来飞书，楚嬴已经将高句丽攻下，也就是说，他是百年之内楚国第二个建立下开疆拓土之功绩的人。” 而那第一个人，正是前朝大将军，楚嬴的外公容野。 听到这句话，楚喆顿时如遭雷劈一般，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的看着孙皇后：“这怎么可能？” “他不过才领兵出征一个月的时间，那高句丽就算是个弹丸小国，可也不能这么快就全线溃败吧？” “不可能？哼，朝天军的战书都已经送到陛下手中，难道还能是骗人的么？” 孙皇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楚喆的鼻子骂道：“平日里哀家总叫你用功用功，你却死活不听，如今这楚嬴的功劳早已经是你的数倍，能耐更是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凭什么能争得过他？” 楚喆整个人呆若木鸡，愣愣的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有些紧张的问道：“幕后，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当真失去了太子的位置，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家这些年可谓是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他身上，如果自己被剥夺了太子之位，那不光是孙家人，甚至连孙皇后都会对自己大失所望，不再待见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追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京城官员，他们谁又不是为了前途着想，才会讨好自己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皇子？ 但如果当真让楚嬴当上太子，那这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会烟消云散。 心想至此，楚喆也开始慌了：“不，不会的，父皇对楚嬴讨厌得紧，就算楚嬴立下再大的功劳，父皇也不可能重用他的。” 听到这番话，孙皇后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父皇为何对那楚嬴如此深恶痛绝？” “为何？” 这个问题，倒是让楚喆愣了一下，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楚云天不待见楚嬴，但真要说为什么，他还的确不太清楚：“难道不是因为二十年前，容家造反一案？” “容家造反？那不过是因为北方的罗刹国等诸国施加压力，逼着陛下给容野扣上的罪名。” “那时的容野如日中天，战无不胜，若是继续这么打下去，定会给北面诸国带来威胁。” “真正让你父皇如此厌恶楚嬴的，是因为那容妃在进攻之前，曾与当时楚国最年轻的将领柳如风情投意合，那柳如风又是容野的心腹手下，只是在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前，陛下就将容妃召进宫中做了妃子。” “你是说……”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楚喆的脑海中，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孙皇后嗤笑一声，不屑道：“如果按照楚嬴的生辰来算，那应该是陛下第一次临幸容妃，容妃就有了身孕，并且还是不足月的孩童。” 这一次，楚喆更是脸色铁青，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如果自己将这个秘密传出去的话，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心想至此，他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母后，那此事可有证据？” “并无证据，而且那楚嬴与他母亲极为相似，却看不出太多陛下身上的影子，也正是因此，陛下才会对楚嬴如此厌恶。” 孙皇后咬了咬牙，将这一段压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给讲了出来。 这一刻，楚喆终于明白了孙皇后的意思。 “懂了，孩儿这就借机造势，定要让那楚嬴声名尽毁，绝无威胁孩儿的机会。” 但他话音刚落，就又挨了孙皇后一巴掌。 第1328章 冒犯天子 “哀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儿子？” 孙皇后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白痴，此事陛下隐藏了数十年，宁肯背负骂名将楚嬴母子关押在冷宫里，也不肯将楚嬴母子从皇室中除名，就是害怕他们母子二人离开皇宫之后，乱嚼舌根。” “他宁愿如此也不愿意暴露出的秘密，你却要解开给世人看，岂不是在逼着他除掉你？” 他眼里闪过一抹阴冷之色，嘴角勾起弧度：“谁说出这件事情来，谁就必死无疑。” 楚喆闻言，忽然眼前一亮。 京城中，这几日有一事传的沸沸扬扬，那便是楚国的大皇子殿下在北方建功立业，将整个高句丽都变成了楚国的地盘。 对楚国百姓们来说，这个是个天大的消息。 而且那支追随楚嬴南征北战的军队，这两日就要班师回朝，在京城中接受悬赏。 一时间，京城中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盛况和当年容野北伐，打的罗刹国连连后退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京城的街道上，不知是谁突然吆喝了一声：“朝天军进城了！” 这一声吆喝，立刻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起来，城中的百姓们无不是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们都想要见识一下，这支战功赫赫的军队，究竟是何等的英武不凡。 京城北门处，百姓们人头攒动，万人空巷。 城门缓缓打开，一匹赤红色的高头大马率先走入城中，马背上坐着个身穿白衣，丰神俊朗的翩翩美少年。 紧随其后的，是十几名盔明甲亮的将领，这些人正是朝天军中的各个团长，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在经过几次更新迭代之后，在高句丽收缴来的最豪华的一身行头。 周兴走在人群中，面对百姓们的目光，他激动的脸颊涨红，身上忍不住的哆嗦，让他身旁的晁逊气的狠狠给了他一脚，差点没把他从马背上给踢下去。 不过其他人虽然没有周兴这么夸张，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诸如晁逊或者石虎这些将领们，好歹还经历过大场面，显得淡定许多。 但这些团长们都是从朝天军中选拔出来的，他们本就是一群年龄不大的少年，面对如今街道上满是崇拜的目光，他们自然有些情不自禁的飘飘然了。 在这一群将领们的身后，则是身穿黑色披风的炎煌卫士兵，最后才是穿着红色披风的朝天军。 大军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的走入城中，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百姓们纷纷避让，但又想凑上前去看个真切。 大军一路来到内城的城门之外，这才停了下来。 再往里走，就是京城的内城，能居住在里面的都是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而皇宫正是在内城的中央。 内城的城门处，皇城军统领芈天涯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楚嬴之后，立刻恭敬上前，单膝跪地道：“末将参见殿下！” “陛下有旨，请殿下随宫里的公公们一同进宫，朝天军就由末将带领，先行前往皇城军的营地歇息。” 皇宫之内，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今日乃是楚嬴凯旋的庆功大典，他们又如何敢缺席？ 见到楚嬴出现在大殿上，在场的官员们无不是唏嘘万分。 在他们印象里，上一次能有这般待遇的人，还是当年的容野。 而当初那个谁都瞧不上眼，甚至连知道他的人都没几个的大皇子，在出宫才一年多的时间，就立下了如此功劳，更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楚皇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的看向楚嬴。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楚嬴穿着一袭白衣，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 这是他第四次来到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自己被逐出京城，发配到顺城那一片穷乡僻壤。 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已经羽翼渐丰，更是在阅兵仪式上挫尽了辽右的威风。 第三次归来，自己已经能从楚云天的手中要走容妃，也真正代表着自己已经有了跟楚云天交涉的资格。 但谁也不知道，楚嬴这次回到京城，又将会发生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 楚嬴朝着楚云天微微拱了拱手，虽然算是鞠躬，但那幅度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楚云天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楚嬴的态度，只是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紧跟着，就是楚云天身旁的太监拉长了嗓子，开始吆喝着宣读楚嬴的功绩，以及楚云天对楚嬴的赏赐。 只是和以前一样，楚嬴的赏赐除了大笔的银子，就是一堆华而不实的头衔。 除此之外，并没有半点其他的好处。 楚嬴静静站着，听完之后，却突然抬起头来：“陛下，孩儿还有一个请求。” 楚云天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但还是抬了抬手：“说吧。” 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上一次楚嬴打下辽右，提出的要求就是让容妃离开宫中，却不知这一次又会提出什么要求。 “陛下，儿臣恳请陛下准许高句丽自立一地，不以楚国刑律为准。” “如今高句丽百废待兴，若是朝廷贸然介入，只会伤及高句丽根本，让高句丽再也难以振兴。” 话音落下，满朝顿时一片哗然之声。 谁也没有想到，楚嬴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而坐在龙椅上的楚云天，更是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楚嬴所提出的这个要求，分明就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权利。 他身为楚国的皇帝，如果连属于自己的地盘都不能管理的话，那他这个皇帝的名头还有什么意义？ 心想至此，他顿时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道：“混账，若是让他们自立一地，如今高句丽连朝廷都没有，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自生自灭么？” 楚云天与楚嬴怒目相视，恶狠狠的质问道。 但楚嬴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他更加为之气结。 “父皇无须担心，孩儿离去之前，已经为高句丽百姓们定下章程，那些百姓们只需按照孩儿定下的规矩来办，自然能生活得怡然自得。” 第1329章 反目 如果说楚嬴刚才提出的要求，只是让满朝文武惊讶，那这一次所说的话，可是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给吓了一跳。 “混账，在你眼里，难道已经没有父皇了吗？” 还没等楚云天发难，楚喆却已经跳了出来，指着楚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无论你是何居心，但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你却连陛下都不肯问一下，在你眼里还有父皇吗？” 他随即又快步上前，对着楚云天拱了拱手，请求道：“父皇，那高句丽的百姓们不慕王化，都是一群蛮夷之辈，如今若是再任由皇兄的做法治理，定会生出祸患。” “孩儿愿意前往高句丽，治理百姓，让高句丽的百姓们也感念圣恩，彻底归顺楚国。”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楚嬴没法收拢高句丽民心，才会有如此一说。 却没想到的是，楚嬴嗤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太子殿下认为，如今高句丽百姓们，还会听除了本宫之外其他人的话么？” “你……” 这一句话，就让楚喆的脸色顿时涨红如猪肝。 可他偏偏又没法反驳，毕竟高句丽那边的情况自己也并不清楚，这时候贸然开口，谁知道会不会是楚嬴给自己挖下的陷阱。 毕竟他被楚嬴坑过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就在这时，龙椅上的楚云天却无奈地摆了摆手。 “既然高句丽百姓们自成一体，那朕也不再过多插手，可既然成了楚国的子民，自然应该缴纳赋税。” “传朕命令，从今日开始，正式将高句丽划分为楚国的国土之一，定为高句丽道，朝廷会给每座行省派去官员，负责监视当地百姓们的经营情况，同时负责调度当地官员。” “高句丽道的百姓们，也当按照楚国百姓的规矩来缴纳赋税。” 这已经是楚云天最后的底线，如果自己对这块领地没有任何插手的权利，那自己还算什么皇帝，不如说这片土地是楚嬴建立的国中之国了。 可谁知楚嬴却摇了摇头，反驳道：“父皇，除去缴税之外，孩儿不希望朝廷插手高句丽的任何事情。” 开什么玩笑，高句丽和南诏国是他未来在海上最重要的两座港口之一。 如今南诏国虽然还没有落入楚嬴掌控之中，但那只是他还没有精力。 而高句丽可是他准备花费大力气建设的地方，如果把这里交给朝廷，天知道会不会有各地的大家族涌入其中，到时候可就会有许多人跟自己争夺利益了。 “你……” 楚云天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声音已经冰冷的如同冬日寒风一般：“若朕偏要呢？” “父皇大可一试，若是朝廷派去的官员，当真能在高句丽行使职能，孩儿绝不多说半句。” 如今整个高句丽百姓们的民心都是向着自己，而且在自己离开之前，还委托天义团协助百姓们在各地挑选官员。 这一次，高句丽的官员都将会如同楚嬴此前所说的那样，由百姓们选出代表，再由这些代表各自投票，以此类推，直到完善整个高句丽的权力体系。 所以楚云天派去的官员们，只会有两个下场。 要么就是被看他们不顺眼的百姓们活活打死，要么就是被高句丽的官员们直接无视。 楚嬴懒得再和楚云天废话下去，拱了拱手：“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孩儿便先退下了。” 他现在心里还在着急着赶回顺城。 算算时间，如今秦兮月怀有身孕已经过去四个月了，自己这个做夫君的，多少也应该好好陪陪她。 见到楚嬴离去，楚云天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挥衣袖，宣布退朝。 御书房内。 楚云天退朝之后，将整个御书房中能摔的东西都给摔了一遍，这才坐在原地，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房门打开，孙皇后手中捧着个雕花玉碗走了进来，在楚云天身旁停下，柔声道：“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又大动肝火了吧？妾身特地命人煲了莲子羹，给陛下去去心火。” 可谁知话音刚落，楚云天竟然一掌就把他手里的碗打翻，随后冷冷问道：“怎么，连你也要开始管朕的事情了吗？” 孙皇后被吓得连连后退，眼里闪着泪花，泫然欲泣的说道：“陛下，妾身只是想着拿楚嬴与陛下不对付，那楚嬴定然会惹得陛下生气，陛下为何要如此曲解妾身的意思？” 听到孙皇后这么说，楚云天的表情也终于缓和了些许。 见到楚云天稍稍消气了，孙皇后立马见缝插针的上前说道：“陛下，那楚嬴当真是无法无天，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何不将他的职位夺去，让他做个什么都不是的布衣？” 所谓布衣，指的就是平日里城中的那些平民百姓，从一介皇子变成百姓，这对楚嬴来说，定然是天大的打击。 可听到孙皇后这么说，楚皇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阴沉，一把将孙皇后推开，恶狠狠的问道：“怎么，就连你也想害死朕不成？” “陛下说的是哪里的话？臣妾一片痴心，就是为陛下着想，陛下为何如此血口喷人？” 孙皇后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在地上：“那楚嬴在这么无法无天下去，恐怕……” “恐怕……” “恐怕会对太子之位下手是吧？” 楚云天替他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孙皇后见到自己的念头被楚云天看透，吓得低头不敢说话。 楚云天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的话，楚嬴在楚国的地位，可就要比楚喆更高了。 事实上，就算是现在，走出去问楚云天的哪个皇子最有出息，十个有八个会说是楚嬴。 但孙皇后就是在赌，赌楚云天依旧放不下当年容妃和柳如风之间的往事、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楚嬴冒犯陛下威严，若陛下当真觉得楚嬴能担大任，臣妾绝无二言。” “哼！” 楚云天冷哼一声，也不再看孙皇后。 “如今楚嬴的翅膀已经硬了，朕又能奈他如何？” 第1330章 柳如风 “就算朕当真将他贬为布衣，他身边还有如今河洛商盟的盟主，更有顺城大批百姓拥护，难道当真就没有翻身之日了吗？” 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头疼，当初自己将楚嬴逐出宫门，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如今让他羽翼渐丰，自己就算想对付他，都难以下手。 可一想到当年之事，楚云天的心中就始终有些膈应。 如果让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继承皇位，自己这个皇帝岂不是要成千古笑话？ 思来想去之间，他只感觉心中一阵烦躁。 “你先退下！” 他声音冰冷的说道。 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被人丢了进来，正是楚喆。 在楚喆身后，还有一道黑影，那时隐藏在皇宫中的密探，发现楚喆在门外偷听之后，就将他给抓了进来。 “好哇，你们母子两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大胆了！” 楚云天见到楚喆那一瞬间，便冷笑了起来。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让人将楚喆拖出去砍了。 楚喆被吓得浑身哆嗦，连滚带爬的来到楚云天脚边，声音颤抖着说道：“父皇，孩儿只是为父皇着想，想为父皇分忧，方才又在门外听到父皇发怒，才不敢进门。” 当然，他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父皇，孩儿以为，皇兄今日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孩儿愿意为父皇分忧，亲自前往高句丽那片山穷水恶之地，教化百姓，让他们心甘情愿成为楚国的子民。” “皇兄如此任性妄为，即便做了太子，也难以让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信服，所以孩儿才会出此下策。” 他一边献策，还不忘把自己的那点野心给隐瞒下去。 只是楚云天又如何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但他思来想去，如今自己身边有能力且身份适合对付楚嬴的人，恐怕也就只剩下楚喆了。 楚喆依旧跪在地上，等待着楚云天的答复。 许久之后，楚云天才终于抬起头来，种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等朕派往高句丽的官员有了消息之后，就由你前去高句丽掌管百姓吧。” 听到楚云天这么说，楚喆顿时满脸兴奋连连磕头道：“多谢父皇，多谢父皇，孩儿一定全心全意，不让父皇失望。” …… 京城，彩云阁。 这里是城中的一处酒楼，不过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消费并不算高档。 贩夫走卒只需花几十文钱就能在这里填饱肚子，文人雅客也可以在这里一掷千金。 所以这彩云阁也就成了京城中三教九流汇集之地。 而楚国的三皇子楚征，平日里最喜欢逛的地方，就是这里。 在彩云阁中，也有许多种消遣方式。 有街头巷尾摆摊撂地的手艺人，也有摆上一张茶桌，只需一桌一椅一抚尺便能经营勾当的说书人。 彩云阁大门外，一伙人簇拥而入，刚一进门，彩云阁的掌柜就连忙迎了上去。 “三爷，今日怎么有雅兴光临寒舍啊？” 虽然这掌柜的知道楚征的身份，但这里毕竟人多眼杂，若是让旁人知道楚征的身份，难免生出祸患，所以掌柜的自然不会点破他的身份。 楚征微微点头，问道：“今日这店里可有什么消遣啊？上次那个舞娘可还在否？” 他所说的，正是前些日子他见到的，一个来自西域的舞娘，着实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只是那舞娘行踪神秘，就连掌柜的也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来头。 被楚征这么一问，他也顿时有些为难。 “三爷，那位舞娘这几日都不见踪影，想来是去别处赚钱来了，三爷今日要不先去楼上听听评书？晚些我将那红儿请来，为三爷陪酒助兴啊。” 红儿是彩云阁对面一家青楼中的头牌，不过这两家交情不错，掌柜去他那里借个人来，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听到舞娘不在，楚征自然有些失望，但如果红儿能来，倒也勉强可以弥补，他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楚征身边跟随的几个，都是如今朝廷中达官显贵的子弟，见到楚征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人朝着楼上走去，刚来到二楼，就看见一个说书人正在收拾案几，周围倒是没有什么听众。 楚征见到这一幕，顿时突发奇想，虽然他平日里不怎么喜欢看书，但对于各种奇闻轶事还是十分感兴趣的，也就干脆坐了下来。 那说书人收拾好了案几，清了清嗓子，便一拍抚尺，道：“却说成武十七年，先帝驾崩，当今陛下登基，那时的陛下年方二十二岁，不过及冠两年，对家国大事还不清楚。” “恰逢北境罗刹国进犯，三十万大军南下，直奔铁门关，京城危在旦夕，前朝老将容野在朝堂上请命，愿率领黑龙军前往铁门关对抗罗刹军，在这一战之后，黑龙军也就成了铁门关的驻军，楚国的守护神。” “今日咱要说的，就是一段发生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的故事。” 原本楚征只是想随便听听，但一听到说书人的开篇，顿时就来了兴致。 当时的容野在楚国如日中天，容家战神的威名楚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也正是在这一仗打完之后，楚云天忽然声称容家乃是叛贼，更是将容家上下抄家灭门。 这前后的时间线他虽然清楚，但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真不知道，甚至也一直是楚国的禁脔，不需任何人提起。 今日这说书人却突然要讲这么一段情节，自然让他感到一阵好奇。 其他人虽然都感到担惊受怕，可一想到就连楚征都在这里，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也就坐了下来。 那说书人似乎并不知晓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一般，只是不紧不慢的将整段故事娓娓道来。 最初的时候，倒是十分平常，在讲述容野领兵与罗刹军作战时，是何等的威武，又是何等的用兵如神。 而在这一段故事中，楚征也注意到了一个名叫柳如风的人。 第1331章 惊天秘密 此人的身份乃是容野的义子，年纪轻轻就成了黑龙军中的大将，甚至容野还特地准许他独自带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可以不听从容野的指挥。 而这柳如风也的确是威猛无双，如果放在楚嬴的前世，这样的人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主角模板。 只是讲着讲着，楚征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却说那容老将军膝下共有四子，个个都是威猛无双的战将，三十七岁时又添一女，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容家答应了征北一战，凯旋之日，容府上下自然是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庆祝容老将军又建功立业，但在这席间，却有两人心不在焉。” “其一，乃是那容老将军麾下义子柳如风，其二却是那容老将军的幼女容氏。” “……” 在这之后，便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那容家之女和柳如风两人一见钟情，随后死定终生，但在这之后，北方却再生变故。 背面的罗刹国竟然趁着容野回家庆祝的这段时间再次发起进攻，使得边境百姓们民不聊生。 为了让那些敌人涨涨教训，容野再次领兵返回北境，而与此同时，宫里那个刚刚上任的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选妃，而容家大小姐，也就是容野之女竟然正巧被选上了。 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人就此被棒打鸳鸯。 两人再次见面时，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 容家老将军征北失败，整个容家上下都被定为叛贼，连带着容野手下的心腹都不例外。 柳如风自然也成了叛国之人，而容家的大小姐却已经成了当今皇后。 可即便如此身份悬殊，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并没有因此变淡。 在柳如风即将被押送刑场的头一天夜里，容家大小姐凭着自己皇后的身份来到大牢中，命人将容野和柳如风放了出来，与他们见了最后一面。 但无论是容野还是柳如风，两人都不愿意在容家大小姐的安排下逃命。 诀别之夜，两人有了最后的温存。 在那之后不久，容家大小姐原本皇后的身份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打入冷宫，随后更是诞下一子。 故事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只是听故事的楚征和在场的其他公子哥，都早已经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楚征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在场众人的身上。 而在场众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几乎是立刻就对楚征道：“殿下，刚才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无他，因为这故事里面所讲的内容，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如果他们私底下听见的话，肯定会立刻将此人杀人灭口。 但如今既然有楚征在场，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好插嘴。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故事当真，那这可谓是楚国皇室最大的丑闻之一。 楚征双目圆睁，站了起来，思思盯着眼前的说书先生，声音颤抖着问道：“老先生，你刚才所说的故事，都是从何而来？” 抛开故事的北境来说，这一则故事倒是说书人口中十分常见的儿女情长的故事。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一则故事就发生在当朝，而且连楚征这么个当朝皇子都未曾听说，又怎能不让人吃惊？ 见到楚征如此激动，说书先生却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静静道：“刚才的故事，不过是野史流言，是真是假，无须多问。” 他说着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只是楚征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他离去。 他猛地一把抓起说书先生的已经，恶狠狠道：“老先生，恐怕你还不知道本宫的身份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取下一块雕刻着四爪金龙的玉牌。 预排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面的四爪真龙刀功身后，栩栩如生，更是用金丝镌刻其上，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起一般。 而有资格佩戴这种首饰的人，整个楚国也不过寥寥几人。 那说书人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玉牌，愣在了原地。 见到他似乎认出了这块玉佩，楚征这才得意道：“刚才的故事，你若是不给本宫说个清楚，该有多大的麻烦，我想你心里清楚。” 面对楚征的质问，说书先生犹豫了许久之后，才幽幽叹了口气：“既然是殿下再次，那老夫也只好承认了。” “老夫就是刘将军当年的部下。” 这个回答十分的巧妙，他并没有承认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只说自己的身份，虽然好像什么都说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经并不重要。 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了楚征的脑海中。 自从辽右一战之后，楚喆在楚云天的面前逐渐失宠，这一点是大家都能见到的事情，而楚嬴如今如日中天，先是在攻打辽右和北元的战争中立下大功，随后更是独自领兵攻破了高句丽，完成了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为楚国开疆拓土的功业。 而且他为楚国打下的领土，更是楚国史上之最。 再这么下去，那无论楚皇愿不愿意，这继承人的位置都会落在楚嬴的头上。 好不容易走了个楚喆，让他们这些原本毫无希望的皇子看到了一线生机，如今又冒出来个楚嬴，楚征心里如何能没点想法？ 如果此事当真，那楚云天肯定没法再将太子之位传给楚嬴。 等到那时，这太子之位岂不是自己也有分了？ 心想至此，楚征就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热血沸腾。 眼前这名说书人，绝不能让他离开，甚至自己还要查清此事，就算这是假的，也要想办法把它变成真的。 这是楚征脑海中的第一想法。 “掌柜！” 他怒吼一声，正在楼下招待客人的掌柜闻言，连忙屁颠屁颠跑了上来，恭敬来到楚征面前问道：“三爷，不知有何吩咐。” “命你店里的小二看好此人，本宫这就带人来将他抓回去，若是出了纰漏，本宫唯你是问。” 楚征恶狠狠地对着掌柜威胁道。 第1332章 储君之争 虽然掌柜知道楚征的身份，但是楚征以往从不张扬，所以掌柜的对于楚征也并没有那么害怕。 可他现在的语气，却分明了是在用皇子的身份和他说话，那他区区一个酒楼的掌柜，哪里还敢违抗，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楚嬴离开皇宫之后，却并没有着急回到顺城。 他在高句丽给京城写信，表明自己战功的同时，就将自己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容妃。 等他抵达京城的时候，容妃的回信也已经送来。 信里容妃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祝贺楚嬴建功立业，同时还不忘告诉楚嬴，如今顺城这边一切安好，而秦兮月的身子也没有任何问题，等到足月之后，肯定能给楚嬴生个大胖小子。 除此之外，他还希望楚嬴能到北方去看一看。 当年容野被斩首之前，念在他曾为楚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楚皇准许他自己挑选一块风水宝地下葬。 而容野所挑选的地方，就是铁门关外。 如今楚嬴做到了容野都未曾做到的事情，容妃自然希望楚嬴能去祭拜容野一番。 对于这个要求，楚嬴并没有拒绝。 而且对于自己这位从未见面的外公，楚嬴的心中也充满了尊敬。 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大都是靠着自己前世的积累和经验，但容野身为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做到他那个地步，已经十分难得。 在得知楚嬴的想法之后，楚嬴的身边，晁逊和石虎都立刻表示了赞同。 石虎当年正是容野的手下，愿意投身楚嬴帐下，除了有楚嬴自身的本事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容野的外孙。 而晁逊虽然和容野没什么交集，但对于这位老将军也十分尊崇。 两人自然也愿意追随楚嬴一同前往铁门关外的容公祠去祭拜一番。 至于朝天军，则是打道回府，先行撤回顺城。 毕竟这可是两万人的军队，又不是一支小队，楚嬴不可能带着这么多人到处溜达。 双方就此分别之后，楚嬴一行三人便一路北上，直奔铁门关而去。 另外一边，在楚嬴离去之后的第三日，金銮殿上。 今日早朝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就在刚才，当朝首辅杨荣主动站了出来，提到了太子之事。 他认为当今太子疏于国事，玩忽职守，根本没有做太子的样子，所以究竟该让谁来做太子，这件事情应该重新考虑一下。 这番话刚一说出，立刻引起了朝堂上的一阵轰动。 虽然楚喆身为当朝太子，做的许多事情的确不太配得上这个名头，但在他背后到底还有孙家撑腰，所以始终没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 今日杨荣主动开口，就如同是一条鲶鱼打破了这片沉静的池塘，让整个朝堂上下，顿时议论纷纷。 而坐在龙椅上的楚云天，更是脸色阴沉。 储君之事，自古以来就是皇帝心头最看重的事情之一，尤其忌讳他人指手画脚。 但楚喆的表现的确不尽人意，而且杨荣在朝堂上向来以不偏不倚著称，从没听说过他会站在谁的队伍。 这样的人主动提及此事，那就说明他当针对楚喆有了意见。 只是，太子不让楚喆来做，又能让谁来做呢？ 虽然杨荣还没有说，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见到楚云天没有说话，杨荣又继续道：“陛下，当今皇子之中，以大皇子楚嬴最为出色，而且此子性情敦厚，忍辱负重，又精明睿智，颇有明君风采，若是让楚嬴来担任储君，想来最为合适。” 杨荣的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在意楚云天的看法一般。 而且今日之事，他并未在内阁之中与楚云天交涉，也就是说，他这是在逼着楚云天在朝堂上给出一个答案。 让楚云天一时间张口结舌。 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从楚嬴攻破高句丽之后，楚云天就已经意识到楚喆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冲击，但他没想到这个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可这个储君是谁都行，偏偏不能是楚嬴。 一想到当年容妃与柳如风两人之事，楚云天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些官员当真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那楚嬴如此，尔等也是如此，看来你们当真是快忘了，朕为何被称为天子了。” 楚云天心中咬牙切齿，但明面上，依旧故作沉着：“储君之事事关重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定论……” 他本想用拖字诀把这件事情给拖过去，等退朝之后再与杨荣等人商议此事，却没想到这朝堂上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哼，即便今日父皇答应，那楚嬴也来不了此地。” “就在昨夜，楚嬴就带着身边几名心腹一路北上，准备前往铁门关容公祠，祭拜容老将军。” 楚征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笑容。 一时间，朝堂上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听到这句话，楚云天更是有些惊讶，这楚征今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对此事插手起来。 难道，他还想支持楚喆？ 或者说，他也对这储君之位有什么念想？ 还没等楚云天想出个所以然来，楚征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已经让他面色漆黑。 “陛下，还有今日在场诸位，本宫前几日听说了一个故事，却也不知真假，不妨请各位听听。” 他缓缓将当日在彩云阁中听到的故事给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起初的时候，众人还听的津津有味，毕竟容野为楚国立下的汗马功劳，一直是楚国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听到后面，他们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因为楚征讲述的不只是容野的事迹，还有容妃与柳如风两人的事迹。 而这段秘辛，当初的知情人打都已经跟着容野一起一命呜呼，就算少有的幸存者，也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如今知道的人早已经寥寥无几。 今日楚征将此事提起，却又勾起了楚云天不好的回忆。 只是楚征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所说的有什么不妥一般，得意道：“按照时间线推算的话，楚嬴恐怕根本就不是我楚家的血脉，又有什么资格担任储君？” 第1333章 容公祠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在场谁也没有想到，楚征会讲出这么一则故事来。 楚云天的脸色阴沉的快要能拧出水来，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把楚征给拖出去，当场活活打死。 只有在人群之中的楚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弧度。 “看来这白痴，还当真信了那番鬼话啊。” 见到自己这白痴弟弟被自己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楚喆心中一阵暗笑。 接下来，就该是楚征和楚嬴两人都一同被逐出皇室血脉，彻底失去成为储君资格的剧情了。 而自己这一记妙手，也直接解决了两个竞争对手。 “放肆！长辈之事，岂容尔等胡说八道？” 楚云天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指着楚征的鼻子大骂道。 谁知楚征却根本没有明白楚云天的意思，反而昂首挺胸道：“父皇，孩儿原本也不信此事，但这几日又专程调查走访，确定了容妃与柳如风两人确有旧情，而容老将军和柳如风被斩首前夕，容妃娘娘也的确去了天牢，才下此定论。” “更何况，那楚嬴打了胜仗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容公祠祭拜，恐怕祭拜的不只是容老将军，还有他的生父吧？” 楚征一字一句的说道，每一个字都让楚云天眼里的杀气更浓郁几分。 等他一句话讲完，楚云天已经终于按捺不住：“来人呐，将这逆子给朕拖下去，关入大牢！” 可事已至此，就算楚云天把楚征给杀了，也无济于事，毕竟悠悠众口胜于决堤之川，只要今日之事一传出去，最多三日就能传遍全国，到时候百姓们可就全部都知道，他们眼里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皇帝，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带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 就在这时，早已经想好了对策的楚喆走了出来，对着楚云天恭敬拱了拱手道：“父皇，刚才三弟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只需将当年所有的知情人士都给找来，再互相佐证，不就能得知真相了？” “京城天牢中的狱卒只要就任，终生不会更换，当年的狱卒想来也对此事知情，就算再不济，只要命皇兄返回京城，滴血认亲，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楚征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无论楚征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再怎么值得怀疑，但楚嬴究竟是不是楚云天所生，这才是事情的重点。 楚云天一掌重重拍下，冷冷道：“够了！朝堂之上，岂是儿戏之处？你们都将朕当成什么了？” 他深吸口气，坐了下去，脸上掩饰不住的杀气：“方才征儿所说，的确属实，当初朕并不知情，才会将容妃召入宫中，至于楚嬴是否是朕的骨肉，朕日后自有定夺。” “储君之事，尔等休要再提。” 楚云天一挥衣袖，宣布退朝。 但回到南书房之后，他就立刻传令下去，让手下的人给楚嬴送去圣旨，命他立刻从铁门关回来。 随后，又着手开始调查当年关押容野等人时，负责看守的狱卒是谁。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当真给他查到了消息。 当年在天牢中供职的那名狱卒如今竟然当真还活在人世间，而且就在京城中。 在得知此事后，楚云天立刻命人将他找来，又将当年的经过来龙去脉细细问了一遍。 当然，楚征今日在朝堂上所说的事情，虽然文武百官都听到了，可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讲这些事情乱说出去。 所以拿命狱卒被稀里糊涂抓来之后，经过了一番盘问，也并不知道官府的人为什么要问此事。 而盘问最终的结果，也让楚云天松了口气。 当时容妃虽然的确去了一趟天牢，和柳如风以及容野见了一面，但只和容野说了几句话，跟柳如风之间的交流，除了两人对视许久之外，就一直没有其他的交流，甚至连牢门都没打开。 再结合那个狱卒被抓到官府里的时候，吓得两腿都在发抖，楚云天也可以确定，这狱卒并没有说谎。 在做完这些之后，楚云天也就暗暗松了口气，只是滴血认亲一事，依旧势在必行。 毕竟此事并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要给朝廷上的文武百官看。 但他终究是小看了楚嬴在京城中对于各种情报的在掌控。 这天早朝上文武百官商量的事情刚刚结束，此时远在铁门关的楚嬴就已经得知了此事。 而等到楚云天派去铁门关命令楚嬴回京的太监抵达铁门关之后，楚嬴更是已经知道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铁门关，军营之内。 柳长谦虽然是黑龙军的主将，也是楚国资历最老的将领之一，但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领兵打仗也是一样的道理。 在领兵打仗这方面，柳长谦自然不敢以楚嬴的前辈自居。 毕竟此前楚嬴在铁门关外攻破罗刹国的壮举，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楚嬴在领兵打仗方面，就算是当年的容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当他得知楚嬴要到来的时候，就一直对楚嬴以礼相待。 铁门关外，容公祠。 虽然容野埋葬的地方并不是楚国的领地，但这些年来，柳长谦始终都会在容公祠附近驻扎一支军队，除了维护修缮容公祠之外，就是防止罗刹国的敌人对这里动手。 毕竟容野当年打的罗刹国落花流水，这笔耻辱直到今日，罗刹军都还记在心里，他们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要派人捣毁容公祠，如果没有柳长谦镇守，容公祠恐怕早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容公祠外。 守护此地的士兵们早已经得知今日楚嬴要来，所以当他们见到楚嬴三人抵达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讶。 可他们面对楚嬴的态度，却恭敬到了极点。 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黑龙军绝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容野当年手下的兵，即便容野已经去世多年，他们心中对容野的尊敬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当他们再次见到楚嬴的那一瞬间，领头一个白发苍苍的士兵瞬间眼眶瞳孔。 第1334章 杀机迸发 在他身后，其他士兵们纷纷凑了上来。 虽然驻扎在此的人说是士兵，却都是一群老兵，也是黑龙军中参军时间最长的一批人。 在他们脑海中，对容野的记忆依旧十分深刻，如今见到楚嬴，自然百感交集。 “兄弟们，快来看啊！” “小将军和老将军，竟会如此相像。”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纷纷围了上来，只是在看了一眼之后，无不是热泪盈眶。 眼前之人和当年的容野，无论是神态还是容貌，竟然都是那么的相似。 众人将容野团团围住，看着眼前这些老将们饱经风霜的脸庞，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沟壑，仿佛是岁月在脸上雕刻留下的痕迹。 看着眼前这些两鬓发白的士兵们，楚嬴只感觉心头一颤，没来由想到了前世的那些战友，那些曾经在他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就对他关怀备至的长官们。 “诸位前辈们，你们辛苦了。” 楚嬴忽然回过神来，猛地给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原本就泪眼模糊的众人，更是深吸口气。 最先和楚嬴说话之人，双手重重拍在楚嬴的肩膀上，声音有些沙哑道：“小将军，你才是辛苦了。” “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定是老怀为安吧。” 走进容公祠中，楚嬴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大厅中央的，容野的等身塑像，这塑像在最初的时候，身上大抵是有油彩的，只不过日久天长的侵蚀，那些油彩逐渐脱落，如今已经变得斑驳。 可即便如此，依旧能看得出塑像的主人生前定然是个威武不凡之人。 只看着眼前的塑像，楚嬴就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这让他更是感到一阵眼角湿润。 他在石像的面前深深磕了三个头之后，才转身离去。 虽然楚嬴并没有和那些老兵们有太多交流，但容公祠周围的那些老兵们，却都无一例外的，目送楚嬴离去，知道他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再次回到铁门关，柳长谦此前就在军营中为楚嬴准备好了住处。 但等他来到住处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除了晁逊和石虎之外，还多了两名不速之客。 其一正是柳长谦，而另外一人，却是个白面无须的男子，看他的穿着打扮，楚嬴一眼就认出来，眼前之人不出意外的话，想来应该正是宫里的太监。 果然没等楚嬴开口问话，就看见柳长谦站起身来，对楚嬴说道：“殿下，陈公公乃是从京城而来，说是带了陛下的圣旨给你。” 那太监随即上前一步，从袖子里取出一封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在场众人纷纷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但圣旨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让楚嬴在收到圣旨之后，立刻马上返回京城。 这让众人都是一阵惊诧，如果只是这点小事，又何须单独下一道圣旨. 难道说，楚云天找到楚皇，是另有目的？ 一抹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众人的心头。 楚嬴自然也开始琢磨起来，毕竟在历史上，皇帝专程给某个人下旨，让那人回到京城，随后就将对方一刀咔嚓的事情数不胜数，如果自己就这么领旨回京的话，岂不是正中了楚云天的圈套？ 可如果自己不回去，也同样会给楚云天一个对付自己的借口 但在沉吟片刻之后，楚嬴还是伸手接过圣旨，打发走了太监。 等那陈公公离开之后，在场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石虎率先开口道：“殿下，这次可千万不能回去啊，你此前才刚刚在朝堂上顶撞陛下，保不齐他就是找到了什么手段来对付殿下。” 晁逊的语气虽然没那么直接，但也和石虎的意思差不多：“殿下，想来朝天军如今还没有抵达顺城，不如给顺城写封信去，让他们立刻前往京城，我们随后动身，如此一来，就能在抵达京城之前会合。” 两人一言一语，都充满了对楚云天的不信任。 反倒是楚嬴就显得淡定多了：“尔等莫非害怕本宫回京之后，陛下会一刀砍了我不成？” “却不知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能得到京城那边的消息就好了。” 话音落下，营长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笑声。 楚嬴猛地抬头看去，原来在营帐顶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道人影，听声音应该是一名女子。 随后营帐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紧跟着，营帐的门帘被人推开，一个身材妖娆，容貌精致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正是红颜楼的彩云。 “殿下，奴婢前来，是为了给殿下送信，”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楚嬴。 楚嬴接过信封，上面还带着淡淡的温热和体香，但楚嬴此刻却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撕开信封之后，将其中信纸取了出来。 摊开之后，他才看见，信纸上面写着的，正是前几日楚征在朝堂上所说的，有关于容妃和柳如风当年的往事。 在看完其中内容之后，楚嬴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这楚征当真是找死！” 他将信纸重重拍在桌上，冷冷喝到。 一旁众人下意识朝着信纸上看去，等他们看完了其中内容之后，面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殿下，这……” 他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如果楚嬴当真不是楚云天的亲生子，那岂不是代表着，朝廷想除掉楚嬴，连找借口都不需要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楚嬴真正在意的，是楚征造谣容妃。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容不得他人胡言乱语，更不用说楚嬴相信，以容妃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这种是来。 如今却让他的母亲被谣言中伤，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砍下楚征的头颅，给容妃道歉。 “殿下，若当真如此，我们还是不要回京了吧？” 在场众人都难免有些担忧地问道。 毕竟若当真按照这个节奏下去，那楚嬴回京之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谁知楚嬴眼里闪过寒芒，冷冷道：“不回？本宫倒想看看，他能拿本宫如何。” 楚嬴说着，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第1335章以命换命 “这一次，本宫不仅要回京，还要好好问问楚征，凭什么要在背后说本宫母亲的坏话。” 对楚嬴来说，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都是容妃。 追随在自己身边的人，无论是石虎、晁逊等人，还是秦兮月等人，大都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某些条件才愿意追随自己。 只有容妃，才是当真一心一意的愿意对自己好。 前世作为一名孤儿的楚嬴，这一世难得能享受到母爱，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母亲受到哪怕一点委屈。 这时，柳长谦突然单膝跪地，对楚嬴道：“殿下，一旦京城方向出现任何变故，末将愿意随时带领黑龙军追随殿下！” 在他心中，无论楚嬴是不是楚国皇室的血脉，但只有楚嬴这样的人，才能让他真正臣服。 他从腰间取下一枚虎符，递给楚嬴，郑重其事说道：“殿下，此乃黑龙军的虎符，当年曾是容野老将军亲手设计之物，如今末将就将他归还到容老将军后人之手。” 无论楚嬴是不是皇室血脉，但他肯定是容野的外孙，再加上对于楚嬴的能力，他还是十分认可的。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知为何，活了几十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楚嬴回京之后，定然会再生事故。 楚嬴深深看了一眼柳长谦。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豁得出去，却不知从当初楚云天甘愿受委屈，也不愿意支援铁门关，还是楚嬴领兵赶来就下铁门关数万士兵性命的时候，他心中就已经认可了楚嬴。 “柳将军，你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但这一次本宫前路凶险，将军还有家室，就不要和本宫一起蹚浑水了，” 他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走出营帐门外，楚嬴这才对着身旁的彩云说道：“彩云姑娘，劳烦你去一趟顺城，追上正准备折返的朝天军，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本宫这一次，要回京杀人！” 他最后杀人两个字的语气格外沉重，言语之间满是冰冷，令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彩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同样认真点了点头。 …… 京城。 此时的楚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明明戳穿了楚嬴可能存在的隐患，楚云天却还是要将自己关进大牢。 阴暗漆黑的天牢之内，楚征感觉鼻尖萦绕的，是一阵阵强烈刺鼻的臭味。 虽然他身为皇子，但他可是楚云天亲口下令要关进来的人，又怎么敢有人给他特殊待遇。 “来人呐！放本宫出去。” “本宫要去朝堂上面见父皇！” “来人呐！快来人呐！” 他在牢房中徒劳的大喊着，在场却没有一人现身，愿意跟他说话。 就连牢房里的其他犯人，都不敢去招惹此人。 就在这时，阴暗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楚征的眼前。 “皇兄？” 眼前之人，正是楚喆。 皇兄，你一定是来救我出去的吧？ 楚征激动的问道。 不然的话，楚喆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此，还能是为了什么？ 却见到楚喆嘴角带起一抹冷笑，不屑道：“我的好弟弟，你还当真以为，那个说书先生只是为了给柳如风翻案，才会在彩云阁里说书吗？” “为何又偏偏等到你去的时候，刚巧开始讲述此事？” 一句话，让楚征双眼瞪的滚圆。 那个说书先生的确说了，他是当年柳如风麾下的士兵，也正是为了给柳如风翻案，才会将此事变成故事传播出去。 却没想到第一次说书，就遇到了楚征。 此前楚征还没有怀疑，但如今听到楚喆这么一说，他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你？” 楚征死死盯着楚喆，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好啊，皇兄，你当真是把我害的好惨啊。” 楚喆哈哈大笑着，眼里满是得意：“难道你以为，父皇当真连这种事情都会不知道吗？” “可父皇隐瞒了几十年都不肯说出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其中原因吗？你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打了父皇的脸，你觉得父皇还会给你一次机会吗？” 他说到这里，看向楚征的眼里，更是充满了嘲讽。 “楚喆，我要你去死！” 楚征恶狠狠的朝着牢房的牢门扑去，只是这厚重的牢门都是用结实的铁木打造而成，硬度堪比钢铁，又怎么可能是用血肉之躯就能装开的。 更不用说楚征平日里还是个不学无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 只是撞了两下，就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 “我的好弟弟，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送个消息的。” “父皇已经下定决心，你背后的家族全部都要被抄家灭族。” 听到楚喆这么说，楚征顿时慌了。 他并不怕自己会死在牢里，因为自己可是为楚国立下过功劳的人，就算在朝堂上说错了一些话，楚云天也不可能就将他赶尽杀绝。 但如果楚云天要对他的母妃甚至母妃背后的氏族动手，那可就完了。 心想至此，他心头顿时咯噔一声，竟然再顾不上自己的身份，噗通跪倒在地，对着楚喆磕头起来。 “皇兄今日前来，定然是有办法能帮小弟，小弟恳请皇兄指点迷津。” 楚喆俯下身来，这兄弟两人隔着一座牢门，就这么交谈起来。 “三弟，你也想让楚嬴死吧？” 他在寻找替罪羊的时候，将逗留在京城中的几名皇子全部都给琢磨了一遍，最后才认为，楚征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这小子之前被楚嬴狠狠的羞辱过，一直对楚嬴怀恨在心，再加上他在战场上虽然勇武，但实际上就是个没脑子愣货，所以在得知有抱负楚嬴的办法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一听到楚嬴两个字，楚征的眼里就流露出怨恨的光芒。 他在遇到楚嬴之前，可从没有收到过那样的委屈，被人当中扇几个大嘴巴子，这样的事情就连楚喆这个做太子的也不会做。 却偏偏被楚嬴给打了，让他如何能忍？ 第1336章 京城天牢 所以楚喆猜得没错，楚征之所以要在朝堂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说出楚嬴的身世，就是想把楚嬴逼上绝路。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兄肯定对楚嬴恨之入骨。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在他心中，对楚嬴的怨恨很快就压过了对楚喆的怨恨。 “皇兄莫非有办法让楚嬴去死？” 他连忙问道。 楚喆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有，本宫近日来找你，就是为了与你商量此事，但这个计划么，需要你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什么代价？” 楚征下意识问道，但随即拍了拍胸脯：“皇兄放心，只要皇兄能助我杀了楚嬴，等皇兄登基之后，我一定为皇兄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代价就是……” 楚喆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楚征。 楚征先是往后看了一下，但随即猛地反应过来，双目圆睁：“皇兄的意思是……” 他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自己这个皇兄手段狠毒，他可是清楚得很。 所以这个动作的言外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本宫有一计，可以让楚嬴必死无疑，但前提是，你需要去死。” “楚嬴如今已经被父皇召回京城，根据各地驿站的汇报，应该今夜就能抵达京城。” “等到今晚暮色降临之时，你便服下这枚药丸，这是我命人特地调配的剧毒，服下之后，最多十息之内就会当场毙命，觉悟痛苦。” “到时本宫再设计将楚嬴引到此处，将你的死推到他的身上，就说他心思败露，才意图杀人灭口，你说父皇还会留他活口吗？” 楚喆一番话说完，楚征情不自禁的了个哆嗦。 这个计划当真狠毒到了极点，用一个人的性命换另一个人的性命，楚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只是楚喆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告诉自己要用自己的命去换楚嬴的命，这样的语气未免听着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但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楚嬴的命，对楚征来说，这笔交易却十分划算。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咧嘴笑道：“好，等你将楚嬴引到此地，我自然会将这粒药丸吞下，让那楚嬴百口莫辩。” 楚征将楚喆给他的药丸收好，咧嘴一笑，眼里满是腾腾杀气。 虽然用自己的命去换楚嬴的命，这笔账在楚征看来有些亏了，但一想到当初楚嬴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此仇不报，他死也不会瞑目。 …… 京城之外，一支部队正星夜不停的朝着京城的方向赶来。 而在京城的城门之外，楚嬴和晁逊等一行三人，也已经终于抵达城外。 三人刚刚来到城门，就被城门处的守城士兵给拦住。 这几名士兵显然也很有眼力见，目光落在楚嬴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就认出了楚嬴的身份：“大皇子殿下，太子让我等在城门处等候殿下到来，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并没有就这么让楚嬴直接进城，而是让他们现在城门之外等候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也并没有太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楚喆等人就已经来到了城门。 “皇兄，久等了！” “父皇如今并不在皇宫之内，他特地让我来带皇兄前往如今父皇所在之地，还请皇兄随我一起吧。” 楚喆到来的时候，还专程给楚嬴也准备了马车。 楚嬴和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但还是朝着马车走去。 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定数，从楚喆的眼里，楚嬴看到了一抹兴奋的神色。 只是不管楚喆有什么计划，楚嬴这次进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他倒想看看，这楚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们两人且先在城中留下，本宫随太子殿下去去就来。” 楚嬴说着，就要独自一人登上马车，这时晁逊却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殿下，还是让我随您一起去吧。” 自从得到了彩云送来的消息之后，众人都已经可以肯定，楚嬴这次回到京城，多半是凶多吉少，所以他肯定不放心让楚嬴就这么前往。 至于石虎，他自身的实力并不算强，倒是可以留在城中，若是楚嬴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也好等到朝天军抵达之后，便说明情况，将楚嬴给救下来。 原本楚嬴眉头微皱，还想拒绝，毕竟这一次的事情他也有些摸不准，多一个人留在外面，倒也可以跟自己里应外合。 更何况楚云天跟楚喆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带外人前往。 谁知楚喆却不以为然道：“既然是皇兄的手下，那一同前往也无妨。” 楚嬴深深看了一眼楚喆，但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登上马车，马车的车夫这才一挥马鞭，马车缓缓往前走去。 只是，等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地方，楚嬴和晁逊还是不禁愣了一下。 因为眼前所在之地，竟然正是京城中的天牢。 这里关押的，可都是整个楚国最为穷凶极恶之辈的那群人。 楚喆怎么带着他们来到了这里？ 就在楚嬴还心生疑惑的时候，楚喆却指了指天牢之内，对楚嬴说道：“皇兄，陛下就在其中，我来带你去吧。” “皇弟，这天牢之内危机重重，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楚嬴冷冷问道。 楚喆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那一抹警惕转瞬即逝，随即一脸淡定地对楚嬴说道：“皇兄说笑了，父皇就在这里，还能有什么宵小之辈敢到这里惹事不成？” 说着便径直朝着天牢中走去。 楚嬴身后，晁逊压低了声音，在他耳畔说道：“殿下小心，这楚喆葫芦里保不齐卖的是什么药。” 楚嬴暗暗点头，就算不需要晁逊提醒，这一点他自然也很清楚。 一行三人进了天牢，周围的光线立刻变得昏暗起来，楚喆带领着两人一路往前走去，最后在一处牢房之外停下。 “皇兄，到了！” 楚喆说着，指了指他们跟前最大的一间牢房。 楚嬴抬头朝着牢房中看去，只是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第1337章 栽赃陷害 “皇兄，许久不见呐！”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楚嬴也看清了这一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楚征。 “皇兄，当日对我的侮辱，皇兄想必还没有忘记吧？” 楚征冷笑着问道。 紧跟着，在楚嬴和晁逊的目光中，他竟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送入口中。 “不好！” 晁逊顿时心头一惊，径直朝着牢门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天牢里的牢门如果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开，那也关不住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了。 “皇兄，我先走一步，黄泉之上，我等着你。” 楚喆哈哈大笑着，忽然脸上露出一抹痛苦扭曲的神色，嘴角一行鲜血流下，整个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楚喆面色大变，连连后退，惊呼出声道：“楚嬴，你想做什么？” 这一声大喊十分响亮：“来人呐！救命啊！” 话音落下，天牢中立刻有许多士兵冲了出来，将在场众人给团团围住。 楚喆看向楚嬴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指着楚嬴，脸色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楚嬴，你疯了？” “你……你好狠的心！” “那可是你的皇弟，也是本宫的皇弟，你竟然就这么将他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当真看到了楚嬴亲手害死楚征的场景。 让楚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他忽然明白了，这楚喆将自己引到此地，根本就是想害自己。 “快，快充上去啊！” “你们还在发什么呆？” “此人害死了本宫的弟弟，你们还不将他抓住，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将这个罪责安在你们头上吗？” 天牢中那些士兵这才看见，此前被关在大牢里的楚征，此时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楚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殿下与我自从进了大牢之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哼，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两人一人将楚征抓住，另外一人强行将毒药送入楚征口中。” 他忽然大笑了起来：“皇兄，这可是当年前魏皇室专有的奇毒，五步噬魂散。” “如今明面上的前魏余孽共有两人，一个是河洛商盟的李元一，另外一人则是辽右的魏氏部族长魏尘香，这两人可都是和皇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兄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吧？” 到了这里，楚喆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楚嬴也恍然大悟，冷笑了起来：“原来太子殿下百般算计，就是在这里等着本宫么？” 楚嬴话音落下，忽然明白了楚喆此前的种种举动，究竟是何用意。 虽然不知道楚征为什么会心甘情愿送命，但自己的确和楚征有仇，而且害死楚征的毒药来自前魏，自己又和前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一来，自己这下还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喆，你血口喷人！” 晁逊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楚喆碎尸万段。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就这么做了的话，那楚嬴肯定更加没法解释了。 这时候楚嬴忽然一拽晁逊的衣服，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子殿下以为，你用这一招，就可以逼着父皇不得不出手对付本宫了么？” “但太子殿下恐怕不知道，你这反而帮了本宫的大忙吧？” 他转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道：“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出手，本宫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将此事挑明，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需要本宫去花费心思了。” 这短短一句话，却让楚喆愣了一下，只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一时间有些没想明白楚嬴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想做什么？” 楚喆死死盯着楚嬴的背影，沉声问道。 “一个人受了委屈，自然会想要报复，那在太子殿下看来，这些年让本宫受委屈最多的人，又是谁呢？” 楚嬴这一句话，让楚喆只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 他瞳孔陡然紧缩，虽然楚嬴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难道说，楚嬴当真想要谋反？ 一个有些诡异的念头出现在楚喆的脑海中，楚喆倒吸一口冷iq，如果当真如此，那自己岂不是给了楚嬴一个借口？ 心想至此，楚喆的心中开始有些慌了。 但无论楚嬴究竟想做什么，楚喆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目的达成。 “来人呐，还不快将他拦住？” 楚喆大手一挥，在他身边的士兵们立刻往前冲了上去，就要将楚嬴团团包围。 可谁知楚嬴却诡异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颗铁球。 见到这可铁球的同时，楚喆大吃一惊，开始慌了。 他此前在西境和辽右交战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楚嬴用炸弹打退辽右的士兵，如今楚嬴手中的铁球，不正是一颗炸弹吗？ “当心！” 他看见楚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一把扯断手中炸弹的引线甩了出去，吓得他惊呼出声，连忙往后退去，躲在人群中央。 周围的士兵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见到楚喆如临大敌一般，也都飞快扩散开来。 只是那炸弹落在地上，铁球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可楚喆等了许久，都没听到炸弹爆炸的声音，再次睁开眼才看眼，眼前已经是一片烟雾弥漫。 “该死，上当了！” 楚喆顿时咒骂一声，连忙对着身边士兵们继续下令道：“快，快给我追！” 在他身旁的士兵们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按照楚喆所说，朝着楚嬴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可是当大军冲出烟雾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楚嬴的影子？ 一眼看去，天牢周围已经是空空如也。 “楚嬴，本宫要你不得好死！” 他站在天牢的大门外，羞愤难当地破口大骂。 却不知此时在京城往南约五十里的地方，一支大军正一路疾驰而至，而这一路上，凡是见到这支军队的人，无不是望而退步。 因为这支军队身上的装扮，就已经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自从朝天军跟随楚嬴一同进城之后，如今楚国谁不知红衣朝天军的威名？ 第1338章 权力分配 与此同时，一则重磅消息也在京城红传开，如同炸弹一般让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大吃一惊。 楚皇的三皇子楚征，在天牢之中被楚嬴害死，楚嬴甚至还当着楚喆的面扬言，今日就是他的造反之日。 随后，越来越多的密辛不断传开，楚嬴并非楚皇血脉，而是当年容野麾下将领柳如风与容妃所生，更是让所有人眼珠子掉了一地。 皇宫之内，楚云天此刻面色漆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才刚刚下定决心要收拾楚嬴，楚嬴就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这一顿操作，分明是让自己颜面尽失。 此时在皇宫中的南书房内，楚云天的身边站满了楚国朝堂上的文武大臣，这些都是楚国二品以上的官员，也都是楚皇的心腹。 “诸位爱卿，今日朕将你们寻来，想来你们也应该明白，朕要你们做什么了吧？” 楚皇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些大臣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得知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如今被楚皇问起，自然纷纷点头：“陛下，这楚嬴当真是狂妄至极，竟然杀害同族胞弟，分明是泯灭人性，这样的人若是让他继续留在皇室之内，定然会让天下人所不齿。” 闻言在场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附和。 楚云天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们应该知道，朕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就在这时，杨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见到他之后，在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毕竟杨荣此前在朝堂上，还曾经为楚嬴说话，想要让楚云天将太子之位转交给楚嬴。 就在众人心中好奇，杨荣这时候还会说些什么的时候，杨荣缓缓开口道：“陛下，为今之计，想要对付楚嬴，唯有削弱楚嬴的势力，其中以益州、顺城、高句丽三地的民心最为重要。” “此前楚嬴曾在蜀地为益州百姓们谋福，为百姓们做了不少事情。” “至于顺城就更不必说，早已成了楚嬴的基本盘，若是想要动摇楚嬴根基，从顺城下手最为困难，倒不如先从益州着手，切断楚嬴往南撤退的退路，再动用黑龙军压制楚嬴，如此一来，楚嬴就只能龟缩在顺城之内，到时我们再派人潜入顺城，挑起楚嬴与顺城百姓之间的矛盾，楚嬴的势力不攻自破。” 听到杨荣这么说，楚云天满意地点了点头。 朝堂上那些官员们都只会趋炎附势，一个个平日里为了给自己争夺利益，叫嚣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凶。 如今真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反倒是杨荣这个从不站队的清流，说的话最为有用。 “好，那就依杨阁老所说的去办。” “诸位从今日开始，一切都应当依从杨阁老的要求。” 楚云天交代完毕，众人自然也不敢违抗，但他们看向杨荣的目光中，都满是羡慕。 在场的众人都很清楚，有了今日楚云天这番话，从今往后，杨荣在朝廷中的地位，只会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此同时，楚云天也已经给皇城军颁布命令。 虽然他们对此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让皇城军的士兵们在城中地毯式的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楚嬴给找出来。 与此同时，楚国的驿站也开始发挥作用，一封封信朝着楚国四面八方送去，无论在任何地方发现楚国的踪迹，都要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京城。 若是有人能将楚嬴活捉，就能得到整整一万两银子的悬赏。 就算是有罪之人，以往的罪过也能一笔勾销。 一时间，楚国暗地里风起云涌，许多刀头舔血，平日里就做着杀人越货勾当的亡命之徒，都跃跃欲试起来。 所有人都在盯着，一旦出现了楚嬴的消息，立刻就会采取行动。 只是，就算在这样的环境下，却依旧没有任何人发现楚嬴的踪迹。 直到楚嬴在天牢中事发的第二天正午，京城城门处。 自从这几日戒严之后，城门处增添了许多盯守的士兵，任何百姓们出入京城，都要经历严格盘查。 在人群之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来到了城门的方向。 守城的士兵们见到马车之后，立刻上前将马车拦了下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走上前去。 虽然认不出马车的来路，但从这辆马车奢华的装潢来看，马车的主人显然并不一般。 他拱了拱手，道：“抱歉，近日京城戒严，所有出入京城的人，都必须接受盘查。” 马车上的马夫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身后的士兵们此时也走上前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可当他们看到马车里坐着的人影之后，却无不是瞳孔陡然紧缩。 此时在马车中只坐着一个身材修长，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此时正面带笑意地看向他们。 但眼前之人的脸庞，他们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眼前之人，正是从昨日开始，就被他们顶头上司再三叮嘱，一定要抓住的楚嬴。 “楚嬴？！” 领头的士兵惊呼出声，但话音未落，驾车的马夫就已经一跃而起，直接扑向那领头将领，手掌一把扣住了将领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那将领的脑袋整个耷拉下去，已经没了气息。 “动手！” 马夫正是晁逊，只听他一声冷喝，在另外一辆马车上，竟然飞快有上百人冲了下来。 这些人全都是炎煌卫的人，炎煌卫全军出动，想要控制住这座城门，自然是轻而易举。 上百名士兵同时出手，城门周围的守城士兵见状，更是立刻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晁逊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打探清楚，负责守城的士兵共有五百人，凭借着炎煌卫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将这座城门拿下。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炎煌卫就已经将这五百人斩杀大半，余下的士兵们哪里还有反抗的念头，仓皇开始逃窜。 周围的百姓们更是被这场面惊呆，尖叫着四散而逃。 “各位乡亲们，诸位不必惊慌，稍后我家殿下会借城门一用，在此之前，诸位可以自由出入，我等绝不阻拦。” 第1339章皇城军退散 晁逊站在人群前方，对着这些百姓们说道。 百姓们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无不是惊慌失措地朝着四周逃去，要进城的进城，要出城的出城。 但无论是进城还是出城，他们都并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楚嬴在天牢中害死楚征的消息早已经传开，眼下这些百姓们无不是在紧盯着楚嬴，究竟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楚嬴带人占领了城门的消息，也已经朝着城中传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朝廷上的众人无不是吃了一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嬴竟然胆子这么大，昨天夜里才刚刚在天牢中闹了事，今天就敢领兵攻打城门。 收到这个消息的楚云天勃然大怒，立刻给皇城军传去旨意，让芈天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城门，生擒楚嬴。 内城的四方城门附近，皇城军立刻开始集结，朝着楚嬴所占领的西门赶去。 只是等他们赶到西门的时候，却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在芈天涯心中，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当真会有和人上战场搏命的时候。 毕竟他所率领的，可是守护京城内城的皇城军，如果连皇城军都需要参战，那就说明战火已经燃烧到了京城。 放眼周边各国，就算是实力最强大的罗刹军，也不敢保证自己带领大军进攻的话，就当真能打到京城。 但他却没想到，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皇城军就先后经历了两次战争，其一是罗刹军和高句丽派来的使团，竟然当真敢在楚国的京城中为非作歹，攻打皇宫，甚至险些让楚国的江山易主。 而这第二个人，更是在两年前毫不起眼的楚国大皇子，如果不是专程提到此人，绝大部分人根本想不起楚嬴是谁。 但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楚嬴就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让芈天涯不禁有些好奇，楚嬴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 虽然他带领的是一支并不需要在战场上付出太多经历的军队，但并不代表芈天涯对如何作战一无所知。 相反，芈天涯同样出身于楚国的将门世家，在率领皇城军之前，更是曾经在多地参与战事，可以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老兵。 此时的南门之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聚集了一支大军。 在几天之前，芈天涯才亲眼见过这支部队，正是朝天军。 在那时的他看来，朝天军里的士兵们虽然士气旺盛，但到底都是一群年轻人，所以军纪想来并不是很好。 在他眼里，这样的部队除非经过打磨，否则很难有太强的战斗力。 但是现在，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时的朝天军看起来军纪涣散，而且整个军队之中的等级并不森严，甚至时常能看到士兵们顶撞将领的场面出现。 可是现在他眼前的这支军队，一眼看去整整齐齐，就如同是同一个人操控的一般。 前后变化之大，让他忍不住怀疑换了一批人。 楚嬴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芈将军，当年你芈家和本宫娘亲的容家有些关系，本宫今日并不想让你难堪。” “本宫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领兵退下，本宫绝不为难你。” 他淡淡说道。 但这番话却让芈天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一半，顿时勃然大怒：“哼，殿下未免有些太瞧不起在下了。” “既然今日已经前来，在下就没想过要做逃兵。” 他冲着楚嬴勾了勾手，轻蔑道：“来吧！” 虽然在他心中，对楚嬴以及朝天军都十分认可，但明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太过畏惧的神色。 “很好，既然芈将军要战，那本宫就陪你一战！” 在他身后，早已经摩拳擦掌的朝天军更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一团出兵，当作先锋，二团紧随其后，保护两翼！” 石虎立刻下达了军令。 虽然如果让枪炮营发起进攻，效果肯定会更好，但这里可是京城，周围还有许多来不及撤退的百姓。 而且眼前这支皇城军中，更有许多人都是来这里镀金的，他们背后所代表的更是一个个大家族。 如果杀死太多人，只会让楚嬴跟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交恶。 所以石虎在下令之后，还不忘补充道：“若是条件允许，尽量不取敌人性命。” 两军眨眼之间，就已经碰撞在一处。 皇城军虽然久疏战事，但平日里训练还算严格，就算拉到边境上作为守关的军队，也能排进前几。 但他们对上的，却是刚刚脱胎换骨的朝天军。 自从高句丽这一仗打完之后，整个朝天军就如同蜕变了一般。 士兵们对于战场上的事，早已经没有丝毫畏惧，而对于如何才能最大化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又如何能节省些力气以便战斗得更久，这种种技巧，更是早已经熟稔于心。 这种细微处的变化虽然不多，但提升却极大，而且并不是靠着训练就能获得。 这可都是他们在生死关头中，用命换来的经验。 只是第一轮交锋，芈天涯就感到一阵窒息。 朝天军士兵所采用的战术，依旧是楚嬴此前推行的三三成团，也就是每三个士兵组成一个小组，小组在交战的时候共同进退。 皇城军何曾见识过这种窒息的打法，只是一个接触，立刻就乱了阵型，任凭后方的芈天涯如何只会，他们也根本没法聚集战力。 这一次，倒不是这些士兵们畏惧怯战，而是因为罗刹军在他们眼里的朝天军，时而如同一条光滑的泥鳅，根本触碰不到。 时而又像是一头下山的猛兽，那一招一式他们根本躲避不开。 在只能被动挨打，却根本没法还手的局面下，皇城军连一刻钟都没坚持过去，士气就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眼看皇城军节节败退，周兴带领着朝天军自然是步步紧逼。 “芈将军，若是你现在投降，本宫还可饶你一命。” “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要侍奉昏君，本宫不介意连你一同也给除去。” 楚嬴站在大军后方，朗声对着芈天涯喝道。 看着眼前那些朝天军士兵杀气腾腾，这一刻，芈天涯终于怕了。 第1340章 新皇登基 自古以来，就有成王败寇的说法。 而今日这一战，芈天涯心知以皇城军的实力，定然没有取胜的希望了。 只要过了皇城军这一关，从西城门到皇宫，这一路上楚嬴都将是畅通无阻。 若是自己继续坚持下去，也不过是带领着皇城军这些年轻人们白白送死，而且芈天涯也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身后还有偌大的芈家。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到芈家的未来。 心想至此，芈天涯忽然停了下来，再次抬起头朝着楚嬴看去。 在他身后，皇城军的士兵们虽然并没有溃散，可他们聚成一团，阵型早已混乱不堪。 在他们眼里，也没有了此前那种雄浑的斗志，只剩下了对于朝天军的畏惧。 在此之前，他们或许会因为自己皇城军的身份沾沾自喜，在他们眼里，也从没觉得其他军队的士兵能有多强。 但是今天，他们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他们更知道，如果他们今日退去，那整个楚国，可就要变天了。 所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芈天涯身上，等着芈天涯下达下一条命令。 这时，芈天涯幽幽叹了口气，道：“殿下英明神武，颇有老将军当年风范，在下佩服。” 说完便转身退去，在他身后的皇城军这一刻，也明白了芈天涯的态度。 楚嬴身后，朝天军顿时欢呼起来。 如今整个京城之内，能够阻拦朝天军的，也只有皇城军一支。 如今皇城军退去，那就代表着他们接下来，再没有任何敌人了。 从龙之功这四个字，以前他们只是听听而已，却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殿下？” 往日里性子张扬的周兴，今日却罕见地变得有些紧张拘束。 楚嬴并没有多说其他，只是迈开步子：“走吧！皇宫就在前面。” 皇宫之前。 楚云天早已经将整个南书房里的东西都给砸得粉碎。 “废物，一群废物！” “这群王八蛋，亏得朕往日对他们那么好，如今竟然连一群人都拦不住，朕这些年花的钱全都进狗肚子了。” 他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 只是话音刚落，几名武将就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楚云天先是一愣，随后恶狠狠道：“干什么？尔等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可这几名武将却并不以为然，只是笑着对楚云天道：“陛下，抱歉了。” …… 当朝天军来到宫门之外时，离得老远，楚嬴就看见皇宫的正门外，已经站满了人。 楚嬴双腿一夹马腹，骑着赤虎来到众人跟前，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笑问道：“诸位难道，也想拦住本宫么？” 眼前这些人，正是楚国朝堂上的中流砥柱，是整个楚国朝堂中，最为重要的一群官员。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将他们全都抓起来，那整个楚国都会瘫痪大半。 如果这群人齐力反抗楚嬴，楚嬴恐怕还当真没什么办法。 但让楚嬴没想到的是，人群之中，杨荣竟然率先走了出来，五体投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身后，其他的官员们竟然也都齐齐跪伏在地，口中高呼万岁。 “平身吧！” 楚嬴微微点头，冷冷问道：“难道在诸位心中，就从没想过要反抗么？” 站在大臣最前方的杨荣，却不紧不慢的回答道：“陛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陛下自从出宫之后，就在楚国四处建功立业，在百姓们心中威望颇高，而陛下与先帝之间，又互不相容，若是两者争斗，定会引得天下大乱。” “而在陛下与先帝之间，显然是陛下要更为出色，如今陛下既然领兵进京，臣等自然没有不迎接陛下的道理。” 这杨荣一番话说的十分风轻云淡，理所当然，而且看他喊楚嬴陛下的样子，没有丝毫别扭。 或许在他心中，早已经想好了会有这一天。 楚嬴对杨荣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在今日之前，他就曾经向楚云天提起过，要将自己立为储君。 显然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想过要调节自己和楚云天之间的关系。 只是楚云天似乎并不打算跟自己和解，而且两人之间也没有丝毫和解的余地。 也正是因此，杨荣才会在楚嬴进京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在他心中更适合当皇帝的楚嬴。 至于杨荣身后的大臣，大都是杨荣曾经的门生故将，所以当杨荣提及此事的时候，他们也都选择了追随杨荣。 “陛下，我等已经请先帝在金銮殿中等候陛下驾到。” 杨荣对着楚嬴拱了拱手，随后侧过身子，在他身边的那些大臣们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晁逊眉头一皱，转头给了周兴一个眼神，两人翻身下马，跟在了楚嬴身后。 以楚嬴为首，杨荣次之，周兴和晁逊紧随其后的一行人便朝着金銮殿中走去。 这还是楚嬴第一次有心情仔细打量这座已经屹立数百年的宏伟建筑，拱门之后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宽敞的广场，上面雕刻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龙眼处是两颗夜明珠。 大理石一路蔓延向上，再往前是两条并行的长长的石阶，每一条都有一百零八层。 在进京之前，楚嬴也想过自己走进金銮殿的那一刻，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自己或许会欣喜若狂，也可能会激动万分。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显得十分平静，哪怕整个楚国权力的顶峰就在自己眼前，唾手可得。 金銮殿里，楚云天此刻正坐在龙椅上，满面颓然。 见到楚嬴到来，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陛下，你来了？” 楚云天的语气有些揶揄，但楚嬴并不介意：“你恐怕从没想过，会有今日的遭遇吧？” “当年你迫害容家之时，相比容家的人，和你的心情也是差不多的吧？” 楚嬴冷笑一声，迈步往前走去，来到龙椅之前。 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楚云天虽然表情古怪，但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站起身来，让出了龙椅。 第1341章 山河同庆 “楚嬴，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竟然是楚喆和孙皇后两人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楚嬴，你这无父无君之人，竟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么？” 说话之人正是孙皇后。 前几日得知楚喆已经害死楚征，并且栽赃嫁祸给了楚喆之后，她还在暗中窃喜，想来楚嬴这一次定然是插翅难逃了。 却没想到今日一早，他还在寝宫中休息，就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楚嬴已经领兵开始攻打京城。 这可着实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忙忙的赶到金銮殿来，才发现楚嬴竟然已经坐在了龙椅上，满朝文武此刻都在大殿之下，恭敬万分。 见到这一幕，孙皇后就感到心中一凉，不出意外的话，她最担心也最不想看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见到楚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孙皇后却并不害怕，反而不以为然道：“看什么看？哀家可是后宫之主，乃是你的母后。” “即便你如今做了皇帝，也应当对哀家毕恭毕敬，难道你还想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么？” 孙皇后信誓旦旦的对楚嬴说道。 按照楚国的礼法，孙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楚嬴就算并非孙皇后所生，也应当称呼孙皇后为母后，当皇帝退位，新皇登基的时候，原来的皇后自然会荣升为太后，有母仪天下的威严。 只是，楚嬴又怎么可能让孙皇后在自己这里占到便宜？ 他并没有理会孙皇后，反而是将目光朝着楚喆看去，见到楚嬴看向自己，楚喆顿时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有些紧张的问道：“楚嬴，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朕或许还应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害死楚征，我又怎会下定决心走出今日这一步？” “你休要血口喷人，那楚征乃是死于前魏的奇毒之下，能够跟前魏有所联系的人，也就只剩下了你，所以害死楚征的人也只可能是你。” 楚喆还想狡辩，楚嬴却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你放心，就算你不杀楚征，朕这次回京的第一目的，也是要让楚征死，他敢羞辱真的母亲，朕如何能容忍他？” 楚嬴面色刷一下变得冰冷，冷喝道：“来人呐，将这母子二人给朕压下去，关入大牢，等朕查清他们罪行之后，再做处罚。” “是！” 朝堂上的御林军自然不敢违抗。 “楚嬴，你想做什么？” “楚嬴，你竟敢动我，孙家饶不了你的！” “楚嬴，你这不孝之人，你等着，老天早晚会给你报应的。” 孙皇后和楚喆两人挣扎着，还想威胁楚嬴，但楚嬴就如同没听见一般。 他只是静静看向楚云天，笑问道：“父皇，今时今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楚云天脸色阴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今楚嬴已经成了楚国的皇帝，自己就算再如何敌视楚嬴，也无济于事。 楚嬴做了皇帝，这个消息以京城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楚国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一时间，整个楚国上下无不是为之震惊。 南海城。 楚嬴此前在这里建立的兵工厂和其他工厂已经经过数次扩建，如今这里所生产的服装，已经畅销于楚国南境的每一座城市。 韩家。 自从韩玉投奔楚嬴麾下之后，韩家如今已经成了整个南海十城一带最大的家族。 但直到今日，韩玉和韩全忠两人的关系依旧不慎融洽。 因为在韩全忠看来，韩玉和楚嬴如此亲近，分明是拉上了整个韩家在进行一场豪赌。 以楚嬴和楚云天之间的关系，两人早晚会有翻脸的一天，到时若是楚嬴落败，那整个韩家也难以独善其身。 也正是因此，韩全忠平日里见到韩玉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此刻，韩全忠的书房里。 韩玉兴冲冲的推门而入，刚一进门，就看到韩全忠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小兔崽子，你好悬没把老子的魂儿给吓没了。” 韩全忠顿时破口大骂道。 随后又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韩玉问道：“说吧，你小子平日里来找老子准没好事，今天有打算给老子说点什么了？” 以往韩玉每次来找自己说话，都会把韩全忠气得半死。 但他却又拿韩玉无可奈何。 但就在这时，韩玉却拿着手中的一封信送到了韩全忠的面前，激动地说道：“爷爷，你看过就知道了。” 韩全忠一头雾水的从韩玉手中接过这封信来，拆开看了一眼之后就顿时整个人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心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楚嬴已经成了楚国的皇帝。 韩玉见到韩全忠的表情，顿时得意了起来：“爷爷，怎么样，我的眼光没有出错把？” “我当初就说了，那楚嬴殿下未来绝非凡人，你还不信，如今他已经成了楚国的皇帝，你莫非还对他有什么意见？” 听到韩玉这么说，韩全忠整个人都叹了口气，随后仿佛苍老了几分一般：“也罢，既然如今楚嬴已经做了皇帝，那这韩家之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他为了能够光复前魏，暗中和楚国对抗了几十年，却没想到临到老，自己的孙子竟然成了楚国的人。 但在今日之前，他就已经和韩玉两人打赌，如果楚嬴能够坐上楚国皇帝的位置，那自己就把韩家家主之位让给韩玉。 “爷爷，这家主之位你做我做，不都是一样么？” “孙儿还想享几年清福，爷爷您还是继续坐这个位置操劳着吧。” 韩玉又如何不知道，韩全忠这么说心中肯定会有些不敢。 所以他又拒绝了韩全忠的提议：“只是孩儿希望，爷爷日后能放下往日的执念。” “如今前魏早已成了往事，无论是前魏皇室的李元一，还是前魏的郡主魏尘香都已经在楚嬴手中落败，爷爷为何不能安安心心跟着殿下一起，将韩家发展壮大呢？” 以往每当韩玉提及此事的时候，韩全忠都会十分抵触。 但是这一次，他深吸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1342章 新政 蜀地，益州。 蜀王府内，蜀王此时正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朝着天空中看去。 自从他染上福寿膏之后，变成这样的时间越来越多。 就如同楚嬴所说，福寿膏这东西对人的伤害是永远无法恢复的，就算蜀王的意志力十分强大，也时常会突然发狂。 为此，玄鹰甚至暗地里还偷偷找到过福寿膏来送给蜀王，却都给蜀王丢掉，并将他破口大骂了一顿。 此时在蜀王的跟前，坐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看着正躺在床上的蜀王，眼里满是愧疚之色。 “这几日王爷就这么坐着发呆的日子，已经越来越长了。” “我找来城中的大夫为王爷检查身子，才发现王爷如今的气血已经十分虚弱，再这么下去，恐怕……” 玄鹰有些沉痛的说道。 此时坐在蜀王面前的男子并非别人，正是青岚。 自从得知蜀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之后，青岚便将南诏国国内的事情交代给身边的心腹之后，便匆匆赶到了益州，只为了能够在蜀王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陪伴在他身边。 过去这二十多年里，他在青璃的欺骗之下，对蜀王恨之入骨，后来又从楚嬴口中得知了真相，如今对于眼前这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愧疚。 而如今南诏国因为有蜀地的介入，局势也很快稳定了下来。 就算当初青璃的残党还在想冲击青岚的地位，但他们连青岚身边的人都对付不了，更不必说还有跟南诏国不过只隔着一条河的楚国的军队。 一旦这些人有任何轻举妄动，蜀地的水师就会立刻开始练兵。 只不过这明面上是为了练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在威胁南诏国境内那些胆敢对青岚有不满情绪的人。 “听说前些日子殿下领兵攻破了高句丽的国门，也不知道如今战事怎么样了。” 青岚有些感慨的说道，蜀王对楚嬴来说，同样极为重要，如果没有蜀王撑腰，楚嬴在南境恐怕很难站稳脚跟。 如今他看起来好像只是跟益州城中的各大家族打好了关系，但只凭着这些关系，就足以压得整个南境各大家族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了蜀王府中，让在场众人猛地回过头去，才发现来人竟然正是红颜楼的彩衣。 “彩衣姑娘，你怎么来了？” 红颜楼乃是当年青璃留下的机构，所以玄鹰对红颜楼一直没什么好感，但如今红颜楼已经归顺楚嬴，他自然也不会再把红颜楼的人当成外人。 彩衣进门之后，先是对玄鹰和青岚行了个礼，随后才淡淡说道：“玄鹰将军，青岚陛下，还有王爷，彩衣今日前来，是给各位送信的。” “送信？” “没错，是关于楚嬴殿下的一些消息。” 彩衣不紧不慢说道，听到楚嬴两个字，一直处于发呆状态的蜀王眼前一亮，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彩衣：“楚嬴？楚嬴那小兔崽子怎么样了？” 蜀王这一辈子照顾过的人不少，但在这些人力，除了青岚之外，他最在意的就是楚嬴了。 所以当他听到楚嬴两个字，自然立刻打起了精神。 “父亲！” “王爷！” 玄鹰和青岚两人立刻围了上去，谁知蜀王将两人推开，随后直勾勾盯着彩衣：“你刚才说楚嬴怎么了？” 彩衣被蜀王的眼神盯着，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小心翼翼回答道：“王爷，如今楚嬴殿下……从今往后应当称之为陛下了。” “什么？” “嘶！”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不过眼前众人的反应，彩衣并不奇怪，因为自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和他们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这怎么可能？” 玄鹰蹭一下跳了起来：“不久之前，那楚喆还在和殿下争抢储君之位，如今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皇位交到他手中？” 但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莫非，是楚嬴……” 虽然玄鹰并没有说明，但彩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将楚嬴登基前后一五一十的事情都给讲述了一遍。 等在场众人听完了彩衣的讲述之后，都睁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楚嬴这皇位竟然来的如此容易。 这时候，蜀王忽然大笑了起来：“好啊，好啊！这臭小子果然没让老朽失望。” …… 南海城，山越族营地。 顺城。 凉州。 铁门关。 一个个楚嬴曾经走过的地方，都收到了这条让整个楚国震惊的消息。 一时间，整个楚国上下，无数人都在为楚嬴欢呼。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在皇宫中曾经被困了接近二十年的皇子，才是真正的胸怀大略的雄才。 而在顺城王府之内，一队马车也从王府出发，直奔京城而去。 楚嬴登基之后，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忙碌着许多事情。 且不说楚国各地不断有人来庆贺新皇登基，而且楚嬴更是开始在整个楚国推行起了新政。 而这些全新的政策，包括兴办学校，供所有适龄孩童学习，以及在各地开设工厂，让百姓们可以有一份丰衣足食的工作等等。 这每一条政策，都关系着楚国未来的变化。 各地的商人们在得知楚嬴颁布的新政之后，都纷纷提出了抗议。 毕竟楚嬴可是明着提出，要让各地商人们与官府合力，投资工厂。 同时还不忘提高各地商人的税收，将税收提高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二十五的程度，但只要投资工厂，就能获得一笔抵扣税收的额度。 这摆明了是要逼着这些商人们出钱，不然这笔钱就会上交到国库中。 一时间，楚国各地的商人们奔走相告，哭爹喊娘的控诉着楚嬴的暴戾无道。 可就在这时，河洛商盟以及蜀地那几家传承数百年的庞然大物，都同时站了出来，表示对楚嬴新政的支持。 除此之外，楚嬴还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许多其他改革，诸如对军队的整编，将楚国的军队分为四大军区。 第1343章 故人重聚 除了原本的军队之外，楚嬴还专程从国库中拿出一笔钱来，用来在楚国各地修建兵工厂，同时供军队招募一支新兵、 按照楚嬴的计划，是打算用将这支新兵全部都训练成诸如枪炮营那样的特种部队。 虽然在古代的时候，百姓们口中时常能听说军营中那些猛将有万夫不敌之勇，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而这些人如果有些领兵打仗的才干还好，不然对于战局的影响实在有限。 担当热武器这种东西出现之后，若是落在高手手中，影响力的变化可是十分巨大的。 而特种部队的概念，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出现的。 在楚嬴登基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年号改为炎煌。 只不过这个年号，要等到过完今年才能生效。 朝堂上，楚嬴登基之后的第一次上朝。 虽然才过去短短半月时间，但楚嬴身上已经多出了几分身为上位者的威严。 而今日官员们在上朝之后，更是议论纷纷。 虽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楚嬴上任之后一连烧的几把火，可以说把整个楚国都给烧成了热窑。 如今谁也说不清楚楚嬴颁布的几条政令究竟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几条政令必将会对整个楚国的格局造成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然，楚嬴今日刚一上朝，就不断有人给他汇报各种事情。 除开各地官员送来的例行汇报之外，就是对楚嬴新政推行的总结。 等早朝结束之后，楚嬴已经感到头昏脑涨。 等他下了朝，回到南书房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堆奏折，更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看来朕有必要推行一下内阁制了。” 楚嬴默默想到。 所谓内阁制，指的是明末时期朝廷议政体系的变化。 早朝一事不仅费时费力，而且大动干戈，不管官员还是皇帝都不愿意参加。 所以干脆将所有需要叙述的事情全部用奏折的方式呈上，并且由内阁经过整理之后，再送到皇帝的面前。 如此一来，就能大幅减轻皇帝的工作量。 只是组建内阁，需要内阁里的人都值得信任，并且要确保他们不会越权才行。 所以当他想到此事之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温文儒雅，但嘴角带着一抹坏笑的男子。 正是如今蜀地的布政使张慎行。 作为前朝首辅陈渊的弟子，张慎行虽然是陈渊弟子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在楚嬴的印象里，他绝对算得上辅国之臣。 除此之外，还有如今的当朝首辅杨荣，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立派，从政四十年，从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他结党营私的事迹。 哪怕是他背后的杨家，在供养他成为首辅之后，也并没有凭借这层关系捞到太多好处。 如果说张慎行效忠的是楚嬴，那杨荣效忠的就并非任何一个皇帝，而是整个楚国。 有了这两人组成内阁，对楚国朝政的把控肯定不会出太多纰漏。 就在楚嬴还在构思着未来对朝廷的规划时，南书房外，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楚嬴下意识回过头去，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朝着楚嬴扑了过来。 “殿下！” 那人一把将楚嬴抱住，但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改口道：“陛下，我可是想死你了！” “好了好了，别和陛下闹了。” 一个带着几分冷清的声音响起，将楚嬴抱住的女子这才站起身来，原来正是米雅。 除了米雅之外，此时南书房门外还有几名女子，正是秦兮月等一众楚嬴身边的红颜。 而在人群最后的人，则是容妃。 “你们可算来了！” 楚嬴摇了摇头，将刚才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都甩了出去，这才站起身来，来到秦兮月身旁，伸手抚摸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关切问道：“这一路走来，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当然没有，你如今可是楚国的天子，报出你的名字，谁敢找麻烦？” 秦兮月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是在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骄傲一般。 当初在楚国还没有任何人瞧得上楚嬴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定了楚嬴定然是人中之龙。 而近日楚嬴的成就，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这一路上，也多亏了霍向南小霍将军的护送，我等才能一路安然无恙的抵达京城。” 容妃轻声说道。 对此，楚嬴并不意外，自从辽右一战之后，霍向南就对楚云天彻底失望，如今已经成了楚嬴的家将。 “小霍将军何在，快快传他进来，朕要好好嘉奖他。” 楚嬴说着，这时候门外一个身形肥胖的人影飞奔而入，刚一进门就鬼哭狼嚎道：“陛下啊！陛下，你可千万不能忘了奴婢啊！” “奴婢当初可是和陛下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交情啊！” 紧跟着，楚嬴就看见一坨肥肉跪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的痛哭流涕。 正是此前一直留在顺城，已经有些日子没和楚嬴见面的郝富贵。 见到郝富贵那张欠打的胖脸，楚嬴不禁一阵感慨。 如今他手下可谓是人才济济，文有杨荣、张慎行等或是师出名门，或是德高望重的臣子。 武将就更不用说，就算是周兴和石虎，都是不世出的名将，更有晁逊等人愿意追随自己左右。 但自己刚到顺城的时候，身边除了崔肇就只有郝富贵两人可用。 一转眼，却已经时过境迁。 “好了好了，你这死胖子快给朕起来。” 楚嬴有些厌恶的一脚将郝富贵踢开，谁知郝富贵却非但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反而笑呵呵的说道：“陛下近日不给奴婢赏赐，奴婢近日就不起来了。” “小心让世人知道了，还要说陛下对身边之人刻薄呢。” 郝富贵一脸无赖的说道。 楚嬴也知道这胖子的性格，有没有和他计较太多，只是无奈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朕又怎么会亏待你？” “待会儿你就去宗人府中，看看如今宫里有哪个位置还有亏缺，你尽管顶上就是。” 第1344章 婚礼 楚嬴说完，又不忘恶狠狠的补充道：“可你若是让朕知道你暗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可别怪朕从你身上剐二两肥肉下来。”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郝富贵连连磕头，一身肥肉不住的颤抖着，这才颤颤巍巍的起身，乐颠颠的往外去了。 虽然楚嬴说的是有什么空缺就做什么，但宗人府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敢不给他面子。 除非是诸如大内总管之内十分重要的职务，否则其他的职务还不是任他挑选。 反正以郝富贵的性子，也不会去那些事务繁忙的岗位，自然会对宫中那些肥缺下手。 等郝富贵离去之后，楚嬴这才有心情和在场众人继续交谈。 这时候，霍向南也被人传唤而来，在楚嬴面前恭敬的单膝跪地。 “末将霍向南，叩见陛下！” “起来吧，小霍将军，这一路上你辛苦了。” “承蒙陛下圣恩，末将不敢言苦。” 霍向南冷冷说道，只是这语气听起来，却似乎与楚嬴之间已经有了千远万远的距离。 让楚嬴不禁心中一阵无奈，这小子典型的傲上而不辱下，活脱脱一个关公的翻版。 但也正是这样的人，如果自己能将他收服，那他定然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至于他为何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楚嬴也并不疑惑。 毕竟在霍向南的心中，自己应当是为楚国百姓请命之人，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才对。 这样的误会很容易产生，但想要解决，更加容易。 “霍将军，你这一路护送有功，不知想要什么赏赐啊？” 楚嬴继续问道。 霍向南果然摇了摇头：“末将不想要任何赏赐，恳请陛下准许末将退出军伍，返乡务农。” “那可不行。” 楚嬴的脸色刷一下沉了下来，冷冷道：“朕还有一个差事想要交给你。” “这几日，朕在朝堂上颁发新政，要在楚国各地都为百姓们兴建一座工厂，但这每一座工厂都要花费海量的银子，背后保不齐会有人贪墨。” “朕命你带领旧部组建一支巡廉军，周游全国，凡是发现各地官员与商人有贪赃枉法之举措，可自行便宜行事，你可愿意？” 听到楚嬴这么说，霍向南先是一愣，随后惊讶的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 但他的眼神随即变得明亮起来：“陛下此话当真？” “朕说的话，还能有假？” “末将遵旨！” 霍向南连忙深深跪伏在地，接受了楚嬴的任命。 而在不知不觉间，他此前眼底暗藏的对楚嬴的那种抵触，已经荡然无存。 等他离开南书房时，嘴角已经带起一抹笑意。 眼前的这位皇帝，依旧是自己认知中的那个殿下，自己在顺城时所信任的人，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这之后，楚嬴才带领着一种妃子们来到后宫。 如今楚云天已经退位，并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去了京城北边的清凉亭中居住。 那里是历代皇帝死后，余下的妃子们所居住的地方。 既然楚云天已经离去，那宫里的妃子们返乡的返乡，余下的自然也都住到了楚云天的身边。 后宫也空闲了下来。 在带着一种妃子们在后宫中各自挑选了住处之后，妃子们这才安顿了下来。 但让楚嬴没想到的是，容妃并没有选择历代皇后或是太后居住的坤宁宫，而是打算回到他此前居住的冷宫中去。 不过冷宫毕竟只是个说法，并非特指某个地方。 当一名妃子被皇帝责罚，并且只能居住在某个地方不许离开的时候，那里自然也就变成了冷宫。 容妃在冷宫中居住了二十年，早已经熟悉了那里的一草一木，如今故地重游，自然还是回到那里更清静一些。 而容妃也拒绝了楚嬴要为她添置家具的请求，只是让楚嬴给她准备一些经书、佛像、木鱼等，又从城中寺庙里找来了几个小尼姑，做好了余生长伴青灯古佛的准备。 至于坤宁宫，在孙皇后去了清凉亭之后，这里也空闲了下来。 而楚嬴身边的女子却谁都没有选择这里，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楚嬴将这里定为了秦兮月的住处。 这意思i已经十分明显，秦兮月就是今后母仪天下的楚国皇后。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秦兮月毕竟是出身大家，再加上经营河洛商盟，气度非凡，才能担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更不必说，在楚嬴称帝之路上，出力最多的也同样是秦兮月。 虽然说他身边的每个女子，在不同时期都对他有不同的意义，但让秦兮月来做皇后，谁都没有意见。 坤宁宫中。 如今这里的家具早已经全部换新，几名宫女站在门外，房间里只剩下楚嬴与秦兮月两人。 “月儿，在离开顺城之前，朕答应过你，下次见面要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 “这几日，朕就命人准备妥当，到时该请那些人，你自行斟酌。” 秦兮月与秦家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秦家家主虽然此前就将秦兮月逐出家门，与他断绝关系，但那到底是秦兮月的生父。 所以该如何选择，这个权利楚嬴交到了秦兮月的手中。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秦兮月就伸手拦住了他：“陛下，如今天下初定，你的龙椅尚未坐稳，朝中质疑者甚多，如果你在这是大兴土木为我置办婚礼，保不齐会引得天下人非议。” “婚礼之事，什么时候办都好，如今还是治理天下要紧。” 秦兮月的语气极为认真。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世人以为楚嬴是个只知道在后宫享乐，却不理会天下苍生的皇帝。 闻言楚嬴不禁一笑：“月儿多虑了，治理天下本就是朕应当做的事情，但你是朕的皇后，朕许你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名分，也同样是朕理所应当之事。” “朕意已决，十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等到那时，朕会昭告天下，迎娶皇后。” 他每一个字都十分坚定。 秦兮月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眼含泪光。 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第1345章 母仪天下 皇帝陛下要娶妻，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 百姓们都开始议论纷纷，想知道这位皇后究竟是谁。 而朝堂上，文武百官在得知此事之后，暗地里也都议论纷纷。 但他们却不知道，一双双眼睛早已在暗地里盯紧了他们。 因为楚喆此前一直是皇储的身份，所以哪怕楚皇已经把淮阴一带封给他做属地，但他直至今日也没有前去就藩。 太子府内，因为宫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楚喆在楚嬴政变之后，根本没有地方能去，至今仍旧居住在太子府中。 当然，虽然楚嬴并没有专程下旨，但礼部的官员已经数次提醒，让楚喆尽快离开京城，都被楚喆以收拾东西的名义推诿。 却不知暗地里，他却在筹划一起惊天密谋。 “殿下，此事当真可行？” “楚嬴身边的那些士兵们，个个都是精锐之军，若是我们贸然出手，恐怕也不是楚嬴的对手吧？” 太子府中，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正恭敬的坐在楚喆的身旁。 同样在场的，还有不少人，这些人或胖或瘦，容貌各异，但有一点相同的是，在他们身上都能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因为眼前这些人，全都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官员，而且在楚嬴登基之前，他们都属于太子党。 “丁侍郎放心，此事背后还有我舅舅撑腰，相信有孙家支持，各位应该不会再对此事存疑了吧？” 听到楚喆这么说，在场众人倒是都点了点头。 楚喆说的没错，以孙家在楚国的地位，的确能帮助他们顺利将计划实施。 “还有两日，就是楚嬴迎娶皇后之日，到时我等不成功便成仁。” 楚喆咬牙切齿的说道。 虽然楚嬴在登基之时就将孙皇后和他给抓了起来，关进大牢。 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也被重新放了出来，楚嬴抓住他们是为了防止他们捣乱，但这两人一个是他的同胞兄弟，另一个他更是应该称之为母后，自然不会跟他们彻底翻脸。 但楚嬴放了他们，却不代表楚喆想要放了楚嬴。 …… 按照楚国礼法，皇帝迎娶皇后之日，楚国各地官员都应当前来觐见。 但为了不引来太多麻烦，楚嬴并没有允许各地官员返京，甚至明令要求，只有京城中二品以上的官员可以进宫参加典礼，除此之外，送礼之人也不许赠送价值超过一百两银子的礼物。 到了楚嬴选好的黄道吉日，整个皇宫内外，一片张灯结彩。 今日的秦兮月穿戴上了霞冠凤披，让本就姿色过人的她，更添了几分母仪天下的庄严。 金銮殿内，满朝文武聚坐一堂，龙椅上，楚嬴和秦兮月两人并排而坐。 楚嬴的目光落在台下众人身上，朗声道：“诸位爱卿，尔等都是楚国栋梁，今日朕迎娶皇后，能在诸位的见证之下，是朕的荣幸。” “如今楚国上下局势紧张，百姓们的生活并不富裕，所以朕特地下旨，这次婚礼一切从简，但还请各位吃好喝好，恣意欢愉，无需顾忌。” “即便有失礼之处，朕同样不会怪罪。” 听到楚嬴这么说，原本还绷着根弦的官员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举起酒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期间，更不乏各部官员上前送上祝福，各种赞美之词数不胜数。 秦兮月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绯红，即便她已经追随楚嬴许久，若是用一句俗语来说，那便是老夫老妻了，但今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人称赞，她也难免有些窘迫。 只是以秦兮月的心性和定力，肯定不会露出破绽。 御膳房中，已经做好的饭菜陆续端了上来，一同端上来的，还有来自蜀地酿酒厂中酿造的美酒。 在经过不断改革之后，如今这些酿酒厂的产量已经十分出色，只需几座酿酒厂的产量，就足以供应全国。 而蓟州这些地方的百姓们，如今也都赚了大钱。 至于此前那些对楚嬴十分信任，拿钱出来支持楚嬴修建酒厂的商人们，更是赚得盆满钵满，让那些当年或是因为对楚嬴心怀不满，或是畏手畏脚的商人们感到后悔不已。 如今酒厂的股票已经从当初的十两一股，涨到了三百两银子，就这还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光是这半年酒厂给蓟州那些商人们的分红，加起来就超过了一百万两银子，而楚嬴此前可是说了，这些股票拿在手中，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工厂中拿到分红。 这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只要不是傻子，或者当真缺钱，谁又会将这样的宝贝卖给别人呢？ “此前就听说陛下在蓟州开设的酒厂，酿造的可都是绝世佳酿，但我此前数次想去购买，都买不到。” “今日有幸能品尝到，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一名官员拿着手中的酒杯，激动地说道。 在场其他官员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从金銮殿的门外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来到楚嬴面前，恭敬说道：“陛下，淮王求见。” “哦？” 楚嬴眉头一挑。 这所谓淮王，指的正是楚喆，不过他原本太子的身份被剥夺之后，自然也不能用殿下来称呼，所以这小太监才以楚喆的封地淮阴为准，将他称为淮王。 只是楚喆会来到这里，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 不光是因为自己和楚喆之间的恩怨，更因为在秦兮月和楚喆两人之间，也还有一段渊源。 在秦兮月被身边众人背刺之前，楚喆就想过要追求秦兮月，却因为李元一和楚喆闹翻，导致秦兮月最后险些丧命。 如今秦兮月成了皇后，也不知楚喆见到之后，会作何感想。 “请淮王上殿！” 得到楚嬴的允许之后，那小太监这才朝着宫门之外吆喝一声。 只见楚喆从宫门之外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样式精美的盒子。 虽然不知道盒子里面的礼物是什么，但光是这个包装就价值不菲。 在楚喆身后，还跟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这些人合力扛着一个巨大的木箱，紧跟着楚喆的脚步。 第1346章 楚喆造反 不知为何，楚嬴从楚喆和这些人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楚喆这时已经走上前来，恭敬道：“听闻陛下与皇后喜讯，本王特地前来祝贺，一点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陛下海涵。” 说完，就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在场的那些官员们也都好奇的看向了楚喆，想看看楚喆手中拿着的是什么礼物。 可那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看起来黑不溜秋的铁球。 这一瞬间，楚嬴只感觉心头一颤，顿时惊呼出声道：“小心！” 紧跟着，直接将秦兮月护在身后，同时一跃而起，朝着楚喆扑了过去。 楚喆脸上露出一抹阴狠表情，一把抓起木盒中的铁球，喝道：“楚嬴，受死吧！” 说完，他便用火绒点燃了这铁球上的引线。 这东西楚嬴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虽然和朝天军所使用的规格不同，但这种外面包裹着铁皮，还带着引线的结构，不正是炸弹吗？ 楚嬴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就来到了楚喆跟前，一把抓住他手中的炸弹，狠狠朝着金銮殿之外丢了出去。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一愣，不知道楚嬴为何这么做。 但在金銮殿之外，那颗炸弹却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让金銮殿内的众人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而在楚喆身后，刚才扛着箱子的那几名力士，这会儿也放下手中的东西，将箱子上的盖子打开，每人都从中取出一把火枪。 如果说刚才楚喆能拿出炸弹，已经让楚嬴大吃一惊，那现在这些人能拿出火枪，更让楚嬴差点心肺骤停！ “退！所有人，立刻退下！” “御林军，保护好皇后！” 楚嬴怒吼一声，一脚将楚喆踹翻在地。 楚喆却在这时伸出双臂，死死抱住楚嬴的小腿，脸上带着狰狞笑容道：“楚嬴，如今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既然我没有好下场，那我也要你陪我一起去死！” 他这番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与此同时，那十几名力士已经拿起火枪，瞄准了楚嬴。 这千钧一发之际，楚嬴腿上猛一用力，直接将楚喆给带飞起来，砸向了那十几名力士。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速度也变得飞快，眨眼之间就来到人群之中，随手抓起一把火枪，却并没有开枪，而是拿在手中当成棍棒一般使用。 火枪挥舞之间，就已经将这十几名力士全部都给打倒在地。 可是在金銮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与此同时，数十道人影也已经冲了进来。 楚嬴面色阴沉，死死盯着眼前众人。 楚喆刚才被楚嬴甩飞之后，这会儿也挣扎着重新爬了起来。 “楚嬴，你研发的所谓火枪和炸弹，不是很强么？” “今日，我就让你也体验一下这火枪的滋味。” 话音落下，金銮殿外，已经有枪声响起。 楚嬴瞳孔陡然紧缩，因为他已经看清楚，此时在金銮殿的门外，正站着数十名壮汉，每个人的手中都扛着一把火枪，枪口都对准了自己。 砰！ 枪声响起，楚嬴只看见一颗子弹朝着自己飞来。 楚嬴下意识身子一闪，躲过了子弹，在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正是秦兮月的声音。 “月儿，你躲好！” 楚嬴连忙回头看去，刚才他离开龙椅之前，就已经让秦兮月躲在龙椅后面。 但秦兮月关心自己安危，所以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谁知那颗子弹竟然击中了龙椅的椅背，距离秦兮月的头颅还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开枪！开枪！” 楚喆见到楚嬴分身，眼前一亮，连忙对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喊道。 话音落下，只听见一连串的枪声响起。 这让楚嬴眸子一沉，如果刚才秦兮月运气差点，岂不是就要当场殒命？ 他再次看向楚喆，眼里已经杀气凛然。 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变化，让楚喆只感觉心头一紧，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楚嬴身形猛然前冲，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楚喆的跟前，只见他猛地探出手臂，一把抓住了楚喆的领口，飞快冲向了金銮殿的门外。 这下，刚才那些枪手们可不敢再继续开枪了，毕竟他们现在开枪，命中楚嬴的可能性远远小于打在楚喆身上。 但楚嬴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金銮殿里的大臣们也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们各自找好了掩体，朝着大殿之外看去，却只看见楚嬴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一只手臂就将楚喆给拎了起来，将他当成了人肉盾牌一般，冲到了大殿之外。 大殿之外那些枪手们猝不及防之下，都被楚嬴给近了身。 楚喆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楚嬴将他丢下之后，一把抓住一名枪手的脖子，手掌猛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就将他的脖子扭断。 周围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用火枪瞄准楚嬴，但楚嬴就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身形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而楚嬴所到之处，每次出手，都至少能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这速度之快，出手之狠毒，远远超出了楚喆的预料，他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楚嬴明明被关在皇宫中那么多年，为何实力依旧如此强横。 在今日之前，他倒是知道楚嬴有些实力，但在他看来，楚嬴顶破天了只是个寻常人中的高手，或许会一些武功，但在面对自己精心挑选，豢养多年的打手时，肯定不是对手。 现在看来，自己却分明是小看了楚嬴。 一时间，楚喆的心中后悔至极，如果自己早些知道楚嬴有这份实力，肯定不会今日贸然进攻，可事已至此，却已经晚了。 楚嬴双拳上下翻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眼前这些力士给解决大半。 就在这时，宫门之外，朝天军也已经收到消息，朝着这边直奔而来。 周兴一马当先，刚一冲进宫门，就对着金銮殿的方向怒吼道：“谁敢伤害陛下，还不速速受死？” 第1347章 逼问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速速动手？” 楚喆顿时急了，如果等到朝天军赶到，自己可就当真再也没有机会找楚嬴报仇了。 心想至此，他也不断催促着周围这些刺客，让他们用尽全力对付楚嬴。 但楚嬴身处人群之中，却依旧显得风轻云淡，一拳将一名胆敢对自己动手的刺客打翻在地，随后冷冷道：“今日凡是参与刺杀朕的人，若是现在将楚喆生擒到朕面前，朕可以饶你们不死。” 楚嬴这短短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刺客都犹豫了一下。 如果是他们刚刚闯入金銮殿的时候，楚嬴说这句话，肯定没什么作用，毕竟那时候谁也不觉得楚嬴有办法绝境翻盘。 但是就在刚才，楚嬴已经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宫门之外，朝天军也已经赶来，今日凡是对楚嬴动手的人，可以说是已经插翅难逃。 在这样的局面下，他们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如同楚嬴所说，将楚喆生擒之后，换来一条生路。 见到在场这些人的动作之后，楚嬴的心中也松了口气。 既然眼前的这些人会被自己这番话鼓动，那就说明他们和楚喆之间不过是短暂的利益结合，而不是楚喆的心腹。 不然的话，如果是和楚喆上了同一条贼船，那无论自己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见到这些刺客还在犹豫，楚嬴又继续补充道：“凡是对楚喆动手之人，本宫都原谅你们的性命，若是能将楚喆生擒送到朕面前，朕另赏赐白银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多少务农的农户家中忙碌一年，才能攒下几两银子，这笔钱如果他们省着用的话，至少也能潇洒度过几年了。 这下，刚刚还在犹豫的那些刺客们，猛地转过身去，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楚喆身上。 见到众人的目光，楚喆心头冒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本宫可是给了你们钱的，你们难道要当那背信弃义之人吗？” 可谁知听到楚喆这么说，那些刺客们却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道：“背信弃义？就算拿了你的钱，我们难道还有命花吗？” “更何况，以你的性格，保不齐今日之后，就会将我们杀人灭口。” “殿下，若你今日能保我们逃出生天，我们也不会背叛你，但是现在么，只能抱歉了。” 这些刺客们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朝着楚喆走去，每个人的眼里都亮起兴奋的光芒。 眼看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楚喆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只是这些刺客已经来到楚喆跟前，众人同时为了上去，看向楚喆的目光，就如同草原上已经饿了多日没能进食的猛兽突然看见一只无助的羊羔一般。 这些刺客们嗷的一声就朝着楚喆扑了过去，甚至因为同时扑上去的人太多，还互相之间争执起来，此事在他们眼里的楚喆已经不再是什么楚国原本的太子，而是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 此时朝天军已经来到楚嬴跟前，周兴连忙翻身下马，见到楚嬴安然无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单膝跪地对着楚嬴道：“陛下，周兴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楚嬴摆了摆手，目光朝着那些刺客们看去，见到这一幕，那些刺客们自然立刻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如果他们再不快点解决掉楚喆，那楚嬴就要解决掉他们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刺客眼疾手快，一把穿过人群，将楚喆拽了过来，甩到楚嬴跟前，随后恭敬跪下道：“陛下，这叛贼我等已经抓住了！” 楚喆摔倒在地，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怨毒。 “楚嬴，算你狠！” 楚喆又如何会不知道，楚嬴如果当真想要抓他的话，甚至不需要周兴等人到来，他刚才自己就能解决掉这些刺客，然后再把自己抓住。 但他偏偏就是要用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段，来让自己变成他的阶下囚。 “楚喆，被人背刺的滋味不好受吧？” 楚嬴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冷冷道：“朕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愿意将你背后的人交代出来，朕可以饶你不死，将你发配到边境，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不然的话，真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满清十大酷刑。” 这一次，轮到楚喆犹豫了。 金銮殿上，这时却已经有不少人的脸色微变。 这些人正是参与到了楚喆意图谋反的计划中。 但任凭他们心中如何祈祷，可楚喆却已经被楚嬴软硬兼施的手段给吓破了胆，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在满朝文武目光的注视下，楚喆一五一十的将他的计划给讲述了一遍。 原来，在楚嬴攻入皇宫，逼着楚云天退位之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接管政事。 就连让朝天军接管原本的御林军这种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做。 再加上楚嬴特地提醒楚国各地的官员，不许有太多人来参加秦兮月的婚礼，所以楚喆就意识到，这肯定是个好机会，等婚礼举办的时候，楚嬴身边的防御十分薄弱。 于是他就开始勾结当初的太子党，联合他们一起，准备在今夜刺杀楚嬴和秦兮月。 而今日的这些刺客，一部分是楚喆这些年来豢养的打手，另外一部分则是花重金聘请来的江湖中人。 只是楚喆怎么也没想到，楚嬴的身手竟然如此强悍，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撑了这么久，甚至就算朝天军不来，他自己都能解决掉这所有的人。 “哼，不然你以为当初，我是为何心甘情愿追随陛下的？” 晁逊在一旁不屑冷哼一声，仿佛是在嘲笑楚喆的情报实在太过落伍。 楚嬴默默听完这些之后，又继续问道：“那你手中的炸弹和火枪，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死楚喆，就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 其他的事情对楚嬴来说并不重要，就算自己的身边还有奸细，但他们见到不是自己对手之后，肯定会隐匿起来。 等自己腾出手之后，在大清洗一番就好。 第1348章 肃清朝堂 但楚喆能弄来这些火枪和炸弹，却着实让楚嬴出乎意料。 因为这些东西，除了朝天军和黑龙军之外，就只有自己成立的几座军工厂里面有。 如果楚喆都能弄到，就说明这些人里面除了一些叛徒。 这也是楚嬴最不想见到的场面，毕竟对楚嬴来说，自己之所以能够南征北战，所向披靡，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朝天军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横，而是因为自己拥有热武器所带来的碾压。 自己的那些敌人或许不能凭空做出热武器来，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仿造。 只要让他们把这些火枪拿回去拆卸之后，要不了多久就能仿造出来。 不过这一次，楚喆的回答倒是让他松了口气：“陛下，这些火枪全部都是从北边的罗刹国而来，而且还是我花费重金所购买。” 得知自己身边并没有出现内鬼，楚嬴也就松了口气。 “很好，那接下来，你也该说说，跟你一同谋划，准备对付真的人，都有哪些了吧？” 这一次，楚喆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苦涩起来，朝着金銮殿上看了一眼。 一旁的周兴见状，自然敏锐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让人将金銮殿里的所有人都给盯紧，还不忘对着楚喆怒喝道：“陛下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周兴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楚喆的魂给吓掉，他这才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同时还不忘补充，这些人在这件事情里出了多少钱和力气。 等他一番话说完之后，金銮殿里，已经有几人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楚喆，你这千刀万剐的王八蛋，当初是你暗中诱惑我们，跟我们说你有必定能铲除楚嬴的把握，我等才听信你的谣言。” “如今你事情败露，却要将我等给供出来，你这样的人，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等也绝不会饶了你。” 谁知楚喆却冷笑一声道：“哼，如果不是你们暗中勾结本宫，本宫又怎么会上了你们的当？” “你……你胡说八道！” 那些官员这时候还在想着要把所有的罪责全部都甩给楚喆。 楚嬴怀抱双臂，看着眼前这狗咬狗一般的双方众人，冷笑道：“诸位的意思是，你们的确参与到了谋害朕的讨论之中？” 听到楚嬴这么说，众人这才一惊，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刚才那一番争执，岂不是将他们的罪行暴露无遗。 “来人呐，还不快将他们给朕抓起来？” 楚嬴话音落下，朝天军更是心领神会，立刻冲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此时的金銮殿上，已经是乱成一团。 等那些官员都被抓起来之后，楚嬴这才朝着楚喆看去，笑道：“淮王，你放心就是。” “朕刚才既然答应了你，不会要你性命，自然不会食言。” “你回到太子府中，清点一部分财产，便离开京城吧，从今往后，朕不想再看见你，你的后人，也世代不许参加科举。” 楚嬴冷冷说道，但楚喆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却也在这时放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虽然并没有刻意敛财，但太子府里的财务也不是个小数目，自己随便拿走一部分，就足以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谢陛下！” 楚喆咬牙切齿，冷冷说出这句，这才转身离去。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 楚嬴挥了挥手，朝天军将那些被抓起来的大臣们全都带了下去，等楚喆也离去之后，楚嬴这才回到金銮殿里，对着在场文武百官道：“各位爱卿，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各位不必放在心上。” “今夜是朕大喜的日子，还请各位无需拘束。” 话虽如此，但楚嬴只是简单招待众人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去，找到了秦兮月。 虽然刚才大殿里一片混乱，但秦兮月除了有些受惊之外，并无大碍。 “陛下，刚才你为何独独将那楚喆给放了？难道你就不怕那楚喆离开之后再生祸患？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你若是对楚喆不绝情一些，别人定然会以为你是妇人之仁，恐怕……” 秦兮月有些担忧的说道。 但楚嬴闻言却不以为然道：“楚喆今日在大殿上，已经把他能出卖的人全都出卖，你觉得日后还有谁会追随在他身边？” “更不必说如今他已经没了名分，若是他已经落到如此境地，朕还要赶尽杀绝，那皇室的其他人定然会对朕怀有小心思。” 虽然如今朝堂上的人对楚嬴并没有异议，但楚嬴毕竟得位不正，所以他今日所做的，全部都是给皇室里其他人看的。 “不过从今日之后，朝堂上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找朕的麻烦了。” 楚嬴说到这里，神色有些凝重：“只是在楚国之外，恐怕依旧会有人贼心不死。” 楚嬴说着，伸手揽住秦兮月的腰肢：“月儿，朕接下来这段时间，可能没法继续陪在你身边了，还请月儿原谅。” “陛下说什么傻话呢，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黎明苍生，我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安敢阻拦陛下的脚步。” 这番话，倒是秦兮月肺腑之言。 “在住进坤宁宫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这个身份，终究是孤独的。更何况跟其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相比，我要幸运的多。”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往那些能够当上皇帝妃子的人，无不是会进入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久而久之，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互相之间勾心斗角。 不光是为了自己背后的利益，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舒坦一些。 但如今楚嬴身边的女人，互相之间的关系都十分融洽。 所以秦兮月才会说，自己和其他女人相比，要幸福得多。 至少在这座深宫中，她还有几个值得交心的人。 当然，以她河洛商盟盟主的身份，楚嬴也不会一直限制他的自由。 “只要你不怪朕便好。” 楚嬴有些歉意的对着秦兮月说道。 秦兮月却撅了噘嘴，不满的说道：“陛下，可你若是在宫外遇到了什么不测，那我可就要恨你一辈子了。” 第1349章 夏维出手 罗刹国，鲜花平原。 西斯尔部落的营帐内，夏维此时正盯着眼前的一封信，久久不语。 “看来这楚嬴的变化，当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快。” 这封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楚国皇帝变化之事。 虽然夏维早就想到，楚嬴未来定然会坐上楚国皇帝这个位置，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不久之前，两人还在高句丽勾心斗角，是针锋相对的对手。 一转眼间，楚嬴的地位就更上一层，如今的楚嬴若是再和罗刹国交谈，那也是跟罗曼诺夫平起平坐。 “看来我的这个对手，比我想象的还要果断啊。” 夏维幽幽叹了口气。 他心中对楚嬴的评价一直极高，如今看来，这个对手值得让自己的评价变得更高。 “摩汗，立刻传令银狐军团，让他们整顿军队，准备南下。” 听到夏维的这番话，摩汗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震惊：“少主，如今楚嬴才刚刚登基，我等就要南下，这是否有些……” 他虽然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如今楚嬴在楚国境内风头正盛，银狐军团这时候去找楚嬴的麻烦，会不会有些太过仓促了。 “怎么，你怕了？” 夏维冷冷问道。 摩汗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摇了摇头道：“少主说笑了，不过是区区楚国，我又怎会害怕？” “那不就行了？” 夏维继续道：“其实在此之前，陛下就数次让我南征，而且我也的确想看看，这楚嬴究竟有几分能耐。” 此前在高句丽的时候，因为他准备不全，所以几次跟楚嬴交手都没能捞到好处。 再加上他和楚嬴两人之间本就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交战，所以那一次，他输得很不服气。 但是这一次，他所带领的银狐军团将会是他手中真正的精锐。 再加上如今楚国境内正在权力交接的节骨眼上。 在夏维看来，楚国境内定然会有很多对楚嬴不满的声音，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攻打楚国，也算是趁人之危了。 “是！少主！” 摩汗不敢反抗，应答一声，这才匆匆朝着门外跑去。 …… 铁门关。 黑龙军军营之内。 “父亲，前线来报，这几日鲜花平原上，银狐军团的骑兵数次朝着铁门关方向集结过来，看这样子，想必是有所企图！” 柳长谦的营帐内，此时只有柳弈和柳长谦两人。 听着儿子刚刚汇报上来的军情，原本还在阅读兵书的柳长谦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寒芒：“哦？此前陛下在高句丽一战中，大胜而归，反倒是罗刹国费了不少力气，却什么都没有捞到，那罗刹国皇帝不服气是肯定的事情。” “不过他们竟然这么快，倒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还是说在他们看来，陛下刚刚登基，所以对国内的权利掌控不稳，想要趁人之危？” 柳长谦到底是当了一辈子将领的人，一听到柳弈传来的军情，立刻敏锐意识到了什么，戳破了其中隐情。 “父亲，难道说，这银狐军团又想来攻打铁门关？可是以他们的实力，恐怕并非铁门关的对手啊！” 柳弈神情凝重的说道。 “难道说，这一次他们还有其他的阴谋？” 上次罗刹军已经攻打过一次铁门关，最终一无所获，反而被楚嬴打得大败而归。 这一次，他们又卷土重来，除非是罗刹国的将领脑子被门挤了，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已经找到了别的手段，来对付楚嬴。 柳长谦站起身来，给了柳弈一个赞许的眼神：“不错，只凭着这些细节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你已经有了作为一名名将的潜力。” “不过此事并非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将此事汇报给陛下才是。” …… 北境，凉州。 从上次被北元攻破之后，凉州内外就增加了不少兵力，并且将原本已经年久失修的凉州城防又给重新加固了一番。 虽然没法跟东边负责防守罗刹国的铁门关相比，但用来对付北元，还是轻而易举。 而凉州城新任的大将，名叫梁冉，更是对凉州城守城的军队要求十分严格。 梁冉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虽然个头不高，但浑身肌肉虬起，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个方块一般。 在梁冉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在来到凉州之前，他曾在沧州率领军队数次和罗刹国的军队交战，而脸上的刀疤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所以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名将，但在楚国境内，也颇有几分名气。 可是在梁冉的心中始终有些不服气，因为自从他来到凉州之后，就时常听到百姓们对当初的楚嬴吹捧万分。 这也让梁冉心中十分不满，明明如今守护凉州的人是自己才对，但这些百姓们嘴里念叨着的，却一直都是楚嬴。 这种心情，哪怕是在楚嬴当上了皇帝之后，也并没有改变。 他一直在幻想着，要找一个机会，跟楚嬴一较高下。 凉州城城门处。 梁冉从城墙上走过，目光落在在场那些守城的士兵身上，不忘冷喝道：“你们的眼睛都给我擦亮一点，哪怕城外有半点风吹草动，也绝不能轻视。” “若是因为你们的疏忽导致凉州城在遭遇什么意外，我为你们是问。” “将军，你就放心好了，上次陛下领兵杀入北元，更是一路打到了北元的都城，如今北元的人光是听到陛下的名字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胆子来攻打凉州？” 一名士兵不以为然的说道。 但他话音刚落，就被梁冉在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废话少说，无论陛下实力如何，也不是你们偷懒松懈的理由。” 他背着手，阴沉着脸，训斥了一番。 又朝着城墙周围环视一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刚刚在场的那些士兵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不知道吧，将军对陛下可是一直不服气呢，你在将军面前夸耀陛下的功劳，会被将军训斥也是难免。” 第1350章 魏尘香的心思 城墙上的众人一阵有说有笑。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惊呼出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都连忙朝着城外看去，霎时间，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此时城门之外，地平线交界处，竟然可以看到一道黑线正在朝着凉州城的方向飞速接近。 如果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线，分明是一排排正在狂奔的骑兵。 “不好，快去将此事汇报给将军！” …… 顺城，潼关。 这里原本是崔舜隆的地界，虽然崔舜隆早已经被楚嬴扳倒，但潼关的守关军依旧是当初崔舜隆所组建起来的军队。 虽然整个顺城上下，百姓们都对楚嬴赞不绝口，万分拥护，但潼关这边的守关军队楚嬴的态度却又有所不同。 “唉，如今的日子过的当真是难啊。” “那可不嘛，前两日我偷摸流出军营，去城中的青楼里泄泄火，没想到被发现之后，竟然打了我五十军棍，差点没把我活活打死。” 几名镇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正在讨论着他们今日的经历。 潼关还是崔舜隆地盘的时候，因为这支军队属于崔舜隆的底细，所以崔舜隆对于他们的管辖并不严格，甚至可以说十分松懈。 但是自从崔舜隆倒台之后，楚嬴对潼关守城军的要求十分严格，不光是平日里的训练不能落下，就连品行也有约束，若是被发现他们暗地里做了什么事的话，那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对此，这些士兵们都颇有微词。 “好了好了，虽然如今的规矩严格，但至少从没有出现过拖欠军饷的事情，更不用说辽右和北元都被陛下打的胆战心惊，我们也少了许多战事不是么？” 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兵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更何况，当初的殿下如今已经成了陛下，你们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就不怕被治罪？” “切，陛下山高皇帝远的，还能从京城跑到顺城来找我麻烦不成？” 众人一边说着，忽然有人抬头朝着关外看去，紧跟着惊呼出声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在关外，竟然有大批骑兵朝着潼关所在的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 京城。 南书房里。 “陛下，潼关方向昨日遭到袭击，敌军身份不明，但来势凶猛，战力十分强悍，潼关军与敌军死战一番之后，双方伤亡不相上下，如今潼关已经紧闭关门，但关外的敌军还在不断攻城，再这么下去，恐怕潼关就要破了啊。” 石虎正在讲述着兵部刚刚收到的情报，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楚嬴此刻坐在书桌跟前，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恨不得能拧出水来。 “该死，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直到今日，还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楚嬴一拳砸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站起身来，眼里闪烁着寒芒：“传令下去，让红颜楼立刻调查这些人的身份，三日之内，朕要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自己才刚刚当上皇帝，边境就遭到进攻，对方分明是赤裸裸的在挑衅自己。 但自己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陛下，如今楚国北面，还有能力发动如此大规模进攻的人，恐怕只剩下了罗刹国，毕竟北元此前都已经被陛下领兵给打的闻风丧胆，又哪里敢再来找陛下的麻烦？” 石虎小心翼翼的分析道。 但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一抹苦涩笑容：“只是，如果这支军队当真是罗刹国的士兵，那他们为何又能攻打凉州和潼关？要知道，这两地往北接壤的，正是北元、” “陛下，不用查了。” 一个清冷女声响起，竟是彩云从门外走了进来。 “陛下，这支军队正是罗刹国的银狐军团，但在不久之前，他们和北元皇帝萧元启达成协议，才从北元经过，攻打楚国边防薄弱之处。” “哦？你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楚嬴有些惊讶，彩云能将这番话说给自己，说明红颜楼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可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红颜楼又是从哪里来的情报，毕竟这等机密大事，能够知道的人肯定不多。 见到楚嬴好奇的表情，彩云笑着说道：“陛下，想来你对这消息的来源十分感兴趣吧。” “那传来消息之人此刻正在宫外，想要与陛下见上一面。” 见到彩云如此神神秘秘，楚嬴虽然还是面带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道靓影就出现在了南书房的门外，刚一进门，石虎就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魏尘香？”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此前在辽右时，带领魏氏部和楚嬴作对的前魏郡主魏尘香。 但如今的她穿着一身寻常小姐们常穿的轻纱软烟罗，哪还有此前在辽右时，与楚嬴作对时那种英锐之气？ 魏尘香进门之后，便对着楚嬴行了个礼，这才恭敬说道：“民女魏尘香，见过陛下。” “起来吧。” 楚嬴眉头微皱，沉声问道：“魏尘香，朕早已经批准你，可以自行离去，今日却为何又要回到楚国？” 魏尘香抿了抿唇，并没有着急回答问题，而是看了一眼南书房里的彩云和石虎两人。 楚嬴见到她的神情，稍加犹豫还是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这南书房中也只剩下了楚嬴和魏尘香两人。 但魏尘香却只是直勾勾盯着楚嬴，并没有开口。 “魏姑娘，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嬴感到一阵疑惑，正要询问，却看见魏尘香竟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一手还抓着胸前衣裳，作势要往下拉。 这一幕可把楚嬴给吓了一跳，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那些身上带着炸弹，动不动就要跟别人同归于尽的恐怖分子。 他蹭一下跳了起来，一把将魏尘香按在书桌上，眼里杀气闪过：“你想做什么？” 魏尘香被楚嬴掐住脖子，脸色有些潮红，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逃脱不了，这才说道：“陛下，我……我只是想献身于你。” 第1351章 北线局势 “献身？” 楚嬴被这个说法说的为之一愣，伸手在魏尘香身上摸索一番，确认没什么异物之后，这才将她放开。 魏尘香挣脱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不忘给了楚嬴一个幽怨的眼神。 “你身为堂堂皇帝，怎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楚嬴冷哼一声，没好气的问道：“朕身边还不缺你一个女人，说吧，你想做什么？” “不行，我魏尘香从二八开始，身边就从不缺少追求者，如今我主动以身相许，你却对我如此薄情，莫非是瞧不起我？” 她突然一把抓起书桌上那用来戳香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死死盯着楚嬴：“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这南书房里。” 都说女人可怕，钻牛角尖的女人更加可怕。 面对眼前的魏尘香，楚嬴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楚嬴有些无奈的问道。 自己又没有招惹魏尘香，她怎么好端端的给自己来这一出，好像自己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般。 他眼里神色依旧清明，淡淡问道：“魏姑娘，你若是想让朕帮你什么忙，你尽管说就是，朕未必不能答应。” “但女子名分乃是极为重要之物，若是这么没了，可就太不值了。” 见到楚嬴竟然没有任何心动，魏尘香的眼神竟然瞬间暗淡了下来。 “哼，说什么可以答应，我可不信你说的鬼话。” “也罢，既然在你眼里我如此不值一提，那我这余生也不必再活了。” 她说着，手中猛一用力，那白皙如玉的脖子上已经多出了一抹血迹，吓得楚嬴连忙将她抱住，又夺走拉他手中的锐器。 魏尘香剧烈挣扎着，可任凭她如何挣扎，又怎么可能是楚嬴的对手。 楚嬴一把将她重重推倒在椅子上，魏尘香这才安静了下来，但随即竟然蹲在椅子上，双腿环抱膝盖，开始哭泣起来。 这时候，楚嬴才注意到，魏尘香白皙的脚踝上竟然多出了一片淤血。 看这样子，分明是被鞋子磨损出来的。 楚国的大家闺秀虽然没有楚嬴前世那种裹三寸金莲的习惯，但也喜欢穿一些十分磨脚的鞋子，而魏尘香从小在辽右长大，穿的都是各种马靴，以宽松舒适为主，哪里能适应这样的鞋子？ 似乎是察觉到楚嬴的目光，魏尘香循着目光看去，下意识收回脚掌，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吗？” 楚嬴只感觉哭笑不得，另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魏尘香对面，轻声道：“魏姑娘，就算你想跟朕发生点什么，至少也得培养培养感情吧，你一上来就这么刺激，朕有些接受不了啊！” “噗嗤！” 魏尘香没想到楚嬴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忍不住笑出了声：“陛下，此话当真？？” “你先说你想干什么，若你说想做皇后，那朕肯定不能答应，毕竟朕前几日已经立过皇后了。” 听到楚嬴这么说，魏尘香的情绪才平静了许多，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其实……” 原来，自从魏尘香被楚嬴击败之后，就带领着魏氏部离开了辽右。 但在这些日子里，她辗转多处，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居所。 楚国他自然是不能待了，在那之后，他又找到萧元启，希望萧元启能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却被萧元启拒绝。 在那之后，她又找到罗曼诺夫，甚至找到了夏维，希望能成为西斯尔部落的部下。 但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拒绝。 无奈之下，她只好找到了楚嬴，希望楚嬴能接纳她。 但为了防止楚嬴再拒绝自己，她才想到了今日之计。 再加上她本就在北元境内留了一些眼线，才知道近些日子攻打楚国的部队，全部都来自罗刹国。 听完了魏尘香的讲述之后，楚嬴只感到一阵哭笑不得。 “你的意思是说，希望朕能够接纳魏氏部？” “若你们愿意放下对前魏的执念，回归平常生活，那你们自然可以做朕的子民，也无需你献身。” 楚嬴说着，替魏尘香重新拉好衣服：“今日之事，朕会对外保密，日后你再想嫁人，也绝不会有任何阻碍。” “可在我眼里，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哪还有男人能配得上我？” 魏尘香的语气依旧坚定，让楚嬴更加无奈：“好好好，但朕初登皇位，又哪里有心情去说什么儿女情长。” “不过你刚才说，罗刹国和北元两国联手，要攻打楚国，是怎么回事？” 刚才魏尘香虽然简单提起，但并没有说完，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楚嬴才继续追问下去，打算你问个清楚。 听到楚嬴提及此事，魏尘香继续解释道：“陛下，准确的说，是银狐军团和萧元启联手，从北元借道，打算从西北一带攻入中原。” “而且这一次，银狐军团可谓是全军出动，阵仗之大，不可不防。” 楚嬴听到这里，顿时眉头紧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夏维心中，还是对朕不服气啊。” 银狐军团背后的实际掌控者，正是夏维，这一点楚嬴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银狐军团进攻，肯定跟夏维脱不了干系。 在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楚嬴也就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既然这夏维要来找朕的麻烦，那朕自然也没理由要放过他。” …… 凉州。 北门之外。 “哼，这凉州城的守军也不过如此，当初北元攻打那么久都没打下来，看来果然是一群废物。” 摩汗坐在军营之内，嘴角带着不屑之色。 就在刚才，在他的连番叫阵之下，梁冉终于耐不住性子，领兵出城和摩汗打了一仗。 但两军交战，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梁冉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仓皇而逃。 倒不是因为凉州守城军和罗刹国的军队之间实力差距有多大，而是因为在摩汗所带领的罗刹军中，竟然有专门的枪炮营。 第1352章 梁冉的心思 虽然从此前铁门关的战报中，梁冉就已经得知，在罗刹国士兵的手中还有火枪这种东西的存在。 而且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之策，在军队中有专门的士兵负责举盾，一旦发现有火枪手射击，立刻用盾牌挡住火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夏维竟然将这火枪给玩出了花。 根据朝天军枪炮营的进攻方式，加上对火枪的了解，梁冉脑海中的火枪手形象应该是找个隐蔽的角落，等瞄准了目标之后，才会在背后打冷枪。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银狐军团的骑兵们竟然也扛上了火枪，而且他们来练了一手能够在疾驰中开枪的枪法，虽然精准度并不高，可架不住对面的枪多啊。 而且这些骑兵们在远处开枪，这边的士兵们肯定要想办法躲子弹。 在这个过程中，骑兵就可以冲上前来，用骑枪来刺杀步兵。 平日里的战场上，步兵对付骑兵最常见的方法，就是结阵。 骑兵在战场上最强大的地方有两点，其一是机动性，其二是集结冲锋之后产生的强大冲击力。 但结阵可以同时对这两种优点加以克制。 一方面，大军结阵之后，骑兵就算速度再快，对步兵造成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就好像一只蚊子飞的再快，也难以对人造成威胁一样。 另一方面，骑兵在发起冲锋的时候，往往是力求将敌人一击冲散，打乱敌人阵型之后，再调转回来，再次进攻，可如果一次冲锋没法刺穿敌军的阵型，那反而会陷入包围圈里。 能够在察觉到对方意图之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命令大军结阵，足以证明梁冉绝非泛泛之辈。 可骑兵身上附带的火枪，却打得梁冉措手不及。 如果队伍处于零散状态，骑兵在快速移动的情况下，火枪肯定会瞄不准。 可一旦大军结阵，骑兵开枪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要对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射击就行。 在这样的密集射击下，他们甚至闭着眼睛就能命中。 这样的配置使得凉州城的守城军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在初次交战之后，梁冉就果断地选择了紧闭城门，退守不出。 “将军，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被动挨打下去吗？” 凉州城中，梁冉的身旁，几名城中的将领不满地问道。 自从罗刹国大军攻打过来之后，梁冉除了第一次让他们出城迎战之外，此后就一直躲在城中，像是个乌龟一般。 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不满。 闻言梁冉露出一抹苦笑，他又如何不想领兵杀出城外，但以如今城中凉州城守军的实力，肯定不可能是城外罗刹军的对手。 面对眼前这些将领们的目光，梁冉的心情十分复杂。 眼前的这些人来历各不相同，有些是凉州原本的部将，有些则是跟随他从别处一同被调遣过来的手下。 但无论是谁，他们此刻的想法都是相同 那就是绝不能让罗刹国的那些人继续这样嚣张跋扈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有人匆匆来报：“报！将军，陛下御驾亲征，如今已到了凉州城城门之外了。”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梁冉更是面露震惊之色。 这次罗刹国闹出来的动静不小，所以他的确想过，楚嬴会不会御驾亲征，而且以楚嬴和罗刹国之间的恩怨，就算当真到来也不奇怪。 但他着实没想到楚嬴会如此神速。 “皇上驾到！” 门外传来郝富贵捏着嗓子一般尖细的吆喝声，指挥所里的一众将领连忙下跪，大门打开，门外是十几名士兵进门，站成两排。 指挥所门外，郝富贵一脸的春风得意，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看着四周那些人恭敬的目光，他此刻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指挥所中的将领们纷纷跪地，等楚嬴走进来之后，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才淡淡道：“众爱卿，平身。” 等众人都起身之后，楚嬴精准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梁冉，沉声问道：“你便是如今凉州城的主将？” 梁冉点点头，楚嬴又问道：“如今凉州城内外，局势如何了？” “陛下，如今城外大军杀气腾腾，若是贸然出城，恐怕以如今凉州城守城军的实力，并非罗刹军的对手。” 说到这里，梁冉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这一次的银狐军团不仅来势汹汹，而且他们的军队实力也都十分强大，至少以如今城中凉州城军队的实力，根本不是银狐军团的对手。 所以他倒是想看看，楚嬴打算如何应对银狐军团的进攻。 “哼，堂堂楚国军队，却只会闭门不出，成何体统，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显然在他看来，梁冉这种因为敌人太强就闭门不出的手段，着实令人笑掉大牙。 听到周兴这么说，梁冉怒了。 如果周兴只是嘲讽他无能也就罢了，毕竟夏维在罗刹国也是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 但周兴这么说，嘲讽的是整个凉州城中的守城军。 梁冉甚至顾不上楚嬴就在眼前，往前走了两步，与周兴两人面对面怒目相视，冷冷问道：“哼，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应对城外的罗刹军。” 在他身后，在场许多凉州城的士兵们也终于憋不住怒气，凑上前来。 之前周兴嘲讽他们时，他们就已经动了反驳周兴的念头，如今有梁冉站出来和周兴对峙，他们自然也就大起了胆子，开始质问周兴。 “你这么厉害，要不这凉州城的主将让你来当？” “哼，依我看，你不过是个只会说大话的小子罢了。” “当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也不知你这样只会吹牛的人，凭什么能跟随陛下南征北战。” 在场众人对着周兴一顿冷嘲热讽，不过言语之间，似乎对楚嬴也颇为不满。 果然，梁冉在和周兴争执结束之后，主动来到了楚嬴跟前。 第1353章 周兴打赌 “陛下，今日并非我刻意要与这位将军一争高下，但这位将军所说的话，已经涉及到我凉州城守军尊严，末将甘愿与这位将军打赌。” 楚嬴上下打量了一眼梁冉，淡淡问道：“当真？” 被楚嬴用目光这么一扫，梁冉顿时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可是如今楚国的皇帝，就算真要杀自己的头，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楚嬴道：“陛下，末将甘愿与这位将军打赌，将凉州城守军的指挥权交给这位将军，若是他能击退城外罗刹军，在下甘愿被削去军籍，做个布衣，但若是这位将军做不到，那就请这位将军为刚才那番言论道歉，并且此生再不许踏入军营半步。” 听到这梁冉的语气，楚嬴倒是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梁冉，心中有些好笑。 看来这梁冉当真是要定了心思要和周兴硬杠到底了。 他又看了看周兴，笑问道：“不知周团长以为如何啊？” 周兴一听顿时笑了，他早就想着要在凉州城好好杀一杀罗刹军的威风，如今还没等他主动向楚嬴请战，反倒是梁冉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陛下，末将愿意接受梁将军的挑战。” 但他话音刚落，梁冉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再次补充道：“末将还有一个要求，这位将军不许用陛下手下的兵，只能指挥城中的凉州城守城军。” 周兴也不以为然，应达道：“自然没有问题。” “你我两人争论的本就是指挥的水平问题，若是让朝天军出手，的确太欺负人了。” 被周兴这么一说，梁冉更加气的面色涨红，冷笑道：“请将军定个日子，何日出城迎战罗刹军，如今罗刹军每日都在城外叫阵，将军只要出城，他们自然会迎战。” 言外之意，就是想打消周兴找借口拖延时间的念头。 但周兴却根本没有这么想过，他咧嘴一笑道：“将军多虑了。” “若是与将军打赌还要用上朝天军的话，那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周兴随口一句话，又让梁冉被气得七窍生烟。 “好！好好好！” “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能对付城外那群罗刹军。” 梁冉按咬牙切齿的盯着周兴。 “陛下，你可是看到了啊，这都是梁将军自己说的，可不是我故意要欺负他。” 楚嬴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即挥了挥手道：“朕既然来到凉州城，便是为了御驾亲征，打退城外的罗刹军。” “如今梁将军既然与周将军立下赌约，那一切就由周将军定夺，朕便做一个裁判官，看看两位将军谁领兵打仗的本事更厉害些。” 楚嬴笑呵呵的说道。 梁冉虽然心中不服，但既然赌约已经立下，他也只能紧盯着周兴，等着看他出丑。 等离开了指挥所之后，晁逊这才不解的问道：“陛下，那梁冉与周兴两人斗气，陛下为何不劝阻两人？” 他可是在一旁旁观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这件事无非是梁冉觉得不符，周兴又傲气十足，自然就铆上了。 但在他看来，这两人跟小孩儿一样斗气，楚嬴不应该也跟他们一样才对。 却没成想，楚嬴不仅没有阻拦，反而还颇有几分煽风点火的意思，这可不像是楚嬴的性格，也让他感到大为不解。 楚嬴似乎也看出了晁逊的心思，解释道：“你以为那梁冉当真如此浮躁？那又如何做得上凉州城的主将？” “他哪里是对周兴不服，分明是对朕不服罢了。” “只不过他心中的火气不方便对朕宣泄，只能撒在周兴身上，但朕若是不让他心服口服，就算强压下去，也早晚会出祸患。” 晁逊这才点点头：“所以陛下打算让周兴好好给他上上课，让他服气？” 说到这里，晁逊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周兴那小子虽然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我还不知道他独当一面的能力，这次将凉州城交给他，也能看看他的水平了。” 另外一边，周兴和梁冉打赌的事情，也很快传遍全城。 等楚嬴离开之后，梁冉就带着周兴来到了军营中，说明事情的经过之后，又专门给城中士兵们下令，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必须听从周兴的一切命令。 “周将军，我等倒是想见识一下，应当如何应对城外的罗刹军。” 凉州城的军营中，梁冉环抱双臂，不怀好意的朝着周兴看去。 在场不少属于梁冉一系的将领们，也都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周兴。 但也有不少上次楚嬴来到凉州时，就已经见识过楚嬴和周兴能耐的将领，则是站在了周兴这边：“周团长，您只管下令就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在所不辞。” 周兴饶有兴趣的看着对自己态度截然不同的两伙人，心中已经了然。 如今凉州城中最大的隐患，就是人心不齐。 梁冉对楚嬴心怀质疑，但同时城中其他的将领们也同样质疑梁冉的能力，平时这种矛盾还无甚大碍，可若是到了关键时刻，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让他们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那他们就算是一伙人了。 梁冉见到周兴沉默，还以为他是感到为难，更加得意道：“周将军，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我也可以与陛下说明，这次的赌约作废。” 他为难周兴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而且从楚嬴对周兴的态度来看，周兴显然是楚嬴跟前的红人。 自己只要证明了，楚嬴的确没有城中那些崇拜楚嬴的将士们所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就足够了。 还能给周兴一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呢？ 可谁知周兴丝毫没打算领情，面对梁冉的挑衅，咧嘴一笑道：“梁将军，我可没说有什么为难之处。” “如今我脑海中，可就已经有了对付城外罗刹军的办法呢。” 第1354章 用兵如神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在场众人瞪大了眼睛，梁冉此前可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应对罗刹军的办法，周兴这才多长的时间，就能找到应对之策了？ 一个梁冉的心腹狐疑地看向周兴，提问道：“周将军，你连罗刹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能想出办法，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怎么，我是主将你是主将？” 周兴瞪了她一眼，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随即不屑道：“再说了，我和陛下在高句丽时，可是把罗刹军打得落花流水，要谁对罗刹军的了解，恐怕各位没有一人能比得过我吧？” 这一番话把在场众人说得哑口无言。 梁冉冷哼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周将军快些说说你的办法？” 见到周兴狂妄的态度，他更加确信周兴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恨不得现在就能看到周兴计划失败之后，狼狈的样子。 周兴这时候挺起胸膛，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付罗刹军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你们只需找来城中所有的锄头，去城外锄地就行。”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周将军，你是在说笑吗？” 连城中那么多守城军都对付不了的罗刹军，只需要锄地就能解决，在他们看来，周兴根本是拿他们找消遣。 但还没等周兴说话，反倒是梁冉站了出来：“各位，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将凉州城的指挥权交给周将军，那我们自然应当听周将军的。” “各位可不要忘了，军人应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倒想看看，周兴凭什么敢说用锄头就能应对罗刹军。 …… 夜幕降临。 距离罗刹军来到凉州城外已经过去接近十天。 这十天里，凉州守城军除了中途出来迎战一次外，就再也没有踏出城门半步。 摩汗倒是并不着急，因为他率领的虽然是银狐军团中的精锐，但他们的任务，不过是吸引楚国的注意力，而在暗地里，夏维早已经做好了其他准备。 “来来来，兄弟们喝！” 军营中，摩汗的营帐里，一群将士们围成一团，纷纷举起酒杯。 “将军，那楚国的士兵们当真是一群窝囊废。”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皇帝不也是个窝囊废吗？” “说得好，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被自己儿子篡位的皇帝。” 众人越说越兴奋，在他们眼里，如今的楚国已经日暮西山，摇摇欲坠。 就算外表看起来依旧强盛，但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摩汗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兄弟们，我们只要再坚持些日子，自然就能离开了，到时候我们可都是为少主立下大功的功臣，少主肯定不会亏待我等” “将军说笑了，我们在这里哪能用坚持二字，还不如说是来享受的呢。”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扯着嗓子喊道，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间，一名传信兵忽然从人群之外匆匆赶来，凑到摩汗耳畔说了几句。 摩汗的脸色微微一变，皱起了眉头。 在场众人见到摩汗脸色变化，连忙纷纷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凉州城中的那些士兵们突然胆子变大了，敢从城里出来了？” 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中，摩汗对着那名传信兵挥了挥手，又重新坐下，忽然不屑笑道：“你说对了一半，那城中的士兵的确出来了，不过只是趁着夜色派了一支几百人的小队鬼鬼祟祟出城，想来是想打探一下我们的情况。” 一人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说道：“将军，我愿带领手下，将这些人的人头带回，用作酒杯。” 闻言摩汗却摇了摇头：“依我看就不必了，楚国人阴险狡诈得很，我此前在高句丽可就吃过他们的亏，若是为了这么一支小股部队损失了兄弟，太不值当。” 在他看来，凉州城守军肯定是不敢和罗刹军正面抗衡，所以打算派出小股部队恶心他们一手。 但在他们手中的火枪和炸弹，都让摩汗颇为忌惮，自己派出兵力去对付他们，保不齐会折损人手。 “来人呐，让军营中的人都盯紧一点，决不许让城外那些楚国士兵靠近过来，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招惹他们。” 摩汗交代完之后，这才咧嘴一笑道：“来来来，兄弟们，咱们继续喝酒！” 但他们却不知，周兴早已经猜到了摩汗的想法，而摩汗的决定，正是周兴所想要的。 翌日，清晨。 等摩汗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天中。 他甩了甩脑袋，这才清醒过来，忽然想起昨夜城外楚国军队之事，连忙将手下喊来，询问了一番昨夜军营之外楚国军队的事情。 “将军果真名不虚传，昨夜凉州城中那些士兵在军营之外鬼鬼祟祟的四处游荡，也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想来肯定是和将军所说的那般，早有图谋，若是我们派兵出去，定然会遭遇不测。” 听到手下这么分析，摩汗顿时更加得意：“哼，楚国这些鼠辈，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而与此同时，在凉州城中，周兴也同样在饱受在场将士们的质疑。 “梁将军，不知昨夜的战果如何啊？” 凉州城守城军的指挥所内，梁冉带着几分嘲讽的向周兴问道，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已经从手下口中知道了昨夜周兴做的事情。 周兴的嘴角带起一抹得意笑容：“有劳梁将军关心，昨夜我的计划，可是大功告成了。” 闻言，在场不少将士都惊讶朝着周兴看去，他们并不知道周兴做了什么，但看周兴如此自信的神色，都不明觉厉。 更有甚者，对周兴又是一顿夸奖。 “不愧是周团长啊！果真是神机妙算。” “那是，周团长可是陛下麾下的得力干将，那领军打仗的水平可不会差。” 在场众人对周兴越发吹捧，唯有梁冉走了出来，冷笑道：“呵呵，用兵如神？” “恐怕各位还不知道，昨夜这位周团长命人去城外做了什么吧？” 第1355章 锄地就能打胜仗 “怎么，你知道？” 周兴挑了挑眉。 梁冉清了清嗓子，笑道：“周将军不肯告诉各位，那就让我来说吧。” “周将军昨天夜里，派出三百人前往城外，就只是让他们在城外的空地上挖坑，然后再把这些土坑重新填起来。” “只靠着这点事情就想打赢罗刹军，那岂不是城中的百姓个个都能来当兵了？” 梁冉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显露无遗。 在场众人也都傻眼了。 “周将军，此事当真？” “梁将军，依我看周团长这背后肯定另有玄机，不然以周将军的才智，又怎会转成派人去做挖土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有人开始替周兴分析。 但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周兴却打断了众人，笑道：“各位，本团长的确只是让人在城外锄地，并没有做其他事情。” “但对付高句丽骑兵的办法，就在其中。” 他神秘一笑，朝着梁冉看去：“若是梁将军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领兵出城，给梁将军展示一番。” 见到周兴如此自信，不知为何，梁冉总感觉有些不对。 在他看来，周兴这计划根本和打仗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周兴如此自信的态度，却又让他感觉有些不对。 思来想去，他还是一咬牙冷哼道：“既然周将军如此自信，那我等自然愿意开开眼界。” “好！” 周兴咧嘴一笑，迈步往外走去，来到了军营中。 此时在凉州城外，罗刹军的先锋部队就在城外叫阵。 自从上次凉州城守城军出城迎战，惨败而归之后，梁冉便闭门不出，而摩汗每天都会派人到城外骂街，就算不能对守城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至少也能打击城中士兵的士气。 可以说，这已经成了罗刹军这些日子养成的习惯了。 昨天夜里，摩汗发现楚国军队有动作之后，今日还专程来到了城外，想看看楚国军队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 但看着前面的士兵在城下叫骂半天，城墙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之后，他也就松了口气：“看来这楚国人当真是一群窝囊废，被人如此羞辱还能沉得住气，哈哈哈哈！” “将军所言极是，也就是这凉州城的城门实在太过高大，不然的话，我们如今定然已踏平楚国国土，哪里还需要少主亲自出手？” 就在众人都得意洋洋之时，凉州城城门突兀打开，紧跟着，城墙上出现了一道人影：“罗刹国的窝囊废们，你们不是很厉害么？我家将军让我们将城门大开，尔等可敢攻城？” “哈哈哈，你们这群废物，别说是攻城了，光是一看到城中的大军，恐怕都会尿裤子吧。” “你……找死？” 城下叫骂的士兵被人如此羞辱，顿时气急败坏。 与此同时，大军后方，见到今日凉州城大军如此反常的举动，摩汗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他随即又咧嘴笑了起来：“哼，看来楚国军队是无计可施，开始玩起故弄玄虚这一招了。” “只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没有用。” “传我命令，全军集结，准备出击！” 话音落下，罗刹军军营中的士兵们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很快就集结出一支大军，朝着城门的方向杀去。 “奶奶的，兄弟们，干死这群楚国的窝囊废！” “杀啊！” 只听大军中一阵怒吼，数千名骑兵已经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 在城门之后，凉州城守军也同样蓄势待发，来到了城门之外。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都准备了大量的盾牌。 骑兵统领一马当先，见到凉州军的阵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只凭你们这些薄铁片，凭什么能拦得住我？” “兄弟们，开枪！” 他说着便要从身后掏出火枪，对准城门方向射击，只是枪声刚响，他整个人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连滚带爬的摔飞出去。 而他胯下的战马也发出一声长嘶，在地上翻滚着。 原来就在刚才，那战马的前蹄突然下陷，一时间失去了重心，直接将那统领给甩飞了出去。 在他身后的其他士兵见状，也都愣了一下，连忙想要减速。 只是骑兵大军冲阵，又哪里是说停就停的，一时间猝不及防之下，前排也有不少士兵全都摔倒，而在后排的战马，更是直接从这些友军的身上踩了过去。 刚刚才摔倒在地的士兵们，更是直接被踩成了肉酱。 在大军后方，其他骑兵见到这一幕，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军立刻兵分两路，分别朝着左右两个方向跑去，这才没有让那些摔倒在地的友军全部葬身在马蹄之下。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大军朝着两旁分开之后，那些战马却一个接一个的摔倒在地，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直接被甩飞出去。 这时候人们才震惊发现，他们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土坑。 只不过这些土坑上面被泥土覆盖，可周围的土地原本都十分结实，足以支撑战马在上面狂奔，土坑里的泥土却松软异常，战马只要稍微用力，马蹄就会陷进去。 在这样危机重重的地方，这些骑兵别说是狂奔了，就算是走路都困难。 “该死，有埋伏！” 后方的摩汗一直在盯着战场上的动静，见到这接连出现的变故之后，立刻敏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全军听令，撤军！” 他脸色铁青，此前还对昨夜凉州城守城军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屑，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家早就已经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去跳呢。 只是，周兴又怎会当真让他们如此轻松的离去？ “兄弟们，动手！” 城门之上，周兴发出一声怒吼。 紧跟着，只听城中传来阵阵号角声，原本一直龟缩在城门方向的守城军，竟然立刻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朝着罗刹军冲了过去。 这些骑兵失去了机动性之后，在补兵的面前不过是一堆肉靶子，大军杀入敌阵之中，只见他们手中的刀片上下翻飞，很快就将这些骑兵给砍翻在地。 虽然后续的骑兵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但前方也已经有超过千人伤亡。 第1356章 妙手 而周兴留下的伏笔还远不至于此。 眼看大军开始后退，在大军后方的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兄弟们，冲啊！” “奶奶的，杀掉这群罗刹国的蛮子！” “你们这群罗刹国的杂碎，快滚回草原上吃奶去吧！” 这些士兵们全都是凉州军中的精锐，此刻一个个双眼明亮，杀气腾腾，如同一股洪流朝着罗刹军冲了过来。 如此震撼的一幕，让一直在大军后方观战的摩汗瞪大了眼睛。 “该死，这怎么可能？” 他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后方会出现一支敌人的伏兵，为什么城外原本结实的土地上，会出现这么多土坑。 但他现在已经来不及想了。 因为在大军前后两个方向，凉州军已经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受死吧！” 在大军后方，一名将领脸上带着狰狞的神色。 “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正在前冲的军队骤然停下，无数支箭矢就如同下雨一般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 虽然在军队中，弓箭手的数量往往都极少，但那是因为弓箭手想要射的准，是需要常年训练的。 而且弯弓搭箭这个动作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寻常事并没有经过训练，射个两三箭就没有体力了。 只有经过训练的士兵，才能进行多次射箭。 可是罗刹军如今抱成一团，想要命中他们，根本不需要准度。 而体力问题也根本无须担心，因为周兴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每三名士兵配备一把弓箭，这样一名士兵射箭之后，就可以把弓箭交给另外一人，如此轮流开弓，就能节省大量的体力。 在铺天盖地箭雨的笼罩下，罗刹军竟然一时间开始慌了。 大军开始四散开来，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受到惊吓，不断发出阵阵嘶鸣，甚至开始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起来。 一时间，整个战场乱成一团。 在经过两轮射击之后，罗刹军早已经人心涣散，就算这些士兵们没有自乱阵脚，那四处横冲直撞的战马，也让他们根本无法集结阵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州城守城军朝着大军杀了过来。 今日一早，周兴就已经专程给那些士兵们交代过。 除了讲述弓箭手的战术之外，还教给了他们另外一个技能，那就是跟敌军交手只需一招，就立刻后撤，让身边的队友顶上，如此循环，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定然能无往而不利。 这个战术十分简单，但同样有效，在经过短暂的几次拉扯之后，罗刹军就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很多人更是气急败坏的冲进人群之中，想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但他们这么做的结果，却只有被乱刀砍死。 而在战场中央，战马和士兵们挤成一团，互相踩踏之间，也有不少人因此伤亡。 从始至终，凉州城守城军丝毫没有付出太大的力气，就让罗刹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两千。 “该死！” 摩汗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战无不胜的骑兵，竟然被凉州军用这么简单的手段就给狠狠地摆了一道，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咬牙，让身边的司号员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一听到这号角声响起，大军顿时如释重负，也顾不上身边还有敌军包围，撒腿就朝着军营的方向跑去。 至于那些跑得慢的，则是只能被后方的凉州军给当场俘虏甚至击毙。 从开战到现在，只过了半个小时，原本气势汹汹出城的罗刹军，此刻已经变成了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眼看大军就要继续追杀逃跑的罗刹军，周兴这才再次下令，让大军开始后撤，返回凉州城中。 而在城门处，梁冉早已经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周兴来到城门处，笑意盈盈的朝着梁冉看去，问道：“梁将军，不知在看过今日一战后，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被周兴这么一问，梁冉更是无话可说，面色铁青。 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此前的确是低估了楚嬴和他身边的人。 “既然梁将军领兵打仗之功力如此厉害，梁某心服口服。” 梁冉说着，竟然当着城中百姓们的面，就开始脱下身上的盔甲。 但他刚拖到一半，就听到城中传来了郝富贵的吆喝声。 “皇上驾到！” 原来，楚嬴也早已经看到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从城墙下一步步走了上来。 看着城墙上一片跪在地上的将士们，楚嬴抬了抬手，轻声道：“众爱卿，平身吧。” 梁冉咬了咬牙：“陛下，今日之事，梁冉愿赌服输，还请陛下准许梁冉辞官隐退，告老还乡。” 楚嬴却冷冷瞪了他一眼，道：“梁将军，今日之事，虽然是你与周兴争执，但周兴中途也借用了朝天军的侦察部队去打探罗刹军中的情况，所以也同样违反了你们两人的约定。” “按照赌约，这一战你们两人都有犯错之处，不如你们两人打个平手，谁也不用退出军队吧？” 楚嬴这么说，自然是为了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更不用说，周兴追随在朕身边那么久，能从朕身上学到些本事也是理所应当，既然都是楚国的子民，与其为了这些无用之事起争执，不如大家同心协力，一同为楚国出力，岂不美哉？” 楚嬴这一番话，说的梁冉哑口无言，面有愧色。 好一阵后，他才再次抬头，已经羞愧难当：“陛下所言极是，是末将着相了。” “从今往后，末将愿为陛下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楚嬴的态度，以及楚嬴如今如此光明磊落的对待自己，只觉得一阵羞愧，这会儿哪里还会再跟楚嬴争执下去。 听到梁冉这么说，楚嬴笑了笑，补充道：“非也，你并非为了朕而战，而是为了楚国的百姓们而战。” 城门上下，无论原本对梁冉是什么态度的将士们，这一刻在楚嬴面前，也都没了任何私心。 他们突然发现，虽然他们是第一次和楚嬴见面，但楚嬴身上却总带着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他们情不自禁想要追随在楚嬴身边。 第1357章 萧启年的信 这边的楚嬴打了胜仗，还拉拢了人心，另外一边的摩汗可就没这么好受了。 原本他所占据的地方，正是城外一片坡地，距离凉州城并不远，而且周围视野开阔，邻近水源，进可攻退可守，可谓是个战略意义极高的位置。 如今他们被打退之后，自然没有了原本的优待，只能仓皇撤退。 而周兴也将凉州城的指挥权还给了梁冉，但有了这次的闹剧之后，整个凉州城上下都已经拧成了一条心，再没有原本那种各自明争暗斗的景象了。 而梁冉在见识过了周兴这次领兵打仗用的手段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大彻大悟般，在原本的基础上竟然更上一层楼，打得罗刹军节节败退。 只是，虽然罗刹军在这一次战斗中吃了亏，却不代表他们真的就实力大不如前了。 所以梁冉虽然能拿到一些优势，但在大部分时候，他们在面对罗刹军时依旧处于劣势。 不过对如今的凉州来说，能够将罗刹军打退，就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后的两三日里，罗刹军也依旧在楚国边境不断晃悠，一副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几日，突然有一天深夜，正在熟睡的楚嬴忽然收到手下送来的消息。 “陛下，刚才我们在城外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却不知要做些什么，于是就将他给抓了起来。” “谁知他被抓之后却根本不可能交代身份，还说知道陛下就在城中，要和陛下见上一面。” 楚嬴的卧室门外，梁冉有些为难的说道。 自己大半夜跑来扰人清梦，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被抓的人身份疑点重重，他也不敢怠慢。 熟睡中的楚嬴听完了梁冉的汇报之后，虽然感到十分不爽，但还是有些艰难的爬了起来，跟着梁冉一同来到了关押他口中所说那名神秘人的牢房。 等他来到牢房之后才发现，对方是个虬髯大汉，虽然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但挣扎的时候依旧能将铁链甩的哗啦啦作响，显然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你就是楚国皇帝？” 见到楚嬴走进牢房，大汉竟然主动率先开口问道，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你认识朕？” “哈哈哈，可能陛下已经记不得我了，但我怎能忘记陛下这张脸？毕竟在不久之前，这凉州城可就险些成了我们的地盘，如果不是陛下坏了我们的好是，我们早已经杀进楚国本土了，” 听到大汉这么一说，楚嬴恍然大悟：“是北元的人么？说吧，要见朕做什么？” 大汉也不怯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在下乃是北元皇帝萧启年帐下左将军，当初在凉州一战时，就已经和陛下见过面，不过陛下贵人多忘事，自然不记得我这无名小卒。” “不过我今日前来，也只是为了给陛下带一句话，我家皇帝说了，希望陛下能够去一趟北元境内，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那么做，而是他不得不那么做。” 楚嬴眉头微蹙，看了看四周，牢房中还有两名狱卒，梁冉也同样站在自己身后。 见到楚嬴的目光，众人也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楚嬴和大汉两人还留在牢房中。 没有人知道楚嬴在牢房中和大汉聊了些什么，直到一炷香之后，梁冉才见到楚嬴再次出现。 “给那人松绑，专程找个地方关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有朕的命令，决不许放他离开。” 梁冉虽然不明白楚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是楚嬴的命令，他自然不敢违抗。 离开大牢之后，楚嬴回到住处，立刻将周兴和晁逊两人喊了过去。 见到这两人争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楚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朕这几日打算出城一趟。” “出城？” 两人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为何还要专程将他们喊来。 但既然楚嬴这么说了，肯定另有深意。 两人也不着急追问，静静等着楚嬴的下文。 “朕打算去一趟北元境内，具体回来的时间不定，或许三五日，或许十几天，朕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大可以继续进攻。” “同时朕也会给你们送来消息，到时你们可以根据朕传回的消息自行决定，其他的事情，朕就不多说了。” 两人闻言又是一惊，连忙问道：“陛下要去北元境内？那里如今可是有罗刹军驻扎，危机重重，若是遭遇不测……” 晁逊给了周兴一脚，但也同样皱着眉头：“陛下，不如让我也一起去吧，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也好出力。” “不，去的人越多，越容易引起怀疑，更何况周兴的性子还不足以独当一面，凉州城需要你来坐镇。” “不过你放心就是，以朕的能耐，只要不是摩汗带个三五千骑兵来抓朕，朕都能安然无恙。” 说完，他竟然直接躺回了床上，之前他觉还没有睡醒，这会儿正是需要补觉的时候。 见到楚嬴态度如此坚决，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先行退了出去。 但楚嬴这会儿睡得香甜，晁逊和周兴可就睡不着了。 楚嬴要独自前往北元，这可不是件小事，就算他武艺高强，但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保会不会有比楚嬴更强的高手。 就算没有，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被大军包围，楚嬴实力再强也无济于事。 两人就这么坐在门外，大眼瞪小眼，直到天蒙蒙亮，晁逊这才一把站了起来，坚定道：“不行，我绝不能让陛下孤身犯险。” 他说着，径直闯入楚嬴的卧房中，可刚一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景象就让他傻了眼。 原来，之前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楚嬴，这会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呢。” 晁逊顿时一拍大腿，连忙跑到床边，伸手摸了一下被窝，里面早已经是冰凉一片，看样子楚嬴已经离开了不短的时间了。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刚刚出门，楚嬴就已经走了。 第1358章 赚钱带来的冲突 “唉，看来只能替陛下守好凉州城，不要让陛下失望了。” 周兴叹了口气，虽然楚嬴一走，他就自由多了，但他此刻的心情也同样凝重。 而此时的楚嬴，却已经来到了关门之外。 凉州城外，是一大片宽敞的平原，再往北走，才能到北元最南边的城池鹿城。 而在鹿城旁边，还有一座鹿鸣山。 只要进了鹿城，就算是正式到了北元的地界。 楚嬴在城外走了一天，在他的视线里，才总算看见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座城池。 “奶奶的，这鬼天气真不是人呆的，我还想着要化妆一番呢，这样子也不用化妆了。” 离开凉州之前，他特地换上了一身平民的布衣。 大漠上的风沙昼夜不停地肆虐着大地，在风沙的侵染下，楚嬴身上已经满是尘土，就连头发都乱蓬蓬的，如果甩一甩还能甩出一堆沙子。 如果是不知道楚嬴身份的人，见到他的模样，肯定会认为他是个落难的乞丐。 距离鹿城越来越近，就在这时，楚嬴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竟然有一群人聚集在此，大概十几人的模样，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如菜色，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才是真正的乞丐。 “这位兄台，前方可是鹿城？” 楚嬴凑到这群人身旁，作了作揖问道。 距离楚嬴最近的一名男子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道：“这个时间，你去鹿城找死？” 虽然这男子言语之间十分不耐烦，但似乎也是在给楚嬴忠告。 楚嬴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前些日子我从城中逃难出来，把老父留在家中，如今局面稍稍平定了一些，自然想着回去与老父见上一面。” 听到楚嬴这个说，在场不少人都抬起了头，眼里闪烁着异样光芒。 但最先跟楚嬴说话的那名男子却很快冷笑一声道：“你在做梦？” “且不说如今罗刹军正在和楚国交战，就算没有罗刹军，你以为以鹿城如今的局面，这天下就能太平了？” “你想回鹿城和亲人见面，我们又何尝不想？我们在场这么多人，谁又不是从鹿城逃难出来的？” 男子的语气十分不耐烦，但楚嬴也不生气。 他知道，眼前男子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看来昨夜那名左将军并没有欺骗自己。 自从上次北元被楚嬴击败之后，萧启年就对楚嬴心服口服，也不敢再找楚国的麻烦了。 但北元境内还有那么多人张着嘴等着吃饭，所以思来想去之后，萧启年决定效仿楚嬴的做法，开始发展经济。 但北元地广人稀不说，而且土地贫瘠，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卖的，他连最基本的本钱都没有，想要做生意自然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之下，他也只能想到了北元人的老本行，养马。 无论是战马还是普通人能骑的马，对北元人来说都已经司空见惯。 但在北元的邻国罗刹国，就每年都会从外界购买一批骏马。 或许外人肯定会觉得奇怪，明明罗刹国自己的马匹独步天下，为何还要从别人那里买马。 但只有草原上的人才清楚，他们手中的马匹，如果不跟一些外来的马匹混养在一起，时间长了，生下来的小马驹就会出现各种疾病，包括但不限于先天残疾，早幺等。 来自后世的楚嬴倒是知道其中原因，因为同一个种群里的成员常年不变，那最后的结果就会是近亲相交，而近亲相交所产下来的后代，就有很大概率是有先天疾病的。 所以引进外来的马匹，就能改善他们的基因库，也就无需再担心这些问题。 而草原上的马夫们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常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也让他们知道了要如何解决。 除此之外，马匹在楚国也十分受欢迎，尤其是更往南一些的地方，一些小商人舍不得花大钱买几匹上好的名马，也只能买一些普通的马来撑场面。 而这些人也同样是北元的主要客户群体。 如此一来，北元的马匹规模也很快扩大。 但养马有一个最核心的问题，那就是这些马的食物从哪里来。 虽然在北元境内自己就有草场，但只要是养过马的人都知道，放牧的草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让那里的牧草可以重新生长一段时间。 不然一旦让马匹把草场上的牧草给吃断了根，没个三年五载的就很难恢复元气。 但北元的土地就这么大，以往的马匹种群数量不多，所以完全足够，今年的马匹数量突然增多之后，也出现了草场不够的情况。 于是一些牧民就动起了歪心思，将马匹赶到了罗刹国的鲜花平原上，这里一年四季都有牧草生长，而且以前他们也偶尔会将马群赶到这里来，鲜花平原上的牧民们也从没有驱逐过他们。 就这样，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萧启年就将北元的马匹种群扩大了一倍，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买马，甚至还有人直接花钱订购，让马群生出小马驹之后就留给他们，等饲养一些日子之后他们再来骑走。 这么看来的话，北元的确在这笔生意中赚到了好处。 但萧启年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算是在北元，也不是每个牧民都养得起马的。 或者换个说法，如今北元境内的马匹，其实大多都还是来自那些有钱人，于是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们也越来越穷，就算自己想要养马，也必须得花钱租下那些有钱人家里的草场，才能让自家的马不至于饿肚子。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北元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悲惨故事。 但就在不久之前，银狐军团却突然从鲜花平原上一路杀了过来，直接杀进了鹿城。 而其中原因，则是那些牧民们一再地将马匹赶到鲜花平原上，激怒了他们。 如果是放在以前，北元牧民带着马群前往鲜花平原，也不过是每年那一小段时间，而且马群的规模也不大，罗刹国人并不会放在心上。 但今年以来，专程前往鲜花平原上的马群越来越多，而且马群在鲜花平原上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久，甚至连带着让罗刹国自己的马都不够吃了。 第1359章 流民 于是夏维一怒之下，就派出银狐军团一路攻破了北元的国门，拿下鹿城。 北元那些贵族们自然也清楚，他们肯定不会是银狐军团的对手，所以在见到银狐军团到来之后，他们除了赔礼道歉之外，更是直接把责任甩到了那些牧民的身上。 一时间，许多牧民都给从城中赶了出来，而且这个情况在鹿城尤为严重。 这也是楚嬴为何能在城外见到这么多的难民。 而他之所以能知道这些事情，则是因为昨天夜里，那名北元的左将军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楚嬴讲了一遍。 这些从鹿城被赶出来的百姓们，如今也只能四处流浪。 而罗刹国也趁着这个机会，要挟萧启年，让他将北元的地盘给罗刹军通过，来攻打楚国。 这样的战乱导致了鹿城百姓们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 楚嬴看着眼前的这几名乞丐，怔怔出神。 一名中年妇女这才走上来，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我说这位小哥，你年纪尚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还不如先找个地方逃难吧，等鹿城平静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楚嬴摇了摇头，笑道：“多谢大姐关心，但在下已经做好打算，您就无需多劝了。” 他朝着北边看去，再往前走十几里，就到了鹿城。 “行了行了，既然他要送死，那就让他去吧。” 另外一人不耐烦地说道。 楚嬴倒是并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而是给众人道谢之后，便再次启程直奔鹿城的方向。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虽然这些百姓都是北元的人，与楚国无关，可一看到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楚嬴的心底就没来由一阵同情。 再回想起来，楚国境内却也有许多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来自己肩头上的任务，还任重而道远啊。 …… 两个时辰之后，鹿城的城门外。 楚嬴抬起头朝着城门方向看去，才发现这座城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高大一些。 但此刻城门附近，除了漫天黄沙之外，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 反倒是鹿城的城门大开，周围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看来如今的鹿城果然如同刚才那些流民所说，已经荒凉到了极点。 城中有钱有势的人纷纷出逃，一路北上，去别的地方寻求庇护，只有普通人还留在这里。 幽幽叹了口气之后，楚嬴走进城门，城门之后便是一片房屋，只不过这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楚嬴二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发出一声尖锐哨音。 在一栋空旷的房间里，一道人影一跃而出，在楚嬴身旁停下：“彩衣见过陛下。” “起来吧，” 楚嬴摆了摆手，身旁女子正是彩衣，不过她身上此刻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将整个人都给遮挡其中，甚至看不清脸庞。 “你说这萧启年让朕来鹿城看看，是想让朕看什么呢？” 楚嬴背着手，环视周围一圈。 他在离开凉州的同时，也让彩衣先自己一步来到了鹿城，再加上彩衣是骑马赶来，而楚嬴则是一路走来，速度自然有差距。 听到楚嬴询问，彩衣叹了口气道：“陛下，依我看，萧启年大抵是想向陛下询问如何拯救如今的北元吧。” 闻言楚嬴叹了口气道：“不得不说，萧启年的确是个好皇帝，但他最大的缺点，就在于不够狠心。” “如果他能狠下心来，逼着国内那些贵族拿出一半家产，不听话的直接抄家灭门，或许北元还能有救。” “但如今看来，北元的未来恐怕难说啊。” 虽然北元如今的局面看似是因为罗刹国而起，但归根结底，还是上层不当人，逼着底层的百姓必须去死。 “随朕往城里走走吧。” 楚嬴将双手揣进袖子里，往前走去。 彩衣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街道两旁可以看到各种商铺，里面的货物散乱一地，已经没有人看守了。 显然是店铺里的人在逃难之后，大门被难民砸开，将其中的物品哄抢干净。 “陛下，我已经打探过了，其实在半个月前，城中的景象还很正常，一直到罗刹军攻城的时候，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但罗刹军攻破城池之后，并没有进城，反而是在鹿城旁边的鹿鸣山上驻扎下来。” “说起来，那鲜花平原上的牧民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周边总共就那几个国度，都被他们招惹了个遍，若不是他们，北元百姓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楚嬴点点头，解释道：“这没什么奇怪的，罗刹国如今的结构注定了罗曼诺夫皇室和银狐军团之间必须要不停壮大自身，才会不被对方吞并，但他们两者之间又不能互相内斗，只能将矛头对准了周围的邻居。” “那鲜花平原，朕早晚也会去一趟，不过在这之前，朕也不介意先给朕的丝绸之路另外准备一个驿站。” “哦？” 这番话让彩衣有些疑惑。 虽然他的确知道楚嬴在顺城搞了个什么丝绸之路，但他在派人将整个辽右控制之后，就没了后续的动静，就连原本负责继续往西边推进的霍向南，都被楚嬴给喊回了京城。 “北元的北边是一片辽阔的平原，顺着这条路往西走，可以直接进入辽右，然后再进入西域，这个过程比从顺城出发还要更快，毕竟顺城的西边就是天山山脉，无论是绕路还是翻山都十分麻烦。” 楚嬴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朝着前方的街道上看去。 原来是在街道尽头，正有两方人马在互相追逐。 其中一方大概加起来有十几人，看样子都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最大的也许二十出头。 而另外一方，与其说是一伙，其实也只有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那男生年纪要大一些，看样子应该在二十岁上下，而另外一个小女孩的年纪则是要稍小一些，大概十岁出头。 这两人一路狂奔，在他身后的那群少年则是不断追赶，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第1360章 善人兄妹 “陛下，要我出手吗？” 彩云好像看出了什么一般，但楚嬴摇了摇头：“你先藏起来吧，这里有朕就足够了。” 他话音落下，彩云也点了点头，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那一男一女两人才发现了站在大路中央的楚嬴，连忙想要让开，却看见楚嬴一声怒喝道：“站住！” 也不知是这两人的确胆小，还是楚嬴当真身上散发出了什么气息，两人竟然当真停了下来。 在他们身后的追兵眨眼便到，领头一个身材高大一点的青年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冷笑道：“哦？你们的背后还有同伙？” “正好，干脆一起收拾得了。” 他捏了几下拳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冷笑着往前走了上来，目光落在楚嬴身上：“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就将你们的粮食都给交出来，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两个小孩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小姑娘更是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楚嬴却往前走了两步，笑道：“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开。” “找死！” 楚嬴如此狂妄的语气，自然激怒了对方。 只见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棍棒，眨眼间便扑向了楚嬴。 只是以他们的身手，又如何会是楚嬴的对手。 只一个照面，楚嬴就将领头的青年踹飞出去，还反手夺走了他手中的木棍。 在他身后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都吃了一惊，手中的动作下意识停顿片刻。 但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楚嬴已经来到人群之中，只见他将手中木棍耍的虎虎生风，几下就将这群人打翻在地。 如此彪悍的战斗力，自然将在场众人全部都吓傻了。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他们脸上嚣张的表情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恐。 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道：“跑啊！” 话音未落，这十几人立刻丢下手中的棍棒，拔腿就跑，甚至连刚才被楚嬴一个照面踹飞的少年都忘了带走。 而那一男一女两人，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你们两人又是什么人？” 楚嬴这时候才终于看向两人，冷冷问道。 那两人已经被楚嬴的实力惊呆，少女张了张嘴：“我是从……”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少年一把捂住了嘴巴，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位大哥，刚才多谢了。” “我们是鹿城中的居民，刚才那群人想要抢我们的粮食，我们才会如此狼狈逃窜，如果不是大哥出手相助，我们恐怕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 少年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原来，他们是兄妹二人，哥哥名叫力伯，妹妹名叫泫雅。 这兄妹俩人原本就是鹿城中的居民，而且在家中还有点小钱。 但在不久之前，罗刹军攻破城门，不仅抢走了他们家许多财物，还将他的父母残忍杀害。 在那之后，力伯也就成了城中流民的一员，而且他暗地里还用家中粮仓里储备的粮食接济城中那些日子不好过的老人小孩等，但这件事情很快就被城中其他的青年得知。 自从鹿城变成如今的模样之后，城中那些年轻力壮的青年们就集结起来。抢夺他们手中的食物。 力伯也同样是他们抢劫的对象之一。 “看不出来，两位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心肠，不错不错。” 楚嬴赞许的说道。 力伯这时候却兴奋问道：“这位大哥，你也是城中的流民吗？要不要加入我们，我可以给你很多粮食，只要你能帮我们保护好城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就行。” 听到力伯这么说，楚嬴只感觉哭笑不得。 想要聘请自己，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只不过自己想要的工资，他们恐怕还支付不起。 但楚嬴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笑道：“你口中所说的，供那些老人们藏身的地方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大概是因为楚嬴生的面善，力伯兄妹二人竟然并没有对楚嬴持有太多的怀疑态度，反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力伯带领百姓们的藏身之处，就在城中一座已经没有人的酒楼里。 在这座酒楼的地下还有一座巨大的地窖，里面空空荡荡的，装个上千人都没问题。 这时候力伯才突然想起，向楚嬴询问道：“这位大哥，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楚，你叫我楚大就好。” 楚嬴笑笑，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地窖中其他人的身上。 这里果然如同力伯所说，都是一群难以自理的老人和小孩聚集在此，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虽然身上的服装有些破旧，但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他的名字叫做楚大。” “就在刚才，我在城中被那些小混混追赶，多亏了楚大救了我一次，不然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力伯对着在场众人介绍道 刚刚还在好奇楚嬴身份的众人，顿时都惊讶的看向了楚嬴。 “原来是力伯小兄弟的救命恩人啊。” “楚大，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了，不要客气。” “小伙子，你可有婚配啊？我看你长得标致，而且也是个好人，要不我把我闺女嫁给你？” 众人对楚嬴的警惕消失不见，纷纷迎了上来。 虽然他们说的话听着有些离谱，但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楚嬴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已经真心接纳了自己。 角落里，泫雅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嬴，和楚嬴目光对上之后，却又立马离开。 这模样让楚嬴更加哭笑不得。 虽然他也不想自恋，但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妮子可能……是对自己动心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 力伯见到众人将楚嬴团团围住，这才上前将众人散开，并且专程给楚嬴安排了一个床位。 说是床位，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上一些稻草，然后再用一层麻布盖住，虽然睡起来没那么舒服，但至少不会太难受。 除此之外，在这座酒楼的后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可以去那里擦洗身体，而且泫雅会负责大家的伙食，每天都会准时将食物做好之后送过来。 第1361章 野狼帮 这座地窖也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秘密基地，虽然规模不大，但各种设施都十分齐全。 楚嬴也不客气，就这么在自己的床位上坐下。 周围的众人被力伯提醒之后，也不再继续围上来，但都还是远远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楚嬴。 楚嬴则是开始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虽然这些百姓们与他无关，但他们对自己如此信任，楚嬴见到他们落难，自然也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援手。 更重要的是，北元境内的大城市都已经被那些贵族占领，诸如鹿城这样的地方，百姓们生活的也十分困难，若是继续任由这些流民发展下去，他们肯定会跑到楚国边境，到时候保不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时候，楚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鸟鸣，这正是他和彩云约好接头的口号。 “抱歉，我出去一下。” 楚嬴给力伯打了个招呼，便朝着地窖之外走去，鸟鸣再次响起，是来自酒楼的顶层。 如今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楼顶的桌子上落满了灰尘，还能依稀看见蜘蛛网。 等楚嬴走上顶楼的时候，才看见彩云早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 “陛下怎么跟这些百姓凑到一起了？” 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楚嬴打扮成乞丐模样也就算了，毕竟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当真跟这些百姓们混在一起，未免也太折损身份了吧。 楚嬴见到她神情疑惑，这才笑着说道：“别着急嘛，我想跟这群百姓们多接触接触，若是能帮他们过上好日子就最好不过了。” “毕竟鹿城的局面继续这样下去，那些百姓们肯定会逃到楚国边境。”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彩云也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楚嬴紧跟着又说道：“对了，鹿鸣山上罗刹军的分布情况，还得劳烦你打探一下。” “除此之外，麻烦你帮朕画一幅地形图。” “地形图？那是什么？” 彩云眉头微蹙，有些不解。 楚嬴想了想，在地上随意画了一张图，彩云则是歪着脑袋，一直看向一旁。 等楚嬴画完之后，她却感觉更疑惑了：“陛下，这一圈一圈的，是什么东西？” “这就是朕所说的地形图。” “你这样看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如果朕告诉你，这是从天上往下看的地图，每两条线之间的高低差距是一里地，你再仔细看看，这图上是什么东西？” 听到楚嬴这么解释，彩云顿时恍然大悟，再仔细看了一眼，立刻有了答案：“这想来应该是两座挨在一起的山峰，中间还有一条山谷。” 见到彩云悟性这么高，楚嬴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就是地形图的概念。” “那鹿鸣山的地形图，就劳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在地形图上标注出罗刹军在鹿鸣山上驻扎的地点。” “遵旨！” 彩云应答一声，便匆匆离去。 楚嬴这才重新下了酒楼，但刚一走到酒楼后院，就看见力伯正在四处张望，见到楚嬴之后才松了口气，笑道：“楚大，原来你在这里。” 楚嬴从力伯的眉宇间看出来几分凝重之色，顿时好奇问道：“怎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刚才城中那群被你揍了一顿的人，他们是野狼帮的成员，这会儿正在城中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所以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踪迹。” “虽然你实力高强，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 见到力伯如此贴心的提醒自己，楚嬴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这才回到地窖，但刚回到地窖不久，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紧跟着，就听到一声怒骂：“里面的人，都给爷爷我滚出来，不然的话，爷爷可就要放火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让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整个地窖中都是慌乱一片。 就连楚嬴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城外是什么人，但想来他们的性质和野狼帮应该差不多。 “怎么回事？” 力伯面色铁青，但还是对楚嬴叮嘱道：“楚大，你先留在这里不要现身，我去和他们交谈一番。” 说完，他便起身朝着地窖外面走去。 门外这会儿站了十几个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虽然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什么好衣服，但跟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比起来，却不知道好了多少。 见到力伯现身，那几名大汉立刻围了上来，为首一个吊梢三角眼，没有眉毛的汉子一把抓住力伯的领子，将他拽了过去，恶狠狠的狞笑道：“原来你这个小兔崽子藏在这里，这下可算让我找到了吧！” “萧狼，你想做什么？我和你们野狼帮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何要如此刁难我？” 力伯咬牙切齿的盯着被称为萧狼的男子，却不知那萧狼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井水不犯河水？不，你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你有钱，但没有能力守住这些钱。” “这样吧，你这地窖里有多少人，一条人命用五十斤粮食来换，若是粮食不够，少一个人的，我就杀掉一个人。” “你考虑考虑吧。” 萧狼将力伯一把推倒在地，双臂环抱胸前，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力伯。 力伯的表情极为凝重。 如果自己当真按照萧狼所说，要用粮食去换那些百姓的性命，那交换完了之后，他也没多少存粮了。 而且根据他对这些人的了解，就算这次自己给了粮食，他们下次也还会来找自己麻烦。 可如果自己不给粮食，萧狼说要杀人，那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这让他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野狼帮的人就这么围成一团，紧紧盯着力伯，一副只要他不答应，立刻就会动手的模样。 但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阁下说这些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谁？” 萧狼猛地抬头，循声看去，才看到一道人影缓缓从地窖中走了出来。 见到眼前男子的时候，萧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表情。 第1362章 大显神威 虽然眼前男子穿着一身破烂衣裳，一头长发也乱糟糟的，但不知为何，见到来人的第一眼，萧狼就敏茹感觉到，眼前之人绝不一般。 力伯也同样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楚大，你怎么来了？这里的事情我自会解决，你快回去吧。” 可谁知在萧狼身后，一名男子快步跑了上来，凑到萧狼跟前说道：“狼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一人单挑我们十几个人的混账。” “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萧狼有些惊讶，虽然能今天被打的那些人都只是些普通人，甚至连练武的经历都没有。 但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打倒十几个人，眼前之人的实力绝不一般。 萧狼心中一动，原本冷冰冰的表情，竟然换成了一副笑脸：“这位兄台，你可有兴趣加入我野狼帮？” “你只需在野狼帮危急关头出手相助即可，作为交换，我野狼帮每个月收获的东西，可以给你两成。” 在萧狼身后，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要知道，野狼帮的规矩从来都是，成员抢到的东西必须上交一半，另外一半才是自己的。 但这一半的东西里，萧狼自己会拿走四成，余下的则是给各个堂口的堂主分赃。 他们那么多人加在一起才能分一成，眼前这个年轻人只是初来乍到，就能拿走两成，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而另外一边，力伯也同样紧张地看向了楚嬴。 毕竟萧狼给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要知道，野狼帮可是如今整个鹿城中最大的帮派，实力绝对不容小觑，所以他们每个月抢来的东西肯定也是个天文数字。 而楚嬴能从这些东西里拿走两成，还不怎么需要出手，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更何况自己和楚嬴不过刚刚认识，凭什么能留得下楚嬴？ 就在她心中各种念头闪过的时候，楚嬴却忽然冷笑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跟着你混？” “你……找死？” 萧狼顿时勃然大怒。 要知道，野狼帮如今的成员已经达到了八百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楚嬴却如此狂妄，分明是对自己的挑衅。 更重要的是，在萧狼看来，自己可是堂堂一个帮派的老大，楚嬴就算换个说法，自己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他偏偏当着自己这么多手下的面羞辱自己，那不是摆明了要让自己难堪？ 心想至此，他顿时捏紧了拳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冷喝道：“狗日的，给我打！”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十几名壮汉立刻冲了上去。 这些人都是野狼帮中的高手，也是各个堂口的堂主，随便哪个人拎出来，都是能一挑五的好手。 这些人一拥而上，在萧狼看来，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甚至他还在心中想着，要不要让手下留手，毕竟楚嬴的身手对他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 如果能让手下把他教训一顿之后，再尝试着把他拉拢到野狼帮中，那岂不是能让野狼帮又多一个得力干将。 甚至有了楚嬴的加入之后，自己都能有底气把地盘扩张到别的城池。 至于这些人加起来不是楚嬴的对手，这个问题他倒是根本没有想过。 因为在萧狼看来，这样的实力根本已经不能用高手来形容了，那根本就是变态。 但楚嬴在萧狼下令的那一刻，也同时动了。 就连一直盯着楚嬴的力伯都没有看清楚，楚嬴究竟做了什么，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楚嬴已经冲到了人群之中。 一人见到他不退反进，立刻挥动着手中的棍棒，狠狠朝着楚嬴砸了下去。 但这一棍子还没砸到楚嬴头上，楚嬴已经干脆利落的一拳穿过他两臂之间的空隙，京准打在了他的面门上。 那人只感觉眼冒金星，鼻梁传来一阵剧痛，只听咔嚓一声，那分明是鼻梁骨骨折了。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鼻子，手中的木棍却已经在这个时候落到了楚嬴手里。 紧跟着，楚嬴后脑勺的方向传来一阵风声，但楚嬴看都没看，以及后撩踢，精准的踹在那人两腿之间，只听一声哀嚎，那人死死捂着自己的老二，痛苦地在地上不断打滚。 四周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冲上去，但每个人在楚嬴的面前，都顶多只能走过一招，就会被当场放倒。 眨眼之间，十几个人各自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痛苦之色。 楚嬴挥动着手中的木棍，一步步朝着萧狼走去，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在萧狼眼里，却已经有了别的含义。 在此之前，他只觉得楚嬴这是在故弄玄虚，但是现在，这笑容却成了催命的符号。 “你……你想做什么？” 萧狼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刚才你不是还很嚣张的说，要将我收拾一顿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出手了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萧狼后退时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子，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楚嬴也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笑问道：“现在，你还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吗？” “大侠……大侠饶命，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侠，还请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萧狼挣扎着，但楚嬴的脚掌就如同一座山一般，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把他的脑袋踩爆。 力伯看着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打十几个人，还能脸不红气不喘，这样的人，他听都没听说过。 “哼，实力再强，只会向自己的同胞出手，你这样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楚嬴松开脚掌，让萧狼顿时感觉捡回了一条命一般，连忙挣扎着爬了起来。 楚嬴这才瞪了他一眼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视线里，还不快滚？” 第1363章 孤身入敌营 被楚嬴这一顿痛骂，萧狼却如蒙大赦一般，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带着刚才那些被楚嬴打翻在地的人，也顾不上丢不丢人，跟着狼狈而逃。 等野狼帮的众人都离开之后，力伯这才瞪大了眼睛盯着楚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恩公，你……是人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楚嬴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的摸了摸鼻子：“我不是人的话，还能是鬼吗？” “可你这样的身手……就算是大……我见过的最强的高手也比不过吧？” 他喃喃自语道，眼里满是震惊。 楚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和自己一般年岁，但不要忘了楚嬴两世为人，心理年龄至少也得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这样的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没什么，你放心好了，就凭你愿意帮助这么多的百姓，我也不会对你下手。” “唉，野狼帮已经发现了我的所在之处，看来我得再换个地方了。” 力伯幽幽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发愁。 闻言楚嬴却笑了笑：“不，就算你再换个地方，野狼帮也肯定不会放过你们，除非我护着你们一辈子，否则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解决惹出问题的人，才能一劳永逸，” 听到楚嬴这番话，力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楚大，你莫非是想……” 见到楚嬴没有否认，他顿时更加震惊：“可野狼帮的老巢里，至少随时有好几十人，你没有帮手就这么贸然闯入的话，恐怕很难是他们的对手吧？” 虽然楚嬴能够以一敌十几人，但几十人和十几人的概念又不相同。 更何况萧狼这次吃了亏，保不齐会将野狼帮的人全部集结起来，那人数只会更多，楚嬴贸然闯入的话，谁知道会遇见什么麻烦。 但楚嬴却笑了笑，不以为然道：“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了萧狼，整个野狼帮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威胁？” “你可以先带着这里的乡亲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解决了野狼帮之后，再跟你们会合。” 楚嬴说完，便径直走出了酒楼。 等走出酒楼大门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杀气。 在楚嬴身后，彩云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陛下，你莫非真打算孤身闯入野狼帮？” 他显然也是在为楚嬴感到担心，但楚嬴却笑了笑，反问道：“朕身边不是还有你么？又怎么能算孤身呢？” “而且朕就算打不过他们，难道还不能火力压制吗？” 他从酒楼中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自己之前的包裹，如今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把火枪，以及十几颗炸弹。 这些东西，才是他敢闯入野狼帮的真正底牌。 “原来如此，陛下还真是精打细算呢。” 彩云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野狼帮的老巢里。 说是老窝，其实就是一座比较大一点的院子，原本这座院子属于城中的一名富商，但那名富商在罗刹军到来之后就离开了鹿城，逃亡到了别处。 这座院子自然也就空了出来，成了野狼帮的地盘。 此时在大院里，萧狼面色铁青，破口大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十几个人加起来，竟然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我平日里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刚才被楚嬴一人打倒的那十几个人，这会儿都一个个站在萧狼身前，垂头丧气地不敢出声。 萧狼把他们骂了一顿之后，却依旧还不解气，顿时怒喝道：“来人呐，将整个野狼帮的人全都给老子集结起来。” “老子就不信，整个野狼帮上下七百人加在一起，还对付不了这小王八蛋。” 消息一经传出，分布在鹿城各地的野狼帮成员都纷纷朝着老巢的方向赶了过来。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之后，野狼帮老巢周围，就已经集结了三百多人。 看着这些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下，萧狼心里得意极了。 “老子就不信，这王八蛋还能是神仙下凡，能一人对付这三百多人不成。” “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站在人群前方，对着野狼帮的成员们下令道：“所有人跟我一起，前往酒楼，老子今天不把那王八蛋给抽筋扒皮，我他娘的就不姓萧。”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在人群之外，一道人影就已经匆匆赶来：“老大，老大，刚才那小子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什么？” 这句话把萧狼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他怎么敢找过来的，他带了多少人来？” 手下的表情有些古怪，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才给出了答案：“总共就两个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黑衣人，看不清面孔。” “什么？只有两个人也敢来找我们麻烦？” “哼，这也太嚣张了！” “我看是来认错的吧，肯定是知道我们野狼帮的威名之后，想来找老大求饶。”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时候萧狼却摆了摆手，冷笑道：“不管他是来上门砸场子也好，来认错也罢，刚才他的所作所为让我很生气，我这次绝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快步朝着院子之外走去，刚一出门，就看见楚嬴跟彩云两人沿着大道走了过来。 “萧帮主，这是在欢迎在下么？” “不过这么大的阵仗，在下可有些承受不起呀。” 楚嬴笑呵呵的说道。 萧狼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死死盯着眼前的楚嬴，冷喝道：“怎么，现在你想着向我求饶了？” “只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落下，野狼帮一众成员立刻朝着楚嬴冲了过去，眨眼间就来到了楚嬴跟前。 但他们刚刚靠近，就看见楚嬴朝着人群中丢出一颗铁球。 铁球轰然炸开，大片烟雾朝着四周弥漫开来，让他们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而且那烟雾还带着刺鼻的气味，让人只感觉头晕目眩。 楚嬴一脚踹出，直接将一片人踹倒在地。 第1364章 收服野狼帮 “找死！”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点动手？” 楚嬴这诡异的手段让萧狼大吃一惊，不断催促着手下拦住楚嬴。 只是，楚嬴又岂是他们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见到楚嬴现身之后，三百名野狼帮的成员早已经一拥而上，将楚嬴团团围住，而萧狼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楚嬴的对面。 在烟雾弹的干扰之下，楚嬴身边的野狼帮成员这会儿就如同瞎子一般，根本睁不开眼睛。 但楚嬴却在烟雾弹炸开之前，就早已经做好准备，一把就近抢来一根长棍，长棍上下翻飞之间，就将身边众人全部打翻在地。 见到楚嬴大发神威，周围的其他野狼帮成员立刻冲了上来，就要将他包围，可眼看这些人就要来到自己跟前，楚嬴却不紧不慢的纵身一跃，一脚踩在距离自己最近一人的肩头，一路踩着众人的肩膀往前狂奔而去。 那边的萧狼见到手下将楚嬴团团围住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次楚嬴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冲出重围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人群中一片烟雾炸开，让他顿时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该死，这王八蛋不会还有其他手段吧？” 他暗骂一声，直觉告诉他，自己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藏起来。 只是他刚刚转过身去，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一股钻心剧痛从他小腿处传来。 楚嬴已经从人群中一跃而出，眨眼间就来到了萧狼身旁。 在萧狼的小腿上，已经被子弹打出一个血洞，鲜血就如同小溪一般汩汩流淌出来。 楚嬴一把将他拎起来，眼里闪着寒芒，朝着前方野狼帮帮众看去，冷冷道：“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从他身上切一块肉下来。” “你敢？” 一名萧狼的心腹走了出来，死死盯着楚嬴。 但他话音未落，楚嬴一把抽出萧狼腰间一把短刀，手起刀落，萧狼肩膀上就被切下一块肉来。 那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气急败坏的对着那手下破口大骂道：“你这白痴，还不快点闭嘴？” 那名手下没想到楚嬴说动手就动手，再加上被萧狼一阵破口大骂，稍加迟疑，还是退回了人群中。 楚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侧过脸来看向萧狼，笑问道：“萧帮主，刚才不是很嚣张么？” 萧狼此刻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浑身哆嗦着，小心翼翼看着楚嬴，生怕自己哪里再惹他不开心，又要被强制减肥。 “你……你想做什么？” 萧狼声音颤抖着问道。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以前从没有得罪过这么一号杀星，难道楚嬴是以前那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的亲属，现在是寻仇来了？ “这位大哥，这位大侠，我与你往日无缘今日无仇，你就算是来打劫的，也该开出个价码吧？” 像楚嬴这样光是跟他作对，又不说自己的要求，萧狼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楚嬴被这么一问，倒也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没想好要让萧狼付出点什么代价。 沉吟片刻之后，他这才说道：“若是你想活命的话，就将这野狼帮的帮主之位给我吧？” “什么？这不可能！” 萧狼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楚嬴的要求。 其实在罗刹军来到北元之前，野狼帮就已经存在，但那时候的野狼帮不过是个小帮派罢了，靠着平日里收保护费过日子。 直到罗刹军到来之后，整个鹿城都几乎变成了一座荒城，萧狼察觉到了机会，立刻招收了大量的手下，才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将野狼帮发展壮大到如今的规模。 这可是他的心血所在，如果就这么送给别人，他绝对接受不了。 但他话音刚落，楚嬴就再次把刀刃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吓得吴狼立马不敢再嘴硬了，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野狼帮的帮主了！”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那不行，为了防止你出尔反尔，我还得先把你控制几天，等你手下们都愿意听我话之后，我再考虑把你放走。”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前方一脸茫然的野狼帮成员。 这些成员刚刚还要跟楚嬴作对，眨眼间就发现，他们已经变成了楚嬴的手下，这身份转变之快，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也有反应快的人，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恭敬的说道：“帮主好，参见帮主！” 见到这小子如此识相，楚嬴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 “想来各位对我来做帮主这件事，都没有意见把？” 楚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吓得在场众人谁也不敢说话。 开玩笑，楚嬴的身上他们可是见识过了，谁敢说个不字，恐怕下一个挨揍的人就得是他。 楚嬴紧跟着又说道：“既然各位认可让我来做野狼帮的帮主，那我就再为野狼帮立两条规矩吧。” 就在一众野狼帮成员的目光中，楚嬴不紧不慢的讲述道：“从现在开始，任何野狼帮的成员，都不许再从城中百姓们身上获得半点好处，谁要是敢去对百姓们下手让我发现，轻则逐出野狼帮，重则人头落地，各位可要想好了。” 话音落下，野狼帮的所有人都顿时脸色大变，众人都匪夷所思的朝着楚嬴看去，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野狼帮这个帮派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从城中百姓们身上捞钱。 如今楚嬴连这种事都不许他们做了，那岂不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但楚嬴的要求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 “除了不许从百姓们身上捞钱之外，各位若是见到百姓们遇到困难，应当主动出手帮忙，有钱的出钱，就算没钱，也应该出一份力。” 如果说刚才众人对楚嬴的态度，还是将他当成了隐藏的绝世高手，每个人都信心满满的想跟着他混。 那楚嬴这两条新的野狼帮帮规成立之后，这些野狼帮帮众看向楚嬴的目光，就如同是在看白痴一般。 第1365章 新帮规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主动站了出来，问道：“帮主，你不是在说笑话吧？” “你这第二条帮规也就罢了，可第一条帮规，岂不是在断我们的财路吗？” “就是啊，不许找百姓们要钱，难道帮主还能给我们钱不成？”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 显然对于楚嬴这个新任帮主提出的帮规，他们还是有不小的意见。 见到众人如此激动，楚嬴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难道不是北元的一份子么？” “既然各位都是北元的人，而城中百姓也同样是北元的百姓，那么大家为何要自相残杀呢？” “如今在城外，就有罗刹军的军营，而且在军营中肯定存放着大量的军饷和军粮，无论哪一种，只要我们能到手一点，都肯定比从城中百姓们手中捞好处更强吧？” 楚嬴不紧不慢地说道。 野狼帮帮众看向楚嬴的目光，变得更加诡异，甚至有人恨不得直接走上前来，摸摸楚嬴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一名成员走了出来，不以为然道：“老大，你是在开玩笑嘛？” “城外可是有三千名罗刹军，再往南方向，楚国边境还有两千名罗刹军在虎视眈眈，这两股部队中，任何一支部队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如今陛下都已经对罗刹军的到来不闻不问了，我们却要去招惹罗刹军做什么呢？” “老大，若是我们能拿罗刹军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们还会沦落到加入野狼帮的地步吗？” 他们之所以会加入野狼帮，还不是为了讨口饭吃。 除了原本就是野狼帮成员的人外，其他大部分都是在罗刹军攻城之后，才落草为寇。 毕竟他们加入野狼帮后，到手的东西只需要上交一半给萧狼，如果不加入的话，那就只能一点不剩了。 而且除了自己的家底之外，他们还可以从别人身上抢钱。 这种弱者抽刀挥向更弱者的做法，也可以说是无奈之举。 也正是因此，他们在听说了楚嬴建立的帮规之后，才会有这么大的意见。 眼看众人议论纷纷，楚嬴的语气，却十分的强硬。 “各位，若是对我提出的帮规有什么意见的话，现在就可以退出野狼帮，但若是他日让我遇见有人为非作歹，无论是不是我野狼帮的成员，我定然不会轻饶。” 这下子，在场的一种成员们都感到欲哭无泪，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嬴这样的绝世高手，为什么非要跟他们这群小小的地痞流氓过不去呢？ 但也有人敏锐地从楚嬴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帮主，既然你不让我们在城中抢劫百姓们的东西，那我们总得吃饭吧。” “以我们的能力，显然也不可能打得过罗刹军，不然我们早就动手了。” “就算我们愿意心甘情愿跟着老大混，那老大是不是也该指点一下，我们该做什么呢？” 说话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与楚嬴四目相对。 再刚才这一会儿的交谈中，他算是发现了。 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武林高手，显然是个讲道理的人。 如果他们这样跟萧狼挑三拣四，那萧狼肯定早就把他们丢到城外的护城河里去了。 所以他也就壮着胆子，想跟楚嬴讲讲道理。 见到此人竟然主动跟自己交谈，楚嬴也没有拒绝，反而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大，我叫张虎，外号黑虎，你可以叫我虎子。” “很好，你说的不错，只凭你们的实力，显然是没法在正面打赢罗刹军的，但正面打不赢，不代表不能从别的地方取胜。” “你们只要愿意听我的话，接下来，我不光会带你们去找罗刹军的麻烦，还能带你们靠着罗刹军发财，吃香的喝辣的。” …… 虽然直到最后，楚嬴也没说要如何带领野狼帮吃香的喝辣的，但野狼帮的人也没有反抗的胆子。 更何况楚嬴说的那么笃定，也让他们开始琢磨着，或许楚嬴当真有能力做到他所说的事情。 而另外一边，彩云也已经将鹿鸣山的地形图给绘制了出来，除了给楚嬴一份之外，还给凉州城方向送去了一份。 或者说，给凉州城送去的那一份，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如今在凉州城的城外，自从当日周兴领兵打赢了罗刹军一次之后，凉州军就如同天降神兵一夜之间变强了一般。 原本让他们畏之如虎狼的罗刹军，此刻在他们面前却也不再是对手了。 反倒罗刹军在周兴的带领下，被打的接连败退，原本驻扎在城外的两千名骑兵，在经过几次战斗之后，也只剩下了五百人。 而且罗刹军在凉州城外的驻扎地，也距离凉州越来越远。 “将军，如今我们的兵力已经折损大半，再这么下去，恐怕下次凉州军再杀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一名将领来到摩汗身边，小心翼翼提醒道。 闻言摩汗也点了点头：“我已经给鹿鸣山送信过去，最多两日之内，援军就能抵达。” “我倒想看看，等大军到来之后，这凉州军还如何能冲破我军军营。” 摩汗咬牙切齿的说道。 闻言在场的一众将领也都松了口气，如果在这么下去的话，他们肯定要支撑不住了。 但如果有援军到来，虽然不能攻破城门，但想阻拦凉州军还是没问题的。 说到这里摩汗也露出一抹愧疚之色：“其实我本不应该如此贪功冒进，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原本都可以活下来的。” “将军，这一切都是楚国那些人太过阴险，怪不到将军身上。” “若是让两方都摆开阵仗，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恐怕他们早就被打得屁滚尿流了。” 一时间，这军营中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原本是想拍摩汗马屁，但摩汗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变得好过，反而依旧面露凝重之色道：“你们这些话说得好听，但我想各位都清楚，至少以如今那楚国新任皇帝楚嬴的能耐，的确是不输给我们任何人。” 第1366章 改邪归正 “就连少主都亲口承认，楚国皇帝的军事才能绝不在他之下，我等若是小心应对，或许还有取胜的希望，可若是狂妄自大，只有死路一条。” 摩汗一脸严肃地对在场众人说道。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如今他带领的这支部队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模样，多半是因为他此前太过自信，没有把凉州军放在眼里。 如果自己小心应对，自己未必会吃这么大的亏。 “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任何人不得再轻视楚国士兵，一旦让我发现，严惩不贷。” 在摩汗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接下来自己面对凉州军的时候，无论如何一定要认真应对。 这样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至少能保住自己手中这剩下的一部分兵力。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夏维让他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让他在凉州城能够拖住楚国的兵力。 自己却非要想着将凉州军压制住，甚至还想攻破凉州城，分明是有些太过轻敌了。 这边的摩汗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应对凉州军，而凉州军又何尝不是琢磨着如何应对罗刹军。 凉州城中。 凉州军军营内，自从这几日在周兴的带领下，他们再次将罗刹军打得节节败退之后，整个凉州军上下都彻头彻尾成了周兴的粉丝。 就连此前对楚嬴还心有不服的梁冉，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本驻扎在凉州的士兵们，会对楚嬴如此推崇备至了。 只是楚嬴的手下，就能够将他根本没法应对的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楚嬴本身又该有多大的本事？ 指挥所里，如今凉州军中的将领都已经集结在一起。 “周团长，城外的探子带回消息，如今罗刹军已经退守到了距离城门大概二十多里的地方。” “看这样子，他们想必是不敢再到城外来挑衅我们了。” 一名将领将前线战况汇报给了周兴，说到这里时，他看向周兴的目光中异彩连连。 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只敢守在城中，根本不敢直面城外的大军。 如今局面却扭转过来，凉州军成了主动进攻的一方，反倒是罗刹军连连败退，只能退守城外。 虽然这些将领们都兴奋异常，但周兴却显得十分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罢了。 “哼，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又有何惧？” 周兴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来，摊开放在众人面前。 还没等周兴有所解释，几名将领就已经凑了过去。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也已经明白了周兴的性格，虽然周兴心高气傲，但也同样是个十分豪爽的人，跟他相处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讲究。 “周团长，你这图纸上是什么东西？” 这几名将领看着图上一个个样式奇怪的圈圈，只感觉一头雾水。 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闻言周兴哈哈一笑，解释道：“此乃陛下命人送来的鹿鸣山以及鹿城周边的地形图，这图上的一个圆圈，每一条线之间的高低差距正好是一里地，这样的话，你们应该就能看懂了吧？” 这些将领们虽然没见过地形图，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 被周兴这么一解释，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妙啊，将军。” “这么看来，这整个鹿鸣山附近的地形地势，我们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发明这种绘图方法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以往他们作战时使用的地图虽然也会大概标明地形，但在作战之前，都还是会派人去勘探一次，就是为了弄清楚与地图上对应的地形大概是什么样的。 但有了这地形图之后，他们完全可以省去这个步骤。 更重要的是，许多他们并不知道的地方，在看完地形图之后，也一眼就能明白其中差距了。 “有了这份地图，我们就算直接杀入鹿鸣山，也没什么问题。” 另外一人露出兴奋之色，对着周兴说道。 …… 鹿城，飞来楼。 这里正是力伯带领城中难民们藏身之处。 如今在地窖之内，力伯只感觉忧心忡忡。 自从当日楚嬴离开飞来楼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现身。 “哥哥，有楚大消息了么？” 泫雅来到力伯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听到妹妹关心，力伯这才回过头，笑道：“像他这样的高手，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我们想不到的，我想他肯定会安然无恙的。” “嗯，他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吧？” 泫雅也同样带着期盼的目光，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时，地窖之外却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一脸激动地对力伯说道：“小兄弟，不好了。” “野狼帮来了几百个人，此刻就在飞来楼的门外，将整个飞来楼都给团团围住了。” “什么？” 力伯猛地抬起头，他虽然猜到野狼帮早晚会来报复，却没想到这个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昨天他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按照楚嬴所说，带着飞来楼里的百姓们换个藏身之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他们来做什么？” 虽然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可笑，但力伯心底还是存在一丝幻想，这些野狼帮的人来找他有其他的目的。 前来报信之人摇了摇头，显然他也并不知情。 就在力伯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飞来楼的门外，一群人已经走了进来。 “谁是力伯？”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在最前面，目光在飞来楼里环视一圈，恶狠狠地问道。 此时飞来楼中，除了地窖之外，还有十几个人停留在此。 见到这些野狼帮的大汉，也都流露出惊恐神色，纷纷多了起来。 只有力伯走了出来，虽然他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忐忑，但还是壮着胆子道：“我就是力伯，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许伤害城中百姓。” 听到力伯这么说，那大汉先是一愣。 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力伯小兄弟？我们乃是收到帮主的命令，助你们离开飞来楼，回到城中正常生活。” 第1367章 洗心革面的野狼帮 “另外，你们今后若是有什么麻烦，也尽管告诉我们，大家都是鹿城的乡亲，不需要客气。” 大汉一番话，让力伯的脑袋更是有些短路。 眼前这些人，当真是野狼帮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野狼帮就是一群无耻至极的混蛋，除了好事，什么事情都做。 但眼前这个大汉除了长相凶悍了一点，无论是说话还是态度都跳不出一点毛病。 大汉笑着解释道：“小兄弟不必紧张，以往我们野狼帮在原来的帮主带领下，的确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如今在新帮主的带领下，我们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大汉说完，也不管力伯是怎么想的，对着飞来楼门外一招手，喝道：“兄弟们，快进来吧！” 话音落下，酒楼门外顿时一群人鱼贯而入。 “打扰了！” 大汉冲着力伯拱了拱手，便带着众人直奔地窖的方向而去。 此刻的地窖里，原本在此避难的百姓们还在忙活着各自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见地窖入口之外，竟然有大批的野狼帮成员钻了进来，着实把在场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兄弟们，大家各自找人去帮，但千万切记，决不许吓到别人。” 大汉大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野狼帮成员都纷纷四散开来，各自找到一名老人，与他们交谈明白。 等手下都各自散开之后，那名大汉也径直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老人身旁，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两位老人家，你们原本可是居住在鹿城的？” 两个老人被吓得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大汉，但还是小心翼翼回答道：“没错，我们原本居住在城南一带，在罗刹军攻城之后，才逃难至此。” “两位放心，在下绝无恶意，如今城南一带还不太平，但在城北一带有许多别人逃难之后留下的房子，可以暂且避难。” “两位且随我来吧，等过些日子鹿城外的罗刹军离去之后，我们再回城南也不迟。”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着两名老人就开始收拾行李。 同样的事情还不断发生在地窖中，那些老人们此刻的脸上，都带着绝望和无助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在，这些野狼帮的成员肯定是来洗劫他们财物的。 这时候力伯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闯入地窖中，对着众人喝道：“你们做什么？” “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冲我来，不要对这些老人动手！” 他虽然心中也感到十分害怕，可当初是他自己发下志向要帮助这些老人，如今老人们遇到麻烦，他定然不会畏缩不前。 见到力伯如此激动，刚才那名大汉无奈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小兄弟，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待会儿见过我们帮主，你就知道了。” “你们帮主？” 力伯一愣，但在他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什么野狼帮帮主。 就算是萧狼，他也仅限于知道对方的恶名，却并没有过接触，更何况刚才这名大汉都已经说了，如今的野狼帮换了个新帮主，那他就更不知道了、 但就在这时，门外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大汉抬头看去，顿时面露喜色，随即解释道：“你看，我们的帮主来了。” 闻言力伯下意识回头看去，可当他看到身后的人影时，顿时愣了一下：“楚大？” 原来此刻从飞来楼门外走进来的人，并非别人，正是楚嬴。 地窖中的那些百姓们见到楚嬴现身，原本紧张的心情这时候竟然也平静了下来。 虽然他们和楚嬴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光是昨日楚嬴独自一人挺身而出，赶跑了野狼帮那么多人，在这些百姓们心中，就早已经将楚嬴给当成了恩人。 “野狼帮成员，见过帮主！” 地窖里的野狼帮成员见到楚嬴现身，纷纷开始行礼，那声音在地窖中回荡，让人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你……你是野狼帮的帮主？” 一名老汉震惊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楚嬴，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闻言楚嬴笑了笑，解释道：“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我是野狼帮的新帮主。” “昨天夜里，我去了一趟野狼帮的老巢，顺带捞了个野狼帮帮主的身份。”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是说自己早上吃饭的时候顺带喝了口水一样轻松。 可在场众人却无一不是倒吸一口冷气。 孤身一人进入野狼帮的老巢，那就代表着至少要独自面对上百名野狼帮成员。 在这种局面下能全身而退，都已经十分难得了。 但听楚嬴的说法，分明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做掉了他们的帮主。 也难怪野狼帮的人对他如此心服口服了。 “各位放心，从今日开始，野狼帮的成员绝不会再为非作歹，就算有人还不死心，你们也尽管告诉我就是，我绝不轻饶。” 这下子，城中百姓们顿时感动得痛哭流涕。 野狼帮一直是鹿城的一大祸害，也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这里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成立之所以会有那么多流民逃难，罗刹军占七成责任，而剩下的三成，就该落在野狼帮身上。 如今楚嬴出手解决了这个祸害，这可谓是造福了整个鹿城的百姓。 “楚大！你好厉害呀！” 泫雅躲在力伯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楚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熠熠生辉，满是崇拜之色。 楚嬴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淡淡一笑。 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生得眉眼干净，着实一个美人胚子，日后长大了也不知要让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往日荒凉的鹿城中，今日反倒是出现了一副奇特的景象，以往一直势同水火的野狼帮和城中百姓，如今竟然正一同走在街上，还有说有笑。 但这些野狼帮的成员，原本也不过是一群青年，更不用说他们也是鹿城中土生土长的孩子，所以跟这些老人交谈起来，自然没有障碍。 另外一边，飞来楼里。 楚嬴将力伯兄妹俩人喊到自己跟前，这才一脸认真地叮嘱道：“我离开之后，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去找野狼帮求助就是。” “从今往后，那个在鹿城欺行霸市，为非作歹的野狼帮，也将不复存在了。” 第1368章 章鹿鸣山援军 野狼帮的改变，让整个鹿城的百姓们都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那些曾经在城中欺行霸市，让百姓们闻风丧胆的地痞混混们，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帮助百姓的善人。 而随着消息不断传开，那个名叫楚大，却身份不明的人，也成了百姓们心中的救世主。 一时间，各种和楚嬴身份有关的传闻四起，有人说他是北元皇室的供奉，实力强大，乃是受到萧启年的委托来到鹿城。 也有人说他本就是游荡在民间的武林高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无论是哪一种传闻，有一点相同的是，这位楚大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武艺高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角色。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在野狼帮帮众心中，其实楚嬴还有个更厉害的地方。 在楚嬴成了野狼帮新一任帮主之后，帮会成员们自然也没有忘记楚嬴曾经答应过他们的事情。 既然身为帮主，那至少要解决帮派成员的温饱问题。 一晃三日过去，鹿城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往日的景象，但至少百姓们的生活已经无恙。 野狼帮大院内，这几日彩衣已经将整个鹿鸣山上下的情况打探清楚。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鹿鸣山上的罗刹军，这些日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摩汗带领着两千骑兵驻守凉州城外，如今兵力已经被打残大半，再这么下去，他那两千人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而以周兴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所以哪怕这些日子罗刹军并没有再进攻凉州城，周兴也依旧会时不时地出兵骚扰一下摩汗。 为了摆脱凉州城这个大坑，鹿鸣山上的罗刹军也已经着手支援凉州城方向。 如今虽然只出动了一千人，但看这个架势，如果凉州城方向压力得不到缓解的话，他们肯定还会增派部队。 但楚嬴所在意的，远远不止这些。 虽然凉州城方向的罗刹军加起来，不过寥寥几千人，但在顺城方向，也同样还有一千余罗刹军。 而在铁门关外，早已经有来自鲜花平原的大军压境，随时准备攻打铁门关。 与此同时，楚国境内，南海城和顺城的军工厂已经开始以最快的速度生产各种军械，除此之外，楚嬴更是开始集结楚国各地的军队。 楚云天做了十几年皇帝，好事没做几件，但坏事的确做得不少。 因为朝廷常年克扣军饷，所以在楚国境内，还愿意从军的人本就极少。 再加上各地都时常会有吃空饷的情况发生，所以楚国明面上的常备军在三十万人，可到了紧要关头真正能用上的军队，顶破天了只有十五万。 这其中还有五万是铁门关的黑龙军，这是一只无论任何时候都绝对不能触碰的军队。 楚云天的脑子虽然不太够用，但至少黑龙军的军饷，他从没有拖欠过一分。 但如今看罗刹国的架势，分明是准备跟楚嬴决一死战。 所以楚嬴在登基之后，就着手让户部把常年亏钱的军饷全部补发，同时着手在民间征兵。 如果没有新的兵源加入，只会让原来的士兵继续生出怠惰之心，长此以往，军队的战斗力肯定会因此下降。 而在楚国的北边，罗刹国对楚国虎视眈眈多年，如今更是如同一头急眼的饿狼，随时准备将楚国这块肥肉一口吞下。 楚嬴揉了揉眉心。 “当真是半点不敢怠慢啊。” “就是这扩军的功夫，一眨眼又是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看来得快点想办法赚钱了。” 楚嬴此前就已经琢磨过，要同时开辟海上和陆上的丝绸之路，但因为始终没有时间，所以陆上丝绸之路的进展十分缓慢，如今不过是将楚国的一些特产，诸如各种粮食和铁器送到了辽右以西，那片宽阔的草原上。 至于海上丝绸之路，他虽然已经在蜀地招募了一批船匠，将此前从那些西方海盗处得来的轮船给拆解，研究，但至今还没有实装，更不用说下水了。 那至少得一两年时间才能见到。 对楚嬴来说，眼下他只感觉自己的时间紧迫到了极点，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来用。 楚嬴刚一走进野狼帮大院的院门，院子里的众人纷纷朝他看去，恭敬道：“帮主！” 一名大汉走到楚嬴跟前，虽然他比楚嬴要高出一个头不止，但在楚嬴面前却显得毕恭毕敬，那模样格外滑稽。 “帮主，如今帮派里的兄弟们，可都没钱吃饭了，是不是……” 被他这么一提醒，楚嬴才想起自己之前的确答应过，要解决野狼帮成员的温饱问题。 院子里的其他成员也都走了上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他们不敢忤逆楚嬴，可这种态度却分明是在逼着楚嬴兑现承诺、 见状楚嬴大笑起来：“我说过的话，又怎会忘记？” “你去告诉帮派里的兄弟们，让他们做好准备，今天夜里，我带你们捡钱去。” “捡钱？去哪里捡钱？” 众人被楚嬴的这个说法说的一头雾水，露出一脸茫然之色。 楚嬴神秘一笑，指了指城东方向：“鹿鸣山。” …… 凉州城，北门之外。 罗刹军的营地中、 “将军，城中的凉州军，竟然又朝着我们包抄来了！” 摩汗的营帐里，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汇报着。 闻言摩汗眉头紧皱，沉声道：“什么？他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但他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反而露出一抹得意：“既然这是你们自找的，那可就别怪我了。” “传我命令，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固守军营，决不许和楚国军队交战。” “这一次，我要让这些楚国军队有来无回。” 罗刹军军营之外，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军营中的士兵们远远看去，果然看见地平线下有一股骑兵狂奔而来，在距离军营只有两三里地的地方停下。 “罗刹国的废物们给我听着，我们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立刻派兵出来迎战。” “不然的话，我们可就要率兵发起进攻了。” 第1369章 包围与反包围 “团长，我等已经卖力叫阵，可罗刹军却迟迟不肯迎战，应当如何是好？” 朝天军军阵之内，周兴闻言咧嘴一笑，不屑道：“怕个屁，我等要做的只是拖住罗刹军，至于他们应不应战，又如何重要？” 殊不知此时罗刹军军营之内，夏维也怀着同样的想法。 “你说楚国的军队就在军营之外叫阵？他们共有多少人马？” “将军，楚国军队并未靠近军营，只看他们旗帜的话，数量在五千人左右。” 普天之下，无论楚国或是罗刹国，军队行动之间必然会打上番旗，一是为了能够震慑敌军，而是为了能够告诉己方士兵，大部队的位置。 所以在刺探军情时，只计算番旗的数量，就能粗略估计出敌人的数量。 此前负责攻打凉州城的罗刹军，在和周兴几次拉锯战之后，人数也只剩下不到千人，如果周兴当真领兵五千人围堵大营，以如今罗刹军的数量，绝对无力抵抗。 “看来这一次，他们是倾巢而出了啊。” 摩汗喃喃自语，一股凝重气息开始在军营中弥漫开来，在场的将士们无不是神情紧绷，一旦楚国军队全力进攻，他们必然无路可退。 “哈哈哈哈，各位不必如此紧张，以那些楚国人的性子，定然不会贸然进攻。” 从第一次和罗刹军交手至今，摩汗早已经摸清楚了朝天军的底细。 他们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最大的缺陷就在于，楚国军队的将领太过在意手下士兵的性命了。 哪怕只是一个人的性命，只要能挽救回来，他们都会用尽一切手段。 而罗刹军如今人数虽少，但能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精锐，就算是五千人搏杀一千人，在破釜沉舟的情况下，也依然能给楚国带来不少伤亡。 这种时候，朝天军定然不会贸然进攻，越是这种稳赢的局面，他们越是会尽可能减少自身的损失。 摩汗稍加分析，在场其他将领都顿时恍然大悟。 但在短暂的放松之后，他们却又再次凝重起来。 “将军，可我们一直被这么围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如今军营中的存粮已经寥寥无几，再这么下去，大军就算不死在朝天军手中，也肯定会被活活饿死。 摩汗摇了摇头，昂首挺胸，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非也非也，其实我早已做好打算，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还要驻留此地，迟迟不肯后退？” “最快今晚，最迟明早，自然会有人来助我们脱困。” 一时间一众将领们面面相觑，军营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个反应较快的人，已经回过神来，其中一人眼前一亮：“将军，莫非是鹿鸣山那边？” 摩汗顿时哈哈大笑：“我承认这些楚国的军队战力强悍，可若是他们面对两倍于己方的兵力，恐怕也难以应对吧？” …… 夜色渐浓。 “前方可有消息？” 这已经是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摩汗第十次问这个问题了。 让负责打探消息的探子一脸苦涩，，如果真有消息了，自己还能不告诉他么？ 这时候，军营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声，连带着地面都传来阵阵摇晃，仿佛是地动山摇一般。 摩汗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舒展开来，还没等他开口，军营中的其他将领们更是已经精神百倍，一跃而起：“太好了，这是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我们有救了！” “将军，接下来，我们是否应该领兵出征了？” 在场众人纷纷朝着摩汗看去，眼里满是希冀之色。 摩汗那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笑着点头道：“想来兄弟们也已经憋屈许久，传令下去，全军出击，与援军里应外合，定要将楚国那帮杂碎全歼于凉州城城门之外。” “是！” 众将得令，顿时一阵欢欣雀跃。 与此同时，朝天军军营中。 此刻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寂静，士兵们早早就已经入睡，就连这支军队的负责人周兴，此刻都在军营中睡得正香。 “团长！团长快醒醒，北面的敌人过来了！” 周兴被人从一阵摇晃中喊醒，睁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营的侦察兵，他连忙翻身坐了起来，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团长，敌人已经过来了！” “这么快？” 周兴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随即道：“还不立刻命人吹响号角？一切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是！” 很快，一阵刺耳的号角声响起。 在朝天军的正北方向，一支大军正一路狂奔而来，领头一人身材魁梧，乃是夏维手下又一得力干将，名叫劳恩。 一马当先走在大军最前面的劳恩，听到前方传来的号角声后，先是一愣，随机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兄弟们加快速度，我倒想看看，这些楚国的杂碎看到我们到来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混乱场景！” 话音落下，他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直奔楚国军营而去。 “将军，前方传来消息，楚国的先头部队在见到我军到来之后，竟然丢弃军营，全数溃逃。” “哦？” 劳恩挑了挑眉，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看来这摩汗也不过是个废物，亏少主还对他如此器重，竟然连这群窝囊废都打不过，当真是少主看走眼了。” “兄弟们，随我冲，我就不信这楚国军队还能全部跑了不成。” 当然，他话虽然没有说完，其他人也明白了他隐藏的意思。 只要他们能将楚国军队击溃，最好是让他们大败而退，那他们在夏维跟前的地位肯定能超过摩汗。 此前摩汗跟着夏维再高句丽吃了几次败仗，就让他在夏维心中的地位已经降低许多。 再有今日一败，两相对比之下，谁才是真正的得力助手，一看便知。 “传令枪炮营，做好准备，这些楚国将士诡计多端，就算前军撤退，后方定有埋伏，绝不可让他们轻逃。” 说话之间，大军已经前进三四里路，在他们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一座座楚国军队的军营。 第1370章 调虎离山之计 “将军，前方便是楚国军营所在之处！” 听闻手下言语，劳恩露出一抹冷笑，振臂一呼道：“枪炮营！开炮！” 霎时间，罗刹军军营之内平地一声雷，陡然炸开，无数炮声响起，一颗颗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落入楚国军营之内。 炸弹接连炸开，就如同过年放炮仗一般，将已经漆黑的夜幕照得通亮，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 劳恩眼里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被炸弹一连串轰炸之后，朝天军军营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只不过这样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眉头就微皱起来，因为前方那片军营即便已经被炮弹轰炸成了焦土，却依旧没有见到楚国士兵现身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呢喃几句，照理来说，这会儿朝天军士兵应该已经四散而逃了。 “将军，先头部队已经前往敌军阵营查探，其中却是空无一人。” “该死！我们上当了！” 劳恩心头咯噔一声，立刻一挥马鞭，直奔前方营地而去。 大军涌入营地，才发现军营中一片空空如也。 “搜！给我搜！我就不信，楚国那些杂碎能跑得这么快。” 劳恩面色铁青，翻身下马，将一座已经被烧成灰烬的帐篷掀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不可能，这不可能！” 劳恩翻身下马，接连掀开一座座帐篷，可里面无一例外地，除了缕缕烟雾，连个鬼影都没有。 “将军，摩汗将军那边传来消息，朝天军已经全部撤退，他们此前所摆出的架势，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其实这军营之外总共也不到一千人。” “该死，我们上当了！” 听到这个消息，劳恩心头咯噔一声，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 而另外一边，摩汗此刻也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架势。 自从前方大军被炮轰之后，此前将罗刹军大营团团包围的那些朝天军，就已经系数退去，只剩下他们的番旗还在原地飘扬。 摩汗最初还有些紧张，但随着手下探子几次打探都没有见到人影之后，他很快就壮着胆子，让人闯入敌军营地。 而最终的结果，也和劳恩的发现一般无二。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摩汗，你这废物是怎么打仗的，竟然连对方的人数都摸不清楚，就派人给我们送来消息？” 指挥所内，摩汗面色涨红，他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过，可劳恩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 “说完了么？” 等劳恩终于停下之后，摩汗才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问道：“你今日就算把我杀了又能如何？如今朝天军已经退去，我等下一步要如何打算，你考虑过么？” 劳恩冷笑一声，道：“如何打算？如今既然我来了，自然不能放过凉州城。” “我倒要看看，让你和北元皇帝接连折戟的凉州城，是不是那么难打。” 在他看来，不管是萧启年还是摩汗，打不下凉州城，都是他们没本事。 不过他这番话刚说完，摩汗就哈哈大笑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踩我一头么？” “比起这件事，你还是先担心自己能不能保命吧。” 见到劳恩皱眉，摩汗继续道：“我此前在高句丽时，就跟楚国如今哪位皇帝交战过，以那位皇帝的性格，指挥作战绝不会是今日这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楚国皇帝恐怕早已不在凉州城中。” “什么？” 劳恩面色一变，惊呼出声道：“不在凉州城，那他会在何处？难道他嘴上说着要御驾亲征，其实早已经落荒而逃了？” 摩汗摇了摇头，从他的目光中，劳恩读到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出意外的话，楚国皇帝此刻已经在鹿城中了，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摸清楚了鹿鸣山附近的情况，而今日一战，就是他所使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被摩汗这么一分析，劳恩猛地瞪大了眼睛，再回过头思索一阵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立刻察觉到了其中诡异之处。 如果楚国当真是为了全歼摩汗残部，就算秉持着谨慎作风，不肯出兵打接触战，也该用炮火骚扰，等到摩汗残部疲惫不堪之后，再全军出击，如此才能将这支军队囫囵吞下。 但他们只是围而不打，除了围点打援之外，也就只剩下摩汗所说的可能了。 “该死，这群混账！” 他顿时一拍桌子，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门外还有几名劳恩的手下，见到他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就听见摩汗一挥手道：“传令下去，全军撤回鹿鸣山！” 他说完也懒得解释，直奔马棚牵出战马，便要撤退。 几名手下心头一惊，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劳恩的表情也能看得出。这背后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再加上劳恩的命令，八成是鹿鸣山方向出了问题。 这几名将领又不是傻子，立刻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他们脑海中。 …… 鹿城以东，鹿鸣山。 虽然劳恩和摩汗两人之间属于竞争关系，但在收到摩汗求救信之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领兵出击，要将摩汗救回。 银狐军团内部如何竞争是一回事，但绝不能为了自身利益就坑害队友，无论是亲手所为，还是假借他人之手。 这是银狐军团自古不变的铁律。 从劳恩出兵之后，鹿鸣山上就只剩下了一支千人部队原地驻守。 夜幕降临。 “兄弟们，如今大将军不在，你们可要看好了，决不许让任何人偷摸进入我们军营。” 一名军官对着今夜值守的士兵们严厉交代道。 但那几人却并不以为然：“老大，我们可是在鹿鸣山，这里距离楚国还有上百里路，更何况楚国那些缩头乌龟，只敢围着自己的老窝打打仗，他们能有胆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么？” 另外一人更是不屑道：“我看啊，这些楚国士兵们的胆子还没有部落里的娘们儿胆子大。” 四周传来一片哄笑声。 只是，异变陡生。 轰！ 伴随着山脚下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剧烈摇晃起来。 这些巡逻士兵们的脸色，更是刷一下变得惨白。 第1371章 夜袭鹿鸣山 霎时间，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接连响起，在场罗刹军们无不是瞪大眼睛朝着山脚下看去。 刚才还在训斥众人的罗刹国军官，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沉声道：“全军听令，结阵，御敌！” 虽然还没见到敌人的影子，但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此刻山脚下的定然是一群敌人，而且是一群很棘手的敌人。 刚才那些吊儿郎当的士兵们也收起了原本不以为然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众人同时朝着山下看去，果然瞧见在一片夜色之下，数千名楚国士兵正直奔鹿鸣山山顶的罗刹国军营而来。 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领头人物，徐文清此刻只感觉热血沸腾。 此前这种要冲锋陷阵的任务都是交给周兴带头，也是因为他的性格比较适合，但之前在凉州城，周兴一直是带领大军与摩汗周旋的那个，如果贸然换人，摩汗肯定会察觉不对。 这个任务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作为被楚嬴称之为书生团长的角色，徐文清在朝天军中展现出的形象，一向是稳如泰山，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要谋而后动。 唯独此刻的他，一手一个炸弹，状如疯魔一般朝着罗刹军的营地跑去。 “站住！”0 几名罗刹军被山下的动静给吓到，见到有外人出现，立刻将他拦住。 他却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炸弹丢进人群之中，狞笑道：“给我去死吧” 只听轰的一声，一阵烟尘弥漫之中，那几名罗刹军立刻被炸成碎片，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一名士兵紧随其后，兴奋道：“团长，漂亮啊！” “臭小子废话少说，今天你要是杀得少了，我唯你是问！” “哼，我可不会输给你，团长！” 那名士兵话音未落，就已经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手抓着炸弹，一手握着斩马刀，凡是靠近他身边的人，无不是被他砍翻在地。 若是远处有大批敌人靠近，只要一颗炸弹，立刻就能将他们炸得人仰马翻，再不济也能让他们振兴溃散。 徐文清身后，朝天军其余士兵见到自家团长和副团长杀的起劲，也都兴奋起来。 鹿鸣山的半山腰上，原本有一支三百人的巡逻部队，此刻早已经被从山脚杀上来的朝天军给击溃。 山顶上，罗刹军军营中，负责留守在此的将领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峻。 “混账！混账！这分明是楚国人的计谋！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拉出这么多兵力的？” 从山上那些士兵们的表现来看，此刻山脚下冲上来的那些士兵们，绝对是楚国的精锐部队。 之前摩汗来信中，又分明说了在他们周围也有五千精锐部队，这加在一起，就至少有八千人的精兵。 楚国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这么一支精锐部队的？ 但在短暂的疑惑之后，他很快恢复了淡定，此刻最重要的并不是这支军队从何而来，而是他们要如何渡过难关。 “将军，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是啊，再这么下去，我们恐怕就要被全歼了！” 在场的各个军官们，无不是神情凝重。 留守将领沉吟许久，终于抬起头来，深吸口气：“全军听令，立刻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带上，撤退！” “什么？” “将军，不可啊，若是我们这么一撤，后面的军队不就孤立无援了么？” “没错，而且我们可是领了军令要守住此地的，如果这时候撤退，回到草原，少主定然不会饶了我们！” 在场的军官们无不是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留守将领会下达这么一条命令。 留守将领的表情依旧决然，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劝说有半点动摇：“是对是错，都有我来承担。” “你们在不听令，少主把你们砍头之前，可别怪我先把你们砍头了” 他噌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一众军官们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 其实这些军官们所说的话，留守将领又如何不明白？ 但在他心中，还有一个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凉州城外那一支精锐部队，肯定是有名无实。 以劳恩和摩汗两人的实力，以及他们搜带领的全都是银狐军团本部的精锐，肯定能冲出重围。 如此一来，他们暂时后撤，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再不济也不用担心后方大军脱节的情况。 只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太多时间跟眼前众人，去解释这件事情。 在留守将领的逼迫下，整座军营陷入了沉默。 “立刻让大军撤退，物资也别要了，那些楚国士兵的目的绝不是我们，而是这座山头。” 留守将领在场沉声下令。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敢反抗。 只是当他们刚刚转过身，准备离开指挥所，去大营中召集士兵，就看见指挥所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一身长衫，看着文质彬彬，但一双手臂却远比常人还要粗壮的汉子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有十几名士兵紧随其后。 只不过他们身上穿着的军装，却并非罗刹军的军服。 “这位将军，你很聪明。” 徐文清笑意盈盈地来到留守将领的跟前，二指捏住他举起的长剑，手臂猛一用力，直接将他手中的长剑夺了过来。 “只可惜，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太慢了。” 指挥所门外，数十名士兵鱼贯而入，将房间里的众人团团围住，这些罗刹军的军官们，此刻虽然还想反抗，但他们本就不是朝天军的对手，更不必说对方的人数数倍于己。 很快就被全数制服。 在短暂的恐慌之后，他们也很快就意识到，如今他们已经在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 鹿鸣山的山顶，上千名罗刹军已经死伤过半，而余下的众人，也都选择了投降。 与此同时，在鹿鸣山的山脚下，还有一群人正从鹿城离开，朝这边靠拢过来。 而领头之人，正是楚嬴。 “帮主，我们现在就这么上山，难道真的不会被罗刹军发现吗？” “对啊，要是被发现了，我们可就死定了。” 第1372章 君臣再会 鹿鸣山脚下的这群人，正是鹿城中野狼帮的成员。 在接管野狼帮的时候，楚嬴就已经夸下海口，要负责整个野狼帮成员的衣食住行。 今夜就是楚嬴履行承诺的日子，只不过野狼帮的成员谁也没想到，楚嬴说带他们赚大钱的地方，竟然是罗刹军的军营。 这可把野狼帮帮众给吓得不行，罗刹军此前第一次进入鹿城，就差点将鹿城给屠城。 他们今夜却要跑到罗刹军的军营中，去抢人家东西，老寿星上吊——找死么？ 不过楚嬴在这些成员的心目中，地位还是很高的，所以在收到楚嬴的命令之后，众人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按照楚嬴所说，老老实实的跟着楚嬴一起来到了鹿鸣山。 就是这会儿在鹿鸣山脚下，眼看就要冲上去的关头，他们又害怕了。 “老大，你听山上是什么动静？” “我可是听说，罗刹国的军队里真有罗刹鬼，这动静保不齐是罗刹鬼在发疯呢。” 距离楚嬴最近的几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放心，有我在这里，别说是罗刹鬼，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造次。” 此刻鹿鸣山的山顶。 罗刹军无不是瑟瑟发抖的看着将他们营地包围的朝天军。 “混账，你敢懂我们一下，等我家将军回来之后，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哼，你们少在那里装腔作势，凉州城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精锐部队，你们在凉州城外的那几千大军肯定是假的！” 那几名被捆起来的军官还在破口大骂。 徐文清惊讶的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正是那名留守在营地里，全权负责的将领。 “你倒是挺聪明，比你家那将军强一些，能想到我们是骗人的。” “不过你觉得，在你家将军赶回来之前，我能不能把你们全杀了呢？” 徐文清一句话，就把众人全部都给吓得闭上了嘴。 “团长，山下有一群人正朝着山顶而来，却并不知他们身份。” “哦？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后手，只可惜就算他们来了，也不过是来送死的罢了。” 徐文清瞥了一眼几名军官，但那几名军官此刻却面面相觑。 山下什么时候还有一支部队，这件事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众人都疑惑的时候，徐文清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手下探子口中所说的那一群人。 只是看清楚他们的穿着打扮之后，徐文清明显愣了一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出现在此？” 眼前这些人一眼看去，身上穿着的都是破破烂烂的衣裳，一个个披头散发。 虽然他们是野狼帮的成员，往日都在鹿城耀武扬威，但其实他们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而且自从野狼帮归顺楚嬴之后，他们不光是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分给了那些穷人，就连好一点的衣服也都送了出去。 这会儿看上去，他们就跟难民没什么区别。 “这……这位军爷，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您要是看我们不顺眼，只要招呼一声，我们这就滚开。” 打头的几人见到朝天军的阵仗，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脸色惨白，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 而他们这会儿的心里，更是把楚嬴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刚才不是说山顶绝对安全，他们才会跟着楚嬴一起上山，可此刻站在他们眼前的，不正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兵么？ “哈哈哈，徐文清，你连朕都认不出来了么？” 一连串笑声响起，楚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大，你怎么出来了？” 一人见状不对，连忙想拦住楚嬴，却没想到楚嬴随手就把他给推开。 在野狼帮一种成员目瞪口呆中，徐文清脸上的不满化为疑惑，随即又变成震惊：“陛下怎会在此？” “末将徐文清，叩见陛下！” “朝天军二团，叩见陛下！” 二团所有士兵们见到楚嬴现身的一瞬间，都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众人全都老老实实跪伏在地，一个个恭敬至极。 这一幕让野狼帮的那些成员们都惊呆了。 他们虽然害怕楚嬴，但也只是害怕而已，而且跟楚嬴接触的时间长了才发现，自家老大虽然实力强悍，有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杀人的实力，但性格并不暴躁，和他们之前的老大比起来，不知好了多少。 这也让一些野狼帮的成员都大着胆子敢和众人套近乎了。 “老……老大，他们刚才称呼你什么？” 野狼帮的二当家一双眼睛瞪的滚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也都纷纷朝着楚嬴看了过来，却看见楚嬴笑呵呵的说道：“诸位爱将，都起身吧。” “这些都是鹿城中的难民，朕今日带他们来，就是要从罗刹军的军营中带走些物资。” “是！陛下！” 虽然徐文清不知道楚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是楚嬴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几名探子在徐文清的命令下，带着那些野狼帮的成员们，直奔罗刹军军营中，负责存放粮草的地方。 短短一个时辰之后，这几百名野狼帮的成员，每个人都扛着一个装满粮食的大口袋。 “老大，我们……接下来？” 二当家看着正倾听徐文清汇报战况的楚嬴，小心翼翼问道。 这一幕惹得楚嬴忍俊不禁：“老二，你此前在城中，不是对我挺亲近的么，今日怎么变得扭扭捏捏，跟个娘们儿似的。” “老大，我……” 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楚嬴的身份非同凡响了，更不用说能当上野狼帮的二当家，多少也有点脑子。 “陛下，我愿追随陛下前往楚国，为陛下鞍前马后，纵使肝脑涂地，也绝无怨言。” 这番话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徐文清更是乐呵呵的说道：“小兄弟，你以为是谁都能为陛下卖命的么？” “更不用说，你还是北元的人，不想着让北元百姓日子过的更好，却要追随楚国的皇帝，如此行径，与卖国贼有何区别？” 可谁知那二当家却丝毫不以为然，冷笑道：“北元人？我把自己当北元人，北元的皇帝可有把我当人？” 第1373章 辞别鹿城 二当家的一番话，说中了在场其他野狼帮成员的心声。 是啊，他们把自己当成北元人，那萧启年可有把他们当成北元的一分子？ 如今鹿城百姓们之所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是罗刹军负主要责任，萧启年的责任也同样不容忽视。 哪怕他强硬一些，站出来跟罗刹国交涉一番，也能让罗刹国有所收敛。 “老大，让我们跟你混吧。” “老大，从今往后，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你让我们抓狗，我们绝不撵鸡。” “老大在上，老大万岁万岁万万岁！” 野狼帮的成员们声音接连响起，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炽热光芒。 此前他们追随萧狼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如今追随楚嬴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一个称职的老大哥，是这样子的。 “陛下，我看这些人都忠心耿耿，不如就给他们安排些编外的闲职做吧。” 徐文清也不禁为之动容。 他追随过楚嬴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楚嬴的人格魅力能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陛下，我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楚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都已经问了，我还能说不当讲么？” 徐文清瞥了一眼野狼帮众人，这才凑近楚嬴身边，压低了声音：“陛下，如今罗刹国对我楚国大地虎视眈眈，而北元的百姓与罗刹国人无论是外貌还是风俗都十分相似，若是将他们伪装成罗刹国的人，为陛下打探罗刹国的消息，岂不美哉？” 徐文清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楚嬴。 此前彩衣就曾说过，想要将红颜楼渗透进北边各国，不如重新成立一个类似于红颜楼的组织。 如今野狼帮众人对自己忠心耿耿，身份也合适，让他们去做这些事，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在这里说出来，而是转过头看向二当家：“比起给朕效力，你们想不想过上好日子？” “老大这话说的，我们想追随老大，不就是觉得跟老大一起，能过上好日子么？” “好！” 楚嬴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既然如此，那朕对你们另有安排。” “你们与其跟随朕过着提心吊胆，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日子，不如按朕的安排，去做些小生意，如何？” “做生意？” “老大，做生意我在行啊，以前我就是做生意的，只不过罗刹军进城把我店铺砸了，我最终才没做成的。” “老大，你要说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赌场和青楼，我们兄弟几人以前就是合伙做这个的，只要老大给点本钱，最多半年之内，我们绝对给您赚得盆满钵满。” 一个长相猥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的男子走了出来，指着身后另外一个穿一身长衫，文质彬彬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 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说，恐怕谁也看不出这两人是亲兄弟。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讨论了起来。 让楚嬴听得一阵头大，连连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继续道：“各位，你们的想法朕心中已经有数了，但具体要做什么，也不是这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今日朕带你们上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温饱问题。” “如今这罗刹军的粮仓就在这里，你们各自能拿多少，全凭本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野狼帮众人才想起正事。 得到楚嬴点头之后，众人就如同一群饿极了的野狗见到遍地的肥肉一般，嗷嗷叫地扑进了粮仓里。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军营门口已经站满了一群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汉子。 这场景让楚嬴没来由想起了前世，每当超市打折促销的时候，那些争先恐后抢购商品的大爷大妈们。 另外一边，徐文清也没有闲着。 在命人将这一千名罗刹军中的军官挑出来之后，凉州城方向也已经传来消息。 劳恩在跟摩汗汇合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他们上当了。 如今摩汗残部与劳恩带领的部队已经集结在一起，直奔鹿鸣山而来。 照这个架势下去，最多在天亮之前，大军就能重返鹿鸣山。 以二团的这些兵力，想要对付朝天军还的确不太容易。 所以徐文清必须在劳恩返回鹿鸣山之前，就得先行离开。 “陛下，你当真不和我等一同离开？” 当徐文清得知楚嬴竟然要先返回一趟鹿城，他也不禁吃了一惊。 此前劳恩不知道他就在鹿城，所以不会找他麻烦，如今鹿鸣山上的那些罗刹军已经得到消息，肯定会将此事告诉劳恩，到时劳恩绝不会放过这块香饽饽，那楚嬴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放心好了，朕比你们还担心自己的安全，既然我敢下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听到楚嬴这么说，徐文清才总算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毕竟身为楚国的皇帝，楚嬴比谁都清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楚国会是什么下场。 而且自家陛下也并非那种任性胡来的性格，肯定会有把握之后，再去冒险。 其实也不怪楚嬴要去冒险，徐文清至少提出的建议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当真能将野狼帮这批人送进罗刹国，日后自己再想对付这群人，也能多几分胜算。 回到鹿城之后，楚嬴立刻着手，让野狼帮的成员们自行规划，有什么擅长的能耐，都可以提出来。 在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楚嬴选出来的最适合发展的行当，果不其然基本都是青楼、赌场之类的生意。 在许诺众人自己将会给他们一共发放五十万两银子做本钱之后，这件事也算步入正轨了。 当然，楚嬴也想过会有人卷钱跑路，所以他还将野狼帮分成了十批人，让他们陆续进入罗刹国境内。 并且每一批人身边都会留下一支五十人的朝天军小队。 在做完这些之后，楚嬴却并没有着急离开鹿城，而且趁着夜色，在鹿城北边找到了两人。 力伯与泫雅。 从第一次见到这兄妹二人开始，楚嬴就对这兄妹二人充满了好奇。 虽然这兄妹二人一直声称自己是城中商人的子女，但对于这个身份，楚嬴始终心存质疑。 第1374章 劳恩的怒火 无他，这兄妹二人不仅谈吐之间颇为不凡，而且许多方面的细节也能看得出，他们两人定然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鹿城城北。 一座小院子里。 这里原本是城中一户人家的住宅，不过从罗刹军进城之后，这户人家就离开了鹿城。 走进住宅之后，可以看到院子里一尘不染，甚至连落叶之类的杂物都没有。 这会儿还是夜晚，院子里静悄悄的。 楚嬴走进院子，原本是想推开房门，但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陛下？” 身后跟随前来的朝天军士兵刚要开口，楚嬴连忙用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们安静。 随后又让他们将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院子之后，楚嬴身边的士兵才终于压不住疑惑，不解问道：“陛下，既然你对这两人如此喜爱，为何不将他们带回楚国？” 楚嬴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思索片刻才开口道：“金鳞岂是池中物，这兄妹二人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若是让他们留在朕身边，反而会限制他们的发展，唯有让他们按自己所想去做，才能终成大器。” “就是有些可惜，今日一别之后，恐怕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面了。” 从力伯在城中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小子未来绝对是个人中龙凤，只不过楚嬴如今自己所处的环境也同样压力不小。 北面有罗刹国虎视眈眈，南边还有西洋的外敌随时可能到来，楚嬴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帮助两个自己看好的年轻人逐步成长。 他需要的，是到手就能用的人才。 看着两名士兵有些不解，楚嬴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好了，快走吧，不然就跟不上大部队了。” 他却不知，在他们一行人离开之时，背后就有一双眼睛在远远盯着他。 力伯从楚嬴等人走进院子就察觉到了，在鹿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生活下去，还要被野狼帮追杀，如果不是心细如发，又如何能保护自己和妹妹的周全？ 看到楚嬴等人远去的背影，力伯握了握拳，暗暗道：“楚大哥……” “等我们再见之日，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鹿城北门之外，天边朝阳逐渐升起。 二团的士兵们正在一片茂密树林中等候，见到楚嬴归来，徐文清连忙起身：“陛下，大军已经准备妥当了。” “不错，周兴那边可有消息？” 楚嬴看向徐文清身后，已经准备就绪的朝天军士兵们，满意点点头。 徐文清取出一封信来：“周团长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派出探子来信，他眼下正在朝着鹿城方向行进，而摩汗残部与劳恩所率领的部队，也在返回鹿鸣山的路上。” 接过书信，楚嬴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鹿鸣山上那一千人，在徐文清下山之前，就已经全部杀了。 只留下了一些在军队中颇有身份的军官们，如今被作为俘虏关押在鹿城中，准备在离开的时候一同带走。 从他们口中，想来肯定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不过如今罗刹军的援军正在折返的路上，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审问。 虽然损失了鹿鸣山上那一千人，但罗刹军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加上劳恩以及摩汗残部，如今他们的兵力接近万人，而自己手中能调动的只有一团和二团的五千人。 其他部队则是分成两部分，分别前往铁门关与潼关，对抗那边的敌人了。 凭借着五千人想要对付罗刹军的一万人，的确有些困难，想要把这一仗打赢，还得想办法打得漂亮才行。 鹿鸣山山顶。 天蒙蒙亮，劳恩就已经带领大军回到军营，只是刚回到军营，就看到遍地的尸体。 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 “楚嬴，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在支援摩汗的时候，因为考虑到楚国军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他特地将自己的以前亲兵，以及自己几个心腹都留在了鹿鸣山上。 如今这些人，却全军覆没了。 “给我搜，快给我搜！” “看看有没有活口，快点！” 他咆哮着，整个山头都笼罩着一层阴郁气息。 “不用了，以楚国军队的性格，绝不会在这座山上留下一个活人。” 摩汗淡淡说道，他曾经跟朝天军交手过，自然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哪怕是战场上的敌人，他们也绝不会有半点留手。 更不必说从鹿鸣山上的情况来看，显然军营是被罗刹军从正面突破，使全军被俘虏。 在这种局面下，朝天军更不可能留下一个活口。 虽然劳恩依旧还不死心，可在命人搜寻一番之后，就如同摩汗所说，整座山头都只剩下了死人。 “将军，我们在后山发现了一些痕迹，似乎是楚国军队从山头撤离时留下来的。” 一名手下匆匆赶到劳恩身旁，将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劳恩。 闻言劳恩眉头微皱，连忙朝着后山跑去，离得老远就看见，后山上的草丛东倒西歪，这些倒下的杂草连成一条线，形成了一条小路，蜿蜒朝着山下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楚国军队离开的方向。 “哼，看来楚国那些杂碎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我会从南边回来，所以才只敢从北边逃离。” “只可惜的是，他们做事的手脚终究不够细节，还是给我留下了痕迹。” 此刻他心中的满腔怒火，忽然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如果楚国军队当真是往北去的，那他们肯定不会走远。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准备作战。” 一听到劳恩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惊：“将军？” 谁知劳恩咧嘴一笑，指着鹿鸣山背面的那片茂盛丛林，咧嘴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楚国军队定然还藏身在这片山林之中没有离去。” “既然他们不走，可别怪我不给他们机会了！” 他双拳紧握，眼里怒火喷吐，心中更是暗下决心，只要找到楚国的士兵，他定要用比楚国人残暴十倍的手段加以奉还。 第1375章 鹿鸣山北，大战在即 鹿鸣山乃是东西走向的山脉，再往北则是一片起伏的丘陵。 朝天军既然撤退到了鹿鸣山的北面，想要再返回凉州城，除非绕路。 鹿鸣山往东就是鲜花平原，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了，往西则是北元境内，且不说朝天军能不能再北元通行无阻，那里的地形比鹿鸣山更加陡峭。 以楚国那些人谨慎的性格，也肯定不会进入北元。 如此一来，劳恩就可以断定，朝天军现在依旧还在鹿鸣山往北那片丘陵地段之中。 “怎么，你莫非还想将朝天军留下么？” 摩汗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劳恩的想法，一脸不屑道：“如果这些楚国人好对付，少主又怎会接二连三的在楚嬴手中吃亏？” 他在将军峰就已经见识过，朝天军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打游击战时，实力有多强悍，如今又听见劳恩要进入山林中搜寻朝天军的下落，自然会觉得有些不妥。 劳恩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此事少主已经对我等讲过，我又怎会不听从少主的教诲？” “不过我只要派出小股部队去打探他们的位置，等确定位置之后，再急行军将他们包围，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从包围圈里飞出去不成？” 劳恩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摸清楚了楚国人的心思。 让摩汗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劳恩的眼神中，更是有几分同情。 在他看来，劳恩将会是楚国人阴谋诡计的下一个受害者。 但劳恩主意已定，自己这时候再去劝说，恐怕也劝不动了，他也只能叹了口气：“也罢，既然你觉得此计可行，那便由你去吧，只希望等这一仗打完之后，你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眼里就没觉得我有半点获胜的希望么？” 劳恩的语气显得极为不满。 伴随着一道军令下达，鹿鸣山上，十几支哨探小队便一路直奔山林。 …… “陛下，我们撤退时，似乎有些考虑不周了。” 鹿鸣山北面的一片山脉中，周兴的神情显得有些担忧。 这是朝天军隐入山林的第三天，在前两天的时间里，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手下汇报，在他们的驻地附近发现了罗刹军的踪迹。 ”大军鹿鸣山上撤退的有些仓促，大军在离开之时，并没有来得及清理掉留下的痕迹，想来他们应该是顺着这些痕迹，找到我们的线索。” 徐文清在一旁仔细分析道。 人群之中，楚嬴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势，就这么斜倚在一块大石头上，听着众人的讨论，凝眉沉思。 “怕个屁，不就是区区几千人么，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敢让他们再也回不去。” 一名士兵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这群狗娘养的，得亏我们只是留了些线索，要是谁在周围上个大号，他们岂不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另外一名营长咧嘴骂道，一番话引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一时间，人群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楚嬴这时候睁开眼睛，清了清嗓子。 他的声音刚响起，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朝着楚嬴看去，等着下文。 楚嬴这才抬起头来，淡淡道：“周兴，朕命你率领一团所有士兵，以及二团部分兵力，提前做好准备，一旦罗刹军当真靠近过来，立刻采取行动。” “是，陛下！” 周兴原本嬉皮笑脸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身子绷得笔直。 “陛下，那我呢？” 徐文清紧随其后问道。 “你跟随朕一同，在正面迎战罗刹军，正面部队这次作战的要旨，并非要歼敌多少，而是要将罗刹军拖住，给周兴留出足够的时间。” “是！陛下！” 等交代完两人的任务，楚嬴再次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周兴咧嘴笑了起来：“看来这一次，可以让罗刹军好好感受下陛下新研发的法宝了。” …… 夜幕降临。 鹿鸣山上，罗刹军的指挥部中。 劳恩部的一众军官，以及摩汗此刻都聚集在此。 “诸位，经过这几日的摸索，我们的哨探几乎已经能确定楚国军队的位置。” “今夜，就是行动之时！” 他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即冷冷道：“不出意外，楚国军队已经察觉了我们的意图，但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的行动会如此迅速。” 针对朝天军的行动，劳恩已经筹划了好几天，早已经设定好了一个在他看来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夜幕笼罩之下，劳恩大军一路直奔鹿鸣山北面而去。 鹿鸣山往北的地势一路连绵起伏，在鹿鸣山山脚下是一片低陷的山谷，再往北就是越来越高的山坡。 劳恩虽然下定决心要全力以赴，将朝天军铲除，但之前大本营被偷袭已经让他长了教训，只带领了七千人出动，余下三千人则是留在了鹿鸣山上，一旦遇到任何异常，立刻随机应变。 而那七千人，劳恩也并没有让他们全力出动，而是将他们分成十四支五百人的小队，陆续行进，并且行动之间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样可以避免大军行动的时候，产生的动静惊扰了朝天军，又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一旦出现变故，在场其他人都能立刻作出响应。 但他们却不知，就在他们行进的路上，早已经有人在盯着他们。 鹿鸣山往北，除了地形崎岖之外，更有许多怪石嶙峋，这些石头就如同天外来客一般，就这个赤裸裸的矗立在大地上，若是在夜晚一眼看去，就如同群魔乱舞一般。 在劳恩部行进的路上，一块大石头上，周兴正盘腿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团的二营长。 这会儿周兴手中正拿着把望远镜，远远朝着树林中看去。 “奶奶的，这群罗刹军真不是人种，趁着夜色偷袭也就罢了，竟然还出动这么多人，要不是陛下提前做好了准备，恐怕还真要着了他们的道。” 话音落下，周兴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用炭笔在上面画出几条崎岖的线条，这是他预测的罗刹军的行进路线。 随后他将这张地图甩给身旁的二营长，叮嘱道：“立刻命人将地图送给陛下。” 第1376章 鬼怪作祟? 朝天军驻地。 看着周兴命人送来的地图，楚嬴撇了撇嘴：“看来这一次，罗刹军是派出了大阵仗啊。” “陛下，是否让我派人前去阻击？” 徐文清恭敬问道，楚嬴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遵命！” 徐文清起身离开，对着身后朝天军士兵们振臂一挥，大喝道：“兄弟们，动手了！” “是！团长！” 话音落下，二团士兵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在徐文清的指挥下，大军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兵分几路消失在了夜色中。 “相信有了陛下的新发明后，这一仗定能轻松取胜。” 徐文清看着离去的二团士兵，眼里带着欣慰神色。 “兄弟们，换装了没？” 二团一营的一支小队刚一进入丛林，班长立刻转过头，对着身旁士兵叮嘱一声。 闻言士兵们纷纷点头应答道：“班长，刚行军路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 班长满意地点点头，手脚麻利的爬上一棵大树，取下望远镜，朝着树林深处看去。 而在另外一边，劳恩正带领部队在树林中前进，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身边的士兵们也都飞快停下，疑惑的看向劳恩。 “传令下去，全军点燃火把。” “什么？” 这个命令让手下士兵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本来就是秘密行军，决不能让楚国士兵发现。 劳恩却要求举起火把，岂不是主动将自己的位置暴露出来？ “哼，你以为我们这样前进，楚国士兵就不知道了么？” “前方距离楚国士兵的营地已经不到一里地的路程，可直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楚国的探子，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劳恩冷冷朝着身旁副将看去，闻言副将先是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猜测道：“莫非是因为，那些楚国人太过自负，所以放松了警惕？” 但从他的表情也看得出来，他自己都不信这个说法。 劳恩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这白痴，这肯定是因为楚国士兵已经发现我们到来，所以才将哨探收了回去，减少没必要的伤亡。” 说到这里，劳恩的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楚国士兵肯定会在暗中埋伏我等。” “点燃火把之后，就能更清楚的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在火光照耀之下，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能看得清楚。” 他顿了顿，双眼凝重的朝着黑暗中看去，虽然还没有交手，但他已经能隐约感受到，朝天军带来的压力。 “我再重复一次，枪炮营随时准备作战，全军点燃火把，照亮前路。” “是！”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出质疑。 火光很快将这片树林照亮，夏维从罗曼诺夫十一世那里借来的枪炮营，也已经将子弹上膛，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可以用火器重创敌人。 一块块造型诡异的巨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劳恩心头一惊，再次沉声道：“全体注意，前方就是朝天军的营地，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倒要看看，这些楚国人能有什么手段！” 可他话音刚落，在他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你们这群白痴，爷爷就在你脸上呢!” 伴随着一阵嘲讽，就在劳恩所带领的小队旁边，原本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中，一颗不起眼的铁球飞了出来，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只听轰的一声，炸弹轰然炸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和滔天火光，巨大的气浪朝着四周席卷开来，将在场的士兵们全部都给吹飞在地。 便是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枪炮营，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在炸弹的袭击下，整个军队乱成一团。 随即只听见一阵枪声响起，一颗颗子弹从灌木丛中射出，夺走了一条条罗刹军的性命。 等劳恩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灰头土脸，狼狈极了。 “该死，给我打！” 话音落下，罗刹军枪炮营的火枪手也已经回过神来，纷纷举起火枪，对着刚才炸弹飞出来的地方一阵射击，可是在枪林弹雨扫过之后，那灌木丛中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停！” 大概两分钟后，劳恩才大喝一声，火枪手停下动作，可劳恩的脸色已经跟墨水一样浓郁的化不开。 “将军，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劳恩身旁的亲兵快步冲进灌木丛中，可是一番搜寻却什么也没发现。 军队中，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看向劳恩：“将军，我刚才发现了一件怪事。” “刚才在灌木丛中，我分明看到那些植株突然动了起来。” “什么？植株怎么会自己动起来？” “你肯定是看错了吧？” “难道说，楚国士兵暗中有神灵相助？” 没等劳恩说话，军队中反倒自己先混乱起来。 是了，楚国人肯定是有神灵相助，不然凭什么能屡战屡胜？ 别说是劳恩和摩汗在楚国人手中接连吃瘪，就连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夏维，都在楚国人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一时间，楚国人有神灵相助的消息飞快传开，士兵们也都变得慌乱起来。 如果他们的对手是人，就算再怎么强大他们也无所畏惧。 可当这些对手变成各种不可名状的神灵时，他们的心情，自然也不一样了。 “都给我住口！” 劳恩怒喝一声，现场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士兵们都紧张的朝着劳恩看去，虽然在劳恩的威势之下，他们不敢再提及神灵之事，可在他们的眼里，还能看得出心有余悸。 “够了，这世上从没有什么狗屁神灵，更不可能去帮助楚国那群白痴。” “继续给我搜，我就不信，他们还能不留下一点线索。” 伴随着劳恩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开始摸索起来。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有了线索，一名士兵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拨弄掉头上的杂草和尘土，快步来到劳恩身旁，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将军，我在灌木丛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闻言劳恩低头看去，可当他看清楚那样东西时，脸色却瞬间变得铁青。 第1377章 攻山 “这怎么可能？” 劳恩瞳孔陡然紧缩，倒吸一口冷气，在他手中的是一块残破的布片，只是在那块布片上的颜色，却并非单纯的同一种颜色，而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 只看到这块布料的一瞬间，劳恩就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了这块布料的意义。 眼前这块布料上黄绿相间，一个个色块交错，晃眼看去，竟然和灌木丛没什么区别。 如果用这种布料做成衣服，岂不是穿上之后，根本就看不见了？ 心想至此，劳恩朝着四周看去，心头更是情不自禁变得紧张起来。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将军，怎么了？” 劳恩身旁，一名副将好奇问道，闻言劳恩眉头紧皱：“如果楚国士兵穿的都是这种颜色的服装，一旦他们隐入山林，再想找到他们的踪迹谈何容易？” 被劳恩这么一说，刚刚还心怀疑惑的副将忽然眼前一亮。 明白了，他们全都明白了。 难怪朝天军埋伏在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他们都发现不了。 在这种诡异花色的掩饰之下，除非早有准备，盯紧了看，否则想发现楚国的士兵，绝非易事。 “眼下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些楚国士兵究竟有多少件这样的衣服。” 劳恩神情凝重的分析道。 如果朝天军全都穿着这种衣服，那他们一路走过去，岂不是随时有可能被埋伏。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是？” 副将小心翼翼问道。 劳恩也同样犹豫不决，如果继续追下去，刚才那样的事情，保不齐还会发生。 可若是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说明自己害怕了朝天军？ 心想至此，他一咬牙再度下令道：“全军出击，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要中了楚国人的诡计。” 大军继续推进，消息也很快传开。 只是劳恩突然发现，自己原本是想提醒士兵们警惕一些，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士兵。 这番话落在士兵耳朵里，反而变了味。 在罗刹军士兵们的传播之下，朝天军都穿着与草木颜色近似服装的消息，竟然变成了朝天军身上都穿着神仙给的衣裳，不仅可以隐踪藏形，而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这下子，整支军队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忽然间，夜幕之中。 轰！ 只听一声响雷，数十名朝天军出现在劳恩部前方，徐文清站在人群中央，看向劳恩。 “你就是他们的主将？” 徐文清淡淡问道。 虽然他身边只有几十人，但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出来，反而把罗刹军都给镇住了。 劳恩身旁的士兵见状，正要冲出去对徐文清下手，却都被他拦住。 “小子，你要做什么？” 他眯着眸子，看似在和徐文清对视，其实目光始终在徐文清四周观察，想寻找隐藏在暗中的朝天军。 徐文清等人身上穿着的，果然是如他所想的那种花色诡异的服装。 如果身穿这种服装，躲进灌木丛中，想要隐匿身形何其简单？ 楚国人诡计多端，怎么可能就这么贸然现身？ 徐文清身边，肯定有埋伏才对。 在罗刹军数百人的目光中，徐文清缓缓抬起手掌，劳恩以及他身边众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尤其是经过刚才，有关于迷彩服的一番论述之后，朝天军在他们心中更是多了一层神秘色彩。 让他们都神情紧绷，一旦徐文清做出什么异动，他们也立刻能有所反应。 可谁知，徐文清只是缓缓将手掌握拳，只留下一根大拇指，随后拳头猛然翻转，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就是个白痴，告辞！” 话音落下，他身边士兵们一阵哄堂大笑。 劳恩一时间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找死！” 话音落下，她身边士兵更是立刻冲了出去。 自家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他们如何能容忍的下？ 只不过徐文清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几个投掷手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炸弹甩出，炸弹在队伍前方炸开，一阵烟雾弥漫开来。 “我的眼睛！” 只听一声哀嚎，最前面的那些士兵感觉眼睛里一阵刺痛，捂着双眼在地上哀嚎打滚起来。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该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劳恩气的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如果贸然穿过这层烟幕，万一前方还有埋伏，他们岂不是主动进了圈套？ “传令下去，大军给我往前搜，我就不信，我找不到朝天军的踪迹。” 劳恩一声令下，其余部队立刻四散开来，在树林中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然而在夜幕之下，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又怎会轻易被发现？ 不时会有埋伏起来的楚国士兵偷袭，无论有没有得手，都会转身就跑。 使得劳恩更加气急败坏，憋屈极了。 “哈哈哈哈，团长你是没看到，那个罗刹国将领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嘿嘿，我就喜欢他们想揍我，又那我没什么办法的样子。” 山林深处，二团临时集合的地方，刚才跟劳恩部斡旋的那些士兵，这会儿正眉飞色舞的给徐文清讲述刚才的情况。 徐文清静静听着，嘴角带着笑意，等他们讲完之后，徐文清才朝着鹿鸣山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也不知一团那边的进展如何了，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他们肯定会在鹿鸣山方向加派兵力，以防再次被人偷家。” 此事的鹿鸣山山脚，周兴已经带领一团摸到了鹿鸣山附近。 鹿鸣山的半山腰上，可以清楚瞧见，罗刹军军营周围灯火通明，在漫山遍野的火把下，别说是人了，就是一条狗也不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上山。 “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周兴眼里闪过一抹兴奋：“传令下去，让各营营长做好准备，协助枪炮营发起进攻。” “奶奶的，老子今天晚上偏要炸开他这座山门！” 此刻在周兴的胸膛中，是熊熊燃烧的战意。 第1378章 劳恩撤军 丛林深处。 大军继续追逐。 可任凭劳恩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该如何应对徐文清神出鬼没的展出。 罗刹军虽然攻势凶猛，可每一次出击都如同打在棉花上，根本使不出力气，这让劳恩感觉难受极了。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蒙蒙亮了。 可直到现在，劳恩还没有抓到哪怕一个朝天军的士兵。 但劳恩部士兵的伤亡，已经达到了数百人。 这对劳恩来说，简直是耻辱一般的战绩，己方折损数百人之后，却连对方的人都没摸到一下。 此刻在劳恩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形成了一股执念，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让楚国士兵后悔。 在楚嬴的口中，劳恩这样的表现有一个专属名词，叫做上头。 相较之下，因为对朝天军比较熟悉，所以被劳恩叫上同行的摩汗，反倒显得平静许多。 或许是此前在高句丽以及汉城的经历，让他的心理素质强大了许多，同时也对楚国人能有这样的表现并不感到意外。 “劳恩将军，天马上就要凉了，依我看的话，不如先行撤退吧。” 摩汗在劳恩身旁劝阻道：“不要忘了，就连少主都曾经在楚国士兵手里吃了不少的亏，你对楚国人并不了解，就想一口气吞掉朝天军，难道你比少主还要厉害么？” 摩汗的一句话，让劳恩冷静了许多。 他牙关紧咬，一拳砸在身旁一棵大树上，怒气冲天：“难道我我就这么屈辱的撤退了吗？我不服气！而且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让人看我笑话？” 闻言摩汗无奈叹了口气：“可再这么下去，你只会损失更多的兵力。” “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丢人虽然难受，也比让他们白白丢掉性命更好吧？” 摩汗的几句话，也让劳恩有些无力的接受了现实。 他朝着密林深处看去，那里郁郁葱葱，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与低矮的灌木丛。 不过此刻在劳恩眼里，却充满了危机。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看似平常的角落里，就隐藏着朝天军的伏兵。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罗刹军终于开始逐步撤退，朝着鹿鸣山的方向行进。 …… “团长，那些罗刹军撤退了！” 这个消息传到徐文清耳朵里的时候，也让他情不自禁愣了一下。 “什么？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撤退了？” “真是一群没有毅力的家伙。” 他不屑的吐槽道，一名士兵笑了起来：“团长，我看啊，他们八成是受不了这个委屈，才会撤退的。” “是啊，从始至终连人影都看不到，就这么被戏耍在股掌之间，团长你这哪里是在打仗，分明是在遛狗嘛！” “要我我也受不了这个气。” 众人都在嘲笑着罗刹军。 只有徐文清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团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徐文清至少要拖延劳恩一天一夜，给周兴腾出足够的时间，不光是全歼鹿鸣山上的罗刹军，更是要彻底捣毁他们在鹿鸣山上的据点。 到时候罗刹军无处可去，要么就得被朝天军包围，全军覆没。 要么就只能乖乖滚回罗刹国老家。 现在连一夜的时间都没过去，万一正巧和周兴撞上，那一团的士兵们岂不是危险了？ 手下摇了摇头，夏维的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快，派人去鹿鸣山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将劳恩撤军的消息告诉周团长。” “是！” 几名情报员快速离开，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然而在众人离开之后，徐文清的神情依旧十分凝重。 犹豫片刻之后，他原本始终闪烁不定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传令下去，二团所有战士立刻集结，随我一同前往鹿鸣山，掩护一团撤退！” 二团情报员的腿脚虽然麻利，可谁也不知道鹿鸣山那边的情况。 就算周兴收到消息，也未必能从鹿鸣山撤退回来。 与此同时，鹿鸣山。 “团长，不好了！” “后面的兄弟传来消息，之前离开的罗刹军又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一团所有的士兵都大吃一惊。 周兴更是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么快？他们不是至少要待一天一夜吗？” 在他身后，鹿鸣山上已经有缕缕烟雾冲天而起。 此时在鹿鸣山上的罗刹军士兵，都已经被周兴清理干净。 “奶奶的，该不会是二团那帮小兔崽子吃败仗了吧？” 他吐了口唾沫，眯起眼睛冷冷道：“幸好兄弟们动作快，只用了一夜时间就解决了山上那群杂碎。” “既然他们已经回来了，那就让兄弟们辛苦下，准备迎客吧。” 话音落下，一团所有士兵都打起了精神。 虽然经过昨夜那一仗，他们此时都已经十分疲惫，可不代表他们就怕了劳恩。 这时候树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让众人立刻提高了警惕。 “是谁？” 一名营长冷喝一声，他身边的士兵也都盯紧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当他们看清楚那茂盛的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人影后，无不是愣了一下。 因为此刻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人影，身上也穿着同样的迷彩服。 “周团长何在？我是二团的情报员。” 那名情报员气喘吁吁的来到众人跟前，见到周兴已经走了出来，连忙上前汇报道：“周团长，罗刹军昨夜与二团交战之后，自知无力应对，便打道回府，此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还请周团长做好准备！” “哼，还用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 周兴撇了撇嘴，显然是因为情报员说劳恩自知不是二团对手这番话感到不爽。 “他奶奶的，既然他们要来，那我们就做好准备，给他好好的上一课。” 他话音未落，茂盛丛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让一团所有士兵们同时循声看去，才发现树林中竟然有大批士兵现身，劳恩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只看了一眼鹿鸣山上冲天而起的黑烟，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啊，你们竟然还有这一手。” “不过既然被我抓住了，那就请各位留下来吧。” 第1379章 山脚对攻 劳恩目光落在种人身上，眼里闪过寒芒。 之前在密林中被楚国士兵接连埋伏，本就已经让他感到火大了。 如今刚回到鹿鸣山，转眼又看见自己手下的部队遭到楚国士兵袭击，更让他感到火冒三丈，恨得咬牙切齿。 劳恩一声令下，在他身后的罗刹军更是立刻摆开了阵型。 眼看大军来势汹汹，周兴也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给他足够的准备时间，让他带领一团的兄弟们摆好架势，拉开阵仗，别说是眼前这群人了，就是人数再翻一倍他也不怕。 可一团的兄弟们不久前才在刚在鹿鸣山半山腰上和罗刹军交战，如今马上又要连番作战，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对他来说的确有些勉强。 “周团长，我们徐团长正在领兵赶来的路上，一团只要摆好防守阵型，等兄弟们到来即可。” 那名情报员连忙叮嘱道。 谁知话音刚落，周兴就落下了脸：“什么话这是？” “我一团从来只有战死的将士，从没有后退的懦夫，最好让你们二团的快点来，不然等他到了，我可就把人给杀完了。” 周兴眯着眸子，虽然如今身陷险境，语气依旧猖狂至极。 话虽如此，他的心情却凝重到了极点。 一营的营长更是来到周兴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团长，就算不考虑兄弟们还没休息，如今军中的弹药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没有火器支撑，我们想对付这么多敌人，恐怕有些困难啊。” “那你能怎么办？” 周兴瞪了他一眼，冷哼道：“跑又跑不掉，除了打打看，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这边周兴还在思考对策，那边劳恩哪里还能压制心中怒火，只听他一声令下，大军直奔朝天军杀来。 周兴也立刻下达了命令。 一营作为整个一团的先锋营，其中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精锐。 他们将跟随周兴一起，迎战罗刹军。 而其他各营的士兵，子弹还没打完的，立刻寻找掩体，用火枪牵制、骚扰罗刹军，同时子弹已经打空的士兵负责从旁掩护。 按照二团情报员的说法，最多半个时辰，徐文清就能带人赶到战场。 只要自己能撑过这半个时辰，这一仗就算打赢了。 心想至此，周兴也很快设定好了作战计划。 “一营听令，给老子打!管他是什么狗屁东西，老子今天都要把他们打成龟儿子！” “兄弟们，跟我冲啊！” 一营营长一声怒吼，数十名士兵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军阵。 罗刹军自然也不甘示弱，随着劳恩振臂一挥，大军立刻如山呼海啸一般迎了上去。 只是一营的士兵们又如何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任务并不是要击溃对手，而是要掩护身后的友军。 整个一营五百人全部集结起来，摆出一个铁桶阵，外围的士兵们肩并肩，连成一片，任由罗刹军冲到人群之前，也绝不后撤半步。 一团的士兵们昨夜一战，不光是对山上的罗刹军下手，同时还摸清楚了周围的地形。 一营在和罗刹军交战的时间，各营的营长已经带领着士兵们找好了驻地。 而这一幕，落在劳恩眼里，却让他显得更加着急。 “枪炮营，出手！” 只听他一声大喝，罗刹军后方，早有准备的枪炮营同时出手。 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 周兴瞳孔陡然紧缩，脸色瞬间苍白。 一直以来只有罗刹军用炸弹轰炸别人的份，这还是朝天军第一次被人轰炸 但常年如此作战的朝天军，又怎会不知道对方的炸弹丢出来，会是什么下场。 一营营长更是连忙大喝一声：“退！所有人，立刻后退！” 但已经晚了。 炸弹落入人群瞬间，轰然炸开。 外围的一营士兵还有反应空间，匆匆躲过一击，但在人群中央的一营士兵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伴随着一颗颗炮弹炸开，士兵们更是被炸弹所带起的冲击波炸的东倒西歪。 “找死！” 周兴眼神冰冷，声音如刀。 “所有人，给老子打！” 朝天军的军队更是杀红了眼，一颗接一颗的炸弹从天而降，落入人群中。 同样的命运，也奉还到罗刹军的头上。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炮击，朝天军的士兵们还有些懵，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但很快一营残存的兵力就做出了应对，四散开来。 后方的其他士兵，有炸弹的扔炸弹，有子弹的架起了火枪。 鹿鸣山这片小山坡前，一时间枪声阵阵，炮响连天。 虽然劳恩毫不犹豫让枪炮营出手，但朝天军在此之前已经找好了掩体，反而让枪炮营的战果再难扩大。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但谁也没有主动撤退的意思。 看着手下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周兴双眼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一直到。 轰！ 突然一声诡异的爆炸声响起。 虽然这片空地上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但劳恩还是猛地回过头去，因为刚才那一声爆炸并非来自别处，正是出现在罗刹军的后方。 果然，随着劳恩目光看向罗刹军后方，在树林中，徐文清一声怒吼，带领着二团的士兵们冲了出来。 “一营！二营！左右夹击，三营正面突破，给老子冲！” 徐文清双目赤红，喘着粗气。 如果不是自己昨夜没有把握好战局控制，让劳恩提前撤军，又怎会让一团的兄弟们遭受这样的攻击？ 心想至此，他心中怒火更加熊熊燃烧。 一营和二营立刻左右分开，炸弹铺天盖地，飞向了罗刹军的阵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劳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只是跟一团或者二团正面交手，无论是谁，他都有自信不落下风。 就算两股兵力聚在一起，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两支军队前后夹击，却偏偏成了他致命的弱点。 强敌在前，头顶的炸弹马上就要落下，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让大军立刻散开。 然而一团的士兵又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眼看他们有逃散的迹象，一团原本分散开的兵力，立刻重新集结。 第1380章 摩汗煽情 鹿鸣山脚下，两方大军蓄势待发。 一团与二团之间，虽然隔着一支罗刹军，配合依旧默契。 每当其中一方发起进攻的同时，另外一方也会同时出手，牵扯对方的注意力。 两面夹击之下，劳恩虽然人数占据上风，但在战局上反而落入了下风。 “给我杀！” 只听周兴一声怒吼，手中战刀猛然挥出，一刀将眼前人影砍翻在地。 在他身后，一团全体士兵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的扑向了罗刹军。 战场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在两方军队合力围攻之下，罗刹军只能抱成一团，反而成了个密不透风的铁桶阵，让人难以攻破。 但不要忘了，在朝天军手中还有炸弹这么个大杀器。 反观罗刹军这边，虽然也同样有枪炮营，但火枪手被包围在人群中央根本施展不开，如果让他们冒险到前方射击，又很容易遭到波及。 这些火枪手每个人都是宝贝，损失一个劳恩都要心疼半天。 所以只能用炸弹仓促迎敌，只是朝天军本来就是用热武器的高手，又怎会不知该如何应对？ 双方拉锯战不断进行。 大军后方，楚嬴用望远镜遥望着正面战场上的一举一动，不断下达作战命令。 每当罗刹军被炸弹一轮集火轰炸，就会立刻四散开来，因而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 与此同时，负责两翼的二团一营、二营，以及一团的士兵们，就会立刻蜂拥而上，将这些脱离大部队的士兵们蚕食殆尽。 罗刹军被朝天军一再分割，变成了好几个小团体，根本没法重新汇合，一旦他们有互相靠拢的倾向，朝天军立刻就会用炸弹轰炸，将他们逼退。 人群之中，劳恩面色铁青，再这么下去，罗刹军就当真要全军覆没了。 “楚嬴，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终于，摩汗按捺不住，冲出了人群来到大军前方，对着二营的方向破口大骂。 “楚嬴，你身为堂堂楚国皇帝，不敢现身，反而躲在后面当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算什么本事？” 被他这么一吆喝，原本还在准备进攻的二团，倒也额当真停下了动作。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摩汗要跟楚嬴谈判了。 虽然这嚣张的态度看着不太像要谈判的样子，但这种事情该如何定论，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士兵们左右分开，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正是楚嬴。 在前方打头阵的徐文清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拦在楚嬴身边：“陛下小心！这些罗刹军卑鄙无耻，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但楚嬴并不在意，只是缓缓前行，目光从劳恩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摩汗身上。 “摩汗将军，别来无恙啊！” “楚嬴，你总算出来了。” 摩汗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和夏维几次三番吃尽苦头的人，他眼里是浓浓的恨意：“楚嬴，你当真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么？” 楚嬴挑了挑眉，反问道：“鱼死网破，那不是两败俱伤的意思么？” “怎么，你该不会觉得如今罗刹军这群残兵败将，还有资格与我朝天军同归于尽吧？” 声音中尽是对罗刹军的不屑之意，一番话说的摩汗脸色铁青。 楚嬴说的没错，以罗刹军现在的士气，根本没有资格跟朝天军拼到底。 但他主动站出来，自然是想给劳恩部争取一线生机：“楚嬴，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翻过鹿鸣山，就是鲜花平原，在凉州城进攻受阻之后，我就已经给少主送去消息，相信少主收到消息之后，定然已经率兵前来支援，到时候尔等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你们立刻撤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摩汗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从凉州城外的对战开始，每一次交战，都在瓦解他多年战斗建立起来的自信。 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追随夏维，统一鲜花平原，攻打周边小国时，屡试不爽的那些战术，在楚国士兵面前竟然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昨夜一战，终于击垮了他心中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此前在高句丽时，虽然在楚嬴手中屡战屡败，但他总会将失败的原因归咎于其他因素，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更加注意，就一定能战胜楚嬴。 然而昨夜在劳恩出兵之前，他就已经有预感，这一仗必败无疑。 当一名将领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打胜仗的时候，那他就已经彻头彻尾的输了。 楚嬴的战术就如同是个阳谋，哪怕他已经猜到楚嬴会怎么出手，可他偏偏想不出应对之策。 只能眼睁睁看着劳恩带领着罗刹军，徒劳的死在朝天军手中。 在开战之前他没能劝住劳恩，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放下尊严，保住身后这些草原男儿的性命。 “将军！” “将军，我们还能战！我们绝不需要这些楚国士兵的怜悯。” 士兵们听到这里顿时红了眼，他们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悍不畏死的战意。 似乎只要他们每一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一定能取得胜利。 久而久之，他们心中也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闭嘴！” 摩汗突然一声怒吼，死死盯着身后士兵：“你们知道个屁，难道少主花费那么多力气和金钱培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在这里白白送死的么？” “这……” 摩汗一顿训斥，让朝天军的士兵们，都低下了头。 是啊，如果他们当真就这么死了，那他们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要付诸东流了？ 摩汗再次回过头，朝着楚嬴看去：“楚嬴，如果你杀了他们，将会彻底激怒少主，如今你新皇登基，国内局势动荡，你还未曾站稳脚跟。” “相信你也不想在稳定国内局势的同时，还要面对国外另外一个强大的敌人吧？” “放过他们，我可以作为人质跟你一同回到楚国。” “我对少主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角色，你完全可以将我作为一个筹码，用来威胁少主。” 摩汗目光灼灼，在他身后，劳恩部的士兵们已经热泪盈眶。 第1381章 都有援军 “将军！” “将军，不要啊！” “将军，我等愿追随将军死战，恳请将军留下！” 那些曾经跟随过摩汗的士兵们纷纷上前，还想劝说，然而摩汗已经心存死志，面对手下士兵们的劝说，他依旧无动于衷。 “诸位，我意已决，只希望你们回去之后，能勤加苦练，有朝一日能为我报仇！” 摩汗语气坚定，再次转头看向楚嬴，冷冷道：“楚国皇帝，我想这笔交易，对你我来说都很划算吧？” 现场一片寂静。 无论是罗刹军誓死追随摩汗的决心，还是摩汗挺身而出，为了保全罗刹军士兵性命，甘愿孤身入虎穴的胆气，都值得为人称赞。 只不过，最终的决定，还是要楚嬴来做。 周兴和徐文清都朝着楚嬴看去，等着他的决断。 摩汗说的没错，如果他们继续交战下去，一方面将会给楚国带来一个强大的敌人，另一方面，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楚嬴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似乎他所说的条件，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就在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楚嬴时，楚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谁说我要答应你了？” “给我打！” 话音落下，周兴和徐文清两人的脸上，立刻有笑容舒展开来。 朝天军士兵们原本凝重的表情，也在顷刻之间变得一片狂热。 “杀！” 一团和二团大军同时发出一声怒吼，再次杀将出去，让摩汗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该死，难道这楚嬴一点都不害怕我威胁的吗？ 他心头一沉，可罗刹军已经冲到跟前，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率领大军继续作战！ 双方再次碰撞，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人群后方，楚嬴的表情却显得十分凝重。 他抬头朝着鹿鸣山往东的方向看去，又转过头往北看去，低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刚才罗刹军就已经士气低迷，如今更是被朝天军突然爆发出的气势吓破了胆子。 他们如今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只会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反抗，可是这样的力道在朝天军精湛的配合与战术面前，如何能撑得住太久？ 很快，大军便再次溃散开来。 原本还势均力敌的场面，竟然变成了朝天军单方面的屠杀。 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摩汗双眼赤红，他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在楚嬴手中吃亏，难道这个在短短两年中崛起的年轻人，当真就那么不可一世吗？ 忽然，鹿鸣山的山头，一连串的马蹄声响起。 “谁敢伤我罗刹男儿，还不快快受死？” 只听一声怒吼，乌泱泱的大军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鹿鸣山的山顶，朝着山脚的方向直冲而下。 那大批大批的骑兵就如同一股山洪，目标正是如今两方军队交战的战场。 刚刚还在和朝天军交战的罗刹士兵，听到这一声怒吼，纷纷朝着山头看去，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双目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少主？” “少主来了！” “少主来了，兄弟们，我们有救了！” 半山腰上，浩浩荡荡的大军速度飞快，眨眼间便要加入战场。 在朝天军这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徐文清和周兴感觉头皮发麻，惊恐的看着那一支铁骑。 “该死，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维的部队不应该是在铁门关和黑龙军作战吗？”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只有大军后方，楚嬴的神情依旧淡定，仿佛早就猜到了一般。 “果然来了吗？” “传令下去，全军集合，立刻撤退！” 楚嬴一声冷喝，一团和二团的士兵们立刻集结起来，朝着树林的方向退去。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 周兴和徐文清两人都开始慌了。 朝天军的战斗力的确强横，可他们终究也是人。 如今从鹿鸣山上杀下来的军队至少也有上万人，无论是一团还是二团，都是从昨夜一直作战到现在，连眼都没有合一下。 更不用说一团和二团的人数加起来不过三千多人，或许应对劳恩所带领的那七千已经战意溃散的虾兵蟹将，还能轻松应对。 再加上这支上万人，而且杀气腾腾的精锐之师，那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奶奶的，给我追！决不许让他跑了！” 见到夏维现身，刚才还心灰意冷的摩汗以及劳恩两人，都瞬间精神振奋，趾高气昂的看向了朝天军的方向。 “摩汗，我日你仙人！” 一团一营的营长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刚才你的主子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是这副嘴脸？” “有种你就给我们半天时间，老子只带着一营的弟兄们，就能吃下你三千人，你信不信？” 只不过这样的争执却显得那么徒劳。 “陛下，让我带兄弟们再冲一次吧。” 徐文清神情坚定，哪怕面对罗刹军的滔天杀气，依旧无所畏惧。 照这个势头下去，就算他们能够顺利躲进山林里，可又能藏匿多长时间呢？ 如今凉州城里倒是的确有一支部队，但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罗刹军的对手。 更不用说这还是夏维亲自带领的银狐卫。 此刻他脑海中的念头也很简单，那就是带着二团的士兵拼死搏杀，给楚嬴以及其他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谁知楚嬴闻言，却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难道你以为，只有摩汗有援军么？” “什么意思？” 众人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陛下，难道您也请援军了？可是从凉州城方向赶过来的话，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啊。” “而且我们被逼退到山林之中，就算凉州军支援过来，也没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徐文清言外之意，还是想牺牲自己，给楚嬴开出一条道路。 谁知楚嬴再次摇了摇头：“难道你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吗？” “在别人的地盘上，干嘛还要喊自己人过来帮忙。” 话音落下，鹿鸣山的西面，那一片密林之中，也同样有大军冲出，领头之人声如洪钟，破口大骂：“夏维，难道你父亲没教过你，到别人家来要先打招呼吗？” 第1382章 萧启年现身 随着声音响起，夏维脸色刷一下变得阴沉下来。 只见在鹿城方向，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直奔而来。 丛林之中一个个士兵冲出人群，领头之人骑着高头大马，眼里闪着寒芒，目光从罗刹军等人身上扫过。 “萧启年？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来人之后，夏维大吃一惊。 “夏维，在你眼里，莫非已经将我北元当成你的地盘了不成？” 他声音冰冷，眼里喊着几分怒气。 从当初攻占鹿鸣山，再到进攻鹿城，这每一笔账萧启年都记在心里。 “此前我国百姓带着马群进入鲜花平原，的确是他们有错在先，但如今您在我北元的土地上如此大动干戈，鹿城的百姓更是不知有多少人因你而流离失所，这世道莫非没有一点王法了不成？” 萧启年手掌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声音冰冷。 从始至终，夏维只是沉默不语，等萧启年一番话说完之后，他这才冷冷道：“这么说来，你是对我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咯？” “没错，我今日到此，就是为了会会你，我倒想看看，你罗刹国的人究竟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会腾云驾雾，不然为何能如此目中无人。” 一股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萧启年身后，是他手下最精锐的北元军。 只要萧启年一声令下，这支庞大的军队立刻就会杀向罗刹军。 而且这一次，北元分明是倾巢而出，只看萧启年身后的士兵数量，就至少有近万人，而且谁也不知道在路程中，还有没有更多的士兵。 “楚嬴，你也该现身了吧？” 萧启年朝着楚嬴刚才撤退的方向高喊一声。 话音落下，原本寂静的丛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以楚嬴为首，朝天军也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多谢萧兄今日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楚嬴记在心中了。” “哈哈哈，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萧启年哈哈大笑着。 至此，夏维也终于明白，这萧启年之所以会出现在此，竟然是因为楚嬴。 “原来，你们暗中早已经勾结在了一起？” 他眸子一寒，本以为萧启年只是因为自己而来，却没想到这被自己视为劲敌的两股势力，早已在暗中合作。 “是又如何？怎么，你敢和我们打么？” 萧启年的语气霸道极了，哪还有此前双方谈判时那种唯唯诺诺。 夏维牙关紧咬，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罗刹军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少主，这不过是一群废物，怕他作甚？” “少主，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绝不让这些北元的废物跑掉一个！” 众人纷纷请战。 只有夏维面色铁青。 如果楚嬴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的请来萧启年做救兵，那谁知道他暗地里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更不必说如今罗刹国已经与楚国全线开战。 而且鹿鸣山距离鲜花平原的中心实在太远，他眼里的正面战场应该是铁门关才对。 所以他并不想将太多的兵力牵扯在北元这边。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一咬牙，恶狠狠地说道：“萧启年，今日之事，我们没完！” “终有一日，我要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那我便等着你了。” 萧启年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夏维不再跟萧启年两人掰扯，只是大手一挥，冷哼道：“我们走！” “少主？” 一众将领都睁大眼睛，露出茫然表情。 他们本以为今日能好好打一仗，却没想到夏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夏维的命令，他们却又不敢不听。 眼看罗刹军就这么朝着鹿鸣山的方向撤退过去，楚嬴这才朝着萧启年看去。 “萧兄，多谢了！” 其实在开战之前，楚嬴就已经猜到夏维有可能会来，而且在两日之前，他就专程让野狼帮的人深入鲜花平原打探消息。 而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的确和楚嬴猜测的一般无二。 所以楚嬴才会提前有了这一手准备。 萧启年看了看身边众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朝天军众人也都识趣的离开，只留下萧启年与楚嬴两人。 “说吧，想要些什么报酬？” 楚嬴笑呵呵的朝着萧启年看去。 此前两人互通书信的时候，萧启年就直截了当的说过，有些事情需要楚嬴帮忙来做。 萧启年也不墨迹，干脆利落的说道：“如今北元的局面你也看到了。” “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至少能让北元的百姓们吃得上饭，萧某在此感激不尽了。” 他说着竟然对楚嬴拱了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此前萧启年仿照楚嬴在楚国的模式，拉拢国内各地有些实力的人，让他们出钱为百姓们建造工厂。 但这个计划看似没好，执行起来却有大量的阻力。 在楚国境内，有楚嬴压在那些商人头上，让商人们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他们再怎么想赚钱，给百姓们开的工钱也不会太低。 只要保证了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这些商人赚多少，楚嬴也不会过问。 可在北元境内的商人，除了跟萧启年有关系的之外，就是各大势力的人。 而萧启年所提出的政策，也就成了他们借机敛财的手段。 除了各种技术上难以解决的问题之外，百姓们的工资也被压得极低，反而有许多人借机将生活中的各种必需品抬高价格，如此一来二去，百姓们的生活不仅没得到改善，反而变得更加困难。 偏偏这些人，萧启年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这里面有极大一部分人都是曾经追随萧启年统一北元的心腹，虽然他们当初都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但人和人之间总归是有差别的。 萧启年此前想的是，如何能让整个北元稳定下来，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而其他人的目的，确实为了能够飞黄腾达，发家致富。 如今局面稳定下来，他们之间的目的，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分歧。 说到这里，萧启年有些憔悴的叹了口气，哪还有刚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就数不胜数，而他也同样陷入了这种困境之中。 第1383章 夏维的野望 其实就算萧启年不说，楚嬴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希望朕出手替你对付他们？” “没错，放眼天下，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 萧启年倒是没有丝毫掩饰：“只要能解决北元如今的局面，哪怕我这皇帝之位让给你都无妨。” “得了吧，我自己的楚国都还一片混乱，哪有心情再接管你这块地盘。” “不过想破解如今北元的局面，倒是不难，我到时让楚国商人以我的名义入驻北元，你境内的那些商人们只管掏钱，其他事情不许过问，再将百姓们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诸如衣服和粮食都收归国有，这问题自然能迎刃而解。” 楚嬴轻描淡写的给出了解决办法。 让萧启年双眼瞪得滚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他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说道：“无妨，不就是两年时间，我有这个耐心去等。” “只是，若是再让那些人霍霍下去，两年之后，北元恐怕又不知要死多少人啊。” 萧启年眉宇之间满是忧伤，只从这里就能看得出，他是当真为了百姓着想，而不是假惺惺的故作姿态。 楚嬴哈哈大笑起来，他也知道萧启年的难处，更知道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想让自己早点动手。 “只是，如今罗刹国还在虎视眈眈，且不说朕抽不出力气来帮你，即便是腾出手来，你就不怕我到时打造出的局面，会被罗刹国轻易毁掉？” 这番话倒是的确说道了萧启年心坎上。 他也只好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份用羊皮写下的书卷。 “这是我的亲笔御书，留给你做个信物，等我回国之后，也会昭告天下，凡是见到这羊皮书的人，都应当如见到我一般对待。” 中原的圣旨大都是用丝绸写就，但在北元这种地方可就没有这么丰富的物资了。 而且羊皮只要保存的好，存放的时间不会比丝绸少太多，所以北元皇室每当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记载，就会用羊皮当作纸张。 能够专程拿出一份御书，显然萧启年是表明了诚意。 楚嬴也不推辞，将御书收下之后，这才拱手道别。 …… 鲜花平原，劳恩部。 “少主，我有罪，还请少主惩罚！” 此刻劳恩正跪在夏维面前，面色凝重。 如果不是因为他轻敌，没把楚国放在眼里，又怎会有如今的局面。 鹿鸣山一地联通三国，如果能在那里站稳脚跟，无论是楚国还是北元都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们却丢了这块地盘，就算夏维没有怪罪劳恩，劳恩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起来吧，若是让你族中的人看见，你日后还如何在部落中立足？” 夏维身边的那些心腹，大都是各个部落的首领，至少也得是个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比如这劳恩就是劳恩部的少主，等到他老爹归西之后，他就能顺势成为整个劳恩部的统领。 再加上他的兄弟姐妹里面，也的确没有人能跟他争抢这个位置，他才能成为夏维的手下。 这也是为何夏维对摩汗百般庇护，因为他是夏维身边为数不多，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 “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劳恩惶恐若惊的连连磕头，随后才站起身来。 但脸上依旧带着凝重神色。 “少主，如今丢了鹿鸣山，这西面的战场，岂不是完全脱离我等控制了？” 身为夏维的心腹，他虽然不会去做不该自己管的事情，但跟夏维商量一下如今的局面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夏维倒是显得十分平静。 “其实此事也怪不到你头上，是我没有想到楚国和北元竟然能站在一起。” 不久之前，楚嬴才刚刚领兵和北元打了一仗，双方之间的关系不说是死敌，但至少也应该没那么融洽才对。 可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萧启年依旧带兵来到鹿鸣山，足以看得出两国私底下的关系肯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好。 也就是说，就算今天楚嬴没有陷入困境，他早晚也会跟萧启年一起，夺回鹿鸣山。 至于劳恩有没有轻敌，反倒并不重要，对楚嬴来说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只要能攻破铁门关，楚嬴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管其他事情，到时候以北元的力量肯定不可能抵挡得住我银狐大军。” “区区一个鹿鸣山，还不是唾手可得？” 夏维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道铁门关三个字，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从他领兵出征开始，已经在铁门关门外浪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却依旧未得寸进，黑龙军的战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哪怕他此刻压在铁门关城门之外的兵力是黑龙军的数倍，黑龙军始终没有任何服软的意思。 “这些楚国的人，怎么个个都是硬骨头？” 夏维有些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不光是铁门关如此，就连楚国的其他地方，也都如此。” 在意识到铁门关难以攻破之后，萧启年也尝试着从其他地方动手。 然而无论是营州还是凉州，都迟迟久攻不下。 闻言劳恩同样忧心忡忡，他可是压伤了全部身家来追随夏维，若是夏维的计划落空，那自己劳恩部继承人的身份，岂不是也要跟着打水漂了？ 夏维又何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忽然话锋一转，不紧不慢的说道：“无妨，我已经向陛下提出申请，给银狐军团增派一支一万人的枪炮部队，相信有了这支部队，攻破铁门关近在咫尺。” 其实他一直都不想向罗曼诺夫求助，因为在他心中，除了南下吞并楚国之外，还有另一个想法。 那就是一路北上，将骑在他们头上数百年的罗曼诺夫皇室也给一并吞入腹中。 不过在罗曼诺夫答应他支援一支枪炮部队后，他又突然转变了念头。 或许，他也可以自己掌握制造枪炮的技术，只要弄明白了其中机密，凭借着银狐军团强悍的战斗力，消灭罗曼诺夫皇室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第1384章 辞别凉州城 凉州城城主府内，此刻朝天军各级军官齐聚一堂，都在庆贺鹿鸣山一战的胜利。 回想起这一战的种种凶险，众将心中感慨万分。 这绝对是朝天军建军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了。 “陛下当真是绝了，竟然能想到借助北元的力量来对付夏维。” “若不是陛下未雨绸缪，运筹帷幄，恐怕我等早已经成了鹿鸣山脚下，那些参天大树的肥料了。” “哼，区区一群草原鞑子罢了，若不是被他们暗算，我又怎会陷入如此困境。” 周兴不满的嘟囔道。 楚嬴没好气给了他一个白眼：“凉州城外你还没过足瘾么？你不会当真以为，罗刹军都是一群傻子，连主场优势都不知道吧？” 一句话说的周兴顿时脸色涨红。 他也知道，自己在攻下鹿鸣山之后，的确有些太过大意了，不然绝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陛下，为了打了胜仗，你却依旧愁眉苦脸的呢？” 石虎疑惑问道。 从鹿鸣山回来之后，楚嬴就没怎么笑过。 “朕是在担忧啊。” 楚嬴叹了口气。 即便是在鹿鸣山吃瘪，他依旧有自信，自己手中的朝天军绝对是当今世界最强的部队。 就是人数有些太少了。 楚国的疆土何其之大，想要只靠一支几万人的部队，就守住这么大一片土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照理来说，新皇登基，接下来就应该紧闭国门，发展民生的时间，只是罗刹军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鹿鸣山一战，不仅打消了罗刹军想趁着西境兵力薄弱，趁虚而入的念头。 更让北元和楚国站在了同一战线。 如今就只剩下铁门关方向的战事还需要考虑。 当然，楚嬴的心中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只是并没有给众人说出来罢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石虎和晁逊的心中都是一阵唏嘘。 要不是他们从最初就追随楚嬴，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至今，他们都忍不住想怀疑，这一具年轻皮囊之下，是不是住着个老妖怪。 但能让他变成如今这老持沉重的性子，也不知他背后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 想到这里，他们的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倒是楚嬴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想法，只是淡淡道：“如今凉州已经平定，接下来，该去铁门关了。” 夏维在楚国北境全线挑起战争，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当时的西境情况危急，他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铁门关的安危。 因为和铁门关相比，显然是西境的防守力量更加薄弱。 如果那时楚嬴不第一时间将朝天军抽调过来，恐怕包括顺城在内的整个西境一带，早已经落入罗刹国的地盘了。 翌日，清晨。 朝天军昨夜就已经整顿完毕，除了要留下来跟着野狼帮一起潜入鲜花平原做间谍的队伍外，其他士兵们此刻都在城外聚集。 “兄弟们，该启程了！” 周兴看了一眼身后这座自己曾经守护数次的城池，心头生出一抹不舍。 只是再怎么不舍，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停留太久的。 大军迈开步子，正要离去，忽然听到身后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大喊：“将军们，请留步！” 众人立刻循声回头看去，才发现在城门方向，竟然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都是凉州城中的百姓。 “各位将军，我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老母鸡下的鸡蛋，请各位将军带着路上吃吧。” “将军，这是我家的青菜！” “将军……”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百姓们一拥而上，有人送了自家的特产，有人送来衣裳被褥，更有人直接送上了银子。 然而朝天军的士兵们面对百姓们的热情，却谁也没有率先动作。 “各位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陛下立过规矩，我们朝天军决不许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就算收了，陛下也会责怪我们，还请各位谅解。” 徐文清走了出来，面色严肃的对众人说道。 只是在他眼里，也分明能看到泪花。 能在离开之际得到这么多人相送，就已经是对朝天军最大的认可。 “这些东西大家就自己留着吧，若是大家当真想感谢我们，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徐文清一脸认真的对众人说道。 随即下了决心一般转过身去：“兄弟们，出发！” 凉州城的城楼上，梁冉远远看着朝天军离去的方向，目光闪烁。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 梁冉身旁，一名副将好奇问道。 闻言梁冉露出一抹苦笑：“我再想，若是能回到朝天军刚进城事后，我定要给那时候的自己来上两嘴巴。” 在朝天军大部队离开凉州城之前，楚嬴就已经一马当先，直奔铁门关方向行进。 黑龙军，军营之内。 虽然距离楚嬴和柳长谦上次见面才没过去多久，但再次见面，双方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 那时的楚嬴还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子，从某些角度来说，在柳长谦的面前，更应该摆出晚辈的姿态。 但如今的他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末将柳长谦，叩见陛下！” 军营之内，柳长谦毕恭毕敬的对楚嬴行了个礼。 只不过他看向楚嬴的目光中，充满了欣慰。 “柳将军，起来吧。” 楚嬴抬了抬手，等柳长谦起身之后，他才再次问道：“柳将军，如今铁门关外的情况如何了？” “陛下，如今关外的罗刹军依旧虎视眈眈，好在关内的局面还算可以接受。” 罗刹军刚来到铁门关的时候，柳长谦就曾经领兵出城，与罗刹军打了一仗。 不过关外的大军都是骑兵，铁门关的步兵自然不是对手。 哪怕有上次应对罗刹军的经验，也只能堪堪保证双方的伤亡相等。 然而关外的大军数量是黑龙军的数倍，双方若是这么消耗下去，肯定是黑龙军必败无疑。 好在有了楚嬴曾经留给黑龙军的一批火器，在面对罗刹军攻城的时候，黑龙军也有了还手之力。 让这个局面陷入了僵持状态。 第1385章 朕有一事求你 “柳将军，朕有一事求你！” 楚嬴突然正色，那语气之认真，让柳长谦眉头一皱，情不自禁挺直了身子。 在此之前，他还从没见过楚嬴如此凝重的神色。 能让楚嬴如此神情凝重的跟自己说话，显然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不简单。 “陛下请讲，只要是末将力所能及之事，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朕需要你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镇守住这座铁门关，绝不可让罗刹军的蛮子攻打进来。” “若是黑龙军兵力不足，朕准你扩军，缺钱给钱，同时朕研发出的那些装备，你也可以优先使用。” “朕只有一个要求，守住铁门关，决不许让罗刹国的蛮子踏入楚国土地半步。” 楚嬴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一番话说完，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虽然这条件看似优厚，似乎也不值得楚嬴如此认真交代，但柳长谦知道，楚嬴这么说定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银狐军团全军出动，虎视眈眈，只为啃下铁门关这块硬骨头。 只要突破铁门关，此后楚国的大片土地就是一块块肥肉，可以轻易吞入腹中。 而银狐军团的全部兵力加在一起，不低于三十万人。 黑龙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五万人的编制，而且随着连续两次大战，如今实际人数已经远低于这个数字。 凭借着这只力量就想抵挡住三十万大军的进攻，绝对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即便柳长谦在铁门关镇守了十年时间，面对这个任务，他也感到头疼。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虽说楚嬴准许柳长谦扩军，但如今楚国又有多少人愿意从军，就算当真扩军了，来个十几二十万的新兵蛋子，对这一仗几乎没有任何增益，反而会让柳长谦耗费更多精力。 可如果没有兵力，就算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钱又不能变成天兵天将，冲出城外把银狐军团打退。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柳长谦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陛下需要末将坚持多久？” 若是一两个月还好，之前他已经撑了一个月，再坚持一个月也无妨。 即便是三四个月，咬咬牙也未必不能实现。 但楚嬴的回答，却如同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了他的头上：“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朕需要抽出一些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等那些事情处理完之后，朕才有能力着手对付罗刹国。” “嘶！” 柳长谦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时间光是听着，就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这时楚嬴站起来，对着柳长谦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个躬：“柳将军，辛苦了。” “为了楚国百姓的未来，更为了这天下大势。” “请柳将军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些时间。” 此刻柳长谦心中一阵惊雷炸响，甚至连楚嬴给自己行礼这种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一咬牙，道：“臣，遵旨！” …… 西境。 以顺城为中心，因为此地矿藏丰富，适合打造各种兵器，如今已成了楚嬴最重要的兵工厂之一。 高句丽，青城。 这里是楚嬴精挑细选之后，修建起兵工厂的地方。 不过和顺城相比，这里的矿产虽然并没有那么多，但常年潮湿的气候让这里盛产大量的木材。 所以这里也成了顺城最重要的原料供应场所。 在顺城打造出来的各种金属零件，都会源源不断的被运输到青城，经过组装之后，变成可以杀人的利器。 然而楚嬴真正的大本营并不在此，而是位于益州。 如果说楚国哪个地方的百姓们对楚嬴的感情最深，除了顺城之外，就是蜀地的百姓了。 而蜀地百姓中，与楚嬴接触最多的就是益州百姓。 再加上此地位于楚国腹地，无论从楚国的任何一个方向攻打过来，都要经过不断的路程。 所以楚嬴也把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放在了益州。 京城。 坤宁宫。 离开铁门关后，楚嬴立刻动身回到了京城。 但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向秦兮月求助。 听完了楚嬴的计划之后，秦兮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陛下，臣妾既然已经嫁给陛下，那就是陛下的人了，说不上求不求的。” “只是臣妾身为女子，自然应当为陛下把持内务，掌管一家大小支出，勤俭持家，精打细算，这些事情本就是臣妾应尽的职责。” “陛下觉得，把这些钱花出去之后，当真能得到你想要的吗？” 秦兮月与楚嬴相对而坐，认真问道。 以前她愿意出钱资助楚嬴，如今的她同样愿意，只是作为一个商人，一笔钱花出去的收益如何，才是她最关心的。 楚嬴用力点了点头，双手握住秦兮月的肩膀：“月儿，你相信朕！” “这笔钱花出去之后，短时间里或许难见成效，但无论是对楚国还是对百姓，都有数不尽的好处。” “这好处绝不只是这三年五年或是一二十年，甚至在千百年后，世人都将会记得你的功劳。” 楚嬴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都用尽力气。 他在找到秦兮月之前，就经过了深思熟虑。 见到秦兮月还在犹豫，楚嬴也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并没有责怪秦兮月。 他知道，自己是站在千百年后的视角来看如今的天下，才能有如此高远的目光。 秦兮月就算在聪明，她的思维中就会被时代所局限，看不明白其中的种种因果也怪不到她。 “娘娘若是还有犹豫，朕也不急一时，即便娘娘不愿意，朕也不怪你。” 他说着站起身来。 回到京城之后，除了这件头号大事以外，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罗刹国留给他的时间太短。 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且不说对不对得起自己，至少不能对不起铁门关那些牺牲的士兵。 然而他刚起身准备离开，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秦兮月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 回过头去，秦兮月的脸上露出一抹嫣然笑容，风华绝代：“臣妾愚钝，看不明朗，但臣妾相信，陛下的眼光绝无问题。” “这是河洛商盟盟主的信物，拿着此物，河洛商盟各地的商会会长，都会无条件听从陛下调遣。” 第1386章 天下三大才子 没错，楚嬴找秦兮月要的，就是河洛商盟。 他要秦兮月将河洛商盟交给自己，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交给楚国。 一方面，他需要河洛商盟大批的资金来支撑自己接下来的活动，另一方面，他更需要河洛商盟这几十年间建立起来的物流网络，来搜寻自己所需的物资。 见到秦兮月那清澈的双眸，楚嬴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上前一把将她用入怀中。 “娘娘！” 他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就如同秦兮月一直都站在楚嬴背后，默默地支持着他一般。 两人之间，已经无需多言。 “好了，陛下快去忙吧，本宫还要好好养胎呢。” “这些日子，肚子里那小家伙踹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算算日子，最多还有三月，陛下就要做父亲了。” 伸手抚摸着已经大如西瓜的小腹，秦兮月眼里满是憧憬的幸福之色。 在这个时代，对一名女子来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加了一个心爱的男人，为他诞下子嗣。 …… 虽然早知道河洛商盟很有钱，但当楚嬴真正接触到河洛商盟的时候，还是被那个数字吓了一跳。 两千万两银子。 这还只是河洛商盟能拿出来的现银。 除此之外，还有各地的各种产业，若是折现的话，跟这个数字也差不了多少。 …… “陛下，不可啊！” “虽说自古以来，楚国便有重农抑商的规矩，可楚国境内不知有多少传承百年的大家族，陛下这么做，岂不是动摇了他们的根基？” “若是陛下的政令下达下去，恐怕天下要乱啊！” 朝堂上，数十名官员跪成一排，脸上无不是诚惶诚恐之色。 “陛下，臣等这些话皆是真心实意，绝无半句虚假，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陛下，请收回旨意！” 龙椅之上，楚嬴神情冰冷，目光从朝堂上一众大臣身上扫过。 “哼，天下要乱？依朕看，这带头捣乱的就是你们吧？” “今日之事朕意已绝，谁在多言，一律杀无赦！” 楚嬴一声冷喝，朝堂上的官员们无不是身躯一震。 对这个在冷宫中被关了十年，出了冷宫之后便一鸣惊人的皇帝，他们并不了解。 所以从楚嬴登基之后，他们也只是静静冷眼旁观，想看看这个新皇登基之后，会做些什么，再借机揣摩楚嬴的心思。 却没想到楚嬴刚一上任，就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就在刚才，楚嬴突然下旨，要求从今日开始，楚国将最大限度的禁止商业活动，所有青楼酒馆之类的风花雪月之地，一律要求停业。 同时其他行当的买卖，除了继续用银子之外，还要拿出商券。 而商券由朝廷直接印刷，分发给各地官府。 同时，楚嬴还颁发了另外一条政策，从今日开始，楚国每座城池都要修建起一座专属于这座城池的工厂，供城中百姓工作，同时给这些工厂规定了最低的工资。 至于修建这些工厂的资金，一半由朝廷出资，另外一半则是对外募集。 除了此前楚嬴说过的股份分红制以外，这些工厂还和刚才说的商券挂钩。 想要获得商券，只有两种途径。 要么是以工厂每月分红的途径来发放，要么只有在工厂中工作，才能获得。 同时还下达严苛律令，一旦发现任何人在没有商券的情况下交易，轻则五倍罚款，重则打入大牢。 当然，这商券法并不是永久持续下去，而是从今天开始，持续一整年的时间。 这也是为了将整个楚国的力量集中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发展国力。 刚才跪在楚嬴面前的那些官员，背后或多或少都和各地的商人势力有挂钩，所以在听说楚嬴的新政之后，他们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他们虽然爱财，但更加惜命，所谓伴君如伴虎，而楚嬴更是个靠着弑君登基的狠人，他们哪里敢招惹？ 见到楚嬴心意已决，一众大臣此刻的表情无不是难看到了极点。 消息一经传出，举国沸腾。 一时间，楚国上下各地的商人，无不是怨声载道，哀嚎连天。 对这些商人来说，限制他人买卖，根本就是掐断了他们的命根子。 哪怕只是暂时的，都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损失。 好在楚嬴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调整，让他们可以将手中已经屯下的货物给尽快清理掉。 可即便如此，依旧还有许多人心怀不满。 甚至在冀州，就有一个在开国之初就有从龙之功的世家，得知楚嬴颁布的新政之后，更是组织起一支私军揭竿而起。 只不过这支军队存在没超过五天，就被朝天军消灭得一干二净。 至此，那些商人们也彻底老实了下来。 …… 新政正式施行的前夜。 京城，杨府。 杨荣作为楚国官场上资历最老，官阶最高的官员，从楚嬴推行新政之后，他就始终一语未发。 这期间也有不少人登门拜访，却都被杨荣以身体不适推辞。 不过近日登门拜访之人，身份却有些特殊。 “孙大人，许久不见啊！” 坐在杨荣对面的，是个身材粗壮，两鬓花白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着一身粗糙布衣，一张老脸上布满了褶子，若是不知道的人一眼看去，多半会以为此人不过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也难怪你如今落得只能在翰林院里做个查补，连个能说话的官职都混不到。” 杨荣和老人刚一见面，就忍不住冷嘲热讽。 “若是让别人知道当年天下三大才子的孙观海，本人竟是长这么一副音容笑貌，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少闺中佳人因此痛心！”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张慎行的师伯，前朝首辅陈渊的师弟，孙观海。 而他今日出现在此，倒是收到杨荣之邀。 当年陈渊还未下台之前，和杨荣并不对付，不过陈渊虽然清廉正直，并不拉帮结派，但身边追随者却不少。 所以杨荣始终被陈渊稳压一头，然而陈渊倒台之后，树倒猢狲散，才有了杨荣今日的地位。 第1387章 孙观海上当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孙观海两人的关系，也能算得上是对手。 不过当年的恩怨早已经随风远去，无论是孙观海还是杨荣，都没了争权夺势的欲望和动力。 “姓杨的，有话直说吧，今日突然写信请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孙观海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杨荣并不着急回答，反而再次发问：“依你之见，当今陛下的新政如何？” 他抬手让下人端上酒菜。 孙观海听到杨荣这个问题，眉头微蹙，但在杨荣面前，他倒是没有太多隐瞒。 “此子心思跳脱，目光深远，我也终究难以看透他的想法，但只说以他目前的所作所为，却无异于饮鸩止渴。” 孙观海一番话，说的极为严重。 杨荣不动声色的斟酒夹菜，静静等着下文。 “好酒，该说不说这陛下要是每当皇帝，只做个匠人的话，怕不是要被人当成神仙下凡。” 孙观海喝了一口酒，便情不自禁夸赞几句。 但接下来的话语，又是一阵批判。 “陛下想要将整个楚国的力量抽调出来，让商人们苦一年，来换取楚国下层的稳定，以及大量的资源，这个想法我能理解。” “如果只是如此还则罢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的楚国局面危机重重，国内百姓生活都难以为继，但在他们心中，对楚国二字并没有太大感触。” “更何况北方罗刹国虎视眈眈，和陛下此前交手时小打小闹的那些人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若是能打赢这一仗，此后楚国还能再屹立百年，不然的话，楚国定会危在旦夕。” “不过世人更担心的，是在这一仗打完之后，陛下又会推行怎样的政策，毕竟从陛下过往所做的种种事迹来看，在他心中最终是的从来都是百姓，反而从没将那些商人和官员放在心上。” 孙观海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在楚嬴推行新政之前，各地世家和朝堂上的臣子或许只会觉得，这陛下一心为民。 只要不抢揍他们的蛋糕，哪怕少分给他们一点，他们也不介意。 在见识过新政的严苛之后，他们的想法可就不一样了。 今日楚嬴能为了百姓，让商人们一年时间没法赚钱，明日就能将各地世家连根拔起。 除此之外，真正能威胁到楚嬴的，还得是那些底层官员。 能够来到京城，迈入金銮殿的官员们，楚嬴尚且还能威胁到他们，让他们不敢胡来。 而且楚嬴对权力的欲望并不大，所以大抵不会对这些官员动手。 下层的官员可就不一样了，一旦楚嬴的新政推行下去，这些官员们捞不到油水，那还有谁会去干这些苦差事。 虽然当今的世道还没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种极度扭曲的存在，但当官有钱有权这是早已经深入人心的道理。 如果赚不到钱的话，那就算有再大的权力又有何用？ 哪怕是再豪华的宫殿，那也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搭建起来的，少了这些最底层的东西，纵使房梁再如何奢华夺目，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孙观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才觉得有些口干，喝了口酒。 杨荣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拍了拍手：“来人呐，将那些东西给抬上来！” 话音落下，几名下人抬着一个大木箱，来到了两人身旁。 木箱落地，杨荣打开盖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放满了书本。 “这里面的书，你可过目一遍。” 闻言孙观海随手拿起几本，上面分别写着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 “这是何物？” 他心中好奇，随手翻阅了一下，脸色猛然大变。 “这……这怎么可能？” “如此旷世奇书，是从何而来？” 只看了几眼之后，他就倒吸一口冷气。 自从陈渊下台之后，他在翰林院待了十年，每天都在看不同的书。 然而在他看过的那些书中，没有任何一本能跟眼前这几本书相提并论。 蜀中讲的内容并不高深，反而十分浅显易懂，简单到连黄发小儿都能听懂的地步。 而在物理、化学这两本书里，却又讲了许多连他这个翰林院大学士都不知道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写书之人将这些道理都给总结了出来。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从古至今，悟性都是人们经常会挂在嘴边的词。 其实说到底，悟性无非就是总结事情的能力。 但这本书直接帮读者跳过了这一过程，直接将各种道理总结出来，摆在台面。 不过孙观海脸上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短暂的思考之后，他又再次摇了摇头。 “不行，这样的书虽然能讲明一些道理，但归根结底，将各种事情讲的太过浅显，并无太多阅读的价值。” 虽然看书是为了学道理，但更重要的是学习这个过程，看着书里的一字一句，细细领悟，才能真正学会这书中的东西。 这本书直接把各种道理全都给讲透了，反而显得并没有太多阅读的价值。 如果是不上心的人，再看过一眼之后，就全部都会忘掉。 对于孙观海的回答，杨荣并不意外，反而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没错，可如果将这些书刊印成册，广发天下呢？？” “嘶！” 这一次，孙观海愣住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许久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杨荣问道：“老杨，你实话实说，这本书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陛下，您要臣说的话，臣都已经说了。” 杨荣对着房间里的屏风拱了拱手，孙观海身子猛地一颤。 只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人来，龙章凤姿，丰神俊朗。 孙观海感觉自己心跳都要骤停了。 “姓杨的，你他娘的坑我！” 他咬牙切齿的对着杨荣咒骂一声，随即连忙起身，对眼前之人纳头便拜。 “陛下饶命，方才微臣一时间口不择言，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 他此刻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刚才他可没说楚嬴几句好话，如果全被楚嬴听见，那他肯定必死无疑。 第1388章 人人有学 谁知楚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却并不生气，反而只是摆了摆手：“是么？可朕怎么觉得，你说的每句话都有理有据，让朕心悦诚服呢？” “陛下……” 孙观海还想给自己开脱，一旁的杨荣哈哈大笑起来：“老孙啊，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何要专程演这么一出戏么？” 这句话，倒是让孙观海愣住。 此刻他心里已经把杨荣给骂了八百遍，要不是楚嬴还在这里，他定然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杨荣下巴上那一撮山羊胡子都给薅干净。 “好了，朕也不和你兜圈子了。” 楚嬴迈着步子来到桌旁，半点没有身为天子的威严，反而十分不客气的让下人端上碗筷。 “孙先生说的没错，如今朕最担心的，就是楚国未来的官员。” 虽然在绝大部分官员背后，都有世家门阀存在，但这些世家倒是并不会因为家里少了个当官的，就不跟着额楚嬴混了。 而楚嬴推行的新政，不只是为了如孙观海所说，集中力量筹备大量物资。 更是为了将楚国各地的商人们全部都绑在自己的船上。 到时候各地的工厂有朝廷把控，那些商人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 更不用说如今楚国最大的商人就是河洛商盟，而秦兮月更是早已经将盟主之位交给了楚嬴。 相较之下，反而如孙观海所说，下层官员的变动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想当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十年寒窗更不是一句玩笑话。 这种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目标，就要从家里抽出一个劳动力去读书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家庭都能承担得起的。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读书一直都是有钱人的特权。 穷苦人家倒不是不想读书，实在是没有那个条件。 “孙先生，我曾从张慎行口中听说过你，更觉得你有能力完成朕想达成的目标，所以今日朕特地将你请来，是想让你助朕一臂之力。” 楚嬴说着，竟是对着孙观海拱手作揖，吓得孙观海连忙让开身子，紧张道：“陛下说笑了，为陛下出力，本就是微臣应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陛下想让微臣做些什么？” “很简单，朕想让孙先生无色一批人选作为储备，并且要让他们随时可以上任朝堂上的官职。” 这一句话说完，别说是孙观海了，就连杨荣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赤裸裸的说明，自己接下来就要对楚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展开清洗了？ “陛下，微臣恐怕……” 孙观海·额头上冷汗直冒，连忙想要推脱。 开什么玩笑，帮着楚嬴清洗官场，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自己小命都要没了。 谁知他话都还没说出口，楚嬴就已经先打断了他：“孙先生不必推辞，朕知道孙先生与当年陈渊首辅的门客、学生都有来往，对于这些人朕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此事孙先生只需尽力而为，至于成或不成，朕都不怪你。” 孙观海都快哭出来了，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到时候自己找不到人，楚嬴说他没有尽力，他上哪里说理去？ 更不用说什么不怪他之类的话。 是啊，您老人家是可以不怪我，你让别人来找我麻烦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他也已经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而且刚才那一番话，更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初入官场时的一片雄心壮志。 那时的他和陈渊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当世大才。 而在两人心中，都藏着一颗想要改天换地的心。 只不过在官场中待的越久，他才渐渐发现，他们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然而今天，他又再次获得了这个机会。 犹豫不决之间，他又再次看向楚嬴：“敢问陛下，陛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什么？” 面对孙观海的质问，楚嬴沉吟片刻，随即不紧不慢的给出了回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四句，酣畅淋漓，振聋发聩。 这一刻，不只是孙观海，就连一旁静静倾听的杨荣，也不禁动容。 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和楚嬴促膝长谈，更是从楚嬴口中得知了他的抱负。 然而刚才这四句话，却是真正戳中了他的心。 孙观海脸色通红，眼中异彩连连，只感觉浑身热血翻腾，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他第一次登上金銮殿的那天。 “好！” “陛下，老臣反正也没几天可活了，便是豁出去这把老骨头，助陛下改天换日，又能如何？” 他猛然起身，声音铿锵有力。 …… 这一天，楚国再次发布了一条震惊天下人的消息。 从今日开始，他将在楚国各地修建学校。 在学校中学习并不收费，但与此同时，只要是家中有孩童的，每家每户至少要有一名孩童去学校上学，否则统统重罚。 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世人。 从古至今，读书都不是一件谁都能做的事情。 哪怕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寒门书生，那也是远超寻常百姓身份地位的存在。 究其原因，自然还是司空见惯的钱的问题。 但如今楚嬴却突然说，读书不需要钱了，而且家家户户都必须派人去读书，这岂不是说明，他们这些往日毫无地位的寻常百姓，也有了出人头地的一天？ 一时间，楚国上下举国欢腾。 而且在过去那三个月里，楚国各地的工厂都已经拔地而起。 百姓们有了稳定的收入，对楚嬴的这个决策就更支持了。 毕竟他们每天能赚多少钱，那都是看得见的，而且也不用担心失业。 这种时候让家中一个人去上学，他们顶多只是掏个饭钱，就算自己少吃一点，好歹也承担得起。 而作为交换，却让他们家中有了出人头地的希望，这样的事情有何乐而不为呢？ 而事情发展到这里，楚嬴推行的新政，也终于彻底落地，整个楚国上下，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焕然一新。 不过除了这严苛的新政之外，楚嬴在暗地里，也同样还有大把事情要做。 第1389章 替罪羊 “夏维将军，从银狐军进攻楚国至今，已经过去半年。” “这前后大大小小的银子也花了数十万两，可为何直到今日，依旧未见寸功？” 罗刹国，莫城。 白金圣宫内，罗曼诺夫高坐在王位上，目光威严的朝着大殿上看去。 面对罗曼诺夫的目光，夏维耷拉着脑袋，却不敢开口说话。 好一阵后，才深吸口气道：‘陛下，实在是那楚国士兵太过顽强。’ 一想到过去的那半年所发生的事情，夏维的心情就是一阵烦躁、 最初时，他并不想着用尽全力攻城，而是想以大军压境给楚国士兵们带来心理压力，等他们防守的力量减弱之后，再以全力进攻。 这么做的坏处是要多花费一些时间，好处则是可以尽可能的减小伤亡。 就算如今银狐军二十万大军倾巢出动，那这些兵力也不是可以随便折损的。 却没想到楚国士兵不仅面对银狐军团毫无畏惧，反而越战越勇，硬生生在二十万人昼夜不停的轮番进攻下，守住了这座城池。 至此，夏维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座屹立数百年不倒的雄关铁壁。 在此之前，罗刹国已经有不知多少人想要攻破铁门关，却无一人得逞。 只不过近百年来两国并无战事，才让他们逐渐忘记了当年楚国士兵们的悍勇无畏。 不过夏维能被成为草原上近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将才，也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立刻就转变了方针，大军全面推进，想要一举攻破城门。 最初几日，倒也的确占到了些便宜，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使得楚国士兵们应付不及，仓促之间损失了大量士兵。 甚至银狐军有一支部队翻过铁门关，攻入了楚国城池之内。 但他却没想到的是，在后续大军也紧随其后，准备占领城门的时候，柳长谦突然拉出来一支重炮部队，直接将银狐军轰的落花流水，仓皇逃窜。 之前进城的一万多人全部被留在城里，准备将铁门关城墙占领下来的大军更是死伤惨重，最后能逃出来的士兵只有十之二三。 光是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银狐军的损失就超过了三万人。 这可把夏维气得够呛，楚国这些人竟然有这样的火力不拿出来用，这不是摆明了要暗算他吗？ 至此，双方也进入了拉锯时间。 在夏维的几次要求之下，罗曼诺夫也花重金仿照楚国的重炮部队打造了一支炮兵，才让银狐军团有了和黑龙军交手的资格。 但他这时候又发现，楚国竟然开始练兵了。 柳长谦将国内能动用的一切兵源全部动员起来。 除了拉拢大量的新兵之外，更是将各地的囚犯全都给组织起来，聚集成了一支匪兵。 这支部队和其他部队更是有着不同之处，他们并没有任何作战目标，每个人都可以用敌人的头颅来脱罪，根据罪行的轻重，所需要的人头数量也各不相同。 也就是这样的计划，让匪兵反而成了黑龙军中最强悍的一支部队，一旦打起仗来，就悍不畏死。 而且这些部队柳长谦使用起来也不心疼，反正都不是一群好东西，死了就死了。 除此之外，他更是在整个北境大肆招收士兵，开出比以往更加丰厚的军饷同时，还参照楚嬴的建议，将楚国在罗刹国侵略之下的惨状展示在了这些年轻人面前。 这些汉子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听说自己的同胞遭受如此非人虐待，无不义愤填膺。 再加上从军打仗，打赢了有钱拿，打输了朝廷也会给抚恤金，让他们的家人可以过上好日子，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所以在黑龙军中也多出了一只金鳞军，取自‘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的寓意。 和匪兵不同的事，金鳞军直接被柳长谦当成了精锐来培养，不仅刚刚组建起来，就立刻配备了大量的新式武器，更是对他们严格要求。 如今的金鳞军实力已经十分强悍，配合原本的老牌劲旅黑龙军穿插作战，时常能打得罗刹军找不着北。 回想起自己在铁门关的种种经历，夏维暗中双拳紧握，一语不发。 但他从始至终，也只是将这些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陛下，是夏维无能，还请陛下再给夏维三月时间，三月之后，我定让楚国血流成河。” “若是夏维做不到，甘愿自裁谢罪。” “少主？！” “少主！！” 大殿上不少夏维手下的部将闻言，都是大吃一惊，一个个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想要劝说、 却没想到夏维抬手阻止了他们：“你们都给我退下，我意已决，谁也别来劝我。” 夏维这一番话铿锵有力，他抬起头来，与罗曼诺夫四目相对。 但罗曼诺夫却陷入了沉思。 刚才夏维立下军令状，他并不怀疑真假，但他眼下最担心的是，过去这半年时间里，罗刹国为了支撑着一场巨大的战事，已经花费了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而这些钱可都是从国内那些贵族口袋里面硬生生要来的。 自己虽然是罗曼诺夫皇室的继承人，可在皇家之内也并非他的一言堂，若是那些贵族们联手弹劾，到时候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现在必须考虑的是，如果夏维这一仗落败，自己就算拿着夏维的人头，平息那些贵族的怒火。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谁突然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陛下，既然夏维将军久战不下，说明他们定然是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 “虽然夏维将军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派个外人前去督军，也能帮夏维将军找到他们的遗漏也说不定呢。” 说话之人，乃是他手下的一名心腹大臣，被他这么一提醒，罗曼诺夫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夏维并不是罗曼诺夫皇室的人，反而作为草原部落的代表人，和罗曼诺夫皇室是明争暗斗的对手。 所以他的脑袋肯定没法平息那些贵族们的怒火。 但如果掉脑袋的人同样是皇室一系的人呢？ 第1390章 罗刹国三皇子 这个人的身份并不需要很尊贵，但也不能太普通。 这样在夏维战事失利之后，让那个人来背锅，让其他的贵族也能心服口服。 万一夏维当真打赢了楚国，那让对方拿点好处，他也不心疼。 但他思来想去，一时间想不起有什么适合的人。 这时候刚才那大臣继续说道：“不如让三皇子来担任着督军一职，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这番话，罗曼诺夫顿时眼前一亮。 这所谓的三皇子，就是他的第三个儿子，但此人的身份却有些特殊，他的母亲是一名落魄贵族，而罗曼诺夫当初迎娶他的母亲，也只是为了收回一直被他们家管控的，某个小城的兵权罢了。 而且只要是和罗刹国贵族沾点关系的人都知道，罗曼诺夫年轻时风流成性，和整个罗刹国高层有点姿色的女性几乎都有过那么些小故事。 也正是因此，究竟是先有了三皇子才有了这位妃子，还是先有妃子再有的三皇子，也是个有待考究的事情。 但无论当年的真相究竟如何，有一点毋庸置疑的是，三皇子在罗曼诺夫这里并不受待见，乃至于在整个罗刹国的贵族圈也不招人喜欢。 究其原因，除了罗曼诺夫对他的出身抱有成见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三皇子长得格外的丑。 虽说三皇子的母亲并不是罗刹国贵族圈中常见的白皮美人，反而是有些奇特的小麦色肌肤，但能被风流成型的罗曼诺夫娶回家，姿色肯定不一般。 至于罗曼诺夫本人更不必说，他早年能流连花丛，除了高贵的皇室正统出身以外，更是因为他的长相的确颇有几分人中龙凤的味道。 可就是这样一对父母，却生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儿子，皮肤黝黑，身材臃肿，要不是因为某些地方和罗曼诺夫极度相像，他都忍不住要怀疑，这三皇子是不是他母亲在外面怀上的野种。 而罗刹国和楚国不同的是，他们的贵族阶层十分臃肿。 但并不会和楚国一样，动不动就给人封地。 相反，几乎所有的贵族都生活在莫城，只有极少数的人会离开莫城去别的地方生活。 而且皇室并不会去管贵族们的死活，他们虽然名为贵族，但生活穷困潦倒的人也不在少数。 比如这三皇子，现在的日子就过的不算很好。 如果给他这么个机会，他肯定很乐意答应。 “爱卿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见，派三皇子去做督军吧。” 一听到这个消息，夏维顿时傻眼了。 “陛下，不可啊！” “怎么？莫非你是心中有鬼，不敢让人监督了不成？” 刚才说话的大臣眼神一横，他不光是罗曼诺夫的大臣，更是和皇室十分亲密的贵族，所以说起话来可不会顾忌夏维的身份。 这一句话，就让夏维哑口无言。 开什么玩笑，这三皇子长得跟个猪一样，偏偏有个溺爱他到了极点的母亲。 他那个并不受宠的母亲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获得罗曼诺夫宠爱了，所以性子极度小心眼的同时，还很护短。 三皇子也在她的教育下自私专横，飞扬跋扈。 虽然这三皇子也不敢在其他贵族面前摆架子，但在皇室贵族的眼里，一直都觉得南方草原上的人比他们要下贱一等，所以三皇子在夏维面前撒泼还是有胆子的。 一想到这里，夏维就感觉头疼。 他宁愿让罗曼诺夫把他们皇室中如今最被人看好的，几乎是内定罗曼诺夫接班人的大皇子派过来当督军。 虽然这个人不好对付，但有句话不是说么，宁和聪明人打一架，不和傻子说句话。 可他这时候还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借口来拒绝。 所以被大臣一反驳，他立马就哑口无言了。 罗曼诺夫也大手一挥，道：“既如此，明天便请三皇子前去督军，三个月之内若是拿不下铁门关，我唯你是问。” 见到罗曼诺夫已经作出决定，即便夏维心中在如何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只不过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另外一边，楚国境内。 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楚嬴调动了整个楚国的国力。 整个楚国的工业都得到了蓬勃发展。 如果在半年前，有人告诉楚国这些人，半年之后楚国能生产出的货物将是原来的十倍，各种生活用品的价格将是原本的五分之一甚至更低，那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对待。 然而这个目标在楚嬴的大力整顿之下，竟然还真就做到了。 作为代价，那就是整个河洛商盟的两千万两白银，全都被花得一干二净。 楚嬴在这半年时间里，更是忙的焦头烂额。 半年之前，楚嬴在杨荣的家中，说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话语。 也就是这四句话，打动了原本早已经淡泊名利准备隐退官场的孙观海。 在孙观海的带动下，大批当年追随陈渊的学生们，都重新回到庙堂。 那些学生在离开朝廷这些年里，也同样开枝散叶，为楚国的官场注入了一股强而有力的新鲜血液。 除此之外，楚嬴还对各地基层官府的制度进行改革。 以往朝廷对楚国地方官的管辖并不严格，只要每个地方的官员能交出政绩，并且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朝廷是不太会关注官员究竟做了什么的。 楚嬴登基之后，不仅对各地官员提出了政绩要求，同时还提出了私德规范，更是将此前的红颜楼放到台面上来，改名为清风阁。 这清风二字，则是出自两袖清风。 顾名思义，清风阁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暗中调查各地官员的品行问题。 除此之外，他还专门设立了一个名叫遍访巡查司的机构，每过半年就会在全国进行一次民意调查，一旦发现某地官员在百姓口中口碑极差，就会立刻派出清风阁前往调查，若是真查出点什么东西，那摘掉乌纱帽都算轻的。 这一举措，也使得整个楚国的官员都人人自危。 第1391章 中秋晚宴 当然楚嬴也深知，决不能做想让马儿跑又想让马儿不吃草的事情。 且不说当官非要捞好处，但至少得给人过上好日子的机会。 所以在对楚国官员管理更加严格的同时，楚嬴同时下旨，各个城池所属工厂赚来的钱，将会有半成作为城中官员的奖励。 虽然这笔钱看着不多，但细算下来，一年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也不算个小数目。 经过这一抓一放的几项政策整顿之后，如今整个楚国的官场和几年前相比，早已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京城，皇宫。 御书房内。 不知不觉，又到了中秋佳节。 窗外的天色擦黑，杨飞宇还在御书房中批改奏折。 “陛下，该歇着了吧？” 一个曼妙声音在杨飞宇身后响起：“娘娘可太后可都在等着陛下呢，陛下不到，今日这中秋晚宴，谁也不敢动筷子呀。” 说话之人，正是如今已身为贵妃的秋兰。 当初楚嬴身边的女子，也都随着楚嬴登基，如今成了后宫的一员。 “等朕看完这几个折子就去。” 楚嬴头也不回，若是往日也就罢了，但手中这几份奏折对他来说却至关重要。 因为他手中这几份奏折，分别来自南海城、益州以及顺城，其中记载的，是这半年以来他们生产出的各类兵器数量。 除此之外，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楚嬴在楚国各地都安排人手开始募集兵力，经过这半年时间的训练，绝大部分士兵也都到了可以投入战斗的时候。 铁门关外的罗刹军近些日子倒是老实了许多，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意图，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招，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楚国的地盘上，更不应该有他国的士兵虎视眈眈。 “半年了，也该到了见证效果的时间了。” 楚嬴合上最后一份折子，深吸口气。 乾清宫中，今日一片喜气洋洋，天空中明月高照，皎洁月光如水一般投射下来，将整个皇宫都给照亮。 庭院中摆着一桌宴席，桌上则是来自楚国各地的物产。 “娘娘，这大闸蟹性子寒，你可不能多吃！” “是呀，不过这几样肉菜，娘娘倒是可以多尝尝。” “这正是陛下大力推广的鸡、鸭、猪三种肉类。” 几名侍女围在秦兮月身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桌上的饭菜。 不过众人倒是都没有动筷。 这时候宫门之外，郝富贵夹着嗓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在场侍女们连忙跪伏在地，一众妃子连同坐在首位的秦兮月以及容妃也都起身，朝着宫门方向看去。 楚嬴迈步从宫门外走了进来，连连摆手道：“诸位爱妃、母后，快坐下吧。” 他快步入席，在秦兮月身边坐下，笑道：“月儿，久等了！” “哼，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你光顾着批阅奏折，连饭都忘记吃了呢。” 秦兮月不满的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 楚嬴连忙赔笑：“如今你可是整个后宫里的宝贝，朕要是把你气着了，不光母后要找朕麻烦，其他妃子们也得找朕麻烦呢。” “更何况，你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如何是好。” 楚嬴说着，连忙从桌上夹起一根鸡腿，送到秦兮月跟前。 说着又招呼一圈众人：“诸位爱妃，都动筷子吧。” 说完也不顾其他人有没有动手，自顾自的有抓起一条鸡腿，一口咬下去，鸡腿肉鲜嫩多汁，满口留香。 “不错不错，这鸡腿做的很好啊，今日的御厨是谁，该赏。” “陛下说笑了，这都是陛下推广的白羽鸡的功劳。” 秋兰在一旁笑着说道：“这白羽鸡不光长肉快，而且肉质鲜嫩，也多亏了陛下推广，如今百姓们才能多吃到些肉。” 没错，这正是楚嬴还在顺城当王爷的时候，就命人挑选培养的品种。 虽然这白羽鸡和他前世大名鼎鼎的白羽鸡之间，只有毛色相同，其他地方都还差了许多，但对这个时代本就缺乏的肉类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毕竟在此之前，养殖的牲畜数量往往极少，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吃得起，寻常百姓那绝对是没钱买肉的，平日里想吃点肉也只能靠着打猎得来的野味。 只不过那些野味往往又腥又柴，根本难以下咽。 直到楚嬴开始在楚国各地推广他挑选出的几个品种，让农户养殖，才让这个情况得到了改善。 如今在他的推广下，楚国各地都有百姓开始养鸡养鸭，除此之外，他们还学会了一个新的技法，那就是骟猪。 从野外抓回来的小猪，从很小的时候就将其阉割，长大之后猪肉的腥味就会减小许多，而且长肉的速度也会更快。 只不过这些猪崽的规模还不够多，远远没到能推广养殖的程度。 即便如此，如今楚国百姓也能每天花个几十文钱，就能买上两斤鸡肉回家解馋，猪肉的价钱也降到了一百多文一斤的样子。 相信再过几年，百姓们就能过上顿顿有肉吃的日子。 “陛下，这螃蟹呀，乃是江浙地区百姓们，在官府支持下养出来的大闸蟹，蟹膏肥厚，蟹黄丰满。” 秦兮月心灵手巧的给楚嬴剥好一只螃蟹，放到了他的跟前。 除了鸡鸭猪三种产肉最多的禽畜之外，楚国各地也都有专属于当地的特产。 这也同样是按照楚嬴推行的政策执行--若是当地适合修建工厂，那就修建一座工厂让百姓们工作，若是不适合修建工厂，那就由官府牵头，也要给百姓们找点事做。 比如那漳州就是开设酒坊，江浙地区就是养殖各种水产。 虽说如今还只是刚刚起步，但百姓们都能从中看到未来，自然也就有了盼头。 这一顿饭，几乎都是来自楚国各地的特产，等楚嬴吃的酒足饭饱之后，他这才忽然转过头来，看向秦兮月。 “‘月儿，接下来这段时间，朕恐怕又得离京一趟了。’” 闻言秦兮月手掌一颤，再次抬起头来：“又要去打仗了么？” 第1392章 目标，莫城 其他人也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向楚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们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他们此刻的态度。 楚嬴又如何不知他们的心思，这两年来，他总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样，少有时间能陪在他们身边。 如今难得过上一阵安稳日子，这才没过多久，一转眼又要出远门。 要说这在场的人中谁最难过，那自然是秦兮月无疑。 如今她腹中的孩儿已经怀胎八月，最多再有两月就要为自己诞下龙胎，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却选择再次出门，显然有些不太合适。 可不这么做，他又能如何？ 别看如今的楚国表面上风调雨顺，北面的罗刹国始终如同一头虎视眈眈的饿狼，随时想要将楚国这块肥肉给吞入腹中。 如果不解决这个隐患，保不齐那一天铁门关突然被人攻破，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楚嬴一人了。 他伸手抚摸着秦兮月的秀发，柔声道：“月儿，朕知道你心里难过。” “你放心，短则一月，长则三月，朕定然会回来一趟。” “陛下，臣妾能得陛下关心一二，已经荣幸万分，臣妾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帮不到陛下什么，但也不远给陛下添乱。” “臣妾支援陛下出征旗开得胜，能凯旋而归，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秦兮月摇了摇头，言语间深情款款。 其余几名女子也都纷纷点头：“陛下只要别忘了我等，我等便知足了。” “诸位爱妃辛苦了。” 楚嬴深吸口气，神情动容。 他扪心自问，自从这些女子追随自己后，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哪怕如今进了皇宫，也是如此。 为了不让楚嬴给人留下话柄，他们的衣食住行也不敢有半点奢侈。 “诸位爱妃，朕听说那罗刹国皇后的朝服上镶着一千零八十枚宝石，每当夜晚，在灯光照耀之下，便灿如繁星。” “朕这次北伐，定要将这朝服带回，将其中宝石给你们做首饰。” 说到这里，楚嬴情不自禁往北看去。 或许连他身边最亲密的心腹都并不知晓，其实在楚嬴心中，这一趟北伐的目标绝不只是打退银狐军团这么简单。 他真正的目标，是罗刹国的皇都，是罗曼诺夫皇室世代经营的地盘，莫城。 在攻破莫城城门之前，他绝不会有半点停步。 …… 炎黄二帝的典故虽然由来已久，但世人只知晓这两人的事迹，在他们心中对炎黄两字的概念倒是不深。 直到楚嬴登基之后，将国号定为炎黄。 他更是下令各路文官史官，从他登基之日开始，凡是楚国之人，便以炎黄后人代称。 便是楚嬴也是如此。 炎黄元年，八月十六。 这是后世世人将会牢牢记住的一个日子。 因为那个在华夏历代王朝中，实力的巅峰时代，便是从这一天开始。 京城，演武场中。 在过去这半年里，楚国最大的两件事莫过于楚嬴新政，以及铁门关之战。 暗地里也发生了许多小事，诸如辽右暴乱，营州倭寇攻城，也有从西洋远道而来的海盗在南海登陆。 为了处理这些事情，朝天军在楚国东奔西跑。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让楚国百姓们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们的皇帝手下，竟然还有如此一支强横的军队。 原来他们之所以自称天朝上国，绝非夜郎自大，而是因为在朝天军面前，这世上一切心怀不轨的异族，都不过一群土鸡瓦狗。 而如今，朝天军再次回到京城，站在楚嬴的面前，他们也敢挺起胸膛大声告诉楚嬴，他们没有辜负楚嬴对他们的期待。 “兄弟们，这半年辛苦你们了。” 楚嬴目光从朝天军身上扫过。 半年不见，如今的朝天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半年前的朝天军给人的感觉，是一柄宝剑，光芒耀眼，锐不可挡。 那如今的他们就是一把饱经沧桑的战刀，虽然模样破旧，也难掩刀锋锐气。 光是站在大军面前，就能感受到仿佛有一股锐气袭来，甚至肌肤都在隐隐作痛。 朝天军各团团长上前两步，单膝跪地。 “多谢陛下，我等没有辜负陛下厚望，便心满意足了。” 徐文清低头朗声应答，在他身后，朝天军更是一个个目光如炬。 身为楚国男儿，他们能自豪的说出没有辜负楚嬴期望，对他们来说，已是颇为自豪的事情。 “陛下，我等已经做好准备，只需一声令下，我等定能北上罗刹，杀他个落花流水！” 周兴声音如雷，半年时间的东奔西跑，而且时常需要独当一面，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磨炼。 也让他原本轻浮急躁的性子，变得沉稳内敛许多。 若是比作兵器，那便是一把无可匹敌的开山大刀，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不过是一刀两断的事情。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朝天军更是举兵齐喝：“杀！” 那声如洪钟，势如惊鸿，便是天边流云，仿佛也因此驻足。 见此一幕，楚嬴欣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没有朕的这半年里，各位也成长了许多。” “但今日朕将尔等召回京城，却还不到奖赏诸位的时候，从半年前开始，罗刹军便在铁门关外虎视眈眈，我等身为楚国子民，又岂能见到同胞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坐视不理？” “过去半年，朕在楚国各地皆有练兵，如今也该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而你们作为军中前辈，朕希望你们要在那些后辈面前，不要丢了身份，尔等可能做到？” “是，陛下！” 大军朗声高喝，气势如虹。 楚嬴腰间长剑出鞘，剑鞘与剑刃摩擦之间，竟是带起一阵刺耳剑鸣，响彻云端。 此刻，楚国各地皆有大军一路北上，直奔铁门关。 而在京城之中，那支让周边贼人闻风丧胆的朝天军，也同时启程。 不过和过去半年中，朝天军出动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无论何时，都能让他们安心的人。 炎黄元年，八月十六日，楚嬴迎来了自他登基之后，第二次御驾亲征。 第1393章 将才与帅才 北境，铁门关外。 “父亲，罗刹军这几日还是没有动静，莫不是在暗地里筹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黑龙军军营中，柳弈面露担忧之色。 和半年之前相比，如今的柳弈整个人看着壮实了一圈，往日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如今也变得沉稳许多。 这半年时间所经历的事情，比他从出生到半年前经历的还要更多。 无论是楚国国内格局的巨大变化，还是边境连续不断的战士，都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见识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事情。 再加上柳长谦不遗余力的培养，如今的柳弈也逐渐成长到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 此刻军营中只有柳家父子两人，所以说起话来，也少了许多顾忌。 “父亲，如今罗刹军迟迟不肯出手，如果孩儿猜得没错，定是他们后方出了什么问题。” “不如趁此机会派出匪兵去骚扰一番，看他们是何反应。” 柳长谦整理着桌上的文书，听到柳弈的建议抬起头来，眼里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因为柳弈所提出的这个建议，的确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样。 柳弈见到父亲没有反驳，也心中一喜。 虽然他在柳长谦面前时常挨训，但他从不气馁，无论心中有什么想法都会直言不讳。 如果他当真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柳长谦也会直接指出。 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己毕生所学不交给他交给谁呢？ 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在这半年时间里，柳弈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正常着。 曾经的柳弈虽然时常会有许多天马行空的念头，但大多数在柳长谦看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想法，只是因为柳弈上战场的次数不多，所以才意识不到其中缺陷。 如今随着他独自领兵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些天马行空的念头自然也越来越少。 “父亲，孩儿想从匪兵中抽调一支两千人的部队，从城中通往城外的几条小路摸索出去。” 他这么做有几个目的。 罗刹军反常的举动已经持续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无非就只有两个域u安隐。 要么暗地里琢磨着什么坏招，要么就是罗刹军的后方出了问题。 如果是前者的话，他从几条小路发起进攻，如果罗刹军真的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肯定会有所反应。 相反，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这么做的损失，反正在柳弈的眼里，那些匪兵里面也没有一个是好人，就算全死光了他也不心疼。 “好，很好。” 柳长谦赞许的点了点头：“吾儿长大了啊，你刚才说的几条建议，和背后缘由，已经足以称得上深谋远虑，若是往日，为父肯定会准许你的请求。” 这话让柳弈顿时一头雾水，不解问道：“父亲这是何意？难道说，如今铁门关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哈哈哈，麻烦到没有，不过我刚刚接到消息，陛下已经带领朝天军从京城出发，准备再次御驾亲征。” “除此之外，楚国过去那半年时间里，训练出的新兵中，有超过三成正在从楚国各地奔赴铁门关。不出意外的话，陛下又要有大动作了、” “这种时候，我们无需画蛇添足去做其他事情，等陛下到来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柳长谦并没有注意到，他说这番话时，柳弈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变了变。 沉吟片刻之后，柳弈再次抬起头来：“父亲，孩儿有一事不解。” “你我父子，但说无妨。” “父亲，为何你每每提及当今陛下，总要一切以他为准。” “难道说，当今陛下还要胜过父亲？” 他对此感到极为不满。 以往柳长谦甚至会用楚嬴和柳弈作比较，但在楚嬴登基之后，柳长谦倒是没这么做过对比，可只要一提到楚嬴，他的神情总是一副崇拜之色，仿佛楚嬴就是现在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柳弈可以肯定，这绝不是因为楚嬴坐上皇位这么简单。 当初楚云天还是楚国皇帝的时候，柳长谦对楚云天可没有这么恭敬地态度。 可若是敬佩楚嬴的才能，在柳弈眼里，楚嬴不过是个没上过几次战场的小孩罢了，甚至年纪都还要比他小上半轮，又该能有多大的能耐？ “孩子，你不懂。” 柳长谦伸手揉了揉柳弈的脑袋，严肃道：“当今天下，你以为最顶尖的将才又有几人？” “那罗刹国夏维算一个，但和当今陛下比起来，也顶多有他的十之四五。” “那父亲你呢？” “我啊？我与陛下相比的话，顶破天能有十之一二吧。” 柳长谦说着长叹口气：“他的行事风格与当年的容野老将军极其相似，但许多时候，他的手段又比容老将军高出不止一筹。” “况且为父方才所说的，只有将才而非帅才、” “夏维十八岁领兵，用了三年一统草原各部，能征善战天下皆知，但也只是一员良将。” “而咱家陛下，那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兼备的神人。” 何谓将才，何谓帅才，这一点柳弈倒是并不陌生。 韩信被世人成为军神，后世更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说法。 可如果去翻史书就会发现，真正有韩信亲自领兵打的胜仗反而寥寥无几，绝大多数战役，都是他坐镇后方，运筹帷幄换来的胜利。 这样的人，才可称之为帅才。 但楚嬴从离开皇宫之后，虽然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的仗，战功赫赫，战果却并不多。 无论是辽右还是北元，哪怕再加上南边的南诏国，也没有哪方势力真正被楚嬴吞并。 听到柳弈的疑问，柳长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当今陛下最厉害的地方，是以武力服人？非也，当今陛下最强大的能耐，凡是与他相交过的人，无论是敌人或是朋友，都会逐渐被他感染，站在他的身边。” 见到柳弈还有不接，柳长谦张了张嘴，准备几句解释。 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到军营之外，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将军，陛下驾到。” 第1394章 小柳将军 “什么？陛下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柳长谦大吃一惊，他是昨天才收到京城送来的信，没想到刚过去一天，楚嬴就抵达了铁门关外。 他连忙起身，朝着军营之外走去。 离得老远，就瞧见远处一支军队正在安营扎寨。 再次见到这支部队，不知为何，柳长谦只感觉心头一颤。 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朝天军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的朝天军虽然强悍，但那是因为追随在楚嬴身边。 对他们来说，楚嬴就是主心骨，只要楚嬴在他们身边，他们就如同一群不知疲惫的饿狼，轻易就能将他们的敌人给撕成碎片。 但如今的朝天军大眼看去，就如同一匹跋涉千里的老马，风尘仆仆，倦意满身，可只要再次踏上征程，立马就能变得精神抖擞。 这样一支锋芒内敛的队伍，那才是充满了致命威胁的敌人。 “末将柳长谦，参见陛下。” 楚嬴此时正坐在军营前方，朝着北边看去，眼里光芒闪烁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见到柳长谦到来，他并未多做言语，只是点了点头道：“你们来了？” “这几日罗刹军都没有动静，你们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吗？罗刹军各路主将可有现身，如今他们主力部队的位置又在何处？” 简单两句话，就让柳长谦心中更加感慨。 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楚嬴依旧能凭着敏锐的洞察力一眼看穿战局。 “陛下英明，如今罗刹军具体的情况还不得而知，但军中各路主将都不见踪影，倒是主力部队依旧还在大军中央，只不过那几座军营这些日子始终没有动静。” 柳长谦连忙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汇报给了楚嬴。 楚嬴微微点头。 这时候，柳弈却突然上前一步：“陛下，柳弈有几个问题，斗胆想请教陛下。” “哦？什么问题？”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楚嬴自己也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抬起头与柳弈四目相对道：“小柳将军但说无妨。” 柳长谦被吓了一跳，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又如何不知道柳弈的心思，定是觉得自己刚才对楚嬴那一番称赞言过其实。 所以想试探一下楚嬴。 开什么玩笑，不管是真是假，这是你能试探的吗？ 可谁知楚嬴却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既然小柳将军有疑问，那直接说明就是，朕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皇帝。” 柳弈更是毫不客气，张口便问道：“陛下，如今我父亲分明已经掌控住了铁门关的局势，陛下这时却突然御驾亲征，如此兴师动众不说，铁门关兵权更迭，难道就是一件好事么？” 一听到这话，柳长谦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怒斥道：“柳弈！你给我住口！” 虽然柳弈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十分明显，就是觉得楚嬴不如柳长谦，这时候来到铁门关就是在给柳长谦捣乱。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嘲讽楚嬴，不是在找死还能是什么？ 不过楚嬴却没有半点怒意，反而忍不住笑出声来，反问道：“你说柳将军已经掌控了铁门关的局势？” “如今柳将军就在这里，你大可以亲自问问他，看他敢不敢说这话？” “可是……” 柳弈顿时一愣，这才想起，如今柳长谦即便只是维持现状，也要竭尽全力，自己这么说，似乎的确太过狂妄了。 但他心中却依旧不服，转而又问道：“那以陛下之见，又要如何应对如今铁门关的局势呢？” “应对？” 楚嬴身后众将也都好奇的凑了过来，看向这个黑龙军中的小将军。 其实他们互相之间的年纪相差不多，但柳弈终究是在柳长谦的庇护下，日子过得太好。 所以在朝天军的眼里，柳弈就如同是个小孩一般，至于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童言无忌罢了。 所以并不会当真有人和柳弈计较。 楚嬴也露出一抹玩味笑容：“朕为何要应对铁门关局势？既然铁门关也是朕的领土，却有外敌窥伺，那朕将他们一并打退就是，随后再出兵卡塔尔城，大军越过流花河，杀入鲜花平原，将银狐军团给杀个人仰马翻。” “到时候，铁门关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柳弈，够了！” 这一次，柳长谦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楚嬴这一番话听着像是在胡说八道，但他能肯定的是，楚嬴绝对是真打算这么做，而且也绝对能做得到。 可依照柳弈的性格，肯定不会相信楚嬴的话。 到时候再继续追问下去，楚嬴总不可能当真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吧？ 且不说柳弈配不配听，一旦现场有一个人生出二心，那他们岂不是完蛋了？ 所以他才在这个节骨眼上制止了柳弈。 “父亲……” 柳弈依旧心有不服，还想说点什么，但刚张开嘴，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柳长谦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抽在柳弈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一道五指印。 “你这混账，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再多说一句，我便打断你的腿！” 他骂完还不解气，更是一脚直接将柳弈踢翻在地。 楚嬴身后，朝天军众将见到这一幕，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又怎会不理解柳弈此刻的心情，只不过按照楚嬴的话来说，柳弈这嚣张的态度，就是没经历过现实的毒打。 “陛下，犬子管教无妨，请陛下恕罪。” 柳长谦连忙对着楚嬴拱手行礼，谁知楚嬴依旧笑呵呵的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笑道：“柳将军，明日一早将匪兵和飞龙军集结起来，朕自有用处。” “这群罗刹军的杂碎在朕的国门之外叫嚣了半年光景，现在也该到了朕找他们算账的时候了。” 楚嬴说到这里，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眼里瞬间杀气迸射。 这一刻，仿佛这天下万里河山，皆已入他手中。 楚嬴身后，朝天军众将更是瞬间绷紧身躯，原本散漫的队伍立刻浑然一体，就如同一柄出鞘利剑一般。 还趴在地上的柳弈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僵住。 第1395章 众将云集 楚嬴再次御驾亲征，这个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黑龙军。 一时间，军中大小将士们无不是兴奋不已。 “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如今陛下可就在军营中。” “太好了，有陛下坐镇，那些区区罗刹军，定然是死到临头了。” “你们听说了吗，罗刹军近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对陛下心怀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奶奶的，要不是将军始终让我们按兵不动，我早就杀出铁门关，让那群罗刹国蛮子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连半年，每天都只能固收城中，任凭城外的罗刹军如何叫阵，他们都始终闭门不出。 这让黑龙军的将士们屈辱到了极点。 甚至自从飞龙军和匪兵到来之后，某些需要出城作战的任务，也落不到他们头上了。 这倒不是柳长谦看不起他们，反而应该说是在柳长谦心里，黑龙军实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他才舍不得用黑龙军去做这种明显是有风险的行动。 一直以楚国第一雄军自居的黑龙军，又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如今楚嬴到来，岂不是说明楚国与罗刹国也改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接下来一连几天，柳长谦那边都迟迟没见到动静。 倒是他们的确看到了朝天军在安营扎寨，但也没见到楚嬴露面。 而且更让他们感到担心的是，除了朝天军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支大军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铁门关。 这支军队正是楚嬴在过去半年时间里，在楚国各地募集起来的兵力。 这支完全由新兵组建起的部队，也被楚嬴归入到了飞龙军的番号下。 如今飞龙军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三十万人，而且每一名飞龙军士兵入伍的时候，都会接受楚嬴对他们全新的教育。 只有能够遵守楚嬴定下的军规，才能继续留在军队之中。 所以飞龙军也是一支和楚国其他军队截然不同的军队，他们不仅识字，私底下也纪律严明。 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贯彻了楚嬴的信念，一切以楚国百姓为重。 正是在这种种信念的加持下，哪怕飞龙军还是一支刚刚组建起来没有多久的军队，他们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很快成长起来。 真要论战斗力的话，或许还不能媲美黑龙军的精锐，以及朝天军这种百战之师，可是与黑龙军的寻常队伍相比，并不逊色。 至于飞龙军如今的主将，正是此前担任皇城军大统领的芈天涯。 从皇城军大统领调动到飞龙军大将军的位置，军衔上看或许是平掉，可对芈天涯来说，这却是实实在在的升官。 不仅他手下的兵力增加了十倍，而且在皇城军领兵，除了前些日子那些意外，他们顶多只能抓抓小偷，驱逐一下流寇。 如今接管飞龙军，那可是实打实能上战场，建立军功的职位。 而楚嬴之所以选择芈天涯来担任飞龙军主将，也是因为此前他率领皇城军时，面对数次意外事件，都处理的还算妥当。 虽然最终白给了朝天军，但输给朝天军也不能算丢人。 …… “芈将军，如今飞龙军已经集结多少了？” “禀报陛下，截至昨夜，飞龙军已经集结二十七万五千人，但从昨夜到今晨，也有各地的士兵陆续抵达，详细数据末将还来不及统计，但从人数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两万人。” 芈天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常年在皇帝身边做事，让他养成了滴水不漏的性格。 而且对于手中这支全新组建起的军队，芈天涯同样十分喜爱，毕竟谁又不想看到少年壮志，意气风发的故事呢？ 楚嬴点点头，当初他下旨在各地征兵组建飞龙军时，统计到最后的人数合计为三十二万整，按照芈天涯的回报来看，也差不多已经集结完毕。 余下的部分，八成也是因为他们来自楚国南方，交通不便，才会延误、 “很好，从今日开始，飞龙军立刻进入作战状态，甲不离身，兵不离手。” “末将遵旨！” 芈天涯身子一颤，连忙应答，他只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许多。 芈天涯出身京城芈家，虽然芈家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但也传承了数百年，而且每一代都有人能在军中建功立业。 到了芈天涯这里，虽然少年成名，十六岁就成了楚国的武状元，但从军之后就加入了皇城军，之后很快爬到了皇城军大统领的位置。 然而他从军十几年，迄今为止依旧未建寸功，这始终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结。 如今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楚嬴挥挥手，示意芈天涯下去。 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刚一进门，便快步来到楚嬴身前，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晁逊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来人身形魁梧，容貌平平，但眼神却十分锐利，好似两柄利剑。 正是此前被楚嬴派去益州，担任飞龙军总教头的晁逊。 因为益州位于楚国腹地，前往楚国各地的距离都相差无几。 所以晁逊会在益州培训出一批教习后，让他们前往楚国各地。 “起来吧，晁逊将军这半年时间辛苦了啊。” 楚嬴一见到晁逊，立马面露喜色。 随着楚嬴登上皇位之后，如今他身边的人才也越来越多，但用来用去，还是当初陪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最合心意。 “陛下严重了，末将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起在铁门关镇守半年的将士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和末将一同到来的，还有陛下命末将训练的那支夜枭。” 楚国的每一支军队，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特点，或者说作战风格。 比如朝天军，就突出一个全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作战，都能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 又比如黑龙军最擅长的，就是阵地战。 而这支夜枭就如同它们的名字一般，是一支在黑夜中游走的枭鹰，一旦发现猎物，便立刻出手，绝不留情。 第1396章 夜枭军 楚嬴与晁逊交谈几句之后，便立刻将柳长谦喊来。 “柳将军，周围是晁逊晁教头，稍后由他带你前去接应夜枭军。” “劳烦柳将军千万注意，无论你用任何方法，决不许将夜枭的消息传出去，甚至连军中的兄弟，都不许知道他们的身份。” “遵旨。” 柳长谦还是第一次听到楚嬴如此认真交代的事情，自然不敢怠慢。 但在这之外，他也同样感到疑惑：“恕末将多嘴，这夜枭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陛下如此看重？” 要知道，就连朝天军的到来，楚嬴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为何唯独对这夜枭军如此看重。 说完见到楚嬴眉头微皱，又连忙道：“陛下恕罪，微臣不过好奇一句，微臣这就去办。” 楚嬴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外人，告诉柳将军也无妨。” “这夜枭二字乃是夜空飞鹰之意，却绝非这支队伍如何强横，而是因为他们当真能如同飞鸟一般腾飞于空中。” 闻言柳长谦顿时愣住。 “这……这怎么可能？” “莫非这些人是传说中的山精水怪？” 虽然楚嬴研究出的新鲜玩意不少，其中也有许多是他闻所未闻。 但归根结底，这些东西也都有迹可循，没有超出他的认知。 譬如百姓们逢年过节就会燃放爆竹，就和火枪类似，只是楚嬴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改变。 可能让人腾空飞行，这样的事情他简直是闻所未闻，看向楚嬴的目光更是充满敬畏。 恐怕只有传说中的神明，才能做到这一步吧？ 楚嬴和晁逊对视一眼，放声大笑起来。 晁逊第一次听到楚嬴这个想法的时候，也和柳长谦此刻的反应相差无几。 “你放心吧，他们都是普通人罢了，至于为何会飞，等到他日这些人上战场时，你自然就知晓了。” 见楚嬴都这么说，柳长谦也不好多问，告罪一声这才离开。 至此，整个飞龙军也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 “晁逊，麻烦传信给芈将军，让他派出一支探子，去城外打探清楚敌军分布情况，以及动向。” “朕的大军既然来了，也不能是吃干饭的，该给兄弟们找点事做了。” “是，陛下。” 晁逊不敢违抗，恭敬领命。 等到晁逊离开之后，楚嬴这才看向住处的一个角落，淡淡道：“周围没人了，出来吧。” 来人正是彩衣，此前楚嬴在鹿城将野狼帮打散，派往罗刹国之后，红颜楼，或者说如今的清风阁里，也同样跟去了一部分人。 这些人一方面是为了暗中监视野狼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再罗刹国收到消息之后，能第一时间传给楚嬴。 今日彩衣突然到来，想必也是有重要消息。 不过刚才有其他人在场，所以楚嬴并未让她现身。 彩衣从阴影中走出，快步来到主角身前，恭敬单膝跪地：“陛下，我从罗刹国带回两条消息。” “说吧。” 楚嬴淡淡点头，因为野狼帮如今深入罗刹国，危险重重，所以楚嬴轻易不让他们用书信传递消息。 彩衣缓缓道：“其一，夏维在铁门关前久攻不下，引起罗刹国许多贵族不满，半个月前，将夏维召回宫中，并在满朝文武之前将夏维训斥一顿，又派出一名三皇子来做监军，如今那三皇子已经到了草原之上。” “哦？还有此事？” 楚嬴若有所思，随后又问道：“那所谓三皇子秉性如何？” “陛下，民女未曾见过那三皇子，但听闻此人出身落魄贵族，并不受宠，但其性格骄奢纵横，飞扬跋扈，时常欺压平民，在罗刹国的皇室中并不受待见。”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铁门关的压力倒是没那么大了。” 这句话让彩衣疑惑了：“陛下，那罗刹国皇帝专程召回夏维，还派遣监军，应该是心急如焚才对，为何陛下却说压力不大？” “哈哈哈，因为着急的人并不是罗曼诺夫，而是他们国内的贵族。至于这三皇子，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楚嬴放声大笑，如果罗曼诺夫当真着急，那他多半会派几名精锐将领辅佐夏维，同时派兵协助。 但从他如今的举动来看，显然是想削弱夏维的念头，更多过攻打楚国。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这银狐军团，也不过土鸡瓦狗而已。” 彩衣不是傻子，只是身份导致她思考问题的高度远不及楚嬴，但被楚嬴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 “陛下英明，但还有一事，陛下或许得注意了。” “不久之前，夏维返回银狐军团，之后不久，就有一车一车的物资从莫城运往西斯尔部落。” “我们追究源头，得出这些东西乃是出自罗刹国神机堂，想来应当是某种攻城器械。” “民女从草原归来时，途径卡塔尔城，发现流花河河畔有大批船只驻扎，此前那些物资也被运送到此地，想来是他们想借着水力将那些器械运过流花河。” 彩衣出声提醒，谁知楚嬴闻言却笑了起来：“是么？若当真如此，那看来夜枭的面世之战，即将要来了呀。” 听完彩衣的回报，楚嬴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与此同时，卡塔尔城中。 楚国与罗刹国的国境线，在铁门关往北五十里处。 不过从国境线到流花河一带，也不过两百里路，而且这里山脉连绵，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再加上面基实在不大，所以草原部落也很少来到这里。 所以从国境线到流花河一带，几乎常年都是无人区。 卡塔尔城就是距离铁门关最近的城池，而且这座城池最特殊的地方在意，它就坐落在流花河上，共分为南北两城，被流花河从中分开。 此刻流花河的北面，城主府内。 卡塔尔城城主纳衣正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 从年少成名，再到领兵征战，虽然不久前被楚嬴打了个败仗，只能狼狈归来，却并不影响他在草原上的地位。 “夏维少主，您所说的船只，都已经安排好了。” 第1397章 神威大炮 “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不可透露风声。” 夏维面无表情对现场众人叮嘱一声，众人又如何不知此事严重性？ 自然谁也不敢怠慢。 唯有纳衣忧心忡忡：“少主，若是此战你未取胜，大可一退了之，可我的卡塔尔城要怎么办呀？” 他是卡塔尔城的城主，这座城池也相当于他的财产。 若是夏维这一次打不破铁门关，楚国定然会奋起反击。 到时候银狐军团可以撤回鲜花平原，自己总不能把整个城池都给运走把？ 夏维再次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哼，那黑龙军再强，不过是靠着铁门关天险，才能挡住银狐军团。” “我倒要看看他这铁门关能拦住银狐军，能不能拦得住我这神威大炮。” 说到这里，夏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抬起一只手掌，猛握成拳。 门外，几名银狐军团士兵推着一门火炮，来到城主府门外。 无论是在楚国还是罗刹国，火炮都算不上新鲜玩意儿。 可纳衣看着眼前这门火炮，敏锐感觉到了不对，因为这门火炮的炮筒和寻常火炮相比，不仅直径少了一半，而且还要长出三分之一。 这种样式的火炮，他还从没见过。 就在他疑惑之际，调试火炮的几名士兵已经将炮筒对准流花河方向，只听夏维一声猛喝：“放！”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神威大炮的炮筒，猛地摇晃一下。 与此同时，一颗炮弹冲天而起，现场所有人都抬头伸着脖子，朝着炮弹发射的方向看去。 可众人眼看就要望眼欲穿，也没瞧见流花河河面上有半点水花。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流花河的对岸，大片泥土被掀飞，满天都是。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传来，平静的流花河上，泛起一阵联谊，随后又被从天空中降落的泥土带起朵朵水花。 现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要知道，这里虽然是流花河的上游，河面不宽，但也有一里地，而且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在河边。 也就是说，这神威大炮的射程竟然长达两里。依然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威力，这和以往那些寻常大炮相比，足足翻了数倍。 “现在，城主还质疑我的决定吗？” “不敢不敢！” 纳衣连连摇头，脸上满是喜色。 卡塔尔城位于流花河上游各支流并入主河道的交界处，本就只是为了防住楚国人。 可如果银狐军团当真能攻破铁门关，那未来鲜花平原和铁门关肯定会有所往来，到时候自己的卡塔尔城自然是最大枢纽，恐怕光是收取两地通商的货税和通过河面的船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夏维能攻破铁门关，对卡塔尔城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少主，既然这神威大炮如此强悍，明日一早我便可以带领船队往西而，到达黑石滩后，再将船只停下。” 出了铁门关，关外虽然是一片空地，但在两侧却都是连绵山脉，顺着这片空地一直往北走，就能抵达黑石滩。 如果直接将神威大炮运过河，再拉到铁门关跟前，这段路程保不齐会被楚国人发现。 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路将大炮运到黑石滩上，再将大炮卸下，就地组装之后直接开往铁门关。 这一段路不过五十里，跟直接过河相比，至少要少走一百多里路。 夏维点点头，这个运输方案，他也十分认可。 但此刻正在流花河畔讨论如何攻打铁门关的众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河对岸那片茂盛丛林中，此刻正盯着他们的几双眼睛里。 “这大炮还真有点东西！” “老四，你看清楚他们说什么了没有？” “看清楚了，他们说这东西叫什么神威大炮，是花了大力气运来，还要走水路拉到黑石滩。” “什么？这还得了？” 树林中，几名朝天军的探子正手持望远镜，朝着河对岸看去。 刚才神威大炮的威力，以及那些罗刹国人的交谈，都被他们收入眼底。 而他们之所以能看懂对面说了什么，则是因为这些探子都掌握了楚嬴研究出的一门独门绝学。 唇语。 虽然看着别人的嘴型就大概能猜出对面说了什么，但平日里很少有人会专门去训练这个技能。 毕竟人的视力和听力本质是相差无几的，如果在听不到对方说话的位置，大概率也看不清对面嘴型。 但架不住楚嬴手里的宝贝多啊。 有望远镜在手，只要是在十里之内，别说是对方嘴型动作，哪怕是脸上长了几颗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楚嬴才找来手下专门训练，研究出了这么一套技能。 负责读唇语的士兵手中已经密密麻麻的写了一页纸，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内容全都记了下来。 “我说银狐军团那些王八蛋怎么迟迟不动手呢，原来是在憋着坏啊。” “这神威大炮的威力可不一般，若是当真被他们拉到战场上去，肯定会给我们造成不少麻烦。”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虽然这神威大炮也不至于毫无应对办法，但会给他们造成大量伤亡。 “这可不是个小事，还不快去禀告陛下？” 很快，这个消息就被探子送回铁门关城中。 此时楚嬴的营帐之内，柳长谦正在恭敬汇报如今城中情况。 虽然以前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来做，但自从楚嬴来了之后，他出了帮楚嬴转达命令，反而一时轻松了下来，整日无所事事，也不需要考虑战局。 毕竟有楚嬴掌管全局，一来他插不上手，而来以他的眼光做出的判断，或许也远不如楚嬴。 “陛下，如今飞龙军已经全军安顿完毕，驻扎位置随时可以杀出城门，黑龙军已经在城中各处明暗哨点设防，若是当真城门被迫，或是有敌军偷渡进城，定能第一时间将之围杀。” “除此之外，陛下特地交代的夜枭军，也已经被安顿在城中不起眼处，化妆成在军营中做事的民工。” 第1398章 夜枭军初战 虽然军营中的士兵身强力壮，但也有许多杂活是他们做不好的。 所以就不可避免的要从城中挑选一些农户壮丁到军营中来做事。 不过这些农户也并不抗拒，军营里的活虽然累点，但架不住给的钱多，而且还一天三顿管饱，顿顿都是好饭好菜，在城中反而是个香饽饽。 将夜枭军藏进民工中，的确是个不易被发现的选择。 楚嬴闻言点了点头，如今铁门关的局势，乃至于士兵如何布防，都是他一手安排。 只要罗刹军那边稍有风吹草动，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时军营之外，有人敲门。 “是谁？” “陛下，流花河畔按插的眼线传回消息。” “进来吧。” 一名士兵走进营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嬴。 他本是黑龙军中的士兵，因为办事利索被柳长谦派到这里给楚嬴送信。 但每当见到楚嬴，他都会被其威严震慑。 等士兵退下之后，楚嬴这才拆开信封。 如今城外还有罗刹军驻扎，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这支被派出去的探子小队，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在为楚嬴打探消息。 为了减少他们被发现的风险，除非是重要情报，否则轻易不需要向楚嬴汇报。 如今他们却专程送信，莫非是罗刹军那边有了动静。 看完信里的内容，楚嬴不动声色，淡淡道：“让夜枭军重新集结吧。” 这个命令让柳长谦有些吐血。 为了让这些夜枭军尽可能的不被发现，他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甚至还专门将一批民工换成了自己信任的人。 这才刚刚布置好，楚嬴就要让他们出动。 这不是玩儿呢？ 楚嬴似乎也看出了他心怀不满，将手中那封信甩到了柳长谦面前。 柳长谦眉头一皱，拿起信封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 “这……这罗刹军可是要有大动静啊” 请报上讲述的自然是和神威大炮有关的消息。 如果这信里讲述当真，那这可绝对称得上是大杀器了。 “陛下，末将这就去安排夜枭军集结。” 但他说到一半，又再次露出好奇之色：“陛下，夏维要将神威大炮运过流花河，肯定要在周围布置重兵，夜枭军不过五百人，当真能解决吗？” 这支运输神威大炮的船队要从卡塔尔城出发直奔黑石滩，这一路上，卡塔尔城自然是不能动手了，等抵达黑石滩后，肯定也会派兵接应。 唯一能动手的地方就是从卡塔尔城到黑石滩这一段水路了。 可是且不说如何在湍急的流花河上接近罗刹军的船只，他们甚至连带兵的船只运到流花河上，都做不到啊。 闻言楚嬴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朕不是说了么，只需夜枭出动，就能解决。” “不然你以为，朕在国内闹出那么大动静，征兵三十万，为何夜枭军只有五百人？难道你是觉得朕养不起更多的人么？” 言外之意，这些夜枭的人都有独特的能耐。 其实从柳长谦第一次提及此事，楚嬴就已经告诉他了，可夜枭究竟有什么能耐，他至今也不知晓。 “不该问的就别问了，等到他们出手之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另外你去城中找些香油来。” “香油？这东西军中就有，虽然数量不多，但给陛下做菜绰绰有余了。” 柳长谦面露疑惑，还以为楚嬴是想吃香油了是。 话音未落就被楚嬴甩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朕要吃了？此物另有他用，而且朕要的数量可不止一星半点，你至少得给朕准备一千五百斤。” “是！” 柳长谦一头雾水，香油这东西不是用来放进菜里调味的么？ 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莫不是直接喝不成？ 不得不说，柳长谦办事的效率还是挺高的。 铁门关城内常年驻兵，香油在军中也并不算常备物资，所以数量并不多。 周围虽然也有百姓居住，但都是一些零散的村庄，想找香油也不容易。 可即便如此，楚嬴早上刚交代完，等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一千五百斤香油就已经集齐。 夜枭大军也已经在楚嬴营长之外集结。 楚嬴的军营之外，五百夜枭军个个都穿着一身黑色，从头到尾都被包裹的纹丝合缝，若是从远处看去，还真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酉时刚过，月亮逐渐升上天空，楚嬴就给夜枭军下旨，让他们沿着城中一条小路出城，直达流花河河畔…… 如今中秋已过七日，天空中仅剩一轮残月，再加上今夜又是阴天，使得月光更加暗淡，整个铁门关中都是黑蒙蒙一片。 等到约么戌时，天色已经漆黑。 “柳将军，你不是一直好奇夜枭军是做什么的么？” “今夜，朕就带你好好看看，夜枭军的本事。” 军营之内，楚嬴对着一直在一旁待命的柳长谦说道。 不知为何，只从楚嬴的表情里，柳长谦就隐约能感到，今晚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在楚嬴的带领下，柳长谦一路出城，同行的人还有晁逊，以及炎煌卫一行保护左右。 能够出动如此豪华的阵容，肯定不是为了去旅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一行人进山是为了观看夜枭军初战。 这让夜枭军在柳长谦心中更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一行人来到流花河畔，最后在一处绝壁上停下，此处距离地面足足有百丈高，可以将远处流花河两岸景象一览无余。 “不错不错，这里倒是个绝佳的观景点。” 楚嬴让身边众人停步，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陛下，当初你跟我提出这想法的时候，我直觉的陛下简直是痴人说梦，却没想到经过一次次的实验，竟然当真将夜枭军给训练出来了。” “就是不止今天夜里，他们能不能给罗刹军一个惊喜。” 晁逊舔着嘴唇，眼里满是狂热之色。 现场只有柳长谦一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夜枭军在何处呢？” 他环顾四周，甚至连夜枭军的踪迹都没见到。 谁知晁逊抬手往上一指，柳长谦这才看见，在一处比这里还要高上百丈的绝壁上，果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道道黑影。 第1399章 夜幕中的飞鸟 可柳长谦眼里的疑惑之色更浓了。 夜宵军站在这数百米高的山头，又如何能摸得到远处河面上的船只？ 难不成，他们还真要从这里流花河上？ 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柳长谦心中，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眼里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若当真如此，那这未免也太恐怖了。 远处的流花河上，已经若隐若现的能瞧见点点火光。 “少主，这神威大炮搬到铁门关外，只需一炮，定能将楚国大军下的屁滚尿流。” 夏维身边，劳恩眼里满是兴奋。 上次在鹿鸣山，他在楚嬴手里吃了大亏，这件事情让他至今都耿耿于怀。 那是劳恩这辈子第一次在战场上吃这么大的亏，也正是从那一仗之后，夏维干脆彻底放弃了北元那边的战线，专心从铁门关入手。 “可是楚嬴诡计多端，保不齐还有什么手段来应付神威大炮呢。” 摩汗幽幽说道。 “哼，这神威大炮威力震天，我不信楚嬴能有办法。” “若真是这么简单，那少主也不会几次三番在楚嬴手中吃亏了。” 两人还在争吵，时至今日，对于当时那一战，两人在心中都还将主要责任归咎在对方身上。 劳恩认为摩汗在凉州城外的表现实在太差，才会让朝天军一路杀到鹿鸣山。 摩汗认为是劳恩太过掉以轻心，不然鹿鸣山绝不会白白落入楚嬴手中。 “够了，闭嘴！” 夏维冷哼一声，制止了两人。 “你们两个废物，若是半年前能在鹿城站稳脚跟，又如何会有今天的下场？”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 “是！” 两人连忙闭嘴，但也不忘带着怨恨之色瞪了对方一眼。 那片茂盛山林中。 柳长谦已经屏住呼吸。 流花河上运载神威大炮的船队已经越来越近，他死死盯着夜宵军的方向，想看看这支从一开始就在楚嬴口中颇受重视的队伍，究竟能有什么样的神奇表现。 忽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分明清楚瞧见，远处绝壁上的夜宵军中，有人纵身一跃，竟然直接从绝壁之上跳了下去。 柳长谦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差点就喊出声来，却被身后晁逊捂住嘴巴。 “柳将军，好好看着就是了。” 那一道人影就如同倒栽葱一般，从悬崖上猛地朝着下方坠落。 可忽然间，还在急速下坠的人影身形猛然一滞，竟然就这么悬浮在了半空中。 随后摇摇晃晃飘了起来，朝着流花河的方向飞去。 只不过原本的人影，此刻头上似乎多了一大片的什么东西。 柳长谦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那东西的模样，却忍不住让他浮想联翩。 难道说，那是翅膀？ 现场所有人都在盯着夜宵军的方向。 随着第一个人起飞成功之后，绝壁上的其他人也陆续从绝壁上跳下。 就如同第一个人的经历重演一般，又重新飞了起来。 很快，天空中就多出了一长串的黑影，飞行的方向正是流花河的河面。 “嘶！这究竟是什么妖术？” 柳长谦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人从生下来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要用双脚在地面上行走。 这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常识。 虽然各种传说中也有神仙精怪，但柳长谦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 可是现在，眼前的所见所闻，却彻底击碎了他的观点。 流花河上，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夏维心头。 但他可以肯定，流花河两岸绝对是安全的，在今夜动身之前，他就让大军将两岸都给排查了一遍。 除了那片山林中似乎有楚国人行动的踪迹之外，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隐藏在山林中的楚国人，从各种痕迹来看，也不过只有几人乃至十几人的样子，想来应该是楚国派来的探子。 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他摇了摇头。 想来应该是在楚嬴手中吃亏多了，所以产生心理阴影了吧。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妄称为草原第一名将，但至今还没在楚嬴手中占过一次便宜，如果今日一战取胜，那将是自己第一次战胜楚嬴。 “少主，你看天上那是什么？” 忽然摩汗指着天空惊呼出声。 船上的所有人也都纷纷抬头，果然看见从远处山林中，天空中有一排黑影飞来。 让夏维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可能？” 一个诡异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难道说，这是有人飞过来了？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真是被楚嬴吓破胆了，竟然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不过是一群飞鸟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出声制止了摩汗。 虽然这个时间会有成群结队的飞鸟飞过，的确显得很奇怪，但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少主，可那飞鸟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摩汗还是感到不对。 忽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精准落在摩汗脚边，原来是个兽皮口袋，随后啪的一声裂开，有什么液体瞬间洒落一地。 摩汗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嗅了嗅，瞳孔猛然紧缩：“这是油！” 这一瞬间，现场所有人都慌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 夏维脸色瞬间变的苍白，他一瞬间只感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船上可是到处都有火焰，哪怕沾到一点油星，都会让整艘船付之一炬。 “弓箭手，放箭！” 他连忙怒喝一声，只听一连串弓弦声响，一支支箭矢径直朝着天空飞去。 可弓箭的射程虽然有数百米远，想要射中天空中的黑影，也还差了许多。 更不必说弓箭飞行绝大部分是靠着抛射，像这种垂直射击，距离至少会缩短一半。 那些弓箭不仅连黑影的毛都没碰到，还有不少箭矢从天空中落下，伤到了己方士兵。 但对方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一个个装满了香油的兽皮口袋就如同下雨一般接连落下，很快将整艘船上都铺满了油。 “少主，其他船上传来消息，也遭到了和我们一样的处境。” 这一瞬间，夏维彻底崩溃！ 第1400章 烈火焚江 这一瞬间，夏维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整个船队共有五艘船，如今这五艘船上到处都是油，哪怕只有一丁点火星，就会立刻燃起来。 “所有人，逗把火把给我灭了！” 他咬着牙下令道：“立刻让人拿着水桶给我靠到船边，一旦遇到火情，立刻泼水。” “立刻下令船上水手前往下层船舱，借着船桨加速前行。” 夏维将能想到的应对手段，立刻布置了一遍，但是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天空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既然天空中那东西能带油，那肯定也能带火种。 一道黑影从天空中落下。 夏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 那分明是炸弹，而且看引线上的火星，这炸弹竟然已经点燃了。 夏维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四周众人见状，连忙一拥而上，将夏维团团围住：“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就在这时。 轰！ 他们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整艘船都剧烈摇晃了一下，火焰冲天而起。 远处。 周兴将一把望远镜塞进柳长谦手中，笑道：“柳将军，今晚江面上的好戏，你可别错过了。” 流花河上，打头的那艘船上，瞬间有火光冲天而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长谦顿时大吃一惊。 “这……陛下，你这是想用火攻？” 他突然明白了：“陛下此前让我准备的那些香油，莫非也是为了今夜？” “不然呢？” 楚嬴点点头，冷笑道：“他们的船上可都还存放着神威大炮的炮弹，这一把火上去，啧啧啧，他们可就惨咯。、”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江面上再次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只是这一次的爆炸声却并非天空中落下的炸弹，而是船舱中，神威大炮的炮弹。 一时间，江面上火光冲天，周围的空间被照的亮如白昼。 江面上，不时能看见鱼儿跳出水面，那是河面上的河水被加热到高温，让鱼儿根本承受不住。 摩汗原本还想让大军扑火，看看能不能保住船上的大炮，可随着火势越来越旺，他们别说是穿过那熊熊大火组成的火墙了，光是留在船上呼吸空气，都感觉肺里好像刀割一样。 “撤！所有人跳船上岸！” 劳恩眉头紧皱，一声令下。 刚才夏维突然晕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但夏维不行，他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夏维抽调过来护送神威大炮的士兵，全都是银狐军团的精锐。 如今大炮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这些士兵不能再有闪失。 此刻的流花河上，炸弹爆炸声，木材在高温下裂开的声音，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如同一支交响乐。 “不知柳将军觉得，今晚的戏，能打几分啊？” 楚嬴笑盈盈的回过头去。 柳长谦已经惊呆了，虽然他知道楚嬴神通广大，可当他真正见到，那些罗刹国的士兵们在楚嬴的计策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大脑空白。 而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柳弈。 “小柳将军何在啊？” 楚嬴再次轻声问道，但并没有听到柳弈的声音。 倒是周兴抓着他的胳膊甩了甩：“陛下，在这！” 朝天军出城之前，晁逊就专门把柳弈带了过来。 倒不是楚嬴小心眼，但他也甚至愣头青最容易闯祸，尤其是柳弈这种年少轻狂的愣头青。 如果自己不展示点手段让他服软，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要给自己整出点幺蛾子来。 不过现在看来，楚嬴的办法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柳弈现在整个人都愣住了，往日的傲气也荡然无存。 他呆呆地看向江面，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莫非你……会那神鬼通灵之术？” “非也非也！这世上从没有什么鬼神，有的只有人力，当你明白了这世上的规则，你自然也能如朕这般，达成自己心中所想。” “朕将其称之为，科技！” 楚嬴笑着解释道。 在他身边，晁逊等人也纷纷点头。 他们刚见识楚嬴那神乎其技的能耐时，其实想法和现在的柳弈也差不多。 但随着和楚嬴的接触越来越多，再加上楚嬴从不敝帚自珍，无论他们问什么，只要是楚嬴知道的，都知无不言。 如今他们也已经渐渐明白了，什么事所谓的科技。 可并不代表他们就此看轻了楚嬴。 相反，楚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悄然间变得更高。 江面上的动乱渐渐平息下来。 船上的人也都已经跑到流花河两岸。 “陛下，我们若是现在出兵，定然能重创罗刹军，而且这些人中定然有许多在军中地位不凡之辈，若是能将他们生擒……” 柳长谦看向江畔的那些士兵，有些激动。 却被楚嬴阻止。 就在他正疑惑时，却看见楚嬴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指黑石滩的方向。 果然瞧见那边火光冲天。 不过这些火光可不是有哪里着火了，而是因为那边有大批士兵打着火把在夜色中行动。 这个时间点还会出现在黑石滩，肯定不是楚国的军队，那就是罗刹军驻扎在铁门关外的士兵了。 被楚嬴这么一提醒，柳长谦才猛然醒悟。 是啊，铁门关外还有那么多罗刹军，如果自己贸然行动，岂不是白白送死。 不过今天夜里夜枭的行动，本身就已经十分成功了。 “陛下，那些夜枭去了何处？” 柳长谦小心翼翼问道。 原来，夜宵军在执行完任务之后，就在天空中转了个大弯，进入了山林深处。 之后他们会自己想办法回到铁门关，就无需楚嬴等人操心了。 而与此同时，流花河南岸。 摩汗和劳恩两人守在夏维身旁，寸步不离，脸上都是紧张之色。 哪怕刚才军中的大夫已经告诉他们，夏维之所以昏迷，只是因为胸中郁结，气血不畅，所以昏迷。 简单来说，就是气晕了过去。 但两人还是不敢离开。 第1401章 孤注一掷 倒不是这两人有多么忠心耿耿，而是因为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严重。 哪怕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天空中好端端的，为何会有装满油脂的口袋落下。 难不城楚国人当真会飞天遁地不成？ 就在众人迟疑间，夏维已经悠悠醒来。 “少主？！” “少主！” 摩汗与劳恩连忙上前，围在夏维身边嘘寒问暖。 夏维刚一苏醒，就剧烈咳嗽起来，好一阵后才终于舒缓过来：“神威大炮现在如何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批武器的下落。 “少主，属下无能，天空中落下油脂之后，我们已经立刻命人着手灭火，却没想他们又从天上丢下炸弹，炸弹点燃的油脂不仅让我军伤亡惨重，更是引爆了存放在船舱中的炮弹。” “如今那四艘运输神威大炮的船只，全都沉了！” 摩汗声泪俱下，小心翼翼的将如今的情况给夏维讲了一遍。 没成想夏维刚一听完，立刻两眼一黑，一口鲜血喷出老远，再次昏死过去。 劳恩和摩汗连忙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捶背，好一阵后，夏维才重新醒来。 但此刻的他，已经脸色苍白。 “该死，那楚嬴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能有如此手段？” 夏维牙齿咬的嘎嘣作响。 虽然他已经对楚嬴极度警惕，却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炸弹从天上落下。 这要人怎么放，这根本无从防御。 “少主，那我们怎么办？” 劳恩小心翼翼问道。 虽然他是银狐军团中和楚嬴接触最少的将领，但楚嬴这几次的表现，就已经让他怕了。 如果说楚嬴此前领兵打仗总能取胜，关键时刻又能逢凶化吉，是他未雨绸缪，运筹帷幄。 那刚才的事情，可就怎么也解释不清楚了 难道说这楚嬴当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当初我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定要攻破铁门关，如今花了这么多力气，我又如何退的下去？” 夏维幽幽叹了口气：“更何况，那三皇子如今就在草原上，如果我此时撤回草原，他定然会借机声张。” 一想到那个狗屁三皇子，夏维就感到头疼。 这三皇子来到草原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给他修建了一座十分奢华的帐篷。 而且日常生活更是要求十分奢华，那样的待遇，就连夏维也不曾有过。 偏偏这还是个惹不起的主。 夏维又怎会不知，这三皇子不过是个草包，可他背后代表的，可是整个罗曼诺夫皇室，以及北方大小贵族。 “传令下去，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务必要隐瞒下来。” 夏维短暂的沉思之后，再次下令。 神威大炮运不过河，大不了不用就是。 他从罗曼诺夫手里要来的兵器，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只不过在那种种兵器里，这神威大炮是对战局影响最大的罢了。 “其他东西都已经送到前方军队中去了吧？” 他再次发问。 不久之前的莫城之旅，虽然罗曼诺夫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但他也不是白吃亏的性格，反手就从罗曼诺夫手中要来了大批火枪、炮弹等等物资。 “传令下去，让军需官将这些物资全都分发到士兵手中，让枪炮营的士兵开设课程，所有士兵都必须在五日之内学会如何使用这些枪械。” “五日之后，发起总攻。” 摩汗和劳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凝重之色。 五天之后就发起进攻，这未免有些太过急躁，但这个道理他们都知道，夏维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他们并不清楚上次夏维前往莫城，和罗曼诺夫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然而一脸半年未建寸功，而且几十万大军驻扎城外，每天要消耗的粮食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肯定是朝廷承担不起了，才逼着夏维孤注一掷。 …… 此时的铁门关内。 虽然夜枭军打了个胜仗，但相关消息在楚嬴的要求下也被完全封禁，谁也不许泄露风声。 “陛下，城外罗刹军从今日一早开始，就开始有所动作。” 等楚嬴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收到柳弈的汇报。 昨夜烈火焚江，着实把他震撼的不轻，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竟然当真有人能在天上飞来飞去。 至此，他对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皇帝，再不敢有半点轻视。 “陛下，那些罗刹军今日一早，就开始撤回山中营地，但在营地之外派出大量士兵看守，我们的探子根本摸不进去。” 罗刹军突然摆出这种铁桶阵一般的阵型，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眼里闪过寒芒：“看来这是罗刹军气急败坏，想要狗急跳墙了。” “此话怎讲？” 柳弈一头雾水，罗刹军这时候突然龟缩，不应该是怕了才对吗？ 楚嬴转头朝他看去，笑问道：“小柳将军，你还记得罗刹军近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弈点点头：“不久之前，夏维被召回莫城，不知与罗刹国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回来之后，就从卡塔尔城运了一批火炮过来，在昨夜被陛下付之一炬。” “可他们手中的火炮已经毁了，哪里还有胆子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见到柳弈还不开窍，楚嬴也无奈了：“你觉得夏维返回莫城，只会带来这一样东西吗？” “而且他们将神威大炮运过流花河，就是要再次出兵的征兆，如果换成是你，在已经将全军动员起来之后，会因为一批神威大炮的损失，就不再进攻吗？” 被楚嬴这么一点，柳弈才顿时恍然大悟：“陛下，那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之前半年，朕忙着处理国内事务，没空搭理他们，才让他们嚣张半年。” “昨夜一战，不过是一个开始，朕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一股强横气势从楚嬴身上散发出来，哪怕他此刻的姿势依旧看着懒洋洋的，但那一瞬间散发出的威压，依旧让柳弈身子猛地一颤。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楚嬴生气了。 第1402章 夜幕下的卡塔尔 一个皇帝发怒的时候，该是什么场景，楚嬴不知道。 但他知道，现在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若不是因为北境罗刹军虎视眈眈，他改造楚国的计划完全可以徐徐图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急功近利。 虽说也已经让楚国得到了巨大的改变，但在暗地里，依旧还留有大量的隐患。 如今罗刹军既然要全力攻城，那楚嬴自然不会再惯着他们。 …… 夜幕重重。 卡塔尔城中，纳衣现在的心情极度不好。 他虽然是一城之主，但在鲜花平原上地位并不高，因为他和西斯尔部落并不是一路人。 但他也同样和北面的大小贵族没有关系。 纳衣一家的祖上原本也是草原上的一支部落，但在数百年前，他们就在流花河的上游定居，靠着双手修建起了一座村庄。 因为这里水草肥沃，环境宜人，所以吸引了越来越多草原上的人来定居，才发展成了如今的格局。 当然，作为最先建立起这座城池的人，纳衣的家族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卡塔尔城的城主。 纳衣的全名，叫做纳衣.卡塔尔。 没错，这座城市就是用他们家族的姓氏来命名的。 一直到三百年前，罗曼诺夫王朝一路南下，打服了草原上的各路豪杰，卡塔尔城也成为了罗曼诺夫王朝的领地之一。 两百年前，西斯尔部落当时的族长率兵北上，又将罗曼诺夫王朝赶回北方，但经过上百年的融合，西斯尔部落和罗曼诺夫皇室已经形成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罗曼诺夫皇室需要来自草原上的牲畜，西斯尔部落也需要罗曼诺夫领地里的木材、盐和铁矿，所以双方达成协议，互依互存，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家。 这原本是一个双赢的协议，却只有卡塔尔城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处境。 因为常年的定居生活，卡塔尔城的居民和草原游牧民族的生活习性已经截然不同，反倒是跟北边的皇室子民更加相似。 但在罗曼诺夫皇室退回北方之后，他们又将卡塔尔城的管理权交给了西斯尔部落。 如此一来，卡塔尔城就变成了三方并管的混乱之地。 对西斯尔部落来说，这快地方属于鸡肋，对皇室来说，他们很需要在流花河上有个据点，却又相隔太远鞭长莫及。 直到五十年前，卡塔尔城前任城主在白金圣宫中，向当时的皇帝，罗曼诺夫十世要回了卡塔尔城的管理权。 不久之前，纳衣又和夏维达成协议，只要纳衣答应将卡塔尔城交给夏维，作为这次南下之战的一个据点，等战争结束之后，西斯尔部落就再也不会插手卡塔尔城的事情。 却没成想，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遭到了滑铁卢。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国人能飞到船队头上放火，可昨夜流花河上冲天大火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再这么下去，他也不用等夏维兑现承诺了。 这时，房门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猛地抬起头来，朝着门外看去，沉声喝道：“是谁？” 门外的人却并没有回应，只是房门被人推开，几个穿着夜行衣的大汉从门外走了进来，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们乃是楚国的人，奉陛下之命，前来与城主大人做笔交易。” “不请自来让城主大人受到惊吓，还请大人恕罪。” 领头之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在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人，则是扛着两个大麻袋。 “你们想做什么？” 纳衣警惕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 谁知领头黑衣人摆了摆手，示意身后众人将扛着的口袋放下，这才缓缓道：“城中人人皆知，城主大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杰德，小儿子名叫赤古。” 黑衣人目光始终停留在纳衣脸上，目不转睛，捕捉着纳衣脸上的每一点变化。 “但据我所知，其中一人的身份，却并非如此吧。” 闻言纳衣的瞳孔陡然紧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说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前后两次的问题并无差别，但语气却大有不同。 和刚才相比，纳衣此刻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萎了下去。 …… 鲜花平原，连高部。 三皇子赫鲁夫的驻扎之地就在此处。 为了保护赫鲁夫的安全，在营帐周围，还安插了一支千人部队，全都是皇室亲兵。 这还是罗曼诺夫第一次对赫鲁夫如此上心，不过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一名父亲的关爱，而是为了向夏维表明态度。 “殿下，刚才那一对牧民夫妇已经打发走了。” 赫鲁夫的营帐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对着身前那张床说道。 这张床周围都被帘子围住，帘子是用不透光的毡布制成，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一只肥胖黢黑的大手从帘子的缝隙里伸出来，将帘子扒拉开之后，一个身材臃肿、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出来。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只有野猪二字。 这正是罗曼诺夫的三皇子赫鲁夫，只要见过他本人之后，大概也能明白，为什么罗曼诺夫不待见他了。 整个罗曼诺夫皇室的成员，无论是能耐如何，身份贵贱，个个都是模样俊美的大帅哥，唯独这赫鲁夫长得跟串种了似的，还没有一点能耐。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惹人厌，以他的身份，身边也总少不了拍马屁的狗腿子。 比如这个长得贼眉鼠眼跟瘦猴似的男人，名叫胡杰儿，就是三皇子府上的管家，也是他的唯一的心腹。 “既然人打发走了，那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三皇子穿上衣服，晃着一身肥肉走了出去。 只留下胡杰儿一脸坏笑的朝着床上看去。 掀开床帘，就能看到床上还有个女子正所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胡杰儿。 女子身上一丝不挂，只有一条床单遮羞。 “嘿嘿，小娘子。” 胡杰儿感觉小腹处有一团火烧的正旺，这娘们儿长得还真是水灵，要不是因为她的父母还在找人，哪怕是被三皇子糟蹋过的，他也不介意享受享受。 第1403章 无恶不作三皇子 其实在莫城的时候，三皇子就没少干糟蹋民女的事儿，只不过一方面他到底是皇室的人，而且还是皇子，所以百姓们敢怒不敢言。 而且三皇子也不是白痴，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所以在强抢民女的时候，都会调查清楚对方身份，确定下手对象背后不会有自己惹不起的人再动手。 所以在莫城这么多年，他虽然坏事没少干，但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来到草原之后没多久，他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就又忍不住了。 可这里是鲜花平原，是西斯尔部落的地方，而且草原上民风彪悍，那些游牧民族互相之间关系也十分亲密，要是他敢仗着身份去抢别家的闺女，草原上的那些汉子们可不会惯着他。 别说是抢闺女了，之前军中有几个汉子嘴馋，偷了人家一头羊被发现之后，都被几十个人追杀了快二十里，最后无奈表明身份，又赔了钱这才了事。 所以胡杰儿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 他每天都会派人四处侦查，发现有落单的小姑娘后，就会偷摸将小姑娘给绑回来。 短短十天，他已经用这样的手法祸害了三个小姑娘，不过这也引起了周围牧民们的注意。 虽然草原上有人失踪并不奇怪，可十天之内连续三人失踪，而且失踪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就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所以在第三个小姑娘消失之后，三个女孩儿的家人就直接找到了军营里来。 但再三询问都没有发现证据之后，他们也只能离开。 不过这一下子可是把胡杰儿吓得不轻。 要是真让对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带着草原上的大汉跑来围住大营，别看他们有一千大军保护，也不是对手。 那些草原上的男儿一呼百应，而且老少皆兵，真要打起来，还真不怕这些常年缺少训练的皇家卫队。 “这是一件皇家金器，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 “回去之后，你就说在草原上遇到狼群迷了路，无意间见到了这东西，若是敢说漏嘴了，三皇子殿下就带着大军直接杀了你全家，听到没有？” 胡杰儿恶狠狠的威胁到。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里懂那些，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很可怕，而他口中的三皇子更加可怕。 只能擦干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好了，今晚你在这里好生休息，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水和食物，你擦洗干净之后，明天一早早些离开。” 胡杰儿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开营帐。 门外，三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我们若是继续对周围的小姑娘动手，恐怕真要引起他们怀疑了。” 胡杰儿刚才的威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小心翼翼。 三皇子冷哼一声：“那我不管，此前我已经说过，每过三天就给我送个少女过来，不然的话，我唯你是问。” “是……殿下，我这就去想办法。” 胡杰儿心里已经把三皇子骂了一百遍，要不是对这草原上的路线不熟悉，他恐怕早就直接跑路了。 他们之前做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那小命可就没了，他还在想着女人，真是无可救药。 可他又能拿三皇子有什么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派出手下士兵，继续朝着更远的地方搜寻。 …… 流花河南侧，黑石滩附近。 “少主？” 天蒙蒙亮，摩汗就来到夏维的营帐之外，汇报军情。 可谁知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夏维的回答。 “摩汗将军，昨天夜里少主就离开了，说是另有要事，若是有人来找他，得等到明天早上。” 听到这里，摩汗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等少主回来之后，麻烦转告少主，铁门关外两侧山谷中的十五万人已经整顿完毕，其中有十万火枪兵，其余五万人则是携带炸弹，只要少主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动手。” 这名士兵也是夏维身边的亲兵，所以将这些消息告诉对方也没关系。 不过摩汗之所以没有追问夏维去向，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夏维会去什么地方。 在从莫城回来之前，夏维就将他的新婚妻子带到了前线。 不过身为主将，夏维当然不会吧女眷留在身边。 在流花河北侧，每隔一段聚集就建有一些安置营，负责安顿前线的伤兵，以及那些需要避难的民众。 而夏维的新婚妻子就被安置在那个地方。 虽然这么做听着有些太荒唐，但夏维在一年前和妻子成亲之后，两人就聚少离多。 先是高句丽一战打了三个月时间，回来之后又往返莫城两次，这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又在铁门关外打了半年的仗。 这么算下来，这夫妻两人一年里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能相处。 这两人本就情投意合，如今新婚之后却长期见不到面，思念难耐下，夏维也心生一计，偷偷将妻子接到安置营，一有空就去幽会一番。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引起非议，甚至还会被他父亲责骂，所以这件事情，除了摩汗和另外一名亲卫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今夜夏维突然离开，想来是知道大战将起，所以在大战开始之前，去见妻子了。 在摩汗心中，还始终有些不安。 那些楚国人诡计多端。万一在这个时候突然发起进攻，群龙无首之下，自己要如何应对？ …… 铁门关内。 楚嬴远远朝着天空看去。 今晚的月亮只剩下了一丝月牙，天空中的星星也晦暗不明。 在他身后，是朝天军全军。 从离开顺城后，朝天军追随楚嬴南征北战，原本的两万人也只剩下了一万六千人，但这一万多人却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精锐。 如今朝天军一万六千人严阵以待，个个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漠然神色。 “兄弟们，那罗刹军对我楚国国土虎视眈眈，铁门关半年战役，黑龙军死伤万余人，更不必说受到牵连的百姓不下两万。” “如今，他们就在城外，随时准备在发起进攻。” “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第1404章 大战之始 “杀！” 朝天军所有士兵都齐刷刷的呐喊出声，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一声怒吼直冲云霄。 “很好，一营二营听令！” 只听楚嬴一声冷喝，周兴与徐文清两人同时出列。 “你们两支部队出城之后，立刻往城东方向进发，一旦发现敌军具体位置，立刻释放信号弹，同时与敌军周旋，等待飞龙军增援！” “三营四营！你们出城之后，往城西进发，其他要求，也与一营二营相同。” “听明白没有？！” “明白！” 四名营长同时吼出声来。 随着楚嬴的一声出发，朝天军立刻一分为二，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不过他们并不是从他们离开。 虽然铁门关城墙滴水不漏，但楚国经营了数百年，又怎么可能没做点手脚。 在城墙上，早就被留下了许多条暗道。 只不过以前为了避免被罗刹军发现，那几条路只有城中的探子会经过。 但是今天夜里，他们将要借用这些暗道，打罗刹军一个措手不及。 …… “摩汗将军，大军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全部做好了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可以出兵。” 铁门关往东，那片山林之中。 摩汗在凉州失利后，又被夏维调到了和楚国的正面战场上。 虽然他迄今为止，都还没打过一场胜仗，却也没人敢质疑他的能力。 在夏维统一草原之前，摩汗就已经追随在夏维身边，也曾经给夏维立下过汗马功劳。 更不用说夏维手里能指挥万人以上战斗的将领，总共就那么几个，能指挥数万人的将领，除了劳恩与摩汗之外，也就只剩下了如今已经赋闲在家的银狐军团老将军。 所以摩汗的地位依旧坚不可摧。 在得知夏维离开军营之后，为了预防楚国在夏维回来之前就有所动作，摩汗也提前下令，让全军备战，并且直接听命于自己，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摩汗所在的这片山林中，此刻已经集结了八万大军，其中有一万人乃是银狐军团中的精锐步兵，余下七万人中，五万人是火枪兵，两万人是炮兵。 虽然神威大炮在流花河上被付之一炬，但罗刹军的底牌也不只是只有这一张。 如今的罗刹军中共有火炮七千门，火枪四万支，这可以说是罗曼诺夫的所有家当，如果这一仗打输了，那整个罗刹国的底裤都要亏掉。 摩汗部八万名士兵的营地周围，大片树木都被砍伐的一干二净，除了这些木材会被用来搭建营帐之外，也同样是为了留出一片空地，可以在敌军接近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 这八万士兵中，一万步兵位于营地的最北侧，炮兵位于中间，前方则是五万火枪兵的营地，不过这五万人中只有两万人配了火枪，余下三万人的任务，则是保护另外两万人。 如此一来，一旦战争开始，火枪兵就可以顶在队伍的最前面，三万人在火枪兵两翼保护。 后面的炮兵可以自行更换阵地，轰炸敌军，再由最后的一万精锐步兵收割战场。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摩汗的排兵布阵都没有漏洞，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教科书级别的阵型。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的是，今夜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 “让前方哨兵给我盯紧点，一旦铁门关方向有任何动静，立刻开始行动。” 摩汗再三叮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那天夜里流花河上空的是什么东西。 而且楚国人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秘密武器，还没有一点反应，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还在憋着更大的招式。 “轰！” 忽然一声巨响，将军营中的两人都给吓得身子一颤。 “怎么回事？” 摩汗瞬间面色铁青，连忙朝着营帐外面跑去，才发现远处负责巡查的士兵匆匆赶来。 “将军，不好了，前方树林中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一支队伍，正在用炮弹轰炸我们的军营。” “什么？” “我不是已经派出探子去盯守铁门关，他们是怎么摸过来的？”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去追究此事了，因为前方的树林中，有楚国士兵的声音响起：“夏维你个狗日的，给爷爷我滚出来！” “你这个废物，不是在铁门关很嚣张吗？你朝天军爷爷就在这里，爷爷倒要看看，你该能有多大的能耐。” 一听到朝天军三个字，摩汗眉头就拧成一团。 “该死，朝天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半个月之前，他们不是还在营州和倭寇交手吗？” “轰！” 又是一颗炸弹从树林中飞了出来。 就落在距离摩汗五十米的位置，伴随着一声轰响，漫天尘土洒的他全身都是。 “火枪军听令，给我打！” 摩汗眼睛一下子红了，对方所在的位置最多距离军营不到一里路，竟然敢这么嚣张，这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火枪军的头领名叫木合，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人，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竹竿一样。 收到摩汗的军令，立刻带领着一支三千人的火枪队冲了出去。 三千名火枪兵从军营中冲出来，在大军前方排成五排，每一排有六百人。 “给老子打！” 只听木合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六百人同时开枪，六百声枪响就如同放鞭炮一般同时响起，树林里立刻传来阵阵子弹命中树干的闷响声。 一轮齐射之后，第二排的火枪兵立刻上前一步，变成了第一排，而原本的第一排则是退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换子弹去了。 又是一轮齐射之后，树林里已经没了动静。 “哼，不过如此，一群鼠辈，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摩汗冷哼一声，派出一支小队前去树林中查探。 虽然他能凭借声音确定对方的大概方位，但现在正值深夜，根本看不清树林里的景象。 就在摩汗以为，他们都已经撤退的时候，忽然树林里也同样传来一连串的枪声。 刚刚被派出去的那些士兵，也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找死！” “木合，立刻调动全军，给老子杀进树林！” 摩汗眯着眸子，眼里满是寒气。 第1405章 飞龙出城 之前几次三番在朝天军手里吃亏也就罢了。 现在他们竟然跑到大军营地之外上嘴脸，这分明是一点不打算给面子。 一想到这里，摩汗就感到一肚子的火气。 木合领命之后，立刻带领着枪手营一路往前推进。 两千名护卫队一路往前推进，火枪兵紧随其后，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便立刻开枪。 这一套战术他们早已经运用的滚瓜烂熟。 以护卫队为中心，方面百米之内，皆是火枪兵的射程。 但他们却不知，黑暗中，朝天军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黑暗中，周兴手持望远镜，将罗刹军的动向尽收眼底。 别看刚才朝天军在罗刹军的军营之外其实hi熊熊，其实他们只是派出了几十名先头部队前去骚扰，大军一直在躲在后方，应对罗刹军的变动。 “哈哈哈，这摩汗将军果然还是老样子，受不了一点委屈。” 周兴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当初在高句丽的时候，楚嬴就曾说过摩汗最的问题，就是受不得委屈。 若是他现在不着急进攻，而是先派兵进入树林中探查，等确定朝天军具体位置后再动手，周兴想对付他们还真没那么容易。 偏偏这小子非要头铁的跟朝天军硬碰硬，那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朝天军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被罗刹军清理出的那片空地，足足还有一里路。 这个距离早已经远远超出了枪兵的射程，所以先头部队冲进树林之后，果然发现丛林中一片空空如也。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丛林中忽然飞出十几颗手雷。 在这些手雷中，还夹杂着两颗闪光弹，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强烈的光芒瞬间将整片丛林照得亮如白昼，随后瞬间消失。 罗刹军的先头部队冲进丛林之后，原本并没发现朝天军的踪迹，所以都瞪大了眼睛往前看去，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们瞬间变成了瞎子。 他们此刻只感觉眼前的世界白茫茫一片，眼睛里传来一阵刺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狂飙。 远处军营中，正在督战的摩汗见到这一幕，顿时被吓得冷汗直流。 “该死，我怎么忘了他们还有这一手！” 此前在高句丽将军峰，他就在楚嬴的闪光弹上吃过亏。 可一想到这闪光到，摩汗就感到一阵头疼。 其实在将军峰被闪光弹阴了一手之后，他就和夏维暗中商量过如何应对。 可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 他们总不能让士兵闭着眼睛去打仗吧？ 就算只需要防范对方丢出来的手雷，那也不能让士兵们在见到手雷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闪躲。 好在之后他们和朝天军交手的机会不多，而且朝天军也没有再用过闪光弹，这也让他们将寻找应对之策的事情暂时先放到了一边。 如今又见到闪光弹，摩汗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木合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见到自己手下的士兵被敌军暗算，他顿时怒火中烧，立马下令道：“奶奶的，火枪兵，给老子打！” 漆黑的丛林中，立刻响起一连串枪声。 子弹出膛带起的火光就如同一只只萤火虫在黑暗中亮起。 可是一轮扫射之后，却依旧没有听见敌军传来任何动静。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敌军根本没有靠近，而是就在远处观望，他们就像猴子一样被人戏耍了半天。 一想到这里，木合立马双眼通红。 “奶奶的，全军出击，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藏到哪里？” 三万守卫队同时出兵，杀入丛林。 然而周兴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杀上来？ 一见到敌军靠近，他立刻带领着一团和二团开始撤退。 咻！ 一道尖锐哨音直冲天际，和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刺眼光芒，那是朝天军互相联系的信号弹。 山脚下，飞龙军早已蓄势待发。 一见到信号弹亮起，五万大军立马兵分五路冲上了山坡。 丛林中的火枪军守卫队经过好一阵的搜寻，依旧一无所获之后，再次决定开始后撤。 可他们刚刚撤出丛林，飞龙军就已经杀了出来。 五万人气势汹汹，就如同五条巨蟒，从不同方向杀出，直奔罗刹军军营。 摩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怎么也想不到，楚嬴动手的速度竟然如此果断。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火枪军守卫队立马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了一片。 前方的先头部队被逼退，后方的火枪兵自然也失去了之前的锐气，只能仓促后退。 罗刹军只能继续往东撤退，可是在他们的东面，那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 难道说，今天夜里当真要被朝天军赶紧森林里当野人吗？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木合面色凝重，现在的局势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再这么下去，枪手营就要全军覆灭了。 “命令大军立刻往北移动，那边是一片开阔空地，地势平坦，可以让炮兵架炮。” “老子倒要看看，他们在炮火之下，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这只炮兵可以说是夏维手中最大的底牌，在夏维原本的计划中，应当是在攻城战里，最后拿出来的底牌。 但是现在，他再不动用炮兵的话，可就当真要全军覆没了。 不过炮兵架炮也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行，至少必须是在平整的地面，不然炮弹发射时强大的后坐力，很有可能让整个炮架直接倒塌。 在安营扎寨之前，他就把周围的环境都给观察了一遍，在军营北面的那块空地，就是用来架炮的天然炮场。 随着摩汗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开始后退，只有前方的护卫队和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火枪兵还留在前方。 炮兵架炮大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只要撑过这一炷香，楚国军队必死无疑。 而在守卫队和火枪兵的互相骚扰之下，飞龙军一时间竟然还当真难以推进。 倒不是他们拿这只军队没什么办法，而是因为他们如果继续推进，大军就会暴露在敌军的火枪兵射程中。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对他们来说很不划算。 第1406章 初试爪牙 五万大军齐压阵。 即便罗刹军再怎么锐气难当，在飞龙军面前也要暂避锋芒。 可火枪兵与护卫队早已经接到命令，这种时候哪里敢后撤半步？ 哪怕敌军杀气腾腾的冲到大军跟前，守卫队也只能咬紧牙关强撑下去。 然而，飞龙军在出城之前，就早已经知道了他们要面对的是一只什么样的队伍。 而且对于这支完全由年轻力量组成的军队，楚嬴是打算好了要把他们当成亲兵来培养的。 所以在钱财方面，楚嬴对飞龙军不仅没有半点苛刻，反而十分大方。 铁包木的盾牌自然也有配备，虽然还没到人手一块的程度，但完全足够在大军前方撑起一道防线。 飞龙军所在盾牌构筑起的防线之后，一路往前推进。 火枪兵的子弹就跟不要钱一般扫射而出，打在飞龙军的盾牌上，带起漫天火光。 可是飞龙军前进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引起变慢。 这些盾牌都是由精铁包裹铁木打造而成，坚硬无比，寻常子弹根本难以穿透。 轰！ 防线后方，不时便有炸弹飞出，落入人群中。 逼得前方守卫队只能连连后撤。 大军来势汹汹，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往前推进了三百米。 距离罗刹军的阵地，也只剩下了不到两里路的路程。 木合远远看着前方交战的景象，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给老子炸！” 话音落下，数百名手持炸弹的士兵从人群中一跃而起。 上百颗手雷也在同一时间飞出，在天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飞向飞龙军中。 但与此同时，飞龙军中，位于后方的枪手同时架起火枪，只听阵阵枪声响起，那数百颗炸弹中，竟然有超过半数都在天空中被子弹命中，提前炸开。 余下炸弹眼看就要落入飞龙军军阵之中，大军同时四散开来，所有炸弹落点的位置，都变成了空地。 飞龙军这只军队从成立之初，就是对标朝天军组建，为了能在正面迎战罗刹军，晁逊更是为飞龙军制定了许多战术，并且每一套战术飞龙军都联系过无数次。 比如如何在敌军有火枪部队的情况下往前推进。 但其中最难解决的，就是敌军用手雷轰炸。 毕竟手雷一旦爆炸，就是一大片的范围伤害，根本没法抵挡，只能提前预防。 可是像现在这样的局面，在战场上是肯定无法避免的。 所以在思来想去之后，晁逊才总算找到了应对之策。 在敌军手雷落下之前，就尽可能用火枪提前将手雷打爆，漏网之鱼的炸弹则是在落地之前，就预先规避，尽可能让士兵远离爆炸中心点。 这么做虽然不能完全解决手雷轰炸的问题，但也能大大降低伤亡。 “闪光弹，给老子丢！” 军阵之中，飞龙军的将领们齐齐下令，之间铺天盖地的闪光弹脱手而出，在天空中爆开，这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守卫队绝大部分士兵都猝不及防，当场失明。 而飞龙军更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眼看对方失去行动能力，枪兵立刻架起火枪，只听阵阵枪声响起，守卫队士兵立刻倒下一片。 但飞龙军的进攻，可不仅仅是一轮扫射这么简单。 眼看敌军乱成一团，又是一连串的手雷投出。 和罗刹军数百颗手雷只造成了几十人伤亡不同，这一轮手雷可谓是将罗刹军炸了个满堂彩。 “又是这该死的闪光弹！” 后方的木合双眼通红，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这闪光弹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瞬间爆发出那么强烈的光芒。 在这样的强光之下，哪怕是白天也会短暂失明，更不用说在这种漆黑的夜晚了。 为了能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人的眼睛会在这时候睁到最大，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之后，短暂失明都是小事，甚至极有可能造成永久性的视力损伤。 后方的丛林中。 “这一下子可就是十几颗闪光弹丢出去了，这群小兔崽子还真是不心疼钱啊！” 周兴拿着望远镜，远远看着正面战场的情况，见到他们直接用闪光弹开路之后，也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闪光弹的原理很简单，就是镁之类的活泼金属在空气中剧烈燃烧散发出强光。 但在这个时代，镁本来就是应用极少的资源，想要开采极不容易。 而且镁在自然条件下大都是以化合物的形式存在，所以镁矿开采出来之后，还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加工。 这么算下来，一颗闪光弹的价值，至少也在五十两银子往上。 不过楚嬴已经在西南发现了一座镁矿，并且在上面建立了一座化工厂，随着镁矿能够批量开采，闪光弹的制造价格也会越来越低。 可即便如此，不是紧急关头，朝天军也不会随便乱丢闪光弹。 徐文清也站在周兴身旁，看着正面战场上罗刹军被飞龙军打的节节败退的景象，不禁心生感慨。 “到底是殿下啊，竟能将那些平平无奇的石头变成这般神奇，就是用夺天造化来形容也不为过。” 要知道，虽然飞龙军全都是由晁逊教出来的，可今日到底也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 而这些罗刹军可是在铁门关外围了整整半年，让黑龙军毫无办法。 但罗刹军在飞龙军面前，反而毫无还手之力，如此奇迹当真只是飞龙军厉害吗？ 当真要说的话，恐怕还是楚嬴给他们配备的军械功劳更大吧？ “那可是咱们的陛下，这点小事对陛下来说算什么？便是往昔秦皇汉武，与陛下相比也不过如此吧？” 周兴撇了撇嘴，仿佛徐文清这番感慨对楚嬴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让徐文清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此时的正面战场上，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将军，炮兵营传来消息，火炮已经全部架好！” 一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木合，顿时眼前一亮。 “好啊！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应对。” 他眼里闪过兴奋光芒，朗声大喝道：“全军听令，立刻撤回炮兵营周围！” 第1407章 茂安遇险 前方，火枪兵的守卫队在飞龙军的进攻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叫苦连天。 一听到木合的命令，顿时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往后撤退。 “老大，这群王八羔子想跑，怎么办？” 飞龙军共有三十万人，分为六个师团，每个团有五个万人师。 现在在和摩汗部交战的师团，正是飞龙军第一师团，师团长名叫洪南，身份也十分特殊，乃是南海城山越族族长洪进的侄子。 洪进虽然藏身在山越族中，但不代表他在外界就没有亲人了。 相反，他出身的洪家就是江南当地十分有名的漕运世家。 洪进原本是家中长子，应当继承家族之位，后来遭遇变故，才牵扯进了山越族的纷争之中。 如今洪家家主的位置，也落入了洪进的弟弟洪业手中。 洪业的长子洪强乃是经商的一把好手，此子洪南是在洪进消失后出生，因为洪业与洪进兄弟感情极为深厚，再加上洪进是在南边消失，所以洪业才给次子取名洪南。 后来山越族离开深山，回到南海城，洪进也和洪家重新取得联系。 洪南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而且对行军打仗兴趣浓厚。 半年前，楚嬴在南海征兵，洪进得知之后，就把自己这个侄子推荐进了飞龙军中。 因为洪南从小就熟读兵书，而且武功出色，所以在半年练兵的过程中成绩优异，最终被晁逊提拔为了第一师团的师团长。 而称呼他为老大的人，则是第一师团一师师长茂安。 茂安也是江南一带的一名公子哥，和洪南性格相近，因为洪南年长几岁，所以她一直称呼洪南为老大。 洪南进了飞龙军之后，没过多久，就把茂安也给喊来了。 这两人一路节节高升，最终也成了整个飞龙军最重要的长官之一。 “想跑？还能怎么办，追啊！” 洪南没好气给了茂安一个白眼。 闻言茂安却有些担忧：“老大，可兵书上不是说穷寇莫追吗？” 听到这里，洪南更加无语了：“你个白痴，你刚才自己不是都说了吗，是穷寇莫追，你看现在这些罗刹军的样子，像是穷寇吗？” “所谓穷寇莫追，是指敌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时候千万不要逼的太紧，很容易让他们抱着必死的念头拼死反击。” “但他们现在恰恰是有了退路，所以心中正是松懈的时候，这时候乘胜追击，他们也绝不会还手！” 茂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还得是老大！” 他转身立刻下令，让一师全军追击。 而接下来的战局，果然如同洪南所说，大军杀入敌阵之中，那些士兵们竟然毫无反抗的意思。 哪怕眼看着身边的同僚阵亡，也没有一个士兵还手。 他们现在满脑子只想着逃命，这种时候还想着反击，岂不是白白送死？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群杂兵在老大面前，真是跟白痴一样啊！” 茂安眼里闪过一抹兴奋光芒。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死在一师士兵手中的敌人数量，就超过了两千人。 要知道，刚才罗刹军被迫无奈之下，总共也只派出一万人来应敌。 这一下就解决了五分之一的人数，罗刹军的将领肯定要肉疼一阵子了。 就这样，罗刹军节节败退，甚至可以说是仓皇逃窜，反而是茂安步步紧逼，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闯入了罗刹军的腹地。 “开炮！” 轰！ 只听军营中传来一声大喝，同时伴随着一连串炮弹声，刚刚还冲在最前面的茂安连忙抬头看去，瞬间脸色大变。 此刻的天空中，不知何时竟然飞来上百枚炮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退！全军撤退！” 茂安立马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可是他的声音，立马就被炮弹爆炸的声音给吞没了。 后方，洪南见到这一幕，也顿时慌了。 “茂安！” 他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怒喝道：“奶奶的，给老子下令，全军出击！” “洪师团长，且慢！” 但还没等他话说完，在他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将他拦住。 见到来人，洪南顿时眉头紧皱：“一团长？” 眼前之人并非别人，正是朝天军一营一团的团长。 不过朝天军到底是飞龙军的前辈，而且一团长也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所以他还是停住了下令的动作，皱着眉头问道：“不知一团长突然到来，所为何事？” “师团长，我家团长让我给你带句话，飞龙军接下来不必着急进攻，只要将冲进去的友军接应出来即可，接下来的事情，会有我们团长出手。” …… 远处，徐文清原本见到飞龙军一路平推的局面，脸上还满是兴奋之色。 在见到那从天而降的炮弹之后，他也同样脸色大变。 不过和茂安比起来，他显然还是思路更加清晰。 而且之前他就曾跟着楚嬴一同前往流花河畔，亲眼目睹了烈火焚江的壮举。 当时被楚嬴付之一炬的，就是夏维找来的底牌神威大炮。 既然夏维手里有加强版的大炮，那肯定也有寻常大炮。 所以在见到天空中那些炮弹之后，他立刻敏锐意识到，这是罗刹军军营中有炮兵阵地。 “该死，这些罗刹军当真是阴险至极。” “不过好在，飞龙军进攻不深，想退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但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兴一声嗤笑。 “徐团长，要不陛下老不把重要任务交给你呢，你这人永远只能观察到正面战场上的情况，却很少关注到战场之外。” “你什么意思？” 徐文清一下子就怒了，周兴说的没错，他对于战场上种种细节的把控的确还有欠缺，可是被周兴用这样嘲讽的语气说出来，岂不是在嘲笑他无能？ 闻言周兴却哈哈一笑：“抱歉，我这人说话直，不过还得麻烦徐团长朝着罗刹军军营东面大概三里地的地方看看。” 见到周兴的样子不像在说笑，徐文清眉头一皱，再次端起了望远镜。 可当他看向周兴所说的位置后，瞬间脸色大变。 第1408章 前狼后虎 因为在周兴所说的位置，竟然分明有着一支军队，正朝着飞龙军的后方绕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撤退到后方去了吗？” 徐文清眉头紧皱，在他印象里，飞龙军现身之后，罗刹军就立刻开始撤退。 而且他也亲眼目睹了整个撤退的过程，并没有发现罗刹军有人偷偷绕到后面去了。 “哼，其实在撤退之前，摩汗就已经调动了一支军队往东去了。” 周兴淡淡笑道：“只不过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战场的前线，所以并没有人察觉到这支小队的动向。” “该死。” 徐文清面色铁青，有些怒了：“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提前告诫他们？” 眼下罗刹军已经布置好了炮兵阵地，不出意外的话，飞龙军接下来肯定会被罗刹军派出去的那支小股部队包围。 到时候飞龙军再想从阵地上撤下来，可就不容易了。 一旦飞龙军被包围在对方炮兵的营地里，在炮兵的火力覆盖之下，别说是五万飞龙军，就是再来五万人，要不了多久也得全军覆没。 谁知周兴不仅没有半点难过之色，反而大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我没有提前告诫他们的？” “更何况，罗刹军对这群小家伙们威胁最大的，不就是那些炮兵么？” “只要炮兵不对着飞龙军开炮，只凭借那些守卫队，还真拿飞龙军没什么办法。” 对于这一点，徐文清倒是认可。 但他随机就露出看白痴一般的表情：“你当那些炮兵都是你手下的人？你说不让他们开炮就不开炮了？” 闻言周兴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反问道：“徐团长可还记得，不久之前陛下刚研究出来的那个东西？” 听到这里，徐文清身子猛地一颤。 过去这半年时间里，楚嬴虽然没怎么和朝天军待在一起，却不代表他和朝天军就没有联系了。 每次朝天军出兵之前，楚嬴都会专门写信过去鼓舞士气，而且这半年时间里，朝天军的装备也更换了好几拨。 每当楚嬴又捣鼓出什么新东西之后，就会立马给朝天军送去。 不久之前，营州倭寇严重。 那些倭寇都是从东瀛远渡重洋而来，平日里居住的地方就在船上，而且水性十分出色，一旦遇到对付不了的敌人，他们就会立刻钻进水里。 也正是因此，想要对付这些倭寇也十分困难。 为此，晁逊只好求助楚嬴，想看看楚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倭寇。 在那之后不久，楚嬴就给朝天军送去一批新式装备。 也正是因为有了那样东西，朝天军才能重创倭寇。 若不是周兴提起，徐文清还真就忘记了这样东西，毕竟在他看来，那东西就是专门对付倭寇这样狡猾的敌人所用。 “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炮兵？” 徐文清知道，周兴的鬼点子一直不少，所以听到周兴的提议之后，他也若有所思，但还是想不通周兴究竟想做什么。 闻言周兴却并不着急给出回答，只是露出个神秘笑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此时的正面战场上。 收到周兴送去的消息之后，洪南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终于松了下来。 原本准备集体冲进去的飞龙军，在洪南的命令下，止住了前冲的势头。 大军始终围绕在一师的后方，在一师左右，还有护卫队想要上前拖住他们，但只要他们上前一步，立刻就会被飞龙军其他部队一顿炮轰。 在友军的掩护之下，那些护卫队被硬生生逼退，一师也终于和后方的友军汇合。 远处的炮轰却远远没有停止，炸弹散落在战场上，每一个炸弹落下，都会让四周的士兵们仓皇逃窜。 “茂安，立刻整顿军队，准备后撤。”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些火炮的射程，竟然将整个军营周围都给覆盖，虽然这些炮弹的威力不大，可架不住多呀。 成百上千的炮弹一起轰炸，士兵们光是躲避轰炸区，都要乱成一团，更不用说有秩序的进攻或者撤退了。 “这群狗日的还真是阴险。” 茂安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幸好我们退下来了，不然再过一会儿，可就要被他们的炮弹轰成渣了。” 他看着战场上纷乱的局面，沉吟片刻，再次下令。 从现在开始，一师所有团长无须听从上级命令，自行带领手下士兵开始撤退，大军在山下集合。 他并没有给前方军队过多的指挥，一是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自己的命令根本没法很好的传到前线，二是因为如今局势混乱，她根本看不清楚，所以下达的命令肯定会有不合适的地方。 大军收到茂安的命令之后，也各自开始集结手下兵力，准备撤退。 “不好了！师长，不好了，我们后方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支罗刹军，看样子人数在一万人左右，已经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情报，瞬间打乱了茂安的计划。 他脸上流露出惊恐神色，双眼瞪得滚圆：“这群狗日的什么时候绕到后面去的？” “师长，那些罗刹军士兵都是从东面靠拢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肯定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绕过去了，直到刚刚才现身。” “该死！” 茂安脸色铁青：“若是被他们拦住退路，那我们可就完了。” 虽然这支突然出现的兵力只有一万人，可如今的飞龙军根本没法成建制的发起进攻，后方的炮兵还在不断轰炸，在两面包夹之下，他们只有被人不断蚕食的份。 “师团长那边可有消息？” 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只有洪南。 两个人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从小到大，洪南都有数不清的鬼点子，两个人每次闯祸之后，也都是洪南负责擦屁股。 所以在茂安心中，对洪南也是十分信任。 然而他话音刚落，洪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用问了，我也没有办法。” 原来不知何时，洪南已经来到了茂安的军营中。 不过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就是了。 “老大，那我们现在，难道就要在这里等死吗？” 第1409章 破局之法 茂安的表情有些颓然。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样的豪情壮志，在战争没爆发的时候，人们或许还会念叨几句，可真当战争打起来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亲身参与到战争中的人。 这并不是说茂安怕死，在加入飞龙军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 可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亲临战场，却在没有建立任何功劳的情况下，就陷入到了绝境，这对他来说，未免有些太残酷了。 洪南朝着远处罗刹军的军营看去，忽然笑道：“怕个屁，刚才朝天军一团团长周兴给我送来消息，让我只管带兵守住这片阵地，接下来的事情他会搞定。” 这个回答让茂安愣了一下：“老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有救了？” 谁知洪南依旧摇了摇头：“敌军的火炮威力太强，根本不是我们这些肉体凡胎的士兵能抵挡住的，只要前方的防线被火炮突破，我军阵型必乱，到时候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 虽然如今他们依旧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不管是洪南还是茂安都清楚，在士气这方面，他们一定比不过罗刹军。 毕竟飞龙军只是一支刚刚踏入战场的新兵，哪怕楚嬴为了这支军队投入了巨大的经历，但他们在遇到未知的危险时，该乱还是得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谁也没法要求一个第一次面对战争的士兵，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处变不惊。 “说到底，这还是大军对我的信任不够，若是我能让第一师团每个士兵都对我足够信任的话，哪怕是面对这样的绝境，我们依旧能撑过去，所以归根结底，这还是我的问题。” 洪南说到这里，有些黯然失色。 “老大，不许胡说！” “如果不是你的指挥，我们怎么可能将罗刹军那一万多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之色：“当初从家中离开时，我就对父亲说过，无论我在飞龙军的结局是生是死，我都绝不会让家里人蒙羞。” “就算有天我战死沙场了，也会死的轰轰烈烈，让别人一提起我老爹还有这么个儿子，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既然刚才你得到的消息是来自朝天军，那我们自然可以信任。” 茂安已经想好了。 周兴让他们坚守阵地，不就是朝天军要去攻打罗刹军后方的意思吗？ 只要能击败罗刹军，那他就算立下了战功，而且打仗死人本就是很常见的事情，至于是在坚守阵地中死去，还是在进攻的路上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茂安忽然抬起头来：“老大，你说我要是真死了，咱们陛下会不会给我赏赐？要是你能活下去，你就帮我转告陛下，咱死了之后也不要什么抚恤金，只求他给我爹写一封圣旨，让公公在那些乡里乡亲们面前把圣旨宣读一遍，让我爹脸上多沾点光就行。” “你这白痴，说什么傻话？” 洪南一脚踹在茂安的屁股上，其实他自己眼睛也有些泛红。 “好了，废话少说，你可是一师的师长，你要是死了，一师那么多士兵要听谁指挥？所以你这个白痴，必须要给老子好好活下来！” 此时的飞龙军阵地上，罗刹军已经从后方紧逼过来。 后方，先头部队还在举着盾牌，抵挡着从罗刹军军营方向冲过来的火枪手。 前方，罗刹军突然现身，却并不跟飞龙军交战，只是将飞龙军团团围住。 而且这支罗刹军与此前的军队不同的是，他们除了配备火枪之外，竟然还配备了大量的炸弹。 一旦见到飞龙军前冲的迹象，就立刻用炸弹轰炸。 这让洪南感到一阵头疼。 他摸不清对方手里究竟有多少炸弹，所以不敢前冲，可在这种局面下，想要破局唯一的方式，就是大军压上去短兵相接。 当两军陷入混战的时候，炸弹能起到的效果就会减少很多，毕竟炸弹又不长眼睛，如何能分辨清谁是友军谁是敌军，如果爆炸的地方距离自家阵地太近，恐怕对友军的误伤还要比对敌军造成的伤亡更多。 可对方不敢冲上来，周兴又让洪南守住这块地方，使得洪南没法用大军压上去进攻，战局自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僵持住了。 如果只是平时倒也还好，反正如今飞龙军先头部队所在的位置也位于罗刹军炸弹所能波及的范围之外，罗刹军拿他们根本没什么办法。 可偏偏后方还有大量的炮弹不断落下，而且刚刚被飞龙军打的节节败退的罗刹军也在虎视眈眈，这分明就是在逐步蚕食飞龙军的有生力量。 这甚至不能算一场消耗战，而是飞龙军在单纯的被动挨打。 从罗刹军炮兵开始轰炸到现在为止，才过去了短短十分钟，飞龙军的伤亡就已经达到了三千人。 这可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如果真拖到一个时辰，那飞龙军的第一师团可就要解散了。 甚至对飞龙军来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处境，因为后方作为第一道防线的部队，正在遭受敌军猛烈地进攻。 那支五千人的部队，如今的损失已经超过一千，虽然因为他们和敌军距离太近，所以没有遭到炮轰，可奈何对方手里有火枪兵啊。 一旦这道防线被突破，敌军立刻就能长驱直入，而飞龙军内部如今的阵型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为了躲避炮弹的轰炸，只能四处逃窜。 在这样被打乱之后，他们甚至连自己所在的位置都不清楚了，更不用说去找到自己的长官。 “周团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洪南有些茫然，他只感觉从炮轰开始到现在过去的十分钟，是人生中最漫长也是最迷茫的十分钟。 但就在这时，炮弹声突然停了。 这让洪南顿时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可再朝着罗刹军所在的方向看去，果然没有再见到有炮弹飞出来，也就是说，后方的炮兵突然停手了。 “老大，他们这是怎么了？” 远处忽然传来茂安的声音，惊醒了洪南。 第1410章 停火的炮兵 “洪师团长，看样子应该是我家团长出手了！” 刚才来给洪南报信的营长一脸淡定的说道：“看来洪师团长的部下，对你并不是很信任啊。” “在我们朝天军中，只要长官一道命令，哪怕是让我们立马自裁，我们也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洪南点点头，从飞龙军上山开始，第一次进攻受阻的时候，下面的秩序就已经开始乱了，而他也是经过了一炷香时间的思考，才想明白了这一点。 没想到这个一营长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缘由，自然让他惊讶不已。 他连忙对着一营长双手抱拳：“多谢前辈赐教，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练兵。” “不，这并不是练兵能解决的问题，就算你将这些士兵操练的再狠，哪怕是直接在操场上累死，到了战场上该乱还得乱。” “而在朝天军中，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对陛下十分信任，除了陛下，就是各自的长官，这可不是练兵带来的效果，而是我们无数次并肩作战，锻炼出来的信任。” 一营长一脸认真的给洪南解释着，说完之后，又露出一抹微妙笑容：“洪师团长，现在你们最大的威胁炮兵已经停止进攻了，接下来，你们也该还手了吧？”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洪南，他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此话当真？” 他说着便握紧了拳头，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响声：“这群狗日的，刚才怎么欺负老子来着，待会儿老子也让你们好好的享受享受！” “五师长！给老子集结兵力，把西边那群狗日的，全都给老子杀个干净！” 伴随着洪南的一声怒吼，飞龙军正式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没有了炮兵的威胁，罗刹军又怎会是这些装备精良、锐气难当的飞龙军的对手？ 虽然刚才大军乱成一团，可并不代表这些飞龙军士兵就是怕了。 只是在炮弹的轰炸之下，他们都慌了神，而且没有长官的命令，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说到底，这还是整个飞龙军从上到下都缺少默契的缘故。 如今炮火停下，洪南稍加整顿，大军便立刻重新凝聚起士气。 “兄弟们，杀啊！” “狗日的，别跑，有种过来和爷爷我拼刀！” “那个大胡子，刚才你不是很嚣张吗？快点给小爷我滚过来，别逼我过去一刀宰了你。” 大军西面，刚刚收到洪南进攻命令的五师，立刻从缩头乌龟变成了嗷嗷叫的野狼。 “你大爷的，给老子站住，爷爷不过是害怕炮弹罢了，不会真以为爷爷不是你们的对手吧？” 五师师长一马当先，一手扛着火枪，一手提着战刀，朝着敌军阵营冲了上去。 在他身后，整个五师一万名士兵更是嗷嗷叫着扑向那群绕道后方的罗刹军。 “该死，他们刚才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吗？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勇猛？” “后方的炮火呢？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负责领兵偷袭的军官脸色铁青，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明明在出兵之前，摩汗就跟他说过，只要他们能够拦住飞龙军往西面撤退的道路，后方的炮兵就能让飞龙军全军覆灭。 可是现在，飞龙军不仅没有损失太多兵力，竟然很快就重振士气，反而是他自己引火烧身了。 与此同时，飞龙军东面，茂安所带领的一师更是立马重新变得坚挺了起来。 前方举着盾牌构成防线的士兵原本还在节节败退，但炮火刚一停下，他们便再次冲向了敌军阵营。 “沃日你亲娘，你们这群杂碎，给老子站住！” 一名旅长一马当先，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冲向了敌军。 刚才为了不进入炮火的覆盖范围，他们可谓是受尽了委屈。 因为炮火不会轰炸罗刹军自己人，所以他们不敢远离敌军，不然就会进入炮火的覆盖范围之内，但又不敢继续冲锋，因为在他们身后，并没有援军。 可是现在，炮火已经停下，他们和后方大军之间的那片空地也被重新填补起来。 有了后方的友军撑腰，先头部队也在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他们刚才之所以畏首畏尾，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送死，可不代表他们怕死。 当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冲上去攻破敌军的防线，哪怕自己死了，深厚的友军也能帮自己报仇之后，这些飞龙军立刻化身成了嗷嗷叫的猛兽。 飞龙军的冲锋一波接着一波，就如同是阵阵海浪一般，让守卫队根本应接不暇。 而且在这样的混战中，火枪兵也已经失去了优势。 因为飞龙军和守卫队混战在一起，他们根本没法瞄准敌人，谁也不敢保证扣动扳机之后，子弹命中的是敌人还是友军。 虽然这种时候，他们也可以想办法阻截后方支援的部队，可是想要能打到后方的部队，就必须绕道守卫队和飞龙军的侧翼，那他们就等于完全暴露在了敌军的视线之中。 军阵之中，木合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看着不断冲上来的飞龙军，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点给我进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支飞龙军不过是一群新兵蛋子。 而能够进入守卫队的人，至少也是曾经跟着夏维参加过统一草原战争的老兵，为什么会在飞龙军的手下节节败退。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一名士兵不知何时悄然摸到了他的身边，猛地一跃而起。 “狗东西，你就是他们的将领吧？给爷爷受死！” 那名士兵一跃而起，一刀朝着木合砍去。 吓得木合连忙在地上一个翻滚，这才堪堪躲过这一刀。 但他也顿时来了火气。 要知道，他能够坐上如今这万夫长的位置，可不是靠着关系，而是实打实的军工。 曾经有一个人数超过三万人的部落，对夏维很不服气，不愿意并入到西斯尔部落中，木合便亲自率领一支千人骑兵大队，杀进那个部落的营地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将对方的精锐几乎全部消灭。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又怎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第1411章 防弹衣 刚才对方突然袭击，让木合有些猝不及防，但在躲过对方的第一次进攻之后，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抽出腰间长刀，狠狠地朝着对方劈去。 长刀的刀刃闪烁着寒芒，只看一眼就能知道，这定然是一把宝刀。 可是当这一刀砍在对方胸口，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挡住，刀身突然滑了一下，让木合有一瞬间的失神。 而对方正是借着这个工夫，再次欺身而上，又是一刀砍来。 “你这白痴，陛下可是给我们设计了防弹衣，就连子弹都能挡住，更不必说小刀片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木合给气的七窍生烟。 他这把刀乃是动用了草原上三名顶级铁匠，用夏维从莫城带回来的精铁打造而成。 绝对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刀，落在对方口中，却变成了小刀片。 可比起愤怒，恐惧才是他此刻心中最强烈的情绪。 能挡住子弹的东西，他并不是没见过。 至少全副武装的盔甲，就绝对不是火枪能打穿的。 可一套包裹全身的盔甲，就算去掉头盔和手甲，至少也有三十斤重，而且铁甲十分坚硬，穿在身上很不方便。 眼前这人看样子不过是飞龙军中的小兵，一来根本没资格穿戴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的盔甲，而来看他行动灵巧的样子，也绝不是穿了盔甲的样子。 那他口中所说的防弹衣，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瞬间，无数年头在木合脑海中闪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眼看这一刀就要落下，让他身首异处，在他身后传来一声大吼：“将军小心！” 紧跟着，十几人同时冲了出来，直接朝着那名飞龙军士兵撞了过去，将他硬生生给撞飞出去。 随后才来到木合身边：“将军，我等保护不周，还请将军恕罪。” 这些人正是木合身边的亲卫队，刚才混乱中一时间没找到木合的位置。 不过现在见到木合安然无恙，他们也松了口气。 “给我追！” 亲卫队队长一声令下，其他亲卫队士兵立刻朝着刚才那名士兵追了过去。 那名士兵见势不妙，扭头便朝着远处跑去。 只是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十几个人，更何况这里还是罗刹军军阵之中，见到亲卫队追人，周围的士兵也纷纷为了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很快，他就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一阵乱刀劈砍之后，终于一命呜呼。 另外一边，木合的脸色依旧苍白。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飞龙军这一群新兵蛋子，竟然能打的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节节败退。 正是因为对方口中的那所谓防弹衣。 其实这防弹衣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神奇，只是用铜丝和普通毛线绞合之后编织成的衣服。 当然，这样的手艺如果让普通人手工完成的话，光是做好一件就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可是利用自动化的机床和纺织机来完成的话，速度就快多了。 这正是杨飞宇在南海城军工厂中研究出来的最新成果之一。 不过现在，这种防弹衣早已经在整个飞龙军和朝天军中普及。 因此这防弹衣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挡住子弹，只是能保证子弹打在人身上的时候，弹头会被防弹衣给拦住，可子弹带起的巨大冲击力依然会作用在人体上。 当然，这跟直接被子弹击中相比，还是要轻微了许多。 穿上防弹衣之后，子弹就算打中人身上，顶多打折几根肋骨，只要不是内脏破裂，经过修养还是能恢复过来的。 可是没有穿防弹衣的话，一旦子弹的弹头进入人体内，以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想要做手术取出来，无疑是难如登天。 虽然楚嬴自己是有这个水平，可试问又有几个人跟楚嬴一样，对人体的构造以及外科手术的手法了如指掌的？ 木合并不知道这防弹衣背后隐藏着多大的奥秘，他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防弹衣不仅能挡子弹，还能挡住刀剑，当自己这边的士兵一刀砍上去，发现自己甚至连对方的衣服都没砍破，肯定会有短暂的失神，对方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对己方的士兵造成致命一击。 “该死，这样的好东西，竟然用在这些普通士兵身上，这楚国皇帝当真是个疯子。” 木合破口大骂道。 在他看来，寻常人哪怕有一件这样的东西，都可以当成是传家宝了。 如果这东西落在罗刹国的皇室手中，肯定会优先供给那些贵族。 但他却没有想过，防弹衣既然能在飞龙军中普及，就说明对楚国士兵来说，这玩意儿根本不值钱。 “将军，如今前方大军根本不是这群混账的对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木合手下一名军官匆匆跑来，面色凝重的问道。 闻言木合深吸口气，沉吟片刻后给出了答案：“立刻让军中各个小队集结，士兵们只需接受百夫长的安排，无需听从百夫长以上军官的命令，以百人小队为单位，自行撤退。” 这是在危急关头的无奈之计，这样的手段对这些常年征战的老兵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且刚才飞龙军被打的节节败退的时候，也是用了同样的战术。 可是别忘了，飞龙军那是被火枪兵、守卫队以及炮兵联手进攻，才无奈撤退，如今光是飞龙军一家的进攻，就给木合带来了同样的压力。 对木合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一想到这里，木合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该死，后方的炮兵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停火了？” 这才是他此刻最在意的事情。 就算摩汗当真要停火，也应该给他通知一声，让他有时间撤退才对。 身边手下们一个个都纷纷摇头，显然他们对此也并不知情。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后方问个清楚？” 他刚要骂人，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木合将军，不必问了。” 来人是摩汗身边的亲兵，快步来到木合跟前，恭敬行了个礼，随后解释道：“木合将军，刚才你问后方炮兵为何突然停火，其实是因为炮兵阵地遭到了敌军袭击。” 第1412章 枪榴弹 “什么？这怎么可能？” 木合傻眼了。 他虽然也是夏维手下的亲兵，但之前夏维攻打高句丽的时候，他并没有跟着一起去。 所以并没有见识过楚嬴的手段，只是从摩汗等人口中听说过楚国士兵阴险至极。 今日之前，他对此并没有太深的感触，甚至见到飞龙军这么容易就被自己困在山头上，还感到有些不屑。 现在听到炮兵阵地竟然被人偷袭之后，他才猛然一惊。 “可是炮兵营所在的位置，周围都有兵力把守，一旦有敌人靠近，他们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派出兵力阻挡，等炮兵将火炮掉转个方向之后，立马就能用炮击将敌军粉碎，又怎会出现阵地遭到袭击的事情？” 木合面露诡异之色，不解问道。 事实上，摩汗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却低估了朝天军的战斗力。 或者说，他小看了过去半年时间里，楚国竣备发展的情况。 对于别人来说，想要研发出一种新式武器，除了要有相应的能力之外，至少也得先做研究。 可是对楚嬴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来自数百年后的现代，那是个各种武器百花齐放的时代，更不用说他还是军中的兵王，对各种武器的来历、用法甚至构造都了如指掌。 在这些知识的帮助下，只要能够有配套的条件，楚嬴甚至连导弹都能给你折腾出来。 世界历史上，数百年间各种武器的变化过程，他都早已了然于胸，甚至都不需要楚嬴有太多创新，只要能从这些武器中挑出几种当下方便好用的武器就行。 之前周兴和徐文清两人交谈时，提到的新式武器，则是枪榴弹。 如果说在后世各种以雇佣兵、特种兵为主要题材的影视剧中，最吸引人的武器是什么，那rpg火箭筒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这种火箭筒携带方便，而且使用起来威力极大，只要抗在肩膀上，看谁不爽就来一发，可谓十分吸睛。 枪榴弹正是这种火箭筒最初的原型。 热武器诞生之初，就有两个应用思路，一种是定点攻击，一种是范围攻击。 其实就是子弹和炸弹的区别。 子弹通过火药燃烧的时候产生的剧烈高温，以及迅速膨胀的气体，获得极高的速度，是自身获得强大的动能，就能造成极大的危害，比如穿透人体。 如果将火药装进容器里，利用火药燃烧时产生的能量使容器破碎，利用容器的碎片以及火药产生的能量直接造成伤害，这就是炸弹。 但如果将这两者结合一下呢？ 子弹虽然打得又远又快，可是威力还是太小，别说是造成范围伤害了，甚至打在单个人的身上都极有可能杀不死人。 炸弹虽然威力是足够了，可是使用起来极不方便，不仅要丢出去，而且引信燃烧也需要一段时间，这就很容易浪费掉绝大部分的威力。 如果能让炸弹的飞行速度跟子弹一样，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炸弹送到他们面前，岂不是堪称完美？ 枪榴弹就是这样的一种武器。 “白痴，你们一群白痴！废物！” 军营中，收到前线阵地被人轰炸的消息，摩汗气的脸色铁青，一巴掌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扫翻在地。 “前方的探子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那些炸弹能落入炮兵阵地之内？” 他指着炮兵护卫队统领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在刚才，后方炮兵正在轰炸敌军的时候，突然有数百颗炸弹飞进了炮兵阵地之中，造成了八门大炮和上百名炮兵的牺牲。 那些炮兵死了就死了，最让摩汗心疼的，是被炸坏的八门大炮。 要知道，这些大炮每一门的造价，都在五千两银子以上，每一门都是宝贝疙瘩，这一下就是几万两银子没了，他怎么可能不感到心疼？ 更不必说，炮弹落入阵地之后，爆炸带起的火焰更是引爆了原本存放在阵地里的炮弹，造成了二次爆炸，这一下又是上百人身受重伤。 在摩汗眼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朝前方护卫队统领失职造成的。 对方能把炮弹丢进阵地里，就是前方的探子没能拦住敌军。 被摩汗一顿臭骂的护卫队统领一脸委屈。 他甚至已经将手下手下兵力扩散到了距离炮兵阵地一里地的位置，若是再将这道防线拉长的话，那兵力就会不够用了，要么士兵之间会流出空隙，要么会被对方单点突破。 所以他可以自信的说，自己并没有半点失职。 “将军，冤枉啊！” “也不知那些楚国士兵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能将炮弹丢过二里地，直接飞进了炮兵阵地之中，我就算是看到了炮弹，又能如何？” “而且对方似乎早有预谋，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轰炸炮兵阵地，只要一见到我手下的护卫队冲过去，他们立刻就会逃跑。” “眼下还是深夜，他们藏身在密林之中，我又如何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听到护卫队统领这么解释，摩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他再次问道：“你刚才说，那些士兵直接将炸弹丢过了二里地？” “这怎么可能？” 虽然炸弹是楚嬴率先在战场上掏出来的，但火药并不是楚国独有。 当莫城那群研究武器的工匠，从夏维口中听过了炸弹的模样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思路，并且仿照楚嬴的思路，也制作出了炸弹。 只是这些炸弹的分量最少也有三五斤重，一个人能徒手将一个三五斤重的铁疙瘩丢出二里地远，虽然不说绝对做不到吧，但能做到的人也绝对是凤毛麟角。 刚才轰炸炮兵阵地的，那可是上百枚炸弹啊，这就代表着楚国至少有上百名能直接将炸弹徒手丢出二里地的猛男。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难道那楚嬴当真是神仙？”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几天前在流花河畔，楚国突然派出一群能在天上飞的人，这本就已经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如今楚嬴又派出数百名大力士来，如果他不是神仙的话，那如何解释这种种诡异的现象？ 第1413章 铁门关大捷 摩汗已经开始有些慌了。 可是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除非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否则根本没法退出战场。 “将军，后方炮兵阵地遭到敌军连续轰炸，如今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还请将军尽快定夺。” 炮兵营中的一名军官来到摩汗身边，沉声说道。 从刚才开始，树林中的那支楚国军队就一直在骚扰他们。 炮兵自然也不是白吃亏的主，在楚国军队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立刻用炮轰还击。 只是，那些楚国的士兵面对炮轰的时候，却总会不断转移阵地，让他们的炮轰全部都扑了个空。 甚至到了后面，楚国军队的炸弹已经不再是从一个方向飞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但从炸弹的数量来看，对方最多只有一支千人部队。 想要用炮弹解决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活动的那片树林全部用炮火覆盖。 只是一发炮弹的价格就在上百两银子，想要覆盖住整片树林，就至少要一千发炮弹齐射，那就是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用十万两银子来消灭对方的一支千人小队，而且保不齐对方还能从容撤退，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没有摩汗点头，他们绝对不敢擅自做主。 闻言摩汗眉头紧锁。 短暂思索之后，他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 “正面战场上的局势如何了？” “将军，没了炮兵威胁之后，正面战场上那群楚国的新兵不知为何，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如今……如今我军正处在下风。” 摩汗微微点头。 如果正面战场能压制住敌军，他或许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可如今整个军营两面受限，再继续被这么压制，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慢性死亡罢了。 心想至此，摩汗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给木合传令，让他派一支五千人的小队发起冲锋，余下护卫队给我调到西面树林，掩护炮兵营撤退。” “传令炮兵营，在发起一轮炮击之后，立刻转移阵地。” 虽然这一仗打到现在这样，他很不甘心，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然的话，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大。 而且在摩汗心中还有一个心思，那就是这会儿正游荡在炮兵营附近的那群楚国士兵。 在经过短暂的思索之后，摩汗也很快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楚国这群士兵肯定不是什么山精水怪，不然还不得直接施法做掉罗刹军。 想来定然是楚嬴又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炮弹飞跃二里地的距离。 那些士兵这会儿和炮兵营玩得正开心，木合突然调动兵力去抓捕他们，肯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却并不知道，此时战场上罗刹军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远处的徐文清和周兴看了个一清二楚。 “怎么样，我这一招你之前就没想到吧？” 见到敌军后方的炮兵阵地停止进攻后，周兴一脸得意的对徐文清炫耀了起来。 他派到敌军炮兵阵地的，不过是一支千人小队，只用这么小的代价，就能化解飞龙军的危急场面，这绝对算得上神之一手。 闻言徐文清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发现你现在的行事风格，当真是越来越像陛下了。” 徐文清出身将军世家，从小就熟读兵书，对战场上各种排兵布阵以及战术，都了如指掌。 可越是如此，却越是容易让思维被限制住。 反而是加入到朝天军后，他才发现，楚嬴领兵打仗的时候，思考问题的方式跟他们完全不同，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反而往往能获得奇效。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心我把这话转告给陛下，就说你在背地里说他坏话。” 周兴不满的瞪了一眼徐文清。 这两人性格截然相反，相处的时候也动不动就会吵起来，只是周兴虽然形式荒诞不经，徐文清却不得不承认，这些想法总是行之有效。 因为无论是周兴还是楚嬴，他们遇到问题时，解决问题的思路都是找到敌人关键的薄弱点，这样就能用最少的力量获得最大的收益。 当然，虽然心里面对周兴的眼光和想法十分佩服，但徐文清表面上可不会说出来，只是拿起望远镜再次看向战场。 只是两人再次看向战场，却都同时惊呼出声：“不好！” 他们分明瞧见，罗刹军的守卫队后方，已经有大批士兵开始撤退，但是前方的士兵反而冲的更凶了。 也就是说，他们这是打算舍弃掉这些兵力，换取大军的生存空间。 “该死，这群狗日的这时候跑路，我还怎么全歼他们？” 周兴有些郁闷的嘟囔道，让徐文清一阵无语。 “他们分明是奔着你的枪榴弹小队去了，你再不将他们撤回来，他们可就要被守卫队包围了。” 枪榴弹可以远程骚扰一下炮兵阵地，可是在几万人的护卫队面前，可就不够看了。 周兴撇了撇嘴：“这还用你教？” 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枚信号弹，一把拽掉引信之后，对准了天空。 只听一声破空锐响，一道光芒直冲天际，在夜色中炸开一朵烟花。 这是通知他派出去的小队撤退的信号。 “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进攻吗？” 徐文清想了想，还是征求了一下周兴的意见。 其实在他看来，今晚的战果已经十分不错了，飞龙军的伤亡大概在一万人以内，但至少造成了罗刹军两万人的伤亡，这还只是飞龙军第一次出场，就能斩获这样的战绩，换成别人，完全可以称得上胜仗。 周兴摇了摇头，舔着嘴唇说道：“给洪南送消息过去，让他分出一个师的兵力先绕道流花河方向，其他兵力一路追杀罗刹军。” “如此一来，就能在流花河周围，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别忘了，他们可是陛下花费重金打造的军队，今晚打不出个三倍的伤亡，他们都对不起陛下。” 这一番话说的徐文清哑口无言。 虽然周兴的想法的确贪了点，但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第1414章 退守流花河 不过就在周兴准备喊人去给洪南送信时，远处已经有人匆匆赶来。 “团长，陛下传来消息，鲜花平原上，夏维正带着大军回援，让你们立刻撤兵，不许追击。” 听到这个消息，周兴的嘴角抽了抽。 却又无可奈何。 楚嬴实在是太了解他了，自然知道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满足于正面战场的这点胜利，肯定会在战后再用点手段。 “夏维这个白痴，自家士兵在打仗的时候他不来，这会儿打了败仗他怎么就蹦出来了呢？真是晦气。” 周兴嘴里骂骂咧咧的，却又不敢违抗楚嬴的命令，只能跟着徐文清一同回到一营和二营的阵地，同时让人给洪南送去消息，让他尽快带着兵力退出战场。 另外一边，摩汗也同样收到了夏维归来的消息。 这也让他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飞龙军刚刚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就已经让人用最快的速度返回鲜花平原上，向夏维求助。 这时候木合也让人送来了消息。 他已经派人将那片树林给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楚国士兵的踪迹，想来是已经提前撤退了。 这个消息让摩汗郁闷不已。 前线，洪南在见到敌军突然发起猛攻的时候，就已经敏锐意识到，罗刹军多半是想跑了，所以他更是在第一时间调动兵力，打算派出一支部队用最快的速度追上罗刹军，大军则是在这边解决掉这支断后部队，再跟随上去。 不过还没等他的这个念头能实现，就已经收到周兴让他撤军的消息，他也只能一脸郁闷的返回了铁门关方向。 …… 等罗刹军撤回流花河的时候，已经是天蒙蒙亮。 如今的罗刹军虽然还不至于溃不成军，士气也低迷到了极点。 而且有同样遭遇的还不止摩汗，昨夜劳恩所在的那片阵地，也遭到了同样的袭击。 虽然伤亡和摩汗相比要好了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哟，这不是劳恩将军吗，为何打的这么狼狈？” “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以为你要天神下凡呢，怎的被人打的跟丧家之犬一样逃跑？” 指挥部里，这两人刚一见面，就开始互相嘲讽，在场的其他军官们谁也不敢说话。 他们知道，这两位将军此刻正在气头上，也只有互相嘲讽撒撒气了，不然把这口气撒在谁头上，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指挥部门外，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都给我闭嘴！” 这让摩汗跟劳恩同时吃了一惊，额头上立刻渗透出一层冷汗，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并非别人，正是夏维。 果然，两人刚一回头，就见到夏维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这两个白痴，我只是让你们镇守营地，难道你们都守不住吗？” 一想到昨夜的遭遇，夏维就一肚子的火气。 罗刹军在铁门关外驻扎了半年时间，也没见铁门关里的士兵们拿他怎么样。 这才刚走一晚上，两大阵地就接连失守，大军被打的跟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窜。 最重要的是，昨天夜里他正在被窝里搂着自家娘子睡得正香，就突然收到手下急报，这才匆匆穿上衣服，又从后方调动了一支骑兵到来。 “少主……” “少主恕罪，属下无能，属下罪该万死啊！” 摩汗毫不犹豫的就跪了下来，让现场的其他军官一阵汗颜。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成夏维的心腹呢，刚刚还在这里跟劳恩斗嘴，这会儿在夏维面前，反倒是跪的比谁都快。 “哼，罪该万死？那你就去死啊。” 夏维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这才说道：“好了，给我起来吧，快点给我说说看，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摩汗虽然会拍马屁，但并不是只会拍马屁，他能成为夏维的心腹，当然是有能力的，不然夏维也不会让他一个人镇守一片营地。 如今两座营地都被打的溃不成军，这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闻言，摩汗这才连忙站起来，将昨天夜里的来龙去脉都给夏维讲了一遍。 夏维静静听着摩汗的描述，等他讲完之后，这才深吸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昨夜出现了一支你们从没见过的军队？” “没错，我这边的人数大概在五万左右，虽然从他们的排兵布阵和战场表现，能看得出是一群新兵，但他们的战斗力绝不输给黑龙军，而且装备极为精良。” 他说着将自己缴获来的一件防弹衣递给夏维：“少主，你可以用佩剑砍一下这件衣服，自然就明白了。” 夏维挑了挑眉，手掌放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防弹衣上只留下了一个大拇指长短的切口。 这一次，夏维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的兵器乃是吹毛断发的神兵，别说是一件衣服了，就是一个人在这里，也该被他刚才那一剑一分为二了。 显然这衣服肯定不一般。 没等夏维询问，摩汗就已经给了解释：“这是我从楚国那些士兵身上缴获来的，而且这样的衣服，每个楚国士兵的身上都有一件。” “嘶！” 这一次，就连夏维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这件衣服的防御力不弱于一般的轻甲，而且更加柔软方便，不会对士兵有太多的限制。 但他最珍贵的地方，在于普遍性。 夏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嬴能给每个士兵都发意见这样的衣服。 难道说，如今的楚国真的已经富裕到这种地步了吗？ “少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摩汗小心翼翼问道。 过去半年，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战果，但好歹还能在楚国脸上跳脚，不久之前，夏维才刚从罗曼诺夫那里要来了一批物资，现在反而被赶回了流花河畔。 夏维沉思片刻，随后淡淡道：“让大军安营扎寨，镇守此地，无论如何决不能退回草原。” 哪怕如今大军在正面已经输给了楚国，但只要守住这里，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一旦他们退回流花河，将这边的河岸让给楚国，楚国肯定会派兵将这里占领，日后再想过河可就不容易了。 第1415章 夜访城主府 但是此刻在夏维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顾虑。 “这次楚国发起进攻，背后可有朝天军的影子？” 不过他这个问题看似是在询问朝天军，实则是在询问楚嬴的下落。 摩汗本就是夏维的心腹，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他摇了摇头，道：“虽然未曾见到朝天军的下落，但这次铁门关突然派兵出城，多少有些奇怪，想来背后下令之人肯定不一般。” 听到这里，夏维若有所思。 “从军中分出一支小队来，暗中紧盯楚国军队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因为如今楚国的局势正处在高压之下，所以夏维根本没法将自己的探子打入楚国内部，更没法得知楚国境内动向。 但他有自信，对上除了楚嬴之外的任何一名将领，他都能战而胜之。 只要楚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哪怕今日大军被逼退，他也有把握再度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铁门关内。 飞龙军已经打扫完了战场。 昨夜一战，飞龙军的第一和第二师团合计十万人，一共击退了罗刹军二十万人，造成的伤亡超过四万人，但飞龙军自身的伤亡，不过堪堪两万。 所以大军凯旋之后，楚嬴立刻当着铁门关内所有士兵的面，表彰了这两支军队。 同时还当中承诺，凡是在战争中死亡的士兵，家人都将拿到一百两银子。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只要不是好逸恶劳，坐吃山空，已经足够过一辈子了。 但洪南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老大，小海死了。” 洪南的营帐里，茂安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海是茂安的副将，也是茂安和洪南在飞龙军认识的第一群人之一。 但是如今，当初一同训练，一同流汗的那十几人，活下来的只剩下了八人。 听到这个消息，洪南幽幽叹了口气。 虽然在上战场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可真当他们听到身边好友去世的消息，那种怅然若失的感受，依旧如同一只大手掐住他们的脖子，让他们感到窒息。 同样陷入悲痛的，还有飞龙军中许许多多的士兵。 飞龙军平日的训练是十分艰苦的，而一同参加过训练结下的交情，也远非平常的酒肉朋友可以相比。 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突然这么没了，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坦然接受。 伤感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飞龙军。 但是，这却并没有让飞龙军因此消沉。 “茂安，你放心吧，小海的在天之灵若是能看到我们，也肯定不希望我们因此难过。” “你我作为小海的义兄，如今小海死在了罗刹军的手中，这个仇，我们早晚要报。” 洪南声音有些沙哑，可是说出的话语中，杀气凌然。 经过一天的整顿之后，鏖战一夜的第一和第二师团，也再次整顿完毕。 但是因为两个师团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亡，所以他们需要再次分配编制。 但罗刹军退走之后，却并没有乖乖返回鲜花平原，而是继续驻扎在了流花河畔。 正所谓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楚嬴又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天色渐晚。 卡塔尔城的城主府内。 纳衣这两日始终是愁容满面，但无论他身边的人如何询问，他都始终不肯给出解释。 今夜，城主府中多了一名客人。 就在今日一早，夏维就让人给纳衣送信，表示今晚要来城主府上，与纳衣有要事相商。 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夏维当真赶来的时候，纳衣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忐忑。 “城主大人，夏维少主已经到来，此刻就在城主府门外。” 伴随着手下传来的消息，一直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的纳衣，也终于停下了脚步。 “还不快请少主进来，你在这里磨蹭什么？” 他怒斥一声。 不多时，夏维就在府上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客厅。 “少主大人，别来无恙啊。” 几分钟前，还脸色愁的跟苦瓜一样的纳衣，此刻一脸的谄媚，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 夏维的脸色本就不好看，见到纳衣的动作，顿时更黑了。 但是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自己今日来到卡塔尔城，也是有事相求，所以他很快也变了脸色，露出一脸笑意：“城主大人，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事相求。” “前次我率领船队，准备运送神威大炮度过流花河，却没想那楚国人狡猾至极，竟然暗中命人放火，一把火烧了船队。” “昨夜我有事返回草原，又趁机偷袭我军营地，使得营地失守，如今看来，恐怕多半难以为继，不久之后便要撤回草原了啊。” 这些消息其实纳衣早已知晓，不过表面上却不为所动：“少主何必心烦，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败了，他日保不齐就胜了。” “若是少主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少主天资出色，将来定是一方雄主。” 夏维正愁要怎么开口，没想到纳衣主动给了话茬，他连忙接过话题，笑道：“城主大人只要守护好城中百姓们能过好日子就行，这战场上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不过近日前来，倒是的确有件事情想麻烦城主大人。” “如今前线失利，楚国士兵虽然暂时撤退，但保不齐还会再次进攻，到时还请大人派一支船队前来接应，夏维在此，便谢过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点小事，少主放心，等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准备一支船队，供少主随时调遣，只要少主派人送个消息，最多一个时辰，船队定然能到流花河畔。” 夏维点点头，但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大人，此事事关草原兴亡大事，还请大人千万要放在心上，若是大人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千万提前告知，莫要关键时候出了岔子。” “此外，前些日子我刚从莫城归来，得知陛下正在开办一所学院，负责教授军中知识，同时还会传授火药与炮弹的研发之法，不知城主大人家中可有哪些晚辈有兴趣的？” 听到夏维这番话，纳衣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第1416章 猥琐三皇子 夏维这说的哪里是什么开办学府。 根本就是在向他索要人质。 其实也由不得夏维不这么做，自从和楚嬴遇上之后，他就感觉事事不顺，上次运输神威大炮的船队，他也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楚国还是得到了消息，甚至一把火将神威大炮给烧了个干净。 这件事情就已经让夏维对纳衣起了疑心。 所以他说这番话，就是在试探纳衣。 不过纳衣却一副没听出来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还有这种好事？我听说自从有人将火药做成火枪之后，如今战场上的主力兵器都已经变成了火枪，若是当真去了这学堂，未来定然大有成就啊。” “我那次子赤古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不如我这就让他跟着少主一起离开。” 见到纳衣竟然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要求，而且交出来的人，竟然还是他的小儿子，夏维也有些惊讶。 虽然他也知道，纳衣一共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年少有为，而且治民有方，可以说是内定的城主继位者，反倒是赤古一直游手好闲，俨然一副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架势。 但纳衣能把自己的小儿子交出来，也已经远远超出夏维预料了。 而且他的这个举动，也让夏维更加确定，纳衣的确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不然若是当真要派人去莫城上课，那肯定是精明上进的长子杰德要更加合适。 他这才暗中松了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驶出了城主府。 …… 鲜花平原，三皇子的营帐内。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此刻的三皇子正在对着手下破口大骂。 就连和他最亲近的胡杰儿，此刻都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自从上次他抢劫民女，被人家父母找上门之后，直到今日，他都没有再见到一个女人。 三皇子倒是个听人劝的人，也知道如果继续对周围的女孩子下手，肯定会被人发现。 所以他才派手下到更远的地方寻找。 可是一晃就是五天过去，他的手下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这自然让他火大。 “我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若是还找不到人，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都给我滚！” 手下众人顿时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时候，胡杰儿却突然上前两步，凑到三皇子身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殿下，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这会儿三皇子正在气头上，冷冷瞥了他一眼。 谁知胡杰儿嘿嘿一笑：“殿下，就在昨天夜里，我派出去的人带回了消息，再距离我们南边大概十七八里地的地方，有一座避难营。” 这避难营里居住的，全都是原本生活在流花河畔的牧民。 因为如今楚国和夏维正在打仗，为了不让战火牵连到寻常百姓身上，所以夏维就将这些牧民全部集中在了一起，并且派出军队守护。 “在那座避难营里，我派去的人发现了两个绝世美人，那模样就算是和莫城的捷娜相比也不遑多让。” 一听到到这个消息，三皇子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捷娜可是莫城的第一美人，三皇子以前做梦都想一亲芳泽，可奈何捷娜出身贵族，虽然只是个小贵族，但光是追她的人里，就至少有两个侯爵之子，一个公爵之子，其他什么伯爵、子爵的晚辈更是不计其数，三皇子虽然身为皇子，但在贵族圈子里那也是人厌狗嫌的存在，捷娜怎么可能多看他一眼。 如今一听到长相不输给捷娜的女子，自然让三皇子兴奋了起来。 但他随即就泄了气。 “你在开什么玩笑，一个避难营里居住的牧民至少上千人，而且随时有士兵守护，我们去动避难营里的人，岂不是找死吗？” 虽然他不害怕夏维，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 平日里以夏维在罗刹国的声望，他连跟夏维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能作为特使来到草原，那都是罗曼诺夫给他的权利。 可要是让夏维知道，自己竟然对人家草原上的姑娘动手，到时候就是罗曼诺夫来了，也没理可讲。 胡杰儿摇了摇头，道：“殿下，我既然提及此事，自然是有应对之策。” “前夜铁门关外，楚国大军突然对罗刹军阵地发起进攻，使得大军溃退，如今已经退到流花河畔，然而楚国军队既然有第一次主动，又怎会就此停下？保不齐已经准备好了再次出兵。” “到时候夏维带人跟楚国交战在一起，守护避难营的那些军队也肯定会被调到前线，到时候避难营自然空了下来。” “这时候，我们派人伪装成马匪，将避难营给扫荡一遍，将那两名女子给掠来，不是正好么？更何况，避难营周围守护的军队离开，马匪借机发起进攻，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到时候就算夏维起疑心，也怀疑不到我们头上。” 听到这里，三皇子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 以他跟一头猪比好不到哪里去的智商，想听懂胡杰儿这番话，的确有些太为难他了。 不过听了半天，他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不久之后流花河畔就会打仗，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了。 “那你说，流花河畔那一仗，要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 三皇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杰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为一国皇子，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借战乱的机会捞好处，而且这甚至还不是发国难财，只是要借机抢几个女人，这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可笑至极。 “殿下放心，楚国拖了半年都没有还手，今日还手了，肯定是做好了直接结束战斗的准备，所以这一仗最少两日，最多五日之内肯定会打起来，请殿下多谢耐心等候。” 听到胡杰儿这么说，三皇子也顿时乐了，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如果那女子当真美貌堪比捷娜，就算是等个三五天又何妨。” “等事成之后啊，我对你重重有赏。” 三皇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胡杰儿看他的眼神中满是鄙视。 第1417章 是敌是友? 流花河畔。 自从退守此地之后，夏维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反攻回铁门关外。 同时还派人对铁门关内外严加盯守，可是盯守的结果却让他吃了一惊。 在他们后退之后，楚国那边反而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再打扫完了战场之后，大军就回到了城中，再没了半点动静。 反而让夏维忍不住开始猜测，楚国只是来了一群新兵，所以让他们来体验一下战场。 毕竟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再一次心动了。 此前他将兵力分到铁门关外的两侧山谷，所以才会被对方逐个击破。 如果自己将大军抱团，或许再打起来就未必会输了。 但他却不知道，飞龙军这几日只是在重新整编。 一晃便是两天过去。 就在夏维已经放松警惕，以为楚国不会再次进攻时。 这天一早，正在睡梦中的夏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他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朝着营帐之外看去，才发现营地中竟然是一片混乱。 “少主，不好了，楚国军队趁着夜色从山上摸过来，已经打进军营了。” 一名士兵匆匆跑来，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夏维。 夏维瞳孔陡然紧缩，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道：“摩汗和劳恩呢？” “少主，两位将军在敌军刚打进来的第一时间，就领兵反击，如今应该正在前线作战呢。” “他们在什么地方，带我过去。” 夏维用最快的速度穿上盔甲，来到了战场上。 此刻的军营外围，飞龙军与罗刹军已经短兵相接，打成一团。 而且在飞龙军的后方，还有火枪兵和炮兵在不断轰炸营地。 现在正是凌晨，距离天亮还有两刻钟的时间，这也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更是人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候。 飞龙军竟然挑选在这个时候进攻，可谓是阴险到了极点。 “少主，敌军来势汹汹，我军猝不及防之下，根本难以抵抗。” 见到夏维到来，摩汗快步来到夏维跟前，讲述了现在的战况。 夏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 沉吟片刻之后，沉声道：“让木合立刻派遣一只守卫队冲到营地之外，将营地给我守住！” “同时让炮兵给我立刻架炮，绝不能让楚国军队攻入营地。” “可是，少主，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固守吗？” 摩汗更加不解，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他们应该是想办法突围才对，等大军冲破包围圈之后，可以里应外合反包夹楚国军队，也可以直接打出一个口子，让大军撤退之后逃出生天。 虽然那样会有不小的伤亡，但也能最快化解眼前的局面。 反倒是夏维所说的办法，或许短时间里的确能安然无恙，可一旦兵力被对方耗尽，他们背靠流花河，可谓是必死无疑。 谁知夏维却摇了摇头：“不，前夜我已经前往卡塔尔城，告知卡塔尔城城主纳衣，一旦收到我求援的消息，立刻派出船队前来接应，只要能撑过两个时辰，船队自然就能到来。” 他们身后是流花河水流最为湍急的流域，只要大军能够登船，楚国军队拿他们可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毕竟楚国在流花河上，根本就没有船只。 摩汗这才恍然大悟，但还是有些担忧：“少主，我们与纳衣接触不多，这纳衣当真靠谱么？”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问这个问题，可是自从跟楚嬴打交道之后，各种奇怪的事情可从来不少见。 “放心吧，他的次子赤古已经被我抓来做了人质，就在草原上的避难营中，量他也不敢乱来。” 罗刹军很快就按照夏维所说，构筑了一座铁桶阵。 但是楚国军队却没有再继续进攻了，看这架势，似乎是打算跟罗刹军打一场消耗战。 这下夏维反而松了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纳衣的船队到来之前，楚国拼尽全力冲破防线，那他可就亏大了。 反倒是这样子围而不打，正是夏维想要的样子。 就在大半个时辰之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少主，少主你看，船队来了。” 夏维身旁，摩汗兴奋的一跃而起，指着流花河远处的河面，兴奋的大喊道。 夏维也连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接下来，只要等船队靠岸，大军一旦上了船，楚国就再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了。 眼看着远处的船队不断靠近，不多时就来到了军营身后，船队在来到岸边之后，抛下了船锚。 一人来到了夏维面前，恭敬道：“夏维将军，我等乃是奉城主大人之命，前来迎接各位登船的。” “太好了，兄弟们，还不快走！” 夏维兴奋的对着身后一声大喝。 这只船队共有十艘船，陆续来到岸边，放下舷梯之后，早已经做好准备的罗刹军，也用最快的速度到了船上。 可是等大军都登船之后，船只却迟迟没有动静，让夏维眉头紧皱：“诸位，为何还不开船？” 然而，任凭他如何询问，船上却没有一人回答。 夏维连续问了几次，终于有些怒了：“纳衣城主何在？” “纳衣城主，还不速速出来见面？”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夏维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有些慌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道人影缓缓出现在最中央那艘船的船头，笑呵呵的看了过来。 “夏维将军，别喊了。” 夏维和摩汗两人瞳孔陡然紧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因为现在站在船头跟他们说话的人，正是楚嬴。 “楚嬴，你怎么会在这里？” “纳衣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当真不要儿子了吗？” 夏维面色铁青，他想过自己会输，也想过所有输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楚嬴会跟纳衣勾结在一起。 谁知楚嬴听到夏维提及纳衣的儿子，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纳衣的儿子？纳衣的儿子杰德这会儿正好端端的在城里呢，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个回答让夏维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难道赤古不是纳衣的儿子？” 第1418章 人质?皇子! 说到这里，楚嬴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到这个，那就不得不提道你们的皇帝陛下了。” “什么意思？” 夏维眉头紧皱，更加不解。 原来，罗曼诺夫年轻的时候，就风流成性。 曾经有一次驾临卡塔尔城后，就跑去勾引人家纳衣的老婆，却在办事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可能他自己也没想到，就那一次，就让城主夫人中招了。 偏偏纳衣又敢怒不敢言，更不能将赤古杀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帮别人养了几十年的儿子。 当然，纳衣虽然没有亏待过赤古，但身为城主的核心权力，赤古是一点也没接触到。 他本以为让赤古这辈子当个纨绔子弟，就这么过去一辈子也就算了。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夏维跑去找他要人质。 而且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跟楚嬴达成了协议，所以干脆就把赤古当做人质交给了夏维。 反正现在人质已经在夏维手里了，至于夏维要怎么处理，他可不会在意。 听完楚嬴的讲述，夏维气的头顶差点就要冒烟了。 因为和楚嬴多次交手，所以他才会对楚嬴如此警惕，甚至还专程留了后手。 但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本以为万无一失的退路，反而成了对方骗自己上钩的诱饵。 “抱歉，少主。楚国陛下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纳衣也出现在了楚嬴身边。 此刻的他看起来心情大好。 或许在以往，卡塔尔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市，但是他毫不怀疑，自己今日的叛变，将会彻底改变罗刹国和楚国的格局。 这也正巧报复了那个让自己带了快二十年绿帽子的男人。 楚嬴也已经答应，只要他将卡塔尔城中河道的使用权交给楚嬴，楚嬴不仅可以将卡塔尔城给他作封地，未来还会再流花河上开设港口，到时候他就有资格向流花河上所有往来的船只收税了。 其实此前夏维就已经给他提过类似的想法。 然而和夏维相比，显然还是楚嬴的承诺更加靠谱。 更不必说如今夏维在楚嬴手里捞不到一点好处。 夏维此刻已经是脸色铁青。 “好，很好！” 他看向纳衣的眼里杀气腾腾，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纳衣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流花河变成楚国的地盘，这对他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流花河作为鲜花平原南边最大的天然屏障，也是夏维最大的底牌。 反正楚嬴是不可能在流花河上通航的，自己觉得能打的时候就乘船过河来打一仗，打不过就再回到河对岸去，楚嬴拿自己没一点办法。 可是现在，流花河变成了楚国的地盘，那随时可能受到攻击的。可就变成了鲜花平原了。 不过比起这些未来更长远的隐患，夏维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们要怎么从船上下去。 “所有人，放下武器。” 忽然，只听一声大喝，每艘船的甲板下面，都有人跳了出来。 见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夏维立马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正是朝天军。 “所有人，交出武器，我可以送你们到河对岸去，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跟各位来一场水战，就是不知道我们落水之后有人来救，你们落水之后，会有谁来救你们？” 周兴捏着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语气像极了街头的地痞流氓。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把这些人骗上船之后，直接把船给炸沉的。 但是这个想法却被楚嬴给拒绝了。 如今这几艘船上，可是装着整个鲜花平原上几乎十分之一的青壮年男性，还有让整个草原都感到骄傲的夏维。 如果自己将他们全都杀了，反而只会将草原上的所有人都逼得一心一意跟随罗曼诺夫。 反倒是如今西斯尔部落和罗曼诺夫皇室之间，本就有些不合。 如果将他们放回去，只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加深。 不得不说，楚嬴这一手阳谋简直是狠辣到了极点。 偏偏夏维还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楚嬴，今日之耻，他日我定要以你的血来洗刷。” 夏维咬牙切齿的盯着楚嬴。 可楚嬴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反问道：“夏维将军，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从始至终都是你罗刹国来找楚国的麻烦吧？楚国又何曾动过你们一草一木，一兵一卒？” “甚至你我打到今日，我楚国可有一人踏上过你罗刹国的国土？” 楚嬴这一次是真的郁闷了。 明明自己一直都只是被动防守，被逼急了才会反击，怎么落在夏维嘴里，他们反倒更像受害者。 “哼，废话少说，快点把武器都给我丢在地上，不然我一枪崩了你们。” 另外一艘船上，周兴一脚踹倒身边一名士兵，对着众人威胁道。 夏维身边也同样有朝天军围了上来。 “站住，谁敢靠近少主，我就杀了谁！” 摩汗扛着一把火枪，站在夏维身前，寸步不移。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早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很快，朝天军就将整个罗刹军的武器全部收缴，这些兵器和火器堆在一起，跟一座小山一般。 船队这才朝着流花河对岸驶去。 远处，一片片黑影出现，那是夏维手下的骑兵部队前来迎接。 楚嬴就这么站在船头，朝着岸上看去。 等罗刹军的士兵都下船之后，楚嬴才突然喊道：“夏维将军！” “回去之后告诉你们那个狗屁皇帝，让他做好准备，等过些日子，朕会亲自领兵去草原上做客的。” 从去年到今年，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楚嬴都一直在和罗刹国纠缠。 如今夏维倒是的确撤退了，可楚嬴又怎么可能白吃这个亏？ 所以进攻罗刹国，早已经被楚嬴提上了日程。 更不必说如今楚嬴的手中，还有一支将来要成为天下第一雄军的飞龙军。 老虎在年幼的时候，它的父母会将一些被打残的野兽送到他面前，让他们以此来练习杀戮的技巧。 如今的飞龙军就是一头幼虎，罗刹国则是那个已经被打的半残的猛兽。 用罗刹国作为飞龙军练兵的第一个猎物，恐怕是在合适不过了。 第1419章 莫城不破，大军不归 罗刹军度过流花河之后。 夏维却并没有下令让大军返回草原，而是让他们就地驻扎，这个命令也引起了罗刹军众人的不解。 罗刹军军营之内。 今日一早，罗刹军在楚嬴威胁之下，将所有武器全部交了出来。 在这之后，楚嬴也如约将罗刹军送到了河对岸。 但是夏维现在的心情却极度沉重，楚嬴会出现在这里，虽然让他感到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以楚嬴的手段，在来到铁门关之前不走漏风声才是正常，反而他要是收到楚嬴来到铁门关的消息，夏维恐怕还得质疑一下这消息的准确性，看看是不是楚嬴又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最让夏维感到烦躁的，还是卡塔尔城叛变。 其实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更是找到纳衣，从他手中要了人质，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要来的这个人质，竟然也是罗曼诺夫皇室的一员。 一想到这里，夏维就一肚子火气。 “这白痴皇帝，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罗曼诺夫十一世的风流往事，自己又怎会陷入如今的被动境地。 虽说罗刹军再正面战场上已经数次输给楚国，但只要依仗着流花河天险，他们依旧是进可攻退可守。 如今卡塔尔城落入楚国手中，也就代表着在流花河河面通航的权利，被楚国给掌控住了。 这也就是楚嬴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势力扩散到卡塔尔城，不然以他的手段，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让流花河上遍布楚国的船只。 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想通过流花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指挥所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摩汗到来。 “少主，难道我们就一直呆在这流花河上？” 摩汗有些不解的问道，从昨日早晨罗刹军过河之后，到今天已经过去一天时间，河对岸的楚国没见什么动作，反而是夏维给罗刹军下令，让大军就地驻扎，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闻言夏维幽幽叹了口气。 他又怎会不明白摩汗的意思，如今就连摩汗都对大军的前途感到迷茫，更不必说下面的那些士兵了。 他们之所以相信夏维，就是因为夏维能打胜仗，在他们眼里的夏维就是战神。 可是如今，他们眼里的战神一败再败，而且是连续输给同一个人，这些士兵们的决心肯定会有所动摇。 “你以为我不想撤么？大军在这里多待一天，那就要多花费一大笔军费和军粮，可如果就这样退了，岂不是彻底将流花河交给楚国了？” 如今她们驻守的位置，就在黑石滩的对面，这里是离开铁门关之后，通往流花河的必经之路。 只有把这里守住，楚嬴才不敢贸然派兵渡河，不然的话，只要罗刹军离开这里，楚嬴完全可以在流花河上随便找个地方过去，那鲜花平原如此广袤，大军过河之后，天高任鸟飞，他上哪寻找楚嬴的下落去？ “可我们一直这样驻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摩汗叹了口气，他们如今的军粮储备还算充足，就算在这里守个一两个月也完全足够。 可时间再长呢？ 到时候楚国总会有过河的那天，他们难道能守一辈子吗？ 楚国是因为有铁门关这座人造天险，才可以无视流花河的重要性，但西斯尔部落可不行。 “那又能怎么办？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维现在的心里后悔到了极点，当初自己就不该被罗曼诺夫煽动，决定和楚国作对。 那时的他眼里根本瞧不起楚国，楚国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楚国的皇帝更是昏庸懦弱，一无是处。 可谁能想到，从楚国皇位更迭之后，这才过去半年时间，整个楚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楚国光是国力就远远强于罗刹国，更不必说在楚嬴的带领下，举国上下团结一心。 要是他早知道有今天，也只会和楚国交好，绝不敢对楚国动半点念头。 …… 铁门关内。 从罗刹军退过流花河后，城中接下来便是一天一夜的狂欢。 从夏维举兵南下开始，铁门关里的士兵们被罗刹军堵在城中整整半年。 如今这些土匪一般的罗刹军，终于被楚嬴打退，他们又如何能不因此兴奋？ 同样狂欢的不只有士兵，还有城中所有的将领。 指挥所内。 此刻飞龙军、黑龙军师长以上的军官，以及朝天军营长以上的军官全部都聚集在此。 他们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几分钟前，楚嬴才刚刚下令，从今日开始，开启对于罗刹国的全面进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罗刹国的体量，即便这次夺走卡塔尔城，也只是让他们感到短暂的肉疼，假以时日，他们依旧能有办法再次杀向铁门关。” “所以这一次，我等应当乘胜追击，杀入鲜花平原，捣碎整个罗刹国。” 楚嬴在这次出兵之前就已经说过，他这一仗的目标绝不只是打退朝天军那么简单。 如今，他又再次讲明了目标。 “陛下，却不知我们这一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洪南小心翼翼问道。 关外一战，让他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但他并没有因此被吓到，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通过自己的精妙决策，在战场上完成以少胜多的战斗，这样的画面光是想着，就让人感到血脉偾张，要不怎么说战争才是属于男人的浪漫呢？ 可这一仗总不能永无止息的打下去。 闻言其他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让洪南更加一头雾水。 “这还用问吗？陛下从这一战刚开始的时候就说了，这次出兵，他的目的就是要攻破莫城。” “等攻破莫城之日，便是大军凯旋之时，只要莫城一日不破，大军便一日不归。” 周兴咧嘴笑道。 让洪南更加震惊。 “可是，那莫城距此地遥遥千里，我们想要攻入莫城，恐怕不太容易吧。” 只是他这番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 果然，现场众人都用诡异的目光朝他看来。 第1420章 利益冲突 “怎么，你对陛下的话有什么问题？” 周兴瞪了他一眼，吓得洪南缩了缩脖子，连忙小心翼翼道：“我只是好奇，从铁门关到莫城中间，还有一座鲜花平原，而且那草原上的银狐兵团也绝不是泛泛之辈，不知陛下是作何打算？” 言外之意，便是在问楚嬴，难道是想跟罗刹国陷入持久战中？ 毕竟以如今楚国的局势，恐怕根本承担不起。 周兴顿时更加不满：“既然这是陛下所说，那你听着就是。” 楚嬴摆了摆手，笑道：“周兴，你这是什么态度？” “洪南乃是飞龙军的将领，自然有资格询问战事规划。” 这是楚嬴在很早之前就定下的规矩。 楚国士兵上了战场，便要对后方的命令绝对服从，但在上战场之前，所有团长以上的军官，都有资格对战事的规划提出质疑。 洪南作为飞龙军的师团长，自然也有这个资格，再说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虽说过去半年，楚国的确发展的十分迅速，但这不仅是楚国百姓齐心协力的成果，更是楚国无数各地商人、世家在楚嬴的新政之下，被迫出资修建工厂。 然而商人逐利乃是天经地义，他们掏钱修建工厂，且不说一定要赚多少钱，至少不能亏本。 可如今半年过去，各地工厂生产出的产品倒是不少，真正能见到的回头钱却不多。 楚嬴若是让他们再等个半年，他们或许还能坚持下去，可若是再等一年、两年呢？ 到时那些商人叛乱，就算楚嬴有天大的能耐，也难以解决，甚至极有可能因此让楚国的大局遭到动摇。 当然，洪南提出这番质疑，是站在商人的立场上提出来的。 虽说他如今已是飞龙军的一员，但在这之前，他更是江南洪家的次子，楚国商人的利益，也同样代表着他背后家族的利益。 楚嬴神秘一笑，解释道：“朕早已有了计划，洪师团长不必担心。” 话虽如此，但从洪南的表情还是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中依旧充满了顾虑。 不过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舒坦，明面上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如此，那还请陛下下旨，末将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你有完没完了？” 一旁的周兴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他虽然性子鲁莽，又大大咧咧的，但能被楚嬴如此重用，就说明他不是傻子，洪南的言外之意他还是能听明白的，无非就是想催促楚嬴快点出兵。 但是周兴作为楚嬴坚定的手下，又怎会容忍他人对于楚嬴的质疑？ 所以在听到洪南所说的话之后，才会显得如此愤怒。 洪南听到周兴的语气，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愠色。 虽然此前在城门之外，周兴的确救了他一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再对自己呼来喝去，早已经让他感到极度不满。 军营中的其他将领见到这一幕，此刻每个人的表情也都各不相同。 虽然他们都是楚嬴手下的将领，可每个人的出身不同，所在意的地方自然也不相同。 这一幕落在楚嬴眼里，也让他感到颇为无奈。 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有自己在这里，这些将领自然不会怎样，但只要这些矛盾一日没有消除，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都给朕闭嘴！” 眼看众人吵的越发激烈，楚嬴突然一声厉喝，让现场众人身子都猛的颤了一下。 再看到楚嬴此刻阴沉的脸色，他们知道，这是楚嬴怒了。 “陛下……” 周兴张了张嘴，似乎先给自己开脱。 却被楚嬴瞪了一眼，沉声道：“无论是周兴还是洪南，亦或是在场诸位，你们都是朕的爱将。” “但朕希望你们记清楚一点，无论是你我，或是朝中大臣，我们的目的都是要让楚国百姓过上好日子。” “对内，有朕把持朝政，更有举国上下无数官员鞠躬尽瘁，使楚国国富民强，对外，就需要各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我们分工合作，才能让楚国欣欣向荣。” 角落里，晁逊和柳长谦同时挑了挑眉。 这些话他们几乎人人都说过，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这都只是被拿来当成场面话，可楚嬴在如今这个情景下说出来，分明是认真的。 当然，楚嬴的所作所为与他所说的这番话，也一般无二。 “朕并非一意孤行之人，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或是顾虑，大可以在朕的面前讲明，但朕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抱有私心。” 他目光从洪南身上扫过，洪南下意识低下头去。 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楚嬴给看透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楚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便将目光挪开，又停在了周兴身上。 “我所说的私心，不只是私心与自家得失，私心于朕同样不行。” “你们与朕应当是站在同一战线，与朕同心同德，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若是谁对朕的这句话不服，大可现在退出，朕绝不阻拦。”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低下头去。 只有角落里的柳长谦与晁逊，眼里光芒闪烁。 是啊，他们之所以愿意追随楚嬴，对他死心塌地，不正是因为楚嬴的言行举止绝无私心，更无偏爱。 而且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在证明自己所说的话。 为了天下苍生黎民，这样的这样的言论，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帝王将相曾经说过，可到了最后，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自己的功过荣辱，有多少人是为了王权永固？ 然而这些在他们眼里看来，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却从未在楚嬴身上发生过。 光是这份气度，便是说一句气吞万里如虎，也毫不为过。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出声，但也能看得出绝大多数人此刻都是目光闪烁，显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楚嬴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看来想要改变这些人的思想，还道阻且艰啊。 第1421章 百年国运，系于一战 从朝天军刚成立时，楚嬴就对军中那些士兵们做过思想教育。 只是他平日里总有各种忙不完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给这些士兵们上思想课，但除他之外，又有谁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所以即便朝天军是楚国组建起来时间最长的军队，但绝大多数士兵的觉悟也并不是很高，而这只军队最核心的思想，就是对楚嬴绝对的忠诚。 周兴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至于飞龙军，他们组建起的时间倒是不长，虽然这半年时间里，他们除了需要训练之外，还需要上课，但那种从出生之后，身边所见所闻让他们所形成的三观，也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 不过楚嬴倒是并不着急，毕竟思想改造这种宏大的工程，短则三五年，长则二三十年才能初见成效，更不必说在这个识字率普遍不高的年代。 而如今楚嬴已经在楚国各地都开办学校，相信随着那些年轻一代的孩童们逐渐成长起来，在他们的影响下，自己想看到的景象，终有一日能够成为现实。 “诸位。我相信各位心中肯定有疑惑，明明已经打退了罗刹军，为何还要费力不讨好的继续追击。” “但我想告诉各位的是，楚国已经跪的太久了，两年之前，京城有辽右特使拜访，京中多少官员主动摆出低人一等的架势？我们楚国可是天朝上国，虽说圣人有云，为人应当谦逊，但这谦逊说的绝不是贬低自己身份。” “所以如今的楚国，需要一场战斗来彻底的脱胎换骨，来让楚国所有的百姓们都知道，生在楚国，应当引以为傲，但我们在成为一支善战之师的同时，绝不应当变成一支好战之师。” “这一仗，关系到楚国未来百年国运，至于未来的楚国是飞龙朝天，还是爬虫走狗，那就全看诸位了。” 楚嬴一番话铿锵有力。 等他停下之后，军营中的一众将领无不是面色涨红。 此刻在他们的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尤其是当楚嬴那句飞龙朝天说完，更是引得无数人热血澎湃。 “诸位，可听明白了？” “是！陛下！” 众人齐声应答，此刻现场的所有军官，无不是杀气冲天，战意昂扬。 楚嬴目光再次环顾四周，这才淡淡说道：“至于攻入莫城一事，朕早已有了打算，最多两日之内，朕便能杀入鲜花平原，一月之内，直逼罗刹国皇都。” “但朕希望，尔等无论是进入南边的鲜花平原，还是北面的各个城池，都决不许骚扰当地百姓，更不能敌视投降士兵。” “圣人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终有一日，这些土地都将是楚国的国土，那些人也都将是朕的子民，是尔等的同胞，你们可听明白了？” “是！” 众将再次齐声应答，楚嬴短短的几句话，就将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给调动了起来。 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杀向鲜花平原。 至于刚才被楚嬴一顿呵斥之后的压抑气氛，则是顷刻间烟消云散。 …… 在这边的楚嬴还在动员全军的同时，草原上，也在悄无声息见发生着许多大事。 草原上，三皇子的军营中。 “殿下，不好了，昨日一早楚国军队便对着流花河发起总攻，夏维所带领的军队在流花河畔被楚国打得落花滑溜水，如今只能退回鲜花平原。” “如今的草原上，几乎所有的兵力全都集结在了流花河畔，只为了防止楚国度过流花河。” 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可谁知这几日一直在犯愁的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到：“此事当真？” “你在胡说什么，这分明是好消息啊。” “啊？” 前来报信的士兵闻言顿时一愣，夏维是如今罗刹国公认的军神，连他都要动员整个草原兵力，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足以说明如今的局面已经十分危急了。 可落在三皇子口中，怎么成了好消息？ “哎呀，你懂个屁。” 三皇子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连忙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另外去将胡杰儿给我喊过来，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 那手下士兵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三皇子所说，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不多时，胡杰儿便闻讯匆匆赶来。 “胡杰儿，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等到夏维那边全军动员起来之后，那几座避难营周围就没有人盯守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昨夜前线夏维的军队和楚国军队交战异常，如今已经退回流花河北岸，而且夏维更是已经将草原上几乎所有的骑兵调动过去，只为了防守楚国士兵过河。” “如此看来，这岂不是动手的大好机会？” 闻言胡杰儿有些诡异的看了一眼三皇子，他本以为之前自己那番话只是说说，却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当真了。 在这种国家危难之际，还想着自己裤裆里那点事儿，而且目标更是草原上那些无辜的女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感到不齿。 当然，这些事情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他要做的，只是满足三皇子而已。 “殿下，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只是我手中并没有兵力可以调动，想要对避难营动手，我至少需要一支可以扮演马匪的兵力，来推平整个避难营。” “不知你需要多少人马？” “殿下，至少也需要五百人。” 胡杰儿稍加思索，给出了一个数字，三皇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大手一挥，喝道：“好，我准你带领五百人马，但最迟在今天夜里，你必须把人给我带回来。” 说到这里，他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淫笑，仿佛已经见到了胡杰儿此前所说的，那个容貌堪比捷娜的美人。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胡杰儿所说的那人，身份可是夏维新婚的妻子。 胡杰儿领命退去，只不过在离开之前，眼里闪过了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 似乎是在谋划些什么。 第1422章 索菲亚 夏维的妻子名叫索菲亚。 虽然草原上并没有一夫一妻的说法，但除非是男方地位极高，否则都不会纳妾。 当然，就算是夏维或者他父亲老哈维这样的人，也很少有人会纳妾。 不过哈维不纳妾是因为他疼老婆。但夏维不纳妾，除了因为夫妻恩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如今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就是夏维所在的西斯尔部落。 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夏维领兵打服了草原各部，却并没有将这些部落都给吞并，毕竟每个部落就如同一大家人，想让他们服软可以，可亲情这种东西，可不是凭着武力就能消灭掉的。 所以绝大部分部落都只是臣服于西斯尔部落，夏维并不会插手他们自家的事情，只是每年需要上贡一些牛羊之类的贡品。 在那些臣服于夏维铁蹄之下的大大小小的部落中，最大的一个部落名叫拜蒙部，索菲亚正是拜蒙部族长唯一的女儿。 索菲亚从小就和夏维青梅竹马，很早之前就和夏维私定终身，所以在夏维在出兵统一草原之前，就去了拜蒙部向索菲亚的父亲提亲。 夏维能统一草原，他的岳父在在背后也有不小的功劳。 在统一草原之后，夏维就立刻跟索菲亚成亲，却没想到在那之后不久，就收到罗曼诺夫的命令，攻打高句丽，之后又因为和楚国之间的恩怨，在铁门关与黑龙军僵持了半年。 这才有了小两口寂寞难耐，偷偷幽会的场景。 不过即便在索菲亚居住的避难营里，也没什么人知道她的身份就是西斯尔部落未来的族长夫人。 为了不暴露身份，索菲亚这次出行带领的人并不多，除了二十多个武功高强的护卫之外，还有一位与索菲亚父亲曾经结拜的长辈，名叫孔汗。 “孔汗叔叔，你说夏维他这一仗能取胜吗？” 避难营里，这几日索菲亚的心情都十分忐忑。 上次夏维偷偷找机会来跟他幽会，却不知半夜里收到了什么信息，连夜仓促离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竟然是因为铁门关外的罗刹军遭到楚国进攻，伤亡惨重。 在这之后一连几日，她都没再收到夏维的消息。 这也让他为自己夫君未来的前途感到惴惴不安。 此刻正坐在索菲亚身旁的孔汗闻言，也眉头微皱。 孔汗膝下无儿无女，所以一直把索菲亚当成自己的亲女儿看待，当初夏维向索菲亚的父亲迪克提亲的时候，孔汗也亲自考验过夏维。 更是在那之后加入了夏维的银狐军团中，跟随夏维统一草原，所以对夏维的性格十分了解。 “依我之见，夏维想要打赢楚国，恐怕不太容易。” 在他的印象里，夏维的性格十分自信，哪怕是遇到强于自己的敌人，只要差距不是太过夸张，他都会坚信自己一定能战胜对方，就算最初失败几次，也绝不会因此丧气，反而会变得更加坚定。 可自从夏维遇到楚嬴之后，每每提到楚嬴，他都是眉头紧皱，言语之间的底气也不是很足。 很显然，这应该是夏维人生中第一个没有把握战胜的劲敌。 “那楚国的皇帝，当真就那么厉害么？可我不是听说，那个皇帝从十岁就被关在深宫，连读书写字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领兵打仗的机会了。” “这样的人，为何能有这样的能耐？” 孔汗无奈的苦笑两声：“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天才，这一点你就算不服也不行。” 比如夏维就绝对算得上是个天才，不然草原上这么多部落数百年来争斗不休，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直到夏维出现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不过很显然，这个楚国的皇帝，能耐还要在夏维之上就是了。 “啊？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比我夫君更厉害？” 索菲亚暗中吃了一惊。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只希望夏维能战胜强敌，平安归来。 就在这时，军营之外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让这会儿正待在自己营帐里的众人都警惕朝着外面看去。 “似乎是有什么人来避难营了，公主你先在此不要乱动，我去看看就回。” 孔汗起身往门外走去。 刚来到营地之外，就见到营地门口围着一群大汉，个个骑着高头大马，正在营地之外凶神恶煞的说着什么。 这让他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娃娃，你快回去嘞。” 不知何时，一名老妇出现在了孔汗身后，拽了拽他的胳膊：“这些人可都是草原上的马匪，凶的很，你要是惹到他们了，肯定免不了遭罪。” “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要是让他们盯上你了，那可就不好了。” 马匪在草原上并不罕见，他们大都是一群靠着身强力壮，四处打家劫舍的恶人。 不过这些人大都只求财，只要给了钱就能打发了。 这座避难营已经存在了些日子，而且生活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老弱，毕竟夏维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妻子跟一堆男人挤在一起。 所以会被马匪盯上也不奇怪。 之前避难营周围一直有银狐军团的骑兵把守，他们不敢乱来，如今前线战事危急，银狐军团的骑兵也都被夏维调走。 这对他们来说，正是可乘之机。 “大娘，他们要多少钱，这笔钱我来给。” 不知何时，索菲亚也已经来到了孔汗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那些马匪虽然凶悍，但也都是一群只会欺软怕硬的货色，轻易可不愿意和人起冲突。 以往会被马匪打劫的，也都是一些家里没有壮年的人家。 但这座避难营里之所以没什么男人，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所以在索菲亚看来，自己应当负起这个责任。 那老妇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孔汗却突然一把将索菲亚拽开了：“公主，你先回帐篷里藏起来吧，门外的那群人，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什么意思？” 索菲亚不解问道。 第1423章 诡异马匪 闻言孔汗沉吟片刻后，才回答道：“公主，我总觉得门外那群人并不像是寻常马匪。” “哦？” 索菲亚更加疑惑了。 “这些人不是马匪还能是什么？” 孔汗摇了摇头。 马匪虽然看着凶悍，但也就只能装装样子，吓唬一下老弱妇孺了。 草原上的男儿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绝大多数马匪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孔汗打过交道的所有马匪，几乎都是瘦骨嶙峋，一看就知道过的是那种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 可门外的这群人，不光是骑的马看起来膘肥体壮，而且骑马的人也一个个魁梧健硕，气息悠长，这分明是一群高手、 而在孔汗的印象里，这样的人分布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队。 听到孔汗这一番解释，索菲亚若有所思。 “孔汗叔叔，你的意思是，门外那些人都是某个部落的骑兵？” 孔汗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但这些人的来历肯定不是马匪那么简单。 “难道说，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 索菲亚眉头皱的更紧，眼里满是担忧。 他们一家人平日里都待人宽和，并没有什么仇家，如果真是冲他来的，那对方会是谁呢。 就在索菲亚猜测他们身份的时候，孔汗已经来到们营地门口。 但他并没有着急露面，而是隐藏在暗中看着营地外那群人的动静。 营地里的负责人名叫老托夫，是个马上六十岁的老头子，这会儿正在和那个马匪头子交谈着什么。 “废话少说，一千头牛羊，少了一头，我就杀光你们。” 对面的马匪头子手掌按在腰间刀柄上，恶狠狠地说道。 闻言老托夫脸色跟苦瓜一样，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马匪，但这些马匪大都是要个三五头牛羊就走了，胃口大点的也就十头牛羊。 这一开口就是一千头，不就是在为难他们么？ “这位爷，我们这个营地里所有人家里的牛羊加起来，都没有一千头，您就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老托夫还想和对方斡旋，毕竟如今银狐军团的人不在，只凭营地里这些老弱妇孺，又怎么能是这些马匪的对手？ 可他却没想到，那马匪头子闻言，竟然瞬间勃然大怒。 “找死？” 只见他一把拔出腰间战刀，便要朝着老托夫砍去，让孔汗面色铁青，已经握紧刀柄，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住手！”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孔汗顿时脸色大变，因为开口之人并非别人，竟然正是索菲亚。 “公……索菲亚，你来干什么？” 他连忙压低声音怒喝道。 可索菲亚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往外走去。 “放开那个老人，你们要的东西，我给。” 她眼里闪着寒意。 自从来到这座避难营之后，这些老人们就对她十分照顾，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老人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我这里没有一千头牛羊，但我这一套首饰乃是黄金打造，价值和一千头牛相比也差不多，只要你们放开他，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索菲亚站在营地门口，直勾勾的朝着门外那群人看去。 这一幕让孔汗面色铁青，忍不住暗骂道：“白痴，还不快点回去。” 从这些人提出要一千头牛羊的时候，孔汗就已经确定，他们的身份绝不是马匪。 哪怕是一千头羊，那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了，如果行走在草原上，就是十分扎眼的一大片。 想要带着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那个马匪头子见到索菲亚现身，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哦？这么说，你很有钱咯？” “你们想要什么？这个草原上，还没有我给不起的东西。” 身为草原第二大部落族长的爱女，西斯尔部落的少主夫人，未来整个鲜花平原的女主人，索菲亚的确有底气说这话。 只是，她似乎忽略了对方的身份。 “桀桀，这么说来，你来头不小嘛？不过你的黄金我们可不要，毕竟黄金又不能吃。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带回去，三天之内，准备一千头羊送到这里，到时候我们自然会用人质来交换。” 对方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有几人翻身下马，朝着索菲亚走来。 “你们……” 索菲亚愣了一下，她本想着拿出财物给对方，就能让对方息事宁人了。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要把她人给掳走。 恐惧和不安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脸色苍白。 但还没等那几名马匪来到索菲亚身前，就看到营地里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柄长刀，冷冷道：“几位，你们的身份，恐怕不是什么马匪吧？” 不过，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马匪头子的目光落在孔汗身上，冷冷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想要带她走，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孔汗声音冰冷，眼里满是怒火。 闻言马匪头子顿时冷笑了起来：“是么，想要英雄救美？来人呐，给我杀了他。” “叔叔！” 索菲亚顿时傻眼了，连忙抓着孔汗的胳膊，却被孔汗一把甩开。 “索菲亚，你快离开这里，去找少主，这里有我来拦住他们！” 营地外的这群马匪的人数大概有三十人左右，虽然想击败他们不太现实，但拦住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可就在这时，营地后方却有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孔汗连忙回头看去，才发现在营地的北面，竟然又有一群人马赶来。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与眼前这群马匪，分明是一伙人。 “是么？既然你口气这么大，那我倒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能耐。” 远处的那一队人马越靠越近，见到这群人之后，孔汗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因为眼前这群人的人数，足足有四五百人。 “该死，这都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从对方的身上，孔汗能感受到那种常年训练的气息，显然眼前这群人也绝对是精锐。 可是草原上有资格训练这种水平骑兵的部落屈指可数，而且孔汗每一家都认识，但眼前这群人中，却根本没有一个他的熟人。 第1424章 身份败露 草原上突然多出一支兵强马壮的兵力，这毫无疑问显得有些诡异。 但孔汗现在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他如今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索菲亚的安全。 “索菲亚，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吧。” 他面色阴沉，眸子眯成一条细缝，从胡杰儿身上扫过。 从他的站位和说话的语气来看，此人应该是这群人的头领，只要能把他控制住，说不定事情就会出现转机。 心想至此，他抓着长刀刀柄的手再次用上了几分力气。 谁知对面的胡杰儿却冷笑道：“怎么，这座避难营里除了你之外，可就没有其他壮年了，你觉得凭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我身后这么多的精锐么？” “哼，能不能对付，打过了才知道。” 他缓缓朝着胡杰儿走去。 身后，避难营的众人都紧张的看向正面战场。 索菲亚神情凝重，手心里已经冒出一层汗水。 见到孔汗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胡杰儿脸色一沉，顿时怒喝道：“来人啊，动手！” 话音落下，胡杰儿身后，十几名骑兵同时翻身下马，冲向了孔汗。 孔汗却丝毫不惧，只见他脚步猛然加快，瞬间便来到了距离他最近一人的面前，抬手一刀挥出，带起一阵锐气，直奔那人的咽喉。 那人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孔汗出刀速度如此之快，连忙后退两步，这才堪堪躲过一刀。 但是在他身边，其他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 眼看同僚在孔汗手里吃亏，他们立刻一拥而上，将孔汗给团团围住，手中兵器接连出招，十几人的招式就这么将孔汗给笼罩其中。 在那锋锐剑气之下，孔汗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却并不是因为对手难缠，而是因为在这短短几招的教授过程中，他看出了一些端倪。 “你们是皇家守卫队的人？” 他猛地抬起头朝着胡杰儿看去，沉声道：“刚才你们的合击之术，以及所施展出的刀法，分明是皇家守卫队的人才会使用的招式、” 这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瞳孔骤然紧缩。 就连索菲亚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什么？皇家守卫队？那不是只有三皇子的身边才有吗？” 顾名思义，皇家守卫队的职责，就是守护皇室成员，除了在莫城能见到他们之外，他们还会跟随在离开莫城的其他皇族身边。 可如今草原上的皇室成员，只有三皇子一人。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孔汗顿时怒了，直勾勾的朝着胡杰儿看去，眸子眯成一条细缝。 在他身边的士兵人数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将胡杰儿给团团围住。 “哼，你们这群白痴，能为伟大的三皇子献上你们的财富，那是属于你们的荣耀，可你们却如此不领情，那便去死吧。” 胡杰儿冷喝一声，可就在这时，孔汗突然猛地抬起手掌，喝道：“且慢！” 闻言守卫队的士兵们下意识停下脚步，才听见孔汗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我和我身后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一听到这个消息，胡杰儿顿时大吃一惊。 他知道，这是孔汗想说出索菲亚的身份。 如果当真这样，那现场所有的百姓们，肯定都会拼了命的维护索菲亚，再加上皇家守卫队显然对此事也并不知情，万一他们的队长得到消息后权衡利弊，到时候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他见到孔汗就要开口，连忙喝道：“所有人，动手！” 皇家守卫队士兵收到命令，再没有半点犹豫，立刻挥动着兵器杀向孔汗。 在大军的围攻之下，孔汗就算武功再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在坚持了几分钟后，孔汗就很快支撑不住，被一名士兵一刀捅穿胸膛。 那边在和孔汗交手的同时，胡杰儿更是暗中安排人手，让他们去营地里将索菲亚给抓了出来。 现场的那些百姓们在听说眼前这群人竟然是皇家守卫队，尤其是见到他们的凶残做派之后，更是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哪里还有胆量反抗？？ 很快，孔汗就倒在了血泊中，而在人群中，也多出了一个浑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 “兄弟们，既然我们的身份暴露了，那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胡杰儿眼里闪过一抹寒芒，从腰间抽出战刀，朝着营地里的牧民们走去。 在他身后，皇家守卫队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虽然是按照命令办事，可是胡杰儿的命令，还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可是在出兵之前，三皇子就已经说了，胡杰儿下达的命令，都必须当成他的命令来听。 所以又是一炷香后，整个营地将近一千人的牧民，全部惨死，无一幸免。 等大军再次集结之后，胡杰儿这才看了一眼营地。 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与自责，最终叹了口气道：“走吧，该回去复命了。” …… 三皇子的营地里。 几名士兵扛着一个牛皮包裹来到了三皇子的帐篷中，将那个包裹放在地上之后，便转身离开。 胡杰儿也在这时走了进来。 此刻帐篷里只有两人。 胡杰儿来到牛皮包裹跟前，伸手将包裹解开，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庞，颇有几分炫耀意味的对着三皇子说道：“殿下，你看这女人的模样，晓得没有骗你吧？” 闻言三皇子目光落在这个女人身上，眼前这个被牛皮包裹的女人正是索菲亚，从避难营来到这里，因为一路颠簸，所以她已经昏迷过去。 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能看得出她五官精致，眉宇间还带着几分英气，和莫城青楼里那些庸脂俗粉根本就不是一个味道。 “干的不错，等我返回莫城之后，定然会重重的赏赐你。” 他说着对胡杰儿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吧。” 胡杰儿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这三皇子连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了，怎么可能有东西赏给自己？ 但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靠三皇子这点好处。 第1425章 丧妻之痛 “殿下，就请你好好享受，今晚接下来的时光把。” 胡杰儿露出一抹淫笑，退出了帐篷。 只是三皇子并没注意到的是，胡杰儿在离开帐篷后，原本脸上猥琐的表情立刻消失。 他眼里闪过一抹寒芒，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士兵营地走去。 与此同时，帐篷之内。 三皇子端起一盆凉水，狠狠泼在了索菲亚的身上。 原本还在昏迷中的索菲亚忽然感到一阵寒气刺骨，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营地之内。 “你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索菲亚脸色铁青，挣扎着想起身。 可她现在浑身都被牛皮包裹，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和毛虫一样后退。 但这帐篷总共就只有这么大，她就算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很快，索菲亚就被身后的墙壁拦住了去路，三皇子坏笑着脱下了衣服，在索菲亚的面前比划着。 见到这一幕，索菲亚就算再傻也该明白三皇子的意图了。 “桀桀，美人，你就从了我吧，等过了今天晚上，我给你一千两黄金，你看如何啊？” 见到对方的脏手就要摸到自己，索菲亚暗中一咬牙，双眼紧闭，猛地冲到了三皇子面前。 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性格可不软弱，再加上年幼时有父亲宠爱，成亲后有夏维呵护，让她的性子更是倔强。 如今见到自己要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她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眼看三皇子越来越近，索菲亚忽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三皇子扑去，竟然一口咬在了三皇子的身体上。 这一下她可是用尽了全力，竟然硬生生咬下半截皮肉。 三皇子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营地。 “殿下？” “殿下？” “殿下你怎么了？” 帐篷之外，那些士兵们连忙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之后，都傻眼了。 三皇子瞬间红了眼，指着跟前的索菲亚，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白痴，还不快把她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只听他一声怒吼，现场的士兵们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不敢反抗。 “放开我，放开我！” 索菲亚还在剧烈挣扎，却被人给一棍子打昏过去。 “军医呢？军医？” 他哀嚎着，对着帐篷外面大喊着。 这一场闹剧，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才总算结束。 三皇子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少掉的血肉却没法再回去了。 这可把甚至给气得够呛，再次让人把索菲亚给送过来。 可是此时的索菲亚已经死在乱棍之下，面目全非。 气急败坏的三皇子甚至还用皮鞭足足抽了她数十下，才算解气。 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三皇子沉吟片刻，这才冷冷道：“来人呐，把这个贱女人给我用皮革抱起来，等到天黑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这会儿才刚刚过了正午，外面还亮堂得很，如果这个时候去处理掉索菲亚的尸体，保不齐会引起别人注意。 闻言手下士兵也不敢怠慢，连忙扛着索菲亚的尸体走了。 但就在这时，他却突然发现，胡杰儿不见了踪迹。 可他却不知道的是，胡杰儿从离开三皇子帐篷之后，就带着几名士兵离开了三皇子的营地，一路往南而去。 他是不久之前在京城的一家青楼里和三皇子认识的，那时胡杰儿声称自己是个落魄书生，三皇子在和胡杰儿交谈之后才发现，胡杰儿心里那些龌龊心思，简直完美符合自己的想法，大喜过望之下，才把胡杰儿收为手下。 不过胡杰儿根本就不是什么书生，甚至都不是罗刹国的人。 他的真实身份，就是北元鹿城野狼帮的一员。 半年前，楚嬴带领着朝天军在鹿鸣山打退银狐军团之后，就让野狼帮的人全部前往罗刹国境内，至于要做些什么，则是让他们自行决定。 胡杰儿就是其中一员。 他在混入莫城之后，无意间发现这三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身份又十分敏感，于是便找了个机会接近了三皇子。 他原本想的只是从三皇子哪里挖点消息出来，却没想到这个三皇子根本就是个草包，对于皇家的事情一窍不通。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得知，三皇子将要被任命为督军特使，前往草原，于是他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楚嬴，这才有了今日的计谋。 但是如今计划已经完成，他自然不可能继续留下，而且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要确认夏维发现索菲亚失踪的真相。 在屠杀避难营牧民的时候，胡杰儿就亲自动手砍了几个，但其中却有那么两个人，他只是用的刀背将他们打昏过去，然后藏在了死人堆里。 除此之外，在带走索菲亚的时候，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就是为了留下线索。 而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同胡杰儿所预料的那般。 那个被胡杰儿打昏过去的牧民，在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就醒了，发现身边的人全都死了之后，他也被吓了一跳，不敢继续留在营地，于是想到了去找夏维。 就这样，他一路朝着流花河的方向走了两个时辰，这才遇到了前线军营的巡逻士兵。 在发现他不对劲之后，立刻将这牧民抓了起来，这些巡逻士兵得知此事之后，也都大吃一惊，连忙将这牧民带到了夏维跟前。 原本这牧民只是想找到夏维，让夏维去清剿马匪，可是夏维一听说那个难民营被全杀了，顿时被吓傻了。 等他匆匆赶到营地的时候，才发现营地里一片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索菲亚！” “索菲亚你在哪里？” “索菲亚？” 他在人群中焦急的呼喊着，将所有的尸体都反动了一遍，可直到最后，却依旧没见到索菲亚的影子。 就在这时，摩汗忽然将他喊了过去。 第1426章 真相大白 “少主，少主你快来看！” 摩汗拽着夏维，一路来到营地之外，随后指着地面上的一枚首饰：“少主，这不是你新婚之日，送给少主夫人的首饰吗？还是你专程从莫城买回来的，在草原极为少见，肯定不可能是别人的。” “什么？” 夏维眉头紧皱，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快，快给我找，周围肯定还有其他线索。” 他立刻喊来数十名士兵，将营地周围都给转了一圈。 这一下还当真发现了不少东西，除了刚才那一枚首饰之外，果然还在周围发现了其他属于索菲亚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连城一条线，仿佛在指引着方向。 “快，快来人啊，给我追！” 原本已经绝望的夏维心中，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立刻带领着身边的亲卫队顺着发现的那些线索继续找了下去。 可是当他们一路找过去之后，却都感到了不对，因为这条路线，他们似乎有些熟悉。 当大军停在了一座军营之外的时候，夏维不淡定了。 眼前这座营地，分明正是三皇子的军营。 再加上他此前询问营地里那名幸存者，就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这让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难道说，这个对索菲亚下手的人，是三皇子？ 这一瞬间，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立刻带领着士兵们，冲进了营地之内。 “三皇子，你给我滚出来！” 此时正在帐篷里疗伤的三皇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被吓了一哆嗦，虽然今天想占索菲亚便宜没能成功，可自己也杀了草原上不少牧民，这件事情要是被夏维得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别说自己是皇子，就算是罗曼诺夫在这里，也要感到头疼。 他只能强忍着剧痛跑了出来，刚一走出帐篷，就见到夏维杀气腾腾的模样，连忙满脸赔笑的走了上去：“不知夏维将军来我营地，有何贵干？” “废话少说，索菲亚在哪里？” 夏维根本没理会他，蹭的一声拔剑出鞘，明晃晃的刀剑对准了三皇子的咽喉，吓得三皇子顿时一个哆嗦，满头大汗的问道：“将军阁下，这是为何啊？” “哼，废话少说，我们草原上一个牧民部落遭到马匪袭击，我们在营地周围发现了一些线索，顺着线索一路找过来，才找到了你这里。” “在那座营地里，住着我们少主的夫人，可是在营地里却连夫人的尸体都没有发现，那不是在你们这营地里，又是在何处？” “什么？” 三皇子一听这话，顿时慌了。 那可不是在他营地里么，索菲亚的尸体这会儿就在军营的柴房里，准备等到天黑之后找个地方埋起来的。 却没想到夏维到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反而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当然不能承认了。 “将军这话就说的有问题了，本宫手下的士兵可都是皇城守卫队，个个纪律严明，又怎会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 他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冷冷对夏维说道：“阁下莫不是来我军营找茬的吧？” “哼，你敢让我们到军营里搜寻一番吗？” 摩汗指着三皇子的鼻子质问道。 三皇子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却还是嘴硬着说道：“军营种地，岂能让外人随意进出？你们若是不信，本宫这就让手下士兵将整个营地彻查一遍，绝对给将军一个答复，如何？” 他现在脑海中孩子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把夏维支开，然后让人去解决掉索菲亚的尸体。 但三皇子却忘了一件事情，他在打死索菲亚的时候，就让士兵将索菲亚尸体守好，等天黑的时候扛出去埋了，而这会儿天色，正是刚刚擦黑。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从军营中走了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卷草席，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一幕被劳恩敏锐察觉，快步上前将这两人拦住，冷喝到：“站住，这里面是什么？” 这一瞬间，三皇子只感觉心里咯噔一声。 那两名士兵也愣住了，还没等他们想好怎么回答，劳恩就一脚将两人全都踹翻在地，他们肩膀上的草席落在地上，自动摊开，一具全裸的女尸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虽然已经血肉模糊，可夏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的身份。 “索菲亚！！！”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一把扑到了索菲亚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两人从年幼时就互相认识，那感情绝不是寻常夫妻那么简单，如今见到索菲亚竟然死了，而且还死的如此凄惨，他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索菲亚！你死得好惨啊！” “索菲亚，这全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带你来前线，你现在肯定还在家里好好地！” “索菲亚！” 那声音撕心裂肺，光是听着，就令人不禁神伤。 远处的摩汗和劳恩见到这一幕，也瞬间红了眼。 他们两人虽然是夏维的手下，但年龄都比夏维要大了十几岁，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这两人长大的。 而且索菲亚为人温和，他们更是没少收过索菲亚的好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死在了他们眼前，让他们只感觉心中被一把尖刀剜过一般剧痛。 “我杀了你！” 夏维忽然一跃而起，速度奇快无比，就如同一头猛虎一般朝着三皇子扑去，那手中长刀带起一道残影，眼看就要让三皇子尸首分离。 “殿下，小心！” 三皇子身旁，一名士兵猛地冲了出来，拦在了三皇子面前，以手中兵器拦住了夏维这一剑。 这一刻，劳恩和摩汗也忍不住了，同时怒喝道：“银狐军团听令，给我，杀！！” 两百余名银狐军铁骑同时朝着营地冲去，但见到这一幕，三皇子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们这群白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迎敌？迎敌！” 皇家守卫队的骑兵们，也同时冲了出来，两支军队数百人在营地门口对峙，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第1427章 决裂 三皇子脸色苍白，连连后退，眼里满是惊恐 他知道，和这些常年在莫城尸位素餐的皇家守卫队不同，眼前这只银狐军团的骑兵，是真正久经沙场的善战之师，光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就让人感到阵阵刺骨寒气。 “夏维，你不能杀了我，不然的话，我父皇会杀了你全家的。” 他退到人群之中，还想威胁夏维。 可此时已经怒火中烧的夏维又如何能保持平静，抬手之间便已经杀掉三人。 在他身后，银狐军团的骑兵立刻结阵上马，朝着皇城守卫队的营地冲去，只一个冲锋就将敌军先头部队斩杀十几人。 如此恐怖的效率，更是吓得三皇子浑身哆嗦。 但是皇城守卫队又怎会袖手旁观？ 他们或许对三皇子瞧不上眼，可见到同僚死在银狐军团手中，顿时来了火气，也同样结阵杀了回来，眼看两支骑兵杀气腾腾，谁也不肯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服输。 但是夏维这次为了寻找索菲亚的踪迹，出动的时候也只带上了一百多人，而三皇子的营地里，皇家守卫队的人数足足有一千人，这一百多人的银狐军团铁骑，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少主，少主快退！” 摩汗一把抓住夏维的手臂，就要将他往后拽去，只是这会儿已经杀红了眼的夏维，早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就如同一头野兽一般，继续朝着敌军冲去。 “少主，对不住了……” 摩汗一咬牙，一掌劈在夏维的后脑勺上，夏维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昏迷过去。 他立刻将夏维扛在肩头往后退去。 见到夏维要跑，三皇子更是下了狠心。 他知道，等夏维离开之后，自己的下场肯定会凄惨至极，所以今日绝不能放夏维离开，甚至在场的所有银狐军团铁骑，一个都不能走。 “全军听令，立刻掩护我与少主撤退，不惜一切代价。” 摩汗一声怒吼，对银狐军团下达了命令。 那些士兵们听到摩汗的命令，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摩汗的用意，立刻将摩汗也夏维两人团团围住。 摩汗这才抱着夏维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此时皇城守卫队的士兵们已经围了上来，只是银狐军团又怎会这么容易就放他们过去？ 一时间，两边短兵相接的先头部队激战在一处，刀兵交错之间，带起阵阵寒光。 银狐军团虽然人数更少，但他们的韧性远超皇城守卫队，因为他们此刻在守护的并非别人，正是他们心中最为敬重的人。 反观皇城守卫队这边，他们对三皇子本就没有敬畏之情，之所以还在和皇城守卫队交战，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自然不会当真有多卖力。 在银狐军团的奋力抵抗之下，摩汗竟然还当真带着夏维杀出重围，一路直奔西斯尔部落的营地而去。 看着远去的银狐军团，三皇子这会儿可谓是一肚子的火气。 “废物，一群废物，连这点人都留不住，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对着那群皇城守卫队的士兵们破口大骂道。 看他的模样，分明是已经气急败坏。 听到三皇子的语气，那皇城守卫队的将领眉头微皱，沉声道：“三皇子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职责只有保护你安危这一条吧，当初陛下可未曾说过，要让我们听你指挥。” “你此前带着我手下士兵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也就忍了，刚才那些可都是银狐军团中最精锐的部队，若是当真打起来，我军伤亡至少在三百人以上，我手下的士兵，凭什么要去白白送死？” 如果今日是楚国军队杀进草原，掠夺百姓，他们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定会和楚国军队拼到只剩下最后一人。 可他们面对的，是同为罗刹军的银狐军团，而且开战的理由更是因为三皇子奸杀了他们军团长的夫人，他们所到底也是军人，而且和楚国的皇城军一样，皇城守卫队中绝大部分人都是贵族，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只会让他们蒙羞。 被皇家守卫队将领这一顿反驳，三皇子面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好，等回到莫城之后，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他只能气急败坏的臭骂一声，转身便往营地里走去。 在他身后，皇家守卫队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鄙夷。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距离营地大概几里路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上，胡杰儿正拿着望远镜远远看向军营的方向。 见到夏维离开之后，胡杰儿这才松了口气。 “可惜了，没把那个白痴三皇子给杀了，不然这牧民和贵族之间的矛盾，可就要变得更大了。” …… 铁门关内。 自从当日被楚嬴动员一番之后，如今城中士兵无不是战意昂扬。 但一连三日，楚嬴却迟迟没有派人出兵的意思，让各个军队的将领都感到十分不解。 “陛下，刚才城外有人前来送信，说是陛下派去草原上的密探，我们不敢怠慢，就将这封信给陛下带回来了。” 一名士兵匆匆赶来。 楚嬴接过信封，打开之后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吧，朕知道了。” 等那士兵退下之后，楚嬴眸子微眯，稍加沉吟，再次将军中各个将领全部都给召集到了此地。 很快，指挥所内就站满了人，一众将领们都好奇的朝着楚嬴看去，此刻在他们的眼里，满是期待。 楚嬴这时候突然将他们喊来，无非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要和罗刹国全面开战了。 等众人都到齐之后，楚嬴这才环顾四周一圈，淡淡道：“诸位将军，这几日你们可有将军中的士兵动员起来？” “陛下，我们飞龙军的士兵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能出动。” “陛下，朝天军也已经准备就绪。” “陛下，黑龙军也已准备就绪，” 一众将领纷纷应答，个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闻言，楚嬴缓缓点了点头。 第1428章 夏维生二心 “陛下，您就让我们一团的人去打头阵吧，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们定能将银狐军团那些杂碎杀的落花流水。” 周兴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谁知楚嬴却摇了摇头：“不，这一次我们进攻的目标并非银狐军团，而是位于鲜花平原北面的罗刹十二城。” 罗刹国共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边是鲜花平原，也是草原牧民们活动的地方，世代都以放牧为生。 而在鲜花平原的北面，共有十二座城池，分别代表着十二个大贵族，他们在罗曼诺夫皇室的带领之下，世代经营此地，虽说都属于罗刹国，但每座城池之间都几乎各自为主，就连皇室也干涉不了他们对于自家城池的经营，只能每年向他们收税。 这十二座城池，就被称为罗刹十二城。 据说前朝有一名皇子在宫斗失败之后，就逃亡至此，甚至在罗刹国成了个小贵族，也正是他后来回到中原，讲述了北边种种风情之后，中原人才对罗刹国逐渐有了了解。 众人闻言，都傻眼了。 “陛下，我们不是要先经过鲜花平原，才能到罗刹十二城吗？” “难道陛下打算绕过鲜花平原？这么说来，走水路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可我们楚国的水军向来不强，若是走水路的话，恐怕很难对罗刹国造成威胁啊。” 众人猜测纷纷。 楚嬴忽然神秘一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日之内，银狐军团的人就会来找朕联手，到时我们与银狐军团联军，便能轻易攻破罗刹十二城。” “还有这等事情？” “陛下莫非，又耍了什么阴招？” “你这厮说话怎么那么难听，陛下那能叫阴招吗，应当叫奇谋才对。” 面对众人的询问，楚嬴却只是笑而不语。 见到楚嬴不说，众人这才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等一众将领都讨论完之后，楚嬴又继续说道：“洪南、平福、褚雄，你们各自率领飞龙军地一二三师团，分别把守卡塔尔城、黑石滩、燕子塘，控制住流花河的上下游，一旦战事开启，朕自然会派船从卡塔尔城出发，接你们过河。” “渡河之后，你们的第一要务，便是一路北上，最终在穿过整个鲜花平原，最终在鲜花平原北面的哈默尔山山脚下集合。” “是！” 飞龙军几大师团的师团长立刻领命。 “第四五六师团，在他们三个师团度过流花河后，便接管他们原来的营地，等需要时，朕同样会派船迎接你们，至于你们的任务，到时候朕在另做安排。” “朝天军诸位，我已经命人将你们的战甲送来，算算时间今晚应该就能到了，等战甲送到之后，便是铁浮屠再展雄风之时。” “是！陛下！” 朝天军几名将领立刻就来了精神。 不要忘了，这支军队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应对北元和辽右骑兵的部队，虽然这两方势力如今已经臣服楚嬴，但在朝天军绝大多数士兵心中，这才是他们最辉煌的时刻。 如今能再次穿上战甲，化身铁浮屠，他们又如何能不感到激动？ “柳长谦，你负责率领黑龙军镇守后方铁门关，不容有失。” 楚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笑问道：“诸位，可明白了？” “是，陛下！” 楚嬴这才缓缓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他不相信，夏维这次还能容忍皇室继续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所以按照楚嬴的判断，不出意外的话，夏维定然会和皇室翻脸，甚至会投奔楚国。 当然，就算夏维没有这个意思，楚嬴也不介意主动发出邀请。 不过就算夏维当真愿意受这个窝囊气，楚嬴也并不害怕。 等到那时，银狐军团的军心定然会因此动摇，自己再借机出兵，相信击溃银狐军团定然是易如反掌。 …… 在楚嬴调兵遣将的同时，夏维已经回到了西斯尔部落的营地里。 此时已是夜半深更，但营地里却是一片喧闹。 摩汗回到营地的时候，怀中可是抱着夏维，而且夏维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这一幕可是被营地里其他牧民看得清清楚楚。 更是早有人将这条消息汇报给了哈维。 “儿啊！我儿这是怎么了？” 原本已经睡下的哈维收到消息，连忙爬了起来，匆匆赶来，才见到正处于昏迷状态的夏维。 “族长……” 摩汗深吸口气，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哈维讲了一遍。 “族长，那三皇子简直欺人太甚。” 说这话时，摩汗已经是咬牙切齿，面露杀机。 哈维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混账，这皇室当真是觉得我草原人好欺负不成？” 他面色铁青，可此时脑海中一片混乱。 “族长，还是先把少主喊醒吧，此事少主才是受伤最深之人，我们不妨听听少主的看法。”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夏维已经悠悠醒来，但他刚一睁眼，便惊呼出声：“索菲亚！！” “我儿，你别怕，父亲在这里。” 哈维连忙上前安抚夏维情绪。 夏维这才朝着四周看去，见到眼前之人竟然是父亲，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爹，索菲亚她……”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 哈维伸手拍打着夏维的后背，轻声安抚着他的情绪。 好一阵后，夏维才终于平静下来。 “我儿，如今索菲亚已死，他的遗体也被银狐军团的士兵们带回来了，却不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爹，我要杀入莫城，血洗皇室，为索菲亚报仇！” 夏维双目赤红。 在他看来，一切罪恶的起因都是罗曼诺夫，如果没有罗曼诺夫皇室的干扰，他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哈维却在这时陷入了沉默。 “可是，北面罗刹十二城，有雄兵百万，即便我们有鲜花平原，也不是楚国的对手啊。” 哈维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这时夏维却突然抬起头来，声音已经沙哑：“既然我们银狐军团不是皇室的对手，那我们就投靠楚国，我相信楚国皇帝对罗刹国这块蛋糕，肯定很感兴趣。” 第1429章 谁做人质 这个决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其实夏维自己也很清楚，这个决定肯定会让其他人大吃一惊。 可这已经是眼下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爹，我知道这个决定让你很惊讶，但自从楚国新皇登基之后，便如日中天，如今楚国国富兵强，我们若是继续和楚国拼到底，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更不必说如今卡塔尔城已经落入楚嬴手中，没了对流花河的控制权，我们就算想要渡江宣战都做不到。” “如今继续向南进攻，对银狐军团来说，困难重重。” 夏维一番话，就将如今楚国与罗刹国的局势透彻的分析了一遍。 其实说到底无非就两个原因，让银狐军团去打楚国不是不能打，主要是打不过，而且也不划算。 就算他们当真打赢了，捞到好处的也肯定是罗曼诺夫皇室，而不是草原牧民。 哈维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夏维却在这时深吸口气，对哈维说道：“爹，你就信我一次吧。” “从罗刹国开过以来，我们就和皇室争斗不休，可无论双方之间如何争斗，北面皇室始终不曾衰落。” 北面那些大小贵族，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始终有一块自己的基本盘，而且草原部落和北面贵族之间本就难以相容，就更加注定哪怕是在各大部落实力最强的时候，也很难让某一支贵族彻底消失。 可草原上各个势力的洗牌速度都是极快的，这几百年间，除开西斯尔部落之外，草原上实力强悍的部落早已经更换了不知道多少个。 说到底，也是游牧民族这游牧二字，注定让草原上很难出现中央集权。 哈维默默点头，夏维的一番说辞已经让他心动了。 既然注定没法自己做老大，那不如找个更靠谱的老大。 相比之下，显然是楚国皇室比罗曼诺夫皇室要来的更加靠谱，至少无论在任何年代，楚国皇帝都会关心下面百姓的死活，可对罗曼诺夫皇室来说，百姓是死是活可从来都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他们更关心的，只有自己的领地里有多少人口，自己家中又有多少财富。 “你说的有道理。” 哈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两个问题。” “投靠楚国不过是今日你我二人的意思，可草原上还有那么多部落，以及各族族长，他们对待此事优惠是什么看法？” “其二，即便我们当真愿意向楚国称臣，可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这两个问题，才是摆在众人面前最大的难关。 尤其是哈维所说的第二条，虽然如今银狐军团已经陷入下风，可楚国的军队甚至还没有踏上鲜花平原一步 在这般局面下，他们根本没有投降的理由，哪怕是换成自己，第一反应也肯定会觉得银狐军团是在诈降。 不过对夏维来说，这些都并非没法解决。 “如今草原上的部落虽多，但七成部落的人都对我十分信任，他们也是银狐军团的主要成员，只要我向他们阐明缘由，相信他们肯定会理解我的。”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索菲亚所在部落这一家的意见没法左右。” “我岳父那边，就由我去说服。” 夏维相信，只要自己将索菲亚的死讯，以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迪克讲明之后，以迪克的性格，肯定会答应自己。 就算不向楚国投降，也会拼尽举族之力掀翻罗曼诺夫王朝。 至于如何获得楚嬴信任这个问题，夏维经过短暂思索之后，也给出了一个方案。 “父亲，既然要获取楚国信任，那我们自然也该拿出些诚意，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送去人质。” “至于谁去做人质……” 他眼里光芒闪烁，沉吟许久之后，一咬牙道：“不如就让我去吧，至于银狐军团的兵权，父亲可以完全信任劳恩和摩汗。” 罗曼诺夫皇室已经数百年没有亲自参与战争，如今整个罗刹十二城加在一起，也凑不出一个像样的将领。 劳恩和摩汗在和楚国的战斗中屡战屡败，那是因为楚国数百年间战火不断，士兵们本就武德充沛，更不必说还出了楚嬴这么个妖孽。 他们虽然输给了楚嬴，可不代表他们就怕了北面那群草包。 “少主！” “少主？！” 劳恩与摩汗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少主，这人质就让我们去做吧，银狐军团绝不能没了您啊。” “少主，如今银狐军团屡战屡败，军中本就人心惶惶，兄弟们之所以还没有当逃兵，就是因为有少主您在，如果连少主都成了楚国的俘虏，那兄弟们如何还能有心思打仗？” 两人接连劝说。 可夏维却在这时顿了顿，反问道：“那你们觉得，让谁去做这个人质呢？”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果他们当真想要对皇室动手，那就只有投奔楚国一条路，可除了夏维，谁又有资格让楚嬴相信呢？ 毕竟诈降这种事情，楚嬴玩的比夏维还溜，君不见那罗曼诺夫在不久之前，才刚刚捡了个便宜儿子。 “让我去吧。”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众人同时抬头看去，才发现这营帐门口竟然正站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香香？你怎么来了？” 夏维大吃一惊，此时站在门外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在草原上极负盛名，夏维唯一的妹妹，香香公主。 此时的香香公主眼眶通红，显然刚才已经哭过。 原来，摩汗与劳恩带着夏维返回营地的时候，可是被不少人都看在眼里，更不用说当时一同冲击三皇子军营的那些士兵，可都是夏维的亲兵。 这个时候夏维匆匆赶回营地，哪怕手下士兵没有透露原因，也肯定会引起众人讨论。 而香香公主正是在得知夏维回来之后，才跑来见他的，可没想到刚来到门外，就听到众人讨论的惊天秘闻。 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个一直将他视为自己亲妹妹，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嫂子，竟然死了。 第1430章 坦白 “父亲，哥哥，就让我去做人质吧，相信以我的身份，肯定能让楚国皇帝信任。” “你们不要忘了，除了香香公主这层关系之外，我身上还有和大皇子之间的联系。” 被香香公主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起，如今皇室的大皇子曾不止一次的向哈维提亲，并对香香公主表明爱慕之意。 虽然香香公主并没有答应，可大皇子是罗曼诺夫皇室内定的继承人，他看上的人，难道还有别人敢娶？ 也正是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未来香香公主会嫁给大皇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果在这个时候将香香公主送给楚国做人质，就等于彻底得罪了大皇子，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获得楚嬴的信任。 在刚才听到几人交谈的时间里，她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流程。 帐篷里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夏维突然起身，声音有些沙哑道：“香香，多谢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但此刻他的心中，是一阵翻云覆雨。 如果可以，他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去冒这个险，可如今的银狐军团，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 卡塔尔城，北门之外。 自从纳衣向楚嬴投诚之后，楚嬴就将飞龙军的军队入驻到了城中，如今卡塔尔城的城门上，站满了飞龙军的士兵。 突然，地平线上有一队骑兵远道而来，让城门处的飞龙军都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站住！” 眼看对方来到城门之下，飞龙军众人立刻上前，将这些人给团团围住。 后方城墙上的枪手更是举起手中的火枪，瞄准了这一只骑兵，只要见到这些骑兵有半点轻举妄动，他们立刻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但这些骑兵却显得十分淡定。 眼前这一队骑兵的人数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左右各二十人，前方又有十人打头，在队伍中央，还有一辆马车。 “在下夏维，此番前来绝无恶意，只求与楚国皇帝见上一面。” 领头之人翻身下马，举起双手。 此刻他身上连一件兵器都没有，看起来自然没有一点威胁。 “你们都退下吧。” 在飞龙军一众士兵们还在提防这一队骑兵的时候，这支小队的队长走了出来。 “昨日师长曾暗中下令，如果草原那边派人过来想见陛下，只管放他们进去就是。” 听到这里，夏维顿时眉头一皱。 如果他们所说当真，那楚嬴分明是早就算到了他会来到卡塔尔城。 可这件事情别说走漏消息，就连他自己在昨天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来到这里。 带着满腹疑惑，夏维犹豫片刻，还是让众人在城外先行等候，自己则是跟着飞龙军的士兵们一同进入了城中。 城主府内，等夏维到来的时候，楚嬴早已经在此等候。 此时城主府的大堂之内除了两人之外再无旁人，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或许对楚嬴来说，夏维根本不值一提，但在夏维心中，却早已经将楚嬴当成了命中宿敌。 “这还是你我两人第一次这样说话吧？” 楚嬴坐在城主府中央的主位上，笑呵呵的问道。 仿佛夏维根本就不是敌人，而是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 夏维也不客气，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反问道：“陛下是如何知道，我今日会来到这里的？” 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因为知道自己会来见他的人，也只有身边那几个人而已。 在此之前，他就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楚嬴莫非当真是神仙下凡。 谁知楚嬴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莫不是以为朕当真会神机妙算？” “说来也不怕将军知道，其实我就在草原上安插了眼线，昨日将军仓促离开军营，随后与三皇子发生矛盾，又回到自己部落中，这前后经过，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果朕猜得没错，定然是那三皇子太过嚣张跋扈，引得将军不满，将军才想找朕合作的吧？” 楚嬴这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也彻底打消了夏维的疑虑。 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不将此事说明，以夏维的性格，肯定宁愿独自对付罗曼诺夫皇室，也不愿意继续跟自己合作。 听到楚嬴的最后一句话，夏维也幽幽叹了口气：“陛下说的没错，那三皇子行事的确太过无法无天，他不仅在草原上为非作歹，甚至……甚至还对我妻子下手，使我妻子……” 说到这里，即便他往日在如何作风强悍，如今也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哽咽起来。 楚嬴只是静静听着。 好一阵后，夏维才缓了过来：“陛下抱歉，是我失态了。” “无妨。” 楚嬴这时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将军，有件事情朕必须向你讲明，朕的确是在三皇子身边安插了眼线，引诱三皇子对草原牧民下手，挑动你与皇室之间的矛盾。” 这番话说完，夏维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他很快又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但此事我不怪陛下，要怪的话，我自己也有责任。” 在听到楚嬴的坦白后，夏维的确有一瞬间生出了和楚嬴翻脸的冲动。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和楚嬴此前本就是敌人，楚嬴无论用任何手段来对付自己，都是理所应当。 更不必说，如果自己不把索菲亚接到避难营，她也不会遭此横祸。 甚至如果自己那一夜没有离开军营和索菲亚幽会，也不会给楚嬴可乘之机，就不会让大军被迫丢掉铁门关外的阵地，他也就无需将后方的部队全都调动过来。 但夏维知道，其实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皇室从没有将草原牧民放在眼里。 三皇子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都做不出为了一个女人，就将整个避难营数百人全部杀得一干二净这样的暴行。 这一点是无法避免的，只不过凑巧的是，死的人里面有索菲亚罢了。 难道说，如果死的人不是索菲亚，自己就能咽下这口气了吗？ 所以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夏维很快放下了这份恩怨。 第1431章人质 “今日之前，你我本就是仇敌，无论用什么手段也都是理所应当，陛下能如实告知，已是坦诚相待，我并不怪陛下。” 夏维语气平静如水：“更何况，那三皇子但凡只要有些人性，就绝不会做出这般恶行，陛下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过程，真正的罪人依旧是三皇子。” “既如此，却不知将军今日前来，是何用意？” 其实楚嬴心里已经门清，但他还是更想听到夏维亲自开口。 主动投降与自己劝降，说到底还是两码事。 只是对夏维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让他主动认投，似乎的确有些太难了。 他沉吟许久，忽然起身单膝跪地：“在下鲜花平原西斯尔部落少主，银狐军团之主夏维，从今往后，愿并入楚国疆土，一切以楚国皇室马首是瞻。” 短短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却万分艰难，等他一番话说完，已经满头大汗。 主座上，楚嬴只是静静看着他，并不着急回答。 “陛下，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出兵与我一同，攻打罗刹十二城。城破之后，我夏维今生今世，以陛下马首是瞻。” “将军光是嘴上说说，恐怕难以服众吧？朕虽然愿意相信将军诚意，可如果就这样答应将军，朕恐怕也难以服众啊。” 这一幕楚嬴倒是并不意外，不过在楚嬴看来，夏维还应该再加一些筹码。 对于轻易地来的东西，人们总是不会珍惜。 或许夏维此时是真心诚意想要归顺楚国，可人心难测，谁有说得准过些日子，他会不会就变了想法？ “陛下，等罗刹十二城破之后，我自会带领草原各部向陛下效忠，但在那之前，末将想请陛下见过一人。” 楚嬴挑了挑眉，看来对方果然是打算送人质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他们手里，现在也没什么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鲜花平原对楚国最大的意义，就是应对北方的战略纵深，以及极佳的天然马场，但这两样东西又不是他说给就能给的。 不过楚嬴倒是有些好奇，夏维带来的人质究竟是谁。 他这才让人去给城门送信，将城外的人一同带进城中。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楚嬴在城中的演武场里见到了夏维带来的一队骑兵。 这些人皆是银狐军团的精锐，一个个身材魁梧，气息悠长，只一眼就能看得出是高手，就连胯下骑的战马都各个膘肥体壮。 而在这一队骑兵中，还有一辆马车。 “陛下，我请你所见之人，就在这马车中。” 言外之意，就是让楚嬴自己去马车里见。 楚嬴皱了皱眉，摸不清夏维整这么大的排场是何用意，但犹豫片刻，还是钻进马车，但他刚一进去就愣住了。 因为此时马车里面，正坐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见到夏维到来，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民女香香给陛下请安了。” 女子仓促起身，对楚嬴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数，这反而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在来到卡塔尔城之前，想想就觉得，自己既然要去做人质，甚至做好了下半辈子都留在楚国的打算，那她自然应该好好学一学楚国的礼数，只可惜时间太短，她也只能学了个皮毛。 楚嬴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眼前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精致，虽然身上穿着一身草原戎装，气质却分明更像是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 但在眉宇之间又有几分英气，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女子与夏维更有几分神似。 这让楚嬴暗暗一惊，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身份。 “姑娘就是名镇草原的香香公主？” “民女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所谓公主称号也不过是他人胡诌，做不得真。” 香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她此前就不止一次的从夏维口中听说过楚嬴的名字，但在夏维口中，他能听到的大都是关于楚嬴的坏话，所以在决定要来楚国做人质的时候，她也下了极大的决心。 楚嬴无奈笑笑，连忙伸手示意香香坐下，这才问道：“夏维便是你的兄长？你可知对你们来说，这卡塔尔城已经是龙潭虎穴，你一介女流之辈，为何还要来到这等危险之地？” 谁知他话音刚落，香香竟然就扑通跪地，声音中带着哭腔：“陛下，帮帮我们！” 她一边说着，眼泪就如同断线珠子般落了下来。 楚嬴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重新坐下之后，这才继续说道：“香香，别着急，你慢慢说。” 然而香香依旧抽泣不止，眼眶通红，凄美模样让人不由得生出一阵保护欲。 让楚嬴心里苦笑，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香香光是这么一哭，那模样要是没点道行的人，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陛下，就在几日之前，我家嫂嫂在草原上被那三皇子虐杀，而那大皇子更是对我百般纠缠，如今兄长战场失利，定然又要在皇室面前矮上一头，到时候别说是为嫂嫂报仇，就是想保住草原同胞们，恐怕都十分困难。” “民女只求陛下助兄长一臂之力，推翻那罗刹皇室，民女今生愿为陛下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这番话是她思索许久才说出来的。 别看她是个女孩子家家，但草原儿女性子彪悍，而她又从小就看着夏维南征北战，在草原上大显神威，对军中之事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不少了解。 她很清楚，就算楚嬴当真答应和银狐军团结盟，可在攻打罗刹十二城的时候愿不愿意出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到时候他有意削弱草原的势力，只等夏维危急关头才出手相救，那夏维的日子定然会过的十分艰难。 可她毕竟是一介女流，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都无权涉足，所以她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一招。 如果自己能用美人计打动楚嬴，让楚嬴愿意全心全意帮助草原，那她的付出，也就满足了。 “唉，此话怎讲。” 楚嬴无奈叹了口气，让香香顿时脸色一变。 第1432章 香香公主 在她看来，楚嬴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委婉的拒绝她的请求。 “陛下……” 楚嬴见到香香的表情，也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解释道：“香香姑娘放心，既然朕答应了要祝你兄长一臂之力，自然不会食言。朕只是觉得，无论是楚国还是草原，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让治下百姓日子过的更好，可若是要依靠一名女子的牺牲来换取和平，那就违背了初衷。” “朕不可能将自己陷于不义之地，更不可能让你兄长陷入不义之地。” 如果夏维只是把香香公主送来当人质，楚嬴最多让她待些日子，就送她离开，可看香香现在这个架势，分明是打算将两人绑在同一艘利益战船上，那这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若是他日传出去了，外人恐怕还会觉得，是他楚嬴仗着自己手中兵力强盛，去逼着人家小姑娘嫁给自己呢。 香香用了许久，才理解了这番话里的意思。 并不是楚嬴这番话很难理解，但古往今来，无论是南方的楚国还是她所在的草原，皆是以男人为尊，女子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若是风调雨顺之时，自然是希望人人都好，但在遇到危难的时候，连男人的命都保不住了，谁还会在乎女人的命？ 可楚嬴却在这种关头还能考虑到她，光是这一点，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她顿时就哭了出来，抽泣道：“陛下若是嫌弃我了，直说就是，我草原男儿在前线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只为了保护草原平安，那我即便做出些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香香说这话时，已经眼眶通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是再如何铁骨铮铮的汉子，也要忍不住生出几分柔情。 然而楚嬴的态度依旧明确：“你若是提到上阵杀敌，朕只会赞叹你一声英勇，可是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取平安，又算得了什么？” 见到想想还想说话，楚嬴太瘦拦住了她，缓缓开口：“不必再说了，朕答应了会帮助草原攻打罗刹十二城，自然不会食言，如今铁门关中四十万大军，朕早已经调动完毕，只等夏维将军做好准备，与朕联手便可发起进攻。” “你若是觉得不安，可以留在朕的身边，等大战结束之后，朕自然会送你回去，至于对草原儿女的信任，到时朕自有打算。” 无论是草原称臣之事，还是香香这一辈子的幸福，都绝不该是如此草率就能做下决定的事情。 香香再次愣住，一双美眸盯着楚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对楚嬴来说，这些并不重要。 他下了马车，此时夏维还在一旁焦急的等候结果，见到楚嬴下车，他连忙上前问道：“陛下，……” 别看他之前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可真到了这会儿，他还是有些紧张。 楚嬴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我本以为将军是个英雄豪杰，做事光明磊落，没想到你竟将家国大事如此儿戏，你觉得对于草原和香香两者，你对得起谁呢？” 楚嬴这冷冷一句话，让夏维一时愣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楚嬴并没有跟他再说下去。 “朕的想法，已经与香香说清楚了，她此时人就在马车中，你若想知道，就去问他吧，等你想好之后，朕在城主府中等你。” 哪怕今天香香是主动愿意前来，可以楚嬴的性格，又怎会轻易答应？ 那不就变成了自己靠着香香要写西斯尔部落，让他们臣服么？这样的把柄，他是绝不会留给别人的。 更何况原则就是原则，虽然楚嬴也不觉得打仗只是男人的事情，但更不觉得打仗需要有女人牺牲一辈子的幸福来追随自己。 夏维心中忐忑不安，但既然楚嬴都这么说了，他还是转身进了马车。 刚一上车，就见到香香坐在马车里低声抽泣，让他顿时眉头紧皱。 将香香送到楚国来，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屈辱，如今再见到自家妹子这般可怜神态，他更是瞬间无名火起，面色铁青的问道：“香香，可是那楚嬴欺负你了？他若是对你说了什么，我今日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吓得香香连忙一把拽住夏维的胳膊：“兄长，你误会了，陛下并没有欺负我，反而……” 她低着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夏维讲了一遍 城主府中，楚嬴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静静等着。 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有点后悔，虽然他对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但这可是别人主动送上门的人质，靠着香香在草原上的名声，自己也完全可以控制住草原。 他日若是那些草原人对自己倒戈相向，只要他说出香香在自己手中，相信那些草原人做事的时候，肯定会畏手畏脚。 不过在短暂的后悔之后，楚嬴又笑了起来。 其实他现在想这些都毫无意义，而且以他的性格，如果让他再来一次，他肯定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这时，城主府门外有下人匆匆来报，原来是夏维正在城主府门外求见。 楚嬴自然不会拒绝，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很快，夏维便出现在了城主府的大堂中，但是这一次，他的表情再度发生了变化。 “在下夏维，愿率领西斯尔部落全族，及银狐军团全军向陛下效忠，为陛下鞍前马后，今生今世，绝无二心。” 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整个人单膝跪地，脑袋勾的极低，那分明是一副将楚嬴摆在高位的姿态。 如果换成以前的夏维，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举措，可在听完了香香所讲述的，与楚嬴交谈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被深深地折服了。 “起来吧。” 楚嬴点点头，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陛下之胸怀，实乃千古一帝，能够追随陛下，是我等的荣幸。” 在听完香香的讲述之后，夏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此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楚嬴对战时屡战屡败，是因为自己技不如人，但是现在看来，他却大错特错了。 第1433章 莫城议事 无论是从楚国境内发家，还是在楚国之外南征北战，楚嬴曾经做过的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 或许他暗中还有其他成绩，但摆在明面上的成绩只要肯费一番功夫，都是能收集到的。 而在楚嬴这一系列发家史中，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无论楚嬴走到何处，似乎都有人愿意提供帮助。 他仿佛总能在无形中将自己所能遇见的人全都变成友军，甚至连此前在北元时，北元皇帝萧启年都不惜千里奔袭，来营救楚嬴。 归根结底，却是因为从始至终，楚嬴都有一颗能容天下之心。 “兄长，你在想什么呢？” 香香见到夏维听完自己讲述来龙去脉，就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出声打断。 夏维这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香香，从今日开始，你就留在楚国吧，等罗刹十二城城破之后，我会再来看你。” 他抓起香香的手，柔声道：“委屈你了。” “兄长，香香不委屈。” 香香摇了摇头，她这番话倒是真情实意，在刚才与楚嬴那一番交谈之前，她或许还会有这样的念头，但自从见过楚嬴之后，她对楚嬴的看法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她相信，自己接下来在楚国这段日子，不会遇到太多刁难。 “如此便好。” 夏维的眼眶有些泛红，此刻他的心中愧疚万分。 楚嬴会不会善待香香是一回事，可她终究是以人质的身份被送到楚国。 想到这里，他便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不仅正面战场上一次没赢过，就连给自己的妻子报仇，还得靠自己的妹妹委曲求全。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张嘴又感觉，自己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 “香香，保重。” 他又揉了揉香香的脑袋，这才下了马车。 在他转身那一瞬，夏维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等他在来到楚嬴面前时，只剩下了无悲无喜的淡漠。 “陛下既然已经答应，不知准备何时动手？” 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推翻罗曼诺夫皇室的统治，带着香香回到草原。 哪怕到时香香还愿意留在楚国，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但至少到时候的香香是自由的，绝不是如今作为一名质子毫无尊严的留下。 楚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将军觉得应当何时动手？” “最好是明日。” 夏维一天也等不下去，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攻入皇城，将那三皇子千刀万剐。 谁知楚嬴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将军把此事想简单了。” 根据楚嬴得到的情报，北面罗刹十二城的十一名领主各自拥兵十万，罗曼诺夫手中更有一支二十万人的皇城守卫队，相比之下，楚国的军队在罗刹十二城面前不过是个领头，就算加上银狐军团，也还不到他们兵力的一半。 三皇子就算真是个白痴，她身边的人也肯定不傻，加上此前夏维面对楚国屡战屡败，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对夏维心生提防。 在绝对的人数差下，只要对方不想着反攻，他们是肯定没法攻破任何一座城池的。 被楚嬴这么一提醒，夏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忽略了三皇子这一点。 他面色凝重，有些凝重的问道：“陛下，如今之计，我们应当怎么办？” “将军今日前来，知道的人多吗？” 夏维摇摇头：“不多，除了我的几名心腹之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我的决定。” 楚嬴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此事在草原上人尽皆知，相信要不了多久，罗曼诺夫就能收到消息，但既然他们还不知道，那就说明还有斡旋的余地。 沉吟片刻之后，楚嬴又继续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将军亲自前往莫城一趟，向罗曼诺夫质疑此事，如果朕猜得没错，罗曼诺夫表面上不仅会给你补偿，暗地里还会接管这场战争。” 银狐军团的人全都是夏维的心腹，也是夏维最大的底牌，和其他皇帝与臣子关系区别最大的地方，也就在这里。 就算夏维愿意交出兵权，罗曼诺夫肯定也清楚，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控制这支军队的。 相比之下，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另外派出一支军队接管这场战争。 只要能在草原之外解决掉这支兵力，再度攻打莫城时，自然会轻松许多。 被楚嬴这么一顿分析，夏维顿时眼前一亮。 “妙啊，陛下这番算计，当真神妙至极，你们楚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话音落下，就见到楚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稍加思索，连忙改口道：“应当说，是我们楚国。” 这模样倒是把楚嬴给逗乐了。 “将军无需拘束，等这一仗打完之后，我们再去商量其他。”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三皇子自从害死了索菲亚之后，就意识到自己办了蠢事，连夜带着皇家守卫队的士兵一路逃回了莫城。 在得知此事之后，罗曼诺夫鼻子都被气歪了，把三皇子给抓起来抽打了几十鞭子，打入了大牢中。 然而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可能这么草草结束。 所以在处理完了三皇子之后的第二天，罗曼诺夫就将心腹全都召到自己的书房中。 此刻能坐在书房中的，无不是在罗刹国举足轻重的官员臣子，以及皇室成员。 翌日，书房内，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众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罗曼诺夫终于来了。 “诸位，朕今日将你们喊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各位商量。” 他简单将三皇子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讲述一遍，大臣们听完这些讲述，无不是义愤填膺。 “无耻，当真是无耻至极，身为皇室成员却做出这般粗鄙之事，简直是有辱皇威。” “陛下，这三皇子强抢民女，还滥杀无辜，按照朝廷律法，应当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大臣们一时间都在责怪三皇子行事下作，但听着他们的交谈，罗曼诺夫越发面色铁青。 第1434章 接管战事 “够了！” 他突然一声怒喝，让现场众人无不收声，都小心翼翼朝着罗曼诺夫看去，眼里满是惊慌。 “你们这群废物，朕今日喊你们过来，是为了讨论该如何处置三皇子的吗？” 他深吸口气，目光阴沉：“如今楚国大军压境，在这紧要关头，一旦前线有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大军溃败。” 这才是罗曼诺夫最担心的事情。 一旦银狐军团战败，让楚国军队度过流花河，在偌大的鲜花平原上，银狐军团又怎么可能拦得住用兵如神的楚嬴？ 更重要的是，死在三皇子手中的人，那可是银狐军团少主夏维的妻子啊，只要夏维不是个傻子，都不可能对此事没有半点怨言。 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夏维那边的动静，既然这不可能是夏维甘愿吃瘪，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夏维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而在思考一夜之后，罗曼诺夫也想到了最有可能，也是对他威胁最大的一件事情。 夏维一旦向楚国投降，那莫城就岌岌可危了。 银狐军团战斗力如何他很清楚，而楚国的军队能一直死死压住银狐军团，就更不必说，如果这两只强军联手，莫城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是换成别人，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将夏维召回莫城，卸下兵权。 可偏偏银狐军团乃至于夏维手中的罗刹军，全都是那群草原上的牧民，他们心中可从没有罗曼诺夫皇室，只有西斯尔部落。 别说是收回夏维的兵权，就算是杀了夏维，这些牧民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杀入莫城。 而罗曼诺夫今日将众人喊来，就是为了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但在沉思片刻之后，一名大臣站了起来：“陛下，如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缓解眼下的危急局面，那就是接管战事。” 书房里的众人都朝他看去，那名大臣闻言，又继续说道：“陛下，虽然夏维死了妻子，但未必就真会让夏维有多大感触，毕竟草原牧民放浪成风，甚至在夫妻之事上，曾有过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传统。” 他这番话自然是谬误，更是带有对草原牧民的极大偏见。 他口中所说的这些传统的确存在过，但最早也实在数百年前了，随着跟中原以及北面皇室接触越多，这种败坏纲常的行为，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百年前也的确出现过类似的事情，但那是兄弟情深，兄长死后，弟弟照顾嫂嫂，只是日久生情，才将嫂嫂娶回家中。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中的危机感，也也消散了几分。 “那依你之见，朕可以继续放心任用夏维咯？” “不，虽然对夏维来说，换个妻子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的态度必须要做好。” “夏维在很早之前，就提出过我们对草原牧民太过轻视，如果继续让他有这样的感觉，恐怕造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三皇子殿下的的确确是在草原上杀了人。” “所以如今之计，不如先安抚夏维的情绪，再以银狐军团久战疲乏为由，让他们先做休息，再由陛下组建一支军队，派兵南下迎战楚国。” 那个大臣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只凭这些贵族手中的兵力，想要打赢楚国不太现实，所以很快就改口道：“只要大军能守住流花河一线，就能阻止楚国北上，若是能将卡塔尔城收回，重新控制流花河，那便再好不过了。” 众人这才想起，虽然银狐军团久攻不下，但仗打了这么久，他们似乎也没亏太多东西，不过是丢了一座卡塔尔城而已。 这么说来，楚国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险了。 这时，门外忽然有下人匆匆前来送信。 而且来信之人，正是他们在讨论的焦点，夏维。 得知此事，罗曼诺夫皱了皱眉，拆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之后，倒吸一口冷气。 见到众人都面露疑惑之色，罗曼诺夫也把信里的内容给众人讲述了一遍。 原来，夏维在这封信里，将三皇子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遍，并且还表示，他要亲自来到莫城，看着罗曼诺夫严惩三皇子。 一名大臣这时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说道：“陛下，既然夏维心中有气，我们不如就将三皇子……” 他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把现场其他人都给吓了一跳。 虽然说能够来到这座书房议事，就说明他们已经是罗曼诺夫的心腹，而且他们既然要解决问题，哪怕在这里说一些犯忌讳的话也无妨。 可这名大臣所说的话，也太大胆了吧。 但罗曼诺夫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微微点头。 三皇子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对他来说没有一点作用，甚至这次派他出去当替死鬼，他都能惹一堆麻烦回来。 相比之下，用三皇子的一条命来换夏维的忠诚，肯定是一笔划算交易。 “朕知道了。” 罗曼诺夫长舒一口气：“既然夏维要来莫城，那就等他到了之后，看他是什么态度再做打算。” …… 在罗曼诺夫因为三皇子惹的祸感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楚嬴的日子过的就悠闲多了。 在点醒夏维，让他先回莫城质问罗曼诺夫，并且拖延时间的同时，楚嬴这边则是在整顿军队。 夏维离开后的第二天，天色刚亮，楚嬴就睁开了眼睛。 这样的生活作息，他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 “陛下，您醒了？” 楚嬴的卧室里，还有另外一张小床，香香现在就谁在这张床上。 其实她之前还主动提出过侍寝，不过被楚嬴给拒绝了。 “陛下，我这就去给你打水。” 她说着匆匆往门外跑去，等楚嬴刚刚清醒，香香就已经准备好了毛巾和热水，随后熟练的帮楚嬴擦脸，更衣。 这一幕让楚嬴哭笑不得。 “香香，其实朕可以自己来的。” 哪怕如今已经当上皇帝了，但前世他可从没有这么习惯，在这一世的前二十年里，生活在冷宫中的他同样没有人伺候，所以哪怕在皇宫里的时候，楚嬴各种衣食住行上的事情亲力亲为。 第1435章 阅兵 一听这话，香香眼眶唰就红了：“陛下，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奴婢……奴婢要是哪里做的不好，奴婢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这一幕让楚嬴更加无奈。 夏维离开之后，楚嬴也在为如何安置香香感到头疼。 如果这是在京城倒还好办，把她留给宫里那几名妃子，相信以他身边女人的性格，肯定不会刁难香香。 但铁门关内外到处都是男人，除了在后厨负责打杂的那些大娘，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着，想安顿香香还真不容易。 思来想去，楚嬴决定将香香留在自己身边，名义上是做个侍女，负责伺候自己的衣食起居，其实就是让她日子能过好点。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原本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被香香给当了真。 “香香，你这是何必呢？” “陛下能救草原百姓于水火之中，香香本就感激不尽，可香香无以为报，只能做些小事……” 香香低下头去，生怕自己的行径让楚嬴感到不满。 “好，既然你说朕让你做什么都行，那从今日开始，你只需要陪在朕身边，跟朕说说话就行，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你去做，你可明白了？” 楚嬴脸色一沉，仿佛真的生气了一半。 但香香又怎会不明白楚嬴的意思，原本脸上的紧张变成惊讶。 这真是自己兄长口中所说的那个混账吗？ 仔细想想，她又突然反应过来，此前夏维虽然每次提到楚嬴都是怨气冲天，但都是说楚嬴在战场上如何阴险狡诈，从没说过楚嬴品行上有什么问题。 难道说这个楚国皇帝，其实是个好人？ “你也去好好打扮打扮，待会儿随朕一同去阅兵，别忘了，你代表的可是草原的脸面。” …… 铁门关内。 当朝天军再次披上那一身铁浮屠时，整支军队的气质瞬间发生了变化。 朝天军的第一场战斗，就是从铁浮屠开始，也正是和北元的那一战，让朝天军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兄弟们，陛下可是说了，待会儿西斯尔部落的香香公主也会一同前来阅兵，你们谁要是拉垮了，回去之后可不要说我不讲情面。” 周兴站在大军面前，恶狠狠的对着手下士兵们说道。 那些士兵们眼里光芒闪烁，虽然他们都知道，以他们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跟香香公主有交集，但在一个女人面前，尤其是一个敌对国家身份尊贵的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抗拒的事情。 演武场外。 香香特地换上了一身草原上的裙装，在她火辣的身材下，更加显得英姿飒爽。 “前面就是演武场了，待会儿朕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楚国的雄兵铁骑。” 闻言香香却不屑的撇了撇嘴。 从刚才那一番交谈之后，原本一直小心翼翼的香香，也放开了许多，也逐渐将她的天性给展示了出来。 这也解决了楚嬴心里的疑惑。 明明香香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为什么性格会那么的沉稳，现在他才总算明白，原来这都是装出来的。 “切，再厉害又如何，能跟我们草原上的铁骑相比吗？” 在香香心中，银狐军团的铁骑才是世上最强的骑兵，楚国这种连草原都没有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厉害的骑兵部队？ 闻言楚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停下，两人下了马车之后，便朝着演武场走去。 刚走进演武场，香香就愣了一下，因为她分明看见演武场里，齐刷刷的排列着一支骑兵部队，个个身披铁甲，胯下战马也是膘肥马壮，丝毫不输给草原上最优秀的马匹。 人群中，那些朝天军的士兵们见到楚嬴进来之后，只是打起了精神，可一见到香香，一个个立刻就瞪大了眼睛，眼里光芒闪烁。 “末将周兴，参见陛下！” 周兴单膝跪地，朗声大喝。 在他身后，朝天军一万八千名骑兵更是同时弯腰：“参见陛下！” 这一声怒吼，就如同龙吟一般直冲云霄。 让香香的小脸有些泛白。 “不知香香公主现在觉得，我们朝天军如何？” “哼，不就是吼两嗓子么，让我来我也会！” 香香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被吓到了，有些丢人，那张粉嫩小嘴撅得更高。 这一幕逗得楚嬴哈哈大笑，再次朗声道：“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吧？香香公主可是说了，光是嗓门大可没用，你们还不快拿出自己的真本事？” “是！” 大军齐刷刷又是大喝一声。 在大军前方，周兴早已经命人布置好了密密麻麻的木桩，上面扎着草人作为靶子。 “杀啊！！” 周兴翻身上马，一手提着骑枪，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在他身后，朝天军全军同时一拽缰绳，一万余人齐声怒吼，一时间人吼马嘶声震耳欲聋，大军同时出动，即便是万人冲锋，也依旧没有任何滞涩之感，反倒是灵动如风。 眨眼间，朝天军便杀入木桩草人组成的‘敌阵’之中，凡是所过之处，草人便齐刷刷的断成两半。 楚嬴身旁，香香只感觉脊背发凉。 只是砍木桩的确看不出战斗力有多强，可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却是大军冲锋时带起的那股杀气。 整支军队融为一体，就如同一头洪荒猛兽一般冲入敌阵，誓要让对手灰飞烟灭，这样的气势之下，焉有一合之将？ 恐怕就算是银狐军团，也未必能有这样的阵势吧？ “香香，你觉得现在如何呢？” 楚嬴笑意盈盈的转过头去，见到香香还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香香公主？” 香香这才回过神来，虽然脸色苍白，可还是嘴硬的回答道：“也……也就不过如此嘛。” 这句话却被朝天军和楚嬴听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她嘴上不屑，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周兴更是对着朝天军吼道：“你们怎么回事？万一给香香公主吓到了怎么办？” 话音落下，演武场中，所有人都齐声笑了起来。 第1436章 安抚夏维 莫城，白金圣宫。 经过两天的长途奔袭之后，夏维终于回到了这里。 而他此行的目的就如同楚嬴所说，正是为了来和罗曼诺夫讨个说法。 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刚到宫门，就立刻被宫门的士兵团团包围，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满是冰冷之色。 “抱歉，夏维将军，陛下有令，将军到来之后，立刻带将军前往宫中静室等候陛下，期间决不许将军外出，更不许和任何人接触。” 那几名士兵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将他拦在了圣宫之外。 只听到这几句话，夏维的心中就感到一阵好笑。 看来楚嬴说的没错，自己即便今天已经来了，罗曼诺夫依旧惶恐万分，将自己关在静室，甚至让人盯着自己，分明就是罗曼诺夫生怕自己途中和其他大臣见面，不给自己策反其他人的机会。 心想至此，他的眼里寒意更甚。 自己今天来了莫城，他尚且对自己如此忌惮，那如果自己没有来莫城，以罗曼诺夫的性格，恐怕多半要直接给自己定个叛国死罪。 枉自己为罗刹国奋勇杀敌半生，还要遭遇这样的待遇，说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放肆，我乃银湖军团大将军，手持银狐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白金圣宫，尔等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退路？” 夏维可不会被这群士兵们随意捏圆搓扁，一时荣辱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毕竟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投奔楚国，但天知道自己真去了那所谓的静室，会不会就此被囚禁起来。 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随后又道：“下位将军，此事乃陛下亲自下旨，我等不敢违抗啊。” “哦？既然如此，那这皇宫我不进也罢。” 他转身就要离开，可在罗曼诺夫下达的旨意中，也同样有决不能放任夏维离开这一条。 几名士兵连忙上前，一边拦住夏维去路，一边小心翼翼道：“将军且慢，既然将军不满，我等着就进宫向陛下汇报此事，还请将军稍等片刻。” 不多时，那名士兵便带了消息回来，果然如夏维所猜测的那样，罗曼诺夫不敢有任何怠慢，匆匆请他入宫。 在白金圣宫的皇帝书房里，夏维见到罗曼诺夫。 “末将夏维参见陛下！” 夏维心中牢记着楚嬴对他说过的话，虽然他这次来到宫中是为了表态，但这个分寸一定要拿捏好，如果表现得太过平淡，肯定会让罗曼诺夫新生怀疑。 可若是表现得太过激动，也可能让罗曼诺夫对夏维新生提防。 “想必陛下已经知道，夏维来此的目的了吧？” “夏维将军，三皇子之事，是他不对，无论是草原上的百姓，还是将军之妻所遭遇的悲剧，朕都悲痛万分。” 他做出一脸悲痛的模样，那张老脸扭成一张麻花，甚至还想挤出几滴眼泪来假惺惺的哭一哭。 只不过他的演技的确不怎么样，夏维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老东西对草原上的这一起悲剧，心中可没有半点悔过之意。 “陛下爱民如子，末将自然知晓，但末将草原上的百姓们不能白死，末将的妻子更不能就这么白白丧命，无论如何，陛下都要给个交代。” 他一字一句对着罗曼诺夫说道。 不管心里面再怎么不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此事是我皇家有错在先，将军若是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好，既然陛下恩准，那夏维就直说了，这次死在避难营里的百姓，每人赔偿白银一百两，若是一户人死绝，就将这笔钱交给他们的亲属。” 罗曼诺夫缓缓点头，这个条件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夏维又继续说道：“当时对难民营中百姓动手的士兵，我要让他们通通偿命。” 这对罗曼诺夫来说，自然也不算什么。 但夏维的话，还远远没有说完，而罗曼诺夫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夏维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些百姓之死，皇家守卫队的士兵不过是受人指使，真正的罪魁祸首乃是三皇子，所以我希望，陛下能严惩三皇子。” 罗曼诺夫的衣袖之下，两只手掌悄然紧握，分明是心情变得紧张了起来。 “末将想要三皇子，杀！人！偿！命！” 这最后四个字，是从夏维的牙缝中蹦出来的。 罗曼诺夫的表情，果然有了变化。 他眸子下垂，沉吟片刻之后，又再次抬起头道：“无论如何，三皇子都是我皇家成员，在他回京之时，朕已经打过他一百大板，若是将军觉得三皇子还有其他罪行，但说无妨，朕自会严惩。” 言外之意也很清楚，夏维想要怎么惩罚三皇子都行，唯独不能要了他的性命 因为这件事情，事关皇家威严。 只要是皇室血脉的成员，三代之内，都会记下死因，罗曼诺夫可不想日后自家的族谱上，出现‘在草原行凶杀人，鱼肉百姓，因而偿命’这么一条。 夏维脸上的阴霾越发浓郁，就如同雪山之巅顽固不化的冰雪。 罗曼诺夫又怎会不知道夏维的心思，那张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将军，朕赏你良田万亩，战马千匹，从今年开始，此后三年草原百姓无需缴纳赋税，将军以为如何？” 但夏维依旧没有说话。 “那戈夫公爵家中有一女芙华郡主，今年二八年华，生得年轻貌美，性子温顺如水，不知引来多少公爵侯爵家的公子哥追求，朕下旨为芙华郡主与将军指婚如何？” “哼，吾妻已死，末将此生只会在悲痛中度过，难道陛下害了我还不够，还想让芙华郡主也坠入苦海之中？” “你……” 见到夏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罗曼诺夫终于怒了，指着夏维的鼻子怒斥道：“夏维啊夏维，你究竟要做什么？在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夏维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末将眼里没有陛下，今日还会来到莫城？” “反倒是陛下眼里，可还有我们这些草原贱民？” 他这番话说的十分难听，让罗曼诺夫的脸皮抖动了几下。 第1437章 各怀鬼胎 不过夏维今日前来，本就只是为了表态，所以在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之后，他又再次冷哼道：“良田骏马末将不需，郡主下嫁，末将也无心迎娶，但刚才陛下所说免税三年，末将希望陛下不要食言。” “好……很好！” 罗曼诺夫算是明白了，今天夏维就是来自己面前甩脸色的。 但他心底反而松了口气。 在此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夏维会不会当真反了。 银狐军团虽然人数不多，但实力毫无疑问是罗刹国第一雄军，再加上鲜花平原特殊的位置，一旦自己跟夏维闹翻，无论他有没有投靠楚国，罗刹国都将永无宁日。 而且今日与楚嬴见面，他还有另外一件要事。 “将军，从去年年底开始，草原士兵们连番作战，已经将近一年光景，元气大伤。” “所以朕决定，接下来应对楚国的战事，银狐军团无需参加，草原百姓们好好修生养息，朕会另外派遣军队前往流花河畔，迎战楚国。” 话音落下，他拍了拍手。 书房中立刻钻出数十名士兵，将夏维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分明是夏维今天不答应，他就不让夏维离开了。 “陛下好响亮的算盘啊。” 夏维冷笑一声，有些自嘲道：“看来我草原男儿总是在如何舍生忘死，终究难入陛下法眼啊。” “非也非也，朕只是想让草原百姓们多过些好日子，也算朕对百姓们的一点小小歉意，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罗曼诺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仿佛在因为这个或许未来会留名千古的猛将，也要对自己言听计从而感到骄傲不易。 夏维冷冷瞥了他一眼，随机冷哼一声：“好，只希望他日陛下派去的士兵，如果不是楚国的对手，莫要再来烦我就是。” 他转身往外走去，来到门口的时候，见到那些士兵还在拦着自己，也丝毫不给面子的冷喝道：“让开！” 那些士兵们不敢怠慢，连忙给夏维让出一条道路。 等夏维离开之后，罗曼诺夫这才长舒一口气，背后传来一阵凉意。 原来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已经被一阵汗水打湿透了。 “来人呐，传莫城各位大臣来宫中，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不多时，在罗曼诺夫的书房里，便多出了数十名大臣。 罗曼诺夫将他们聚集在此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挑选出一位能接替夏维众人的将领出来。 在简单讲述了他和夏维两人最终讨论出的结果之后，罗曼诺夫目光从一众大臣身上扫过：“各位将军，不知你们认为，这次出兵流花河，应当派哪只部队，哪位将军可以胜任啊？”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贵族，入朝为官最主要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给自身以及背后的家族攫取利益。 如果是平日里，让他们回答罗曼诺夫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毕竟他们需要给出的答案并不一定要是最有用的，但一定要是最让罗曼诺夫感到合心的。 虽然说人心难测，可当这么多人一起揣测某个人心思的时候，别说是人了，就是个神仙也得给看得通透。 但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关于究竟派谁接替夏维这件事情，就连罗曼诺夫自己心里也没数。 这种没有答案的事情，才是最难回答的，所以在这种时候只有说多错多这一条原则，想要不惹火上身，那就不能说话。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人当真是忧国忧民之辈，可只要是真正了解夏维能力的人，就绝对知道以夏维的能力和战绩，如今朝廷中没有一个人能做他的对手。 别看他跟楚嬴交手数次，屡战屡败，可如果换成别人去的话，只会输得更惨。 “父皇，孩儿愿意领兵前往流花河畔，夺回失地，打退楚国。”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的时候，大皇子率先站了出来，对罗曼诺夫拱了拱手。 大皇子今年不过三十岁，但已经参与政事多年，而且经他操办的事情，上到罗曼诺夫自己，下到平民百姓，没有谁是不拍手叫好的。 而且在领兵方面，他也颇有心得，甚至在此前许多次沙盘演戏的时候，杀得罗刹国各大将军丢盔弃甲。 如果说鲜花平原上的天之骄子是夏维，那罗刹十二城中的天之骄子，就是大皇子。 “不行！” 罗刹国修书大臣起身，一字一句道：“陛下，大皇子虽然年少有为，心思沉稳，可终究缺少战场经验，沙盘演戏再如何精妙，可需要考虑的因素也并不多，真到了战场上，哪怕露出半点破绽，都可能因此落败，更不必说那楚国皇帝身经百战，早已对战场只是熟稔于胸，若是让大皇子迎战，恐怕……” 被他这么一提醒，罗曼诺夫也缓缓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修书大臣说的不错，打仗绝不是纸上谈兵，嘴上说的再好听，可真上了战场之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皇子的嘴角撇了撇，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从他记事那天开始，他的母亲就不断告诉他，一定要当上罗刹国的下一任皇帝，也正是为此，他始终兢兢业业，也的确得到了罗曼诺夫的喜爱和认可。 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罗曼诺夫肯定下一任皇位继承者就是他。 在他看来，哪怕他名声再高，能力再强，归根结底还是缺少了一些决定性的功劳。 而面对楚国一战，就是大功一件，只要自己能打败楚嬴，夺回流花河，到时候罗曼诺夫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下一个皇位继承人了。 但他的这个计划，却被修书大臣的一句话给摧毁了。 罗曼诺夫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如果用中原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这样的人一旦心里产生顾虑，那就很难打消这份顾虑。 “那修书大臣以为，朕应当选谁做这主将？” 罗曼诺夫再次发问。 修书大臣似乎早已经有了答案：“陛下，不如派金盾将军前往，如何？” 第1438章 金盾将军 金盾将军本命斤木查，三年前西境胡孛烈国举兵进犯，起初只有五千兵马，于是罗曼诺夫便派斤木查带兵五千前去抵抗，却没想到那五千人不过是对方一个诱饵，在五千兵马后方，还陈列着重兵十万，更是刚一交战，就将罗刹国边境，斤木查领兵驻守的嘉里城团团包围，城中哪怕一只飞鸟都不放过。 而斤木查则是带领五千人镇守城池，竟然硬生生抵挡了胡孛烈国三个月的围攻而不败，一直撑到罗曼诺夫发现不对，增兵驰援。 经此一役，斤木查也获得称号金盾将军，顾名思义，就是说他如同一面黄金打造的盾牌一般坚不可摧。 大皇子暗暗冷笑，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这斤木查与修书大臣两人的关系，却是同族的叔侄二人，这般举荐自家的晚辈，恐怕别有用心吧？” 他这一番话，让现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起头来。 就连修书大臣的瞳孔，都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但没等修书大臣反驳，大皇子又继续说道：“父皇，这金盾将军虽然也有战功，可别忘了，鲜花平原上可没有城池供他镇守，流花河畔上唯一的卡塔尔成，城中也已经叛投楚国。” “而我们这一仗的目的，是为了收回流花河，打退楚国军队，而不是坚守城池，那金盾将军就算打守城战再有心得，与这一战也毫无关系吧？” 接下来，现场又有不少人各自举荐，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遭到反驳。 罗曼诺夫的表情越发难看。 他突然有些怀念夏维，无论是攻打铁门关，还是出兵高句丽，自己只需一道圣旨，夏维就能搞定剩下的事情。 在正面战场攻打铁门关，和一路西去占领鹿鸣山，这两件事情之间的功劳差异无需多言，可依旧不会有任何人对夏维的命令感到不服。 难道说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就这么差劲吗？ 对自家手下的人掌控程度，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都给我闭嘴！” 他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现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偌大一个罗刹国，除了夏维之外，就在没有一个能征善战之辈了？还是说，你们觉得应该让朕御驾亲征？” 他的脸上怒气冲天：“从现在开始，谁再敢提出反对意见，那就给我亲自去上战场行领兵，我到要看看别人不行，你能不能行。” 现场一阵鸦雀无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再乱说话了，哪怕刚才那些抢着推荐自家亲信的人，这会儿也都没了动静。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这句话说完之后，罗曼诺夫会不会突然让他们立个军令状，可如今楚国来势汹汹谁不知道？ 放眼整个罗刹国，就连夏维都打不赢的人，谁有敢说自己是对手？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脸色阴翳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刚一起身，立刻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因为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话。 此人名叫胡金瀚，乃是从楚国叛逃过来的学子，在先皇还没退位之前就已经来到了罗刹国，据说是当时楚国首辅的学生，但因为那名首辅在楚国官场斗争中落败，所以他只能逃难到了此地，又因为他曾在楚国担任过不少要职，能力出色，所以受到先皇赏识。 但在当时的皇子争斗中，他支持的是另外一名皇子，等如今的皇帝上任之后，便以雷霆手段血洗了朝堂中所有反对的声音，唯独留下了他。 一是因为此人的确能力出色，二是因为胡金瀚来自楚国，与罗刹国各方贵族之间都没有利益瓜葛，所以他站队谁其实并不重。 可即便如此，在罗曼诺夫登基之后，就很少用到胡金瀚，给他封的也只是一个负责收集朝堂上各方官员意见的闲职。 今日他虽然也到场了，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可他还是说话了。 “陛下，微臣有个人想要推荐，不知当不当讲？” “若是陛下愿意恩准此人出山，别说是收回流花河，就是踏破铁门关也不无可能。” 只听到这短短两句话，现场所有人的内心中都顿时咯噔一声，因为他们已经隐约猜到了，胡金瀚所说的人是谁。 “陛下，此人正是曾领兵三万杀入胡孛烈国都城瓦萨的莱恩伯亲王。” “嘶！”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现场所有人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修书大臣想要推荐的金盾将军，曾经只是抵挡十万胡孛烈国的军队，就一战成名，可如果要说这份恩怨，却还跟莱恩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四十年前，那时的罗曼诺夫还只是个孩童，刚刚出世没有多久。 而当时的先帝罗曼诺夫十世性格软弱无能，奢淫无度，国内怨声载道，西边的胡孛烈国借着这个机会，出兵三十万攻打罗刹国边境，竟然在短短半月之内拿下三座城池，震惊全国。 得到消息之后，罗曼诺夫十世干脆利落的举了白旗，愿意将这三座城池割让给胡孛烈国，以求两国交好。 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却是莱恩伯挺身而出，劝说无果之后，干脆带领军队攻入白金圣宫，将罗曼诺夫十世软禁起来，又临时夺下皇位，带领皇城守卫军二十万人，一个月的功夫连破十一城，一路打到胡波烈儿都城瓦萨城下，逼着胡孛烈国的国主出城投降，这才作罢。 只是他的进度实在太快，后方的后勤跟不上他的速度，再加上他又不愿意伤害当地百姓，导致军队补给不足，才草草撤退。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瓦萨城与胡孛烈国的国主签订城下之盟，两国约定此后二十年互不侵犯，并且罗刹国的商人可以随意进入胡孛烈国经商，当地官员还必须保护这些商人的安全。 这是胡孛烈国历史上最屈辱的一段时光，时至今日，胡孛烈国都始终想着要洗刷这段屈辱。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莱恩伯回国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结果罗曼诺夫十世的皇位，成为罗曼诺夫十一世的时候，他竟然主动交还了权力。 第1439章 禁忌之名 在那之后，莱恩伯所在的家族遭到先帝打压，举族离开莫城，被安排到了罗刹国最北边一个名叫阿尔城的地方。 虽然莱恩伯依旧还能过着衣食无忧的奢华生活，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盯防，别说是出城了，甚至离开自己的城堡都要遭到盘查和跟踪。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一个随时能够夺走皇位，将皇帝软禁起来的亲王，对皇室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换成别的将领，皇室成员也有夺回皇位的一天，可莱恩伯自己也是皇室成员之一，而且是罗曼诺夫九世的亲儿子，坐上皇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今胡金瀚突然说要让莱恩伯亲王出山，这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果然，罗曼诺夫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一阵铁青。 如果要说皇室成员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是谁，莱恩伯绝对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 可为今之计，能够接管与楚国战事的人，或许也只有莱恩伯一人了。 现场一阵沉默，那些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罗曼诺夫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让他们无从揣测，这种时候谁要是说一句话，都极有可能引起罗曼诺夫的不满。 许久之后，罗曼诺夫终于抬起头来：“各位还有更好的人选？若是没有的话，那朕觉得，请莱恩伯亲王出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罗曼诺夫能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思考许久。 虽然莱恩伯是个危险分子，可相比将皇位落在莱恩伯手中，如果当真让楚国攒够力量，占领鲜花平原，着手攻打罗刹十二城的话，那他可是连皇位都保不住了。 更何况莱恩伯如果当真有这个野心，四十年前他就已经动手了。 根据阿尔城中那些军队传来的消息，这四十年的时间里，莱恩伯除了偶尔会邀请国内名将去他的城堡中作沙盘推演之外，就是每天在自己的城堡中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罗刹国的第一只火枪能够研制出来，就有他不小的功劳。 相信哪怕他心底就算真藏有野心，经过四十年的时光，也该被打磨殆尽了。 大臣们的表情精彩极了，罗曼诺夫竟然当真让莱恩伯亲王出山，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果。 见到众人的表情，罗曼诺夫冷冷反问道：“怎么，各位是对朕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传令下去，今日开始，罗刹十二城所有军队即刻开始练兵，不得怠慢，一旦莱恩伯亲王抵达京城，立刻将军队指挥大权交到亲王手中，谁若是怠慢此事，便以延误军机之罪处置。” 罗曼诺夫这一番话，算是把他们所有的想法都给掐灭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苦笑。 刚才最后一条命令之所以告诉他们，也是因为这些大臣们大都是出身于各个贵族，直接将消息告诉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 也让他们没有理由再推脱。 至此，这掌兵大权一事，也终于有了定论。 …… 一晃又是三日过去。 夏维离开莫城之后，又派人前去宫中询问兵权事宜，明面上是为了能尽快将兵权交接，实则是为了帮楚嬴打探消息。 但当他知道接下来要跟楚嬴作战的人，是莱恩伯亲王之后，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卡塔尔城，城主府里。 随着香香和楚嬴的接触越来越多，她才渐渐发现，这个被他兄长描绘的如同洪荒猛兽一般的皇帝，其实一点都不坏。 不仅在他的面前从来不端架子，还时不时调笑她几句。 “陛下，我兄长的信里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罗刹国的那个皇帝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决定派一个名叫莱恩伯亲王的人来和朕交手，却不知这个莱恩伯亲王，是什么来头？” 他此前派去罗刹国的那些野狼帮成员，如今已经在暗中链接成了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罗刹国上上下下许多事情，都已经被楚嬴知晓，可在这些人里面，楚嬴并没有听过莱恩伯这么一个人。 谁知香香在听说此事之后，却暗暗吃了一惊。 “竟然是他？” “怎么，这位莱恩伯很有名么？” “没错，这可是我们罗刹国百姓心目中的名将，就连我兄长每每提起他，都敬佩不已。” 香香将莱恩伯的故事大致给楚嬴讲了一遍，楚嬴静静听着，等听完之后，也不由得暗中一惊。 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破十三城，光是这个速度，就足以令人吃惊，而且能在皇位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依旧不为所动，这份定力更是足以堪称逆天。 不过在思考此事的同时，楚嬴突然注意到了这个叫胡孛烈国的国家，似乎和前世的某个国家有些相似。 而这莱恩伯攻城的速度，更让楚嬴联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虽然名声恶臭，可无论是手段还是野心都前无古人，凭借一己之力将全世界卷入战火中的恶魔，虽然那人的行为不值得推崇，可那份能力却毋庸置疑。 这两人的行事风格截然相反，可这份攻城略地的速度却十分相似。 “看来又是个棘手的对手啊！” 楚嬴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脑瓜疼。 香香却不以为然道：“陛下怕什么，到时候自然有我兄长与他交手，就算那位亲王实力再强，也绝不可能是我兄长的对手。” 楚嬴只觉得这话好笑，反问道：“那你兄长可一次都没有赢过朕，这又怎么说？” 这一句话让香香脸色憋得涨红，气呼呼的一拳垂在楚嬴胸口上：“哼，你那都是用了阴谋诡计，我兄长可是说了，直到现在，你也没有几次是正面和他交手，不是暗地里放冷箭，就是从背后捅刀子。” “哈哈哈哈，朕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而且你当真觉得，这位亲王接管军队之后，就会老老实实拉开阵势，和我们交战了？” 虽然他不知道莱恩伯究竟是怎么攻占胡孛烈国城池的，但这背地里，肯定少不了各种阴谋手段。 第1440章 负荆请罪 “不过夏维将军能力还是极强的，只可惜这世上人力有穷时，有时候战场上的胜负也并非与个人所能决定的。” 楚嬴摆出一副和夏维惺惺相惜的做派。 听见楚嬴夸赞自己兄长，香香终于露出笑容。 随后又往北看去，那张精致小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惆怅：“也不知兄长和父亲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等朕打退那什么莱恩伯亲王之后，你自然能和家人团聚。” 在楚嬴这边刚刚收到消息开始备战的同时，莫城之内，也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今日莫城的街道上，万人空巷。 阔别皇室四十年后，莱恩伯亲王再次回到了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城池。 当年莱恩伯亲王一战成名，奠定了此后罗刹国二十年的强盛，今日再度听到这个名字，更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回忆。 莫城北门，进程的街道上，无数百姓们翘首以盼，只为迎接那位整个罗刹国的英雄。 在万众瞩目之间，一辆马车从城门之外缓缓驶入城中。 街道尽头，罗曼诺夫静静地等待着马车来到自己面前。 在他左右两侧，是罗刹国的各大官员，这里的随便一个人拉出去，那都是声名显赫的存在，此刻却只能留在这里作为陪衬。 不过被陪衬的对象并不是罗曼诺夫，而是莱恩伯亲王。 马车在罗曼诺夫的前方停下，一个身材挺拔的老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老人已经七十岁了，岁月的风霜让他曾经英俊的脸庞上沟壑交错，两鬓银丝如雪，却依旧遮挡不住他眼里的光芒。 他缓缓走下马车，面无表情的看向罗曼诺夫，恭敬地按照皇家礼仪对着罗曼诺夫行了个礼：“臣莱恩伯，参见陛下。” “亲王殿下，起来吧。” 看着莱恩伯的模样，罗曼诺夫眼里神色复杂，这个凭借一己之力，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为罗刹国换来了二十年发展时间的亲王殿下，虽然让他感到深深的忌惮，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确是个英雄。 在罗曼诺夫登上皇位之前，更是对这位亲王无比崇拜。 “亲王殿下，从今日起，朕将罗刹国三军兵马大元帅这一职位，暂时交到你的手中，期限一直到楚国在罗刹国这一战中落败为止，希望亲王殿下不要让朕失望。” 罗刹国的皇帝从登记之后，就有三样东西握在手中，分别是权杖，皇冠和黄袍。 皇冠象征着他是罗刹国所有官员的主人，皇袍代表着他能掌控全国的财富，而权杖代表的，就是三军兵马大元帅的兵权。 这三样权利落在一个人手中，也基本代表着这个人控制了整个罗刹国。 但是现在，罗曼诺夫将那柄代表着至高无上兵权的权杖，交到了莱恩伯亲王的手中。 在亲王身后，那街道上的百姓们眼里无不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哪怕四十年过去，百姓们也绝不会忘记这个拯救了全国的英雄。 “亲王！” “亲王！” “亲王！” 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传来。 亲王殿下接过权杖之后，缓缓点头，等到街道上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之后，他先是再次对罗曼诺夫微微鞠躬，随后转头看向大街上的所有平民，用低沉洪亮的声音说道：“诸位，请相信我。” …… 回到白金圣宫，刚刚获得兵权的莱恩伯亲王并没有跟任何人说半句客套的话。 他只是立刻将皇城守卫队的主将喊来，让他从现在开始，带领所有军队立刻朝着草原进发。 又以罗曼诺夫的身份给各地贵族都送信过去，让他们每个人都将手中兵力分出一半，组成联军，一路南下。 老将军从始至终，做事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雷厉风行的速度依旧不输当年。 “亲王殿下，那楚嬴阴险狡诈，还是得小心为上。” 罗曼诺夫在一旁看着莱恩伯的一举一动，有些凝重的问道：“不知亲王觉得，能否应对如今的局面？” 莱恩伯亲王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陛下，我已经老了，对这个位置更不会有兴趣。” “如今我唯一看重的后人莱纳，也不具备做皇帝的能力，所以陛下放心，无论如何，我对陛下都没有任何威胁。” “亲王阁下的人品我自然是相信的，不然早在四十年前，这皇位的主人就该换了。” 此时这座书房里，只有三人。 分别是罗曼诺夫，莱恩伯亲王，以及在他身后的年轻人，正是莱恩伯亲王口中所说的莱纳。 莱恩伯面色严肃，哪怕已经七十岁高龄，说话时依旧清晰有力，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是想告诉陛下，从现在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所以我希望陛下能够配合我的决策。” “不知亲王殿下想要的是什么？”罗曼诺夫追问道。 “一颗脑袋。”莱恩伯认真答道：“三皇子的脑袋。” 话音落下，罗曼诺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亲王阁下，那夏维不过是个草原上的蛮子，值得用一个皇室成员的性命和整个皇室的尊严来换吗？” 只不过莱恩伯亲王听到这番话之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尊严？难道皇室的尊严是靠着杀戮草原百姓来换的吗？”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平静的怒火，给罗曼诺夫带来了极强压迫力，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虽然在莱恩伯抵达莫城之前，他就已经猜到这位亲王的手段肯定会异于常人，可光是这第一个要求，就让罗曼诺夫不由得暗中吃了一惊。 哪怕他还没有细问，也能猜得出来，莱恩伯亲王这是打算用三皇子的头颅，换取西斯尔部落以及夏维的谅解。 “朕知道了，既然朕已经将战争权杖交到你的手中，那亲王阁下想做什么，无需问我。” 这算是他一生中难得能对人敞开胸怀的时候。 此时还在大牢里的三皇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草草的决定了，但归根结底并不重要，对罗曼诺夫来说，只要能够稳固自己的位置，任何代价他都可以付出。 第1441章 城外宴席 两天之后，西斯尔部落的族长营帐之外。 一支千人骑兵在夜色之下一路疾驰，来到了此地。 骑兵队伍领头之人，是个身材挺拔的老人。 突然收到消息的哈维和夏维两人匆匆赶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夏维和这名老人并没什么交集，但是在哈维作为银狐军团的前任军团长，和莱恩伯亲王曾经许多次并肩作战，两人本就是情谊深厚的战友。 得知亲王殿下为了三皇子的事情，要亲自登门道歉之后，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走出营地，莱恩伯亲王就翻身下马。 如今才刚刚五月，清晨的草原上还有很重的寒气，老人却赤裸着上身，背上竟然还有一根竹棍。 “莱恩伯！” 一见到曾经的老战友，哈维便喊了一声，正要上前迎接，却看见莱恩伯亲王竟然单膝跪地，沉声道：“夏维将军，皇室对不起您，今日我莱恩伯代替三皇子殿下，前来领罪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哈维和夏维都愣了一下。 “莱恩伯，你这是什么花？” 哈维连忙上前想要将莱恩伯搀扶起来，那本就是三皇子一人胡作非为，此前无论夏维再怎么跟皇室明争暗斗，也只是双方之间的博弈，绝不会牵扯到平民身上，此前夏维前往皇宫之中，向罗曼诺夫讨个说法，为草原所有百姓争取了三年免税，这就已经是补偿了。 当然，只有夏维心里清楚，他想要的是血债血偿，而这份恩怨，只有等他马踏莫城之日，亲自索要。 “莱纳，将东西交给他们吧。” 莱恩伯亲王低声说道，在他身后的莱纳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送到了夏维手中。 夏维眉头紧皱，但还是伸手打开木匣，可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因为木匣里面装着一颗头颅，正带着怨恨与不甘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那头颅的主人，竟然是三皇子。 “夏维将军，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三皇子之死是罪有应得，若是将军还不解气，可用我身后这根竹棍鞭打在下，在下绝无怨言。” 他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让夏维愣在当场。 哈维连忙上前，想将他搀扶起来，可莱恩伯亲王却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夏维将军原谅我之前，我绝不会有半点动作。” 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早已下定了决心。 夏维的心中，顿时有无数念头闪过。 莱恩伯的诚意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这种时候若是自己还不放过他，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还是冷笑道：“既然你喜欢跪，那你就跪着吧，除非你能让索菲亚死而复生，不然今生今世，我都绝不会原谅你们。” 他猛一挥手，便转身回到了营帐里。 三皇子的死，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感，可真想让他将此事放下，他做不到。 “夏维……” 哈维还想再劝，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死掉的人则是自己的儿媳，只有哈维最清楚这份悲痛对夏维来说有多沉重。 更不必说索菲亚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他心中的地位和香香也差不了多少。 “哈维，不必劝他，这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就由我自己承担。” 莱恩伯的语气依旧坚定。 夏维的性格是一头倔驴，但莱恩伯更是，夹在这两人中间，让哈维感觉两头为难。 他原本还以为，莱恩伯顶多只是意思一下，如果夏维当真不打算原谅皇室，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他没想到莱恩伯似乎当真和夏维卯上了一半，从清晨一直跪到中午，又到了傍晚时分，却依旧没有半点动作，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 夜幕降临。 一千名皇家守卫队的士兵们就这么围在莱恩伯亲王身边，而莱恩伯亲王始终保持着单膝跪地的模样。 在他身旁，莱纳不知多少次想说点什么，却都始终没能说出口。 军营之内。 “父亲，那亲王还在门外跪着？” 夏维今天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他本以为索菲亚的仇，得要自己亲手去报，甚至早就做好了打算，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莱恩伯的突然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唉。” 哈维幽幽叹了口气，他今天一天的心情和夏维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是有过命交情的至交老友，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他最初的时候，还会坐在莱恩伯身边陪他说说话，可时间长了，他也只能无奈离开。 “父亲，就跟他说，三皇子的仇我已经放下了，就让他起来吧。” 哪怕夏维心中再怎么怨恨，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跪在门外，他也终归是于心不忍。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从始至终和莱恩伯亲王没有半点关系，却要因此遭受奇耻大辱，自己再不原谅莱恩伯，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哈维离开之后不久，又很快去而复返：“亲王阁下说了，除非是你亲自出面，不然他绝不起来。” 这一次，哪怕夏维再不情愿，也只能再次来到营帐门外。 还没等夏维开口，莱恩伯就先行出声说道：“夏维将军，若是你当真原谅我们，可否带领银狐军团加入这次南征的军队中来？” 见到夏维皱眉，他又补充道：“当然，银狐军团此前南征北战，已经疲惫不堪，所以这次加入战场，只需要承担一些殿后和打扫战场的职责。” 这番话的意思也很明确。 他们是一支发起进攻的军队，又怎么可能需要殿后，而打扫战场一般都是参战的主力部队去做，其实就是为了轻点战场上杀敌多少，来统计功劳。 而且许多战死的士兵身上都会有值钱的财物，这些财物自然也属于打扫战场的士兵。 莱恩伯这么说，就是告诉夏维，他们不需要打仗，也一样能有功劳。 这番话虽然让夏维惊讶，但许久之后，他还是幽幽叹了口气：“好，既然老将军诚意邀请，夏维也不敢不从。” 第1442章 老狐狸 卡塔尔城，城主府内。 此刻在楚嬴的面前，有数十名将领正围坐在一起，面色凝重。 就在刚才，莱恩伯命人给楚嬴送了封信，可信里丝毫没有提及两国战事，只是表示明日会在卡塔尔城往北五十里的地方设宴款待，欢迎楚嬴到来，信里甚至没说具体的时间，只告诉楚嬴，如果楚嬴一整天不去，他就等一整天。 “陛下，此乃鸿门宴，去不得啊。” 徐文清出声劝说道，这种两军开战之前，突然宴请敌国将领的行为，除了通敌之外，就只可能是另有埋伏，更不必说两人此前都没有任何交情，这莱恩伯亲王的行为动机就更让人揣摩不透了。 “陛下，我此前听说这莱恩伯亲王曾是罗刹国一代军神，心机深不可测，此人这么做，肯定是别有动机。” “更何况，今日草原上还有传闻，那位莱恩伯亲王在夏维的营帐之外跪了整整一天，只为了能得到夏维的原谅，而夏维在被迫无奈之下，也只能答应莱恩伯亲王，带领着银狐军团重新加入到了南下大军中来。” 周兴一开口，就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现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银狐军团重新加入莱恩伯手下，那毫无疑问，绝对算得上是强强联合，哪怕楚国如今势头正盛，想要对付他们。也不容易。 香香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兄长难道又要和楚国开战了吗？可若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罗刹国和楚国再次变成对手，那香香岂不是真成了人质？ 保不齐还会成为威胁夏维的棋子。 现场众人的目光，立刻被他这句话吸引，甚至看向他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蠢蠢欲动。 香香在夏维心中的分量肯定不清，如果两国当真陷入交战中，那用香香来威胁夏维肯定是最有用的做法。 可谁知楚嬴却在这时挥了挥手。笑道：“如今楚国与罗刹国大战在即，夏维将香香送到卡塔尔城，本就只是为了暂时避难，等到战事结束之后，想想若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离去。” 这时周兴突然一拍桌子，兴奋道：“陛下，我知道了。” “此前我听说那莱恩伯亲王的行事风格之后，总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现在我想起来了。” “那莱恩伯亲王的手段，不是像极了陛下么？” 被他这么一说，现场众人也都恍然大悟。 就连楚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周兴说的没错，这莱恩伯亲王的手段，的确跟朕很像，只可惜啊，他终究是没有那份打破桎梏的魄力，更没有合适的环境可以发挥全力。” 虽然还没有见过这位亲王阁下，但在楚嬴心中，已经对莱恩伯亲王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情愫。 “既然亲王阁下诚心邀请，那朕不去就有些不给面子了。” “命人给亲王回个信，就说明日一早，朕会亲自赴约。” 他说完，便带着香香离开了，只留下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但既然是楚嬴的决定，自然是谁也不敢改变的。 而且莱恩伯亲王可以设下鸿门宴，难道楚嬴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吗？ ……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 卡塔尔城往北五十公里的地方，莱恩伯亲王果然如他在心里所说，早已经赶了过来，并且提前设下宴席，还在现场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厨房。 等楚嬴赶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的样子。 “你便是容野的孙子？” 见到楚嬴的第一面，莱恩伯亲王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曾和容野有过交手，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格魅力，他都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亲王阁下，你和朕说这些，是为了日后战场相见，让朕手下留情一些么？” 楚嬴笑呵呵的反问道。 谁知莱恩伯亲王也不生气，反而点了点头道：“若是日后当真输给了陛下在，当然希望陛下可以对我网开一面，放我一马。” 两人只说到这里，楚嬴便已经知道，这位对手和自己此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如果说夏维是一头猛虎，虽然实力强悍但暴躁易怒，那这位莱恩伯亲王就是一头狡猾至极的老狐狸，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暗地里突然给人来上一下。 面对这样的对手，以往那些简单的手段，多半也难以奏效了。 不过对付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亲王阁下请朕来到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聊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吧？” 他半点不客气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亲王阁下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就是。” 他这幅态度，也让莱恩伯亲王忍不住挑眉撇了两眼：“都说陛下是少年英杰，此前久闻大名，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两人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家常，可暗地里却已经交锋过了一次。 莱恩伯亲王一上来就提到容野，是为了让自己处在一个长辈的立场，却被楚嬴简单带过，还说自己日后会看在这个面子上，绕他一命，在气势上也反压一头，没给到亲王阁下倚老卖老的机会。 不过对莱恩伯亲王来说，这都只是一点小插曲而已，他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这个。 “陛下既然如此直接，那我也就明说了。” “此前楚国与罗刹国鏖战半年，两国都伤亡惨重，所以我今日邀请陛下前来，就是想和陛下商量，这一战能否以别的形式决出胜负？” 莱恩伯亲王一边给楚嬴倒酒，一边笑呵呵的说道，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年长，就摆出长辈的架子。 楚嬴身后，周兴却脸色一沉，喝道：“怎么，当初攻打铁门关的时候，你们说打就打，如今觉得打不过了，又开始说这些无用的话？” “亲王阁下当真打的是好算盘啊。” 周兴的言语之间极尽嘲讽，让现场众人无不面色微变。 这楚国的君臣几人从一到场开始，就表现得蛮横无理，丝毫没有大家做派，未免有失风度了。 第1443章 人心隔肚皮 楚嬴挥了挥手，示意周兴不要说话。 他的目光则是落在莱恩伯亲王的身上，笑问道：“不知亲王阁下想要如何决出胜负呢？” 其实他又怎会不知莱恩伯的想法，从香香的说法就能看得出来，莱恩伯肯定离开皇室时间已经不短，哪怕重新掌握兵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控制住大批军队。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只是在拖延时间，为了能尽快掌控军队而已 “陛下，不如我们轮流派人出场决斗，三局两胜，若是我手下的人胜了，便将卡塔尔城还给我，若是你的人赢了，我从此以后这流花河便是你楚国的土地，如何？” 莱恩伯自信满满的说道。 这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莱恩伯亲王大概率会跟自己进行兵团决斗，即双方各自拉出一支部队，在找个地方互相拼杀，看哪一方的军队先全军覆没，则另外一方就能取胜。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亲王阁下似乎对手下士兵的性命，还是很看重的。 可越是这样的对手，却越让夏维感到警惕。 罗刹国的阶级制度极为森严，地位较高的人对于地位较低的人的性命，本就是予取予夺，也就是说，只要这位莱恩伯亲王愿意，他就算让罗刹军所有的士兵集体自刎，这些士兵们也无话可说。 也正是因此，上层的人对于下层的人的性命从来不会放在眼里，这种现象在皇室与贵族之间还不明显，可越往下就越强烈。 不过这也间接导致了军队和领导者之间的关系往往并不会很亲近，这也是许多军队战斗力并不强的原因。 像银狐军团之所以那么彪悍，就是因为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出身自草原部落，而且是追随夏维南征北战，一同建立起的深厚感情。 但这种对夏维一个人的崇拜，虽然能让这只军队对夏维绝对服从，却也有致命的弱点，一旦夏维的判断出错，就极有可能带着整支军队一起送死。 而且这些士兵们是相信夏维，所以才会对夏维的命令奉若圭臬，可一旦当他们发现夏维也会出错，也会被打倒的时候，这种崇拜就会瞬间崩塌。 不过楚嬴见到一名把士兵姓名放在眼里的对手，他的心情却并不高兴。 因为一名将领重视士兵的性命，就必定会让士兵对这名将领更加崇拜。 楚嬴巴不得莱恩伯亲王是个草菅人命的恶魔，这样自己对付罗刹国的时候，反而能轻松不少。 当然，这些念头他也只是心中想想。 “哦？那不知这擂台比武，可有什么鬼iu则？” “我这里有一枚骰子，每一轮比赛之前，我们两人轮流掷骰子，点数小的人先派出参赛成员，点数较大者则随后再选人，除此之外，上场之后除非一方认输或者死亡，否则谁也不许离场，不过陛下要是不希望看到上台之人阵亡的话，也可以在台下主动认输。” 楚嬴点了点头，莱恩伯亲王所说的这些，算是比较常见的决斗规则，也并无不合理之处。 不过莱恩伯接下来说的话，就引起了楚嬴的注意。 “既然陛下对此并无意见，那明日此时，我们就在这里见面如何？” “明日？” 周兴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我说你这老头，一会儿是决斗，一会儿又是明天的，你在逗我们玩呢？” 闻言莱恩伯却不怒反笑：“这位小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脚下草地松软，武夫交战时脚下力气极大，若是在这种地方切磋，难免施展不开，才决定命人将这里的地面夯实平整一遍，等明日陛下带人过来之后，就能立马开战。” “此后一连三日，每日切磋一场，只需三日功夫就能解救多少人的性命，想来陛下不会不答应吧？” “哼，老头，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可饶不了你。” “小将军放心，虽然你我乃是敌人，但我对陛下的名声向来敬重，定然不会欺骗陛下。”亲王殿下对周兴的冒犯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十分耐心的做出了解释。 “周兴，我们走吧。” 眼看周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楚赢打断。 他张了张嘴，可见到楚嬴表情不像作假，还是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一行人回到卡塔尔城，刚一进城主府，周兴便一脸不满的哼哼道：“陛下，你怎么还当真答应那老头了？他这分明是刚到草原上，手下兵力还没集结完毕，使出的缓兵之计罢了。” “不然呢？你觉得朕应当即刻发兵？然后去攻打谁呢？银狐军团？”楚嬴撇了一眼周兴，一句话就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楚嬴说的没错，如果他今天不答应的话，接下来的对手肯定会是银狐军团，而且跟银狐军团打完之后，还要面对这位亲王阁下集结完毕之后的大军，到时候朝天军连番作战，就算实力再强肯定也吃不消。 就算夏维已经向楚嬴投诚，可且不说夏维现在就在亲王阁下的眼皮子底下，楚嬴根本不好和他联络，就算能联络上，他们逢场作戏要是不肯真打，莱恩伯亲王肯定也不会认。 但被楚嬴这么一说，周兴却又再次疑惑问道：“陛下，那你就这般答应他这如同儿戏一般的请求，你就不怕那亲王阁下也想到这一点，对夏维心生怀疑么？” “怀疑？呵呵，朕要的就是让亲王阁下怀疑，若是那夏维遭遇妻离子散的恩怨，还没有丝毫异心，你觉得这现实吗？” “如果朕猜得没错，这老头肯定会想尽办法将时间拖到三天，倒是再随意找个借口否认决斗的结果，然后对我们发兵，不过这老头说了三日，不出意外的话，大军应该也是三日之后便能抵达。” 之所以楚嬴这么信誓旦旦，一方面是因为莱恩伯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楚嬴手中有罗刹国的地图。 从莫城到卡塔尔城之间，共有一千里的路程，虽说这个时代也有日行八百里的骏马，但寻常骑兵的行军速度，顶多一天五百里，步兵的速度也在三百里上下，从莫城赶到这里，至少要三天时间，再加上大军集结还得一天。 第1444章 切磋 也就是说，除非莱恩伯亲王有办法让大军飞过来，不然他们至少也要四天才能抵达前线。 正是因此，楚嬴才不怕莱恩伯话语中有诈。 而与此同时，在罗刹军的指挥所中，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对话。 “爷爷，那楚嬴答应的如此爽快，依我之见，多半是不愿跟银狐军团交战”莱纳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银狐军团如今乃是他们手中最强的一支军队，此前罗曼诺夫虽说承诺让他们可以不再出兵，但没了银狐军团，他们还可以打一打，可若是银狐军团投靠到楚国那边，那他们必败无疑。 莱恩伯亲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吹散热气之后，轻啜一口：“你说的没错，那夏维与楚嬴两人曾多次交手，对夏维来说，楚嬴乃是他的命中宿敌，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在见到楚嬴的时候，或是愤怒，或是警惕，或是不甘，但总该有些反应。” “可今日楚嬴与夏维见面之后，两人却如同素不相识一般，甚至从始至终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所以这两人之间定时早已经暗中联络过了。” 莱纳一听大惊失色，猛地睁大眼睛：“爷爷，那你为何……” “为何不戳穿他们之间的勾当？”莱恩伯把他想说的话先给说了出来，随后反问道：“然后呢？是给夏维定一个叛乱之罪将她一刀斩首？那恐怕还没等楚国打过来，我们先被银狐军团给推平了。” 他放下茶杯，正色看向莱纳，虽说如今他已经六十岁高龄，但眼神却依旧清明，那眼里的锐气更是让人不敢直视：“莱纳啊，你要知道，一个真正的强者是要有容人之度的，若是夏维背叛了罗刹国，只能说明是爷爷没本事，不能让夏维对爷爷心服口服。” “可爷爷才刚刚来到草原，夏维又如何知道爷爷的能耐？”莱纳还有些不服。 闻言莱恩伯继续笑道：“所以啊，我才会提出这三日之约，一方面是等待后方大军到来，另一方面，也是给夏维一些时间，同样也给我自己一些时间。” 莱纳虽然还是不太能理解莱恩伯的想法，但他知道，既然是爷爷说的话，多半不会有错。 …… 翌日，正午。 等楚嬴再次带人来到昨日约好的地方时，果然见到那片草地已经被莱恩伯命人夯实，还专门在上面撒上白石粉，边上竖起了围栏，倒是当真有几分竞技场的味道了。 “不知陛下可做好准备了啊？若是陛下手下的人输了，陛下可不许反悔。”莱恩伯笑呵呵的问道。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朕和亲王阁下约好的事情，朕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今日亲王阁下的信使说，等比武结束之后，亲王阁下想请朕尝尝阿尔城的美食，朕手下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今日跟着朕来尝鲜的人多了点，希望亲王阁下不要介意才是。” 楚嬴身后这会儿跟着一大群人，都是他手下有头有脸的军官，其中包括飞龙军的几名师长、师团长，飞龙军主帅晁逊，朝天军个团团长，不过在这些人里，还多了个石虎。 此前楚嬴虽然离开了凉州，但将石虎留在了凉州城中，帮助凉州军稳定边关士气，如今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他自然也回到了朝天军中。 莱恩伯亲王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他说清楚嬴吃饭，原本只是句客套话，没想到楚嬴不仅顺杆爬，还带了一大帮子人过来。 自己今天要是在饭菜里面下点毒药，那不得把楚国的军官都给一锅端了？ 不过这种念头，他当然只是想想。 “老头，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决斗吗？还不快点开始？”周兴扯着嗓子让让了起来，引来莱恩伯这边的人一阵鄙视的目光。 不过他的这些行为，当然都得到了楚嬴的默许。 这也算是楚嬴的一点恶趣味了，你亲王阁下不是要假惺惺么？那我就故意恶心你，最好能把你恶心的受不了了，直接拉出军队开战，那就正中楚嬴下怀了。 莱恩伯有些生硬的干笑两声：“小将军莫慌，等我与陛下掷骰子决定先后顺序，再选好人手之后，自然就能开始了。” “不用了，我们这边就是派我出马，你那边的人是谁，让他出来吧。” 周兴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道。 他本就是武学世家出身，加入朝天军后，跟在晁逊屁股后面又学了不少东西，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 而且楚嬴也说了，这莱恩伯肯定会想方设法打满三场来拖延时间，所以他会故意输掉这第一场的概率也不小。 莱恩伯深吸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楚嬴怀疑，如果这会儿拿个血压仪给莱恩伯量一下血压的话，估摸着能让汞柱直接爆掉。 “陛下的意思呢？” 莱恩伯又看看楚嬴，见到楚嬴没有说话，也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稍加沉思之后，看向身边的莱纳：“那这第一场，就由你出马吧。” 莱纳点点头，他对这楚嬴早就看不顺眼了，要不是有莱恩伯在一旁，他就算不跟周兴打起来，也得跳脚骂他几句，如今总算有了机会，他肯定要狠狠的教训一下周兴。 而且看周兴说话的时候大大咧咧，半点沉不住气的样子，丝毫没有高手风范，想来实力肯定不怎么样。 “莫非是这楚国皇帝看穿了爷爷的缓兵之计，所以故意想连输两场，然后借机开战？” 他心中暗暗想到，不过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来到了周兴跟前，抱拳作揖道：“在下莱纳，请指教。” “喂，老头，你就拍这么个小白脸跟我打，就不怕我待会儿把他打破相了，以后套不到媳妇儿？”周兴一开口，又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这一次，就连楚嬴身边的人都憋不住了，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 莱纳更是被气得脸色铁青，他虽然的确长得秀气了一点，可穿着一身戎装也是威风凛凛，怎么就成了小白脸了？ 第1445章 周兴登场 莱恩伯撇了一眼楚嬴，他强烈怀疑楚嬴是故意带周兴来挑战自己耐心的。 “小将军误会了，莱纳乃是本王的亲孙子，自幼便跟随本王学习剑法，十二岁之后又拜访多位名师，一身剑法早已小成，在同龄人中难寻敌手，我看你们两人年纪相仿，互相切磋一场，也算是佳话啊。” 听到爷爷夸自己，莱纳更是得意的扬起下巴，有些轻蔑的向周兴问道：“小子，待会儿你要是怕了，只管认输就是，我会对你下手轻一些的。” 他目光落在周兴身上，见到他没带兵器，又道：“当然，你若是要比拳脚不比刀剑，我也可以奉陪。” “老徐啊，给我拿把刀来。” 周兴挠了挠头，看向了场外的徐文清，他出城的时候嫌军刀太重，就干脆没有带上，还忘了要跟人打擂台这茬。 徐文清别过脸去，仿佛生怕别人知道他认识周兴一般，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将腰间佩刀送到了周兴手中。 见到周兴拿着的只是寻常马刀，莱纳又问道：“阁下，我腰间这病佩剑名叫六翅金剑，乃是三名顶尖铁匠花费一年时间打造而成，锋利无比，吹毛断发，你确定要只用寻常兵器与我交手？” 莱纳从小就接受的是贵族式教育，所以这种场面上的东西，他看的极为重要。 让周兴不屑的冷笑起来：“怎么，这会儿想到要和我公平交手了？当初欺负人家草原上的牧民时，怎么没想到公平？” 这一句话让莱纳顿时面色涨红，只能嘟囔道：“又与我无关，若我当日在场，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三皇子对草原百姓下手，这件事情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若不是因为此事，莱恩伯也不会有重新出山的机会。 况且这件事情的正主夏维就在不远处看着，周兴这不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揭哪壶吗？ 果然，之前一直在场外环抱双臂一语不发的夏维，闻言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周兴，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行了，少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打不打，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就当你认输了。” 周兴最见不得这些假惺惺的做派，如果这是个书生也就罢了，明明都到了战场上，还要表现的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在他看来就是假正经。 而且欺负了草原百姓，还要在事后为自己开脱，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想到这里，他心头已经有了几分火气。 自从朝天军成立之后，楚嬴就不止一次的对他们说过，朝天军的宗旨就是为民而战，而且这里所说的民可不只是楚国百姓，而是天下苍生。 这也是朝天军战斗力如此强悍的原因。 当一支军队有了信念，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那这只军队的战斗力将会是极其恐怖的。 更不必说朝天军中的每个人，都只是寻常百姓，他们为民而战，也同样是为自己而战。 见到周兴进入状态吗，莱纳也认真起来，取下腰间佩剑之后，将剑鞘插在场外的土地上，一手持剑放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整个人笔直的站在原地，颇有几分剑客风范。 他手中那柄长剑乃是以百炼精铁打造，剑身上有错金银的纹路，更是用金丝雕刻成六翼天使的模样，也是六翅金剑这名字的由来。 反观周兴这边，只是一手提刀，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站在原地，一眼看去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仿佛只要来阵风吹一下，他就会当场倒下。 “献丑了！” 莱纳话音落下，便化为一道白色影子，眨眼间来到了周兴跟前，手中长剑猛然刺出，带起道道银光，眨眼间便刺出十几剑，招招直取要害。 “好快的剑！” 周兴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在他遇到过的对手中，莱纳绝对算得上是个高手，光是这一手快剑，如果稍有闪失，就极有可能丢了性命。 只不过…… “哼，老子当初在晁教头手下挨揍的时候，可比你这狠多了。” 他身形猛地蹲下，竟然直接从剑影笼罩的范围中逃脱出去，随后手中马刀横扫，劈向莱纳的双腿。 这一刀带起凌厉风声，让莱纳瞳孔猛然紧缩，连忙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随后手中长剑下劈，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将周兴的手臂切断。 “花里胡哨” 周兴不屑冷哼一声，就地打了个滚，那一身赤红色的战袍上瞬间沾满了白石粉，但他也已经绕到莱纳身后，一脚踹在了莱纳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踹了一个趔趄。 虽然他这一连几个动作看起来都十分狼狈，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这些动作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而且他这大开大合之间，反而让莱纳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你出剑速度再快又怎样，连胳膊带着剑加一块儿也就那么长，只要我躲到你碰不到我的地方，你能奈我何？ 人群之外，莱恩伯亲王身旁，一名将领带着几分吹捧意味的感叹道：“亲王阁下，莱纳这剑术当真是越发精湛了。” “精湛？哼，我看是越来越没用了。” 他也已经看了出来，莱纳这一招一式虽然都十分标准，但也正是因为太标准了，使得他还缺少了太多应变，再加上他又习惯以快剑对敌，如果对手只是跟他切磋，那多半是一招换一招，莱纳自然是占尽便宜。 可周兴跟他以前碰到的对手根本不同，他就如同一头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对猎物下手。 虽然他的动作看似狼狈，可那随机应变的能力，对莱纳每一处要害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出手时的迅猛与果断，都能看得出来，周兴绝对是个高手，而且还是那种返璞归真的高手。 只要有机会取走敌人性命，他就会毫不犹豫出手，如果发现不了破绽，那也绝不会给敌人机会。 这种人，才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死神。 “不出意外的话，三招之内，莱纳必败。” 莱恩伯亲王已经闭上眼睛，因为接下来的战局，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第1446章 落败 果然，接下来的剧情和亲王阁下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莱纳虽然还想挣扎，可周兴已经摸清楚了他的路数，任由莱纳如何出手，都总能被他一一化解。 台下，罗刹国的军官们看的面色铁青，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只会调教骂人，粗鄙万分的年轻人，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虽说乍一看上去，分明是莱纳的招式要华丽许多，周兴反而像是被打的狼狈不堪，四处逃窜的那个。 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这其实是周兴一直在戏耍莱纳。 “周兴，速战速决吧。” 楚嬴忍住笑意，对台上的周兴说道。 周兴躲过莱纳一剑，竟然还有空对着楚嬴拱手道：“是，陛下！” 话音落下，他身子猛地紧绷，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莱纳眉头紧皱，因为他突然发现，周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竟然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刚才的周兴根本就是漫不经心，那现在的他，瞬间展现出了那一身杀气。 还没等莱纳来得及做出反应，周兴忽然脚下脚步变换，瞬间来到了莱纳身后，手中斩马刀重重劈下。 “少主！！” 人群中一阵惊呼，看周兴这架势，分明是打算下死手了，这一刀要是劈下去，还不得直接把莱纳一刀两断？ 莱纳更是心底一阵绝望，已但还是一咬牙，用尽全力刺出一剑，哪怕自己到最后不是周兴的对手，也绝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砰！ 他忽然感觉一股巨力传来，重重砸在自己的手臂上，朝着擂台边缘飞了出去，周兴这一刀根本就没有用刀刃，而是用刀背砸在了莱纳身上。 莱纳摔倒在地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还想起身，可周兴早已经紧随其后来到了他身边，又是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将他从擂台上踹了下去。 “好！！！” 楚国这边，瞬间穿来一片欢呼声，现场的观众们无不是欣喜若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之色。 第一场擂台就能大获全胜，而且还是以这样戏剧性的方式结束的，这对敌人的士气打击简直不要太大。 果然，在罗刹军这边，大军陷入了一阵沉默，莱纳勾着头回到了莱恩伯身边，惭愧的说道：“爷爷，我输了。” “嗯。”莱恩伯点点头：“一招一式拘泥于形式，而且心高气傲不将敌人放在眼里，你输得不冤。” “爷爷，可是那……”莱纳还是不服，虽然他从始至终甚至没摸到周兴一下，可周兴交战的方式，在他看来简直毫无形象可言，身为一名贵族，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战斗方式。 莱恩伯冷冷瞪了他一眼，喝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所说的战斗方式，你不会以为到了战场之后，别人都会如你所想的一样出手吧？”莱恩伯叹了口气，说道：“莱纳，我知道你狠刻苦，但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就算将剑法练习的再怎么精通，那也不是杀人的招式。” “我知道了，爷爷。”莱纳这一次没再说话。 另外一边，周兴回到楚嬴身边之后，便一脸得意的向楚嬴问道：“怎么样，陛下，我表现不错吧？” 不过没等他说话，晁逊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咧嘴骂道：“小兔崽子，老子从你跟我学武第一天就跟你说过，绝对不能轻敌，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是吧？” 闻言周兴嘿嘿一笑：“老大，这还不是那个什么世子殿下太嚣张了，我想杀杀他的威风么？而且陛下也说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今日这一战不说过把他打得道心破碎，至少也能让他怀疑人生吧？” 这些话的确是楚嬴曾经说过的，所以听到周兴这么说，晁逊也冷哼一声，咧嘴道：“哼，你还好意思说，今日你若是输了，就是把我们的人都丢完了。” 只不过他们也u是这样争吵，反而让罗刹国的那群人脸上更加挂不住了，周兴从始至终都把莱纳玩弄在股掌之间，可回去之后却还要挨骂，这不是赤裸裸的嘲讽他们吗？ 果然，莱纳的表情越发难看，深吸口气转身就走，甚至都没跟莱恩伯打声招呼。 就连莱恩伯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陛下，既然今日胜负已分，那我们就不多停留了，至于刚才陛下所说的吃饭一事，稍后我的手下会留在这里，供陛下使唤。” 他说完，也带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开。 只不过这一幕，却让楚嬴身边众人都是一阵哄堂大笑。 虽然莱恩伯亲王这样的做法的确失礼，但仔细想想也知道，换成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肯定难以接受。 回到草原指挥所之后，莱恩伯的表情始终一阵铁青。 “亲王阁下，今日这一战之后，我们恐怕会因此士气大跌，如果再输一场的话，恐怕我军的士气就要跌入谷底了吧？” 莱恩伯身旁，一名将领面色凝重的说道。、 闻言莱恩伯点了点头，如果今日上场之后输掉的人是别人还好，莱纳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让他输掉这场比赛，却是会影响到全军士气。 “亲王阁下，巴顿将军刚才来信，说是已经带领皇城守卫军正在路上，明日正午时分就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理查大公给亲王阁下送来消息，说是已经将飞雪骑还给亲王阁下，祝亲王阁下旗开得胜。” 这短短一句话，让莱恩伯瞳孔陡然紧缩。 就连刚才因为莱纳输掉比赛所带来的郁闷都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那所谓的飞雪骑，不正是他当年组建起来，一路杀入胡孛烈国都城瓦萨的军队么？ 可那支军队自从莱恩伯下台之后，也被当时的皇帝罗曼诺夫十世给解散了。 而且理查大公和莱恩伯亲王之间关系十分亲密，平时没少互相交流，可他也从未在看理查大公口中听说过此事。 副将胡卡摇了摇头，显然对此事也一无所知，只是将一封信递给了莱恩伯亲王：“这时理查大公的亲笔信，再三强调要亲王阁下亲手启封。” 第1447章 鲍里斯 这话让莱恩伯挑了挑眉，但还是接过信封，打开之后，仔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不过当他看完了这封信之后，也陷入了沉默。 原来，当年莱恩伯下台之后，曾经罗曼诺夫十世也谋划过要暗中害死莱恩伯，但此事被莱恩伯的好友理查大公发现之后，暗中阻止，并且将当初飞雪骑中所有将领全部都拉拢到自己手下。 虽然这只军队如今已经改名换姓，成了理查亲王手下的私人军队，但军队里的军官还有半数都是当年飞雪骑的军官，要么就是那些军官的继承人。 自从听说莱恩伯亲王重新拿到兵权之后，飞雪骑的将领们就跃跃欲试，期待着想要重新跟随莱恩伯亲王南征北战。 除了理查大公之外，还有两名公爵，以及八名侯爵，都将自己麾下的私军拿了出来，准备送给莱恩伯亲王。 此前楚嬴曾经做出猜测，莱恩伯亲王手下的兵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赶到前线，可是如今，大军就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不出意外的话，最多明天傍晚就能抵达。 莱恩伯亲王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夜里就能对楚国发起进攻了。” 胡卡自信满满的说道。 但莱恩伯亲王却在这时陷入了沉思：“这么说来，明日的擂台一战，我们必须获胜啊。” 可是从今日那周兴的身手来看，楚国军队中定然是藏龙卧虎。 周兴既然能得到楚嬴默许，在那么多人面前对罗刹国士兵百般嘲讽，那就说明他在军队中的地位肯定不高。 一个寻常士兵就能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那楚国最强的人会有多强？ “王爷，我倒是知道一人，以他的实力，楚国士兵绝对没有人能取胜，只是那人的风评不太好，若是王爷派他上场的话，恐怕会引起争议。” “是谁？”莱恩伯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做出了决定。 只有明日一战获胜，他们才能将时间拖到后天。 等明天夜里大军抵达之后，他还需要时间排兵布阵，所以后天发起进攻是最合适的时候。 如果后天擂台赛取胜，楚国主动交换卡塔尔城，那他的目的也算完成，就算楚国耍赖，他也可以借机发起进攻，而且到时候楚嬴就在他的军队包围圈里，想要获胜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虽然莱恩伯亲王一向洁身自好，可是相较之下，显然还是国家大事要更重要一些。 见到莱恩伯亲王如此坚定，胡卡这才叹了口气。 …… 翌日，城外。 虽然今天楚嬴依旧是带着一大群人前来观战，但这样的场面亲王昨天已经见过一次，今天自然就见怪不怪了。 “我说老头，既然昨天是我们先出人的，那今天也该轮到你们了吧？” 周兴依旧是那副嚣张的模样，甚至因为昨天战胜了莱纳，今天显得更加嚣张了。 反而是莱纳大概觉得i自己输给周兴，没脸见人，所以几天干脆没来观战。 “哈哈哈，小将军言之有理，今日在下请了一位高手，名叫鲍里斯，却不知有谁能做他的对手？” 话音落下，在莱恩伯亲王身后，一个穿着一身黑袍的男子主动走了出来，摘掉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 鲍里斯的身高并不是很高，而且脸色是十分苍白，一眼看去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个病秧子一般。 可只看了一眼，楚嬴就已经断定，此人绝对是个高手，而且和莱纳这种根正苗红的高手不同，眼前之人的手中肯定沾染过不少人的性命，光是他那看人时淡漠的眼神，以及嚣张的神态，就能看得出来 他皱了皱眉，看来这莱恩伯亲王是下了大力气，准备取得胜利啊。 “亲王阁下，之前我们商量好的价钱，你不会反悔吧？” 鲍里斯露出一抹笑容，一排森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芒，不知为何，只是看着他的这个表情，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昨天夜里，莱恩伯连夜找到鲍里斯，并想他许诺，只要今日能取得胜利，他就给鲍里斯一万两银子。 得知此事的鲍里斯欣然答应。 不过此刻在莱恩伯亲王身后的那群人中，却有不少人的表情都并不好看。 因为这鲍里斯的身份，是个臭名昭著的杀手，只要有人给钱，他就可以下手，无论对方的身份是谁。 曾经死在鲍里斯手中的人，甚至有过公爵，而且他也被皇室以五万两白银的价格通缉，如果能活捉此人，这笔赏金还会翻倍，可即便如此，时至今日，鲍里斯依旧活得好好的。 甚至江湖上还有传闻，曾经有十名高手假装情鲍里斯暗杀他人，实则是想埋伏他，可到最后鲍里斯却依旧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并且成功杀死了自己的目标。 而那十名高手在这之后，拒绝支付剩下的佣金，也被鲍里斯逐个暗杀。 这样的杀人魔头，几乎是所有贵族心中的死对头，如今却要为他们找回颜面，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其实当时得知莱恩伯亲王请来的人是鲍里斯时，许多人都提出了反对意见，但莱恩伯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们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谁要是觉得自己明日有必胜的把握，尽管上台就是。 “陛下，既然我这边的人已经出场，不知你那边让谁来呢？” 莱恩伯笑呵呵的看向楚嬴。 周兴摩拳擦掌，一副还想出手的样子，却被晁逊拦下。 “陛下，此人实力不简单，还是让我来吧。” 显然，晁逊也从鲍里斯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让周兴这种经验不足，性子急躁的人上场，很有可能会因此落败。 “亲王阁下，就有我来做他的对手把。” 晁逊对着莱恩伯行了个礼，但从始至终，都没看鲍里斯一眼。 这一幕自然也激怒了鲍里斯，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脸上的冷笑越发狰狞：“很好，敢如此无视我，你的确很嚣张，就是不知道你的实力，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第1448章 阴险囚笼 晁逊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伸出一条手臂，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鲍里斯却也没有主动出招的打算，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持之中。 短暂的对峙之后，晁逊终于冷哼一声，纵身一跃，扑向了鲍里斯，他虽然身材高大健硕，可速度一点都不敢，行动之间竟然带起一阵残影。 “好，打得好啊！” 台下，在周兴看来，鲍里斯已经是个死人了。 晁逊这一招飞扑看似平平无奇，但他可是曾经领教过的，无论鲍里斯接下来往什么地方躲避，晁逊落地之后，都能第一时间出手。 可是鲍里斯的速度，却快的有些诡异，眼看晁逊就要落下，他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轻松躲开了晁逊的进攻。 晁逊落地之后，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目光落在鲍里斯身上，表情已经变得凝重了许多。 对方的速度比自己还要更快，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自己继续这么追下去的话，肯定会被白白消耗体力。 但晁逊自幼习武，从小就身经百战，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策。 一味追杀对方，只会白白消耗体力，但如果一直被动防守，也始终毫无胜算。 虽然楚嬴已经说了，莱恩伯设下擂台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究竟是输是赢并不重要，但作为一名武者，晁逊也并不想就这么认输。 而且以他的体力，虽然不敢说不知疲倦吧，但至少和人激斗半个时辰毫无问题。 所以他的思路就很明确了，接下来不断发起进攻，试探鲍里斯的底线，如果鲍里斯承受不住压力，主动出手，那自己就大概能试探出对方的水平了。 心想至此，他再次冲向鲍里斯，而且这一次的速度，和之前相比竟然快了许多，眼看对方就要来到自己跟前，鲍里斯只是不屑一笑，快步往后退去。 可他越是后退，晁逊的进攻就越是如影随形，照这个势头下去，接下来鲍里斯马上就要退出擂台的范围了，那也就代表着他主动认输了。 可就在这时，鲍里斯忽然纵身一跃，一脚踩在晁逊的肩头上，绕到了晁逊身后。 两人继续你追我赶。 莱恩伯身后，那些将领们的表情越发难看，他们本以为鲍里斯和晁逊之间，将会有一场激烈的交战，却没想到莱恩伯亲王请来的高手，竟然是个只会四处逃窜的懦夫。 楚国这边，周兴原本还神情振奋的想看两人交手，虽然他知道晁逊实力强悍，可在此之前，除了晁逊和楚嬴切磋之外，他很少见到晁逊全力以赴的场面。 本以为今天可以好好观摩一下高手之间的交战，可见到鲍里斯只会四处逃跑之后，他也忍不住撇了撇嘴：“喂，我说老头，你请来的高手，不会是逃跑高手吧？” 这句话引得在场众人顿时捧腹大笑。 莱恩伯亲王身后的众人一个个面色铁青，有不少人想要反驳周兴，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前他们就已经知道，这个周兴就是个无理也能闹三分的主，现在让他站在上风，他们还敢去跟周兴吵架的话，岂不是得被周兴嘲讽的体无完肤。 谁知亲王阁下被周兴这样嘲讽，不仅没有半点生气的表情，反而笑呵呵的说道：“小将军莫要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尽管看下去就是了。” 这话让周兴眉头微皱，又盯着场上看了好一会儿，可是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莱恩伯肯定不会真的找个丑角来交战，更不用说昨天莱纳已经输给了周兴，莱恩伯亲王想要拖够三天时间的话，今天这一仗就必须赢下来。 “陛下，你可有看出什么端倪？” 周兴终于忍不住了，向楚嬴问道。 但楚嬴自己这会儿也拿捏不准，所以并没有出声。 台上，晁逊原本一直在步步紧逼，但这鲍里斯却滑溜的跟泥鳅一样，任凭他怎么都摸不着。 但他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摆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 “桀桀，阁下刚才一鼓作气的气势呢，在下可还精神着呢。” 鲍里斯脸不红气不喘，笑呵呵的看向晁逊，那模样嚣张急了。 俗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晁逊虽然性格沉稳，可终究也是习武之人，而且更是飞龙军的总教头，如今飞龙军可是有不少士兵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却被人这般戏耍，让他胸膛中的怒火也在不断燃烧。 心想至此，他眼里也闪过一抹寒芒。 不过他这时候突然降低速度，可不是当真体力不足，这只不过是他放松鲍里斯警惕的手段罢了。 眼看鲍里斯放松警惕，晁逊忽然双脚猛然发力，就如同一头猛虎一般再次扑向鲍里斯，而且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鲍里斯身上，只要鲍里斯一有动静，他就立刻会跟上鲍里斯的脚步。 眼看晁逊就要冲到鲍里斯跟前，可就在这时，鲍里斯却忽然一抬手。 台下，楚嬴眉头紧皱，瞳孔骤然紧缩，猛地站起身来大喊道：“晁教头，小心！！”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在晁逊心头，他猛地停下动作，忽然感觉两腿之间有一阵风声传来，立刻抬起左腿，单腿站立，双手也猛地抬起，这时候他才终于看清，那股强烈的危机感的来源，竟然是一条条细如蚕丝的铁线。 “哈哈哈哈哈！” 晁逊此刻单腿站立，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摆放着，身体也只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倾斜下来，那模样滑稽极了。 鲍里斯站在原地，捧腹大笑。 晁逊眼里怒火翻涌，可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这些铁线每一根都极细，而且更是被鲍里斯拉直紧绷，就如同一把把利剑，如果自己贸然有所动作，肯定会被铁线缠住，到时候保不齐也得掉两块肉。 而且这些铁线的另外一头可都在鲍里斯手中，如果让他猛然拉紧的话，肯定能把他捆成粽子。 “阁下好手段！” 晁逊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鲍里斯从进场之后，就一直不跟自己交手，而是在四处逃窜。 第1449章 当面拉拢 “亲王阁下，我们认输了！” 楚嬴忽然在这时看向莱恩伯亲王。 他也的确没有想到，这鲍里斯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可如果让晁逊继续坚持下去，别说是赢得比赛了，要是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殒命当场。 “陛下，我……” 晁逊面有不甘，以他的性格，如果当真是光明正大的被人打败，他肯定不会有半句怨言，可如今却被对方用这种近乎儿戏一般的手段控制，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了么？”楚嬴冷冷问道。 但晁逊却摇了摇头：“陛下，只是这周围都是铁线，我该如何出去？” “桀桀，亲王阁下，既然对方已经认输，那是否该将之前答应我的钱，兑现了呢？” “这……” 莱恩伯亲王虽然听说了鲍里斯手段惊人，却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取胜。 不过他当然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一万两银子对他来说虽然不少，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肉疼。 “鲍里斯阁下，一万两银子本王自会兑现承诺，你且先将这位楚国的将军放开，等回去之后，我自会将这笔钱送到你处。” “哼，到时候带着十万大军给我送钱，等我拿到钱之后，再立刻命人将我抓捕是么？你们这些贵族的无耻心思，当真以为我不了解？” 鲍里斯眼里闪过一抹鄙视的表情，之前他被十名高手埋伏的时候，就是几名贵族请他出手，从那之后，只要跟他打交道，就必须在事成之后立刻给钱。 “既如此，那这笔钱就由你来给吧，或者说，我直接杀了他？这位阁下的实力的确强悍，若非我行走江湖多年，有些自保的手段，今日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用一万两银子买一位高手的性命，倒也不算吃亏。” 他牵动手中的铁线，铁线越勒越紧，晁逊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丝丝血迹。 只要鲍里斯少一用力，立刻就能废掉晁逊四肢。 见到这副模样，楚嬴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玩味笑容，问道：“阁下很缺钱？” “缺不缺钱，与你何干？我只负责拿钱办事，打赢一场擂台，便拿一万两银子，至于这笔钱谁给，与我无关。” 他目光在楚嬴和莱恩伯身上来回扫过，反正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真杀死了晁逊，也肯定会引发罗刹国和楚国之间的大战。 他耗得起。 楚嬴闻言却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道：“放心，要说有钱，这世界上朕自称第一，恐怕没人敢称第二，朕只是想问问你，多少钱才能买来你对朕的效忠。” “哦？”鲍里斯闻言，搓了搓下吧。 楚国国富兵强，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一点。 虽然罗刹国那些贵族一个个看起来冠冕堂皇，但鲍里斯也很清楚，这些贵族为了维持自己所谓的牌面，就需要不小的支出，所以他们自己兜里其实也没多少钱。 以前他跟罗刹国那些贵族打交道，无非也是为了钱，如果能够追随楚嬴身边，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心动了。 “这么说，这一万两银子，你愿意出咯？” “那是自然，这里距离卡塔尔城不过五十里地，快马加鞭一个往返，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把银子给你取来。” 罗刹国那边的官员都傻眼了，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鲍里斯应该是莱恩伯亲王请来的人才对吧？ 怎么楚嬴就这么公然拉拢上了？ 莱恩伯亲王的表情也不好看，鲍里斯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如果当真被楚嬴拉拢，就算自己最后拿下卡塔尔城，未来罗刹国的贵族们恐怕也要睡不安宁了。 “陛下，你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厚道了吧？” 莱恩伯还想阻止，不过没等楚嬴说话，周兴倒是跳了起来：“喂，我说老头，既然你给不起钱，还要装什么大尾巴狼？更何况对方只是你请来的人，又不是你的手下，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他要是觉得追随陛下更有前途，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 鲍里斯思索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再次问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我做你的人，还是说，想请我出手？” “朕想要培养一支杀手部队，至于如何培养，所有的事宜都由你来决定，朕绝不会横加干预，但朕只有一个条件，加入朕的手下之后，没有朕的允许，绝不可轻易杀人。” “一年五十万两银子，如何？”鲍里斯搓了搓下吧，沉思片刻之后，开出了一个价格。 这一次，倒是楚国这边不少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笔钱可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五十万两银子，一些小一点的县城，一年的税收也不过这么数目，却要全部都交给这么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划算。 谁知楚嬴没有半点犹豫就点了点头：“没问题，朕待会儿就让人将一万两银子送来，不过这卡塔尔城中的银子并没有那么多，你若是想要钱，我们可以约好一个时间地点，你见到钱之后，便和朕一同离开。” “哈哈哈，陛下爽快，不过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在你把钱送来之前，我可不会松手。”鲍里斯看向楚嬴的目光中，多出了一抹欣赏之色。 他跟那些贵族打过不少交道，哪怕是杀人这种事情，跟他讨价还价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在事成之后想要赖账，不过那些想赖账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成了他手中亡魂。 这也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报价的时候，会专门将价钱往多了说，其实他原本你的心理预期价位，是在三十万两，但没想到楚嬴答应的这么快，那他当然也不客气了。 此刻莱恩伯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嬴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将鲍里斯给挖墙脚了。 不过就在这时，鲍里斯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陛下，此前我答应了莱恩伯亲王阁下，会为他出战两场，虽然这老头出尔反尔，不愿出钱，但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 第1450章 暗度陈仓 “哈哈哈，无妨，只要阁下在明日一战中，不要对朕手下的人痛下杀手，朕便不会追究于你。” 楚嬴一边说着，一边让徐文清骑马返回卡塔尔城取钱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徐文清驾着一辆马车，将那一万两银子送到鲍里斯手中的时候，以莱恩伯亲王为首的众人，表情无不是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从始至终，楚嬴没有跟这些罗刹国将将领说过一句话，但她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在明里暗里嘲讽罗刹国士兵们的言而无信和出尔反尔。 “亲王阁下，这楚嬴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将那个鲍里斯给拉拢过去？” 当莱恩伯亲王回到他们的指挥所之后，胡卡一脸愤愤不平的问道。 今日楚嬴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狠狠地嘲讽了他们一次。 此时莱恩伯亲王的表情也不好看：“没想到啊，这楚嬴果真是个人才。” 昨日莱纳输给周兴之后，的确让罗刹军的士气大跌，许多人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暗地里的想法可不少。 也正是因此，莱恩伯亲王才会专程花费重金请来鲍里斯，并且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战胜楚国将领。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看出来，楚嬴身边的大小将领都对晁逊十分恭敬，显然晁逊在军中的地位并不一般，再结合他的武艺高强，不难推断出，不出意外的话，晁逊在军中的身份应该是教头一类的角色。 而晁逊输给鲍里斯，照理来说，今天应该能狠狠挫一挫他们的威风。 可楚嬴这一手不仅狠狠地嘲讽了他们一次，更是让原本稳定的军心再次遭到动摇。 此刻莱恩伯亲王的心情十分复杂。 明日一战，他们肯定还是要派出鲍里斯去和楚国作战，可如今鲍里斯已经明确表示愿意追随楚嬴，让一个注定要追随对方的人去和对方交手，就算当真赢了，他们也不光彩。 “飞雪骑和皇城守卫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吧？” 莱恩伯亲王并没有再提及和楚国有关的事情，而是深吸口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罗刹国的军队身上。 闻言胡卡这才点点头道：“亲王阁下，如今飞雪骑和皇城守卫军都已经抵达草原，如今就在我们后方二十里处，随时可以出动。除此之外，各个贵族派来的军队中，也有一部分已经抵达，其他人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夜里就能到齐。” 听到这里，莱恩伯亲王暗暗松了口气，不管今日楚嬴的所作所为对他们来说，究竟算不算一种羞辱，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手中的大军到期，等到明日，就能立刻对楚国发起进攻。 只要他们能顺利夺回卡塔尔城，到时候大家都会忘记今日的耻辱，如果自己能一鼓作气攻破铁门关，那自己就是罗刹国的英雄。 “传令让各个军队的将领来到指挥所中，我要部署一下明日的作战方针。” 莱恩伯对胡卡下令道：“另外，银狐军团的首领夏维将军，也一同邀请过来。” 胡卡一脸不解：“可是，夏维不是已经明确表示，银狐军团将不会在参与到针对楚国的战斗中去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只是邀请他来参与会议，更何况人的想法终究是会改变的，有些事情谁说得准呢？” 听到莱恩伯这么说，胡卡也若有所思，看来亲王阁下是打算再次拉拢夏维了。 想到这里，他也立刻按照莱恩伯的吩咐，去将那些将领都给邀请过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指挥所营帐内，这次将会参与到夺回卡塔尔之战的那些将领们，都在此集结。 皇城守卫军的主将是此前就已经赫赫有名的金盾将军，飞雪骑的主将则是曾经跟随莱恩伯亲王南征北战的哈利将军。 除此之外，到场的还有各个贵族手下派出来的那些军队中的将领，以及银狐军团主将夏维。 只不过当夏维来到指挥部的时候，他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亲王阁下，我既然已经说过，银狐军团不会参与到这一战中来，为何亲王阁下还要派人邀请我来？” 他的语气有些不满，虽然此前莱恩伯亲自到部落中负荆请罪，夏维也亲口表示已经原谅了他，可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谁知莱恩伯亲王闻言，却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夏维将军，虽然我也很尊重你的意见，但如今罗刹国所有将领中，你是和楚国交手次数最多的那个。” “所以还有许多方面的问题，我们都要向你请教。” 莱恩伯亲王的这句话显得十分高明，一方面将夏维的地位抬高到了不可或缺的程度，另一方面，却又并没有给他施加压力，言外之意就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听到这里，夏维也只好叹了口气：“既然亲王阁下都如此说了，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他也很好奇，莱恩伯亲王最终究竟会怎么安排这一场战斗的军队划分。 回到指挥所中，莱恩伯亲王站在一众将领面前，平日里那种温文儒雅平易近人的气质立马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是威严的压迫感，只有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人们才能相信，这是个曾经带领千军万马在沙场上与敌人输死拼搏的铁血将军。 “诸位，大家都是我罗刹国的儿女既然今日已经来到此地，我想各位都应该明白了，我们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楚国占领我罗刹国的卡塔尔城，并且控制了整个流花河，对我罗刹国来说，这时莫大的威胁，所谓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所以这一次，我们誓要将卡塔尔城重新夺回，绝不能让楚国威胁到我鲜花平原的领地，尔等可明白？” 话音落下，现场的一众将领齐声大喝道：“是，亲王阁下！” 莱恩伯亲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去出一幅地图放在一众将领跟前，笑着对众人说道：“这幅地图乃是鲜花平原道流花河畔的地图，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各自的部队分别进行部署。” 第1451章 打扫战场 虽然说是排兵布阵，但以鲜花平原的地形，的确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地方，毕竟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大军安顿在什么地方也都一样。 顶多会有几个起伏的丘陵，但那点起伏根本对军队的行进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在莱恩伯一番安排之后，最终决定，以金盾将军带领的皇城守卫队作为这次联军左右两翼的护卫队，一旦见到楚国军队有任何动静，立刻开始行动，但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阻止楚国行动，而是为了保护己方友军。 至于先头部队，则是由当年莱恩伯一手组建起来的飞雪骑担任，虽然如今的飞雪骑中已经有超过半数的人和当年的那支军队没什么关系了，可当年莱恩伯亲王留给这支军队的魂还在，那这只军队的战斗力就绝对弱不到哪里去。 而且莱恩伯亲王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就曾经再三询问夏维，楚国有没有骑兵部队。 而夏维给他的回答也十分肯定，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除了几支轻骑兵外，根本没见过楚国有什么骑兵部队存在。 也正是因此，莱恩伯亲王才会将飞雪骑放在第一列队，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让步兵打头阵，消耗掉楚国骑兵部队冲锋的力量之后，再有自家军队发起进攻。 至此，这只军队的进攻队形也已经集结完毕。 在飞雪骑后方，紧随其后的则是从各个贵族手中调集过来的步兵。 其实在莱恩伯亲王的心中，对这些军队并不是很看得上眼，毕竟这些军队常年缺少训练，更不用说战场上的经验，一旦当真打起来，他们不过是一对炮灰，但毕竟这些军队是各个贵族派过来的，总不能真让他们一枪不开。 这样也能让他们在战后分到一些功劳。 在给众将都安排完工作之后，莱恩伯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夏维身上：“夏维将军，不知本王能否请你帮一个忙？” “帮忙？” 夏维眉头挑动，不太明白莱恩伯亲王的意思。 莱恩伯亲王点点头道：“没错，虽然此前已经说好，银狐军团不需要参与到战斗中来，但这里毕竟是鲜花平原，也是银狐军团的地盘，所以等战斗结束之后，这打扫战场的事情，就麻烦银狐军团的各位来担任了，不知夏维将军以为如何？” 这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一阵惊讶。 要知道，打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说在军队中也有不少人通过克扣军饷发财之类的说法，可大都是发生在驻守某地的军队身上。 真正上战场的军队，从上到下，每个人都随时有可能阵亡。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肥差的话，那恐怕就只有打扫战场这个位置了。 一般来说，士兵们在拿到军饷之后，都会随身携带，或者寄回家中，如果敌军士兵战死沙场，那就代表着他们的身上也有钱。 除此之外，敌军的人头也就代表着军功，所以除了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拿到敌人的头颅之外，打扫战场的人也能割下敌人的头颅，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能够去打扫战场，都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一般来说，这件事情都会交给参与到这一仗的军队去完成。 比如说飞雪骑在打完一仗之后，这打扫战场的事情就会交给他们自己完成。 可是现在莱恩伯却将打扫战场一事交给银狐军团去做，岂不是摆明了要把功劳送给他们？ 夏维心头颤了颤，他知道，这是莱恩伯亲王知道皇室对不起银狐军团，所以想要以此作为补偿。 此刻在他的心中，也还是有些动容，毕竟莱恩伯亲王对草原牧民的歉意是真心实意的，就算他只是装装样子，能够亲自到西斯尔部落负荆请罪，又愿意将功劳白白送给银狐军团，这样子也装的足够多了。 “既然亲王阁下相邀，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夏维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莱恩伯亲王的请求。 现场也有不少将领见到这一幕，都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此感到不满。 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出征之前就已经得到承诺，如果能够重新夺回卡塔尔城，那他们人人都有重赏，如果能够跟随莱恩伯亲王一同攻破铁门关，更是军功直接翻倍，所以这些将领最终还是没有提出抗议。 更何况打扫战场是一回事，但在打扫战场之前，士兵们在和敌军交战的时候就可以切下敌军的左耳，这是罗刹军中记录军功的手段。 只要手下士兵们的动作利索一点，也不会给银狐军团留下太多好处。 见到夏维答应，莱恩伯亲王反而松了口气。 众将这才各自离开。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莱恩伯亲王的心中，也难免有些激动。 一晃四十年过去，他早已经逐渐忘记战场是什么样的感觉，如今能够再次回到战场上，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重新回到自己的书房之后，莱恩伯亲王也开始思索起来，自己明日应当如何开始行动。 就在这时，莱恩伯亲王的书房之外，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起头去，才发现是莱纳来到了门外。 “爷爷！” 莱纳进门之后，表情就显得十分凝重。 见状莱恩伯亲王连忙问道：“怎么，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 “莫非是因为明日的战事感到紧张？” 虽然莱纳这次在打擂台的时候输给了周兴，但并不妨碍他明日依旧会前往战场，和楚国士兵交战。 但莱纳却摇了摇头：“爷爷，我只是不解，你为何还要将那夏维也给拉拢进来？” “而且还将夏维的军队放在大军的最后方，如果那银狐军团当真有谋反的念头，这岂不是等于将命脉送到了他们手中？”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如果银狐军团在大军进攻的时候，突然对着后方出兵，那联军到时将会必死无疑。 而且夏维和皇室之间本就有恩怨，所以造反的可能性也很大。 第1452章 莱纳的担忧 闻言，莱恩伯幽幽叹了口气，笑道：“原来你是在位此事感到担心。” “不过你说的没错，无论对联军还是对我们来说，银狐军团的身份都十分敏感，不可不防，可是我就算不将银狐军团纳入到军队中来，难道银狐军团就不能对我们的大军发起进攻了吗？” 莱恩伯耸了耸肩。 他说的没错，就算银狐军团没在联军的军队中，也依然可以自由行动，而且到时候他们对银狐军团的情况更加不了解，一旦银狐军团当真有什么举动，他们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反而是如果银狐军团就在大军的军营之内，反而他们可以在银狐军团有什么轻举妄动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莱纳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爷爷，你说那夏维当真没有造反的心思吗？” 莱纳有些担忧的问道。 如果在此之前，莱恩伯或许会告诉他，夏维或许会有谋反的想法，但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 毕竟草原牧民和皇室之间互相争执，已经经过数百年，可哪怕是双方之间关系最差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决裂的念头。 更不用说如今的关系还没有查到那种程度。 可是今日见过了楚嬴在擂台上的表现之后，他犹豫了。 楚嬴是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而且根据莱恩伯亲王对楚嬴的研究，这个人对于拉拢人心这方面的造诣是十分夸张的，君不见此前楚嬴领兵杀入高句丽，虽然打的高句丽的军队丢盔卸甲，却反而收到了高句丽百姓的拥戴。 而且今日在两军阵前，楚嬴都会尝试着收买鲍里斯，更不用说夏维和皇室之间的矛盾如此强烈，万一楚嬴知道此事，从中横插一脚，然后夏维被楚嬴说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还是暗暗一咬牙道：“无妨，我相信夏维能明白我的诚意，而且留在罗刹国，她依旧是能和皇室分庭抗礼的草原酋长，可若是到了楚国，他一辈子都只能在楚嬴手下做个将军。” 在罗刹国，是允许各种贵族存在的，而且草原牧民中的高层只是不愿意跟这些贵族混为一谈而已，并不是皇室限制他们。 但楚国皇室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于权利的控制是十分严格的，除了皇帝自身之外，哪怕是那些皇亲国戚，享有的权力都并不多。 到底留在那里的前途更大，待遇更好，相信夏维还是能分清楚的。 更不必说，虽然三皇子的确没做人事，但他在皇室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反观自己来到草原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补偿草原百姓。 也正是因此，莱恩伯自信，夏维就算真有造反的念头，最后还是会选择听自己的话。 见到莱纳的表情还是抱有质疑，莱恩伯笑了笑，对他安慰道：“我知道，这次见到楚嬴之后，或许对你的打击的确有点大，但既然有爷爷在这里，一切自然能得到解决。” “更何况你的天赋绝不输给任何人，只是缺少锻炼的机会，相信经过这次一战，你肯定能收获颇丰。” 莱恩伯一番安慰之后，这才总算是让莱纳去睡觉了。 …… 第二天。 楚嬴依旧如约来到了昨日摆擂台的场地。 昨夜在离开之后，鲍里斯也去了一趟卡塔尔城，和楚嬴促膝长谈直到深夜，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聊了一些什么。 而另外一边，莱恩伯亲王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昨夜在和莱纳讲述继续拉拢夏维的想法时，他显得那么自信，可是在莱纳离开之后，他还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经过一番代入思考之后，他似乎也感觉，如果自己是夏维的话，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将丧妻之痛给放下。 更不用说夏维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刚烈。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更何况就如同他自己所说，哪怕不让银狐军团加入到军营中来，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所以光是这件事情，就让他沉思了一整晚的时间。 也正是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夏维其实脸色也不太好，显然昨天晚上多半也没睡好觉。 “亲王阁下，今天的银子准备够了吧？” 鲍里斯来到莱恩伯身旁，勾着嘴唇问道。 “哼，银子我们有的是，可你若是今日没法取胜，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胡卡对着鲍里斯冷哼一声，在他身后，两名士兵将一个大木箱的盖子打开，箱子里面装得满满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见到这一幕，鲍里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既然王爷如此赏脸，那我自然不能不要。” “王爷放心就是，今日无论如何，哪怕是出毕生所学，我也会赢下这一场比试。” 话音落下，他又来到擂台中央，目光落在楚嬴身上，得以问道：“陛下，不知今日你准备派谁出战？” 其实这件事情楚嬴昨晚上回到卡塔尔城之后，就跟手下的将士们商量过了，但似乎没有谁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见到鲍里斯宣战之后，楚嬴竟然站了起来，笑道：“昨日阁下那一手金线化牢的手段的确令人惊讶，所以今日朕准备亲自与阁下切磋一番，不知阁下以为如何？” 楚嬴的目光落在鲍里斯身上，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周兴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惊慌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您可是万金之躯，这可使不得呀，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闻言楚嬴却呵呵一笑道：“怎么，你们连朕都不相信么？” 擂台上，鲍里斯看着楚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没想到楚嬴竟然当真会亲自上场。 “陛下，即便是你亲自与我交手，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 虽然戎马皇帝他听说过不少，可大都只是在史书上能见到，至少最近几百年以来，罗刹国和楚国都没出过几个真正敢领兵打仗的角色。 更不用说身为皇帝，亲自登上擂台与人交战了。 第1453章 楚嬴亲自下场 对此，楚嬴似乎并不介意，反而笑呵呵的来到了擂台上，随后对着鲍里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阁下尽管全力以赴，莫要对朕留手，若是阁下的实力得不到朕的认可，或许朕昨日与阁下商定的事情，还要反悔。” “哦？好，陛下既然如此自信，那我就多有得罪了。” 鲍里斯也变得认真起来。 在莱恩伯这边，一众将领也都是颇为惊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楚嬴竟然会亲自登台与人切磋。 “亲王殿下，你觉得这楚嬴是当真有几分本事，还是想上台玩玩罢了？” 胡卡有些好奇的看向莱恩伯。 虽然他们知道，楚嬴领兵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打仗是一回事，打架又是另外一回事。 比如那古往今来第一军神韩信，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能打出不知多少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哪怕直到今日，他所打出的那些战役都令人感到叹为观止。 昨日鲍里斯和晁逊交手的时候，一直都是伺机而动，等着晁逊主动出手。 可是今日，鲍里斯见到晁逊登台之后，竟然一反常态，主动开始出招。 擂台上，两人同时朝着对方冲去，眼看对方就要来到跟前，鲍里斯抬手一爪抓向楚嬴的咽喉，他这十根手指都是经过常年锻炼，锋利如鹰爪一般，若是真让他抓中咽喉，恐怕当场就得丧命。 但楚嬴的速度却也丝毫不慢，抬手一掌将鲍里斯的手臂打开，随后又是一拳直奔鲍里斯胸膛，竟然带起阵阵风声，这一幕让鲍里斯暗中吃了一惊。 出拳可以带起拳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速度极快，再加上之前两人也有交手一次，楚嬴只是简单一掌，就让鲍里斯感觉手臂发麻，这让他更加可以断定，楚嬴的实力肯定不弱，甚至如果把它放在江湖上，他至少能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但鲍里斯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吃下楚嬴一拳，他的身体猛然后退，就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但刚一落地，脚下就再次用力，整个人借着这股力量一跃而起，再次冲向楚嬴，速度奇快无比。 他人还在半空中，竟然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整个人身体朝向猛然变换，双腿在前，踹向了楚嬴的面门。 楚嬴见状，却也不躲不闪，只是抬起双臂护住面门，生生吃下了鲍里斯这一脚。 她的身子只是摇晃了两下，甚至连后退都没有。 这一幕让鲍里斯更加吃惊，他没想到楚嬴的实力竟然如此强悍，只从这一脚就能看得出来，楚嬴的下盘可以称之为稳如泰山。 身为一国皇帝，每日自然有处理不完的各种琐事，在这种情况下楚嬴还能修炼出如此强悍的武功，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惊叹。 楚国这边。 飞龙军众将见到这一幕，无不是为之哑然。 “天呐，陛下的身手竟然如此出色？” “那鲍里斯一连几招，每一招都堪称阴险至极，却都被陛下轻松化解，若是让我登台的话，我恐怕绝对做不到陛下这般轻松对待。” 几名将领议论纷纷。 不过在朝天军这边，几名团长却显得十分淡定，见怪不怪，还给了飞龙军那些将领们一个鄙视的眼神。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连晁教头都不是陛下的对手，朝天军刚成立的时候，我们在顺城可没少受到陛下指点。”周兴一脸得意。 一旁的徐文清闻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戳穿他。 其实周兴所说的指点，哪里是什么指点，都是他经常在军中整除一些幺蛾子，然后就会被楚嬴拉出去单练，而且每一次单练完了之后，他都要在床上至少躺个三五天，也正是因此，哪怕直到现在，只要楚嬴一个眼神，就能把周兴吓得跟耗子见到猫一样。 “没想到朝天军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难怪都说朝天军是陛下亲兵，看来这话说得果然不假。” 飞龙军众将一脸的羡慕嫉妒恨，能跟楚嬴亲密接触，哪怕是被楚嬴亲自动手揍一顿，那都是他们羡慕不来的事情。 罗刹军的营地里。 莱纳此时只感觉备受打击。 昨夜莱恩伯说他的天赋并不逊色楚嬴，只是缺少锻炼的机会，他当时还深以为然。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在剑道上的悟性就十分出色，至于领兵打仗的能耐，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尝试，自然也看不出来什么。 而楚嬴跟他也是同龄人，所以在她心里，自信自己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去练习，肯定不会输给楚嬴。 可当他见到楚嬴在擂台上跟鲍里斯交手的表现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爷爷，昨日你说我天赋出色，是当真的么？”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莱恩伯亲王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回答道：“这……我也不知道。” 他此刻心中更是郁闷至极。 在离开莫城之前，他就调查过楚嬴的生平事迹，也知道楚嬴不禁治国才能极为出色，也是一名领兵打仗的好手，而且文采似乎也很不错。 而且从他跟鲍里斯交手的情况来看，他在武道方面的造诣，也丝毫不弱。 难道说，这楚嬴当真就无所不能了吗？ 但楚嬴越是出色，莱恩伯就越是下定决心，绝不能让楚嬴继续做楚国的皇帝，如果没办法挑拨楚国皇室之间的关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楚嬴永远的留在这鲜花平原上。 心想至此，他的眼里再次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此时的擂台上，楚嬴和鲍里斯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鲍里斯接连出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突破楚嬴的防线之后，他才敏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楚嬴的实力应该是比晁逊更强的。 “好，陛下好武功！” 鲍里斯忽然连连后退，撤退到了距离楚嬴三四米的位置，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从十年前，鲍里斯这个名字出现在罗刹国之后，直至今日，他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人能比他更强。 楚嬴是第一个。 第1454章 翻脸不认账 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神情振奋，两人之间的交手更是显得酣畅淋漓。 而且楚嬴行动的速度虽然比不上鲍里斯，可反应却奇快无比，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让鲍里斯头疼不已。 两人在交手一阵之后，鲍里斯忽然飞速后退，咧嘴看向楚嬴道：“陛下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可陛下莫要忘了，那位晁逊晁教头是如何在我手中落败的？”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起手掌，无数铁线再次猛然紧绷，将楚嬴四周都给团团围住，可楚嬴却依旧不以为然，再次朝着鲍里斯走去。 这一次，鲍里斯有些慌了。 难道这楚嬴想自寻死路？ 他原本只是奔着靠这铁线限制楚嬴，让他认输而去，可如果楚嬴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现场那么多楚国的士兵，绝对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但楚嬴的速度却比他想象的更快，再次猛然跃起，那无数铁线在他身上缠紧，就如同成百上千道利刃在切割他的身体。 鲍里斯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那就是楚嬴将会被大卸八块。 可就算他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那些铁线已经扭成一团，将楚嬴的身体牢牢束缚。 罗刹国那边，莱恩伯亲王眉头紧皱，就连其他将领也都面露疑惑之色。 难道说，这楚嬴当真是想不开了，要自寻死路? “不，不对！” 莱恩伯亲王忽然摇了摇头，因为此时他才敏锐发现，楚国这边的将领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担忧，看他们的模样，仿佛都是有恃无恐一般。 “看来这楚嬴果然是有备而来。” 莱恩伯亲王若有所思。 擂台上，楚嬴重重落下，扑向鲍里斯。 缠绕他周身的铁线也瞬间崩裂，发出如同琴弦断裂一般的嗡鸣。 楚嬴身上的外套在铁线切割之下，出现无数条大大小小的口子，可是楚嬴本身，却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鲍里斯瞳孔陡然紧缩，他那铁线的锋利程度，他自己最为清楚。 或许一条铁线不算什么，可刚才缠绕在楚嬴身上的铁线少说也有上百条，这么多铁线纠缠在一起，可以轻松绞断一根大腿粗细的大树，楚嬴的身体莫非是铁打的，不然凭什么能毫发无损？ 但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楚嬴那长衫的破口上，这才发现，在外套之下，竟然隐约能瞧见金属色泽。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陛下在这长袍下，早已装好了护心镜么？” 话音落下，楚嬴双手猛然用力，竟然直接撕开外套，露出那长袍下的满身铁甲。 钢铁打造的铁甲将他周身上下都给包裹其中，一眼看去，就如同铁人一般。 楚嬴这时候又从腰间取下两只铁打的手套，戴上之后，猛然抓住将身体缠住的道道铁线，猛一用力，便将这些铁线全部扯断。 这一瞬间，鲍里斯愣住了。 他本以为楚嬴只是在身上装备了几块类似于护心镜一般的贴片，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喘上了一身铁甲。 也就是说，之前楚嬴就是在身上多了这一套铁甲的情况下，和他鏖战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 他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楚嬴的目光终于为之动容。 光是楚嬴身上这一套铁甲，就至少有一百多斤，能够穿着这么重的东西跟自己缠斗，还那么灵活，这份力量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范畴。 “我认输！” 他眼里闪过一抹不甘，身形摇晃，主动退出了擂台。 楚嬴这才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阁下与莱恩伯亲王之间的合约，就到此位置了吧？此前答应朕的事情，是否也该兑现了呢？” “陛下放心，最多两日，等我料理完一些事情之后，自会前往卡塔尔城。” 他在和楚嬴说话的时候，一脸恭敬，却并非因为楚嬴皇帝的身份，而是从刚才两人的交手中他就明白，楚嬴的实力早已经凌驾在他之上，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楚嬴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 “喂，老头，你们输了，是不是该往后撤退了？” 周兴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朝着莱恩伯亲王那边吆喝道。 在莱恩伯亲王身边，一众将领此刻的表情都不好看。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名将领突然嚷嚷道：“不公平，你们那皇帝的身上可是穿着满身铁甲，寻常人怎么可能打的赢？” “我放你娘的屁！那个什么鲍里斯用铁线杀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的手段无赖了？若不是陛下身穿铁甲，又如何能抵挡得住鲍里斯的铁线？” 周兴蹭一下就火冒三丈，指着刚才说话那名将领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那名将领被周兴骂的脸色铁青：“哼，那是鲍里斯的兵器，哪怕这兵器的确有些特殊，可用兵器对敌和身穿铁甲，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若是身穿铁甲的话，别说是铁线了，就是马刀也难以破防，这不是摆明了不公平么？” “哈哈哈，你们这群狗日的还真是无耻，有种你现在穿上这一身铁甲，老子赤手空拳跟你打一架，你要是能赢，我管你叫爷爷。” 寻常人如果穿上那一身铁甲，定然会走路都感觉困难，能够跑动自如的，都可以被称之为天生神力，更不用说楚嬴刚才和鲍里斯交手的时候，身形敏捷，来去自如，寻常人根本难以应对。 果然，那名将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分明是认怂了。 但他心中清醒，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哼，你们这分明是为了不归还卡塔尔城，所以采用这种无耻手段获胜，依我看，保不齐你们暗中还和这鲍里斯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他在擂台上手下留情。” “亲王阁下，如今卡塔尔城的百姓们还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末将建议，立刻发兵进攻，收回卡塔尔。” 他声音洪亮，单膝跪地，言语间毕恭毕敬。 “准奏！” 莱恩伯亲王默默点头。 其实无论这三场擂台打完，最终结果是什么样的，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 第1455章 飞雪骑 至于刚才所说的那一堆话，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话音落下，在莱恩伯等一众将领的身后，忽然传来漫天喊杀声。 众人只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那分明是有大批骑兵朝着这边冲杀过来的景象。 楚嬴眉头微皱，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罗刹军到来的速度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快，按照他原本的预算，至少等到今天过完之后，罗刹军才能抵达鲜花平原。 等到那时，自己早已经处理完了今日这三场比赛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并不奇怪，因为罗刹军这几日始终沉得住气，丝毫没有表现出着急的模样，与其说是他们性子足够沉稳，不如说是他们早已经有了底牌。 哪怕当真在这擂台上和楚嬴翻脸，他们也可以直接动用军队发起进攻。 “无耻！” 楚国这边，一众将领面色铁青，无不是痛骂罗刹军的无耻。 尤其是莱恩伯亲王这种分明就是玩不起的态度，更是让人对他不屑到了极点。 虽然跳出来指责楚嬴耍赖的人并非莱恩伯亲王，可如果没有他在背后默许，他又怎么有胆子擅自调动军队发起进攻？ “哼，亲王阁下好算计。” 楚嬴笑呵呵的看向莱恩伯：“不过你以为，朕就没有后手防备了么？” “算计？不是陛下在擂台上耍赖么？我这番作为，只是想要解救卡塔尔城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罢了。” “纳衣城主一直对我罗曼诺夫皇室忠心耿耿，如今却成了陛下的俘虏，若是我们不出手搭救，罗刹国其他人见到的话，会寒心的。” 莱恩伯亲王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 倒是让楚嬴有些佩服，这老小子胡说八道起来，当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呵呵，废话少说，动手吧！” 话音落下，楚嬴身后的所有士兵，都几乎同时掏出火枪，将枪口对准了罗刹军那边的将领。 但与此同时，对方的将领也无不是掏出火枪，瞄准了楚国众将，显然两方在开战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要耍赖的打算。 两方人马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他们显然也都看出来了，如果今日想要将对方留下，他们自己这边也得付出不少代价。 “陛下，快走！” 晁逊快步来到楚嬴身前，拽着他就要朝着后方撤退，与此同时，罗刹国那边的士兵们，也都围在莱恩伯亲王身边。 至此，他们双方也就失去了继续火拼下去的意义。 如果双方能够在第一时间斩首对方的关键人物，那他们就算拼到最后，也不吃亏，毕竟无论是楚嬴还是莱恩伯亲王，都是自己这边阵营里的核心角色。 可是看现在这个架势，这显然是没法实现了…… 两方人马各自后退，周兴更是眼疾手快，撤退到阵地后方，翻身上马朝着卡塔尔城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亲王阁下，我们是否要继续追击？” 胡卡看着楚国众将撤退的方向，面色凝重的问道。 闻言莱恩伯亲王却摇了摇头。 虽然这是个将对方一网打尽的大好机会，但无论是楚嬴还是晁逊，个个都是高手，而他请来的高手鲍里斯，更是已经明确表示要投奔楚国阵营，两方将领们当真拼起来的话，他们必败无疑。 后方的大军已经到来，金盾将军一马当先，冲到了莱恩伯的面前，翻身下马恭敬道：“亲王殿下，皇城守卫军已经集结完毕，请亲王指示。” “我已经提前命令飞雪骑直奔卡塔尔城方向，拦截楚国撤回军队中的将领团了，你立刻带兵紧随其后，接应飞雪骑撤退，” 他暗中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飞雪骑能赶在楚嬴返回卡塔尔城之前，就将他们给拦截下来，那自己这一仗就能第一时间获取胜利。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隐藏在卡塔尔城中的楚国军队，从此前他们跟夏维交手的记录来看，楚国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是，亲王！” 金盾将军领命离开，莱恩伯亲王也深吸口气，转身对着身后一众将领道：“接下来，我们也该回到指挥所了吧。” …… 卡塔尔城外，周兴一马当先，一路狂奔正要返回楚国，可跑到半路，他忽然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一抹危机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他一把勒住缰绳，朝着四周看去，却忽然发现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 在前往卡塔尔城的方向，地平线上似乎有道道黑影若隐若现，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在移动。 这让他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连忙飞快往后退去。 “该死！” 他口中暗骂一声，那支突然出现的队伍，分明是罗刹国提前派遣出来，拦截楚嬴返回卡塔尔城的队伍。 想到这里，他也立刻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 卡塔尔城往北，大概有十里地的地方。 飞雪骑主将哈利有些焦躁不安。 他之所以提前来到此地，就是按照莱恩伯亲王的说法，要拦截楚嬴返回京城的道路。 可他已经从早上等到现在，却迟迟不见楚嬴的踪迹。 就在这时，前方的探子忽然折返，在哈利将军跟前跪下：“将军，前方发现一队人马，正朝着卡塔尔城的方向进发。” “哦？他们总算来了么？” 哈利将军顿时欣喜若狂，这分明是楚嬴跟他手下那些将领返回卡塔尔城的队伍，看来自己在这里拦截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了成效啊。 “来人啊，立刻调动兵马，随我一同冲锋。” 哈利将军话音落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千人追击小队便已经从大军中走了出来。 余下军队则是早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卡塔尔城中有军队出来接应，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哈利解决掉楚嬴之前，拦住这些军队。 千人小队朝着探子提供的方向狂奔而去，哈利将军一马当先，此刻他的眼里，满是狂热之色。 当初莱恩伯亲王领兵攻打胡孛烈国的时候，他还只是军队中的一个无名小卒，因为天生神力，所以负责跟在亲王身边扛旗。 也正是因此，他亲眼目睹了胡孛烈国的国王向莱恩伯亲王跪地求饶的画面。 第1456章 截杀 当时他就想过，若是能将胡孛烈国国王当场格杀，再吞并胡孛烈国所有的土地，那自己和亲王阁下是不是能在罗刹国的史书上流芳百世。 只不过在胡孛烈国王求饶之后，莱恩伯亲王便放了他一马，领兵往后撤退。 一晃多年过去，当初那个扛旗的小兵，也已经逐步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大将。 而且今日，他也终于有了亲手杀死一国皇帝的机会。 “这一次，谁都不许失误，等事成之后，你们重重有赏，可谁要是因此出了意外，那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哈利将军一边前进，一边对着身边士兵厉声呵斥。 那些士兵们的脸上，也都流露出兴奋神色。 杀死一国皇帝，这样的事情连哈利将军都是第一次有机会，对他们来说，更是无比的荣幸。 在千人小队的前方，一队人马缓缓出现。 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哈利将军的目光瞬间变得明亮，立刻提起斩马刀，一声怒吼道：“兄弟们，随我冲啊！” 其实他原本是想找个地方埋伏一下的，但这草原如此广阔，也没有什么返回卡塔尔城的必经之路，让他也不敢确定楚嬴会从哪里经过。 现在虽然得知了楚嬴的动向，但临时设伏也有些太迟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他们是整个罗刹国除了银狐军团之外，最精锐的部队，拥有跑得最快的战马，所以他们毫不怀疑，楚嬴遇到他之后，再也难以逃出生天。 千人小队就如同一支离弦之箭，朝着那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这突然出现的队伍，显然让对方愣了一下。 不过对方的反应速度也并不慢。 “砰！” 只听一声枪响，在哈利身旁的一名士兵应声倒下，被身后的友军踩成了肉酱。 紧跟着，枪声不断响起，一颗颗子弹飞入小队之中。 倒是让哈利有些惊讶，没想到楚国军队的火枪射程竟然这么远，如今双方之间的距离少说也在三四百米，子弹依旧能保证一枪解决掉一名敌人，光是这份威力，就比罗刹国的火枪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但对哈利来说，这也并不重要。 因为在他身后的军队中，早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炮手。 “奶奶的，给老子打！” 只听他一声怒吼，千人小队速度不减反增，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敌军追去。 虽然他已经准备好了炮兵，但在这种关头，让士兵下马安置炮架，显然是来不及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炮手徒手将炸弹丢进对方的阵营之中。 而且对方看到哈利的队伍之后，第一时间却是朝着东面狂奔，显然是打算绕过他们，再找机会返回卡塔尔城。 因为卡塔尔城已经落入楚嬴手中有些日子，而且他们对鲜花平原并不熟悉，所以不敢贸然放楚嬴他们离开，甚至连拉锯战都不想打。 对方朝着侧面移动，而哈利则是带人一路狂奔，显然是哈利这边要更占优势，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等约么到了炮手徒手丢雷能丢进对方阵营的时候，哈利这才一声怒吼道：“给老子炸！” 话音落下，数十颗炸弹同时从军队之中飞出，落入敌军阵营之内，伴随着炸弹爆炸，在漫天火光中，前方人群之内传来阵阵惨叫，无数战马撒腿狂奔。 “继续！” 哈利再次下令，又是一轮炸弹落入人群。 在一颗颗炸弹轰炸之下，那一队人马的人数越来越少，不少人都倒在地上。 在经过不到一炷香时间的追逐之后，这一队人马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了炸弹中。 哈利将军这才来得及沿路返回。 只是或许炸弹的威力实在太强，所以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被炸成了碎肉。 “将军，虽然这些人的确死了，可我们要如何确定这些人里面，有那个楚国皇帝？” 一名士兵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过这个问题，也让哈利愣住了。 他没见过楚嬴，更不知道楚嬴长什么样子，而且就算知道，这些人都已经被炮弹轰炸的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生前的模样了。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很快就有了办法：“给我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捡起来，既然亲王阁下这些日子都和楚国皇帝接触过，肯定能认得出有没有楚国皇帝的东西。” 士兵们这才开始按照哈利的命令，开始在这些死人堆里，将所有的东西都给翻腾出来。 不过这些人的尸体，倒是都被留在了荒原上。 一个是哈利觉得把这些碎肉带回去实在太恶心，二个是哪怕这些碎肉现在能辨认出什么，可从这里返回指挥所的路上再颠簸一下，也该混为一团了，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再三确认这些死人堆里没有东西遗落之后，他们这才原路折返。 等他回到飞雪骑的营地之后，皇城守卫队也已经抵达。 金盾将军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总感觉有些蹊跷。 那楚国皇帝的实力惊人，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好几名高手，就算没能逃出生天，至少也应该还手才对，怎么可能毫无反抗的就死在了哈利手中？ 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们多想了，就算这群人里真的没有楚嬴，那真正的楚嬴也已经回到了卡塔尔城，他们再想追上去也没机会了。 心想至此，金盾将军很快有了主意。 “哈利将军，不如由飞雪骑和我皇城守卫队一起留在城外盯守，如果楚国皇帝当真回到城中，肯定会第一时间组织反击，可如果他们没有回去，楚国那些士兵们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而且亲王如今正在返回指挥所的路上，如果我们走直线半路拦截的话，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见到亲王，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提议也得到和哈利将军的认可。 他于是和金盾将军一起，带着收集来的哪些物品，一同返回指挥所中，至于飞雪骑和皇城守卫队，则是继续驻扎在原地，如果楚国军队派出小股部队来骚扰的话，就让他们予以反击，但一切求稳，最好能占领住这块地盘，就算占领不住，大不了撤退就是。 第1457章 楚嬴死了? 罗刹军指挥所内。 莱恩伯亲王刚刚回到营地，就收到消息，前线飞雪骑已经将楚国皇帝半路拦截，而且将他和随性的所有人都悉数击杀，如今哈利将军已经带着遗物返回。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他顿时欣喜若狂。 如果楚嬴当真死在了哈利将军手中，那也就代表着，楚国那些将士们都被哈利给一锅端了，如此一来，卡塔尔城中驻守的那些军队，如今都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 想到这里，他甚至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一路来到了军营中，见到了哈利将军。 “人呢？在什么地方？” 莱恩伯亲王刚一见面，立刻就激动的询问道。 他现在只想看到楚嬴的尸体，如果楚嬴当真死了，那他有胆量立刻对卡塔尔城发起全面进攻，甚至攻打铁门关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言，哈利将军的表情却有些尴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莱恩伯亲王讲述了一遍，随后又让手下将两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亲王，那些人的遗物全部都被我收在这里面，亲王可以仔细查验一番，看看楚嬴是否就在这些人里。” 闻言莱恩伯亲王眉头紧皱，他本以为哈利可以带回那些人的尸体，让自己辨认，可如果没法确认楚嬴就在这些人中，哪怕是见到了楚嬴的遗物，他还是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既然哈利将军已经解决了这么一批人，而且飞雪骑其他的探子并没有发现异常，想来楚嬴应该就在这群人里面没错了。 心想至此，他这才带着此前跟着自己一起在前线观看擂台赛的那几名将领，一同来到这两个大箱子跟前，将大箱子打开之后，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 不过让莱恩伯松了口气的是，在这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大部分他们都曾经见过，而且都有印象。 比如晁逊身上的衣服和腰间的佩剑，甚至还能看到楚嬴那一身被撕碎的长袍，以及身上的铁甲，只不过那一身铁甲在炮弹的轰炸之下，已经扭曲变形，根本没法再穿了。 “亲王，这里面的东西几乎都是楚嬴和他身边那些人的物品，看来这些死在哈利将军手中的人，就是楚嬴没错了。” “奇怪，那个一直喜欢叫嚣的臭小子，怎么没在这里面见到他的影子？” 一名将领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所说的人自然指的是周兴，在这一对破铜烂铁里面，的确没见到属于周兴的东西。 这时另外一人则是补充道：“你难道没注意吗？在我们大军刚要开始行动的时候，那小子就先骑马跑路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准备返回卡塔尔城中去呼叫援兵。” 不少人也都纷纷点头，因为他们的确见到周兴自己先行离开的场面。 见到这里，莱恩伯也重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楚嬴的遗物的确是在这里，而且也并没有瞧见楚嬴出现在其他地方。 虽然他心底总归还是有些不安，但也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上了年纪，所以疑心变重了吧。 “亲王，如果那个臭小子当真独自回到城中，却没发现楚嬴回城，肯定会意识到他们的皇帝极有可能已经在城外遇害了，而且和楚嬴一起的还有不少楚国将领，所以我们接下来，只需看看楚国那些军队里的将领有没有换人，以及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从楚嬴身边那些将领对他的态度来看，他们对楚嬴显然是十分尊敬的，如果楚嬴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反应肯定会是极其愤怒。 心想至此，莱恩伯也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愧疚，从第一次跟楚嬴接触到现在，楚嬴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光明磊落，反观他自己总是暗中使出各种手段。 而且楚国才刚刚新皇登基，更不用说楚嬴膝下根本没有子女，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楚嬴丧命，肯定会在楚国境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等到那时，楚国的百姓肯定会因此遭殃，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一件祸事吧。 “小家伙，我这也是不得已之举，可莫要怪我，打不了我来生给你当牛做马，偿还楚国百姓就是了。” 莱恩伯心中默念，但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是兔死狐悲。 不过既然楚嬴八成已经战死，那他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消息立刻在罗刹军军中传开，那些将士们得知楚嬴竟然当真死在哈利手中的时候，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惊讶，毕竟在此之前，楚嬴在擂台上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欣喜若狂。 楚国没了皇帝，接下来肯定会是一盘散沙，那他们说不定不只是收回卡塔尔城那么简单，甚至还能直接进攻楚国本土。 对他们来说，这将会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当莱恩伯亲王亲自讲这件事情告诉夏维的时候，夏维的反应却有些平静。 甚至他还能看出夏维眉宇间有些哀伤。 “夏维将军，那楚嬴乃是你的宿敌，如今这样的人总算除去，你为何却毫无喜色？” 闻言夏维愣了一下，但随即还是幽幽道：“楚国有句话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或许在楚嬴眼里从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对手，但每次和他交战，我都感觉我能学到许多东西。” “少了一位这样的对手，人身也少了许多乐趣啊。” 夏维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有些黯然神伤。 可莱恩伯却在这时突然笑了起来，直截了当的问道：“夏维将军，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此前应该是和楚嬴暗地里有过接触吧？” 这话让夏维眉头紧皱，抬起头来，却见到莱恩伯亲王慈祥的目光：“无妨，哪怕换成是我，夺妻之恨也绝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放下的，我不怪你，不过如今楚国皇帝已死，你就算想要投靠他们，你觉得他们还会给你机会么？” 这一次，夏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亲王阁下，我知道了，但如果有朝一日皇室还对草原儿女做出类似的事情，我说不定会领兵杀入莫城。” 第1458章 亲王阁下的总攻 夏维的语气中带着冰冷杀气。 可莱恩伯亲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的高兴：“将军放心，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任何人敢瞧不起草原牧民，即便是当今皇帝亏待草原儿女，我也不介意再来一次夺宫之变，” 此刻，莱恩伯亲王的心情好到了极点，他从第一次见过楚嬴之后，就将楚嬴当成了自己这次出山最大的对手，本以为肯定要经历千辛万苦，才能战胜楚嬴，却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手妙招，就解决了楚嬴。 …… 与此同时，卡塔尔城内。 一则惊人的消息飞速传开。 城主府内，几乎所有楚国军队中的军官都收到消息。 “什么？陛下阵亡了？” “不可能，陛下武功盖世，怎么可能就这么突然离开世间？” “我也不信，周兴，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一种将领将周兴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色都一片苍白。 面对众人的指责，周兴从始至终都是一语不发。 但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猛地拍案而起，怒视在场众人，喝道：“都给我闭嘴！” “陛下死在城外，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心痛，可事实正是如此，你们就算不相信，难道还能有什么改变么？” 他双目圆睁，眼里满是血丝：“如果要怪的话，就只能怪罗刹国那些老王八蛋时段实在太过阴险，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提前设下埋伏，暗算陛下的话，陛下此刻早已经平安回到城中，又怎会出现这种事情？” 周兴短短一句话，就让现场众人无不是怒火中烧。 现场有不少人因为种种缘故，没法去观看楚嬴和罗刹国那些人打擂台的场面，本就羡慕不已，如今听周兴讲完了来龙去脉，更是一个个怒火滔天。 “周团长，和陛下一同前去的飞龙军第一师团一师师长乃是我的兄弟，如今他既然死在了罗刹军手中，那我也不活了。” “如今城中最受陛下器重的，正是周团长，我等都愿意听从周团长指示，还请周团长下令，让我立刻领兵出城，我要和罗刹国那些狗杂碎拼个你死我活。” “周团长，我们也愿意领兵出战！” “周团长，让我来打先锋吧，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为陛下报仇。” 那些军中将官都在纷纷嚷嚷着，要为楚嬴报仇，或是为他们的长官报仇。 和楚嬴一同死在飞雪骑手中的，还有朝天军二团团长徐文清等一众在军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将领，而无论是任何一名将领身边，自然都有十分亲近的手下。 而且因为楚嬴此前就数次对周兴委以重任，再加上朝天军事追随楚嬴时间最长的一支军队，所以如今他们最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周兴。 一时间，周兴竟然成了这卡塔尔城中，定海神针一般的角色。 面对众人的请求，周兴的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沉吟片刻之后，对现场众人说道：“承蒙各位抬举，我周兴便斗胆做一次这总指挥官。” “我知道各位此刻胸中恨意，更知道各位现在恨不得立刻想冲出城外，和那些罗刹国蛮子打个你死我活，可各位仔细想想，若是陛下还在，他会如何去做？你觉得陛下在天之灵，看到你们如此蛮干，真的会开心吗？” 周兴一番话，让现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没错，以楚嬴的风格，从来都不会和敌人正面硬钢，或是设下圈套让敌人自投罗网，将敌人一网打尽，或是找准敌人弱点，一击毙命。 这样不仅能瓦解敌人的战斗力，更能击碎敌人的信心，让敌人再难发齐反攻。 众人犹豫片刻之后，最终再次看向周兴：“周团长，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周兴这才点点头，如果让罗刹国那些将领见到这一幕，肯定会大吃一惊。 那个在两军阵前轻浮狂妄，口无遮拦的年轻人，此刻竟然沉稳的如同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将，言行举止之间看不出丝毫急躁。 “如今城外最大的隐患，就是那支突然出现的骑兵，虽然他们的战斗力不如银狐军团，但也绝对不弱。”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在他们后方还会有一支军队负责接应，所以接下来还请各位按兵不动，由我带领朝天军铁浮屠出去探探虚实，也让那些罗刹国的狗杂碎知道，我们楚国可不是好惹的。” 这番话却让不少人都感到不满：“周团长，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无所事事了？” “谁说的？”周兴摇摇头，瞪了一眼那人，沉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铁浮屠定然能将城外那支骑兵给撕碎开来，等到那时，各位在领兵出城，也不要和对方肉搏，而是以火器远程骚扰。” “各位莫要忘了，那银狐军团可还是我们的内应，只要将罗刹军全部都牵引到城外，到时候我们和银狐军团一同发起进攻，罗刹军必败无疑。” 周兴缓缓将他对局势的见解分析了一遍。 话音刚落，就有手下匆匆来信。 “周团长，城外罗刹军派人前来，扬言是要将陛下遗物送回来，还要让我们速速出城迎战。” “什么？那罗刹军竟然如此嚣张？” “该死，当真以为陛下不在了，我们楚国大军就是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吗？” “还请周团长速速领兵出城，好好挫一挫这些罗刹军的锐气，若是周团长不肯出城，那我可就亲自领兵去了。” 军营中一片哗然，此刻他们胸中的怒火，恨不得能将城外所有的罗刹军士兵都给烧成灰烬。 见到这一幕，周兴眉头微皱，但很快又咧嘴笑了起来：“各位稍安勿躁，我这就领兵出城，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铁浮屠。” 他起身朝着营帐之外走去，直奔朝天军的军营之内。 在楚嬴出城打擂台之前，朝天军就已经全员进入战斗状态，铁浮屠的锁子甲更是早已经穿戴在士兵们的身上，只需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冲出城外。 第1459章 铁浮屠再现江湖 城外，飞雪骑的军营之内，莱恩伯亲王时刻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虽然种种迹象都在证明，楚嬴的确是死在了飞雪骑的伏击中，可在他心底，却始终还有些不安。 或许也是一种感慨，毕竟以楚嬴这般当世英才，若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才是一大憾事。 “亲王阁下，直到现在，卡塔尔城中也未曾见到有人出兵，依我看啊，肯定是他们知道自家皇帝已死，都丧失了战斗力。” 哈利眼里满是不屑，在他看来，楚国这些军队就算外界吹得再神，终究也不过是一支成立不到两年的新兵蛋子，说到底也就是一群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楚嬴还在的时候，他们还能凭借着楚嬴的威势嚣张一下，如今楚嬴已死，他们自然要四散开来，各奔东西。 莱恩伯亲王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 听到哈利这么说之后，幽幽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银狐军团就不可能在他们手中捞不到一点好处。” 可哈利的眼里依旧没有因此有所动容，反而不紧不慢的笑道：“亲王阁下，我看你这就是太久没有进入军队，所以才会对各个军队的实力不太明白。” “依我看，银狐军团也不过如此，连高句丽那样的地方都迟迟工大不下，他们又能有什么本事？” “唉！” 莱恩伯亲王见到哈利还是不服，也只能叹了口气。 他知道哈利傲气极高，这一点从当年攻打胡孛烈国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 哪怕几十年没见了，可他的性格依旧没有变化。 不过其实在莱恩伯亲王的心中，又何尝不希望哈利所说的话变成现实。 如果楚国军队当真因为楚嬴的消失，就因此丧失斗志，那不光是卡塔尔城，他有自信在半年时间里吃掉楚国的半壁江山。 “将军，亲王，卡塔尔城的城门忽然打开，看这样是，似乎是有军队在成中集结。” “哦？” 这个消息让哈利有些惊讶，但随即变成兴奋：“没想到这些废物竟然还有胆子出城迎敌，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罗刹国最强的骑兵。” 话音落下，他也不顾莱恩伯亲王的劝阻，迈步朝着军营之外走去。 城外，周兴手提长枪，身披银甲，一马当先冲出城外，在他身后，是朝天军一万六千铁骑，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飞雪骑军营之前，哈利骑着战马，来到城外，目光落在周兴身上，手提长枪指着周兴，朗声质问。 可周兴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猛然提速，只听他一声怒吼道：“杀！！” “杀啊！！” “为陛下报仇！” 周兴怒吼一声，直奔哈利而去，在他身后，朝天军所有士兵也同时紧随其后。 此刻他们身穿铁甲，披着红衣，就如同滚烫铁水汇聚而成的钢铁洪流，朝着飞雪骑的营地冲去。 这一次，哈利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找死？” 见到对方竟然根本没见过自己放在眼里，哈利只感觉恼羞成怒：“来人呐，立刻传令下去，飞雪骑一营和二营准备出兵。” 如今的飞雪骑加起来共计十万人，分为二十个营。 在他看来，一营和二营的十万人加在一起，就足以将眼前这只罗刹军给全军覆没。 “喂，你耳聋了是吗？有种在两军阵前和我打上一仗，你是不是没有那个胆量？” 哈利长枪指着周兴，冷冷对他说道。 可周兴却依旧没有搭理他，大军一路狂奔，距离哈利越来越近，这一次，哈利终于慌了。 “无礼！简直无礼，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蛮夷之军。” 在他学习的兵法中，两支军队交战之前，应当是两方的将领率先出阵交战一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之后才是两方军队正式加入战场的时候。 而自家将领若是赢得了阵前决斗，肯定能让己方士气大涨，再加上哈利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所以他才想和周兴来一场决战。 可是现在，对方却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将军，快走！” 哈利身后，一名副将连忙对着他大声喊道。 与此同时，飞雪骑的营地之内，同样有两支军队杀了出来。 眼看哈利就要返回营地，周兴忽然一声怒吼道：“给老子杀了那个白痴将军！” 这一声长啸响彻云霄，哈利忽然感觉身后传来阵阵破风声，他头都不敢回，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肯定是敌军抛射的箭矢。 “哈哈哈，一群懦夫，也敢和我楚国作对？” 周兴放声大笑起来，可大军前冲的势头丝毫没有变慢，就如同一柄尖锐的利剑，一剑刺穿飞雪骑的层层防守，杀入了敌军的营地中。 哈利此刻早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仓促返回军营，来到莱恩伯身边，面色铁青的怒斥道：“混账，简直一群混账！” “亲王阁下，楚国那群白痴根本就不按我所说得来，这仗可怎么打？” 这一瞬间，莱恩伯只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虽然知道哈利心高气傲，却没想到已经高傲到了这个程度，在贵族领地中养尊处优的几十年时间，让他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天下第一铁骑的将领。 光是他的这个表现，哪怕楚嬴不在，飞雪骑也必败无疑。 不过莱恩伯老爷子的心态还是十分镇定的，见到哈利这幅表现之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道：“哈利，难道在你眼里，这天下所有的军队，都比不过飞雪骑么？” “哼，这飞雪骑乃是亲王阁下一手组建起来，除非亲王阁下在组建其第二支军队，否则我不相信还有其他人能和飞雪骑抗衡。、” “唉，既然如此，那你这一仗，恐怕是要输咯。” 莱恩伯起身朝着营帐之外走去，让哈利一脸茫然。 “亲王阁下？亲王阁下？” 虽然莱恩伯亲王没有搭理他，让哈利感到一头雾水，不过前线还是传来了消息，一营和二营已经如他所说，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进攻。 第1460章 内乱 “哼，既然亲王阁下不相信我们飞雪骑的实力，那我记让你看看，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扛旗小卒。” 他眉头紧皱，随后低声自语。 话音落下，便再次来到营地之外，既然敌军的将领不肯跟他在两军阵前交手，那接下来就让一营和二营的士兵直接杀出去就是。 当他来到营地之前的时候，正好是两军碰撞在一起的时间。 可当他看到接下来的场面之后，却瞬间大惊失色。 朝天军眼看就要和飞雪骑接触，只听周兴一声令下，一万六千人的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分散开来，变成了十只小队，就如同十把飞刀同时飞向飞雪骑的营地中，只一个突刺，就让飞雪骑的阵型瞬间被撕裂开来。 “嘶，这怎么可能？” 哈利瞳孔骤然紧缩，朝天军竟然能在这极端的时间里将军队分散开，而且还丝毫没有因此乱了阵脚，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感到吃惊，可更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敌军交战的时候，动作频率竟然十分同步，远远看去，仿佛这些人全都是同一个人的分身一般。 只是第一波冲击，飞雪骑就立刻败下阵来。 而当骑兵对冲的时候，有一方落败，那接下来再想反败为胜，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废物，你们一群废物！” “给老子冲啊，杀了他们！” 瞭望台上，哈利气急败坏的对着台下的那些士兵们破口大骂，可那些飞雪骑的士兵们却绝望的发现，敌军士兵的身上，个个都穿着结实的铁甲，他们的兵器根本没法穿透铁甲，更不用说伤到对方。 一炷香的功夫，朝天军就将敌军的阵型撕碎，在敌军阵营之中杀了个来回。 此时战场上飞雪骑士兵的尸体已经遍地都是，反观罗刹军这边，除了几个倒霉蛋在和敌军厮杀的时候不慎跌落下马，或是被敌军的骑枪刺中眼睛以及咽喉这一类的要害，其他人全都安然无恙，甚至连受伤的人都没有几个。 大军一番杀戮之后，再次往后撤退。 周兴已经满身是血，抬起头来朝着哈利所在的方向看去，冷笑道：“阁下，刚才不是要与我交手么？要不，我们现在继续？” 他手中的骑枪上，挑着两颗头颅，那是他刚才从飞雪骑士兵的身上砍下来的。 见到这一幕，哈利也开始慌了。 他并不是害怕自己不是周兴的对手，而是因为刚才朝天军展现出来的强横战斗力。 他毫不怀疑，哪怕自己在两军阵前战胜了周兴，朝天军的其他士兵士气也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一拥而上将自己撕成碎片。 “无耻，你们这些无耻之徒。”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天下无敌的飞雪骑，可在朝天军面前，就如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一般。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所有的原因归咎在朝天军突然发起袭击这一点上。 要不是朝天军突然出兵，他们毫无准备，又怎会让周兴站到这么大的便宜？ 可事已至此，自己的大军吃了亏，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出兵。 刚才那一阵交战之后，就已经让己方军队士气大跌，再继续交战下去，恐怕对方这一万多人，至少能拼掉己方两万人的兵力。 不远处，看着哈利那愤怒的表情，莱恩伯亲王幽幽叹了口气。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楚嬴从第一次踏入战场开始，始终能保持百战百胜的战绩。 因为他手下的这只军队继承了他的性格，绝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狂妄自大，更是将楚嬴当成了他们灵魂的任务。 只要楚嬴一声令下，哪怕让他们当场去死，这些士兵也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反观诸如哈利在飞雪骑这些士兵的心中，只是将参军作战这件事情当成了一条或是糊口或是发家的路子，他们对哈利的态度，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他更清楚的是，这一仗打到这里，飞雪骑已经没有胜算了。 “哈利，撤兵吧。” 伴随着莱恩伯亲王的一声令下，哈利虽然此刻心中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让飞雪骑在外的残余军队往后撤退。 军营之内。、 莱恩伯将军中的其他各个部队的士兵再次集结起来，再次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不过莱恩伯亲王在这场会议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哈利狠狠的训斥了一遍。 这也让哈利意识到了自己的狂妄自大，究竟有多么的可笑。 就在这时，人群中莱纳却突然站了起来，看向夏维，沉声问道：“夏维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可是说过，楚国没有骑兵，那你能否解释一下，今日这一仗是怎么回事？” 正是因为夏维此前再三确认，楚国并没有骑兵部队，才让莱恩伯亲王放心的将飞雪骑开到了卡塔尔城的城门之外，可周兴刚才率领的那只军队，不仅是一支骑兵，而且还是一直战斗力极强的骑兵部队，战斗力绝不输给飞雪骑。 听到莱纳的质问，夏维却只是冷冷一笑道：“怎么，阁下是觉得我欺骗了你们？” “如果阁下还在怀疑我想投靠楚国，尽管直说便是。” 这话让莱纳顿时被气得脸色苍白：“你……你这分明就是胡扯，若不是因为你的消息，我们怎么会损失如粗惨重？” 今日一战，飞雪骑一万名骑兵出战，最终回来的不到五千人，骑士队十万飞雪骑来说，五千人的损失并不算什么，但最重要的是，这一仗打完之后，飞雪骑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谁知夏维却不以为然：“没错，我就是故意欺骗你们，告诉你们楚国没有骑兵，让楚国派出骑兵来攻打你们，你们有什么意见么？” “夏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哈利一听夏维这么说，顿时就急了：“要不是因为你的情报，我手下士兵绝不会因此丧生。” 众人眼看就要争吵起来，莱恩伯亲王终于面色一沉，怒喝道：“都给我闭嘴！” 第1461章 复仇之战 “爷爷！” “这夏维分明是有谋逆之心，应当立刻将他退出去，以军法处置。” 莱纳气氛的对莱恩伯亲王说道。 让莱恩伯亲王无奈到了极点。 怎么楚嬴和莱纳年龄都差不了多少，甚至楚嬴还要比莱纳更小两岁，可两人的性格和实力却如此天差地别？ “够了！” 莱恩伯亲王深吸口气，冷冷道：“今日飞雪骑迎战楚国骑兵，是在他们出城之后，哈利才调集军队，此时乃是飞雪骑自己做出的决定，与夏维何干？” “更不必说上次夏维将军只是说，他未曾见过楚国的骑兵部队，可你们仔细想想，从铁门关到高句丽，他们的战斗大都是围绕城池或者阵地展开，又怎会有骑兵发挥的空间？” “难道说，楚国大军明知道铁门关外有银狐军团驻扎的士兵，还要派骑兵出来送死么？” 这一番话，让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莱纳跟哈利，也都顿时哑口无言。 莱恩伯亲王说的没错，夏维此前所说的，的确只是没有见过，却不代表楚国没有。 在退一万步说，就算楚国此前当真没有骑兵，楚嬴也不会蠢到真的打算以步兵硬憾草原骑兵。 那他在明知道自己将要朝着鲜花平原发起进攻的情况下，肯定会想办法组建起一支骑兵部队。 等这一场闹剧差不多结束之后，莱恩伯亲王这才深吸口气，目光看向在场众人，冷冷问道：“各位以为，接下来的战事，我们应当如何进行？” “亲王阁下，不出意外的话，如今楚国大多数的兵力都集结在卡塔尔城中。” “答案依我之见，楚国的骑兵部队恐怕也只有今日所见的那些，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战斗力的确强悍，可也根本不足为虑。” “我愿意率领皇城守卫军镇守卡塔尔城北门，让他们无法出城，同时飞雪骑一路向东，绕道卡塔尔城的难免，堵住楚国的后勤部队，以区区卡塔尔城中的那点存连，根本不够楚国士兵支撑太多时间，等到他们弹尽粮绝的时候，我们在发起进攻，卡塔尔城必将重回我们手中。” 闻言，夏维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这一下让哈利顿时如同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猛地跳了起来：“怎么，夏维将军对我们这个计划，有什么意见？” “并无意见，只是觉得你们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不高罢了。” 他淡淡回应道：“如果你们这样的招式有效，那还需要你们？我早已经攻破铁门关了，” 莱纳皱着眉头看向夏维：“那不知夏维将军可有更好的对策？” “没有，我只不过是被亲王殿下请来打扫战场的罢了，你们的战事又与我何干？” 夏维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莱恩伯一脸无奈，只能再次出声安慰众人：“各位稍安勿躁，且不说这个办法是否行之有效，可要是一直呆在这里，那这辈子也没法收回卡塔尔城。” “更何况当初那楚国皇帝还在城中，他们能屡次守住银狐军团的进攻，也是因为那楚国皇帝的神机妙算，如今楚嬴已经魂归西天，所以局面恐怕也会发生变化。” “总而言之，既然局面已经如此，我们就算在想其他的办法也没有用，不如就这么坚守下去，总归能见到出路。” 闻言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一众将领各自散开，开始按照莱恩伯亲王的安排去排兵布阵了。 而在卡塔尔城中，今日一战，也让朝天军再次士气高涨。 “周团长，今日一战，我军大显神威，那罗刹国的骑兵部队被打得节节败退，想必已经毫无斗志。” “接下来，不如让我飞龙军以炮弹轰炸，将他们逼退？” 飞龙军第一师团的师团长朱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他对楚嬴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能在战场上杀敌建功，扬名立万，是他加入飞龙军的目的，所以见到敌军落入下风之后，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乘胜追击。 但周兴却摇了摇头：“虽然今日一战取胜，可对罗刹军总体兵力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想要将罗刹军悉数全歼，还要静待时机。” 其实他现在的心里也有点没底，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以前楚嬴每次指挥战斗时的景象，思索着如果是楚嬴在场的话应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难免生出一阵苦笑：“陛下啊陛下，你把这胆子丢在我头上，当真是在为难我啊。” 如果此刻还有其他人能跟他商量还好，但如今军中，能跟他商量的人，诸如朝天军的其他团长，还有晁逊和石虎等人也都跟楚嬴一起被一锅端了。 飞龙军的其他人虽然也都对他言听计从，可一来他跟这些人不熟，而来这些人毕竟战场上的经历太浅，所以让他们来出谋划策的话，恐怕也很难想到什么有用的点子。 心想至此，周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撑下去。 “这样吧，今天夜里飞龙军各部在城外五里地之内，提前布置好火炮，同时我也会将朝天军中的榴弹炮移交到你们手中，至于如何分配，由你们自行决定。”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一切以保存自身实力为前提，尽最大可能去消耗罗刹军的有生力量。” “如此一来，以罗刹国那些人心高气傲的性格，肯定要不了几天就会气急败坏的开始攻城，到时罗刹军大军集结，我们便全力出动，与银狐军团前后呼应，将罗刹国军队一举消灭。” 这一次，众将到时再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楚嬴一直以来领兵作战的主要风格，就是用最少的伤亡去换取最大的战果。 周兴这么做，也是将楚嬴的信念给延续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飞龙军各个将领之间互相商议战术的时间，这个过程中，周兴只是坐在首位，闭目养神。 虽然他只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短短一天时间，就感觉已经心里憔悴，作为整个战场的主将，他必须要考虑到战场上每一种可能的因素。 第1462章 诡异的平静 而且对于各种可能出现的变化，他都要再三考量，甚至拿出各种备案。 这也让他终于意识到，楚嬴以往带领他们打仗的时候，究竟有多么恐怖。 要知道，自己只是当了一天主将，就感觉脑袋都要沸腾了，楚嬴可是带领着他们打了那么多场战役，却依旧如履平地，轻松写意。 等飞龙军将他们的战事商量完毕之后，又将他们的想法汇报给了周兴，周兴再三确认无误，这才批准了他们的请求，这场会议才总算结束。 …… 城主府，楚嬴的卧房之内。 如果要说楚嬴的死讯对谁的打击最大，那肯定是香香。 她当初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来到卡塔尔城，本就是提心吊胆，不过在楚嬴身边停留了一些日志之后，才渐渐发现楚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恐怖。 可好不容易接受了楚嬴之后，却突然告诉他，楚嬴已经死在罗刹国士兵手中，这让她更加感到茫然无措。 如今无论是楚国还是罗刹国的士兵，都坚信自己能打赢这场战争。 但此刻的香香，却迷茫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在这一场战争中最后谁能取胜，而且无论是谁最终获胜，他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 “或许，从当初做出这个选择之后，这一切都是已经注定了的吧？” 她心中有些绝望的想到。 想到这里，楚嬴的那张脸庞又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对楚嬴生出了依恋之情，仿佛只要看到楚嬴，就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难道说，其实我早已对他心生爱慕？” 她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语道。 但随即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人家可没有看上你呢，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就算你再如何思念，也终究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让香香猛然变得警觉起来，朝着门外看去，沉声问道：“是谁？” 话音落下，房门被人推开，周兴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周兴现身，香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紧张问道：“周……周团长？” “香香姑娘，这么晚了还没有入睡？”周兴愣了一下，迟疑片刻之后，才冒出这么一句。 他随即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对：“总之，我这番前来，就是来找香香姑娘的。” “你想做什么？”香香再次往后退去，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些不堪场面。 周兴见状，顿时哑然失笑：“香香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有两封信要送给你。”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信封，放在桌上，随后又正色说道：“香香姑娘放心，无论这一仗是输是赢，从你来到卡塔尔城的那一天开始，在我们心中，你就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 “我们身为陛下的士卒，除非战死，否则定会护你安全。” 这简单一番话，让香香原本的警惕心，这才终于放了下来。 “多谢周团长，香香不过是一介女儿身，能陪在陛下身边已经是天大荣幸，如今陛下已去，只要他日楚国能有我草原其他兄弟姐妹们的一席之地，香香就算是与陛下共赴黄泉，又有何妨？” “呃，我看还是算了吧，让陛下知道的话，也肯定不会答应。” 周兴话音刚落，刚刚还一脸伤感的香香猛地抬起头来，敏锐问道：“让陛下知道？” 周兴连忙捂住嘴巴，仿佛是自己说错了话一般。 “那啥，香香姑娘，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不多打扰了。” 他说完便匆匆往门外跑去，只剩下一头雾水的香香。 等周兴离开之后，香香这才拿起桌上那辆封信，疑惑看了一眼。 原来，这两封信分别是来自楚嬴和夏维。 夏维那封信里，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香香在卡塔尔城中好好等候，不要着急，要不了多久他们兄妹两人就能再次重逢。 而楚嬴的那封信，意思也相差不多，无非就是告诉香香，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慌乱。 看完这两封信之后，香香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夏维给他写信，还可以理解，那楚嬴这封信又是从何而来？ 总不能是他早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死在城外，所以提前写给自己的吧？ 再加上刚才周兴说话的语气，让她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说，楚嬴其实还活着？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为何城中那些士兵们还会如此愤怒？ 虽然思来想去，她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香香还是感到心头一暖，看来楚嬴并没有因为各种事情繁忙而忘记自己。 夏维要是见到现在这一幕，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他这封信是废了不小力气才送到城中，让周兴转交给香香，却被香香就这么无视了。 在这随后几天，楚国和罗刹军之间，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罗刹军就在城外安营扎寨，随时准备发起进攻，而卡塔尔城中的飞龙军士兵，也按照当日周兴所安排的那般，在城外布置好炮兵阵地，日夜派人轮流值守，一旦发现罗刹军那边有半点轻举妄动，就立刻开炮。 这反而让莱恩伯亲王感到有些不解。 距离楚嬴死亡已经过去五天，这天深夜，指挥所内。 “爷爷为何还没有睡着？” 莱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原本只是起夜，在路过指挥所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本以为是有人擅闯重地，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莱恩伯亲王正在这里翻找着什么。 “爷爷，飞雪骑那边今日传来消息，已经抵达卡塔尔城南面，距离卡塔尔城南门不过十里地的路程，明日一早，只要北门这边有炮声响起，他们立刻会发起进攻。” “明日我们就能重新将卡塔尔城收回来了。” 说到这里，莱纳的语气中满是兴奋。 虽然他第一次登上战场，甚至没能做出什么影响占据的成绩，可能够见到这一战取胜，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第1463章 卡塔尔绞肉机 可莱恩伯亲王却摇了摇头，感叹道：“话是这么说，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心中有些不安、” “你说那楚嬴，当真死在飞雪骑手中了吗？” “那是当然，爷爷你没看见吗，那天卡塔尔城中的楚国军队气势汹汹的冲出城外，恨不得与我们决一死战的模样，而且当日那楚嬴和他身边那些将领的衣服和随身物品全都在这里，总不能是他们另外找了一批人，半路将衣服换下来了吧。” 话音刚落，莱纳自己的脸色就变了一下。 以楚嬴的性格，似乎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可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心想至此，他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楚嬴能做的出这种事情，可哈利将军当日是在楚嬴抵达擂台之后才出发的，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也没有其他人来给楚嬴通风报信，他根本没时间准备才对。” “更何况，楚嬴就算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个人，就算他当真在卡塔尔城中又能如何？如今我们已经不下天罗地网，除非那楚嬴当真是神仙下凡，能以一己之力抵抗千军万马，否则就算他真的或者，也绝不可能改变如今的局面。” 莱纳这番话，一般是在安慰莱恩伯亲王，一半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莱恩伯摇了摇头，叹道：“莱纳，你不懂，这世上有些时候，的确有些奇人能当千军万马来用，或许他只是血肉之躯，也不可能肉身抵挡千军万马，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局面就总能奇迹般的得到扭转。” “爷爷，我看你就是被那个楚嬴装神弄鬼给吓到了。”莱纳还是有些不满。 当初离开阿尔城的时候，莱恩伯亲王就跟他说过，让他好好学习楚嬴的处事能力，在来到卡塔尔城城外之后，他又对楚嬴百般推崇。 以前自己在莱恩伯心中，可从来都是那个天之骄子，可自从楚嬴出现之后，爷爷口中再没有夸奖过自己一句，仿佛自己和那个楚嬴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莱恩伯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想法？ 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根本说不清的，只能将手中的东西重新放回去：“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睡吧，我也准备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 按照莱恩伯亲王原本的计划，他们今日将会对卡塔尔城发起进攻，同时由哈利带领飞雪骑从卡塔尔城另一个方向进攻，双方军队对卡塔尔城两面夹击，直到能将卡塔尔城攻破位置。 天蒙蒙亮，罗刹军就已经集结完毕，皇城守卫军排在大军前方，之后是各个贵族手下的其他军队。 只要皇城守卫军冲破城门外那一群炮兵，他们立刻就能攻破卡塔尔城的城门，重新将卡塔尔城占领回来。 而在大军的最后方，银狐军团则是依旧距离大军保持着五里地左右的距离，等战事结束之后，在进入战场打扫。 战争按照莱恩伯亲王原本预定的计划，开始进行下去，大军朝着卡塔尔城南门步步紧逼，眼看敌军距离炮兵营地越来越近，飞龙军士兵们的心中，也越发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炮弹准备充足，眼睛要睁大一点，这每一颗炮弹都至少价值十两银子，你们若是一炮打空了，那我可就找你们要这笔钱。” “是！” 飞龙军士兵们齐声应答。 与此同时，皇城守卫军也开始发起进攻。 那卡塔尔城城门之外这一小片土地，瞬间变成了一座绞肉机。 在炮兵阵地的前方，是一排排火枪兵，一旦见到敌军上前，就立刻开抢，第一轮冲上去的皇城守卫军更是直接被达成了筛子。 而在后方的炮兵，更是同样不输给前方的火枪兵。 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罗刹军中都有许多人感到十分不解，那就是楚国的炮兵准头和罗刹国的炮兵比起来，至少强了一倍，而且每一泡打出去，都能精准落入敌军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让每一颗炮弹都能威力最大化。 其实这是因为，从楚嬴将迫击炮这玩意儿弄出来之后，就同时发明出了炮弹发射的计算方法，并且给每一个炮手都配备了观察员，一人负责装填炮弹，另外一人负责观察敌军的情况，并且计算发射炮弹的角度，如此一来，这炮弹的利用率自然能节节高升。 最初的时候，在炮兵营地的前方，还只是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尸体，可到了后面，地面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竟然堆成了一堵人墙。 这也让城外那片阵地所能发挥出的作用越来越小。 后方放迫击炮的士兵看不清前方的景象，而前排的火枪兵，子弹更是连这些尸体堆成的墙壁都打不穿，更不用说能不能命中敌军士兵了。 但随着人墙越来越高，在这些尸体的掩护之下，皇城守卫队可以轻松抵达阵地前方，随后才出现在阵地里那些士兵的视野中。 就在这时，阵地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所有人，立刻收拾装备，往后撤退！” 话音落下，阵地上的士兵们立刻整齐划一的起身，后方城门打开，城外的士兵井然有序的往城中退去。 “全军听令，给我冲！” 莱恩伯亲王一声令下，皇城守卫军和贵族杂牌军同时发起冲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表情，昨日莱恩伯亲王已经说过，第一个冲入城中的士兵，可以拿到一千两白银的赏赐。 “爷爷你看，我们这一仗不是越打越好了么，再这么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卡塔尔城就能重新回到我们手中了。” 可是莱恩伯亲王的表情依旧十分凝重，他的目光不时朝着城墙的方向看去，眼里满是凝重之色。 虽然几乎在绝大部分人的心中，楚嬴已经死在飞雪骑手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卡塔尔城中的军队直到现在都已经保持的那么镇定，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感到很是不解。 照理来说，当一支队伍的主将不在之后，这支队伍内部肯定会变得一团混乱，尤其是如今卡塔尔城中的军队绝对不止一支。 第1464章 夏维反了 所以他强烈怀疑，在这件事情背后，会不会其实一直有楚嬴在暗中操作？ 可若是楚嬴真的死了，这只军队依旧能如此镇定的保持超强的战斗力和稳定的秩序，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楚嬴还活着更加恐怖吧。 他脑海中各种念头开始不断闪烁。 就在这时，有两道人影却忽然出现在了城墙上。 “喂，老头！你手下的人是没饭吃吗？怎么连攻城都没点力气啊？” 周兴现身之后，依旧是那一副嘴欠的样子，但真正让莱恩伯亲王面色凝重的，是站在周兴身旁的，那一道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人影。 不知为何，再见到这人影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十分的熟悉。 “兄弟们，我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 就在莱恩伯还在思考的时候，周兴忽然转过身去，对着城中大喊道：“陛下，还活着！！” 短短五个字，让城内城外，瞬间陷入了寂静。 周兴身旁，那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也终于接下长袍的帽子，露出了他的脸庞。 “承蒙各位担心，朕还活着。” 楚嬴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让城中瞬间沸腾了起来。 莱恩伯亲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脸色苍白，死死盯着城墙上那一道人影，沉声道：“这怎么可能？那楚嬴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兄弟们，给我杀！！”周兴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用这城外罗刹军士兵们的鲜血，作为陛下归来的礼物。！！” “杀啊！” 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从城门之后传来，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喊杀声，更是让冲在最前方的皇城守卫队瞬间脸色铁青。 “楚嬴，你好狠的算计！” 莱恩伯亲王一口鲜血吐出，指着城墙上的楚嬴，声音颤抖。 卡塔尔城的城门打开，无数士兵如同潮水一般从城中涌了出来。 铁浮屠一马当先，杀入敌阵之中，凡是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士兵，顷刻间就会化为马蹄下的亡魂。 紧随其后的，是飞龙军各个师团的士兵。 洪南手提斩马刀，冲在大军的最前方，一脸兴奋地喊道：“来来来，那个王八蛋来跟自己过两招，老子这几天可是憋坏了！” 洪南身后，茂安神情兴奋：“奶奶的，你们这群杂碎，竟敢对我家老大出手，看老子不剥了你们的皮！” 原本还呈现出拉锯战的局势，瞬间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罗刹军在飞龙军和铁浮屠的合理进攻之下，被杀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铁浮屠那一身铁甲，丝毫没把敌军放在眼里，大军一字排开，就如同死神手中的镰刀，就这么横扫过去，皇城守卫队的士兵们如同割麦子一般，一排排的倒下。 在铁浮屠的身后，飞龙军紧随其后，凡是任何想从侧翼围攻铁浮屠的军队，都会遭到他阿门无情的杀戮。 楚嬴只是往城墙上一站，整个楚国所有的军队，战斗力都至少翻了一番。 “陛下，你可算回来了！” 在楚嬴摘下帽子的那一瞬间，周兴差点哭出声来，却不是因为被楚嬴感动的，而是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这些日子，卡塔尔城中的那些破事，总算不用自己去管了。 “哈哈哈，现在你也知道朕的不容易了吧？” 楚嬴哈哈一笑，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不断指挥飞龙军还没有出击的各支部队的，对着敌军不同的方向发起进攻。 在今天早上还气势汹汹的罗刹军联军，此刻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前方不断传来噩耗的时候，一条来自后方的消息，更是让莱恩伯亲王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就在大军后方，银狐军团突然对着罗刹国联军发起进攻，而且看这势头，他们分明是想和楚国军队前后夹击，将整支军队都给杀个对穿。 此刻，莱恩伯亲王的心中后悔至极。 一是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信任夏维，二是后悔为什么要把飞雪骑调动到卡塔尔城的南面。 如果飞雪骑此刻还在正面战场，铁浮屠和银狐军团肯定也不可能这么嚣张，至少还有有人和他们对抗。 可如今正面战场上只剩下了来自各个贵族手下的杂牌军，以及皇城守卫队，这些部队可全都是步兵，在骑兵的面前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如果说铁浮屠是一种极致碾压，一力降十会的暴力美学，那银狐军团就是真正的，属于杀戮的艺术。 铁浮屠实力再强，他们也依旧是一支重骑兵，虽然在他们面前，绝大多数士兵都必死无疑，但还是有少数人可以有一线生机。 而且随着战场上的士兵逐渐被消灭，也多出了许多空地，有了这些空地可以辗转腾挪之后，他们虽然不敢跟铁浮屠继续正面硬抗，但还是可以找地方逃跑。 可银狐军团的九成部队都是轻骑兵，和铁浮屠相比，他们就要恐怖的多了，一旦当他们盯上谁，那才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而且轻骑兵虽然在面对大批补兵作战的时候，或许会有些乏力，但他们强大的机动性，让他们完全可以如同麻雀一般围绕着战场的边缘不断发起进攻。 当对手反应过来想将他们包抄的手，他们又会立刻撤退。 可若是一旦发现落单的敌人，那在他们恐怖的速度之下，瞬间就会成为银狐军团一把把骑枪之下的亡魂。 就在银狐军团杀的正兴起的时候，一直数百人组成的骑兵队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莱纳，远远看向正在银狐军团后方的夏维、 “夏维，你这人面兽心，狼心狗肺之人，我爷爷对你如此其中，你为何还要叛国？” 莱纳指着夏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闻言，夏维却忽然冷笑了起来，反问道：“器重？叛国？” “哈哈哈，阁下仿佛在说天大的笑话。” 夏维双腿一夹马腹，便缓缓朝着莱纳走来。 在他身旁，劳恩和摩汗两人一左一右，将夏维护在其中。 第1465章 亲王最后的执着 “不就是三皇子杀了你的妻子么？可陛下已经允诺免去草原牧民三年赋税，我爷爷更是道军营中负荆请罪，你还要怎样？” 莱纳咬牙切齿，在他看来，夏维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之辈。、 可夏维脸上的嘲讽意味更加浓郁：“莱纳阁下，那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你将你的妻子送到我军营中待上一天，明日我亲自去给你负荆请罪，还可以给你大笔的银子，只要阁下能做到对我没有半点怨言，我现在可以立刻调转枪头，攻破卡塔尔城。” “我想这笔交易对阁下来说，应该很划算吧？” 夏维歪着脑袋，笑意盈盈的朝着莱纳看去。 莱纳瞬间脸色苍白，他的妻子是一位公爵最疼爱的孙女，如果当真被他这样糟践，且不说公爵会如何对他，回去之后，他爷爷肯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见到莱纳眼神闪烁，夏维忽然笑声更大：“阁下是不是在想，你的妻子乃是一名贵族，怎么可能送给我们这些下贱的牧民玩弄？” 莱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的确是有这样的念头，可若是承认了，岂不是明着将夏维赶走？ “哼，你妻子是贵族，难道索菲亚就不是？她的父亲乃是草原第二大部落的族长，家中只有他这一个女儿，整个部落中有精锐骑兵五千，光是自家的牛羊就超过三万头，以你们落差十二城中，各个城池的贵族那铺张浪费的尿性来看，光是索菲亚自家的财产，就绝不输给你们吧？” “而且，难道我草原上的人，天生就要比你们北方的人更低人一等吗？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带领我的子民，去一个可以得到尊重的地方？” 夏维的声音越来越大，在他身旁，劳恩和摩汗两人的眼里也已经有寒芒闪烁，哪怕他们是夏维手下最精锐的士兵，也是夏维的心腹，可曾经跟随夏维一同前往莫城的时候，也没少被他人歧视。 也正是从那一次之后，夏维每次前往莫城，都是独自前往。 见到莱纳不说话了，夏维突然又问道：“你知道你们输在哪里了吗？” “那楚国皇帝登基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哪怕是我主动投诚，送上自己的亲妹妹之后，他依旧会对我平等相待，更是只让我妹妹在她身边做些杂事，从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 “诚然，莱恩伯亲王的确待我不薄，能够亲自到营地里负荆请罪，更是让我惊讶，可除他之外，整个罗刹国皇室，还有谁能和他一样？就算今日我得到亲王善待，难道他人皇帝就会改变对草原牧民的看法了么？” 夏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莱纳的质问。 “孩子，你说的很对，我尊重你的选择。”莱恩伯亲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脸色更是一片苍白。 “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让银狐军团让开一条道路，我向你保证，过了今日之后，我立刻退回草原北方，绝不再往南走出一步。” 莱恩伯亲王的眼里，甚至多出了几份祈求的神色。 可他越是如此，就让夏维心中越发不屑。 “不可能，你也没法保证！” 夏维摇了摇头：“相比之下，不如亲王阁下立刻向楚国投诚，我想或许还能挽救皇室和北方那些贵族。” “不然的话，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声音极其坚定。 这一刻，莱恩伯亲王忽然明白了，从始至终，夏维都根本没有要放弃投诚的意思，更没有想过要原谅三皇子。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对皇室的报复。 莱恩伯亲王笑了起来，他从身边一名士兵的手中接过骑枪，往前走了几步，将手中骑枪举起，对准了夏维。 “夏维将军，你也是我罗刹国境内最大的贵族，今日既然免不了在战场上详见，那就以骑士的规则，与我来一场决斗吧。”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颤抖，刚才见到楚嬴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他就被气的吐了一口鲜血，以他这个年纪来说，这足以让他丢掉半条老命。 “亲王阁下，你是认真的么？” 夏维缓缓上前，也同样提起骑枪，他看向莱恩伯亲王的目光中，只有敬重，这也是罗刹国那些贵族中，唯一能收获夏维敬意的人。 “爷爷！” 莱纳大吃一惊，以莱恩伯亲王的身体情况，对上夏维必败无疑，他这分明是自寻死路。 胡卡更是从自己的战马上一跃而起，问问落在莱恩伯亲王身后，一记手刀将他打晕过去，随后同样提起骑枪，看向了夏维。 “将军，若是你执意要战，就由我来代劳。” 但是这一次，夏维却放下骑枪，冷笑道：“你？还不配！” “比起说服我，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尽量保全兵力吧，在这么下去，你们这几十万人可就要全都死光了。” 他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只有声音远远传来。 胡卡转头看向莱纳，面色凝重：“殿下，现在你必须担起责任来了。” 他知道，如果刚才不打晕莱恩伯亲王，他肯定会执意死在夏维的手中，而这也是他最后想挽留夏维的手段。 夏维都已经那么说了，莱恩伯亲王的所作所为，终究只会是徒劳无功。 “飞雪骑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莱纳沉声问道。 这是他们如今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后的希望。 只要飞雪骑能在南边取得战果，逼得楚国军队回防，那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以现在的局势，他们手中虽然有五十万大军，被楚国杀戮殆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胡卡摇了摇头，他们从飞雪骑那里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就是已经抵达卡塔尔城南门之外，在这之后，飞雪骑没有再和他们有过任何联络。 莱纳叹了口气，幽幽道：“传令下去吧，让前方大军给我尽力坚持，不出意外的话，飞雪骑应该已经开始进攻了。” 虽然楚国的军队实力强悍，可飞雪骑足足有十万骑兵，而且那是莱恩伯亲王一手组建起的精锐部队，所以莱纳选择了相信他们。 第1466章 军心溃散 卡塔尔城北门的城墙上，此刻一群大概五十名士兵聚集在此，脸上写满了激动与紧张。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前方打仗的时候，忽然收到自家头领的消息，问他们谁的嗓门比较大，这些士兵们自告奋勇之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虽然周兴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他可是飞龙军中八成士兵的偶像。 本来朝天军的实力，就让他们十分崇拜，更不用说周兴还是朝天军一团的团长，更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如今能够近距离见到周兴，他们如何能不感到激动。 更不必说，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楚嬴正静静看着城外的战场。 “兄弟们，我交给你们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的地方，而且对正面战场上的胜负至关重要，你们都做好准备了没有？” 那些士兵们本来被单独交出来，就已经很兴奋了，现在又听到周兴说要交给他们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心情更是激动不已。 “周团长，你放心吧，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 “周团长，您尽管说就是，我们自从加入飞龙军之后，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周团长莫非是让我们去奇袭那个什么亲王殿下？” 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周兴，谁知周兴摇了摇头，指着城墙对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我站在城墙上，用你们最大的声音，喊‘莱恩伯亲王逃跑了’这句话！” 一众士兵们瞬间傻眼了。 不过这既然是周兴交代的事情，他们虽然有些失望，执行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犹豫。 就在刚才，正面战场上那些罗刹国的士兵们刚刚收到命令，让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千万要拦住楚国的军队。 就在这时，卡塔尔城的北门城墙上，忽然传来阵阵喊声。 而且喊声的内容并非其他，分明是说莱恩伯亲王已经逃跑、 起初，这些士兵们自然不信，以他们对莱恩伯亲王的了解，哪怕战场上所有的将领都跑路了，莱恩伯亲王也肯定不会逃跑。 可被人这么一说，他们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惊讶的喊道：“莱恩伯亲王当真不见了。” 这下可让正面战场开始乱了起来。 难道说，莱恩伯亲王当真跑路了？ 那他跑路的原因是什么？ 莫非是因为已经知道正面战场没有胜算，所以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类似的念头不断出现在这些士兵们的脑海中，也让正面战场上的秩序变得越发慌乱。 很快，莱恩伯亲王逃跑的消息，就越传越广，而且那些士兵们无论往哪里看，都没法找到莱恩伯亲王的位置，更没有听谁说莱恩伯亲王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说，莱恩伯亲王真的不见了。 这个消息传到后方，让莱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莱恩伯亲王当然没有逃跑，但他刚才已经被胡卡给打昏过去了。 可对那些士兵来说，没有见到莱恩伯亲王，那就说明亲王大概是真的跑了。 可如果真的让士兵们看到莱恩伯亲王昏迷不醒，对士气的打击和莱恩伯亲王跑路了，又有什么区别？ “胡卡，我该怎么办？” 他是此时战场上最有资格发号施令的人，可那只是因为它是莱恩伯亲王的孙子，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强。 他抓着脑袋，一脸愁容。 此刻他才终于知道，身为战场的主将，绝不是只会排兵布阵那么简单。 沙盘上的士兵们可以完全按照他的命令去作战，也可以悍不畏死的战斗到最后一刻。 可真到了战场上，士兵能不能完美执行他的命令，他说不准，而且士气一旦崩溃，那就算是再多的士兵，也难以发挥出足够的战斗力。 胡卡深吸口气，犹豫许久之后，才幽幽说道：“要不，先让前线军队撤退吧，等重新集结之后，再告诉他们，就说亲王身体不适。”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以往他只是负责为莱恩伯亲王传递各种命令，亲王所说的那些命令在他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可真到让他来发号施令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莱纳点点头，眼里也闪过一抹不甘。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可他害怕，害怕自己继续指挥下去，会让这几十万名士兵的性命化为乌有。 “也只能如此了！” 伴随着莱纳的一道命令，大军立刻开始撤退。 只是原本他们士气正盛的时候，虽然也打不过楚国军队，但好歹还能抵抗一下。 如今这一退，阵型瞬间散开，飞龙军想要追击或许还有些费力，但铁浮屠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是重骑兵，速度远比轻骑兵要慢了不少，可想要追上用两条腿跑路的那些步兵，问题并不是很大。 所以这一场撤退，也就变成了铁浮屠的杀戮盛宴。 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死在铁浮屠手中的士兵数量，绝不少于五万。 反倒是银狐军团这会儿的战绩要差了不少，还不到两万人，也不知是银狐军团作为轻骑兵，在这种乱战中杀人的速度没那么快，还是夏维最终心软了，没有让银狐军团全力出手。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大军也终于撤回了他们的营地之内。 铁浮屠这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卡塔尔城。 此时卡塔尔城中，已经是满地欢呼之声。 经此一役，飞龙军新增了两万人的伤亡，哪怕是战力最强的铁浮屠，伤亡也达到了一千左右。 可是跟他们取得的战绩相比，这个数字却显得微乎其微。 杀人最多的自然是铁浮屠，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死在他们手中的人数，至少也有八万。 飞龙军的战绩也不遑多让，光是之前皇城守卫队在进攻炮兵阵地的时候，就至少造成了一万伤亡，之后杀敌的数量也在五万左右。 此刻的卡塔尔城城外，已经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第1467章 城头观景 不过等朝天军众将回到城中的时候，才发现楚嬴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些将领们还在四处寻找楚嬴下落的时候，他们这才得知，原来在南门方向还有一只骑兵想要攻打卡塔尔城。 与此同时，卡塔尔城外以南，飞雪骑绕过流花河上游的浅滩之后，在卡塔尔城门之外，早已经暗中部署完毕。 哈利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入卡塔尔城中，让周兴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 “兄弟们，前方便是卡塔尔城，今日第一个杀入城中之人，亲王阁下重重有赏” 哈利目光朝着卡塔尔城的方向看去. 回想起当日周兴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场景,他此刻心中更是充满怨恨. 在他身后,飞雪骑士兵早已经跃跃欲试,虽然他们从成立之初是一只骑兵,但随着这些年银狐军团成为罗刹国第一铁骑,再加上罗刹国北边需要骑兵作战的战役也越来越少,如今的飞雪骑士兵早已经是步兵的属性远比骑兵更多. 而且这次出行之前,他还在军中带足了各种工程器械,在他看来,最多只需要两个时辰,自己手下的大军就能轻易攻破城池. 如果城中军队出城迎战,那就更好了. 他早已经在步兵两翼安顿好了骑兵部队,一旦发现敌人进攻,立刻就能将敌人悉数歼灭. 就在这时,哈利身旁一名士兵忽然惊呼出声. 把他给吓了一跳,顿时一巴掌拍在那士兵头上,骂道:“你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若是被敌人发现我们的踪迹,提前做出应对怎么办?” 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名士兵看向自己身后上空,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将军,我……我刚才好像看到那绝壁之上，有人在哪里行动” 这话让哈利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 可是在他们身后，是一片悬崖峭壁，那悬崖的顶部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二里地，寻常人连爬上去都困难，怎么可能还有人待在那里？ 他又仔细抽了两眼，确认上面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瞪了一眼手下士兵，冷哼道：“放你娘的屁，你要是现在就怕了，不敢进攻的话，那你可以滚回正面战场，我绝不拦你。” 那名士兵愣了一下，再次朝着悬崖上看去，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一点人影？ 想到这里，他也揉了揉眼睛，叹气道：“或许是我方才眼花了吧。” “那就给我把嘴闭上，你要是在乱喊乱叫，我便一刀砍了你。” 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南门的瞭望塔上，楚嬴手中拿着一副望远镜，正饶有趣味的看去。 香香小心翼翼站在他身旁，眼里满是不解。 就在刚才，楚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把她着实吓了一跳，再三确认楚嬴是个大活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又听到楚嬴问她要不要一起来看戏。 不明就里之下，她就这么被楚嬴拽了过来。 可是在这里等了半天，她也没见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反而是楚嬴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摆弄了半天。 “香香，你可知道此前夏维载着几船火炮想要穿过流花河，却被我在半路拦截的事情？” 香香点了点头，如果要说夏维哪一次提到楚嬴的时候最为火大，那绝对是这次被楚嬴在流花河上半路拦截下来的经历。 当时夏维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从罗曼诺夫手里要来了那些火器，可没想到的是，这些炸弹刚刚运到流花河上，就被楚嬴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夏维始终想不明白的是，楚嬴究竟是怎么从天空中降下的火焰。 而且根据夏维的说法，当时似乎有人看到天空中飞过一片黑影，而且看到这一幕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心想至此，香香终于忍不住问道：“莫非陛下身边，还有会飞的山精水怪不成？”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朕也只是个普通人，或许领兵打仗、治国安邦的才能确实比别人强了一些，可按你所说，朕的身边若是当真有会飞的怪物，那朕岂不是成神仙了吗？” 他说着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香香，笑道：“香香姑娘，你且通过此物朝着河对面看去。” 香香好奇的接过望远镜，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这……这里面为何是河对岸的景象？” 她一双美眸再次紧盯楚嬴：“陛下，你还说你不会仙术？” “呃……此物名叫望远镜，可以通过此物看到远处的景象，原理是通过两块凸透镜将远处的光线放大，至于其中原理，朕回头再给你讲。” “你看看城外山脚下的树林里，可有什么发现？” 香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便顿时惊呼出声：“那树丛之中，竟然安插了一支军队？” “没错。”楚嬴点点头：“不过安插这支军队的人并不是朕，因为这只军队的前身，乃是罗刹国赫赫有名的飞雪骑，香香姑娘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那不是莱恩伯亲王当年攻打胡孛烈国的事后，一手组建起来的军队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支军队依然还存在。” 有关于莱恩伯亲王的事迹，楚嬴都还是从香香口中得知，她自然不会不知道飞雪骑的名号。 但见到飞雪骑竟然出现在此，她还是有些惊讶。 “根据朕得到的情报，飞雪骑此时驻扎在城外，就是准备攻破南城门，杀入卡塔尔城中，跟北门杀进来的罗刹军互相配合，攻占卡塔尔。” 香香一脸惊奇：“可是北门之外的罗刹军，不是已经被陛下打退了吗？那他们攻破城门之后，岂不是要孤军奋战？” 刚才见到楚嬴的时候，她就已经得知北城门那边的军队已经被打退的消息。 楚嬴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他们如今在城外驻扎了十万大军，而且还携带了不少攻城器械，看这架势，分明是想强行破城，可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啊。” 说到这里，楚嬴也感觉有些好笑，作为如今罗刹军阵营中的唯一一支骑兵，莱恩伯亲王竟然把他们派来攻城，这部署兵力的手段也的确不怎么样。 第1468章 飞人轰炸 虽然他也明白，莱恩伯亲王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对手底下的其他士兵不信任，但身为一名将领，却没法完美将手中兵力发挥出来，这本就是主帅无能。 “什么？十万大军？”香香那张娇美脸庞上露出一脸惊讶之色，粉唇微张：“陛下，那卡塔尔城岂不是危险了？” 闻言楚嬴却并不着急回答，只是淡淡笑道：“香香，朕和你打个赌怎么样？朕可以不调动铁门关和卡塔尔城中的兵力，就能将这十万大军打退。” “莫非陛下在这片山林中还驻扎了军队？”香香朝着城外那片茂盛山林看去，这座山上树木繁盛，而且山脉崎岖陡峭，倒是个藏匿军队的好地方。 “没错，朕的确驻扎了一直一千人的军队，就隐藏在这座山林中。”楚嬴点了点头，可他这句话刚说完，香香就崛起嘴唇：“陛下，你拿我寻开心是吧？那可是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怎么可能只靠一支千人小队就能将他们打退？更何况这还是亲王殿下当年组建起的精兵，哪怕只是将十万人分散开来，把整座山都给搜一遍，也能把这一千人给搜出来吧？” “所以朕才要和你打赌，若是你输了，你亲我一口，如何？”楚嬴笑意盈盈的问道。 听到这个要求，香香的小脸蹭一下就变得通红。 他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别说是献上香吻了，甚至除了族中兄弟和长辈之外，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 可对楚嬴刚才所说的事情，她还是感到不信。 心想至此，香香思索片刻，又问道：“那陛下若是输了呢？” “朕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只要是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就行。” “那我想回去见我父亲和兄长。”香香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出了条件。 楚嬴摇了摇头：“这个不行。” 就在香香心头一沉，还以为楚嬴当真打算将自己一辈子都困在楚国的时候，楚嬴声音再次响起：“香香姑娘若是想离开，随时都可以，所以这个不算。” “不过香香姑娘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今日这个赌约，你还未必能赢呢。 “哼，赌就赌，我就不信你当真能凭借一支千人军队，就打退十万人的飞雪骑，哪怕是他们手中有火炮也不可能。” 香香信誓旦旦地说道。 此时的城门之外，哈利抬头看看天色。 北门那边在一个时辰之前传来一阵炮声之后，就没了动静。 因为他摸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哈利的耐心也变得越来越低。 “兄弟们，随我冲！” 他一声令下，飞雪骑所有士兵立刻集结，直奔卡塔尔城北门而去。 可就在这时，卡塔尔城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哨音，那声音乍一听如同飞鸟鸣叫。 与此同时，众人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 城墙上，瞭望塔内，香香忽然看见，在城门对面的那悬崖绝壁上，竟然有成片的黑影一跃而起，出现在了天空中。 她猛地等大眼睛，拿起望远镜看向那些黑影，这才发现那些黑影的背后，都有一对巨大的黑色双翼，而且在他们的手中，竟然抓着一颗颗的炸弹。 “这怎么可能？” 香香的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人能在天空中飞行，背后还长有翅膀，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太正常才对。 飞雪骑大军之中，哈利感到头顶有异常之后，猛地抬头看去，才发现头顶的天空中那成片飞行的人影，瞳孔骤然紧缩。 “停！” 他猛地大喝一声，没来由想起曾经听说过的，烈火焚江的传闻。 他当时还对那件事情不以为然，觉得那只不过是楚嬴不知用什么手段从岸边投掷火种到了他们的船上，至于楚国有人可以在天空中飞行这种事情，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在他看来，那根本就是夏维身边的人被楚嬴的手段和船上燃烧的火焰吓出幻觉了而已。 可是现在，在他们的头顶，的的确确有黑影飞过。 哈利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有数百枚炸弹落下，每一枚炸弹都精准的砸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此情此景，哈利也不得不相信夏维所说的话。 轰！ 随着一颗颗炸弹落下，人群中不断有火光亮起，相隔甚远，就能听见远处传来飞雪骑士兵的哀嚎声。 “撤！快撤！” 哈利面色铁青。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些黑影，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黑影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以他们的能力，根本触碰不到天空中的黑影。 心想至此，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难道说，那楚国皇帝当真是什么神仙转世？ 不然的话，为何会有这般诡异手段？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此刻他心中最后一丝战意，也开始动摇起来。 随着哈利一声令下，飞雪骑立刻顺着来时的路飞速撤退，那些士兵们此时此刻都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跑得快的人则是远远看着后方还在被炸弹轰炸的友军，眼里满是庆幸。 只一炷香的功夫，十万大军便已经仓皇逃窜，消失的无影无踪。 瞭望塔内，楚嬴转头看向香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香香姑娘，这一场赌约，似乎是你输了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庞，示意香香不要忘了赌约的内容。 香香那张小脸已经通红如血，双眼紧闭，那湿润双唇在楚嬴的脸上一触即退，随后便逃也似的跑出了瞭望塔。 就在这时，香香忽然听到头顶传来阵阵风声，吓得她连忙抬头循声望去，才发现天空中竟然有黑影落下，分明正是刚才在城外轰炸飞雪骑的那些黑影。 吓得她顿时尖叫一声，连忙想退回瞭望塔内。 她可是没少听说过各种山精水怪的故事，据说这些妖怪不仅长得十分吓人，而且还喜欢吃人，尤其是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女人和小孩。 但她刚刚跑到瞭望塔的门口，就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原来正是楚嬴刚从瞭望塔中出来。 第1469章 夜枭的秘密 “陛下，能不能……不要让那些人吃掉我！” 香香小脸傻白，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楚嬴愣了一下，但见到香香的表情，再看向城墙上那一道道黑影，顿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香香，你再仔细看看，他们都长什么样子？”楚嬴轻声安慰。 大概是因为在楚嬴身边，让香香多了些安全感，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朝着那些黑影看去。 不过在看清楚黑影之后，她顿时傻眼了。 因为那些从天空中落在城墙上的黑影，那里是她想象中的山精水怪，分明是一群在正常不过的人。 其中一人身上用绳子捆的严严实实，这会儿解开之后，背后那一堆黑色的双翅也落在地上，被那人放在了墙边。 其实，这都是楚嬴用精铁打造成的骨架，上面蒙上牛皮做成的滑翔翼，只要在背上捆绑上滑翔翼，从高处月下，就能滑行除数百米的距离，而且身上还能携带至少一百斤左右的重物。 “香香姑娘莫怕，我们都是夜枭军的一员，之所以能在天空中飞行，也只是因为有陛下打造的滑翔翼，绝非什么怪物。” 那人见到香香惊慌失措的模样，笑着解释道。 闻言香香顿时感觉脸颊滚烫，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脑补，还闹出了一个乌龙。 “怎么，香香姑娘想让朕多抱你一会儿么？” 楚嬴的声音再次响起，让香香顿时愣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楚嬴的怀中，连忙从楚嬴怀中离开。 “唉，你们下次行动的时候，要么就藏着点，要么就别闹出那么大动静，看给小姑娘下的，要哭了都。” 楚嬴瞪了一眼夜枭军众人，那些士兵们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当他们第一次见到楚嬴给他们演示滑翔翼的时候，表情和香香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在多使用了几次滑翔翼之后，他们对这件事情也没了太多感触。 毕竟滑翔翼这东西，本来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解了其中原理，自然就不觉得有多神奇了。 “嘿嘿，陛下，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众人挠了挠头。 楚嬴这才转身往城中走去，还不忘提醒道：“香香，今晚城主府中的晚宴，你兄长也会到场，你不打算和朕一起去吗？” “我兄长？”香香一听到夏维要来，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跟上了楚嬴的脚步。 但走到一半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连忙对楚嬴说道：“陛下，刚才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许告诉我兄长。” “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 城主府内，朝天军各团团长，飞龙军的一众将领，此刻都欢聚一堂，各自交谈，大都是在炫耀自己今日立下了什么样的战功。 不远处，夏维以及银狐军团的不少将领也都坐在一起，虽然他们受到楚嬴邀请，今晚一同来参加庆功宴，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而且在不久之前，他们的关系都还是敌人，这自然让他们感到有些别扭。 城主府门外，楚嬴缓缓走了进来，在他身后，香香见到夏维，立刻惊喜的喊出声来：“兄长！” “香香？” 夏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终于多出了一抹笑容。 “香香，这些日子在城里，没受欺负吧？” 闻言香香申请古怪的看了一眼楚嬴，脑海中没来由的想起刚才的赌约。 也不知那算不算是欺负自己。 她稍加犹豫之后，这才说道：“没有！陛下对我一直很好，因为害怕我吃不惯中原的饭菜，还专程从草原上请人来给我做饭。” 见到这个表情，夏维的心里咯噔一声。 这样的表情，他也同样在索菲亚的身上见过，又怎会不知道这种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不禁苦笑一声。 不过想想也是，像楚嬴这般才貌双全，文治武备的皇帝，恐怕天下没有一个女子能拒绝吧？ 自己这分明是将妹妹送入了火坑啊。 一旁的摩汗自然也看出了香香的心思，笑道：“香香，我看这可不像是没欺负啊，这都快把你魂儿都给勾走了。” 一句话说的香香俏脸通红，指着摩汗，对夏维撒娇道：“兄长，你看他！” 与此同时，楚嬴刚一进门，立刻就被一众将领给团团围住。 飞龙军那边的将领对楚嬴还没那么熟悉，所以在楚嬴面前还十分拘束，可朝天军的这些军官们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尤其是周兴，一见到楚嬴现身，立马拉下了脸：“陛下啊，我的陛下，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你若是再不回来，我可真就要自裁谢罪了啊。” 一回想起那几天自己要处理军中各种大小事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你平日里不是喜欢显摆么？陛下这一走，可不就给了你机会，你怎么还要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呢？”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围上前来，询问当日发生的事情经过。 原来，是周兴原本想快马加鞭回到城中搬救兵，但走到半路就发现了飞雪骑的人，意识到不对之后，立刻调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楚嬴。 但当时城中的士兵根本就出不来，所以楚嬴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将衣服和随身物品取下，交给周兴。 周兴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夏维，并让他安排了一批人，穿上这些衣服之后，伪装成楚嬴，主动走进飞雪骑的圈套中。 说到这里，楚嬴忽然端起酒杯，朝着夏维看去：“夏维将军，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为那几名勇士建一座衣冠冢，朕要亲自前去祭拜，除此之外，莫要忘了善待他们的家人。” “这……” 夏维愣了一下，如果楚嬴只是说给那些士兵修建一座衣冠冢，他或许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听到楚嬴竟然要亲自前去祭拜的时候，却吃了一惊。 身为一国皇帝，旁人能为他去死，这应该是莫大的荣幸才对。 这一刻，从楚嬴身上，他忽然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质。 第1470章 误会 回想起此前自己每次前往莫城，在面对罗曼诺夫的时候，他都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自己在他的面前只是蝼蚁一般。 “将军，这楚国皇帝似乎，比那个罗刹国皇帝多了些人味儿。” 摩汗凑到夏维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 就在这时，两人的肩膀上同时搭上了一条手臂：“怎么，陛下本来就是人，身上不是人味儿还能是什么味儿？”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周兴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 “周团长！” 夏维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端起酒杯：“此前与周团长数次交手，其实心中对周团长也颇有怨言，不过这几日见到周团长的能耐之后，在下自叹不如啊。” 夏维所说的，自然是周兴这几日能将城中的大小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不忘暗中跟他们联络，商议谋反事宜。 照理来说，这些事情都应该是楚嬴来安排才对，可楚嬴不方便露面，周兴也没有把事情弄出半点差错。 “哈哈哈，夏维将军谬赞了，要不是将军配合，今日一战肯定没法赢得那么轻松。” 两人碰了下就被，此前的种种恩怨，此刻也都烟消云散。 周兴也没有说太多话的意思，只是跟众人喝了杯酒，转身便离开了。 虽然在场的人都是军中军官，但今晚的庆功宴，却是百无禁忌。 最初的时候，大家或许还有几分矜持，但随着酒过三巡，大家也都渐渐放开，而且今晚的活动自然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此前楚嬴就已经将牌九、麻将、扑克之类的娱乐活动给发明了出来。 这会儿如果让一个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肯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街头混混们聚集的地方。 那些平日里在手下士兵面前一个个牛气冲天的将领们，此刻都光着膀子，三五成群。 就连楚嬴都混迹其中，甚至还有偷偷藏牌被人发现，然后耍赖的场景出现。 劳恩若有所思，忽然凑到夏维身旁，低声道：“少主，我似乎明白，为什么我们和这楚国皇帝交战的时候，屡战不胜了？” “为什么？”夏维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因为这楚国皇帝把自己当人，也罢身边所有人都当人，至少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做事，比跟着罗刹国那个狗屁皇帝身边要舒服多了。” “我说劳恩，要不咱俩商量个事儿呗？” 就在劳恩还在想着楚嬴和罗曼诺夫之间的区别时，摩汗忽然凑到他旁边，搓了搓手：“能不能借我点银子，我也想上去跟他们玩两把。” …… 卡塔尔城北门。 今晚举行庆功宴的人，自然不只是那些将领，从飞龙军到朝天军，每个人都沉浸在狂欢之中。 军营之内，随处可见那些士兵们聚在一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哼哼着楚嬴给他们写下的那些小曲儿。 而在另外一边，银狐军团内的气氛虽然没有这么放肆，但绝大多数士兵此刻的心情也很不错。 人群之外，一个模样稚嫩的年轻人此刻正坐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马群。 年轻人名叫阿福，出身是个孤儿，今年才不过十七岁。 他所在的部落在两年前被夏维征服，在那之后，他就主动找到夏维，想要加入银狐军团。 不过因为他的年纪太小，所以夏维并没有给他上战场的机会，只是让他在军中负责一些琐碎事务，比如放马和喂马之类的小事。 即便如此，阿福也对自己的日子过得很满意。 在他看来，能够跟随银狐军团的那些士兵们一起南征北战，就是莫大的幸福。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阿福身旁，看他身上的穿着，分明是飞龙军中的士兵。 “喂，小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那人喝的醉醺醺的，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 阿福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他对楚国的士兵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心中不可一世的少主，要主动向楚国这个狗屁皇帝投降。 在他看来，夏维可比楚嬴要厉害多了。 所以见到有楚国士兵凑近，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声气，只是随口敷衍道：“放马。” “放马？现在天都黑了，还放什么马，还不快把马牵到马厩里去。” “为什么？”阿福眉头一皱，心中也生出几分敌意。 他们除了在部落里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马匹都是在草原上放养，很少有关进马厩的时候。 但那名楚国士兵再次点头道：“废话，既然这是楚国的马匹，自然应该关进我们的马厩里。” 自从铁浮屠成立之后，楚嬴就命人在卡塔尔城中修建了马厩，而且当夏维主动投诚之后，楚嬴还专门增加了马厩的数量，以确保银狐军团的战马未来也有地方可以休息。 在马厩中，还提前准备好了草料。 他的意思，自然是让阿福把战马牵到马厩里好好休息，还能有足够的草料食用，更不用说今天城外的草地上，经过楚国和罗刹军之间的厮杀，那些杂草上早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污，让马匹吃下去的话，极有可能因此染病。 但这话落在阿福耳朵里，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在他看来，这楚国士兵的意思根本就是想要抢走他们的马匹。 这让他顿时火了，他们因为夏维才加入楚国，心中本就不情不愿，如今才刚刚来到这里，他们就想抢走自家战马，那再过些日子还了得？ 想到这里，心中的憋屈和愤怒纠缠在一起，让他顿时一咬牙，破口大骂道：“我放你娘的屁！” 那楚国士兵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嘿，你这小子怎么还骂人呢？” “骂人？哼，我可没有骂人，我骂的不是人！” “好，很好！” 那楚国士兵闻言，忽然冷笑起来，一脚将阿福踹翻在地：“那老子今天就让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什么叫不是人！” 第1471章 都是自己人 “干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 不远处，几名银狐军团的士兵恰巧路过，见到这一幕顿时就不愿意了，立马围了上来，将那名楚国士兵团团围住。 楚国士兵眉头紧皱，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酒劲也散了七成，火气蹭一下涌了上来：“来人啊！打人了啊！” 一听到这声音，不远处的飞龙军士兵们立刻循声看了过来，当他们看到自家同僚竟然被几个银狐军团的士兵包围，立刻就冲了过来。 这一下，原本只是两人之间的争吵，动静也闹得越来越大。 “怎么，你们是楚国的士兵，就了不起么？” “了不起？我操你大爷的，老子就是了不起了如何？” “行，有种那就来比试比试。” 双方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这边的动静吸引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从原本的一边十几个人，变成了一边上百人，而且看这个趋势，还有越来越多的倾向。 不过在人群中，也有人脑袋比较机灵，立刻就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城主府内。 “陛下，你可又被我将军了！” 刚刚走出一步好奇的周兴一脸得意的看向楚嬴。 “不对不对，朕今天喝多了，一时眼花，刚才摆错位置了！” 楚嬴说着就要将棋子挪回原位。 见状周兴顿时急了：“陛下，落子生根啊，落子生根，这可不行悔棋啊！” 就在这时，城主府外忽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随后快步来到楚嬴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什么？” 刚刚已经醉醺醺的楚嬴猛地抬头看向那名士兵。 这一声吆喝立刻吸引了在场不少人的目光，楚嬴朝着夏维的方向撇了一眼，手掌却在棋盘上顺手一抹，刚才已经陷入死局的棋盘，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哎哎哎，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周兴蹭一下就跳了起来。 但楚嬴却在这时站起身来，目光落在周兴身上，喝道：“周兴，徐文清，都随朕来！” 他说着便起身往外走去，但在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夏维。 这一次，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 城门外，刚才还只是争吵的银狐军团和飞龙军士兵，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激斗之中。 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吆喝：“皇上驾到！” 刚刚还乱成一团的两方士兵，立马消停了下来。 楚嬴从人群之中走出来，周兴和徐文清两人都跟随左右。 在他们身后，朝天军一团一营的三千名士兵，也都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 楚嬴走到人群中央，脸色铁青，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刚才最先把阿福踹了一脚的那个楚国士兵，这会儿已经是鼻青脸肿。 “陛下，是那个臭小子先骂人的！” 那名楚国士兵一脸不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遍。 “这么说，是你先动手的咯？” 楚嬴眸子一瞪，沉声喝道：“军中寻衅滋事，殴打同僚，来人呐，拖下去打十五大板！” 话音落下，朝天军中立刻有人走了出来，将那名士兵给拖了下去。 “陛下，冤枉啊！陛下！” 那名士兵傻眼了，虽然十五大板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打完之后顶多两三天下不来床，但自己明明先被人辱骂，却要因此挨打，这简直就是屈辱。 “站住！” 周兴突然厉喝一声，将那几人拦住，随后目光落在那名飞龙军士兵身上，冷冷问道：“飞龙军军规第十七条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这……” 那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也弱了许多：“若是军中被他人挑衅，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绝不可动手，应当将此事告知上一级军官，否则一律按寻衅滋事处置、” “可是……” “可是什么？” 周兴脸色阴沉，冷冷问道：“怎么，银狐军团刚来楚国不久，你就能欺负他们了么？” 那名士兵这一次，瞬间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还有现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无论你们是为何大打出手，但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军中聚众斗殴。” “来人那，将现场所有人都给我拖到军营中，每人十个大板！” “是！” 很快，这将近一千名飞龙军的士兵，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银狐军团那边的士兵们，见到这一幕，脸上也多出了一抹得意之色，仿佛是在说，你们的皇帝也要偏向我们，你们在得意什么？ 楚嬴再次来打阿福面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的话，我名叫阿福。” 阿福虽然心中还是不服，但在楚嬴面前，他也不敢再摆出嚣张的态度。 “阿福是么？你可知罪？”楚嬴脸色沉了下来，声音陡然提高几个声调，冷冷问道。 让阿福顿时一愣。 “辱骂同僚，寻衅滋事，霍乱军心，若是以飞龙军的军规，你这就是死罪！” 楚嬴继续说道。 这句话让阿福的脸色瞬间涨红，心中的火气也积攒到了极点，声音提高许多：“寻衅滋事？陛下，这分明是那人要抢夺我们的马匹，怎么反而变成了我们的不是？” “抢夺马匹？他哪句话说了要抢夺马匹？”楚嬴再次反问：“你是想说，他让你将马匹牵到马厩，就是想要走你们的战马么？” 一旁的徐文清见状，也若有所思，上前一步来到两人跟前，笑了笑道：“陛下，这恐怕是个误会。” 他又转头看向阿福，解释道：“小兄弟，自从当日夏维将军找到陛下之后，陛下便在城中为银狐军团修建好了马厩，供战马休息，而且在马厩中还有干净草料，今日城外草地经过连番大战，草皮大都沾上血污，马匹吃下去之后，保不齐就会染病。” “所以才会有人提醒你们，将战马带回马厩，又何来要抢走马匹之说？” 见到银狐军团众人愕然，徐文清继续说道：“各位若是不信，可以随时进城去看，不只是你们的马匹，就连铁浮屠的战马也都安置在马厩中，而且那些马厩，全部都是新建起来的。” 第1472章 罗刹国撤军 这一次，阿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见到阿福的表情，楚嬴再次冷笑道：“怎么，各位该不是觉得，你们是主动投降的降军，所以低人一等，但又心怀不甘，所以他人只是随便说一句话，就因此气急败坏？” 他目光从在场银狐军团士兵身上扫过。 那些士兵无不是羞愧地低下头去。 因为楚嬴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的确说中了他们的心声。 见状楚嬴再次沉声冷喝道：“你们都给朕记好了，既然夏维将军投靠朕，那你们从今日开始，也是我楚国的士兵，谁若是再敢有这样的念头，那便是扰乱军心，朕第一个拿你们开刀。” “说得好！” 一声大喝从人群中传来，夏维从人群中走出来，在阿福跟前停下：“怎么，连这点小事你都听不明白？非要和别人吵一架？还是说，你觉得你已经不是银狐军团的一员了？”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楚嬴，眼里却是一阵敬佩。 刚才在城主府中，楚嬴离开之前还专门多看了他两眼，就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于是立刻跟上楚嬴一同来到城外，在得知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也顿时大吃一惊。 虽然银狐军团中会有人心怀不满，但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随时可能引发楚国原本那些军队和银狐军团之间爆发矛盾。 他本以为，这件事情还要自己出面才能解决，却没想到楚嬴短短的几句话，就将这些士兵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那几句话里没有一句是在说软话，却依旧令人感到振聋发聩。 因为从始至终，楚嬴对银狐军团和飞龙军，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为了拉拢银狐军团而退让，也没有偏袒跟随他更久的飞龙军。 这种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反而才是银狐军团本来就想要的态度。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今日之前，你们是罗刹国的士兵，今日之后，你们都是楚国的人。” “如果谁觉得当初作为罗刹国一员的日子过得更好，那你们可以随时离开，只要今后别出现在鲜花平原上，我绝不拦你。” 夏维冷喝一声，让现场许多银狐军团士兵再次低下头去。 他说到这里，声音又再次缓和了一些：“当然，我知道各位心中对我投靠楚国，总归有些怨言，可是请各位扪心自问，还在罗刹国的时候，那罗刹国的皇帝可会因为你们的到来，就给你们修建马厩？” “更不必说今夜庆功晚宴，你们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楚国的东西？” 夏维这一顿训斥，让现场银狐军团的士兵们都低下头去，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他们此前的想法确实有些不对。 “夏维将军，无论是朝天军还是飞龙军，朕都立下军规，既然银狐军团也是楚国的军队，自然不能免俗，你既然是银狐军团的主将，这军规之事，应当今早提上日程，朕不希望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楚嬴冷冷对着夏维说完，随后便转身离去。 等到楚嬴离开之后，银狐军团那些士兵们这才重新抬起头来。 他们此时在开始回味起刚才夏维说的那一番话，此前他们作为罗刹国的一份子时，一切都只听夏维的，似乎夏维才是那个土皇帝，可仔细想想，那只是因为罗曼诺夫将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夏维身上，更是从不会关心这些寻常士兵。 可当真要说的话，楚嬴才是真正把他们当人的那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似乎成为楚国的一员，对他们来说都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想至此，他们心中的怨气，也因此消散许多。 自己手下这些士兵有多桀骜难驯，夏维最清楚不过，所以在见到这些士兵的表情之后，他也暗中吃了一惊。 楚嬴那短短的几句话，却已经得到了这些士兵们的信任，光是这一点，就是旁人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他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这才冷冷道：“事已至此，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我将亲自动手。” “不过今夜之事，我便放你们一马，一是因为你们这是初犯，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二是因为今夜是全军庆功的大好日子，我希望你们也都能开开心心的度过今晚。” 夏维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些士兵们面面相觑。 不过很快，这场风波便平息了下来，大军再次沉浸在大获全胜的狂欢之中。 有人狂欢，自然就有人难过。 在楚国大军庆功的同时，莱恩伯亲王也终于从昏迷之中悠悠醒来。 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指挥所中，而莱纳和胡卡两人都在他身旁紧张等候。 “这里是何处？我不是应该在战场上么？” 莱恩伯亲王眉头紧皱，逐渐回想起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沉声问道：“前线战事如何了？” 闻言莱纳和胡卡两人都惭愧的低下头去。 “爷爷，皇城守卫队今日一战阵亡八万人，其余军队阵亡加起来合计六万六千人。除此之外，原本拟定从卡塔尔城北门进攻的飞雪骑，遭到楚国诡异飞人进攻，未建寸功便仓促归来，如今银狐军团已经进入卡塔尔城中，楚国已经将卡塔尔城牢牢掌握，如今正在城中大摆庆功宴。” 话音落下，莱恩伯亲王又是一口鲜血突出，眼前一黑再次昏迷过去。 “爷爷？爷爷！” “亲王阁下！” 这一幕把莱纳和胡卡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再三呼喊。 好一阵后，莱恩伯亲王才总算缓过劲来，脸色铁青道：“看来，罗刹国如今大势已去啊。” “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北上，刻不容缓，过了今日，等银狐军团反应过来之后，我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爷爷，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了吗？” 莱纳还是不敢相信，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爷爷，再次出山的第一仗就落败了，而且是输的这么凄惨。 但他这句话刚说完，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是有多么幼稚。 第1473章 飞雪城天险 这一夜，在楚国大军都在卡塔尔城中庆功的同时，罗刹国大军却一路北上，撤退到了飞雪城中。 也正是今天夜里，楚嬴在卡塔尔城中再次降下圣旨，将鲜花平原划分为夏维的封地，并将夏维封为鲜花武侯，世袭罔替。 虽然这封地和名头对夏维来说，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他的态度却已经表达的很明确。 从今日开始，鲜花平原虽然已经是楚国的土地了，但依旧由西斯尔部落自行管理，并且朝廷会以楚国南方各地的标准，在鲜花平原上修建各种设施，供鲜花平原上的百姓们使用，同时也会在草原上修建工厂，以帮助草原百姓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当然，具体要修建什么，因为游牧民族与中原百姓的生活习性不同，所以还要等夏维再三讨论之后再做决定。 在一夜狂欢之后，第二天一早，夏维便立刻让银狐军团前往草原寻找罗刹军的下落。 可是当他们感到罗刹军此前的营地时才发现，他们竟然连夜已经逃离鲜花平原，算算时间，此刻应该已经抵达飞雪城下。 夏维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转达到了楚嬴的手中。 “陛下，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 楚嬴沉吟片刻之后，再次抬起头来，冷笑道：“既然这罗刹国的大军不是朕的对手，那这一次，朕自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更不必说，朕在出兵之前就曾说过，这次出兵的目标可是莫城，如今才刚刚攻下鲜花平原，朕又怎会就此停下？” 大军再次集结，以银狐军团为首，铁浮屠紧随其后，再加上飞龙军组成的五十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一路北上，直奔飞雪城而去。 飞雪城和卡塔尔城之间，大概有五百里的距离。 这里是罗刹十二城最南边的一座城市，也是当年莱恩伯亲王起兵之地。 莱恩伯亲王麾下亲兵名叫飞雪骑，正是因此得名。 因为整个罗刹国的地势属于北高南低，飞雪城和更是坐落在一座高山上，城池两侧都是常年荒无人烟的密林，所以这座城池易守难攻。 在抵达飞雪城之前，楚嬴对此还并没有什么概念。 在经过三日的长途行军之后，大军终于来到了飞雪城的城门之外。 远远看去，那飞雪城就如同镶嵌在高山石壁之间，楚国没有打开城门，别说从其他方向进入城中，光是靠近城池都做不到。 想要靠近城门，只有一条蜿蜒山路，虽然山路并不算窄，至少可以容纳五人并行通过，但因为曲折蜿蜒，所以一旦对方在半路设伏防守，他们根本无法突破。 所以在抵达飞雪城之后，楚嬴立刻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经过商量之后，最终决定由飞雪骑派出一支千人小队尝试着进山。 此刻在山脚下，各支军队的将领个个都面色凝重，他们此刻都在等待着前方的军队带回消息，如果千人小队当真没法靠近飞雪城，那就代表着他们想要攻城几乎是难如登天。 但如果这只小队能够抵达城门附近，那后续的部队立刻就能紧随其后。 到时哪怕飞雪城是什么铜墙铁壁，他们也总有能攻破的一天。 可是，当前方军队距离城门还有二里地的时候，城墙上便飞出一颗颗的炸弹，炸弹的落点，正是飞龙军所在位置。 在漫天炮弹的轰炸之下，千人小队的前途也被彻底堵死。 城下，指挥所内。 这几日楚嬴已经命人将整个飞雪城周围的地形全部都给描绘出来，此刻正摆放在楚嬴的跟前。 可即便如此，在场众将的表情也都不好看！ “这飞雪城所在的高度，至少有一千米，想要攻入城中，难如登天，可若是不攻破飞雪城，那就无法触碰到罗刹十二城，而且飞雪城所在的位置正是鲜花平原和罗刹十二城的交界处，如果让他们站稳此地，那鲜花平原上的百姓们将惶惶不可终日。” 看着眼前这种地图，楚嬴声音凝重，说出了他心中的顾虑。 也就是说，这飞雪城是他们必须占领的地方。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有谈何容易？ 今日城门上的那些炮弹，他们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大军就顺着山路向前行进的话，那他们就这么站在大路中央，连闪躲的地方都没有，分明是必死无疑。 “陛下，依我之见，不如从飞雪城两侧那茂密树林中通过。” “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周兴沉思许久，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过这个建议显然也不太靠谱，因为地势高险，所以飞雪山上有积雪终年不化，再加上楚国军队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南方的士兵，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让他们爬山，恐怕还没有爬过山头，就要被冻死在山上。 “看来，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楚嬴手指在桌面敲打着，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倒不是他没办法通过飞雪山，只是那些能想到的办法，要么时间不足，要么伤亡太大，似乎都不是很适合他。 就在这时，军营之外忽然有人匆匆进来：“陛下，京城里来了个公公，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陛下。” “哦？京城来人？” 楚嬴闻言眉头一挑，有些惊讶是，自从来到鲜花平原之后，他和秦兮月的联系都不算多，这种时候突然有宫里的人前来送信，的确有些突兀。 但楚嬴想了想，还是让人将那位公公请了进来。 片刻之后，一道肥胖臃肿的身影变出现在了军营门口，刚一见到楚嬴，就立马鬼哭狼嚎了起来。 正是郝富贵！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啊，先帝他……他又复辟了。” 这短短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楚嬴更是瞬间变得脸色铁青，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先帝复辟，分明是说楚云天又重新将皇位给多了回去，但他所询问的，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听到这里，郝富贵哀嚎的声音顿时更凄惨了。 第1474章 先帝复辟? 这郝富贵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着实让现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楚嬴猛地转过头去，将目光落在郝富贵的身上，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此事奴婢可不敢造假啊。” 郝富贵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淮阴淮阳两地突然连日暴雨，此时正值水稻扬花抽穗的时间，这突然的天气变化，就让当地的庄家大批倒伏，不出意外的话，当地百姓今年恐怕又要绝收了。 而且如今上游的河水正在朝着下游涌去，照理来说，这个时候朝廷应该立刻派人先去治理水患，随后修筑河堤，尽可能防止灾情扩散，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朝廷那边却始终没有一点动静，这就使得当地许多百姓开始怨声载道，甚至有不少人都闹到了朝廷。 可如今楚嬴并不在国内，淮阴和淮阳两地又是原本太子楚喆的封地，哪怕他如今已经被废黜，可依旧是皇室的人，寻常官员哪里敢指手画脚。 于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楚云天再次回到宫中，召集曾经的老臣重新把持朝政，并且扬言楚嬴当初得位不正，如今自己要还于旧都，重新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而且在楚云天身边，还多出了好几只拥护他的兵力，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人清楚这些兵力的底细，但皇城军那边却也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等郝富贵讲完，楚嬴已经眉头紧锁。 “怎会如此？” “陛下，此时绝非寻常小事，可千万疏忽不得啊。” 营帐里，几名武将也纷纷劝说楚嬴。 可如今大军已经来到飞雪城下，眼看战事随时有可能爆发，如果楚嬴这时候突然离开，军中又有谁能担得起这主将的责任？ 再加上这些武将往日习惯了遇到事情都让楚嬴来拿主意，如今这种情况，更是不敢胡乱开口。 好一阵后，楚嬴才做出了决定。 “最少半月，最多一月，我便能处理掉国内事务，你们且在这飞雪城下据守，只求稳重即可，无需急功冒进。” 楚嬴对众人再三交代。 虽然正面战场上的局势不容乐观，但显然还是后方稳固更加重要，不然后宫失火了，就算前线战况再好又能如何？ 等楚嬴跟众人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军营，跟着郝富贵一同直奔南方而去。 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在军营之外往北的一片小山坡上，此时正有人朝着这边看来，见到楚嬴离开之后，便立刻转身回到了飞雪城中。 飞雪城，城主府内。 莱恩伯亲王和几名将领正围坐在一起，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匆匆闯了进来，刚一进门便来到莱恩伯亲王身边，凑到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闻言莱恩伯亲王眉头一皱，随即顿时面露喜色，一拍大腿兴奋到：“好啊！这该死的楚嬴总算走了。” “莱纳，立刻传令下去，让全军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出兵”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无不是面露疑惑之色。 莱纳更是不解的问道：“爷爷，那楚嬴走了，是什么意思？” “哼，不久之前，楚国境内突然遭遇连日暴雨，使得许多百姓田产绝收，可朝廷根本不管不顾，内乱四起，而且那楚国前任皇帝更是直接回到皇宫之中，扬言要夺回皇位，如今楚国后方动荡，那楚嬴如何还会有心思去管前线战事？” 听到莱恩伯亲王这么说，众人才恍然大悟，但莱纳还是一脸好奇的问道：“爷爷，这楚国内部的事情，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见到莱恩伯亲王一脸自信的表情，他大吃一惊道：“爷爷，莫非……” 莱恩伯亲王摇了摇头：我当然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挑起祸乱，只不过是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朝里面添了一把火而已。” 当然，楚嬴想来诡计多端，所以他这次虽然离开，却不代表他真的就离开草原了，所以莱恩伯亲王已经派人暗中跟随楚嬴，只为了确认楚嬴已经离开鲜花平原，他才会真正开始进攻。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楚国大军忽然听到军营之外战鼓擂擂。 夏维的营帐内，还在熟睡的他忽然被门外闯入的士兵吵醒：“少主，不好了！” “那飞雪城中忽然有大批军队出城，直奔我军阵地而来，看这架势，分明是打算对我们动手了！” 夏维猛然站起身来，冲到营帐之外，果然看见远处飞雪城中大批士兵直奔银狐军团营地而来，人数至少在一万人以上。 “立刻给石虎将军传信，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将军，并邀请他来我营帐中议事。”夏维面色凝重的对身边士兵说道。 虽然银狐军团的指挥权依旧在夏维手中，但楚嬴离开之前曾再三交代，他走后前方大军轻易不要和他人发起冲突，所以夏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石虎商议此事之后再做打算。 不多时，石虎便匆匆赶来，此时飞雪城那一支军队已经来到军营之外，看这架势分明是随时准备向军营发起冲击。 “石虎将军，你看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夏维指着城门处的方向，面色凝重：“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背后透露着些蹊跷。” 银狐军团驻扎的这个地方名叫雄鹰岭，是一座地势平缓的山坡，可虽然地势平缓，但莱恩伯亲王派出一支一万人的骑兵来冲击银狐军团的军营，多少有些自寻死路了。 本身以步兵对骑兵发起进攻就是十分愚蠢的事情，更不必说这只骑兵还是威名赫赫的银狐军团，更不必说他们本身在这片地形上还处于下风。 心想至此，石虎也若有所思。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老头暗中定有埋伏，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是做了两手打算，一旦你派出银狐军团应战，他肯定会让伏兵出手来消磨你的兵力，可若是你不应战，保不齐他的目标，是要吞下雄鹰岭。” 夏维点了点头，他的看法和石虎也相差无几。 第1475章 雄鹰岭叫阵 此时的军营之外，那只出自皇城守卫军的军队已经派人出来叫阵。 “夏维，你这忘恩负义之辈，为何不敢出来见人？” “楚国这么多年一直养着你，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等的么？” 军营之外，那军官不断叫嚣着。 银狐军团内的士兵们，早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随夏维，至于夏维在什么阵营，并不重要，所以现在听到他们如此辱骂夏维，无不是摩拳擦掌，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那些贼寇鼠辈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这时，夏维也缓缓从军营中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光是一个眼神，就将对方将领吓得身子一个哆嗦。 哪怕如今已经不算是罗刹国的一份子，可夏维当初在罗刹国留下的赫赫威名，时至今日也还没有散去。 “怎么，亲王阁下已经做了陛下的手下败将，照理来说自然应当退出鲜花平原，难道还不肯愿赌服输么？” 夏维冷冷问道。 这一番话，让皇城守卫军的士兵们顿时哑口无言。 确实，说一千道一万，此前双方摆擂决斗本就是莱恩伯亲王先提出来的，而且还在这一战里请了外援，却依旧不是楚嬴的对手，甚至最后那请来的外援还被楚嬴给拐走了。 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莫大的耻辱。 可谁知人群中这时忽然传来一阵笑声，莱恩伯亲王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笑道：“夏维，这才过去多久，你便已经将罗刹国对你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亲王阁下，正所谓各司其职，各为其主，如今你我已经势不两立，这些煞风景的话就别说了吧？” 夏维眯着眸子，冷冷的对莱恩伯亲王说道。 闻言莱恩伯亲王也不介意，呵呵一笑道：“既然阁下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们便跳过此此事，只不过你刚才说楚嬴曾经赢过老夫，老夫怎么不曾记得？那楚嬴如今身在何处，该不会是已经怯战而逃了吧？” 话音落下，银狐军团的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 因为后方内乱的事情说不定会动摇军心，再加上在这种节骨眼上，主将突然离开，肯定会对士气造成影响，所以楚嬴离开之前就已经再三交代，千万不要将他离开军队的事情传出去。 所以莱恩伯亲王这一句话说完，现场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 见状莱恩伯亲王咧嘴一笑，又继续说道：“各位，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那楚国皇帝在拿下草原之后，便已经返回国内安稳享乐去了，只留下你们在前线打生打死，你们恐怕都还被蒙在鼓里吧？” 一句话说完，现场不少士兵无不是面露诡异之色。 如果莱恩伯所说当真，那楚嬴这么做，似乎的确有点不太地道。 可夏维却也丝毫不慌，只是笑呵呵的说道：“是与不是，与你何干？我等身为楚国男儿，在前线浴血奋战本就是职责所在，只不过某些人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赴战场帮一个昏君出头，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莱恩伯表情一僵，一时间无话可说。 罗曼诺夫的确是个昏君，这是莱恩伯亲王自己都没法否认的事实。 所以听到这里，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夏维，废话少数，我就问你敢不敢领兵出战？该不会堂堂银狐军团的军团长，其实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人吧？” “哼，打就打，怕你不成？” 夏维说完，立马抓着斩马刀，翻身上马，一声怒吼道：“全军听令，随我杀！”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银狐军团第一队共计一万人立马浩浩荡荡的冲下雄鹰岭。 刚才夏维和石虎分开之前，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不管莱恩伯将军暗中如何设下埋伏，但他肯定是做了两手打算，既然银狐军团要不要出兵，他们都会发起进攻，那何不干脆一口吞掉他们的诱饵。 反正如今罗刹国的军队士气涣散，而且军队人数也只会越大越少，反观楚国这边如今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对他们来说，直接硬换的话，也半点不亏。 也正是因此，夏维出兵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 那一万皇城守卫军见到银狐军团竟然当真出手，也开始有些慌了。 那毕竟是曾经威名赫赫的银狐军团，他们还只是一群步兵，又如何能应对得了？ 只不过莱恩伯亲王让他们出动的目的，本就只是为了诱敌深入，所以见到夏维领兵出击，也暗地里冷笑一声，随即立刻下令道：“全军听令，立刻撤退！” 话音落下，那一万皇城守卫军立刻飞速后退。 只是，他们两条腿又如何能跑得过银狐军团的战马？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银狐军团就已经冲到了罗刹军的军阵之中，那一把把斩马刀上下翻飞，手起刀落之下，只听遍地哀嚎。 不过在出兵之前，莱恩伯亲王就早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应对银狐军团的进攻。 既然银狐军团擅长游斗，如果这时候军队散开，肯定必死无疑，但如果抱成一团，那对银狐军团来说就是一块男啃得硬骨头。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紧缩成团，反正他们的冲锋也不可能撕碎步兵的阵型，至于从外围杀死一些人，那杀了也就杀了，这点人数根本不足为虑。 两支军队你追我赶，很快就到了雄鹰岭之下。 就在这时，两侧的山林中，却突然有漫天炮弹飞来。 而刚刚一直只会仓皇逃窜的皇城守卫军，更是立刻调转过来，直奔银狐军团而去。 如果只是两方厮杀的话，那他们必败无疑，但他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缠住银狐军团的军队，让他们不能太轻松的撤退下去就行。 而这个任务，他们执行的十分完美。 这一刻，莱恩伯亲王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容：“夏维啊夏维，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没有那楚嬴的老谋深算，你们的战斗力，少说也要降低一半。” 这也是莱恩伯亲王敢这么明目张胆设伏的原因。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夏维竟然这么轻易就上当了。 第1476章 谁埋伏谁 闻言夏维却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是么？亲王阁下莫非当真以为，我夏维还是当年那个夏维？” 到了这里，他也总算看清楚了莱恩伯亲王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打算靠着皇城守卫军的那一万人部队正面吸引注意力。 如果夏维迟迟不肯出兵，那他就让炮兵从雄鹰岭的两侧摸过去，直接炮轰银狐军团。 如果夏维当真敢出兵应战的话，那自然无需多言，在炮火轰炸之下，这些混乱不堪的骑兵，战斗力甚至还不如步兵。 毕竟人就算受到惊吓，还能很快恢复镇定，可是战马一旦受到惊吓，肯定会四处逃窜。 哪怕只是轻骑兵，如果没法组成阵型的话，战斗力也的确很弱。 “亲王阁下，你该不会以为，我夏维跟楚嬴交战这么多次，还是当年那个小白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莱恩伯亲王愣了一下，顿时心头一惊，隐约明白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夏维已经一声令下，喝道：“全军分散，一团、二团随我阻截敌军，其余部队立刻分散开来，冲入树林之中，寻找敌军下落。” 话音落下，部队也立刻按照夏维的命令开始分散开来。 莱恩伯亲王顿时慌了。 如果是在平时，对银狐军团来说，执行这种命令自然没有一点难度、毕竟那到底是跟随夏维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亲兵。 可是周围还有大批炮弹轰炸，那漫天火光之下，别说是战马了，就是人也要被吓一跳，可是银狐军团士兵们胯下的战马，竟然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意思。 只是有那么几匹战马表现得有些不安，却在士兵的安抚下很快变得平静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莱恩伯亲王瞬间面色铁青。 如果当真让大军冲入树林之内，一旦闯入炮兵阵地，那炮兵的战斗力在骑兵面前，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此时树林中的火炮声已经逐渐变得悉数，而且还能不是听见有士兵惨叫的声音传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正是那些炮兵已经死在夏维手中了。 不过莱恩伯亲王也再次冷笑一声。 因为在出兵之前，他就已经想到炮兵阵地可能会受到银狐军团冲击。 只不过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夏维派出第一支军队，在被炮兵轰炸，变得混乱之后，第二支军队又会冲上前来，去冲击炮兵阵地，这时他才需要拿出自己准备已久的手段。 在炮兵阵地的两侧，飞雪骑早已经准备就绪。 只不过他们和炮兵阵地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一是为了不被银狐军团发现，而是战马不会受到火炮声影响。 如今见到银狐军团占了优势，他们自然立刻就冲了出来。 飞雪骑虽然和银狐军团相比，战斗力的确弱了一些，可是有心算无心之下，再加上飞雪骑本就是重骑兵，成建制的冲锋所带来的威力，自然是强大的。 那数千匹战马的马蹄同时踩踏在地面上，每一下都会让大地剧烈的摇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让银狐军团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慌乱，而是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夏维所在的位置靠拢过来。 “夏维将军，你该不会觉得，你手下的这些人能够在飞雪骑赶来之前，就撤回雄鹰岭上吧？” 他的语气重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飞雪骑大军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冲过炮兵阵地，直奔银狐军团而来。 而且他们在莱恩伯的安排下，早已经分为四支部队，其中左右两只分别有四千人，作为正面军队发起进攻，目标正是夏维所带领的主力部队。 除此之外，在银狐军团的后方还有两支千人骑兵部队，他们的目的自然也十分直接，就是为了堵住银狐军团的退路。 在莱恩伯亲王看来，夏维此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可是他在朝着夏维看去，却发现夏维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不只是气定神闲，甚至还带有几分不屑 他的目光，更是继续落在那一支皇城守卫军身上，猛然抬手冷喝到：“全军听令，出兵！” 只听他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冲出军阵，直奔皇城守卫军而去。 如此果断的命令，也让莱恩伯亲王暗暗惊讶。 “怎么，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么？”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夏维自知没了后路，所以想着要拼上一把，如果能在后方阵型被飞雪骑摧毁之前，杀光皇城守卫军的所有人，那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好狠的手段，不愧是能称霸草原的一代雄主，只是这皇城守卫军，又如何是这么容易被冲破阵型的？” 作为金盾将军的亲兵，皇城守卫军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防守能力却十分出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出兵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所以如今对这一场战事，早已经视死如归。 至于哪怕银狐军团已经全力拼杀，可是皇城守卫军的阵型依旧没有半点动摇的迹象，反而越发缩进。 他们知道，只要能撑到飞雪骑到来，他们自然就有救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飞雪骑其实永远也不会再来了。 轰！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颗火球冲天而起，径直飞向飞雪骑的后方，随后落在地上，掀起一阵强劲气浪，大军中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更是让现场所有人都是一阵头晕目眩。 远处立刻传来一连串的战马嘶鸣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莱恩伯亲王瞳孔陡然紧缩，脸色变的苍白，死死盯着夏维，却发现夏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远处，大批士兵骑着战马一路狂奔。 领头之人肩头扛着一个圆筒，那样子看着分明就是炮弹发射的炮管。 “夏维将军，我来助你！” 话音落下，又是一发炮弹轰出。 虽然炮弹带来的伤害其实并不大，只不过能将周围的十几匹战马炸飞，可是爆炸带起的气浪和声音，却让军队的阵型瞬间变得一片混乱。 第1477章 楚嬴走没走? 这突然出现的炮弹，让莱恩伯亲王傻眼了。 前方的飞雪骑已经冲到了战场中央，自家的炮兵部队显然并不会再继续开火了，那就说明这些炮弹并非来自自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炮弹是出自其他人之手。 心想至此，莱恩伯亲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远处已经传来阵阵马蹄声，朝天军士兵们肩膀上扛着榴弹炮，胯下战马飞速冲入战场之中，又是一连串榴弹炮射出，那一颗颗炸弹落入飞雪骑的阵型之中，爆炸带起的漫天火光让原本就已经开始变得混乱的飞雪骑士兵，再度变得一阵混乱 不远处，周兴快马加鞭，冲到了夏维身旁，抬头朝着莱恩伯亲王看去：“亲王阁下，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从夏维得知飞雪城中有大军出动，准备对雄鹰岭动手的时候，他就和石虎商量起了对策。 既然莱恩伯亲王做好了两手打算，无论他们最终出不出兵，对方都会对银狐军团下手，那不如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你不是暗中埋伏我吗？那我就在你的埋伏圈外再设下一个埋伏圈，来个互相埋伏。 而且石虎也猜到了莱恩伯亲王会用炮兵埋伏银狐军团，所以他最终选择的手段，就是让朝天军带着榴弹炮支援正面战场，榴弹炮无论是机动性还是射程都远比寻常火炮更远，虽然威力是差了点，但胜在灵活。 再加上朝天军本身的战斗力可不差，只要他们能用榴弹炮突破炮兵的防线，以朝天军的战斗力，推平一个火炮阵地还是挺容易的。 当然，这个过程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在炮兵阵地被朝天军推平之前，可能会让银狐军团受到伤亡，但夏维早已经做好了打算，既然是出门在外领兵打仗，哪里有误伤取胜的说法，所以也就答应了。 却没想到莱恩伯亲王还在炮兵阵地的后方安排了飞雪骑，反而让炮兵阵地的士兵们停火，反而让朝天军的压力减少了许多。 莱恩伯亲王见到周兴出现的那一刻，嘴角一阵抽搐，脸色铁青问道：“怎么，难道那楚嬴还在这里死乞白赖的没舍得离开？” 能够用如此诡异手段的招式来对付他们，这样的人，除了楚嬴，莱恩伯亲王想不出第二个人。 谁知夏维闻言，却不以为然道：“怎么，难道在亲王的眼里，和你们交战还需要陛下亲自动手么？” 这一句话让莱恩伯亲王为之气结，脸色铁青：“夏维，怎的这才跟那楚国皇帝呆了几天，别的本事不见涨，倒是把那楚国皇帝牙尖嘴利的一套给学来了？” “比起这个，亲王阁下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吧。” 此时的正面战场上，银狐军团还在一路高歌猛进，皇城守卫军虽然战斗力还算不错，可他们面对的是银狐军团，用步兵和骑兵交战，又如何能占到便宜？ 不远处，飞雪骑的阵型也在朝天军现身之后，很快就被打散，虽然那些骑兵们竭力在安抚着胯下的战马，可也只能让战马不要继续乱跑，再想重新组织起阵型，恐怕是不可能了。 “好，很好！” 莱恩伯亲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看向夏维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寒意。 但到了这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的招式再想取胜，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 他带着不甘，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 罗刹军如蒙大赦一般飞快退去，但夏维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只听他一声令下，银狐军团立刻紧随其后的追了上去。 对这些此时已经溃不成军的皇城守卫军来说，银狐军团就如同是夺命的死神，大军所过之处，那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 只不过作为金盾将军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他们的战斗力如何不说，士气还是足够坚挺的，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也没有出现溃逃的情况，依旧能够保持阵型不断后撤，让银狐军团难以扩大战果。 不过对夏维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楚嬴离开之前，就曾经再三交代，正面战场除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迎战，今日这一战已经是违背了楚嬴的意思。 但夏维相信，今天吃了这次亏之后，除非莱恩伯亲王下次又找到什么机会，否则他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再次发起进攻了。 对他们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半个时辰之后，雄鹰岭北面的空地上，此时已经只剩下银狐军团和朝天军的士兵。 这一仗，银狐军团的伤亡不过五十人，却硬生生吞下皇城守卫军足足三千人，同时还缴获了上百们火炮，就连飞雪骑的伤亡都达到了三百多人。 整个银狐军团上下，无不是欣喜若狂。 自从开始攻打铁门关之后，到投靠楚国之前，他们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打过胜仗了。 如今刚投靠楚国，就接连赢了两场硬仗，这对整个银狐军团的士气，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 “兄弟们，好样的，今日一战定能彻底打击莱恩伯亲王的气焰，相信今日之后，他短时间里肯定不敢再离开飞雪城了。” 夜色降临，石虎站在大军前方，笑着对在场的士兵们说到。 闻言那些士兵们顿时振臂一呼，纷纷吆喝了起来。 但银狐军团这边在欢天喜地的庆功，莱恩伯亲王那边可就是另外一个分为了。 “爷爷，难道那楚嬴当真有那么厉害？” 莱纳面色诡异的问道，如果他在正面战场上指挥作战也就罢了，可莱恩伯亲王派出去的探子可是亲眼见到楚嬴进了卡塔尔城，又从卡塔尔城的南门离开，楚国这些士兵依然还能如此敏锐的识破他们的计谋，如果说这是楚嬴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并且提前留下了对策，那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可如果这是楚国那些将领们自己想出来的对策，对罗刹国来说，更不算一件好事。 但莱纳并不知道的是，莱恩伯亲王此时在为另一件事情感到担忧。 第1478章 奴隶的救赎 “今日楚国那些人应对我进攻的手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像极了楚嬴的手段。” 莱恩伯亲王沉声道：“而且应对的手段如此迅速，那楚嬴就算是个神仙，也不可能提前预测到这么远之后的事情，难道说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楚国的正面战场？” 虽然楚国境内发生的事情的确不小，已经大到让楚嬴不得不回去处理的程度。 可上次在卡塔尔城，自己就被楚嬴给摆了一道，他又怎会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混账，为何那楚嬴手下的人，个个都如此机敏，反倒是罗刹国的这些士兵一个个和草包又有什么区别？” 莱恩伯亲王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一想起两国之间部队的差距，他就感觉一阵火大，就连银狐军团这么一支不久前屡战屡败的部队，刚刚投靠到楚嬴麾下，就能在战场上大发神威。 难道那楚嬴的身边，当真有什么神灵相助不成？ 莱纳只能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爷爷，你此前不是说了，今日一战只是个诱饵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莱恩伯亲王，他点点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其实在正面战场出兵的同时，他就已经派出大批部队从飞雪城的另外一个方向绕出去，再绕过鲜花平原上各大部落的聚集地，从后方将银狐军团以及楚国的各个军队都给团团包围。 至于飞雪城这边，只要能依仗天险，再加上还有飞雪骑和大批其他士兵驻扎，楚国军队肯定是攻打不下来的 包围圈一旦成型，那楚国军队也就插翅难逃了。 想到这里，莱恩伯亲王总算露出一抹欣慰笑容：“那楚嬴就算当真没走又如何，我就不行到时在前后夹击之下，他还能全身而退。” 莱恩伯亲王看得很清楚，既然银狐军团已经投靠楚国，那短时间里想重新收回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如今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楚国大军压境，如果自己不把对方打退，那北面罗刹十二城的安全也有可能受到威胁。 所以他的目的，只是消耗楚国的兵力，再逼着楚国军队离开飞雪城，这样就能给皇室争取出修生养息的时间。 可以说，现在的战况已经从求胜到了止损的局面。 想到这里，莱恩伯亲王刚才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自嘲道：“想我一世英名，如今竟然只为了能从一个小辈手中少吃点亏，就要绞尽脑汁，看来我当真是老了啊。” 飞雪城内外，勾心斗角，水深火热。 但在北边罗刹十二城中，其实也在暗流涌动。 安德烈城，是安德烈家族世代经营的城池，而安德烈家族最高的爵位是侯爵，这已经是公爵之下最高的荣誉了。 而安德烈侯爵如今已经传到·了第七代，是罗刹国根正苗红的贵族之一。 当然，罗刹国和楚国不同的是，楚国皇族的后代离开京城之后，都能得到一块封地，相当于朝廷养他一辈子，但这个王爷的位置一般并不会世袭罔替，哪怕是蜀王这种在皇室里地位极高的王爷，在离世之后，蜀地依旧会重新回到朝廷的管辖之内。 而罗刹国的贵族，虽然大大小小不知道已经封了多少了，但皇室并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就连封地也是要向皇室花钱买的，而且兜里有没有钱，也全凭自己。 所以在罗刹十二城还有一个奇特的情况，那就是经常会看见一些明明爵位不低的贵族，但生活过得穷困潦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安德烈侯爵的日子过得到也还算不错，因为在安德烈城有好几座产量极高的葡萄庄园，而安德烈家族的葡萄酒也是远近闻名的品牌，再加上葡萄汁除了能用来酿酒，还能用来染色，所以他们家的染坊生意也十分火爆。 在安德烈城城北，有一座占地三千多亩的葡萄庄园，是安德烈侯爵所有庄园中面积最小的一个。 可虽然这里的面积不大，生产的葡萄却是整个安德烈城所有葡萄中，品质最好的一批。 而在这座葡萄庄园里，一共有五千名奴隶，不分昼夜的照顾着庄园里的葡萄。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罗刹国北境都并不罕见，对那些贵族来说，这些奴隶根本就不算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牲口罢了，只要还能有力气干活，是死是活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就在今天夜里，庄园里的奴隶们，却谁都没有睡觉。 因为他们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你们说，赛因他今天真的会来吗？” “我看不一定，安德烈早已经在庄园周围设下重兵埋伏，一旦赛因敢冲进来，立刻就会被那些士兵砍成肉酱。” “赛因大人，救救我们吧。”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祷着。 这些奴隶们居住的地方只有一个小窝棚，别说是床了，甚至这里的位置还不足以让每个人都平躺下来，奴隶们想睡觉的话，只能各自依靠在墙壁上。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腐败的臭味，浑浊到了极点。 要知道，在不远处就是整个安德烈城，乃至整个罗刹十二城中最豪华的酒庄，每年都会有无数贵族来到这里品尝安德烈侯爵家的葡萄酒，甚至连罗曼诺夫都是这里的常客。 但就在这咫尺之遥的地方，却有着如此肮脏的环境，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得上是天堂地狱不过一墙之隔 夜色渐浓，忽然，庄园里传来一阵骚乱，原本漆黑一片的庄园中，忽然亮起道道火把。 奴隶们清楚的看到，庄园中出现了大量黑影，正在庄园中激烈搏杀，还能清楚听到士兵们的惨叫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时一道人影冲进窝棚内，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瘦削的男人，手中提着一把斩马刀，身上穿着一身最简陋的麻布衣服，只是从这个人的身上，却能清楚感受到强烈的杀气。 他刚一进门，窝棚里的奴隶们立刻抬起头朝他看去，几个女人神情激动，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您就是赛因大人吗？” 第1479章 追杀赛因 男人却只是淡淡道：“你们叫我赛因就好。” 在他身后，数十名跟赛因同样打扮的奴隶冲了进来，在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兵器。 “兄弟姐妹们，今天夜里，我只能先拯救你们三百人，谁愿意跟我一起走的？” 赛因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奴隶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有些忌惮。 这时候，一名老人站了起来，道：“如果不能让我们全部人离开的话，那今夜之后，其他人肯定会受到残忍的虐待，不如让那些年轻人先走，反正我们一把老骨头了，离开之后也活不了多久。” 话音落下，人群中几十名正值壮年的年轻人就被推了出来。 那些男人们还想拒绝，可赛因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年轻人和小孩跟我一起离开，其他人都在这里等着，最多三日之内，我就能赶回来。”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往外走去。 这一次，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奴隶们，也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些女人和老人的眼里带着惶恐不安，男人们脸上写满了重获新生的喜悦，至于那些被迫和母亲分离的孩童，则是不断哭喊着，舍不得跟母亲分开。 整个窝棚里哭声一片。 “这是留给你们保命的兵器，等我们离开之后，如果遭到那些士兵的虐待，你们可以用兵器来反抗。” 一个男人上前，将手中的斩马刀放在地上，在他身后，其他奴隶也都陆续将自己的兵器留下。 看着人们离开的背影，只能留下的那些奴隶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茫然。 原本这些奴隶们每天都只生活在机械重复的劳动之中，直到死去，但就在一个月前，城北突然传出一条惊人的消息。 一个名叫赛因的奴隶带领着将近五百名奴隶，杀掉了看守他们庄园的士兵，逃了出去。 消息一出，全城震惊。 虽然以前也时常会出现奴隶逃跑的消息，但一般都只是几个人逃跑而已。 正常情况下，就算庄园的大门敞开，他们也不会选择离开。 毕竟身为奴隶，他们根本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财产，如果留在庄园里，他们好歹还能得到一些填饱肚子的食物，可如果逃出去的话，他们根本连饭都没得吃，如果被侯爵手下的士兵抓回来的话，还会被活活打死。 可根据他们收集到的消息来看，赛因不光煽动了大批的人群逃出庄园，而且还给这些奴隶们分配了兵器和食物，在安德烈城周围四处流窜。 虽然安德烈侯爵已经下令，一定要将赛因给抓回来，但一连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们没能抓到赛因不说，反而至少有上千人死在了赛因和他身边的人手中。 而赛因更是会每隔一段时间，会返回城里，解救出一批新的奴隶。 这对安德烈侯爵来说，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即便他已经加派兵力去追捕赛因，赛因却依旧安然无恙，甚至每次出手之前，还会专门去给那座庄园里的奴隶们送去消息。 窝棚外的战斗越发激烈。 可是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士兵们，在赛因和他的同伴面前，竟然根本发挥不出太强的战斗力。 等到天亮的时候，庄园里已经遍地尸体。 但赛因依旧安然无恙的逃出生天。 这一次战斗，虽然赛因那边损失了上千人，但也同样造成了将近五百名士兵的伤亡，这更是让安德烈城中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侯爵城堡中，刚刚起床的安德烈侯爵得知这个消息，一脚踹翻了前来送信的士兵，随后气急败坏的下令，派出城中所有卫队，足足五千人出动，一定要将赛因给抓回来。 同时，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城中所有的奴隶。 安德烈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明白，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留在庄园里，不然就会是这个下场。 当然，在警告奴隶们的同时，当然也少不了对剩下那些奴隶们严厉的惩罚。 在经过一番搜寻之后，安德烈亲王终于收到消息。 赛因昨夜离开之后，便一路跑到了城外一座村庄里。 虽然说是村庄，但在去年曾经发生过一次洪水，让原本居住在哪里的平民全部都选择了离开，所以准确地来说，这里根本没有居民。 等城中士兵们赶到村口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村子里静悄悄的，别说是声音了，就连鬼影都没看到一个。 村子里到处长着杂草，一眼看去至少也有半年以上没人经过了。 这些士兵们领头的将领名叫南金，目光落在村庄周围的杂草上，眉头紧皱：“这种地方，真的是有人居住的吗？”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忽然指着村口不远处的一座水井，说道：“队长，你看。” “那座水井旁边寸草不生，而且土地也十分平整，这根本就不正常。” 南金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没有线索，他既然是受到安德烈亲王的命令，也依然会选择进村打探一番。 “一队、二队，你们先进去打探一下情况，如果发现异常，随时出来汇报。” 他这次带来的士兵，一共分为五个队伍，分别是安德烈城中东南西北中五块区域的守卫队。 收到命令之后，两名队长立刻带着手下士兵冲了进去。 但是将村口周围的房间全部打开查看一番之后，他们却依旧一无所获。 那些房间里面被洪水泡过之后，许多地方都已经腐朽发霉了，空气中充斥着恶臭的味道，还有各种蛇和蜘蛛生活。 对于这种地方，他们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村庄之外，南金静静地等待着，还没好气的咒骂道：“这些该死的奴隶，本来我今天还有一场赛马比赛，都被他们给毁了，真是该死！” 可就在这时，村庄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紧跟着，大批士兵竟然朝着村口的方向撒腿狂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金猛地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 他冷喝一声，立刻带领着身边的士兵冲进村子里。 可是当他看到村里的情况之后，却顿时傻眼了。 第1480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此时的村庄里，竟然有数百人同时朝着搜查队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而且在这些人的手中，竟然都拿着兵器。 那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光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如果砍在人身上，至少也得是皮开肉绽。 这次能够和南金一同来到此地的士兵，个个都是出身贵族，有头有脸的角色。 光是见到这样的场面，就被吓的冷汗直流，在他们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群卑贱的奴隶，让自己去跟他们拼命，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该死，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兵器？” 南金口中咒骂一声，立刻对身边士兵们下令道：“所有人，立刻撤退。” 只是，赛因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兄弟姐妹们，我们一起追，决不能让这些人将我们的位置给暴露出去。” “是！” 随着南金一声怒吼，那些奴隶们浩浩荡荡的追随者赛因的脚步，直奔搜查队而去。 “该死，你们这群贱民，还不快点乖乖投降？” 南金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只是他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如果配合的不是狼狈逃窜的步伐就好了。 只不过，他们虽然是安德烈侯爵手下的士兵，但平日里的工作就是看守各地的庄园，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战斗，训练也长期懈怠，这突然如此剧烈的运动，很快就让不少人因此i气喘吁吁。 那些奴隶们平日每天都在忙碌着各种辛苦的事情，体能自然不知道比他们好了多少。 只不过以往的他们缺衣少食，可自从追随在赛因身边之后，虽然他们的伙食未必能有多好，但至少能保证每一餐都可以填饱肚子。 如此一来，他们的战斗力自然也飞速提升。 很快，搜查队就被奴隶们追上，在乱刀之下，无人幸免。 看着那些死去的人群，奴隶们的眼里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充满了兴奋。 对他们来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那是一群一直在剥削他们的吸血鬼，如果传说中的地狱当真存在，那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赛因，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赛因身旁，一名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是赛因逃出庄园后第一个营救出来的女孩，一直追虽在赛因的身边。 其他人手刃仇人的喜悦也渐渐褪去，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如今整个安德烈城都将他们列为通缉名单，而且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安德烈侯爵接下来肯定会大肆寻找他们的下落。 赛因又怎会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不过他心中早有打算：“返回城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安德烈城城主府内。 安德烈侯爵是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此时正在听着手下的汇报。 “什么？你说去追杀那些奴隶的搜查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安德烈亲王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 “他们这是在挑衅我的尊严，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不能找到那个带头的努力，那我就用你们的人头来平息我的怒火把。” 下方的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安德烈侯爵骂了一声滚之后，他才逃也似的离开了。 安德烈身旁，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小心翼翼道：“侯爵大人，其实不只是安德烈城，在其他的城市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最近这些日子，几乎每一座城市里，每天都有努力逃跑的消息传来。” “看来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早有预谋。” 安德烈亲王凝眉沉思，因为夏维叛变，整个鲜花平原落入楚国手中，如今罗刹国内部极为不太平，几乎所有贵族都在质疑莱恩伯亲王的能力。 但最重要的是，这些贵族都将自己花费不少力气才组建起的军队，送到了莱恩伯亲王手中，使得他们手中根本没有多少人可以用，以至于如今城中奴隶叛乱，他们也根本没多少兵力可以调动。 “看来，此事必须要汇报给亲王阁下了，不然再这么下去，整个罗刹十二城都将陷入动乱之中。”安德烈侯爵深吸口气，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些以前在他眼里和牲畜没什么区别的奴隶们，如今的确让他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 与此同时，安德烈城南门，一行人正耗着城中走去。 领头之人是个身材高大，但是有些瘦削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身华贵服饰。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守城士兵见到这群人，立刻将他们拦住，沉声质问道。 闻言那华服男子却根本没有睁眼瞧他一下，冷喝到：“今日城中各大庄园奴隶逃窜，庄园里人手不足，我奉命从别处找来一批奴隶给侯爵大人送去，若是耽误了侯爵大人的事情，你们可担当得起？” 那人的语气傲慢至极，言语中充满了对这些守城士兵的不屑。 在男人身旁，一个皮肤白皙，模样稚嫩的少年更是一脸傲然道：“怎么，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家大人的路？” 这一句话，说的那几名士兵面色涨红，气急败坏的想要反驳。 其中一人更是怒气冲冲的问道：“大人？哼，我怎么没见过这位大人是谁家的呢？” 华服男子身后，那些奴隶不由得紧张起来。 但华服男子却只是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们，也配询问我的身份？哼，若是再不放我过去，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竟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士兵答不答应，径直朝着城中走去。 可就是这一下，却着实把这几名士兵给吓了一跳，连忙让开了道路。 “我说老三，你怎么真放他们过去了？” 一名士兵看着离开的那群奴隶，表情有些诡异：“我怎么总觉得刚才那人，和统计领上那个叫赛因的人很像呢？” 被称作老三的士兵却叹了口气：“像又如何？那群奴隶不过是常年在庄园里做苦力的贱民罢了，刚才那几人的气势，怎会是一群奴隶能装出来的？倒不如放他们过去，少惹点是非。” 第1481章公平 严查城门经过的所有人，以防那些逃跑的奴隶在城中出入，这的确是上面交代下来的命令不假，可盘查的对象也得看是谁。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些奴隶能从庄园里逃跑，就已经是万幸，怎么可能去而复返？ 与此同时，刚才那一行人进城之后，便径直朝着城中一个隐秘的废弃庄园走去。 因为这里曾经出过几次命案，所以安德烈侯爵觉得这里不太吉利，但想把庄园出手，又没人愿意接盘，所以就荒废了下来。 赛因在几年前就曾经在这里工作，如今在回到这里，自然是轻车熟路。 众人刚一走进庄园，领头的华服男子就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麻布衫，这才松了口气。 “兄弟们，待会儿好好休整一番，今天夜里，我们做一票大的。” 赛因带领众人来到庄园的一座仓库门口，将仓库打开之后，众人这才震惊发现，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堆满了各种兵器、盔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用黑布包起来的东西，看不出里面的模样。 众人顿时为之一惊：“赛因先生，这些东西您是什么时候运来的？” 对此，赛因却只是神秘一笑：“秘密。”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安德烈侯爵派出去搜寻奴隶下落的士兵们很快回来复命，可带回来的结果却也毫无变化。 虽然他对此感到极为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命令手下士兵扩大搜寻范围。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解决掉这些奴隶，那他们有朝一日还是会卷土重来。 在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安德烈侯爵便回到寝宫，搂着他的侯爵夫人沉沉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美梦被打断的他怒气冲冲的爬起床，冲到门外，将负责看守的士兵叫了过来，正准备痛骂一顿，忽然听到手下士兵传来的消息。 “侯爵大人，不好了，那些奴隶不知从什么地方回到城中，如今正在四处放火呢。” 这个消息让安德烈侯爵大吃一惊，连忙询问想请，这才得知，原来失火的地方竟然全都是自己名下的庄园。 最要命的是，那些奴隶们一边在城中防火，一边还不忘将各个庄园里的奴隶们全部都给召集起来。 “贱民，一群贱民，竟然敢如此嚣张，真是不怕死！” 他破口大骂道，可事已至此，就算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 这时的庄园之外，忽然传来阵阵喊声。 “打倒安德烈，打倒安德烈！” 那喊声整齐划一，十分响亮，哪怕离得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德烈侯爵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漆黑：“这是怎么回事？” “守城军呢？还不快将他们全部都给我抓起来？” 面对这种近乎忤逆一般的行径，光是杀掉他们已经不足以让安德烈亲王解气，他不光要杀人，还要把这些胆敢造反的人全部都抓起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地狱一般的痛苦。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奴隶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下等人。 “侯爵大人，不好啦！” “城外那些奴隶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兵器，竟然已经杀入城堡中，如今直奔您的卧房而来！” 还没等安德烈侯爵想明白怎么回事，门外已经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和阵阵怒吼。 片刻之后，数百人同时涌入安德烈侯爵的卧室，将他和一丝不挂的侯爵夫人全部都给团团包围 看着房间里的那些士兵，安德烈侯爵面色铁青，怒斥道：“你们这群贱民，到底想做什么？我要给你们所有人都宣判死刑！死刑！”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巴掌抽在脸上，冷笑道：“侯爵大人，你该不会觉得，你还是这座城市的主人把？” “赛因先生已经说了，只要能占领侯爵府，那我们从今往后，就会是安德烈城新的主人。” 这一番话嚣张至极，可看着那些奴隶们手中明晃晃的兵器，安德烈侯爵也开始慌了。 “卫兵！卫兵呢？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给我吧他们全都抓起来。” 谁知那些奴隶们却更加不屑了：“侯爵大人，你不用喊了，整个城堡中所有驻扎的军队都已经被我们消灭干净，从今天开始，这里已经不是你们的地盘了。” 数十名奴隶一拥而上，拿着绳子将安德烈侯爵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侯爵大人才终于意识到，哪怕他以往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可归根到底，也只有一条命而已。 至此，他终于没有了此前的狂妄：“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们钱，给你们食物，甚至可以给你们土地。” “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跟你们分享我的财富。” 对他来说，向这样一群奴隶求饶，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可是在这种时候，尊严哪里有性命重要。 赛因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在一脸痛哭流涕，哀嚎惨叫的侯爵大人身上扫过，冷冷道：“侯爵大人，我们此行而来，只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无论是女人还是财富，只要我有的，你们都可以拿去。”一听说有谈判的机会，安德烈侯爵连忙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当然，其实他心底的想法根本就不是这个，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再次卷土重来的时候，肯定要狠狠的惩治这些下贱的奴隶 不过现在，安德烈侯爵能想到的也只有缓兵之计。 “我们想要的东西，是公平！”赛因冷冷道：“当初你曾让我们受过的痛苦，我们将会如数奉还到你身上。” “并且从今往后，整个安德烈城，都将不再是你的领地，而是属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在我们之间，更不会再有任何贵贱之分。” 他的声音豪气干云，在他的身后，那些奴隶们一个个眼里闪着兴奋之色。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之所以愿意追随赛因，就是因为赛因的这个承诺。 第1482章 有罪者，斩 同样的事情，出现在罗刹十二城的各个城池之中。 这一天将会是震撼整个罗刹国的一天，或许未来千百年内，人们都会将今天牢牢记住。 因为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罗刹十二城中，有十一座城池发生叛变，而所有叛变的人手，主要成员都是那些往日被剥削、压榨的奴隶。 虽说奴隶这两个字代表的是最下等的贱民，可是他们的成分却并不相同。 其中大部分的奴隶都是世代为奴，祖祖辈辈都过着给人当牛做马的日子。 但除此之外，还有些人曾经都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却因为得罪了当地权贵，只能被贬为奴隶，而这十一座城池中，除了赛因之外，其他十名奴隶叛军领头人物都是这样的背景。 一夜之间，有六名贵族死在奴隶手中，另外五座城池中的叛乱则是被强行镇压下去。 可即便如此，那些城池中的奴隶，也得到了解放。 赛因在带人闯入侯爵府的同时，也同样让手下的人来到城中的庄园，将那些被囚禁的奴隶全部都给解放出来。 而那些奴隶常年饱受欺压，如今终于有了能获得自由的机会，他们往日受到的所有委屈，全部都化为怒火。 在他们的愤怒之下，几乎所有的城市都陷入了混乱之中，重获自由的奴隶们冲上街头，拿起手中的兵器，对准了那些曾经欺压自己的人，每一名贵族名下的军队，都在这天夜里遭到了或多或少的损失。 起初那些士兵们根本不以为意，更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跟那些下等贱民拼杀，可是当他们发现，那些他们眼中的贱民拿起兵器，战斗力竟然丝毫不弱于大部分私军的时候，他们开始慌了。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在想后悔却已经晚了。 翌日，清晨。 曾经的奴隶们占据了大街小巷，城中的百姓们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昨天夜里城中就有不少平民因为和奴隶起了冲突，惨遭横祸。 这也让他们感到担忧起来，如果当真让奴隶们获得了在这座城市的话语权，他们的未来又将如何？ 安德烈城中，暗地里已经是风起云涌。 但是，就在百姓们还为此感到担忧不已的时候，街道上忽然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各位乡亲们，同胞们，兄弟姐妹们，都请出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一行奴隶走在街上，大声吆喝道：“各位，昨天夜里城中有不少我们的人做了错事，赛因先生将在城主府门前将他们处刑，谁家若是遭受损失，可以前往侯爵府，赛因先生将亲自给你们补偿。” 这个消息一出，原本都感到慌乱的百姓们也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这些奴隶们竟然会主动站出来道歉。 消息飞速传开，一传十十传百，最初还没什么人敢信，但随着收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有人壮着胆子，想要去侯爵府亲眼看看，有人带头之后，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了。 城中平民纷纷涌向侯爵府。 与此同时，侯爵府内，赛因正在面临手下们的质问。 “赛因先生，您这是为何？” 一名正值壮年的大汉朝着赛因看去，面露不满之色，他是最早开始追随赛因的人之一，可他的儿子昨天夜里不过是杀了城中两个平民，却要被赛因推到侯爵府外斩首。 这也让他极为愤怒。 可面对手下心腹的质问，赛因的语气却十分平淡：“做了错事，自然该受到惩罚，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 大汉还想说点什么。 可见到赛因的表情不善，最终也只是冷哼一声：“哼，赛因，算是我看错你了。” 他说着便转身想要离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出侯爵府，赛因便朝着身旁的几名心腹使了个眼色。 众人瞬间冲了上去，手中兵器挥动，将那大汉乱刀砍死。 这大汉手里还有一支数百人的部队，一直是由他带领，如果当真让他离去，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 现场不少人的眼里，都流露出忌惮之色。 见状，赛因却只是淡淡道：“各位，赛因带领奴隶从庄园中逃出来，又大费周章推翻侯爵的统治，只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们和所有的平民一样，都有手有脚，也应当享有常人的权利，可曾经压榨我们的，只有那些贵族和他们的走狗，谁要是觉得侯爵死了，你们可取而代之的人，那我不介意也将你们列为我的敌人。” 他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怒火：“更何况，那些平民的数量绝不比我们更少，只是因为此事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并没有参与到此事中来，可若是我们将敌人从贵族变成了平民，那我们这一次的争斗，将必败无疑。” 赛因的这一番话，让现场许多人都下意识低下头去。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愚蠢，昨夜城中暴乱时，想着趁火打劫一把，甚至不只是昨夜，此前就已经有许多人觉得，他们在掀翻贵族之后，就已经不将城中的平民放在眼里，认为自己比这些平民更高一等。 如今听到赛因这一番话，才瞬间被点醒。 此时的侯爵府门外，已经有大批平民涌来，等他们来到侯爵府之后，才终于见到侯爵府大门之外，数百名奴隶都整整齐齐的跪成一排。 他们都被麻绳捆绑的严严实实，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赛因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人们这才终于见到，那个此前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让安德烈亲王拿出一万两银子重金悬赏的赛因，究竟长什么模样。 “各位兄弟姐妹们，在下赛因，昨夜城中动乱，我手下有许多人不懂事，伤到了城中的无辜之人，还请各位见谅。” 赛因的语气诚恳，对着现场的平民深深鞠了个躬：“如今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昨夜伤害到城中平民之人，无论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 赛因转过身去，眼神瞬间变得冰寒：“有罪者，斩！！” 第1483章 天翻地覆 伴随着赛因一声令下，那些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刀斧手手起刀落，那些昨夜曾伤害到城中平民的奴隶们，此刻齐刷刷的人头落地。 城中百姓们都傻眼了。 虽然赛因惩罚这些士兵们的理由并无问题，但他们也万万没有想到，赛因竟然当真会对这些曾经对他百般追随的手下痛下杀手。 但是这一番手起刀落，却立刻让现场百姓们发出阵阵欢呼。 “各位兄弟姐妹们，我们从庄园中逃脱，绝不是为了成为新的施暴者，我们想要的，也只是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希望今后能够与各位井水不犯河水，更希望谁要是发现我们中的人有不对之处，随时可以将此事告诉我，我必将为你们讨回公道。” 有了赛因的这番承诺，现场的百姓们也终于松了口气，奴隶和贵族之间的冲突与他们无关，但他们更在意的，是这些奴隶出现之后，会不会夺走曾属于他们的东西，不过有了赛因的承诺，他们自然也放下心来。 飞雪城。 自从当日雄鹰岭一战之后，两方军队便再没了更多的动静。 楚国军队这边，因为楚嬴离开之前就曾经再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而楚国将领们自然将楚嬴的交代铭记于心。 至于莱恩伯亲王这边，也同样知道，他们如今就算冲出飞雪城，也难以战胜楚国军队，所以双方之间，就陷入了这种诡异的僵持状态，谁也不肯率先动手。 直到各个城市中，奴隶叛乱的消息传来。、 入夜，莱恩伯亲王开始了他的晚餐。 可就在他刚刚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忽然手下送来了一条消息：“亲王阁下，这封信是从国内传来的密信，还请阁下过目。” 闻言莱恩伯亲王打开信封，可当他看到心里的内容之后，却顿时勃然大怒。 “该死，这群白痴，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这是一封安德烈侯爵的儿子亲自执笔，来自十一座城池贵族的联名信。信里将近些日子发生在罗刹十二城中的奴隶叛乱来龙去脉给莱恩伯亲王讲述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 当现场的那些将领们得知真相之后，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群贱民不过是一群牲畜，凭什么敢反抗我们的军队？” 有人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道，只不过话音刚落，就被莱恩伯亲王一个杯子重重砸在脸上：“一群白痴，如今他们不仅胆敢反抗，而且十一名贵族中，共有七人死在叛军手中，要不我现在就派你过去，亲自当着他们的面，将你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 莱恩伯亲王被气得半死，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竟然是这样一群白痴。 那名军官被莱恩伯亲王这一下砸的头破血流，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果这些叛军的规模当真大到了连城中贵族都能杀害，那让他去质问这些奴隶，岂不是去白白送死？ 不过也有人敏锐察觉到了其中异常。 “亲王阁下，刚才信中提到，那些奴隶们从庄园里逃出去之后，很快组成了临时军队，开始反攻城市，也就是说，他们的手中都有兵器。而且这么多奴隶聚集在一起，他们所需的各种物资也是个问题。” 这这一番话，也点醒了在场其他人。 “没错，亲王阁下，这些奴隶叛军的背后，肯定还有一群人在支持他们，不然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弄来这么大一批物资。” 其实莱恩伯亲王看到这份汇报之后，立马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个暗中支持奴隶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如今罗刹国境内的奴隶加起来不低于十万人，就算多的不说，光是这些奴隶日常生活所需，就是个大数目，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除了罗刹国境内的贵族之外，跟罗刹国有仇，而且有这个能力的人，恐怕…… 莱恩伯亲王心头咯噔一声，心头忽然冒出一个不祥的预感：“该死，那个支持奴隶的人，该不会是楚嬴吧？” “可是楚嬴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还有精力跑到罗刹国境内，去控制一场叛乱呢？” 莱恩伯亲王怎么也想不明白。 因为不久之前，楚国境内的动乱，正是他一手策划，而且这些动乱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掉的。 不过，比起纠结那些奴隶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现在最重要的是，国内的叛乱，应该如何平息。 如果支持这件事情的另有其人，那在楚国军队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调动一支军队返回国内，倒不算什么大事，可如果暗中规划这件事情的人当真是楚嬴的话，那他们这一动，飞雪城正面战场，必败无疑。 时至今日，莱恩伯亲王能做的，也只有豪赌一把。 无论楚嬴知不知道此事，他都必须要调动军队回防，不然一旦后方沦陷，他们前线就算当真打了胜仗，又有何用。 心想至此，莱恩伯亲王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各个城池中那些贵族的私军全部放了回去，虽然如今那些贵族中有不少都死在奴隶手中，但他们都还有家人，还有后代。 至少是不用担心把人救回来之后的权利归属问题。 然而，在第二天一早，莱恩伯亲王刚刚苏醒，就收到了一条让他心头一沉的消息。 飞雪城城门之外，楚国的军队突然开始发起进攻了。 “什么？他们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莱恩伯亲王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料，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的心头，还是大吃一惊。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飞雪城的城门。 只是当他来到城门之后，就看到城外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见到对方的一瞬间，莱恩伯亲王险些心脏骤停。 因为此时楚国军队最前方的那人，正是楚嬴。 “楚嬴，难道在你眼里，楚国境内的事情都无需担心了么？” 他眉头紧锁，色厉内荏的质问道。 第1484章 亲王出城 见到楚嬴现身的一瞬间，莱恩伯亲王便是心头一惊。 但随即恍然大悟，心中更是确定，如今罗刹国境内那些造反的奴隶，肯定是出自楚嬴之手。 可他想不明白的是，难道楚嬴当真对楚国境内那些动乱不闻不问了吗？ 还是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解决了楚国的内乱？ 见到莱恩伯亲王震惊的表情，楚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亲王阁下还真是幼稚的可爱呢，还不会以为，这点区区小事，还需要朕亲自去解决吧。” “朕的父皇虽然对朕当初闯入京城，夺下皇位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可楚国已经多少年没有开疆拓土，相较于能不能重新夺回皇位，他显然是更希望见到楚国的地盘能够再次扩张。” 楚嬴笑呵呵的解释道：“倒是朕还得感谢亲王阁下给朕的父皇送去的银子，让朕又能省下一笔他的养老钱。” 闻言莱恩伯亲王面色铁青，眉头紧锁。 听到这里，他又怎会不明白，自己这分明是被楚嬴给摆了一道。 但他依旧心有不甘：“即便你皇室内乱只是假象，可那淮阳、淮阴地区的百姓动乱，你又当如何解决？” 因为罗刹国各地都有贵族分封，皇室只靠着贵族缴税就足够日常开销，而且百姓们遇到问题也并不是直接找到皇室，而是去找管辖当地的贵族。 但楚国可不一样，民生问题一直是从古至今每个楚国皇帝都需要考虑的事情，一旦因为民生问题引起动乱，就连皇位都有可能受到冲击。 楚嬴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点小问题，对那些百姓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以往若是出现水灾，百姓们肯定容不下半点拖延，可对如今的百姓们来说，种庄稼虽然是他们应尽的职责，却并非他们吃饭的饭碗。” 如今楚国各个城市，都已经建设工厂，而当地百姓只要是有手有脚，在工厂里工作，至少也能解决温饱问题。 只不过楚嬴在建设工厂的同时，还专门规定，凡是家中有田产的百姓，绝不可让田地荒废，百姓们才不得不去耕地。 哪怕淮河两岸被洪水淹没，但百姓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顶多是今年庄稼的收成不好，百姓们少了点收入。 至于此前郝富贵来信时所说的官员懒政，也的确是冤枉了那些官员，因为如今楚国各地需要建设的地方实在太多，他们根本抽不出足够的人手去解决水灾问题，才一直把此事拖延了下去。 那些百姓们也只是向官府提及此事，但真正闹事的人并没有几个，民间的怨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在朝廷里派出两名钦差前往，并且表示楚嬴已经知道此事，接下来他们会潜心治理淮河水旱问题的时候，百姓们便消停了下来。 至于粮食问题更不必担心。 虽然淮河一带被称作天下粮仓，但楚国这些年的收成一直不错，只要今年不是绝收，一两年内就不会出现缺粮的问题。 听到这里，莱恩伯亲王嘴角一阵抽搐。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楚国的了解实在太少。 再次看向楚嬴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阁下莫非当真是神仙转世？” 不然的话，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成这么多事。 “哈哈哈，你说是，那就是，比起这个，亲王阁下或许更应该考虑，如何去解决如今罗刹国境内的叛乱问题吧。” 一提及此事，莱恩伯亲王只感觉心中一痛。 这一幕也在楚嬴的意料之中，见到他那扭曲的表情，楚嬴只是淡淡一笑道：“亲王阁下爱，我在不远处已命人设下酒宴，不如请亲王阁下随我一同前往小叙，如何？”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冷冷道：“当然，亲王阁下若是不肯，朕也不介意立刻领兵杀入飞雪城中。” “至于最终如何取舍，全凭阁下自行决断。” 如果换成之前，莱恩伯亲王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自己乃是堂堂罗刹国亲王，更是如今罗刹国兵马大元帅，和敌军的主将私会，手下的士兵们会怎么看？ 可如今他却也只能苦笑一声道：“陛下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不成？” 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绝的话，一旦楚嬴下定决心攻打飞雪城，以城中如今的兵力，绝不可能防守得住。 “亲王阁下，不可啊！” 见到莱恩伯亲王竟然当真准备出城和楚嬴会谈，现场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纷纷想要劝阻。 “亲王，那楚嬴这分明是包藏祸心啊。” “亲王，当心这是鸿门宴啊。” 事实上，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肯定会觉得楚嬴这次暗地里另有打算。 但莱恩伯亲王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苦笑一声，问道：“各位，以如今的局势，我就算那我不肯去，那楚嬴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更何况，如果楚嬴当真要杀我，又何须用这种假惺惺的手段，如今城外光是骑兵就有十万有余，更不必说还有大批步兵，你们觉得，楚嬴想要攻城的话，我们守住城池的胜算有几成？” 这个问题一出，那些还在劝阻莱恩伯亲王的士兵们也都沉默了。 是啊，就算他们不答应又能如何，楚嬴想要杀入飞雪城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众人见到劝说无望，也终于不再出声。 不过莱恩伯亲王出城的时候，还是带上了几十名心腹跟随左右。 不过楚嬴倒是真没有说谎，他提前设宴款待莱恩伯亲王的地方，就位于飞雪城外，两军对垒之地的中央。 不过在军营中，楚嬴早已经命人备好酒菜，莱恩伯亲王进入营帐，坐下之后，这才问到：“不知陛下邀请我出城，准备与我商量些什么？若是陛下想要拉拢我，那就不必了。” 在他看来，楚嬴喊自己出城，无非就两个目的，一个是谈判，一个是拉拢。 可就算是谈判，如今的罗刹国又有什么资本，能跟楚国对峙？ 第1485章 天下第一阳谋 “不知陛下请我来到此地，有何要是？” 既然想好了双方要有一场博弈，那莱恩伯亲王自然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闻言楚嬴笑笑，解释道：“亲王阁下何必如此紧张，朕此行邀请亲王阁下前来，便是想告诉亲王阁下，如今罗刹国境内的危机，应当如何化解。” 听到这话，莱恩伯亲王眉头一皱。 再次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满是诡异之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楚嬴似乎有些目的不纯，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楚嬴都没有帮助自己的理由。 正是因此，他也开门见山的问道：“陛下，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这些奴隶起义的幕后黑手，就是陛下吧？” 奴隶暴动的事情，在罗刹国历史上不是没出现过，甚至此前还有过数次比如今安德烈城中情况更加严重的暴动。 可那些暴动都只是局部的，就算其他地方也会出现，那也是得知有人暴动之后，其他奴隶的跟风行为。 反观这次奴隶的暴动，几乎是发生在同一时间，甚至连真正摊牌的日子，都是约定好了一半，在同一天夜晚闯进当地贵族的王府中，将当地的贵族杀死。 只有这样的规划，才能让整个罗刹国各个贵族之间无法互相支援。 但这并不是这些奴隶暴动能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如果真要找一个主要原因的话，那就是这些奴隶的手中，全部都有兵器，也并不缺少给养。 所以他们的战斗力才比以前任何一次暴动都要强悍。 除非如今罗刹国境内还有人对这些贵族心怀不轨，不然这幕后黑手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楚嬴，换成其他人，肯定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粮食和兵器。 “是与不是，亲王阁下心中自有定论，就算朕说不是，阁下会相信么？” 楚嬴笑意盈盈的反问道。 这话倒是让莱恩伯亲王沉默了。 楚嬴说的没错，就算他现在否认，莱恩伯亲王也不会信他的鬼话。 但这也让莱恩伯亲王更加好奇了：“在下有一事不解，能否请教陛下？” “哦？但说无妨。” “整个罗刹十二城与鲜花草原之间，都有崇山峻岭相隔，而除了莫城之外，各个城市都和山脉相连，想要翻过山脉进城，就必然要面对城中的军队，不知陛下是如何将那些物资送入城中的？” 莱恩伯亲王再次追问。 不过楚嬴的回答，却让莱恩伯亲王差点气的跳脚：“这是秘密。” 楚嬴打断了亲王殿下好奇宝宝一般的追问，笑道：“如果殿下想知道如何解决罗刹国境内如今的动乱，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如果亲王阁下只是想从朕的口中挖点情报的话，很抱歉，朕也只能送客了。” 说到这里，莱恩伯亲王就算再傻，也该明白楚嬴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对楚嬴到：“既如此，那我到时想听听，陛下这位千古一帝的看法。” 当然，他的心中对楚嬴始终心怀警惕，只要他不是傻子，就不会相信楚嬴会那么好心的将破局之法告诉他。 在他看来，楚嬴肯定是别有用心，这小子平日的阴谋诡计，可不在少数。 “如今罗刹国境内，奴隶动乱，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反叛上位的野心，不过是为了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如果亲王阁下可以说动罗曼诺夫，让他给这些奴隶一些实质性的好处，比如从各大贵族的手中分出一部分的田地给贵族，再允许他们拥有通过劳动获得收入的权利，这一次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只是这番话说完，莱恩伯亲王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再次看向楚嬴，神情复杂，许久之后，才不由得苦笑一声道：“陛下这恐怕是古往今来，能够称为第一的阳谋家了吧。” 楚嬴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奴隶制度在罗刹国实行了数百年，凡是有罪之人，都要世代为奴，这些奴隶在贵族的眼里就是下等人的存在，根本没有尊严可言。 别说是让罗曼诺夫说服那些贵族，哪怕他只是提及此事，都会被人认为，是不是脑子发烧了。 试问，如果有朝一日，突然有人劝你将自家的土地和财产分出一部分，给那些猪狗牛羊之类的牲畜，谁又会真的去相信这句话呢？ 既然是没法做到的事情，那楚嬴就算告诉自己又有何妨？ “既然亲王殿下觉得不可能，那罗刹国如今的局面，恐怕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笑道：“如今朕的手中，有银狐军团铁骑十万，有朝天军上可化身铁浮图，下可化作当世第一步兵，更有飞龙军三十万人，这每一支部队中，都至少有三成的兵力配备了火器，不知亲王殿下又当如何应对？” 楚嬴的这番话，就是他如今陈兵飞雪城外的真实数据。 今日他之所以找到莱恩伯亲王，并且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他，就是因为他想要和平拿下罗刹国这片土地。 从半年之前，凉州城一战开始，之后的楚国连番经历了辽右入侵，高句丽之战，铁门关攻坚战，以及鲜花平原之战，且不说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战死，光是这些庞大的兵力每一天所消耗的物资，都不是个小数目。 再加上如今的楚国境内正处在生机勃勃的发展阶段，每个地方都需要钱。 如果不是因为有秦兮月这么个天下第一富婆撑腰，再加上楚嬴逼着楚国各地的富商都大出血了一把，恐怕国库早已经亏空了，到时候别说做什么狗屁皇帝，他连带着整个后宫的妃子们都得上街要饭去。 当然，如果莱恩伯亲王当真能说动罗曼诺夫壮士断腕，一方面收回贵族的权利，一方面又出让利益给国内的奴隶，那楚嬴无话可说，只能佩服。 听到这里，莱恩伯亲王幽幽叹了口气：“陛下谋略，我不及啊。” “看来，你我之间这一仗，是无法避免了。” 他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平静笑容。 这位一生都在为皇室考虑的亲王殿下，也终究维持住了自己的尊严。 第1486章 安德烈城 只不过，尊严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靠自己的实力维持，而不是靠着他人的施舍来获得。 这个道理对莱恩伯亲王也不例外。 哪怕他最终没有选择投降，但结果也并不会发生改变。 等莱恩伯亲王回到飞雪城的那一瞬间，一道命令飞速传遍了整个楚国军队。 全军进攻，直指莫城。 而这一条命令，更是让整个楚国军队变得兴奋起来。 当然，作为一场攻城战，自然就没有银狐军团什么事了。 这一次进攻的主力，换成了飞龙军 在经过几次战斗之后，整个飞龙军也逐渐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楚嬴知道，那是属于一支军队自己的魂。 当一支军队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和特点之后，哪怕军队里面的人不断更换，每一个加入军队的人，也都将打上属于这只军队的烙印。 那属于飞龙军的军魂，就是悍不畏死的勇猛。 如果要说枪、炮之类的热武器出现，对战争最大的改变，那一定是在攻城这件事情上的变化。 在炮弹出现之前，想要攻破一座城池，那都是用人命硬生生堆上去的。 可如今在炮弹的攻势下，飞龙军只需要在城外布置好阵地，在不断的炮轰之下，攻破城门几乎是早晚的事情。 飞雪城中，听着城外不断传来的炮弹爆炸声，莱恩伯亲王的心情五味杂陈。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只留下飞雪骑镇守城门。” 听到这里，莱恩伯身边的将士们无不是大惊失色。 “亲王殿下，这是为何？” “亲王殿下，我们既然上了战场，绝不能就此退缩。” “亲王殿下，您下令让我们出城吧，那些楚国的杂碎，我们定能将他们斩于马下！” 将士们怎会不知道莱恩伯亲王的意思？ 可他们又怎能当真抛下莱恩伯亲王，返回国内苟活？ 闻言莱恩伯亲王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道：“斩于马下？” “哼，若你们当真是楚国的对手，那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了。” 他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怒视现场众人，沉声喝道：“谁敢再多说一句，便是抗命之罪。” 军营中一片沉默。 可在那些将士们的眼里，都写满了不甘。 “诸位，算我求求你们了，哪怕你们今日全都战死飞雪城，也改变不了罗刹国无可抵挡的结局，如果你们当真想为我做点什么，那就回到故土，照顾好你们要照顾的人吧。” 说到最后，莱恩伯亲王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些将领们的眼眶，也开始变得通红。 “殿下，抱歉了，若有来生，我愿为亲王殿下当牛做马，以恕今日之罪。” 一名将领率先上前，说完之后，半转身离去。 其他将领们这才陆续道别，只是每个人在离开之前，都是热泪盈眶。 飞雪城城门方向。 虽然城中士兵有心防守，可军中配备的炮弹如今已所剩无几。 飞雪骑士兵冲上城门，将所有的炮弹全都发射到了城外。 可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城中的炮弹就已经消耗殆尽，飞龙军那边，爆炸声却依旧不绝于耳。 仿佛他们的炮弹，根本就打不完一般。 原本坚固的城门，也在炮弹的轰炸之下变得摇摇欲坠。 一个时辰之后。 飞雪城城门轰然倒塌。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飞龙军大军，瞬间喊杀声震天，直奔城中而去。 飞雪骑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他们的数量，也只有一万人，在三十万飞龙军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飞雪城中的百姓在莱恩伯亲王入驻城中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调走，所以这偌大的城市之中，只有那一万人还在坚守、 当大军一路来到了飞雪城城主府门外的时候，莱恩伯亲王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亲王殿下，你这是何苦呢？” 楚嬴看着莱恩伯亲王此刻的模样。 他此时已经脱下战甲，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躯，一头白发散乱，整个人和之前相比，至少衰老了十岁。 “陛下不必再劝，我相信以陛下的性格，若是有朝一日坐在我这位置上，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莱恩伯亲王声音铿锵有力：“在陛下到来之前，我已服下剧毒，今日之后，这世上再无莱恩伯亲王。” 莱恩伯亲王这般壮士断腕的刚强，就连楚嬴都不由得受到感染，眼眶一红。 “陛下，我还有一事相求，请陛下千万不要拒绝。” “亲王殿下，但说无妨。” “陛下，我已让莱纳离开飞雪城，回到故乡，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参与到任何跟皇室有关的事情中去，只求陛下放她一马，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忽然流出一抹漆黑血迹，整个人就这么仰面倒下。 这位曾经帮罗刹国重振威严，如今一把年纪还要拖着风烛残年的身躯，来帮皇室找回尊严的亲王殿下，此刻也终于完成了他的心愿，从此与世长辞。 看着莱恩伯亲王的模样，楚嬴幽幽叹了口气：“来人呐，将亲王遗体收好，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厚葬。” …… 飞雪城失守的消息，随着在莱恩伯亲王逼迫之下，只能被迫撤退的大军一同，传遍了整个罗刹国北境。 再加上此前罗刹国境内就出现奴隶暴动的事情，让整个整个罗刹国无数百姓，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在攻占飞雪城之后，楚嬴只修整了一天，便再次发起进攻。 距离飞雪城最近的地方，就是安德烈城。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十座作为贵族封底的城池，将整个莫城给团团包围，呈现出众星拱月之势。 当飞龙军抵达安德烈城城门的时候，城中却没有出现任何抵抗的势头。 高大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人影从城中走出，正是如今实际上控制了整个安德烈城的奴隶暴动首领，赛因。 “末将赛因，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安德烈城中，所有看着这一幕的百姓们，都震惊了。 第1487章 瓜分财产 谁也没想到，这个凭借一己之力，撼动了整个安德烈城格局的奴隶，竟然是楚嬴的部下。 就连楚嬴身后的众人，也无不面露诡异之色。 虽然他们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听说，罗刹国境内近些日子，正在因为奴隶暴乱而感到焦头烂额。 但他们之前还并没有几个人讲这件事情和楚嬴联系在一起。 毕竟哪怕是一国皇帝，想要在另外一个国家挑起内乱，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平身吧。” 楚嬴笑着摆了摆手，又问道：“朕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启禀陛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很好。” 楚嬴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便朝着城中走去。 城中无数百姓都纷纷让开，生怕拦住楚嬴的去路，惹来杀身之祸。 此刻那些百姓们的眼里，写满了惊恐、茫然、慌乱。 他们不知道，这个从南方到来的皇帝，以及这只强大的军队，进城之后究竟会做些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何去何从。 但是在楚国军队进城的第二天一早，一则消息便飞速传遍了整个安德烈城。 今日开始，楚嬴会将当初属于安德烈侯爵的财产，全部分给城中百姓，并且城中城外的大片土地，也都将会经过整理之后，分发到城中每个人的手中。 在此之前，整个安德烈城，乃至于城外的那些土地，全都是属于安德烈侯爵的财产。 百姓们在这片土地上耕种，就需要给侯爵大人缴纳税款。 消息一出，所有百姓们都傻眼了。 但在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狂欢。 在整个安德烈城的大街上，到处都有在做宣传的士兵，以及随处可见的通告。 如今城中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清点完毕，无论此前是奴隶还是平民，都可以前往侯爵府门外报名，申请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土地。 当然，这对百姓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可对城中那些贵族来说，倒是大难临头了。 只不过，楚嬴并没有剥夺他们的性命，甚至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举措。 他所做的，只有没收掉所有贵族的财产，让他们变成最普通的平民。 当百姓们蜂拥而至，来到侯爵府门外的时候，果然看见城门处重兵陈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巨大的箱子，那些箱子都打开着，可以清楚看见里面装着各种金银财宝。 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就在百姓们都翘首以盼，像看看城中传闻是否属实的时候，楚嬴缓缓来到了侯爵府大门外，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他刚一现身，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些百姓们认识楚嬴并不奇怪，毕竟当日楚国军队进城的时候，楚嬴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凡是当日去过的人，也都见过他的真面目。 “诸位安德烈城的百姓们，各位不必惊慌，朕虽然攻下这座城池，但从今天开始，你们都将是这座城池的主人，好不好？！” 这短短一句话，说的台下围观的那些群众无不是热血沸腾。 “好！” 那是一声整齐划一，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应答声。 “不过，今天之后，或许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他们可能是其他的贵族，也可能是城中死去贵族的余孽，想要抢走属于你们的财产。” 楚嬴的声音清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台下的观众们无不是屏息凝神，朝着楚嬴看去。 一听到这话，观众们顿时怒气冲天。 “不可能！” “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们的财产！” “若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和他们死战！” 这些人中，反应最大的自然是那些奴隶，他们祖祖辈辈给人当牛做马，如今总算有了翻身的日子，他们绝不愿意再回到那黑暗的深渊之中。 除此之外，就是城中的平民。 虽然说是平民，但他们和奴隶的区别，也仅限于更自由一点。 此前安德烈侯爵的律法中倒是提过，城中平民都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 只是，他们一年辛苦种地，最终的收成除了缴税，剩下的部分也刚好够填饱肚子，又哪来财产一说？ 如今他们可以领到一笔财富，可以把这笔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更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只要自己愿意劳动，就能有更多的收成，这对他们来说，是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们又怎会轻易放弃？ 看着百姓们的反应，楚嬴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以村庄为单位，每个村庄的村长负责提供名单，点到名的人，可以来到我身边，获得一块土地，并且得到一份曾经贵族们从你们身上抢走的财富。” 话音落下，楚嬴身旁，立刻有人将一张巨大的地图悬挂起来。 地图上面是整个安德烈城的耕地，并且已经被平均分成许多个小格子。 当一个人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后，就会在这张地图上，属于他的那片土地上写下他的名字。 …… 安德烈城中，贵族的财产被百姓瓜分，这条消息飞速传遍了各个城市。 那些贵族们无不是人心惶惶，而在莫城的白金圣宫之内，罗曼诺夫十一世，此刻的心情更是怒火中烧。 “混账，一群混账。” 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的怒吼道：“好你个莱恩伯亲王，当初朕就不该相信你。” “来人呐，立刻集结国内所有军队，今日，我要夺回安德烈城，为安德烈侯爵报仇！” 这个命令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贵族们的支持。 往日每次罗曼诺夫准备打仗，筹集军费的时候，那些贵族们都是推三阻四。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都表现得十分干脆利落。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现在不支持罗曼诺夫的话，那有朝一日，被楚国军队瓜分财产的人，就会是他们自己。 而此前在莱恩伯亲王逼迫之下，返回各自城市的军队，也再一次在莫城的城外集结起来。 一时间，整个罗刹国境内风起云涌。 第1488章 欢迎尊驾做客 楚国入主安德烈城，第三日。 城中土地在三天时间里，便已被楚嬴分发到城中每一名百姓手中。 在得到自己的土地之后，百姓们便兴冲冲的来到自己的土地上，开始打理起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如今正值十月，气候已经逐渐转冷，照理来说，这个时间地理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可即便如此，在安德烈城城门之外的田间地头，还是能看见不少百姓正在扛着锄头翻地，交谈着等来年开春之后，他们要在这片土地上种些什么。 这时田地里一名老农忽然抬头看向远处，惊呼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现场地里的其他百姓都纷纷抬头，看向远处。 安德烈城北门之外，是一片空旷平原，再往北去就是莫城。 此时在这片平原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百姓们瞪圆了眼睛，随着那些黑点越来越近，他们也终于看清楚，那竟然是成片成片的大军汹涌而至。 “不好啦，莫城派兵来啦！” 不知是谁率先大喊一声，地理的百姓们立刻丢掉手中农具，拔腿就跑。 楚嬴此前就已经说过，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罗曼诺夫就会派兵前来，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 一想到自己刚刚到手的土地，都还没有捂热乎呢，就要再被夺回，他们的心中又怎能甘心？ 只是罗曼诺夫来势汹汹，那些百姓们又怎敢多呆，只能先躲进城里避避风头，等到楚国和罗曼诺夫的军队仗打完之后，他们再看形式如何。 虽然楚国皇帝愿意给他们土地和财富，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个好皇帝，可他们对自己已经是楚国人的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多的认同感。 或者换个说法，在这些百姓心中，谁能给他们更多的利益，那他们就更愿意偏向哪方。 消息飞速传开，城中百姓们无不是人心惶惶。 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一条消息，罗曼诺夫已经带兵杀到安德烈城城外，要将那些被分发到每个百姓手中的土地全部都重新收回。 这对百姓们来说，自然是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此时的安德烈城城门之外，已经驻扎着黑压压一片的罗刹国军队。 在大军强横的气势下，城中百姓无不是胆战心惊。 就在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楚嬴忽然出现在了街头。 一见到楚嬴现身，那些百姓们立刻一拥而上。 “陛下，你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陛下，城外有联军到来，那分明是要抢走我们的土地。” “陛下！” “陛下……” 城中那些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 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希冀的目光。 楚嬴静静点了点头，笑道：“诸位莫慌，有朕在此，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能抢走你们的田地。” 楚嬴的语气铿锵有力。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 “陛下，我们可是该动手了？” 周兴一脸兴奋的问道。 之前他已经打过亲王了，可跟别国皇帝交战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参与。 “传令下去，飞龙军集结，从城中借道，迎战罗刹国军队，我倒要看看这些罗刹国的手下败将在朕面前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周兴顿时大失所望。 之前攻占飞雪城时，就是飞龙军打头阵，如今又让飞龙军作为主力，朝天军已经好些日子无所事事了。 楚嬴又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得笑道：“周兴，朕另有任务交代给你。” “当真？”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周兴一听说有事可做，顿时来了精神。 “石虎将军！” “在！” “朕命你率领朝天军出城，以这份地图上的路线为准，将各个城池中的贵族全部抓捕，同时将这些城中的奴隶军集结在一起，直奔莫城。” 他将一份地图甩给石虎。 如今罗刹国境内，虽然近些日子有不少城市都被奴隶暴动占据，但还有好几座城池还在贵族手中。 哪怕是用脚想也知道，这些贵族肯定不可能放过奴隶军。 倒不是说贵族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厚，那些城市里原本的贵族都死在奴隶军手中，只要能消灭奴隶军，那他们的地盘不就能再多一座城池。 如今每一座城池，对那些贵族来说就是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只不过，这些事情早已经在楚嬴的算计之中。 城外，罗曼诺夫一马当先，气势汹汹的指着城门处，冷喝道：“楚国贼子，还不快快开门受死？” “尔等居心叵测之辈，竟敢占领我罗刹国国土，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为民伸冤。”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大军更是立刻发出阵阵呼喊。 他今日前来，便是打着拯救百姓的名号。 不过真实目的，自然谁都知道。 这次攻入罗刹国的楚国军队可谓是兵强马壮，只要能答应他们，不光是能收获巨大名声，而且光是楚国军队那让人眼馋的装备，就是一笔不晓得财富。 想到这里，罗曼诺夫不由得暗中感叹，楚嬴还当真是舍得下血本，飞龙军整整三十万大军，个个全兵全甲，根据探子的情报来看，军中配备火炮的比例也不算低。 不过罗曼诺夫也不是傻子。 楚国军队能接连战胜银狐军团和莱恩伯亲王所带领的军队，实力强悍肯定毋庸置疑。 如果正面交战，自己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楚嬴如今占领了安德烈城，自己只要煽动城中百姓去给楚嬴添乱，到时自己再借机蚕食楚嬴的兵力，只要能一直拖下去，楚国军队肯定早晚有被消耗殆尽的一天。 而且这里可是自己的地盘，就算实在不是对手，自己也随时可以退回莫城。 见到自己在城门外叫阵许久，城中都没有半点回应，罗曼诺夫眉头紧皱，但还是不由得冷笑道：“我还以为堂堂楚国皇帝该是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原来也只是个藏头露尾的獐头鼠目之辈。” 第1489章 待客之道 就在这时，城门却突然打开。 一支队伍缓缓从城中走出，领头之人身材魁梧，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出城之后，便笑着看向罗曼诺夫。 “在下楚国三军总教头晁逊，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尊驾，还请尊驾随我进城。” 晁逊笑眯眯的说道，一脸的人畜无害。 只是这副表情落在罗曼诺夫眼里，却让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不过晁逊这一副主人家的语气，让罗曼诺夫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哼，此乃我罗曼诺夫的土地，尔等攻占我国领土，欺压百姓，罪恶滔天，我乃奉天命前来消灭尔等，还不速速出来受死？” 他一挥手中长剑，那语气凶神恶煞，恨不得立刻就要跟晁逊来一场殊死搏斗。 见状晁逊却也不着急，只是笑道：“尊驾，那安德烈侯爵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才是罪大恶极，我楚国军队不过是顺应天时，来解救城中百姓于水火之中。” “尊驾又何出此言。” 一番话把罗曼诺夫气的脸色铁青。 在晁逊现身之前，他就已经想好，无论楚国军队表现得有多强势，自己都要绝不能轻易示弱，不仅要让楚国军队感到害怕，更要让城中百姓知道自己解救他们的决心。 可如今晁逊却始终不接招，让他感觉自己的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一般，那种感觉憋屈到了极点。 “尊驾若是不信，大可随我进城走走，看看在城中百姓心中，究竟是更认可你这位统治罗刹国数十年的皇帝，还是更认可我家陛下。” 随着晁逊话音落下，跟随他一同出来的那些朝天军士兵，更是同时喝道：“请！” “陛下，不可啊。” 罗曼诺夫身旁，几名将领连忙上前劝阻。 “这楚国皇帝阴险狡诈，今日派人前来邀请陛下，肯定别有用心，若是陛下跟他一起去了，定然凶多吉少。” 其实就算手下不说，罗曼诺夫也同样陷入了犹豫之中。 见状晁逊又问道：“尊驾该不会是怕了吧？” “既如此，在下承诺在尊驾离开安德烈城之前，绝不关闭城门，陛下的军队可随时进城，如何？” 这一次，罗曼诺夫心动了。 只要城门不关，自己在随身多带一点兵力，哪怕到时候楚嬴暗算自己，自己也能坚持到大军攻入城中，营救自己。 金盾将军更是将一件东西递给罗曼诺夫：“陛下，这是信号弹，只要拉动引信，就能发射一道直冲天际的火光，我们一旦见到火光，立刻便冲入城中营救陛下，还请陛下守好！” 他这番话正是当着晁逊的面说的。 也是为了告诉晁逊，不要搞什么小动作，他们早已经留好了后手。 此时城中的街道两侧，都站满了平民，楚嬴站在街道中央，朗声对在场百姓们笑道：“诸位，我们的客人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街道尽头，罗曼诺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在他左右则是皇城守卫队中的精锐士兵，合计足足有上千人。 晁逊骑马走在罗曼诺夫身后半步。 等见到楚嬴之后，他才加快速度，越过罗曼诺夫，来到楚嬴身后。 楚嬴则是冲着罗曼诺夫笑笑。 这两个暗中争斗了将近一年时间的皇帝，今日也终于首度见面。 楚嬴对着罗曼诺夫拱了拱手，笑道：“尊驾远道而来，朕没能做好待客之道，还请尊驾恕罪。” 他说着环视四周一圈，又对百姓们说道：“各位，今日尊驾来城中做客，还不快快欢迎？！” 一时间，街道上到处都是欢呼声，人人都露出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 只是这一幕落在罗曼诺夫眼里，却差点没把他鼻子都气歪了。 “住口！” 他忽然一声怒喝，目光扫过现场所有人，冷冷道：“尔等乱臣贼子，简直放肆，莫要忘了你们还是我罗刹国的子民，朕今日来到城中，可不是来做客的。” 他一把拔出腰间长剑，直指楚嬴，怒喝道：“楚国狗贼，无论你对这些百姓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蛊惑心智，朕都绝不能让他们继续被你蒙骗。” “狗贼，受死！” 他这一番话铿锵有力，声音雄浑，中气十足。 在他身后，皇城守卫军更是齐声大喝道：“受死！” 若是在别处，这一幕倒还当真有几分震慑人心。 只是等他说完之后，却发现楚嬴不仅丝毫没有动作，反而还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不只是楚嬴，就连刚才还热情洋溢的百姓们，此时都拉下脸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他。 “这么说来，尊驾来我城中，不是来做客的咯？” 楚嬴表情忽然一边，从之前的笑意盈盈瞬间变得杀气凌然，冰寒刺骨，让罗曼诺夫没来由打了个哆嗦，倒吸一口冷气。 “既然尊驾到来并非做客，那你我也就是敌非友。” 楚嬴忽然朗声问道：“各位，这罗曼诺夫想要让你们重回罗刹国，回到他的治下，对此，各位怎么看呢？” “滚出去！”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一颗鸡蛋飞过人群，精准砸在罗曼诺夫的脑袋上。 这一下就如同点燃炸药的火星，四周的叫骂声瞬间此起彼伏。 “滚出去！” “滚出去！” 人群中不断有各种臭鸡蛋、烂菜叶子、脏土豆飞出，劈头盖脸的砸向罗曼诺夫以及他身后的皇城守卫军。 “陛下，小心！” 一名士兵举着盾牌，匆匆来到罗曼诺夫身旁，将周围的‘炮弹’挡住，掩护着他往后退去。 罗曼诺夫此时已经面容扭曲，咬牙切齿：“好，很好！” “这些刁民竟然敢对朕动手，传令下去，给我杀！” 他猛一咬牙，一把拉动信号弹的引信，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一道火光直冲云霄。 城门之外，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金盾将军见到信号弹想起，立马大喝道：“陛下有难了，所有人，随我进城！” 十万大军直奔城中而去。 但在安德烈城的街道两侧，那些民居之内，也不断有士兵冲出，将周围的百姓们驱散，紧跟着，飞龙军的士兵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将罗曼诺夫所带领的千人小队包围的严严实实。 第1490章 后招 城门处，更是传来阵阵喊杀声，城外的皇城守卫军在金盾将军的带领下，直奔城中而来。 城墙上，立刻想起阵阵火炮声，一颗颗炮弹落下，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每一颗炮弹都至少能造成十几人的伤亡。 可大军此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此时罗曼诺夫尚且生死未卜，他们就算逃离这里，日后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一直让这些炮兵轰炸对方，也始终不是这么回事儿。 “将军，我有一计，可以解决城墙上的炮兵。” 一名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如同苍老树皮一般的老人来到金盾将军跟前：“我愿率领五人，每人携带十颗炮弹，冲上城墙与那些炮兵同归于尽。” 听到这话，金盾将军身子一颤。 犹豫道：“老将军，不如我派一支百人小队随你一同前往，只要弹药充足，绝对能拿下对方。” 谁知那老将军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不，那些楚国人既然能设下埋伏，显然是早已做好准备，如果前往的人数太多，只会引起他们察觉。” 虽然金盾将军再三劝阻，可那老将军却依旧坚持。 眼看前方战事越发紧迫，金盾将军也只能红着眼，准许了他的请求。 与此同时，皇城守卫军也已经杀气腾腾的冲入城中。 两军立刻交战到了一处。 只是，让罗曼诺夫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城中和罗刹国军队作战的人，竟然不只是飞龙军，还有城中百姓。 让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侯爵府顶层，因为这是整个安德烈城最高大的建筑，所以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城中战况。 楚嬴手里端着一杯茶，一边看着城外战局，一边惬意喝着茶水。 香香乖巧的站在他旁边，看着城外的占据，小脸上写满了紧张。 “陛下，那些百姓们贸然加入占据，若是受伤了怎么办？” 城中百姓可不比那些士兵，他们虽然有着一腔热血，可不仅没接受过训练，也没有像样的兵器，怎么可能是城外那些士兵的对手。 闻言楚嬴咧嘴一笑道：“那又何妨，朕许诺了他们好日子，可如果他们一味依靠朕的话，朕就算是神仙也分身乏术。” “只有靠着自己守护下来的东西，才会更加珍惜。” 香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陛下，那罗曼诺夫明明做了安德烈城的皇帝四十多年，却比不过刚来到城中三天的陛下，这莫非就是陛下所说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在夏维投诚之后，楚嬴原本想让香香回到草原，可谁知香香却死活不肯离开，还说什么既然答应了要伺候楚嬴，就绝不能食言而肥这样的话。 让楚嬴哭笑不得，只能将她留下。 不过小丫头并没有职务在身，整天跟着楚嬴无所事事，多少有些无聊，楚嬴就找了些书给她打发时间。 楚嬴本以为香香应该会喜欢各种小说，却没想到在挑选了一番之后，她竟然选了几本诸如《论语》、《孙子兵法》之类常人看了都头疼的大部头。 “你这说话的调调，倒是越来越有几份内涵了。”楚嬴调侃道：“怎么，这是想做我楚国第一位女大学士了？” 这话让香香俏脸一红，娇嗔道：“陛下，你不许取笑我。” “好好好。” 楚嬴这才朝着城外看去，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城中百姓来说，罗曼诺夫是谁并不重要，他们只是知道这么个人，可认不认识他，他都不会给百姓们带来半点好处。” “反倒是朕来了之后，给了他们田地，让他们有了养家糊口的底气，又给了他们财富，让他们可以改善生活，你说他们愿意跟随谁呢？” 香香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楚嬴也没有打断她，这小丫头虽然生在草原，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得很。 这个时代虽然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不过对楚嬴来说，自己身边能多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倒是件不错的事情，至于那些迂腐观点，其实在楚嬴将秦兮月封为皇后的时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此时的城门处，随着战况愈发激烈，局面逐渐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忽然。 轰！ 一声巨响从城墙上传来。 此时正在领兵与飞龙军厮杀的金盾将军猛然回头，双目赤红：“老将军！” 与此同时，飞龙军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猛然抬头朝着城墙的方向看去。 那里的炮兵正是他手下的部队。 如今突然见到炮兵阵地被炸，他当然一脸愤怒。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下令派人过去看看，就见到城墙上有数十人开始跑动起来。 至此，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一名罗刹国士兵见到他在战场上竟然走神，便偷偷靠近过来，猛然暴起，一刀朝着他挥砍过去。 可还没等这一刀落下，在那军团长身边，几名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士兵同时冲出，几刀就将他大卸八块。 城墙方向，一队士兵匆匆赶来。 “将军，城门失守了。” 领头的将领一脸愧疚，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军团长倒是摆了摆手：“无妨，人回来就好了。” “可是……城门炮兵阵地失守，岂不是给了罗曼诺夫逃跑的机会？” 领头士兵越发紧张，如果当真让罗曼诺夫跑了，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谁知军团长却在这时神秘一笑道：“你们该不会以为，陛下当真只留了你们一个后手吧？” “罗刹国军队想要逃跑，就必须要解决掉城门上的炮兵，这一点罗刹国士兵能想到，陛下自然也能想到。” 几名士兵一愣，连忙问道：“军团长，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他们逃到城外，陛下也有办法把他们抓回来？” 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职和大意，坏了楚嬴的事情，那他们心中只会更加惭愧。 而此时的金盾将军死死盯着城门方向，终于下达了一道命令：“全军撤退！” 他们只是一轮冲锋，就已经意识到，罗刹军绝不是城中这些飞龙军的对手。 第1491章 返回莫城 眼看罗刹军就要撤退，洪南脸色一沉，立刻下令道：“全军立刻追击！” 不过这条命令刚刚下达，就被如今负责担任飞龙军军长的晁逊制止。 “且慢！无需理会他们，只管安抚城中百姓的情绪就好。” 洪南一脸不解：“晁教头，我飞龙军三十万人，而且如今士气正盛，敌军分明是被打的丢盔卸甲，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时不追岂不是错过了大好良机？” 闻言晁逊脸色一沉，冷冷道：“就算士气正盛又如何？” “那些罗刹国大军已经退无可退，若是再逼下去，他们只会狗急跳墙，反倒此时让他们离去，等过些日子，他们自然会军心溃散。” “更何况，你以为他们退出安德烈城，就能逃出生天了么？” 被晁逊这么一说，洪南顿时恍然大悟。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若有所思：“晁教头，莫非陛下还留有后招？” 晁逊并没有回答，不过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的罗刹军已经退出安德烈城。 可罗曼诺夫却被气得脸色铁青。 “废物，一群废物！” “举国精锐竟然连着小小一座城池都打不下来，朕平日里养你们，都是让你们吃干饭的么？” 军营里，那些将领一个个垂头丧气，屁都不敢放。 不过他们的心里却都在犯着嘀咕。 如果要说罗刹国的精锐，他们可绝对算不上。 至少在过去几十年里，整个罗刹国战力最强的部队，一直都是草原上的银狐军团。 只不过银狐军团如今已经投靠楚国就是了。 不过他们当然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 自从夏维投奔楚国之后，银狐军团似乎就成了罗曼诺夫的禁忌，谁要是敢在罗曼诺夫面前提及夏维，轻则被痛骂一顿，重则受到惩罚。 好不容易等到罗曼诺夫消气之后，几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金盾将军走上前去。 他是在场这些将领中功劳最大的一个，而且还和皇室之间有关系，比较能说得上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金盾将军硬着头皮走上前：“陛下，如今我军大势已去，依我之见，不如先撤回莫城。” “而且各个贵族的城池如今都陷在奴隶暴动之中，没法助陛下一臂之力，不如先着手解决各个城池中的奴隶军，再集结力量收回安德烈城。” “如今鲜花平原天险已失，楚国后方畅通无阻，而且国力雄厚，若是僵持下去，吃亏的绝对是我们，唯有集结力量，平定后方，再考虑收回失地也无妨。” 对罗刹国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收回飞雪城。 毕竟这里是整个罗刹国北境的天险之地，也算得上是罗刹国国门。 只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将楚国军队赶出境内才行。 可楚国军队战力强横，又岂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再加上各地贵族手中的军队以往和皇室很少打交道，罗曼诺夫想要控制他们着实不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统一各个城池，再将那些军队集结起来，如此方可有跟楚国的一战之力。 虽然这听着的确有些憋屈，可事已至此，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闻言罗曼诺夫点点头，叹了口气到：“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一众将领这才退下，大军再次拔寨启程，这一次的目的地则是返回莫城。 等到那些将领走后，在罗曼诺夫的营帐内，还有几名文臣。 此前推举莱恩伯亲王领兵南下，对抗楚嬴的胡金瀚自然也在此列。 虽然莱恩伯亲王战死飞雪城，最终也没能拦住楚国北上的步伐，但罗曼诺夫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连莱恩伯亲王都做不好，换成其他人去了也是一样。 所以他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惩罚胡金瀚。 不过此时的胡金瀚表情却有些古怪。 “胡先生，你似乎是有话要说？” 罗曼诺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胡金瀚一咬牙，上前几步，这才对罗曼诺夫拱手道：“陛下，小的有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怎么，难道朕还能让你不说不成？” “那小的就斗胆提醒陛下一句，在收服各个城池的时候，不妨多给百姓们一些小恩小惠，哪怕是那些奴隶，也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准许他们变成普通人。” 他之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是因为他知道，在罗刹国这些贵族的心中，从来没把平民和奴隶当人。 让他们对百姓们好点，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 果然，众人听到这话之后，表情立马变得古怪起来。 罗曼诺夫更是陷入沉思，片刻后才挥挥手道：“此事日后再说，如今八字还没一撇，何谈善待百姓？” 当然，他这话里话外都显得十分不情愿。 见到自己的劝说无效，胡金瀚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在下乃是从楚国叛出，放眼整个罗刹国，除了陛下之外，恐怕就是小的最不想见到楚国过上好日子，如今小的这番话，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今日进入安德烈城中，想必陛下已经看见，这才短短几日，城中百姓就已经对楚国皇帝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而且这次的奴隶暴动来的太过蹊跷，晓得怀疑在这些人背后，还有楚国的影子，那楚国皇帝最是擅长收买人心，若是陛下不想些策略与之抗衡，即便收回城池，恐怕也会被那些百姓们推翻。” 他这话说得好不客气。 可罗曼诺夫缺根本无从反驳。 哪怕那些贵族手中的兵力有一半被抽调去了前线，剩下的一半也不是小数目，照理来说完全足以镇压奴隶暴动。 可他们集结起来的力量，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 如今除了莫城之外，其他城池还有几座当真是贵族们能说上话的地方，还真不好说。 听到这里，罗曼诺夫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说，胡金瀚这一番话的确颇有道理。 一直以来，皇室都将那些平民当做牛马看待，可如今她们眼里的牛马，却悄然间化身狮虎猛兽。 第1492章 奴隶军现身 如果自己再不采取措施，倒是就算楚嬴没有继续北上，国内百姓也会向往楚国统治。 到时罗曼诺夫皇室依旧岌岌可危。 “朕知道了。” 罗曼诺夫这一次的话语虽然精简，却极为郑重，显然已经把胡金瀚的话给听了进去。 可罗曼诺夫却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莫城城门之外，早已经有一支大军集结。 翌日，傍晚。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之后，罗刹军总算抵达莫城城门之外 “在下皇城守卫军主将，还不速速开门？” 城门之外，金盾将军对着城中朗声大喊道。 可任凭他喊了半天，却始终没见到城中有开门的动静。 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城墙上，笑眯眯的朝着城外看去：“你便是金盾将军？” 见到来人，金盾将军顿时一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眼前之人是个生面孔，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金盾将军却在熟悉不过了。 银盔红袍，那不正是朝天军的标准配置么？ “在下楚国朝天军主将石虎，如今这莫城已归属楚国，阁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一番话落下，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让金盾将军乃至他身后大军无不是大吃一惊。 “这……这怎会如此？” 他倒吸一口冷气。 顿时有些气急败坏怒喝道：“城中守将何在？” “诺兰德，你这白痴，还不快给我滚出来，给个交代？” 他口中所说的诺兰德，正是皇城守卫军的副统领，也是军中自他之下的第一人。 在大军离开莫城之后，城中的防守便交到了诺兰德手中。 谁知这时诺兰德晃晃悠悠的走到石虎身旁，不屑道：“将军，在下原本可不想做这叛徒，可奈何陛下的所作所为，让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其实这也怪不得诺兰德，实在是罗曼诺夫实在是太不当人。 之前诺兰德家里有个姐姐，长得年轻貌美，追求者无数。 原本她和莫城中一个贵族家的晚辈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可谁知二皇子却在这时看上了诺兰德的姐姐，于是便找到罗曼诺夫撮合，罗曼诺夫一道圣旨下去，这一对小情人便被硬生生拆散。 而这二皇子又是个花花公子，只是跟诺兰德的姐姐亲热狗过几次之后就腻了，此后再没有宠幸过她。 诺兰德的姐姐也是个刚烈女子，感觉自己这一生都要陷入泥沼之后，便依然服毒自杀。 这件事情还曾经在莫城引起轰动。 皇室为了维护尊严，声称是诺兰德的姐姐曾经惩罚一名下人，下人怀恨在心，才暗中下毒害死了她。 当然，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有那一小挫人知道了。 而诺兰德就一直对此事怀恨在心。 当朝天军来到莫城时，诺兰德表示，只要石虎愿意将二皇子交给他处置，并且日后罗曼诺夫被处死的时候，他能亲眼看见，他就愿意打开城门，让朝天军进城。 “哼，你该不会以为，耍些手段，就能让我们无可奈何了吧？” 金盾将军肺都快气炸了。 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领兵出征，前线没有取得成果不说，后方还被人抄了老家。 “炮兵营听令，准备火炮。” “今日你们不开城门，那我便将这城门炸开，我倒要看看，城门打开之后，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在他看来，飞龙军主力部队全都在安德烈城和飞雪城一带，就算有小股部队占领莫城，也肯定不是身后大军的对手。 自己只要能打开城门，再收回莫城便不费吹灰之力。 可谁知石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问道：“阁下当真如此觉得？” “既然阁下这么想让我们打开城门，那我便开给你看看。” 巨大城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在金盾将军乃至整个罗刹军一脸茫然的目光中，城门大开。 霎时间，数万人同时从城中涌出。 “杀啊！” “打倒狗皇帝！” “打倒狗皇帝！” 一队队士兵从城中冲出，那些士兵的脸上，都带着悍不畏死的表情。 只是看到他们的模样之后，金盾将军却眉头紧锁。 因为眼前这些人的装备极其简陋，除了兵器之外，根本没有多少人装配了护甲，就算偶尔有人，制式也并不相同。 只不过这些盔甲中的绝大部分，只看样式就知道，绝非凡品。 “该死，这莫非是各个城池中的奴隶军？” 罗刹国的贵族都有收藏盔甲的习惯，眼前这只军队中的那些盔甲，分明是各个城池中被抄了家的贵族，家里收藏的盔甲，被奴隶们抢来了。 “区区贱民，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金盾将军顿时一咬牙，只听他一声大喝，身后大军同时出动。 直奔奴隶军而去。 “杀啊！” “奶奶的，死就死，老子怕了你们不成！” “兄弟们，给老子杀！” 奴隶军中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两方军队瞬间碰撞在一起 那些奴隶军缺乏训练，而且装备也远不如皇城守卫军，只是一个冲锋，便死伤过百。 可奴隶军们却丝毫不惧。 一名奴隶被皇城守卫军的士兵一刀刺入胸膛，可他却双目赤红，一手紧紧握住对方刀柄，不给对方拔出武器的机会，另一只手则是将自己的武器刺入对方腹部，哪怕是死，也要拖一人下水。 一名奴隶被人一刀砍断双腿，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咬紧牙关，抱住皇城守卫军士兵们的双腿，硬要将对方拖到在地，随后被周围纷乱的脚步一同踩成肉酱。 这数百年来，奴隶们饱受欺压、屈辱，所积压的怨气，这一刻也完全爆发出来。 对他们来说，哪怕是战死在这里，也总好过继续去当奴隶，过着猪狗不日的日子。 “石将军，你可是答应我们的，一定会让罗刹国皇室统统死绝！” 一名奴隶临死之前，冲着城门方向发出一声大吼。 那声音传进皇城守卫军的耳朵里，令人只感觉毛骨悚然。 “奶奶的，老子这一条烂命能换你们这些贵族，就是死也值了。” 第1493章 处处碰壁 城门外，奴隶军的声势越发浩大。 哪怕他们的装备不如皇城守卫军，实力也和这些正经士兵相比差了许多，可在这悍不畏死，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血赚的气势下，皇城守卫军的士气反而开始逐渐衰弱。 这些士兵们终究是怕死的，既然怕死，那就不敢和敌人以命相搏，反而是奴隶军越战越勇，一时间皇城守卫军反倒成了节节败退的那个。 金盾将军急了，怒喝道：“给我冲，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给我冲上去，杀了这群贱民？” 见到还有士兵后退，他更是一把抽出佩刀，一刀将那名士兵的头颅砍下，冷冷朝着四周看去，声音中带着杀气：“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再后撤一步？” 在金盾将军这一声怒吼之后，皇城守卫军的士兵们才总算停止了溃退的迹象。 可即便如此，已经被那些奴隶军碾压的士气，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随着战事愈发激烈，城外大军也被奴隶军逐步蚕食。 不过随着战争进度的推进，奴隶军和皇城守卫军之间的硬性差距还是渐渐体现出来。 这些皇城守卫军的实力本就比奴隶军更强，只不过最初是被奴隶军悍不畏死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这会儿逐渐反应过来，他们自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老子今天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半个时辰之后，奴隶军中的士兵，就只剩下了几十人还在奋勇抗战。 但金盾将军的表情却显得颇为不屑。 “哼，今日我既然能杀你一次，等你变成鬼之后，我就能再杀你一次。” “动手！” 随着金盾将军最后一声令下，在一轮重逢之后，奴隶军的最后几十名士兵，也仰面倒下。 城墙上，石虎静静看着城外那三万多名奴隶军的尸体，眼里没有怜悯，只有敬意。 在和奴隶军接触之前，他本以为这些奴隶军多少都有自己的心思。 可当他真的跟这些奴隶接触之后才发现，他们的心思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单纯。 在他们的人生中，还从没遇到过一个愿意对他们好的人，而楚嬴是第一个。 所以在他们心中，更是将楚嬴当成了神明一般的存在。 当他们得知石虎是楚嬴的部下后，便没有任何犹豫的跟着石虎一同离开了。 今日在出城应敌之前，他们更是主动找到石虎，希望能作为皇城守卫军返回之时，第一个出城迎战的部队。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皇城守卫军的士兵，曾经几乎都有过对他们出手的经历。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相信，只要他们愿意帮助楚国，那日后楚嬴自然也会对他们的同伴更好。 不过感动归感动，这一仗打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石虎一声令下，朝天军大军自然也冲出城门。 虽然如今城外大军的数量足足还有六万，而朝天军总共也就一万六千人，可双方军队之间的士气，却是天差地别。 在莫城城门的阻拦之下，朝天军可以在城墙上不紧不慢的用炮火轰炸，而皇城守卫军却只能在城外被动的挨打。 虽然皇城守卫军气急败坏，可他们也知道，朝天军手中的火器绝不输给罗刹国，想要收回莫城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罗曼诺夫就做出了决定，大军先行撤退，另寻落脚点，等整顿完毕之后再返回莫城。 可在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罗曼诺夫第一次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一筹莫展。 大军在罗刹国境内兜兜转转，一连前往好几座城池，却屡次碰壁。 那些城池如今竟然全都落入了朝天军的手中。 虽然石虎只会在各个城池内留下一小批朝天军镇守，可再加上当地的奴隶军，虽然不敢说能战胜皇城守卫军，但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只要他们能守住那么一两天，等楚国的其他部队收到消息，随时就可以派兵支援。 如此一来，反倒是罗刹军明明在自家的地盘上，却始终进退两难。 一连十日，罗刹军始终找不到破局的契机。 而在这十天的时间里，飞龙军早已经在安德烈城站稳脚跟。 随后大军步伐步步推进，一连十日，每日攻破一座城池。 而罗刹国传承数百年的各家贵族，也在这十天时间里，逐一消亡。 他们家中的财产和土地，都给楚嬴按着此前在安德烈城中的规矩，给分配到了各个城池的百姓手中。 此时整个罗刹国境内，也只剩下了罗曼诺夫一族，还在苟延残喘。 只是在莫城之内，皇族的成员早已经被石虎逐一抓获。 莫城往南大概二十里地的位置，这里是皇城守卫军最后的驻扎之地。 此时军营之内，罗曼诺夫心中惶恐不已。 楚嬴在消灭罗刹国各家贵族的同时，也丝毫没有遮掩这些消息的意思。 如今罗刹十二城已经成为了楚国的地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对楚嬴来说，想要名正言顺的将这片土地划为自己的版图，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让罗曼诺夫皇室投降。 “贱民！一群贱民！” 虽然罗曼诺夫还在负隅顽抗，但他心中清楚的很，距离自己被楚嬴活捉，从此沦为阶下囚的日子，近在咫尺。 具体是哪一天，也只是看楚嬴的心情罢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罗曼诺夫的脾气也变得越发暴躁。 对身边的手下时常非打即骂，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仿佛是为了在自己还能行使权力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再多体验一下作为帝王的感觉。 可任凭他再怎么想要逃避，这一天也终究会到来。 “陛下，今日一早，山脚下突然多出一支军队安营扎寨。” 当金盾将军将这条消息告诉罗曼诺夫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 “混账，既然有敌军前来，还不速速领兵迎敌？”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朝着金盾将军砸去。 可是这一次，金盾将军却一把抓住了手中茶杯，猛然捏碎。 第1494章山穷水尽 “你……” 罗曼诺夫双眼猛地瞪圆，死死盯着金盾将军，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刚才那一幕，若是放在以往，金盾将军别说拦住水杯，定然是连闪躲的胆量都没有。 可他此刻的态度，却已经十分明确。 “就连你，也要背叛我了么？” 罗曼诺夫声音中带着怒火，猛然起身。 谁知金盾将军却丝毫不惧，同样站起身来，笑道：“陛下，皇城守卫军的兄弟们连续多日作战，早已经疲惫不堪。” “如今军中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还请陛下放过兄弟们一马，今日之罪，在下愿一人承担。” 他的语气极为恭敬。 只是，罗曼诺夫又如何会不明白他的想法。 此刻的金盾将军早已不再是曾经皇室最好用的棋子，那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将领，此刻已经生出二心。 “很好，你这意思，就是已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末将不敢，只是请陛下三思，若是末将有个三长两短，皇城守卫军中的士兵，绝不会再听陛下半个字。” 金盾将军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只军队他经营了十年，军中的每一个士兵都对他言听计从。 哪怕他让这些士兵去死，这些士兵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可人总有贪生怕死的念头，尤其是这种情绪在不断的大起大落中变得越发强烈时，尤为明显。 从流花河到鲜花平原，再到如今罗刹十二城，他们连番作战，屡战屡败，不仅没有半点功劳，而且能听到的只有指责。 直到大军最后一次离开莫城，从此无家可归的时候，军中的士兵们，终于有了怨言。 只是这怨言却并非针对金盾将军，而是直指罗曼诺夫。 当那些士兵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可皇族的人为了苟延残喘，却依旧逼着他们和楚国交战，可平日里那些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恨不得把自己吹嘘成战神下凡的皇子们，却一个个不见了踪影的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他们的想法了。 “找死！” 罗曼诺夫眸子一沉，猛然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剑，直奔金盾将军而去。 对如今的罗曼诺夫来说，权力已经是他最后一块遮羞布。 而金盾将军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撤下这块遮羞布，赤裸裸的告诉他，如今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那一剑挥出，金盾将军毫不躲闪。 只听一声闷响，人头落地，金盾将军胸腔中的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这一刻，罗曼诺夫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手中佩剑当啷一声掉落在的，眼里写满了惊恐。 “来人！来人呐！” 营帐之外，听到消息的士兵们连忙跑了进来。 可当他们看到军营中的景象之后，却都愣住了。 “快，快把他给我抬走！” “穿朕命令，全军立刻集结，攻下山坡。” 他怒吼着，还想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是那些士兵们在震惊之后，看向罗曼诺夫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怒火。 “你们想做什么？” 罗曼诺夫被吓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这些士兵：“我可是你们的皇帝，尔等这样与我对视，可是大不敬之举，尔等可明白？” “不敬？哼，我们尊敬的乃是将军，如今将军已死，你又算什么东西？” 一名士兵冷冷道。 看着这些士兵眼里逐渐旺盛的杀气，罗曼诺夫终于开始慌了。 此刻的他多希望，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可以吃。 …… 山脚，飞龙军军营之内。 洪南这几天的心情畅快极了，他从没想过，自己初入军营一个月，便能跟随楚嬴一同，攻入敌国的皇都之内。 虽然只在莫城中停留了一天，可放在以前，那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大，你说如果我们当真能抓住罗刹国的皇帝，陛下要怎么奖励我们？”茂安忽然问道。 洪南不由得给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呆子，那罗刹国皇帝是这么好抓的么？” “这些日子飞龙军各军团已经将罗刹国各地都给搜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只军队的下落，依我看，这该不会是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偷偷溜了吧？” 茂安深以为然：“唉，可惜了，要是能抓到那个狗屁皇帝，陛下多少得封我们个大将军当当。” “你可得了吧你，大将军是那么好当的么？如今军中三名大将，夏维将军、石虎将军与晁教头，你觉得你能比得过谁？” 虽然平日里，洪南在手下士兵跟前，总是一副严肃面孔。 但茂安可是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说起话来自然少了许多顾忌。 就在两人斗嘴的时候，军营之外，忽然有手下匆匆来报。 “军团长，军营之外忽然来了一支军队，声称是罗刹国皇城守卫军的士兵，押着他们的皇帝前来投诚，这……”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 洪南顿时傻眼了，立马朝着军营之外走去：“在哪儿呢？我瞧瞧去。” 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就被茂安一把拽住：“我说老大，你见过那罗刹国皇帝吗？这他们要是随便找个人来冒充，你岂不是要被骗了？” “你傻呀！”洪南一巴掌拍在茂安脑袋上，骂道：“你这呆子，别管他是不是真的，咱们先把他抓起来，给陛下送去。” “如果是假的就算了，如果是真的，那陛下肯定重重有赏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军营之外走去。 此时军营之外，整整齐齐的站着一直上千人的队伍。 领头之人身穿盔甲，眼里精芒闪烁，只是看一眼便能认得出，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见到洪南现身，他便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将领？” 洪南点点头：“那罗刹国皇帝当真在你们手中？”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瞧见人群中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周围还有几十名士兵将他围住。 虽然中年男人这会儿的样子看着有点狼狈，但从他细腻的皮肤，还有那一身显然不一般的衣服上就能看得出，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第1495章 罗曼诺夫落网 “莫非这当真是那罗刹国的皇帝？” 现场不少人的心中，都不由得暗暗思索起来 但是在朝着那些押送皇帝的士兵们看去时，却分明发现，这些士兵脸上的表情一个个都显得十分激动。 甚至分明有不少士兵在看向那所谓的皇帝时，眼里都是憎恨之色。 这一幕落在洪南眼里，却让他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 随即忽然冷笑起来：“哼，就凭你们，还想骗我？” 这些士兵分明是属于皇城守卫军的部队，这可是罗曼诺夫的亲信部队，相当于朝天军之于楚嬴。 这样的亲信部队，又怎么会轻易叛变？ 如果他们想叛变的话，肯定早已经动手了，又怎会等到这山穷水尽的时候再来投诚。 所以在一番分析之后，洪南很快断定，这些士兵肯定只是诈降，随便找了个近似的人来顶包，其实真正的罗曼诺夫早已经不知去向。 不过这件事情，下面的士兵肯定并不知情。 对这些小兵来说，他们甚至未必见过几次皇帝，就算是狸猫换太子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所以去质问他们可没什么用。 而且就算认出来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承认。 “你们的主将何在？” 洪南目光从那只军队士兵的身上扫过。 皇城守卫军的主将是金盾将军，此前在战场上两人就已经有过许多次见面的经历。 可这种抓着皇帝投靠敌军的事情，身为主将的金盾将军竟然丝毫没有现身的意思，着实有些不太正常。 谁知领头那士兵一提起此时，眼里便闪过一抹怒色：“我家将军已经死在这狗屁皇帝手中，若非因此，我等又怎会造反？” “当真？那你家将军遗体何在？” 洪南继续问道。 他没有亲眼见过罗曼诺夫，可金盾将军还是打过不少次交道的，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知道。 可谁知那群士兵闻言，却顿时更加激动：“将军遗体，又怎能轻易示人？” 这下，洪南沉默了。 看来这群人是当真笃定了心思，要把戏演到底了。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他也是被骗的人之一，毕竟能够想出这种手段的人，肯定只会是罗刹国高层的贵族，他们当真想要逃明的话，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办的天衣无缝。 如此一来，在这些人中，如果要说谁还有利用价值的话，就是这些士兵们送来的假皇帝。 事情的真相他肯定清楚，如果自己能说服他，让他说出真相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赚大了？ 心想至此，洪南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不过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尔等还不能轻易离开此地，至少得等我将这狗屁皇帝送回莫城，待我家陛下确认无误之后，才可让你们离开。” 对此，这些士兵们倒是并无意见，都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 “只请阁下网开一面，允许一支队伍先行离开，返回莫城将我家将军下葬。” 一听到这里，洪南更是心头一动。 看来，他们也猜到了自己会这么说，不出意外的话，从莫城中逃出来的那些核心成员，肯定会在这支队伍中一同离开。 最终，双方也总算达成协议。 这些士兵将罗曼诺夫交给洪南，这段时间大军所需的给养全部都由飞龙军提供，但皇城守卫军的军队必须只能在山上活动，决不能去其他地方。 同时他们可以派出一支队伍带着金盾将军的尸体，返回莫城下葬，但沿途必须有楚国的军队随行。 在商量好这些事情后，那名将领也正式将罗曼诺夫交到了洪南的手中。 此时的军营之内，洪南已经立刻让人将罗曼诺夫带到自己的营帐内。 这反而让罗曼诺夫懵逼了。 自己不应该是被关进牢房，严加拷问的吗，这个什么军团长将自己带到他的住处又是想做什么？ 该不会，这个军团长还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吧？ 罗曼诺夫心中忐忑不安。 半路上，他也问了好几次那些士兵，可那些士兵给他的回应也都无一例外，只是一个笑容。 就这样，他一头雾水的来到了军营之内，在洪南的住处等了许久之后，才总算见到了赶来的洪南。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洪南刚一进门，不仅没有对他恶语相向，反而笑着给他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紧跟着，在他一脸懵逼的目光中，洪南又让手下的人给他送上饭菜。 从自己被那些士兵抓起来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天一夜，这过程中他除了有几口水喝之外，全程粒米未进，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有饭吃，他更是一顿狼吞虎咽，很快吧桌上的饭菜全都给吃光了。 “嘿嘿，怎么样，这顿饭吃的还可以吧？” 洪南忽然凑上前，一脸笑意的问道。 让罗曼诺夫更是感到毛骨悚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但也只能小心翼翼的点点头道：“承蒙款待。” “既然如此，那你就交代吧。” 洪南挥挥手，让那些士兵全部出去，在罗曼诺夫茫然地目光中问道：“说吧，你们的皇帝如今身在何处？” “啊？朕……不是就在这里吗？”罗曼诺夫懵了。 可洪南的表情，却立马阴沉下来：“阁下还不打算老实交代是么？” “我告诉你，只要一句话，我就能让你未来衣食无忧，也能让你万劫不复，一切全都在你一念之间。” 面对洪南的威胁，罗曼诺夫都快哭了：“可是，朕就是罗刹国的皇帝，你让朕交代，朕又从何交代？” “放屁，那皇城守卫军乃是最后一只追随罗刹国皇帝的军队，又怎会轻易造反？” “那是……那是因为朕亲手杀了金盾将军，金盾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手下士兵得知以后，才愤然造反，将朕抓了起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曼诺夫连头都不敢抬、 身为一国皇帝，亲手杀了自己手下大将，而且还是在对方没犯错的情况下，这说出去只会让人徒增笑柄。 第1496章 返京 可他这幅表现落在洪南眼里，却分明就是说话心虚的表现。 在一连几次追问之后，罗曼诺夫却依旧是那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现，终于激怒了洪南。 “好，很好，既然死活都不肯交代是吧？” 他眼里寒芒一闪，一脚就将罗曼诺夫踹翻在地，冲着门外喝道：“来人呐。” “立刻将他给我带去刑房，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刑房里的刑具硬。”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罗曼诺夫在刑房可谓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从他出生那天开始，他就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要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为了说明自己的身份，罗曼诺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的干干净净，甚至连许多皇室秘辛都给说了出来。 可洪南已经铁了心认为，这罗曼诺夫并非真正的皇帝，那他说的什么话，最终都会被推翻。 如果所说的这些事情人尽皆知，那就是搪塞，如果说的这些事情没人知道，那就是瞎编。 这大概是罗曼诺夫人生之中最绝望的时刻。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六天。 在那只给金盾将军送葬的队伍离开之前，洪南就已经给楚嬴写了封信讲明此事 本意只是为了让莫城那边更加关注这支队伍，决不能轻易放走这支队伍中的重要任务。 可在六天之后，他却突然收到楚嬴的回信。 信里的内容也很简单，在开棺核验之后，最终确定那棺材里的人正是金盾将军。 而在经过审问之后也确定，那金盾将军竟然当真是死在了罗曼诺夫手中。 这个消息，让洪南沉默了。 “来人，随我去刑房！” 他立刻起身，直奔刑房而去。 此时的刑房里空空如也，只有罗曼诺夫一人被关在监牢角落里。 他也不是没想过扯谎，可他说的真话都没人信，洪南又怎么可能信他编的谎话？ 在被连番折磨之后，如今他已经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在审讯过程中留下的伤口，如今伤口已经化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在最初的两天，他几乎每天都在嚎啕大哭。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渐渐变得麻木。 再次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抬起头，见到是洪南之后，先是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有些凄凉笑道：“说吧，今天又想怎么折磨我？” 可谁知洪南破天荒的没有找他的岔，而是凑上前，带着诡异的表情问道：“你当真是那罗刹国的皇帝罗曼诺夫？” 这一瞬间，罗曼诺夫只感觉心头一酸，眼泪立马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他的心中，竟是有一种终于被人认可的感动。 “没错，朕就是罗曼诺夫。” “朕就是罗曼诺夫啊！” 他激动的大吼着，想要站起身来。 “现在，你终于相信了吧？” “我信你大爷！” 洪南一脚踹在罗曼诺夫胸口，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才冷笑道：“你真是该死啊！” 古往今来，君臣之间互相猜忌的事情数不胜数，但往往都是在和平时代，皇帝忌惮那些有功之臣，卸磨杀驴。 或是下面的大臣觉得皇帝回针对自己，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此外，就是在绝境关头，手下的人临阵倒戈，叛入敌营。 可还从没听说过谁家皇帝在绝境关头，一刀砍死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追随自己到最后一个的大将军。 这罗曼诺夫的所作所为，当真是禽兽不如。 至此，罗刹国的最后一支贵族，也是统领罗刹国数百年的皇帝，终于落网。 而楚国的版图，也扩张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哪怕是历史上这片土地上出现过的，最大的一个国家，领土也只有如今楚国的三分之二。 罗刹国巨大的版图并入楚国的版图之内，这对楚嬴来说，既是属于他的荣誉，也同样是个巨大的难题。 因为这片土地实在太大，从最北到最南，骑马的话至少得走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各地风俗不同，自然难以管理。 鲜花平原上的草原牧民倒还好说，因为有夏维的存在，只要让他们内部自行管理即可。 可北方的罗刹十二城，可就不一样了。 这十二座城市的管理本就十分混乱，在加上刚刚得到解放的奴隶，以及从贵族变成平民的那些人，他们之间的冲突虽然没有爆发，却一直积压在深处。 可以不夸张的说，想要将这些矛盾调理好，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新的秩序，难度不亚于另外一场战争。 为此，楚嬴也专门从各个城市中挑选了一些性格稳重的年轻人，将他们送往楚国南方，到张慎行兴办的学院里去学习一番，日后也算是罗刹十二城的第一代官员了。 不过短时间里，这些城市还是需要由军队前来接管。 所以在罗曼诺夫投降之后，楚嬴也让飞龙军留在了这里，自己则是跟着朝天军一同回到了京城。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楚嬴还想在罗刹国多停留一些时间，至少帮着罗刹国各个城池的官员们建立起秩序，日后他们发展起来的速度，自然也要更快许多。 可如今在京城，却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让楚嬴不得不尽快返回。 在经历了十月怀胎之后，距离秦兮月孕期满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楚嬴可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孩子在生下来的那天，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 …… 京城之内。 “郝富贵，陛下还没有回来吗？” 秦兮月坐在坤宁宫的院子里，一手放在小腹，一边朝着宫门外看去。 虽然楚嬴此前特地下旨，允许秦兮月前往宫外自行走动，可现在的她挺着个大肚子，行动也极不方便，所以很少离开坤宁宫。 再加上平日里这坤宁宫也没什么人往来，自然越发憋闷。 “娘娘，还不见陛下的影子。”郝富贵一脸愁容，这已经是秦兮月这些天不知第几次询问此事了。 其实有件事情，直到现在，莱恩伯亲王都不知道。 当初他派人来到京城，想要煽动楚云天夺回皇位时，秦兮月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但她没有戳穿，反而将计就计，为的就是想让楚嬴回京，和她见上一面。 第1497章 呱呱坠地 如果让莱恩伯亲王知道，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计划，甚至都不用楚嬴看穿他的目的，而是从一开始就走漏了风声，也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是不可能了。 “娘娘，如今北边局面刚刚稳定，陛下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脱身啊。” 郝富贵幽幽说道。 闻言秦兮月点了点头。 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再加上久居深闺，更是对外界充满向往，才会让她不由得想再去看看宫外的景象，再听听楚嬴讲述他在北面的见闻。 “天色不早了，也是时候让御膳房准备饭菜了。” 秦兮月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高挂天中。 其实自从怀孕之后，她就一直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能让怀中的孩子茁壮成长，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每天都把饭吃饱。 可她刚刚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一阵苍白，额头上更是渗透出细密汗珠。 “娘娘？你怎么了？” 郝富贵被吓了一跳，要是秦兮月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肯定也难辞其咎。 闻言秦兮月只是捂着小腹，口中发出痛苦的闷哼声：“痛！痛！” 这一下郝富贵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算算日子秦兮月也到了生产的时候，这八成是要临盆了。 “来人呐！来人呐，快传御医！娘娘要临盆啦！” 郝富贵对着门外大喊道，话音落下，坤宁宫里的宫女和小太监们立马就忙活了起来。 “啊！！” 秦兮月忽然发出一声高亢的痛呼声，身形摇晃着就要摔在地上，吓得郝富贵连忙扑过去，整个人躺在秦兮月身后，硬生生让秦兮月砸在自己身上。 周围的宫女们已经拿来围帘和床单褥子，看秦兮月这架势，分明是撑不到其他人把她送到床边了。 此时的宫门之外。 朝天军正一路朝着皇宫方向赶去，楚嬴一马当先，在大道上撒腿狂奔，直到抵达宫门那一刻，他身边的周兴才高声吆喝道：“皇上驾到！！”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太医院的御医也总算赶来，都在围帘之外小心翼翼的准备着，几名接生婆和宫女们在围帘中忙前忙后，满头大汗。 “哇！！！” 忽然，一声啼哭响起，那是一条新的生命呱呱坠地的声音。 现场所有人都总算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坤宁宫宫门之外，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吆喝。 “皇上驾到！！” 话音落下，现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忙跪地朝着宫门之外看去，才发现楚嬴穿着一身戎装便闯了进来。 “皇上！龙子降生了！” 那个抱着婴孩的接生婆一脸激动的对楚嬴说道。 可楚嬴看都没看一眼，闯入围帘之后，便来到秦兮月身旁。 此时的秦兮月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水，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 “月儿？月儿？你怎么样了？” 他一脸关切的问道。 见到楚嬴到来，她才总算露出一抹凄然笑容：“陛下，您回来了？” “抱歉，朕回来迟了！” 楚嬴抓着秦兮月的手掌，柔声道：“月儿，让你受苦了。” 这一瞬间，秦兮月已是泪流满面。 好一阵后，楚嬴才缓缓起身，对身旁众人道：“还不快把娘娘扶进屋里去？娘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所有人都好看。” 那声音冰冷中带着杀气。 让现场所有人无不是身子一颤。 接下来，自然是一阵忙活。 秦兮月在生育之后，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很快便沉沉睡去，刚刚出生的婴孩则是在其他人的照顾下，也渐渐进入梦乡。 原本喧闹的坤宁宫这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随后消息传开，宫中其他几女和容妃也都陆续赶来，但在得知秦兮月已经熟睡之后，也并未打扰。 从始至终，楚嬴都在秦兮月的床边陪伴着，直到夜幕降临，秦兮月才总算悠悠醒来。 “月儿，你醒了？” “可有什么想吃的？这被子冷不冷？” “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立马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闻言秦兮月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不必担心，我只是身子虚了，又不是脑子傻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自然会说出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楚嬴握着秦兮月的手，轻声道：“月儿，朕……” 他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父亲，此刻的心情只有激动和不知所措。 秦兮月只觉得心头一暖，不由得笑出声来：“陛下，妾身知道陛下还有万里江山，只要陛下能平安归来，妾身就无怨无悔了。” “忙完啦，都忙完啦！”楚嬴长舒一口气，也不知是在安慰秦兮月，还是在安慰自己。 “如今北境战事已经平息，接下来这些日子，朕也能多留在京城陪陪你了。” “那就好！” 秦兮月点点头，两人执手相望，再无多言。 接下来一连几日，楚嬴每天都留在秦兮月的身边，只顾着陪她，除了极为重要的事情，任谁来了都不去见。 一连七日之后，秦兮月的身体才总算好了一些，无需生活大小事情都要别人照料了。 至此，楚嬴也在返京之后，第一次有时间上朝。 虽然已经多日没有上朝，但朝堂上的官员们却谁也没有迟到缺勤，毕竟任谁都知道，这可是个大好日子，谁今天要是迟到了，那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嘲讽楚嬴么？ 等到俯首行礼之后，文武百官这才纷纷上前送上贺礼、 随后便是已经分封到各地的王爷送礼。 不过因为楚嬴此前和这些兄弟们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所以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前来送礼，至于本人前来的，倒是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周边各国的来使。 北元在受到楚嬴帮助之后，如今国内的那些大小权贵已经被削弱许多，再想借着帮助百姓的借口圈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萧启年更是专程给楚嬴送了一份大礼，光是牛羊就各有千头，还有黄金千两，各种金银珠宝无数。 第1498章 日不落国 除此之外，更有东澜国太子宋居然与公主宋施施，南越国国主青岚等等周边各国的礼物。 光是那一系列的礼物，就将整个朝堂都给堆得满满当当。 等一长串贺喜的名单念完之后，楚嬴更是喜笑颜开。 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体验做父亲的感觉。 若是旁人给他送礼，他多半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份礼物却是送给秦兮月与那刚出生的皇子。 “好，好啊！” “诸位送的礼物，朕都记在心里，各位爱卿日后也要多多辛劳，为我楚国百姓出一份力，朕就在此多谢了。” 一番话说的下面的大臣们诚惶诚恐，纷纷跪地：“承蒙陛下圣恩，我等不敢懈怠。” 这时，朝堂司礼太监却突然上前一步：“陛下，除开各国来使送的礼物之外，今日前来送礼之人，却还有一位生面孔，并且点名想要与陛下见上一面。” “哦？是哪位生面孔？” 楚嬴愣了一下。 在楚国周边各国，除了东瀛岛国和孔雀王朝之外，其他各国自己都有所建交。 可东瀛与楚国向来是世仇，绝不可能主动派人送礼。 至于孔雀王朝就更不必说，因为两国之间隔着昆仑山脉，所以虽然互相知道对方存在，但两国的朝廷极少打交道，所以他们也不大可能前来送礼。 那这突然前来送礼的人，就有些令人好奇了。 司礼太监连忙答道：“回陛下的话，这最后一位送礼之人，自称来自西洋，声称乃是日不落帝国的使臣，此番前来不仅是要给陛下送礼，更有一桩生意想与陛下商量，” 听到这番话，楚嬴吃了一惊。 此前他和佛郎机国的人打过交道倒是不假，甚至之后双方还互有通商，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这日不落国的人也跑到楚国来了。 但惊讶归惊讶，他还是很快点头道：“朕知道了，准他上殿见朕。” 司礼太监这才冲着大殿外面扯长了嗓子吆喝道：“宣西洋使节上殿！” 片刻之后，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魁梧的男子便从大殿之外快步走上前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人，抬着个巨大的箱子。 刚一见到这群人，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无不是惊慌失措。 “这……这到底是何方怪物？” “这不是传说中的，那昆仑奴么？” “传说在昆仑山的那头，那孔雀王朝的皇室以肤色白皙为尊，便从他处抓来一些肤色黑如煤炭的怪人作为奴仆，称之为昆仑奴，以前只当这时传说，却没想到这世上竟当真有这般怪人。” 现场的大臣们个个瞠目结舌。 就连楚嬴也有些惊讶，虽然黑人的存在不至于让他觉得奇怪，但黑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有些违和。 “启禀陛下，在下乃是日不落国使臣杰瑞，今日前来，乃是祝贺陛下北定罗刹，凯旋而归！” 那杰瑞一脸诚恳，言语之间却不卑不亢。 一名大臣忽然怒喝道：“大胆！何妨升斗小国，竟敢自称日不落国，简直胆大包天，外来使臣面圣不贵，更是不知尊卑礼节，简直无礼！” 在场的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点头，开始声讨这个不尊圣上，不知礼节的西洋使臣。 楚嬴撇了一眼一众大臣，却并没有出声劝阻。 他倒是想看看这杰瑞要如何面对大臣们的刁难。 毕竟在历史上，日不落国也算得上是欧洲的老牌豪强了，日后楚国与他们打交道，双方之间的关系，从这第一次接触，就可以看出许多端倪。 果然，杰瑞面对众人的刁难，非但没有露出难看或是愤怒之色，反而依旧不紧不慢道：“阁下此言差矣。” 他上前一步，却并不看向众人，而是直面楚嬴道：“陛下，还有各位大臣，在下之所以自称日不落国，是因为在下所在的国度疆域辽阔，四海之内皆有领土，在我国境之内，太阳永不落下，故而称之为日不落国。” “至于阁下所说的礼节之事，在下今日前来并非代表自身，而是代表着在下身后的皇室，既然你我两国皆是大国，那关系也是交好而非附庸，又何须下跪？” 杰瑞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谁知刚才提出意见的几名大臣更激动了：“荒谬，这分明是一派胡言！” “便是疆域再是辽阔，还能控制那日出日落不成？” “够了！” 楚嬴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从杰瑞说出日不落国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不出意外的话，如今的西方航海技术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平。 再让这些大臣说下去，反而是露怯了。 “陛下……” 那名大臣没想到楚嬴会打断自己，一脸不解的抬头看去，却见到楚嬴面色有些不善：“杰瑞先生说的没错，我们脚下的土地，准确的说是一个球，万物生灵皆是生长在这颗巨大的球上。” “天空中的太阳则是悬停不动，由大地随着太阳旋转，故而才有了日出日落的景观，所以若是疆域辽阔，且足够分散的话，能有日不落的奇景，也并非怪事。” 杰瑞一脸目瞪口呆的朝着楚嬴看去。 “陛下高明，高明啊!” 这日不落国是他们五年前才有的称呼，至于他们脚下大地是个圆球的说法，也才在十一年前刚刚确定。 从那些学者们确定这消息，再到这个观点传开，也并未过去太久，所以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也就是他身为外交大臣，需要学富五车，才知道了这些道理。 却没想到这楚国的皇帝竟然也同样知晓，而且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更加清楚。 他在看向楚嬴是，更是多出了几分钦佩。 大殿上的大臣们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个个面面相觑，可这毕竟是楚嬴的言论，而且还有他国的使臣再次，所以大臣们谁也不敢多言。 “吹捧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听下人说你此番前来，还想与朕谈一桩生意？不知是什么生意啊。” 楚嬴打断了杰瑞的话题，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但还是想问个清楚。 谁知杰瑞再次拱手：“陛下，此处人多眼杂，可否等晚些时候寻个清净之地，在下单独告知陛下？” 第1499章 西方历史 闻言楚嬴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杰瑞，笑道：“阁下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和朕说的，非要偷偷摸摸的，该不会是另有隐情不成？” 闻言杰瑞果然表情一变：“陛下冤枉啊，在下一番心意千真万确，只是有些难言之隐，还请陛下见谅。” “哼，既然如此，那等退朝之后，你再来朕的御书房议事也不迟。” 虽然他已经大致猜到杰瑞想说什么。 但在没有确定之前，他还是不想和杰瑞翻脸。 在经过了送礼的缓解之后，楚嬴这才开始检查各地官府送上来的财报。 距离楚嬴在楚国各地修建工厂已经过去半年功夫，如今所有立项的工厂中，已经有超过七成的项目竣工，而且各地也已经开始赚钱。 百姓们的收入和往年相比至少翻了十倍，虽然物价也在紧随其后的飞涨，但粮食和盐铁在楚嬴的强制要求下，依旧保持着往年的价格，至少百姓们不用再为了衣食住行而感到发愁。 除了工厂之外，还有楚嬴最重视的学府，也已经在各地兴办许多，虽然覆盖的面积还不到楚国的一般，但已经受到百姓的大力支持。 此前有许多地方的百姓们听说要让自家孩子去学校里学习，都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家中生产。 毕竟对这个年代的人们来说，家里的小孩也相当于是个劳动力，而百姓们常说的多子多福，也同样是因为家里人多，意味着干活的人就多。 楚嬴自然也知道百姓们的心里，所以采取了这种的方式，那就是各家最为年长的子女，必须前往学校学习。 而且上学所需的学费也极低。 如今半年时间过去，虽然学校的作用还没完全体现出来，但各地百姓们已经逐渐接受了孩子长大之后就要去上学这个一个观念。 总的来说，如今楚国各地的局面都已经趋于稳定，而且正处于一种欣欣向荣的势头。 在说完这些之后，楚嬴这才宣布退朝。 满朝文武各自离开，楚嬴也回到了御书房里，不过他倒是没忘记将那杰瑞给喊过去。 之前在朝堂上，他之所以表现的对杰瑞所说的生意并不怎么感兴趣，就是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杰瑞究竟想说什么。 既然西方已经弄明白了，地球是个圆的，那多半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了环球航行。 而环球航行最大的发现，就是美洲大陆。 再加上日不落国的出现，则代表着西方已经出现了殖民主义。 当这些殖民主义的霸权发现了美洲大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需要说么？ “陛下，杰瑞有礼了。” 就在楚嬴还琢磨着西方世界发生的事情时，杰瑞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楚嬴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门，随后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方才阁下在朝堂上说，想找朕做笔生意，不知阁下是何用意？” 闻言杰瑞也嘿嘿一笑道：“陛下，鄙人这次来到贵国，乃是从南海停船，上岸之后便发现，贵国各地都有各种精美物件，若是运到西方，定能卖上不少的价钱。” “所以鄙人就生出念头，想跟陛下做笔生意，从贵国进购各种物品，但此事还需陛下准许，方才可以进行。” 在一年之前，佛郎机国从楚国进购了大批陶瓷前往西方，刚开始出售就立刻引起各国贵族追捧，让佛郎机国的皇室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其他各国自然也都眼红不已。 如今日不落国只是最先来找楚嬴谈生意的一批人，其实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抵达京城，只不过当时的楚嬴还在罗刹国打仗，所以他也只能等到现在。 可以肯定的是，在日不落国之后，肯定还会有大批其他各国的人来到楚国，想跟楚国做生意。 这对楚国来说，可是个大好机会。 如今楚国国内生产力大幅提升，短时间里肯定能改变百姓们的生活，可随着这个趋势逐渐稳定下来，未来定然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因为如今的楚国境内，还是以白银作为货币。 楚嬴也不是没想过要推行纸币，可这件事情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在新货币取代白银之前，想要预防金融危机出现，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吸纳外汇。 “陛下？” 见到自己提出想法之后，楚嬴一直在沉思之中，杰瑞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轻轻呼唤一声。 楚嬴这才回过神来，笑问道：“此前佛郎机国来访，曾与朕约好，日后楚国的瓷器要有限供应给他们，所以阁下若是想进购瓷器，恐怕数量不会太多。” “无妨，无妨！只要有就行！” 杰瑞见到楚嬴有松口的意思，连忙应答。 如今瓷器在整个西方可都是抢手货，只要买到就是赚到。 “除开瓷器之外，我国还可以与陛下签订一些别的订单。” 他搓了搓手，有些期待：“比如贵国的茶叶、木材、服装等等。” 如果要问最赚钱的项目是什么，那肯定抛不开衣食住行这四种人人都需要的东西。 不过这个时代的储存技术还不怎么发达，食物从东方运到西方肯定就已经坏了。 至于行这方面，如今铁路虽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楚国各地，但在楚国境内还算不上是主流，所以杰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服装跟家具方面的生意，能做的可就多了。 东方的各种名贵木材，以及如今楚国各地都在兴办的服装厂，那些由楚嬴亲手设计的服装，可都是引领潮流的存在。 对西方贵族来说，也都充满了吸引力。 “当然可以！” 楚嬴点点头。 还没等杰瑞来得及高兴，楚嬴突然又问道：“但朕有一事好奇，还请使者代为解答。” “陛下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对杰瑞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 楚嬴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能否请使者为朕简述一下，西方这数百年以来的历史？” 第1500章 满口仁义，都是生意 虽然从自己能得到的线索来看，这个世界的西方各国发展进程，跟前世的故事线应该相差不多，但楚嬴还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最重要的是，因为如今的中原和西方往来并不算密切，所以他对西方如今的情况了解的也并不多。 杰瑞也没有半点隐藏，反正这些事情并不算什么秘密，只要楚嬴派出船队抵达西方，随便找人都能问个大概。 整个西方世界在五百年前开始，一直由一个巨大的国家统治，但在两百年前，那个大国的皇帝将领土一分为二，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而这也成了西方混乱的开始。最初的时候两个还能以兄弟之国相称，可到了后面，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化差距越来越大，最后渐渐发展成了战争。 在那一场战争结束之后，另外一个庞大的帝国----双鹰国强势崛起。 因为双鹰国实在太过强势，逼着周边的小国只能往海上发展，反而因此崛起了一些海上强国，比如吕宋国和佛郎机国。 之后双鹰国内部分裂，又变成了许许多多的小国，这日不落国也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在这之前，日不落国在西方算不上什么打过，反而是在这五十年内，日不落国的航海技术飞速发展，成了能跟吕宋国还有佛郎机国分庭抗礼的大国之一。 三十年前，日不落国的一只船队出海，将沿途的大小国家全部征服，疆域甚至扩散到了孔雀王朝旁边，也才真正有了日不落这个称谓。 听着杰瑞讲述的历史，楚嬴更是一阵惊讶。 他对东西方历史都有所研究，而刚才杰瑞所说的这一段历史，不正是自己前世所了解的西方历史么？ 看来哪怕是换了个国家，这些历史依旧是换汤不换药。 杰瑞此刻的心中，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因为他刚才和楚嬴讲述这些历史的时候，楚嬴虽然从始至终都认真听着，可全程却没有任何感到疑惑的地方，更没有流露出太多震惊的表情。 这只能说明一点，楚嬴分明早已经知道了西方的历史，之所以再问一次，顶多只是为了验证而已。 可楚国与西方接触极少，在来到楚国之前，他对楚国的了解也仅限于是东方的一座庞然大物。 那这位楚国皇帝，究竟是如何能对西方的各种事情了如指掌？ 难道说…… 再回想起楚嬴和罗刹国之间战事的发展，从最初银狐军团对上楚嬴屡战屡败，随后突然投靠楚国，之后又是罗刹国境内发生严重的奴隶暴动，这一切仿佛都是运气站在楚嬴这边。 可仔细想想，其中的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一切其实早就是楚嬴布好的局。 如果当真这样，那这位楚国皇帝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就在杰瑞还在琢磨着，这位楚国皇帝究竟有多大能耐的时候，楚嬴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刚才阁下可是说了，还有另一笔生意要和朕商量吧？” “没错，我想和陛下商量的是……” 杰瑞连忙回答，可谁知话说到一半就被楚赢打断：“如果朕猜得没错，你想找朕谈的生意，是想从楚国周边抓人吧？” 话音落下，杰瑞瞳孔陡然紧缩。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如同一尊木雕，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道：“陛下，正是……” 可谁知楚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哼，休想！” 之前在朝堂上，杰瑞提到这桩生意的时候，楚嬴就已经隐约猜到。 前世的日不落国起初是如何崛起的，不就是靠着贩卖奴隶起家的么？ 哪怕是换了个世界，这些人也依旧是换汤不换药，这并不奇怪。 但显然杰瑞也没想到，楚嬴竟然这么敏锐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顿时吃了一惊。 “陛下，这……” 楚嬴拒绝的如此果断，让杰瑞有些措手不及：“陛下，我的意思绝非从楚国境内抓人，而是将周边各国那些胆敢不服的人全都抓起来。” 他还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说道：“陛下，实不相瞒，在五年前，我日不落国的一支舰队发现了一片空旷的土地，那座土地极为肥沃，各种物产丰饶不计其数，更有金矿银矿遍地。” “我们为这片土地命名为美洲，而在美洲这片土地上，只生活着一些蛮荒不化的野人，让他们拥有这片土地岂不是暴殄天物？” “原本我们想的是与这些野人交易，从他们手中买下土地，可谁承想这些野人不仅不从，反而还暗中破坏我们的船队，偷窃我们的物品，我们才忍无可忍，于是对那些野人发起战争。” “我等和陛下所说的交易，也绝非是把人当牲口那般买卖，而是希望他们能前往美洲开发土地，到时你我两国一同赚钱岂不美哉？” 杰瑞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对楚嬴说道。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调查过，楚嬴和其他皇帝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是当真将爱民如子这四个字奉行到底的皇帝。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主动告诉楚嬴，他做的是贩卖奴隶的生意。 只是这些人被运到美洲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可就两说了。 他不知道的是，楚嬴前世执行的任务中，接触最多的就是西方那群伪君子，一个个嘴上满口仁义，其实背地里全部都是生意。 所以杰瑞刚才说的这番话，他更是一个字都没信。 “若贵国当真是想与朕合作，朕倒是可以派出船队前往美洲，可阁下若是还打着忽悠朕的念头，那朕会做出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楚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 让杰瑞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当然不相信楚嬴能威胁到日不落国的本土，毕竟楚国陆军虽强，可海军却并没有什么基础。 如果自己惹怒了楚嬴，那脖子上这颗脑袋还能不能保住，可就说不准了。 “这……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不敢妄做决定，还请陛下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与皇室沟通之后在做回答。” 第1501章 淮王府中客来信 杰瑞一脸诚惶诚恐。 如今西方各国都通过贩卖奴隶赚得盆满钵满，可以说跟这笔生意比起来，其他生意都显得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但如今适合抓捕奴隶的地方，都已经被各国瓜分的差不多了。 按照日不落国皇室的观点，如果别人赚了钱，但自己没赚到，那就相当于自己亏了钱。 为了能找到其他可以抓捕奴隶的地方，日不落国皇室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当他们从佛郎机国口中得知，在遥远的东方有个庞大的楚国，周边各国都对楚国俯首称臣的时候，便动起了念头。 杰瑞原先的计划是，先给楚国一些好处，然后连哄带骗让楚嬴相信日不落国的强大，最后哄骗着楚嬴从周边各国抓捕奴隶运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楚嬴竟然对西方各种局面一清二楚，而且言语之间更是透露出对他们所作所为强烈的不屑。 面对楚嬴的这种态度，就算杰瑞再想增进双方之间的合作，恐怕也十分困难。 “既然陛下无意，那在下就告退了。” 虽然心中万分失望，但杰瑞也知道，这时候继续留下，只会徒增楚嬴的反感，到时候别说从楚国周边各国抓捕奴隶了，甚至连之前商量好的合作都难以达成。 等杰瑞离开之后，一个声音才突然响起：“陛下，看来如今能威胁到我楚国的人，可远不止周边各国了啊。” 说话之人正是秦兮月。 她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从一旁的屏风后被侍女推着走出。 楚嬴揉了揉脑袋。 虽然楚嬴不介意秦兮月帮着自己处理一些内政，尤其是楚国财政方面的问题，但如今秦兮月身体还未康复，他本意是想让秦兮月再休息些日子。 可当他得知有西洋使臣来到楚国拜访，而且要跟楚嬴谈生意的时候，秦兮月却执意要来旁听。 自从当初南境有海盗作乱，秦兮月就对这些西洋的人极为关注，但对他们的资料了解的并不算多。 方才听了这西洋人的说法之后，秦兮月才敏锐意识到，对楚国来说，这些西洋人恐怕将会是一场不小的祸患。 “陛下，刚才那杰瑞说，他们在西洋发现了一块无主之地，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插上一脚？” 秦兮月沉吟片刻之后，突然问道。 闻言楚嬴叹了口气道：“朕又如何不想呢？只是如今楚国各地都是正缺钱的时候，再让朕花一大笔钱去远渡重洋，发掘一块此前从未有过的地盘，定然要劳民伤财，伤筋动骨。” 此前楚国备战两年，虽然全国各地百姓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但唯独国库的日子可不好过，从鲜花平原到罗刹十二城，连番作战之下，光是军费支出就花了不少，更不用说飞龙军三十万大军的军备和军械，也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虽然如果能在如今的美洲分一杯羹，定然能捞到不少好处，但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凭楚国如今的财力，根本无力支撑楚嬴再建造起一支军队。 …… 淮阴，淮王府。 自从楚嬴登基之后，原本的太子楚喆的身份，也从太子变成了淮王。 不过在见到楚嬴竟然在短短两年之内，让楚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加上只用了半年不到，就将罗刹国划入楚国的版图，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大哥究竟抢到了什么程度。 只凭自己的能力，想跟楚嬴抗争显然是不可能了。 倒不如老老实实当个淮王，享享清福。 只是当楚喆得知秦兮月成了皇后，还给楚嬴诞下龙胎的时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楚嬴能在两年时间里把楚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背后免不了秦兮月的帮助。 而秦兮月曾经可是差点成了自己的女人。 这两日的楚喆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 “王爷，别喝了，光是今天您就已经喝了四斤酒了，在这么喝下去，您的身子可就遭不住了啊。” 楚喆身旁，从小就陪着他长大的贴身太监富贵担忧的劝道。 闻言楚喆却再次拿起酒缸，一仰脖喝了一大口，迷迷糊糊道：“富贵啊，你说当初若是逼着秦兮月嫁给本王，今日坐在那皇位上的人，会不会就是本王乐？” 他想不明白，明明楚嬴当初是所有皇子里，最美希望继承皇位的一个，为何如今他却成了最为强势的一个。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原因归咎于秦兮月给他提供的大笔钱财。 富贵哪里敢接茬这种话题，哪怕楚喆这会儿说的是醉话，可自己要是说错了话，回头楚喆醒过来找自己麻烦，自己不说脑袋落地，至少也得挨一顿重罚。 但在他心里，却免不了犯嘀咕。 虽然秦兮月是天下第一富商不假，可如今淮王府的王妃，那也是淮阳一带有名的望族，而且老丈人可是铆足了力气支持楚喆，就是希望他能够登上九五之位，好让他们家也变成皇亲国戚。 那楚喆不也一样没能做出什么功绩么？ 这时门外有门房匆匆来报。 “王爷，门外来了个怪人，声称想和王爷做笔生意，想见见王爷。” 听到这话，醉眼朦胧的楚喆抬起头，撇了一眼门房：“怪人？” “没错，那怪人生的金发碧眼，身材高大，不像是中原人士。” “哦，我知道了，八成又是从西洋那边来的。”楚喆恍然大悟，大手一挥道：“不见！谁也不见！” 他可没忘记，当初这些西洋人刚到中原的时候，是怎样的心高气傲，丝毫没把楚国众人放在眼里。 如今却又跑来找自己，定然是因为想勾结楚嬴，但楚嬴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门房躬了躬身子，便离开传信去了。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却又再度返回：“王爷，这是那怪人让我带给你的一句话。” 门房说着，将一张纸条递给楚喆。 楚喆这才撑起身子，将纸条展开，可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却身子猛地一颤。 因为在哪纸条上，分明写着：“小人欲与太子殿下作一笔能称王的买卖，请太子殿下恩准。” 第1502章 罗刹诸省 看到这封信的一瞬间，楚喆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身酒劲瞬间醒了大半。 哪怕他如今没了争夺帝位的资格，可身份依旧是楚国淮王，这纸上说要称王，那绝非做个王爷那么简单。 按照楚国的惯例，能称王之人，除了朝廷封的王爵，还有楚国周边的小国君主，也都被称为国王。 心想至此，楚喆眉头微蹙，不由得倒吸口气。 “让他进来吧。” 他撇了一眼门房，淡淡说道。 闻言那门房不敢怠慢，这才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道人影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爷在上，在下日不落国时辰杰瑞，参见王爷！” “是你？” 楚喆挑了挑眉，虽然他并未前往京城，可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他也多少有所了解。 “怎么，阁下来到楚国，不是为了找那楚国皇帝经商的么，为何又找到本王？” 楚喆眼里瞬间寒芒闪过。 他不是傻子，虽然心中对楚嬴不服，但也不代表他看不清局势，以如今楚国的局面，自己如果想造楚嬴的反，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这杰瑞当真跟楚嬴有过接触，又转过头来找自己合作，自己不就是在抢楚嬴的生意么？ 心想至此，杰瑞不由得冷笑一声道：“阁下这点小心思，耍的未免太过白痴了吧？” 杰瑞被吓得满头大汗。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怎样大逆不道。 心想至此，他连忙解释道：“王爷误会了！” “在下手中的确有笔生意，想与贵国皇帝通力合作，只是那皇帝不仅不答应，反倒将我责骂一顿，百般羞辱，在下这才找到王爷。” 他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王爷曾是太子，如今却只能做个淮王，难道当真就心甘情愿么？” “大胆！”楚喆一脚踹去，将杰瑞踹得连滚带爬，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哼，此乃我楚国自己的事情，尔等外人安敢胡言乱语？你再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休要怪本王无情，将你送到京城，交由陛下审判。” 这一番话吧杰瑞吓得脸色苍白。 他在来到淮王府之前，就曾经暗中调查过楚国的各个王爷。 从而得知，这楚喆曾经乃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选，而且在楚国各地都有旧部。 再加上楚喆的心眼极小，凡是得罪过他的人，他都会记恨在心，更不用说被楚嬴抢走了皇位，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肯定都会不爽。 所以他才大着胆子来到了淮王府，为的就是勾起淮王楚喆的仇恨，再跟楚喆联手。 同时自己也能抓住楚喆的把柄，让他上了贼船之后就没法轻易下船。 却没成想楚喆竟然警惕性这么高。 看来自己之前的想法多半是行不通了。 杰瑞这才连忙改口道：“王爷饶命，小的一时胡言乱语说错了话，还请王爷恕罪。” 楚喆冷哼一声，并未开口。 但态度已经表明。 只要杰瑞没有继续胡说八道，那他们还能接着聊下去。 “王爷，小的此番前来，的确是为了献策，若王爷能做成此事，日后在楚国之外的地方另起一番基业，甚至称王称霸也绝非不可能。”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楚喆的兴趣。 他现在还不想跟楚嬴对着干，但若是让他在楚国之外另起一支势力，倒也不是不行。 心想至此，楚喆也就来了兴趣。 “继续说。” “王爷，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王爷对西方各国的历史可有了解？” 杰瑞原本想直截了当的讲明自己的目的，但又拿捏不准楚喆对西方的了解有多少，如果只是单纯说出自己的目的，保不齐便会引起楚喆的反感。 果然，楚喆摇了摇头。 虽然他在被立为太子之前不学无术，但楚云天在立储之后，还是逼着他读了不少的书。 可楚国对西方的了解本就不多，再加上他们很少跟中原打交道，楚喆自然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 见状杰瑞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胡说八道，不然保不齐会让引起楚喆反感。 “王爷，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 杰瑞在淮王府里，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才离开。 没有人知道两人都聊了些什么内容，但从第二天开始，楚喆就一改往日颓废做派，几乎每天都在忙着跟各地联络。 甚至在半个月之后，楚喆干脆偷偷离开了淮王府，和他同行的，除了从小一同长大的心腹富贵，也就只有几百名以往豢养在东宫里的死士。 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楚嬴除了每天陪着秦兮月以及宫里其他女子之外，就是在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解决北边那一大块刚刚收获的土地。 在楚嬴的规划下，从鲜花平原乃至罗刹十二城都被重新命名划分，成了楚国的省府。 随后，楚嬴又从南方调集大批民众一路北上，因为罗刹国原本就地广人稀，有大片的土地无人耕种，除了土地之外，矿产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能将这些资源全部开发出来，不光能养活罗刹诸省的百姓，而且还能反哺到南方。 可此刻摆在楚嬴面前的，还有两大难题。 虽然原本罗刹国的贵族阶层的确有点不干人事，但不代表他们都是傻子，空放着那么多的资源看着，却不去碰。 相反，实在是因为想要在这些土地上开发，的确有些困难。 罗刹国境内一年有六个月都属于冬天，而且这里的冬天可不是南方那种多穿两件棉袄就能御寒的冬天，每逢进入冬季，漫天风雪带来的便是彻骨严寒，就连土地都得被冻得坚硬如铁。 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种地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至于开矿就更不必说，哪怕是崩断了锄头也很难挖出多少东西。 而每逢夏季，原本坚硬的土地就会开始解冻，这时他们又要面对另外一个难题。 这里的土地都是常年的冻土，冬天会将大量的水分封锁在泥土中，到了夏天，水分融化之后，又会让土地变得泥泞不堪，寻常作物在这种环境下根本难以存活。 第1503章 矿山招工 但这对楚嬴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罗刹十二城中，面积最大的一座城池名叫伏丘城。 不过伏丘城虽然面积最大，但在十二城内，却并不算十分富裕的那个。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座城在十二城中，若要谈经济的话，是属于倒数三座城市之内的。 因为伏丘城虽然大，但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各种山区。 而且这些山区里面都有许多矿藏。 在两百年前，皇室就想过要将这些矿藏都给开发出来，于是在这些矿藏附近专门设置了各种类似于集市的地方。 随着这些集市逐渐扩大，最终演变成了小镇，最后又演变成了一座城市。 可直到如今，那些矿藏也没能开发出来，究其原因也很简单，正是因为开采这些矿藏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但是近些日子，一则消息却在城中飞速传开。 伏丘城城北，这里有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在这座山上更是有一座巨大的铁矿，起铁矿储藏之丰富，甚至到了在路边随便都能捡到矿石的程度。 也正是因此，原本的罗曼诺夫皇室就数次想要将这座铁矿开采出来。 可在经过连饭忙碌之后，却也没能有什么收获。 北门之内。 此时正值傍晚，十几人正围坐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那楚国皇帝想要将城外的铁矿给开采出来，如今正在城中招募人手呢。” 一名中年男子一边说着，眼里满是不屑之色。 另外一人也不由得笑起来到：“哼，那皇帝还当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先帝花了四十年没能做成的事情，他想这么容易就做成么？真把自己当成神仙了不成？” 闻言在场众人都不由得一阵哄堂大笑。 周围也有不少人路过，见到这群人谈笑风生，却都只能下意识让开，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因为眼前这些人并非常人，如果回到两个月前，他们的身份，可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哪怕如今这些贵族已经被楚嬴没收了绝大部分的财产，可长期在城中以高人一等的身份生活惯了，再想转换概念绝非易事。 所以从罗刹十二城成为楚国的土地之后，他们就始终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上。 虽然他们的身份已经成了平民，可长期养尊处优，让他们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做不好，要不是楚嬴网开一面，多给他们留了些家产，恐怕他们现在早就被饿死了。 即便如此，他们至今也不愿意跟那些百姓们混为一谈，反而始终摆出一副我行我素的态度，哪怕是平日里也依旧聚成一个小圈子，从不与外人交流。 “听说那楚嬴还打算在城中招募人手去城外开采矿山，哼，到时我绝对不去。” 最先开口嘲讽楚嬴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争先恐后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无论如何，他们绝对不可能听楚嬴的安排，当真去城外挖矿。 可就在这时，街道上却忽然有一队士兵经过。 把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要说罗刹十二城中，在飞龙军手中最惨的，还得是安德烈家族，除开死去的安德烈侯爵之外，其他人都是被飞龙军抄的家。 却不代表其他人不害怕飞龙军。 一想起当初飞龙军闯入他们家中，抄家时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那一队士兵却径直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吓得这些至今还不肯接受身份转变的贵族老爷们一个个直打哆嗦。 “干……干什么？我们可没有做坏事啊，你可不能抓我们，这可是你们的皇帝亲口说的。” 刚刚还义愤填膺，表示绝不会把楚国军队放在眼里的那个中年男子，说话时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见状领头的士兵却笑了起来：“诸位莫怕，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招人而已。” “招人？” 众人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一些，好奇的朝着那名士兵看去。 这时那名士兵也开始吆喝了起来。 “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哈，城外采矿招人，每人每个月至少三两银子了哈。” 这一句话一出，那几人都猛地瞪大了眼睛。 三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如今伏丘城中，绝大部分百姓一个月连一两银子都挣不到，这一下就是三两银子，这可是比其他工作赚的钱，要多的多了。 这些贵族老爷们，以前哪里考虑过赚钱的事情，别说三两银子了，他们随便一个月花费个三百两银子都算不得什么。 可自从成了平民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钱有多难挣。 刚开始的几天，楚嬴留给他们的一百两银子就花掉大半，这可着实把他们心疼的不行，现在随便花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半天。 如果一个月能赚到三两银子，那可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情啊。 “喂，你刚才说每个月至少三两银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工钱还有多有少么？” “当然，只要你按着要求，老老实实做工一个月，就至少能有三两银子，如果能把事情做得又快又好，那能赚到的钱只会更多。” 刚刚吆喝着招人的那名士兵一脸认真的说道，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笑道：“不知阁下可有兴趣？” “好，什么时候开工，算我一个。”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着，绝不会给楚国人做事的那个中年男子却不假思索的问道。 周围几人皱起眉头，其中一人更是不满的问道：“喂，刚刚你不是说，绝不会给楚国人做事的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那中年男人却被吓得一个哆嗦：“几位将军，你们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身强力壮，而且吃苦耐劳，不管什么活儿我都愿意干。” 开什么玩笑，之前骂楚国不过是嘴上随便说两句罢了，这个是关乎到能不能吃饱饭，吃好饭的大事，自己可绝不会跟他们一样意气用事。 “各位，不知我们何时可以开工呢？” 第1504章 开山炸石 刚才这几个贵族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去给楚嬴干活，这会儿一听说楚嬴那边给的工钱不低，立马就来了兴致，一时间众人纷纷踊跃报名。 虽然这些人如今已不是贵族了，但当年的余威不减，让周围的百姓们都有些紧张。 等到这几个贵族离开之后，周围的其他百姓才纷纷上前，主动询问其矿山工作的事宜。 但在报名的同时，他们也同样产生了疑惑。 “几位军爷，我们去挖矿的地方，可是在城外的山上？” 那几名飞龙军点了点头。 答应道：“没错，陛下说了，城外那座山上可是有不少矿藏，如果能够挖出来，至少能供应楚国百年之内的精铁消耗。” “也就是生活，至少百年之内，伏丘城的百姓们都可以靠着这座矿山吃上饱饭。” 百姓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军爷所说当真？也就是说，未来百年之内，我们在矿山上挖矿的工钱，都和如今一样？” 但同时也有人皱起了眉头，提出了疑惑：“军爷，可城外那矿山上的土地都冻得严严实实，根本不好挖啊。” 之前朝廷也动过念头，要去山上把那里的铁矿挖出来。 因为鲜花平原上根本没什么铁矿，所以以前他们所需的精铁都是由朝廷供应，连带着原本还算有几座铁矿的罗刹十二城，铁矿也十分稀缺。 所以皇室开采铁矿的时候，自然是铆足了力气。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忙活了好几个月之后，依旧没什么收获。 有了皇室的前车之鉴，百姓们自然也有些担心，害怕楚嬴也只是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到时候发现山上的铁矿没法开采，他们刚才岂不是白高兴了。 见状几名士兵却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各位乡亲，你们多虑了。” “我们陛下打造的火炮，连飞雪城的铜墙铁壁都能炸开，更何况区区一座铁矿？” 话虽如此，但百姓们在没有见到真实情况之前，还是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然而如今政治农闲时节，整个罗刹省都是漫天风雪，甚至到了能滴水成冰的程度。 在这种时候百姓们自然无事可做，而且他们也相信，朝廷总不会让他们白打两个月的工。 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至少也能赚点钱过冬，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样吧，各位若是不信，明日一早，就可以进山开矿，到时你们见到火炮的威力，自然也就相信了。” 其实这些质疑，在招工开始之前，楚嬴就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他更是提前交代过，如果百姓们不相信，那就务必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认真做事，至少也能拿到一个月的工钱，而且跟着飞龙军做事，别的不说，但至少吃穿不愁。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还将信将疑的百姓们这才渐渐相信了飞龙军的话。 很快，消息就在城里传开。 虽然对于朝廷能不能在山上开矿这件事情还心怀质疑，但既然飞龙军的士兵们说了，只要他们愿意干活，就管吃还给钱，而且也没有人数限制，那百姓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事。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踊跃报名，飞龙军在城中设下的报名处外，排起了一条长龙，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兴奋而又期待的表情。 如果城外矿山上的铁矿当真能开采出来，至少他们下半辈子的生计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楚嬴说这座铁矿只能开采一百年，百年之后他们又要另找吃饭的饭碗，那可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每当报名的人数凑够一千之后，他们就会被整合成一个小队，然后被士兵们带去培训，大致讲的就是到了矿山之后该做什么，每天的工作流程如何。 整个伏丘城中的百姓，从奴隶被解放之后，就增加到了将近二十万人。 而第一天报名登记的人数，也不过只有一万人。 照着如今城中百姓人人都想吃上这口饭的情况来看，这种盛况至少还要维持半个月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伏丘城外的塔尔木山上，就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这都是在飞龙军处报名之后，跟着军队来到山上采矿的百姓，一共分成了十个队伍。 在占领罗刹省之后，楚嬴就立刻派人着手查看整个罗刹省的资源分布情况。 而这座塔尔木山上，最有可能开采出铁矿的地方，就位于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 虽然整座塔尔木山上都长满了高大的树木，但在半山腰上却有一块占地约么五六亩地的空地，地面布满了火红的岩石，可以肯定，在这片突然下面，肯定有大量的铁元素出现。 这才会让氧化铁将土地都给染红了。 而负责开采这块土地的，正是第一大队。 第一大队队长阳剑目光落在身边那些百姓身上。 百姓们也同样看着他，在等着他的指示。 “各位，昨日和你们说的那些流程，各位可还记得？” “报告队长，当然记得。” 众人齐声应答。 阳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笑道：“很好，那可有谁愿意主动上前一试？” 几名曾经的贵族双臂环抱胸前。 对于楚国能开采这座铁矿的事情，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当初罗曼诺夫让人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年，都没能弄出点眉目，楚国肯定也不太行。 百姓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动站出来的意思。 这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出来，朗声道：“队长，就让我先来试试吧。” 见状阳剑咧嘴笑了起来，青年看起来大概二十岁出头，正是身强力壮胆子大的年纪，愿意做这个尝试也不奇怪。 他从行囊里取出昨天发给他的工具，这些工具包括一个冰镐，一个凿子，一把锤子还有一排铁管状的东西。 其实就是雷管。 紧跟着，在其他百姓们的目光中，青年用冰镐和凿子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大概一米多深的洞，在探过深度没问题之后，这才将雷管塞了进去，又将十来米长的引线布置好。 第1505章 粮食危机 现场的一众吃瓜群众纷纷往后退去，虽然他们还没见识过雷管的威力，但也知道这东西大概跟火炮差不多。 有了之前几次亲眼见到打仗的场面之后，他们自然也不敢站在火炮旁边。 别等会儿没把矿采出来，反而先把自己给炸伤了。 眼看众人一个个退到了百米开外之后，队长这才给了那青年一个眼神。 青年也不含糊，从怀中取出火绒，点燃了引线之后，一路撒腿狂奔，直到重新回到人群之后才停下。 现场的所有百姓们都不由得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出声，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炸一下，生怕待会儿错过了爆炸的场面。 引线飞速燃烧，一路朝着那个圆柱状的小洞里面钻进去。 很快便没了影子。 在沉默了短短几秒之后，忽然。 砰！ 随着一声巨响，地面上飞速出现大片裂纹，裂纹一路朝着四周蔓延，竟然如同一张蛛网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无数冰晶和雪花在天空中飘荡着，警示形成了一层白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直到白雾散去之后，呈现在百姓们眼前的景象，才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以往每到冬季，地面上的泥土都会被冻得坚硬似铁，这也是罗曼诺夫折腾了大半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现在，那坚硬的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的直径至少在五十米的样子，表面的泥土全都变成了一层浮土。 队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咧嘴笑道：“不错，接下来去探测仪下深度，只要深度合格，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名青年来到炸弹炸开的土坑中心，找来一根竹竿插入泥土，一直往下直到感觉顶住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才在竹竿上做了个标记，又将竹竿重新从泥土中抽出来 光是看着标记的长度，就至少有十米深。 观众们都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 “天呐，这威力也太惊人了吧？” 队长冷笑一声。 火炮的威力就已经够夸张了，但雷管的威力其实比火炮还要更厉害。 毕竟火炮追求的只是爆炸产生的碎片和冲击波来伤害敌人，所以爆炸时候产生的威力会有很大一部分被消耗在别的地方 雷管可是把爆炸产生的所有能量，全部都发泄在了泥土中，这样爆炸造成的威力自然和之前的相比，还要更高出一截。 “怎么样，刚才谁说不相信陛下这东西可以开山采矿来着？” 队长撇了一眼那几名贵族，他们也都下意识低下头去，面露羞愧之色。 而且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刹军在飞龙军的面前屡战屡败，毫无还手之力。 光是这雷管的威力，就足以炸塌城墙，再加上楚国军队本就人数众多，在没有天险可以依仗的情况下，谁能打得过楚国？ “既然各位都没了疑问，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队长继续下令。 百姓们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将刚才炸出的土坑里的浮土清理出来。 同时又在周围炸出好几个大坑，将这些土坑全都连成一片，随后又将土坑里的泥土清理出来。 只是第一天的功夫，竟然就在这块地上挖出了一个平均深度四五米，直径上百米的巨大土坑。 消息很快传开。 虽然报名处依旧热火朝天，但城中其实还有不少百姓一直在观望状态。 毕竟他们还是感到怀疑，那坚硬如铁的泥土只靠人力要如何才能挖开。 但当他们得知今日山上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也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 只不过在解决了如何采矿的问题之后，新的问题又跟着涌现出来了。 以前百姓们每到冬季都会节衣缩食，家里多准备一些干粮，除非必要的时候，否则轻易不会吃太多饭。 因为一到冬天之后，粮食酒没法继续生产了，各家各户想撑过冬天，就一定要精打细算，将粮食仔细分配，绝不能有浪费的现象发生。 可是如今上山采矿，干的全都是体力活，体力的消耗带来的自然是饭量的增长。 虽然飞龙军给的工钱不低，可是粮食根本不够。 也让百姓们产生了担心。 与此同时，一些黑心商贩更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做起了文章。 彼得城是罗刹省占地面积第二大的城市，和伏丘城相比，并没有那么多的铁矿，但也有属于它的独特优势。 这里有着十分宽阔的土地，和其他地方的土地比起来，这里的土地甚至可以用肥沃来形容。 也正是因此，彼得城成了整个罗刹国最大的粮仓，生产出的粮食几乎占据了整个罗刹国将近两成。 和其他地方相比，这里的百姓们自然也没有那么缺少粮食。 今日，是飞龙军来到彼得城买粮的日子。 随着伏丘城中越来越多百姓开始上山采矿，城里的粮食自然也消耗得飞快。 百姓们没过多久就吃光了了自家的存粮，之后自然只能靠着买粮来过日子了。 可是在伏丘城中的粮商手中其实也没有多少粮食，他们在头一年将粮食收购回去之后，很快就处理的差不多了，变成了现成的银子踹在兜里。 无奈之下，晁逊只能带着一支军队来到彼得城买粮。 而彼得城里最大的粮贩，名叫劳伦斯，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形微胖，留着浓密的一字胡，可一双眼睛不停地眨巴，里面流露出精明的光芒。 当他得知飞龙军进城购粮的时候，立刻联系上了整个彼得城中的所有粮贩，跟他们商量着，一起抬高了粮食的价格。 此时在劳伦斯的住处，晁逊的脸色漆黑。 “阁下，你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晁逊的眼里闪着一抹冰冷的光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一斤麦子的价格还是十文钱一斤，怎么现在就增加到了四十文？” 这一前一后就是八倍的差价，如果按照城中每人每天需要一斤小麦来计算的话，那二十万人一个月就得二十多万两银子，才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可是按照往常的正常价格，他们只需要花费三万两银子就能买到足够的粮食。 第1506章 抬价 虽然晁逊知道无商不奸的道理，可当他听到这劳伦斯竟然如此贪婪的时候，还是愤怒了。 “这位将军，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劳伦斯一本正经的说到：“一家物品的价值，要看他在什么地方发挥作用。” “一斤麦子如果落在普通百姓手里，那就是十文钱一斤，可如果落在皇帝手里，那他的价格就是无价的，我用八倍的价格将小麦卖给阁下，说明在我心中，您的地位是别人的八倍” “放你娘的狗屁！” 没等晁逊回答，第一师团的师团长洪南边跳了出来，指着劳伦斯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再劝你一次，最好把粮食价格给我老老实实改回去，不然的话……” 他原本还想威胁一下劳伦斯。 可谁知劳伦斯非但不怕，反而冷笑起来：“阁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陛下在离开之前可是说过，无论这片土地未来是属于楚国还是罗刹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只要没有做违法的事情，就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我只是在出售我的粮食，阁下就要对我动手，如果消息传出去的话，阁下恐怕会很难收场吧？” 一句话把众人气得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他们谁也没想到，劳伦斯竟然如此油盐不进。 可偏偏他说的还没什么问题，因为这番话的确是楚嬴说的。 他们如果敢对劳伦斯动手，不光是违背了楚嬴的意思，而且还会让楚国失去整个罗刹省百姓的支持。 想到这里，原本怒气冲天的洪南也只能安安握拳，硬生生将一肚子火气给咽了回去。 劳伦斯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荣：“那么，请问阁下需要购买粮食吗？” “哼！” 晁逊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楚嬴给了他三百万两银子，是接下来半年整个伏丘城开采铁矿的预算。 按照劳伦斯的价格来买粮食的话，那光是粮食这一项就要占掉预算的一半，要是他真敢这么干，楚嬴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晁教头，接下来我们去哪？” 等众人离开劳伦斯的两铺之后，洪南这才小心翼翼问到。 但也能看得出，他此刻是强压着心里的火气。 要不是有晁逊在场，他恐怕肯定要拔刀相向，一刀砍掉那个劳伦斯的狗头。 晁逊叹了口气：“去哪？伏丘城里的粮食最多还能坚持五天，五天之后，城中粮食耗尽，百姓们就都得饿肚子。如果不把粮食买回去，我们就是伏丘城的罪人。” “不过这彼得城中卖粮食的不止这一家，我们大不了去别的地方看看。” 只是话音落下，洪南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晁教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城里的其他商人，肯定也会把价格抬得很高。” 晁逊没有说话。 其实就算不用洪南提醒，他也能想到这一点，但对他来说最大的问题是，除开彼得城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地方购买粮食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始怀念起江南一带，那里的粮食价格顶破天了只有七八蚊一斤，谁家要是敢把粮食价格太高，都不用朝廷出手，光是同行就能把他排挤的过不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城外的临时军营里。 晁逊的脸色漆黑，眼里闪着杀气。 哪怕是以他沉稳的性格，也终于动了杀心。 他们在城中走访一圈，将城中各大粮商全都询问了一遍，可无一例外的，都把粮食的价格抬到了四十文一斤。 而且在半路上向百姓们打听消息的时候，还从百姓们口中得知，成立粮食的价钱在一天前，都还是正常的十文钱一斤。 也就是说，这个价格是从他们得知飞龙军到来之后才提高的价格，而且分明是暗地里有过商量，所以才会整齐划一的把价格抬高到四十文钱一斤。 在确认这一点之后，晁逊差点就立刻下令，让飞龙军直接进城纵兵抢粮。 还是再三压抑心里的火气之后，他才总算控制住了情绪。 但此刻军营里的众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晁教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都不由得一阵担忧。 就在其他人都是一阵沉默的时候，茂安突然开口了：“既然这里的粮食贵，那我们换个地方买不就行了，我不信那些粮商这么贵的粮食还能卖得出去？” 这话提醒了在场众人。 尤其是晁逊，更是猛地抬头，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啊？” 洪南有些懵：“晁教头，可整个罗刹国的商人保不齐都是现在这样，就算我们跑到别的地方去问，他们恐怕也不见得会有多少良心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晁逊早下决断，再继续拖延下去，等到伏丘城粮食耗尽可就完了。 只不过按照洪南的想法，最好的办法是晁逊许诺一些特权，以此来交换城中粮商低价出售粮食。 因为楚嬴在离开之前，也给了晁逊一些权利，所以晁逊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彼得城中。 劳伦斯此刻正在他的家里，跟城中大小粮商坐在一起，讨论这今天的事情。 “劳伦斯老大，我们这么做有些不好吧？” “那楚国皇帝第一次跟我们合作，我们就这样不给面子，日后针对我们怎么办？” 有人面带担忧之色。 其实今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劳伦斯提前交代过的。 但对这些粮商来说，却都感到心怀忧虑。 闻言劳伦斯却笑了起来：“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们第一次交易就表现出了害怕，只会让我们以后再楚国军队面前占据下风。” “而且伏丘城如今正缺粮食，他们想拿到粮食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从我们这里买，要么来我们这里抢，我倒要看看，这楚国的将军有没有胆子来抢粮食。” 他的语气自信至极。 从楚嬴进入罗刹十二城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确定，这个楚国皇帝走的是老好人人设。 一方面善待百姓，一方面又要拉拢原本的土著势力，绝不会轻易和当地的人翻脸。 第1507章 弯道超车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楚国皇帝还要跟他们翻脸的话，那定然是自寻死路。 其他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听到劳伦斯这么说了之后，也都信了几分，纷纷点头道。 这时候又有人问道：“劳伦斯先生，那如果他们当真来谈条件的话，我们应当提出什么条件？” 劳伦斯若有所思，很快给出了答复：“盐引！” 在楚嬴来到罗刹国之前，卖盐的权利一直都落在各个城市的贵族手中。 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些贵族都会将权利交给手下信任的一些商人，让这些商人去卖盐，同时他们自己躺在家里赚钱就行。 当然，这些盐的价格肯定也不便宜，甚至一度炒到了三百文一斤的恐怖程度。 可当楚嬴到来之后，就收走了卖盐的权利，能卖盐的只有他成立的临时官府，如今在官府里任职的，也都是楚国自己的人。 同时还把盐的价格给固定下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五十文一斤。 虽然他并没有明确表示，劳伦斯等人手里的盐不能再卖，可按照五十文一斤的价格去卖，他们肯定是亏本的。 所以劳伦斯这次兵行险着，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回本，要把这份权利抓在手中，这样至少能把这笔钱给收回来。 不然以他们当初为了获得贩盐的权利，给贵族们送去的那大笔的银子来算，按照五十文一斤去卖，他们不光赚不到钱，而且还得亏本。 其他商人也都眼前一亮。 都说民以食为天，而盐和粮食就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掌握了这两样东西，就等于掌握了这座城市的命脉。 到时候还需要担心没钱花么？ 想到这里，劳伦斯不由得冷笑起来。 你楚国皇帝不是自命清高么，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跟我这奸商一起同流合污。 只要楚嬴松口，就等于给了他们把柄。 当然，劳伦斯肯定不会自负到有这个把柄就敢去威胁楚嬴，但靠着这个把柄享福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下人匆匆赶了进来。 刚一进门，就来到劳伦斯的跟前，面色凝重的说道：“老爷，不好了。” “刚才城外的那些士兵突然开始收拾营帐，看这个架势，不知道他们是打算做些什么。” 一听到这个消息，劳伦斯刚刚还十分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冷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小心翼翼问到：“什么？他们该不会是要进城吧？” 闻言下人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能看到军营周围的情况就很不错了，至于军营想做什么，且不说她有没有胆子去问，就算去问了人家肯定也不会说。 这下，现场的商人都不由得慌乱起来。 “劳伦斯先生，那楚国将军该不会当真要进城抢粮吧？” 这一番话说出，现场众人都不由得愣住。 他们这才突然想起。 刚才劳伦斯一脸自信的说，楚国绝不会强迫他们，其实也全都只是猜测而已。 至于楚国具体会采取什么手段，他们自己也说不准。 “我也不知道！” 劳伦斯沉默了。 许久之后，才再次抬头：“各位，我在城中有一处密道，不如我们先躲起来，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劳伦斯的地窖里，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而且再进来的时候，还特地交代了下人，两天之内，如果楚国有什么动静，就绝对不要告诉他们，如果没有动静，两天之后再来送信就行。 但他们却不知道，从始至终，晁逊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两天时间，这些商人们全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下一刻楚国军队就突然冲进城中，找到他们的踪迹。 可很快两天时间过去，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当他们再次离开地窖，打探楚国军队下落的时候才得知，楚国军队拔寨之后根本没有进城，而是一路往南而去。 这自然让众人感到一阵费解。 大君往南去，总不可能是去搬救兵吧？ 可在莫城附近，还驻扎着几十万大军，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推平整个彼得城。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楚国应该是没打算找他们的麻烦了。 可是很快，另外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再次传来。 楚国在离开彼得城之后，直奔草原而去，从银狐军团手中借了一支骑兵奔赴楚国，又带回来了大批的粮食。 最重要的是，这些粮食的售价，竟然只有十文钱一斤。 得知这个消息后，劳伦斯当场就气的跳了起来。 “疯了，简直是疯了！” “这楚国人竟然从南方运粮食过来，真的是疯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晁逊能想到这么一手。 在他看来，从楚国南方运送粮食过来，所消耗的巨大成本，这些粮食的价格只要十文钱一斤，根本就是亏本生意。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城中各大粮商。 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惊慌失措的找到了劳伦斯。 “劳伦斯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以往他们的粮食也都是卖十文钱一斤，可这次楚国没有低头，却让他们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但劳伦斯却并不紧张，反而笑了起来：“看来这些楚国人还真是意气用事。” “但那又何妨，他们的粮食从南方运过来，还这么便宜，肯定是亏本卖的，我们就这么耗下去，我到要看看，这些楚国人能有多财大气粗。” 反正他们手中的粮食进价不高，别说十文一斤，就是压低到七文钱两斤也不会亏本。 只要双方继续僵持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楚国就要撑不住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晁逊运来的这批粮食，除了第一批是铁门关的储备粮，剩下的全都是江南和蜀地的粮食。 这里的粮食本来就产量丰富，再加上楚嬴早已经修通了两地的火车直达北境，所以算上运输成本，折算下来，也还不到十文钱一斤。 第1508章 粮食风波 彼得城内。 自从楚国的人到来之后，那些粮商就纷纷把价格抬高到了四十文钱一斤。 不过在晁逊挑明了绝不会从他们手中买一粒粮食之后，这个价格又重新落了下去。 自然立刻引得无数百姓们怨声载道。 “乡亲们，这十文钱一斤的麦子，我们可是吃不起了。” “要说这一切，全部都要怪楚国人，要不是他们进城买粮，两家也绝不会被抬高到这种程度。” “乡亲们，我们决不能就这样吃这个亏。” 彼得城中，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抗议。 对他们来说，粮食就是命，如果连粮食都吃不起了，那不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一时间，无数百姓纷纷走上街头。 驻扎在彼得城中的是飞龙军第三军团，军团长名叫赵谦。 自从罗刹国的战事平息之后，飞龙军也渐渐放松下来，虽然每天的训练依旧还在继续，但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这天一早，赵谦刚刚醒来，还在军营中洗漱，就忽然听见身后有士兵匆匆赶来：“军团长，不好了！” “城中百姓不知因为何事，突然开始闹起来了，要我们楚国给个说法，这会儿正在军营之外呢。” “哦?” 赵谦面露疑惑之色，城中百姓们平日里大都过的好好地，跟楚国军队之间的关系不说亲密无间吧，但也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突然开始上门找麻烦了？ 虽然心中不接，但他还是很快收拾完了手里的事情，朝着军营之外走去。 刚来到军营的门口，果然瞧见军营之外正站着大批百姓，此时一个个怒气冲天。 “各位乡亲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赵谦走上前去，目光从百姓们的身上扫过，好奇问道。 这时一名老汉走上前来，气势汹汹的盯着赵谦问道：“你便是这些士兵们的头头？” “老爷子，在下正是楚国飞龙军第三军团长官赵谦，不知各位聚集在军营之外，所为何事？”赵谦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一听到这里，那些百姓们立马就炸开了锅，纷纷开始嚷嚷了起来，让赵谦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连忙劝说众人先安静下来，可一连劝说几次，百姓们不仅没听，反而越发的变本加厉。 直到他身后一名副将再也忍不住了，猛然掏出火枪冲天放了一枪，怒喝道：“都给我住口！” 枪声响起，百姓们都被吓了一跳，一个个脸色苍白。 他们这才想起，眼前的这支军队，可是连银狐军团都没法从他们手上占到便宜的精锐部队。 众人连忙住口，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见状赵谦无奈道：“各位，在下并非不许你们说话，只是各位说的太多，让在下听不明白。” 他指着刚才最先走出来的老汉，问道：“老爷子，就由你来说吧。” 老人这才冷哼一声：“哼，此前那楚国皇帝可是i口口声声说，他既然那来到罗刹十二城，绝不会再让我们过上以前的穷苦日子，如今这才过去多久，他的话就不作数了么？” “就是啊，这变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这不分明就是骗人么，堂堂一国皇帝还要骗人，这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眼看百姓们又要嚷嚷起来，赵谦连忙打断众人。 “老爷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不明白呢？” “不明白？几日之前，突然有一只军队进城，随后城中粮食的价格就开始飞涨，如今和之前相比，价格更是翻了一番，这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老人越说越气，脸色都变得张红。 让赵谦不由得一头雾水：“我们楚国的军队进城，和粮食涨价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大娘走了出来，气呼呼道：“什么关系？因为那楚国的军队得罪了城中卖粮的贩子，若不是你们，粮食的价钱又怎会变得这么昂贵？” 这话让赵谦一阵哭笑不得：“大娘，此话怎讲？既然抬高价格的人是城中的粮商，各位去找他们讨个公道不就好了，为何要怪在我们头上？” 这话显然让那些百姓们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开口，身后那名副将就不屑笑道：“各位该不会是不敢找那些贩子的麻烦，又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才来军营闹事的吧？” 这一次，百姓们都下意识低下头去。 显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太过离谱。 “诸位莫慌，城中粮价上涨，其实我们早已知晓，如今已经有大批粮食从楚国运来，只是还未运到城中，所以要劳烦各位再等上两天。” 听到赵谦这么说，刚才那些个嚷嚷着要找麻烦的百姓，也才消停了一些。 但还是有人将信将疑的问道：“将军，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赵谦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回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各位若是不信，再不行的话，我军营中也有粮食，到时各位尽管来军营中买粮就是。” 远处，一队人马狂奔而来，在赵谦跟前停下，领头之人正是茂安。 茂安见到城中百姓聚集在此，虽然疑惑的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多问，而是快步来到赵谦跟前，双手抱拳道：“赵将军，城外有大批粮草将至，为防出现意外，还请赵将军领兵出城迎接。” 茂安送完信，刚准备离开，却突然被那些百姓们一拥而上，团团围住。 百姓们一个个眼睛放光，都激动问道：“这位将军，请问这些粮食可是运到城中用来出售的？” “那是自然。”茂安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各位无须担心，今日城外的粮食还只是第一批，接下来陆续会有更多粮食到来，谁家若是缺粮，进管道城外买粮就是。” “陛下说了，这些粮食的价格，一律定在五文钱一斤，谁若是发现有人私自改动价格，大可直接上报，我军重重有赏。” 这一句话，立马让百姓们激动起来。 还没等赵谦来得及调动军队，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乡亲们，出城买粮咯！” 第1509章 心服口服 茂安今日在百姓们面前所说的那些话，也的确并未作家。 随着第一批粮食到来之后，紧跟着越来越多的粮食从南方运到了罗刹省。 而在彼得城中，原本还打定主意要跟朝廷拼到底，宁死也绝不肯给粮食降价的劳伦斯等一众粮商，也渐渐发现，朝廷运来的那些粮食数量不仅没看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这下子他们开始慌了。 他们手里的粮食全都是今年的新粮，所以才能卖得上价钱，可如果放到明年的话，这些粮食可全都要不值钱了。 到时候他们光是赔钱就要把裤子都赔掉。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把粮食的价格重新跳回了五文钱一斤。 可即便如此，百姓们却依旧没有人再来光顾他们的铺子。 一连六七天都不见有人上门，劳伦斯也终于忍不住了。 他虽然在城里开着粮铺，但平日里很少亲自在铺子里看守，而是让下人去管事。 可在发现没有人来买米之后，他哪里还坐得住，亲自来到粮铺，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本他以为，这是因为天气越发寒冷，上街的人越来越少。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来到铺子第一天之后，就看到街上百姓们人来人往，不仅不减少，反而还比往年更多的样子。 在等了一上午，却依旧没人登门之后，他干脆站在门外，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大娘从门外路过，这大娘因为家里人比较多，所以往年买粮的数量都不在少数，一来二去也跟劳伦斯混了个脸熟。 “大娘，您这是去哪儿啊？”劳伦斯一把把她拽住，好奇的问道。 大娘瞥了他一眼，举着手中的篮子：“能去哪里？家里的粮食吃光了，当然要再去买点啊。” “嘿，大娘您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的粮食全都是今年收上来的，上好的麦子，现在只要五文钱一斤，您说吧您要多少？”劳伦斯一边说着，就想把大娘往屋里拽，谁知却被大娘一把甩开，不屑道：“哼，谁要买你家的粮食？” “朝廷卖的粮食也跟你们一样是五块钱一斤，而且人家还帮你磨呢。”大娘不以为然。 劳伦斯不乐意了：“大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也有石磨，您只要在我家买了麦子，我们也可以帮你磨啊。”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麦子这东西如果不磨碎的话，直接用水去煮根本就煮不透，经常是外面已经煮软了，内力的芯子还是硬邦邦的，所以石磨这种东西只要是卖粮的铺子里基本都有。 可谁知大娘却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这石磨啊？得了吧。”随后更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气的劳伦斯咬牙切齿，一把将店里的小二拽了过来。 “你，给我跟上他们，看看他们买的是什么粮食，给我买个十斤回来。” 小二立马跟上了刚才那大娘的步子，不多时的功夫就拎着一个大口袋跑回来了。 “老爷，您看。”小二吧口袋放在劳伦斯跟前，解释道：“他们那里一共有两种粮食，一种是南方的稻子，一种是北方的麦子，都是五文钱一斤，我就各买了五斤。” 那个大口袋里面一共有两个小的口袋。 劳伦斯将第一个口袋打开之后，指望里面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冷气。 罗刹省也不是不吃稻子，只不过这里适合种稻子的地方实在太少，所以产量也并不多，而且质量往往不怎么样，不光吃进嘴里如同嚼蜡，而且稻子的米粒也都很小。 可是在这口袋里面装着的稻子，颗颗晶莹剔透，表面更是泛着油光，哪怕还没尝过也知道，这样的稻子煮出来的饭绝对好吃。 “该死，他们这是疯了吗？” 劳伦斯不由得暗骂一声，像这样的稻子光是从农户手里收上来的价钱，都不止五文钱，军队那边竟然只用五文钱卖，这不怎么看都是亏本生意么？ 随后他又打开另外一个口袋，顿时哆嗦了一下，手里的口袋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那个小二问道：“你跟我说，这当真是麦子？” “老爷，小的不敢瞒您，这千真万确就是麦子，我是亲眼看着他们将麦子放进石磨里面磨出来的。” 以往罗刹国百姓们吃的虽然是麦子，但对麦子的加工也并不怎么精细，一般都是放在石磨里面打磨一番，大概磨碎之后就可以吃了。 可这口袋里面的麦子，分明已经被磨碎成了面粉。 像这种程度的面粉，少说也得要十文钱一斤，而且寻常人还真磨不出这么细的面粉。 “老爷，那个卖粮的士兵问我，想把麦子磨到多细，我说磨到最细，他就给我弄成这样了。” 小二也看出来劳伦斯表情不善，缩了缩脖子解释道。 闻言劳伦斯冷哼一声，却又无可奈何。 他算是明白了，这楚国军队根本不是来跟他抢生意，是要来把它逼上绝路啊。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对楚国军队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楚嬴在两年时间里，发展的可不光是军队，同时还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 比如这些稻子和麦子，其实就是用大米脱壳机跟小麦研磨机弄出来的，而这两样东西，也都是最近才刚出现。 只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劳伦斯闻所未闻的机器罢了。 劳伦斯这才想起，几日之前潮汛让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信，当时他并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是对方嘲讽他而已，所以连拆开看的意思都没有。 现在他这才连忙将那封信找出来，只拆开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商人逐利，本是天性，但为难百姓，却又不妥，阁下若是能保证一心为民，绝不再做偷奸耍滑，见缝插针之事，本将可代陛下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后果自负。” 看完心里的内容，劳伦斯忽然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从始至终，军方都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没把自己当成竞争对手。 反倒是自己，从始至终都在一厢情愿。 第1510章 土豆和玉米 第二天一早，劳伦斯就带着城中大小粮商一同来到军营。 此时的晁逊还在睡梦之中，倒不是他睡懒觉，而是因为最近卖粮的账目太乱，事情有太多，他足足忙到半夜才总算忙完。 手下的士兵们心疼他，这才没把他叫醒，甚至连今早晨练的时候，都没有吹号角。 劳伦斯等人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哪怕如今还是冰天雪地，北风呼啸，一行人只是在军营之外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就都成了雪人，可劳伦斯却丝毫没有怨言。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这次得不到晁逊的原谅，那他们家祖传好几代的粮铺，可就要砸在他手里了。 一行人一直等到正午时分，晁逊才从睡梦中悠悠醒来。 见到门外众人之后，显然也吃了一惊，尤其是听说他们为了等自己醒来，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大半天的功夫，更是一阵诧异。 但他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让手下的人将他们喊进军营，随后才笑着问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一众商人面面相觑。 虽然来之前劳伦斯已经跟他们说过此行的目的，但让他们主动低头，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们已经明白，自己在卖粮这方面多半竞争不过朝廷，但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所以在开口之前，他们还在想着，能不能多从晁逊这里争取一些好处。 最终还是劳伦斯主动开口：“将军，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和将军商量一下这城中卖粮一事。” “虽然将军的粮食也是五文钱一斤，可成本却不低，若是继续这样亏损下去，恐怕对朝廷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不如今后由我等负责，将粮食分为三六九等，卖出不同的价钱。” 见到晁逊上下打量着自己，劳伦斯还以为他怀疑自己的诚意，连忙道：“将军放心，我们绝不会在做伤天害理之事，定会把价格定在一个合适的范围，让百姓能人人吃的起饭，我们也顶多赚点辛苦钱。”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晁逊表情微妙的看着自己。 在晁逊身后，一名士兵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阁下该不会以为，我们卖的那些粮食，都是亏本的吧？” 这下子，反倒是劳伦斯傻眼了。 “将军这话何意？那些粮食不光价格低廉，而且品质上乘，加工的程序想来也不简单，哪怕楚国南方都是鱼米之乡，也绝不可能只卖五文钱才对，更不必说还要从南方千里迢迢运到北国，这途中的舟车劳顿，定然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晁逊捋了捋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看来各位对陛下，还是有些误会啊。” 他站起身来，示意众人跟上自己。 随后便来到军营中一处巨大的营房内。 刚一进门，那些粮商就傻眼了。 因为在这营房里面，密密麻麻的对着大批的粮食。 “各位不妨打开口袋看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晁逊指着这些口袋，对众人说道。 闻言众人下意识上前，将口袋打开之后，才发现这里面装着的，竟然全都是还没脱壳的稻子，以及完整的小麦。 “这……怎么可能？” 劳伦斯傻眼了。 他本以为那些大米和面粉，全都是在南方加工好了才运过来的，可如果是运到彼得城之后才加工，那他们又是在什么地方加工的？ 自己怎么不记得城中哪里有可以加工的地方。 见到众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晁逊却似乎早有预料，继续笑道：“阁下不妨随我再往前走走？” 说着又带领众人往前走去。 这时劳伦斯才看见，在仓库最里面，那里正有一群士兵围在两台古怪的机器跟前，忙碌这什么。 那两台机器上下都各有一个口子，除此之外，周围还有不少士兵忙着将一代又一代的粮食倒进机器里。 另外一头，几个士兵则是卖力的转动着一个大转盘。 在劳伦斯瞠目结舌的目光中，那些被倒进机器里的稻子，全部都给去掉外壳，变成了白花花的大米。 而装进去的小麦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也能第一次被打成很碎的麦粒，第二次就成了面粉。 “这……这究竟是什么宝贝？”劳伦斯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在此之前，他别说是见过这样的机器了，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一旁的副官闻言，不由得冷笑出声道：“哼，这边是陛下亲手研发出来的小麦研磨机和稻谷去壳机。”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人力拖拉机，耕地的速度是人力的数十倍，这小麦和稻谷的价钱，在我们楚国也不过三文钱一斤，不知阁下是为何会觉得，我们的粮食全都是亏本卖出去的呢？” 这一番话，让劳伦斯顿时哑口无言。 他这才突然发现，之前自己的所有想法，全部都是一厢情愿。 晁逊找到自己帮着卖粮，分明是给自己一条活路，不然的话，只靠他们自己去卖，反而要赚的更多。 至此，他也再没有了脾气。 “将军，在下佩服。” 他拱了拱手，再不敢有任何意见。 在通过一套组合拳，解决罗刹省百姓们民生的同时，楚嬴也在其他方面做着努力。 京城，养心殿内。 “陛下，发芽了！发芽了！” 郝富贵一路小跑着，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碰这个花盆，一身肥肉乱颤。 “陛下，您当真是神了，我们从那日不落国人手里要来的这……土豆，按着您说的法子插在土里，果然就发芽了！” 他的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上次杰瑞带着使节团来到京城，给楚嬴送过礼之后，没过多久便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楚嬴却从他手中要来了一点特产，也就是土豆和玉米。 这两样东西如今都还没有传入楚国，但在西方各国早已经是最常见的粮食之一。 所以楚嬴只是问了一下，两样东西就轻易到手了。 而他要这两样东西的目的，则是为了解决罗刹省百姓们的食物问题。 第1511章 后勤储备 “不错，这玉米和土豆发芽的效果很好，立刻命人与日不落国的人联系，大批采购，推广种植。” 楚嬴的语气极为认真，显然这件事情并非小事，让郝富贵也不敢怠慢。 虽然罗刹省已经到了冰天雪地的季节，其实现在不过刚刚七月，再往南方一些的地方，正是适合玉米播种的季节。 至于土豆就更不必说，这东西只要温度不是太冷，就能发芽，哪怕是在冰天雪地的北方，以楚国如今的科技，完全可以搭建温室大棚来种植土豆。 最重要的是，这两样东西无论是生产的成本还是产量，都远优于原本人们的主食小麦和大米。 只不过对许多人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惯这两者罢了。 在交代完了郝富贵之后，楚嬴再次下达了一条圣旨。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随着楚嬴立下的战功赫赫，已经逐渐趋于稳定。 以往那些还想在暗地里作妖的大臣们，现在也都一个个老实了许多。 在一个兵权在握的皇帝面前，有任何小心思，那都是在自寻死路。 更不必说如今楚国的各大军队，都在楚嬴的手中经过了轮番换代。 在楚嬴登基之前，楚国最强大的军队应该是营州军和黑龙军，而这两支军队如今都成了楚嬴的心腹。 至于凉州军和西北军，更是楚嬴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嫡系。 无论楚嬴日后做多久的皇帝，顺城乃至于西北一带，始终是楚嬴的发家之地。 此外还有朝天军、飞龙军以及银狐军，更是兵强马壮。 放眼当今世界，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能跟楚国比陆军的国家。 但是对一支军队来说，最重要的部分永远都是后勤。 只有后勤充足，才能保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楚嬴就感觉脑仁疼。 前世的他也是个历史爱好者，时常会阅读各种历史传记，当他看到历史上哪些君主因为没能给够军队后勤，导致军队落败的时候，都会不由得发出嘲笑。 尤其是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并不少见，甚至绝大部分的军队之所以输掉战争，就是因为后勤问题。 可当他真正自己当上皇帝，要考虑几十万人的食物和粮草还有军饷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问题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这也让他不由得更加佩服历史上的一位皇帝。 便是明仁宗朱高炽。 朱棣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就一向不务正业，南征北战数十年，朝廷中的大小事情很少过问，几乎全都扔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朱高炽手中。 而朱高炽更是在这段时间里，将各种事情治理的十分妥帖，不光能凑出朱棣南征北战的军费，甚至在这段时间里，大明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差。 倒不是说他的能力有多强，光是这份精力，就已经十分惊人了。 “陛下，在为何事发愁呢？” 就在楚嬴还在安安感慨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想起。 楚嬴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秦兮月抱着孩子从养心殿的大门之外走了进来。 就在半个月前，他在引经据典之后，给自己的孩子取了名字，名叫楚江山。 楚江山虽然才刚刚满月，但性子十分聪慧，平日里极少哭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安安静静的看着四周。 让楚嬴也颇为喜爱，伸手将襁褓中的楚江山抱过来，笑道：“江山啊，你可要快些长大哦，等你能管事之后，朕就将这出国的大好河山全都交给你，到时候朕可就逍遥自在了。” 之所以说在这番话，也是因为刚才想到了朱高炽的经历有些感触。 虽然楚国如今遇到的各种困难，他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马上皇帝，在那之前，他更是一名兵王，所以相较于治理国事，他更喜欢那种在军营中的日子。 实在不行，自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跟着身边的女人一起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也好。 这话让秦兮月不由得笑出声来。 “陛下这才刚登上皇位多久，怎的就想做甩手掌柜了？” 楚嬴不屑的撇了撇嘴：“要不是楚云天逼的太紧，朕才拦得造他的反。” 说完更是感慨一声道：“早知道当这个皇帝这么累，当初只要楚云天不逼着朕去死，朕绝不会踏入京城半步，这狗屁皇帝谁爱做谁做。” 一番话更是让秦兮月咯咯直笑。 好一阵后，她才给了楚嬴一个白眼：“陛下这话可就错了，便是这皇帝之位再累，既然已经到了今日这地步，陛下可千万莫要有半点懈怠啊” “古今多少帝王，在位时起初都是勤勤恳恳，一心为国为民，可就是因为一时懈怠，从此英名尽毁。” 楚嬴自然明白秦兮月的意思，无奈道：“好啦好啦，朕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么？无非就是嘴上说两句，但家国天下孰重孰轻，朕还是分得清的。” 说到这里，听他更是心中一暖，伸手将秦兮月揽入怀中，柔声道：“月儿，多亏了你，朕才能坐稳如今的天下，若是没有你，朕还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虽然在遇到秦兮月之前，他就已经在顺城站稳了脚跟，但小小顺城，让他衣食无忧的过上一辈子或许没问题，可让他有称霸天下的底气，还远远不足。 正是在遇到秦兮月之后，有了河洛商盟撑腰，楚嬴做事才能够不必束手束脚。 回到京城之后的这一个月的时间，是楚嬴感到最轻松的一个月。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为了各种事情忙碌。 起初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和宫中皇子争斗，和顺城当地的军阀争斗。 之后有各种机会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追随着这些机会继续前进。 这种忙里偷闲的清闲日子，对他来说也是个颇为不错的选择。 可就在两人相拥之时，养心殿门外，郝富贵匆匆赶来，一身肥肉乱颤，扑通一声在楚嬴身前跪下：“陛下，大事不好啦，营州军送来一封战报，十万火急，还请陛下过目。” 这一瞬间，楚嬴杀了郝富贵的心都有了。 第1512章 倭寇来袭 郝富贵匍匐再低，小心翼翼抬起头。 这番话说完之后，他才看到楚嬴在做什么，再加上楚嬴杀气腾腾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他只能哭丧着脸，解释道：“陛下，此乃前线急报，十万火急，奴婢不敢怠慢。” “哼。” 楚嬴虽然这会儿一肚子的火气，可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他从郝富贵手中接过战报，打开只看了一眼之后，眸子立马眯成一条细缝，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秦兮月跟在楚嬴身边那么久，自然熟悉楚嬴的性格，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陛下，营州方面出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那帮倭寇又来捣乱了。” 他将那封密信烧毁，眼里的阴霾浓郁的像水一样融化不开。 营州临海，再往东去便是一片辽阔海湾，与营州隔海相望的正是东瀛。 而东瀛和楚国之间的仇恨，更是自古以来从未断绝。 哪怕是在楚国国力最强盛的这些年，他们也会隔三差五就派出一支舰队来到沿海一带，劫掠当地百姓。 只不过近两年里，东瀛倭寇一直没什么动静，似乎老实了许多，让营州军放松了警惕。 再加上年前楚嬴攻打高句丽，营州军也有参战，而且在这一战里伤亡惨重，也就没有腾出多余的兵力去应对倭寇。 却没想到就在十天前，倭寇大军突然连夜在一个名叫查洲的小城上岸，在营州军猝不及防之下，足足有上万人登陆。 而且这些倭寇的目标从来都十分明确，他们绝不会和官府以及当地的营兵之间发生任何冲突，而是将目标对准了手无寸铁的百姓。 几乎是一夜之间，倭寇就从楚国抢走了少说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人数更是过千。 之后霍显举立刻组织兵力前往查洲，可抵达查洲之后才发现，这些倭寇竟然也都配备上了火器，而且威力丝毫不弱。 虽然营州军占据主场优势，打退了倭寇大军，可倭寇也只是从查洲撤退，但他们的船队还在海上游荡，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听完楚嬴的讲述之后，秦兮月眉头紧皱，随后面色凝重道：“陛下，此事绝不可怠慢，若是那倭寇再次登陆，营州的百姓们定要生灵涂炭。” “嗯，朕自然知道。”他叹了口气，或许是这两年的连番奔波让他感到疲倦，他有些舍不得在京城这段时间悠闲的日子。 “只是可惜了，江山才刚刚出世，朕还想再多陪你们些日子。” 秦兮月挽住楚嬴的手臂，柔声道：“陛下，若是想念我们母子，那就早些击溃敌寇，凯旋而归。或是等江山长大些后，如果沿海局势稳定，本宫带着姐妹们一同去看望陛下也无妨。” 此前楚嬴每次出兵，少说三两个月，多则半年，其实秦兮月的心中也同样不舍。 但她更清楚，自己若是因为一己私欲，就想把楚嬴留在身边，那便是对整个天下不负责，也是对沿海一带无数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们不负责。 以她的性格，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 营州省，户县。 这里是整个营州最靠近沿海一带的县城，当地百姓多以捕鱼为生。 可自从倭寇到来之后，百姓们自然也不敢出海了，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家里。 好在这已经不是倭寇第一次侵犯楚国沿海，所以百姓们也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大都是习以为常。 再加上户县距离沿海最近，是最容易遭到倭寇骚扰的地方，所以营州军驻扎的地方，就在户县周围。 自从上次跟随楚嬴攻打高句丽之后，霍显举在军中的威望更是再次提升。 此前营州军对霍显举的敬意，仅限于知道他是营州军的主将，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可是自从跟高句丽那一仗打完之后，士兵们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将军是真的会身先士卒，，在大军遭遇危险的时候，霍显举当真会殊死一搏，只为了保住所有士兵们的性命。 试问谁在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名将领之后，惠不因此感到备受鼓舞？ 如今霍显举在军中的地位，更是已经达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 恐怕也只有楚嬴亲自到来，在军中的威望才能跟霍显举比一比。 今日的军营之内，却显得异常隆重。 天蒙蒙亮，霍显举就吹响了集合的号角，让手下的所有士兵都从睡梦中醒来，决不许任何人有半点拖延。 虽然有不少士兵们都还没有睡够，可他们并没有半点怨言。 因为刚才霍显举吹响的号角，是紧急集结号，也就是说，无论士兵在做什么，在听到这号角声之后，都必须立刻集结起来。 可就在士兵们都以为，霍显举的号角声是因为有倭寇到来时，一队人马却突然出现在了军营之外。 领头之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赭黄色长袍。 看到这一身长袍的瞬间，所有士兵们都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 赭黄色代表的，乃是京城之内那九五之尊，寻常人敢穿这种颜色，就是死路一条。 那眼前之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士兵们顿时眼前一亮，许多还没睡醒的士兵也瞬间困意全无。 纷纷激动呐喊到：“陛下？” “这是陛下？陛下今日怎么来户县了？” “太好啦，陛下来了，倭寇已经离死不远了。” 士兵们顿时议论纷纷，整个军营沸腾起来。 霍显举站在大军前方，相隔甚远，便恭敬跪地，朗声高呼道：“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嬴静静来到他的跟前，轻声道：“霍将军，平身吧。” 话音刚落，却不见霍显举起身，反而是在他身后，那三万营州军整整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万人齐声呐喊，声音直入云霄。 原本还有些阴霾的天气，随着这一声呐喊，变得晴朗，仿佛天空中的流云都被震碎。 楚嬴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可每次见到，都感到震撼人心。 第1513章 组建水军 营州军军营之内。 楚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霍显举:"朕不是说了么？朕来到户县，一切从简，千万莫要声张。 “陛下，此乃礼数，更是士兵们对陛下的一番忠心，如何敢有半点怠慢？” 霍显举诚惶诚恐的解释道。 楚嬴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责怪道：“你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可是你这般大张旗鼓，若是让倭寇知道此事，岂不是等于暴露了朕到来的消息么？” 闻言霍显举身子一颤，这才猛然醒悟。 “这……末将考虑不周，还请陛下恕罪。” 楚嬴闻言，也无奈叹了口气。 话虽如此，可真让他责罚霍显举，他如何下得去手，更不必说自己这么做，定会凉了许多士兵的心。 “此事日后千万牢记即可，莫要再重蹈覆辙。” 楚嬴轻声说道。 随后又继续问道：“那些倭寇自从在查洲上岸之后，可还有其他举动？” “陛下，倭寇自从查洲登陆过一次之后，便再没有其他消息，大概是得知有营州军驻扎在户县，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营州的地形格外特殊。 从营州最北边的海岸到最南边的海岸，整体是一个巨大的弧形，而户县就在这条弧线上面正中间的地方。 这座巨大的海湾，被人称之为沧海湾。 从户县出发，到沧海湾的任何一个地方的距离都大概相同，也正是因此，霍显举最终选择的安营扎寨之地，才会定在户县。 而且营州军到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遮掩，反而是大张旗鼓，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也同样是对倭寇的一种震慑。 说到这里，霍显举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那倭寇若是在地上和营州军作战，我有把握全歼对方的同时，伤亡不超过对方的三成，可倭寇轻易不肯上岸，营州军的水军在海上又不是倭寇的对手，不然哪还有让那些倭寇继续嚣张下去的份。” 其实这也是自古以来，沿海倭寇猖獗的主要原因。 虽然从古至今，中原皇帝没少下力气去对付倭寇，可倭寇却始终没有消停过。 那东瀛不过区区海外孤岛，陆地面积还不到中原的十分之一，对他们还说，从出生开始就在跟海洋打交道。 这也让他们在军队上花费的九成精力和金钱，全部都落在了水军上。 倭寇不光是水性极好，个个都是水中好手，而且他们的船只也远比中原的船只更加出色。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给船队多花些钱，才能应付沿海的倭寇，可是倭寇少则两年，多则五年才会进攻一次沿海，也就是说，就算组建起一只船队专门对付倭寇，那也要三五年才能出海一次。 如此一来，这些海军光是保养的费用，都要远高于建造费用。 甚至在得知倭寇到来之后，再现成的建造一支船队，花费都要更划算一些。 一来二去，这些皇帝也只能打消了念头，在沿海各地专门组建军队，当倭寇到来的时候，就在沿海抵挡一下，倭寇走后，军队再负责各地安防即可。 现场还有好几名军中将领，听到霍显举这么说，也都纷纷点头。 “就是啊，那些倭寇水性好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的海船远胜过我们的海船，所以哪怕在陆地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只要逃到海上，我们是追也追不到，打也打不过。” 这些将领们个个都十分骄傲，他们在战场上从来不惧生死，也相信自己的实力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倭寇这种像鬣狗一样的恶心玩意儿，却让他们窝火到了极点。 听到这里，楚嬴默默点头，心中已经对大致情况有了了解。 虽然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具体情况，但在听完众人描述之后，楚嬴还是若有所思。 “霍将军，如今营州军中可还有战船？大概有多少数量。” 霍显举有些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陛下，军中如今还有战船五十艘，都是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命人建造的，但这艘船跟倭寇的战船相比，不光是船身大小不够，而且速度也远不及他们的海船，在海上作战根本占不到便宜。” 虽然楚云天对楚嬴没做过几件人事，但在刚登基的时候，还是有过要做千古一帝的宏图大愿，将这些倭寇连根拔起，也是当时他的计划之一。 只是他花了不少力气，打造出来的战船根本就不是倭寇的对手，所以最终只能放弃了这个计划。 那些战船也因此弃置了好几十年。 甚至成了军队需要出海时使用的海船。 “明日开始，在军中挑选出一支水军，数量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万人足以，到时朕会亲自指导他们训练。” 楚嬴再次下令。 让那些将领们顿时眼前一亮。 “陛下莫非还会水战？” “哈哈哈，朕也不知道，但总得尝试一下不是么？” 楚鸣笑着，双眸微眯。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指挥海战，所以他的想法具体能实现多少，他也说不太准。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一想到打倭寇，他心底就止不住热血沸腾，甚至恨不得亲自披甲上阵砍死那群狗东西！ 面对楚赢模棱两可的说法，众人却并没有感到失望，毕竟楚嬴首次指挥朝天军作战，不也是初战告捷么？ 对楚嬴在打仗方面的本事，整个楚国上下，可没有一个人敢不服气。 这一点不光是各个将领如此，就连那些士兵们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所以当他们听说，楚嬴要挑选一支水军的时候，营州军几乎所有士兵都纷纷报名。 无奈之下，楚嬴只能一再提高要求，这才总算将三万人筛选得只剩下了一万人。 但也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万人就是整个营州军最核心的精锐。 同时，之前霍显举所说的那些战船，也终于被从船坞中拖出来，重见天日。 楚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楚国自己的战船长什么样子。 这些战船的长度大概在十五米左右，宽度则实在五米的样子，一艘船少说能装下上百人。 第1514章 逃生训练 一晃便是五天过去，楚嬴专程挑选出的一万水军也已经重新集结完毕，并且经过一番整顿之后，重新分好了队伍。 第六天一早，天蒙蒙亮，楚嬴就将一万名水军全部集结起来。 一万名水军此刻看向楚嬴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激动和期待，尽为就在昨天，霍显举已经告诉了他们，接下来这些天他们的任务。 那就是训练。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万名水军更是兴奋不已。 其实在这些士兵心中，谁又不想能够有机会在海上跟那些倭寇交战一番。 可是如果大军当真能够跟倭寇有交战的机会，那也不会纵容倭寇嚣张到现在。 也正是因此，当他们得知楚嬴会训练他们海上作战的能力时，整个水军上下无不是一片欢腾。 只是，对这些士兵来说，他们心中的训练，是要训练如何在水上作战。 可当他们听到楚嬴给他们规划的训练内容之后，整个水军上下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楚嬴训练的内容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 总结下来，就只有两点。 第一，是抗晕船的能力，这一点士兵们还算可以理解，毕竟晕船是水军最大的隐患。 如果一个士兵连晕船都抵挡不住，那也就失去了在水上和敌人作战的能力。 再加上晕船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根据环境和人不断变化的。 不同的人抗晕船的能力不同，有的人在船上能如履平地，也有的人只要离开地面，立马就会上吐下泻。 不过对这些从小生活在水边的健儿来说，不晕船几乎是从小就具备的能力。 只是，楚嬴对他们的训练，实在极端的环境下进行的。 而训练内容的第二点，却让所有士兵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您尽管说吧，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一万名水军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嬴身上。 他们此时所在的训练场地，是户县周边一处名叫鹰嘴崖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陡峭的悬崖，悬崖的高度少说也有上百米，只有几条崎岖陡峭的小路可以抵达海岸边。 从悬崖往海里看去，分明可以看到许多礁石。 “各位，你们训练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将船只分成两队，其中一队出海之后航行一炷香的功夫就停下，另外一队出海之后，则是航行两炷香的时间，然后船上所有士兵立刻跳海，并且一路游回第一队所在的位置。” 楚嬴指着鹰嘴崖下方的海面，对着士兵们讲述到。 闻言所有士兵都愣住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第一天的训练，楚嬴交代给他们的训练任务，竟然是跳海。 “陛下，我们当真要这样训练么？” 现场的士兵们都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 楚嬴哈哈笑道：“各位放心，这只是第一阶段的训练而已，在这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训练等着你们，只怕各位到时候不要害怕吃苦就行。” 听到楚嬴这么解释，那些士兵们这才松了口气。 不然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跳海跟海战这两件事情之间，有什么关系。 在打开了心结和疑惑之后，原本还感到担忧的士兵们，也松了口气，对楚嬴的命令再没有任何质疑。 而在营州水军开始训练的同时，原本的营州军也被楚嬴分成了营州军陆战营，并且开始着手排查整个营州周边各地，可否还有倭寇的余孽或者是细作。 自从营州军来到户县之后，便没有对自己的行踪有任何隐瞒。 无论走到何处，当地百姓无不是夹道相迎 毕竟这只军队可是他们的守护神，对营州百姓来说，只要能见到营州军，自然也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自然也会暴露营州军的行踪，但这正是霍显举的目的，就是在告诉倭寇，大军已经做好准备，一旦有倭寇登陆，他们随时可以集结起来，抵抗倭寇。 可是，在水军开始训练之后的第十天，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营州军的所有人。 “将军，不好啦！” 这天正午，楚嬴和霍显举还在军营中吃饭。 虽然楚嬴已经贵为皇帝，但在士兵面前却很少摆架子，除了第一天抵达户县时，有了大军跪地迎接的场面之外，其他时间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楚嬴也只是让他们在见到自己时弯腰行礼即可。 至于和士兵们同桌吃饭，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陛下，你这法子当真是绝了。” 霍显举指着桌上的鱼肉，眼里满是惊奇之色。 今天这桌上摆着两盘鱼肉。 一盘是海里捞起来的三文鱼，另外一盘则是大黄鱼。 这两者如果放在现代，那都是极为昂贵的宝贝，可是在这个时代，却都是i海边再寻常不过的鱼。 以往海边百姓吃鱼，大都是用清水一煮，在撒点盐巴就算完事。 哪怕是有钱人家，也只不过是把清水换成高汤，吃的就是个原汁原味。 但是今天，楚嬴却专程让他们换了种做法。 这大黄鱼用猪油煎一下，然后在加水和酱油红烧十分钟楚国，三文鱼则是直接切片之后生食。 这两种做法对霍显举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吃法。 所以当厨子听到楚嬴的要求之后，更是显得一脸茫然，因为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做法。 最后还是楚嬴亲自现场指导，就差直接动手演示一番了。 好在最后楚国的成品，还是让人颇为满意的。 大黄鱼的鱼肉鲜香，虽然并不是鲜嫩的口感，但这种蒜瓣肉吃起来更让人颇为满足。 至于三文鱼就更不必说，这个年代的海洋还没有污染，更没有大量的渔船捕鱼，而三文鱼这种在海洋里属于食物链中上层的海鱼，自然不会缺少食物，鱼肉肥美，入口即化。 那奇特的口感让霍显举连连称奇。 “将军说笑了，这种做法其实算不得稀奇，只不过许多人一味执着于品尝食材本味，却忽略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所赐，凡可取之物，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这简单一番话，就让霍显举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猛地一拍手道：“妙！妙啊！” 第1515章 东瀛水师 “陛下不仅精通兵法，而且对食物也颇有造诣，更是才情卓绝，当真是无所不能，我楚国有陛下，乃是百姓之福啊。” 霍显举一脸心服口服的夸赞道。 这一顿马屁自然让楚嬴身心舒爽。 一顿饭酒足饭饱，可就在众人还准备好好歇息一下的时候，营房之外忽然有人匆匆跑了进来，正是营州军中的探子。 见到来人行色匆匆，霍显举也不由得面露好奇之色。 探子看了一眼军营中的楚嬴和霍显举，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着两人恭敬跪地：“陛下，将军！大事不好了。” “今日一早，那些倭寇忽然攻打户县，使得城中百姓伤亡惨重。” “虽然户县附近的军队已经立刻调兵增员，可在抵达的时候，倭寇已经撤退，如今经过清点之后，光是户县县城之内，死在倭寇手中的百姓数量已经足足有四百多人。” 这一句话让霍显举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楚嬴的瞳孔中更是迸射出冰冷杀气。 因为有营州军的存在，所以户县的百姓对倭寇的防范并不算强，但那也是因为营州军就在他们旁边，所以他们才能安心的过着日子。 却没想到这些倭寇竟然胆大包天，明知道营州军就在附近，还敢主动发起进攻。 这对营州军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大胆！” 霍显举猛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额头上已经是青筋暴起。 楚嬴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阴沉如水。 “陛下，这些倭寇简直是胆大包天。”霍显举面色阴沉，之后又对楚嬴冷冷说道。 闻言楚嬴眸子眯成一条细缝，但还是问道：“霍将军，你打算如何应对此事？” 如今楚国虽然内部前景一片大好，可周边却有无数群狼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从楚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楚嬴亲力亲为，他肯定没那么多精力，所以手下的人解决事情的能力，对楚嬴来说自然极为重要。 闻言霍显举愣了一下。 虽然他此刻怒气冲天，可真要说起来，他也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应对倭寇。 稍加思索之后，他才回答道：“陛下，我认为应当立刻征集各地的大夫，负责医治受伤的百姓，同时加强各地兵力巡查频率的同时，也从各地百姓中挑选一些年少力壮的人组建起自卫队，可以在倭寇到来的时候先行应付一段时间，撑到营州军抵达。” “不错。” 楚嬴满意地点点头，但话锋一转，又问道：“这只是在倭寇进攻之后的弥补手段，以及预防下一次倭寇再进攻的措施，可你难道没发现，还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吗？” 这话让霍显举有些不解，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到楚嬴眼里的杀气已经快凝成实质。 “还请陛下明示。” “那自然是还击！”楚嬴声音如同数九寒冬，让人光是听着，就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霍显举却更加不解了。 因为倭寇每隔几年才会来一次，而且每次来了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撤退，所以营州军从没想过要还击，只是在倭寇攻打沿海百姓的时候，会出兵将已经登陆的倭寇解决。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楚国的水军并不强，或者说从古至今，中原的水军实力都挺一般的。 哪怕是曾经最有名的戚家军，也只是能组建船队在近海作战，根本没有能力追出太远。 这才使得霍显举脑海中下意识就没想过要还击。 但听到楚嬴这么说，他却心中一动。 是啊，楚国多少年一直只能在倭寇手中被动挨打，作为中原大国，这未免太过委屈。 如果能够一路追到海上，将倭寇赶尽杀绝，那才当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要如何反击？ “难道你忘了，朕这些日子都一直在训练水军么？” 楚嬴这句话，再次让霍显举心中一动。 但随即又面露担忧之色：“陛下，营州军虽然大都熟悉水性，可以前从未有过专门的水军，如今这些士兵们才刚刚训练不足一个月，就让他们出海作战，会不会太困难了？” 但楚嬴却摇了摇头：“无须担心，至少第一轮还击，已经完全足够。” 听到楚嬴的语气颇为自信，霍显举虽然还是不解，但也只能选择相信。 而且再想到楚嬴以前每一次打仗，打出来的各种奇迹，就让他顿时更有信心了。 心想至此，他的神情不由得激动起来：“陛下，末将再次恭祝陛下旗开得胜，打的那些倭寇屁滚尿流。” 在楚嬴确定要反攻倭寇之后，感到激动的不只有霍显举，同样还有营州水军。 在提出的想法得到肯定之后，霍显举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各种策略，以应对被倭寇攻打之后，已经千疮百孔的户县。 而楚嬴则是立刻回到了鹰嘴崖下，将海军召回之后，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一听到马上就可以出兵和那些倭寇交战，士兵们无不是兴奋不已。 “陛下，我们当真可以出海作战了么？” “陛下，那些倭寇在什么地方？” “奶奶的，营州军就在户县，他们竟然还敢攻打户县，这不是找死么？” 一时间，营州水军中士气高涨。 见状楚嬴这才咧嘴笑道：“各位莫要着急，朕既然说了要让各位出兵和倭寇交战，自然不会食言。”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自从水军从营州军中独立出来之后，就已经正式成了一个单独的编制。 在水军独立出来的当天，楚嬴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兵部，不出意外的话，等兵部收到消息之后，就会将水军重新登记在册，并且给出新的编制和待遇。 而这只水军的名字，也从营州水军正式更名为营州水师，师长则是由刘许担任。 刘许原本就是霍显举的副将，对营州军的情况十分熟悉，虽然还不知道让他只会水战有没有问题，但至少有她在，楚嬴要做什么事情，刘许也能够更得心应手。 第1516章 小川代夫 在将水军召集起来，鼓舞一番士气之后，楚嬴又单独将刘许喊到军营之内，并且将自己的要求告诉了刘许。 可是在听完楚嬴的要求之后，刘许却瞪大了眼睛。 “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只管照做就是，等海战打起来之后，你自然就明白朕的目的了。” 虽然刘许还是一头雾水，但既然楚嬴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不敢违抗。 而楚嬴的要求也很简单。 就是将营州水师现有的一百多艘战船，以旅为单位分成小队，每两个旅组成一个作战小组，每个小组中有一支船队需要将所有的战船全部用铁链连接起来，并且在铁链上扎上稻草，同时在船身擦上油脂。 最后，更是要在船舱里面塞满干柴。 虽然这些要求让人感到很是不解，但也并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在楚嬴交代完之后，当天晚上刘许就已经准备完毕。 而在刘许做准备的同时，楚嬴也单独派出五艘战船出海，寻找倭寇船队的方向 傍晚时分，船队便已经赶回户县，将他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楚嬴。 倭寇的船队就在距离海岸大概百里左右的地方，整个船队共有战船十余艘。 但最让人感到震惊的发现是，这些倭寇的战船竟然每一艘都十分巨大，长度都在三百米左右，宽度也有百米。 这样的一艘战船，容纳三到五千名士兵根本没有一点问题。 当然，为了不打击士气，楚嬴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营州水师的士兵。 不过他当然不会对刘许隐瞒此事。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刘许不由得眉头一皱，不解问道：“陛下，这些倭寇莫非是铁了心要跟我楚国交战不成？” 楚嬴眉头紧锁，沉声道：“我总感觉这一次倭寇的目的似乎有些不太一般。” 以往倭寇攻打楚国，大都是派出一些小船，而且作战风格也更像小偷。 他们会趁着夜色靠近楚国沿海，上岸之后找到就近的村庄劫掠一番，不管有没有得手，都会立刻离开。 如果在上岸之后，他们发现周围有军队驻扎，就会立刻选择离开。 可是这一次，他们不光是派出规模庞大的水军，而且在明知道户县有营州军驻扎的情况下，还敢攻打户县，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除此之外，最让楚嬴感到疑惑的是，倭寇攻打那几个村庄的时候，虽然也抢走了村庄里的东西，但其实下手并不算狠。 以往那些倭寇可是连村民们的衣服甚至被子都会一起拿走，这次反倒是出现了不少村民家中还有腊肉留下的情况。 之前霍显举认为，这是因为倭寇时间紧迫，所以来不及抢劫得太过细致。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未必。 如果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属实，那这些倭寇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抢劫，而是为了挑衅。 “只不过。”楚嬴眸子微眯，低声喃喃自语道：“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目的，既然敢攻打我楚国的百姓，那就给朕做好去死的准备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沧海湾里，距离户县一百里的海面上。 几十艘战船上此时正在灯火通明。 在中央最大的一艘战船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此刻正坐在甲板中央，他身上穿着一件兽皮大衣。裸露在外的肌肉棱角分明。 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甲板上那些正在庆祝的士兵。 这些士兵正是东瀛的水军，而在加班中央的男人，名叫小川代夫，是如今东瀛最有名的大将军，这次攻打楚国，也是他的主意。 此时的士兵们手中各个都抓着肉块，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不远处堆放着许多杂物，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全都是他们之前从楚国沿海抢回来的。 在看了一阵士兵们的载歌载舞之后，小川代夫这才起身朝着船舱里走去。 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桌晚宴，桌上摆着不少菜肴，还放着几个装酒的坛子。 此刻餐桌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了今天的主座。 “各位将军，这次作战，我们取得了十足的成功，在营州军的眼皮下，我们的勇士杀死了三百名村民，还抢走了二十个女人，以及上千两白银。” 小川代夫来到主位之后，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目光从那些显然在军队中地位不低的人身上扫过。 那些军官此刻看向小川代夫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狂热。 “虽然这些东西不多，但也足以证明，楚国的那些士兵根本就是废物，我们进攻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好！” “说得好！” “小川将军，要我看我们早该这样，这楚国把自己吹上了天，其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群废物。” “要是那些大臣早点愿意听小川将军的话，我们东瀛帝国早就入主中原，将那楚国的地盘据为己有了。” “哼，还不是天皇那废物，连攻打楚国的胆量都没有。” “哈哈哈，如今天皇已经没了兵权，日后小川将军才是我东瀛帝国真正的王啊！” 整个船舱之内，充满了吹捧小川代夫的声音。 小川代夫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出声。 等众人渐渐安静之后，他才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道：“这次能够取胜，不光是在下的功劳，同样也离不开各位的付出。” “就让我为了我们的荣华富贵，为了东瀛帝国的崛起，共同举杯吧！” 船舱里响起碰杯的声音。 等众人都喝完杯里的酒之后，小川代夫这才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各位，之前我们的士兵一直害怕楚国的军队，如今几次进攻已经证明了楚国不过是一群废物，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正式作战了。” 小川代夫的声音陡然提高几分，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兴奋到：“接下来，也是时候该让我们的士兵明白，楚国那群废物不仅守不住他们的居民，更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拿下楚国的战争，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第1517章 海战 “是，将军！” 船舱里的将领们一个个双拳紧握。 踏上楚国的土地，一直是东瀛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目标。 和楚国相比，东瀛简直可以说是穷乡僻壤，对他们来说，楚国无论是丰富的资源，还是辽阔的土地，都足以让每一个东瀛的人感到心神向往。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登上楚国的土地，甚至将那篇辽阔的土地据为己有，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个梦想。 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可就在这时，船舱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得到小川代夫允许进入房间的命令之后，那名士兵这才走了进来，恭敬对小川代夫说道：“将军，我们的士兵发现远处的海面上似乎多出了一支舰队，正直奔我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闻言小川代夫愣了一下，随后更是笑出声来。 “你是说，楚国的舰队到来了？” 一时间，军营里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楚国哪里来的舰队？”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莫非楚国还相对我们动手不成？” 虽然刚才在小川代夫的鼓动之下，他们一个个精神亢奋，仿佛攻下楚国的土地只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可是楚国作为中原大国，对他们的压制，早已经将恐惧深深扎根在了他们的心中。 见到这些将领们一个个紧张的表情，小川代夫不由得冷哼一声。 “你们在怕什么？” “我们可是拥有最强大的舰队，区区楚国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迈步往外走去，冷笑道：“我到要看看，这些楚国士兵究竟想做什么。” 来到甲板上，他已经能清楚瞧见，远处海面上有一支舰队正直奔他们所在的方位而来。 只是这支舰队里的战舰，和东瀛的战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东瀛的战舰光是高度，就达到了十几米，楚国的战船和他们相比，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只能打鱼的小船。 甲板上，那些东瀛士兵原本在听说楚国的船队打过来的时候，都还有些紧张，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些小的可怜的船只之后，却都纷纷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东西，小毛毛虫吗？” “哈哈哈，简直是笑死我了，只凭这些船队，他们也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么？” 甲板上的士兵们都开始捧腹大笑。 “士兵们，我们身为东瀛帝国的男儿，开疆拓土，让我们的后代和家人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是我们的目的。” “如今，阻挠我们前进的人就在眼前，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川代夫声音洪亮的对着现场的士兵们喊道。 原本就狂热至极的士兵们，此刻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甚至有几分疯狂的味道。 “干掉他们！” 东瀛士兵们朗声高呼，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能跟前方的船队交战。 按照小川代夫的推测，接下来楚国的船只靠近之后，肯定会用尽全力想办法登船，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在甲板上守株待兔，等着楚国的士兵们来送死就行。 心想至此，他更是有些激动起来。 随着楚国的船只越来越近，气氛也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可就在这时，距离东瀛舰队最近的那一艘战船上，却突然有大火燃烧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东瀛士兵先是一愣，随后更是瞪大了眼睛。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小川代夫惊呼出声。 “这些楚国人，实在自寻死路不成？” 在这片茫茫大海上，战船起火，可就代表着没有任何退路了。 “将军，快看！” 甲板上，一名士兵忽然指着船队的方向大喊道。 闻言小川代夫也同时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些燃烧着火焰的战船上，竟然有无数士兵朝着海中跳去，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停在船上的士兵，竟然全都落进了海里。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战船，可还在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冲撞过来啊。 “他们是疯了吗？” 小川代夫瞳孔陡然紧缩。 一名将领匆匆跑来：“将军，请立刻下令对楚国的战船开火，这些战船的行进路线直奔我们战舰的弹药存放室，一旦火焰燃烧到那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川代夫点了点头。 哪怕不用手下提醒，他也同样能想到这一点。 只是刚才被楚国的举动震惊，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砰！” 随着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海面上的楚国战船立马被炮弹炸出一个大洞。 距离东瀛战舰最近的两艘战船，更是立刻沉入海底。 可是那些战船上的火势却还在一路蔓延，而在更后方的船队，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直奔东瀛的战舰而去。 眼看那些战船越来越近，小川代夫的眼里终于闪过惊慌之色，激动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扬帆！扬帆！立刻远离这些战船，那些楚国人简直是疯了！” 这一连串十艘战船，今年果然只为了做这种自杀式袭击，在小川代夫看来，这根本就是楚国无计可施，才想出来的对策。 可这样的手段，也的确让他慌了。 甲板上的炮弹声不断响起。 船帆也同时扬起。 只是，这些船只虽然启动之后的速度不满，但也有一个启动的过程。 而且和那些寻常的小船不一样的是，这种大船启动的速度并不快。 小川代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船越来越近。、 而距离船队最近的那艘东瀛战舰上，那些士兵也开始慌乱起来。 “轰！” 随着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那些燃烧着火焰的楚国战船狠狠撞在东瀛战舰的船舱。 而且撞击的位置，正是战舰上储存弹药的地方。 “轰！” “轰轰轰！” 随着一连串爆炸声响起，那些弹药被火焰点燃之后，就如同一头火龙，瞬间吞没了整艘船。 一时间，船上各种爆炸声，惨叫声、士兵跳海的声音以及木材被火焰燃烧时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 远处的海面上，楚嬴手握望远镜，远远看着这边的战况，眼里满是激动之色。 第1518章 谁亏了? 在他身后，那些水师的士兵们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到海上那冲天火光。 水下，越来越多的士兵钻出海面，重新回到了同伴身边。 “兄弟们，好样的！” 刘许双拳紧握，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陛下，这生意简直是太划算了啊。” 要知道，虽然他们脚下的一搜战船，造价足足要上千两银子，可是像东瀛那么庞大的战舰，随便一艘下来，没有几十万两白银是肯定不可能的。 哪怕用十艘战船去换东瀛一艘战舰，都是绝对划算的生意。 “陛下当真神机妙算！我们佩服！” “陛下英明！” 一时间，现场的水师士兵也纷纷开始为楚嬴的想法欢呼。 在最初听到楚嬴说，要将这些战船涂上油，放满干柴的时候，他们都还感到疑惑不解，但是现在，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楚嬴的目的。 刚才在离开战船之后，跳船的那些士兵此时也已经平安归来，竟是没有一人伤亡。 而东瀛的舰队不光损失了一搜战舰，士兵的伤亡也至少有数千人。 营州水师看向楚嬴的目光中。更是写满了崇拜，之前楚嬴只让他们练习跳海逃生，他们原本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简直是最为英明的举措。 而且这样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随着水师第一次进攻得手之后，海上陆续又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船队。 那全都是楚嬴笃定心思要跟东瀛拼到底，同归于尽的船队。 只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小川代夫也提高了警惕。 所以再次见到这些船队靠近，立刻便下令开火。 只是今天夜里，海上的海风可一点都不小，这也使得战船的行进速度奇快无比，还没等东瀛士兵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楚国的战船靠近。 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东瀛就接连损失了三艘战舰，如此惨重的伤亡，让小川代夫的脸都被气青了。 “混账！混账！” 战舰上的船舱里，此时的小川代夫哪里还有之前的淡定？ 他双眼通红，眼里满是愤怒之色。 这些战舰的造价都十分昂贵，每一艘都至少需要五十万两白银，今天夜里就接连有三艘战舰沉入海底，这对东瀛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但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却突然开口道：“小川将军，我认为我们今晚最大的损失，还是那一万名水军。” “除此之外，其他的损失反而并不重要。” 此时的小川代夫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到这名将领的言论，立马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蹭一下就跳了起来。 “不重要？好一个不重要，那可是足足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不重要，那你倒是给我把钱拿出来啊！” 他双眼通红，恨不得要将那名将领吃掉一般。 可那名将领却依旧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将军，根据我们对楚国的了解，今日他们烧毁的战船，至少占了他们所有战船的一般，如此巨大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也同样是没法轻易接受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可以随意靠近楚国的海岸，除非那些楚国的白痴有胆量把剩下的另一半战舰也全都烧毁，否则他们就等同于失去了跟我们海上作战的能力。” 刚刚还在怒气冲天的小川代夫忽然眉头一皱，随后恍然大悟，连忙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那一万名士兵没有战死，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登陆作战了对吗？” “没错，哪怕是现在，我们依旧可以登陆作战，只是如今楚国已经心生戒备，这时候贸然靠岸，恐怕会多一些损失。” 闻言，小川代夫顿时心头一动。 “你说得对，而且哪怕我们接下来没法登陆，但至少也可以在楚国的海岸线上徘徊，到时候定然能让楚国的士兵们人心惶惶，我倒要看看，这些一向自信满满的楚国士兵，再见到我东瀛帝国的战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 在这边的小川代夫还在自我安慰的同时，另外一边，营州水师的士兵们此时却战役盎然。 可是在鹰嘴崖下，当刘许听到楚嬴的话之后，却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就在刚才，楚嬴给他下达了一条新的军令。 营州水师一共十个旅，如今还有五十艘战船，接下来就由着十个水师旅轮流出海巡逻，一旦发现东营的舰队，立刻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和他们战斗，而水师的士兵，则是在点燃战船之后，立刻就可以跳海逃生。 这条军令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而且对这些士兵来说，昼夜轮守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只是让他们轮流看守海面，又不是让他们不准休息。 可是最让刘许担心的，还是战船的问题。 “陛下，难道我们当真要将所有的战船全部都给消耗了么？” 如果他们没了战船，那岂不是失去了跟东瀛海上作战的资格？ 虽然在此之前，这些战船的战斗力就已经没法跟战舰作比较了，可有总比没有强。 闻言楚嬴却神秘一笑：“既然朕这么说了，自然另有打算，” “等到这些战船全都消耗完毕之后，朕到时候还另有办法。” 见到楚嬴信誓旦旦的这么说，再加上对楚嬴的信任，虽然刘许还是感到不解，但也只能按照楚嬴所说的去做了。 这一夜的功夫，楚国虽然损失了将近五十艘战船，但士兵伤亡寥寥无几，加起来也不过百人 但是在东瀛那边，光是死在战船碰撞里的东瀛士兵，人数就超过了万人。 这对东瀛水军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但小川代夫却并不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至少在他眼里，除了损失掉的那些士兵有些可惜之外，其他的损失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因为他们这一次出动的舰队，足足有二十艘战舰，哪怕沉了三艘，也还有十七艘。 可楚国如今却已经失去了海上作战的能力。 那么接下来，楚国的海岸对他来说，岂不是如同自家的后院一般，想去就去。 第1519章 近海之战 鹰嘴崖下。 从当日楚嬴海上追击倭寇，已经过去三日。 在这三天时间里，营州水师却并没有其他动作，虽然也有人提议继续对东瀛水军发起进攻，可刘许却并没有答应，反而还将提出这个想法的士兵给狠狠训斥了一顿。 这下，整个营州水师的士兵们都疑惑了。 他们此前和东瀛一战取胜，原本就士气高涨，而且东瀛水军士气正盛的时候，突然被人打了当头一棒，肯定难免会士气低落。 这时候乘胜追击，保不齐能再次扩大战果。 但这些水军不知道的是，他们之前看似击沉了东瀛水军三艘军舰，可对东瀛来说，不能算不痛不痒，但也并没有太大影响。 相比之下，反而是楚国这边因为本身就没有太多水上力量和东瀛作战，再加上这一次和东瀛士兵们交战之后，使得他们原本就不富裕的船队，一口气损失了足足一半。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这种时候继续贸然跟东瀛碰撞的话，肯定会吃亏。 只不过楚嬴的避战，落在小川代夫的眼里，却成了他懦夫的证明。 自从当日一战，楚嬴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占了上风之后，整个东瀛水军的士兵都是人心惶惶。 可一连三日过去，都不见楚国有什么动静，自然也让他们重新拾起了信心。 这一次从东瀛派出来的战舰，每一艘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小川代夫所乘坐的这艘战舰，名字则是叫做鬼丸号。 鬼丸号的船舱里，小川代夫的身旁，那些将领此刻都还有些担忧。 “小川将军，我们现在发起进攻，若是被楚国埋伏了，要怎么办？” “是啊，据说拿出过的皇帝狡猾至极，之前高句丽就是这样在他手中覆灭的，他敢这样子跟我们作战，肯定会留有后手。” 就在刚才，小川代夫突然告诉他们，他今天想再次进攻楚国。 而这条军令，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争议。 看着手下这些将领们议论纷纷，小川代夫冷冷一笑，对这些士兵们说道：“各位，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这两日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调查楚国水军的情况。” 一听到这里，原本还在担忧的那些将领立马来了精神。 刚才小川代夫说要攻打楚国的时候，他们之所以犹豫再三，就是不清楚楚国的兵力，生怕楚国在暗中埋伏。 如果能知道楚国的兵力分布情况，那他们在发起进攻，可就有把握多了。 在一众将领期待的目光中，小川代夫不紧不慢的说出了他这两天的结论。 在户县周围，除了当日在水上和他们交战过的那一支水军外，就没再见到有任何水军的影子。 别说是水军了，就是连一艘船都看不到。 而且他还专程询问了那些被他从楚国抓来的百姓，那些百姓也同样表示，他们从来没在营州附近见过什么军舰。 “小川将军，此话当真？” “小川将军难道全都调查清楚了么？那楚国皇帝阴险至极，谁知道他有没有在暗地里耍手段呢？” 小川代夫身旁，一名将领低声询问道。 因为东瀛和高句丽之间距离不远，而且高句丽皇帝在亡国之后，更是带着大批财富逃亡到了东瀛，所以对于高句丽一战的具体情况，他们也算是了如指掌了。 自然对楚嬴早有设防。 但小川代夫却自信满满的笑道：“无妨，我已经将整个鹰嘴崖附近的海域全都搜了一遍，除了鹰嘴崖下那支船队以外，在没见到任何船队。” “这一次，我定要让楚国水军全军覆没。”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奋神色。 数百年来，东瀛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能够在中原打啊地上得到一块立足之地，可楚国的反抗实在太过顽强，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如果自己这次能在楚国攻下一块地盘，甚至能正面打退楚国水军的话，那他将是整个东瀛的功臣。 一想到这里，小川代夫就不由得激动起来。 在场的那些将领闻言，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也都放松下来。 “既然将军早有准备，那属下自然只能遵命了。” 大海虽然辽阔，但只有平整的海面，就算楚国人水性再好，能藏在水下，难道还能将战船也藏在水下不成？ 这大海又不像是陆地，或许楚嬴能在陆地上设下伏兵埋伏他们，可只要楚国周围的海上没有见到船队，那就是真的没有。 更不必说楚国从古至今，在水战方面就不算擅长，而东瀛更是这方面的行家。 夜色渐浓。 鹰嘴崖下，士兵们经过一天的训练之后，也都各自回到战船上休息。 如今这营州水师的一万人，已经被楚嬴一分为二，日夜轮值。 在鹰嘴崖上，已经搭建起了一片崭新的营地，按照楚嬴未来的计划，日后他将会在附近一座村庄中修建起船坞，以供战船停放。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掉迫在眉睫的危机。 忽然。一阵号角声响起，瞬间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所有营州水师。 “敌袭！敌袭！” 岸边有人一路狂奔，口中还在不断大喊着，让士兵们更是立刻清醒过来。 营州水师的士兵以极快的速度在军营之外集结，海上的船队更是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等军营中的士兵们来到岸边时才发现，远处海上竟然有一搜搜巨大的军舰直奔岸边而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现场所有人都感到一片大脑空白。 刘许站在岸边，直勾勾的盯着远处的海面，眼里满是震惊之色：“该死，这怎么可能？” 远处海上的那些战舰，每一艘都是庞然大物。 此刻十几艘战舰并排，正直奔鹰嘴崖的方向而来。 而且看这架势，他们分明是已经确定了营州水师所在的方位。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群士兵慌乱不堪。 刘许此刻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空白。 “还能怎么办？奶奶的，我们还能怕了这群狗日的倭寇不成？”刘许骂骂咧咧，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怒吼道：“全军听令，迎敌！” 第1520章 援军 一听到刘许的命令，水军的士兵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且慢！”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让现场众人无不是一愣。 他们立刻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楚嬴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冷冷的朝这边看来。 见到楚嬴现身，众人顿时面露疑惑之色，刘许更是壮着胆子问道：“陛下，这些倭寇来势汹汹，我们难道还要放他们一马不成？” 这也正是他最不理解的地方。 闻言楚嬴咧嘴一笑道：“自然不是，这些人都欺负到朕头上来了，朕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刘许将军可还记得，前两日朕从军中抽调了一批士兵离开？” 刘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陛下当时不是说，那些士兵另有所用？” 就在两天前，楚嬴突然找到刘许，将营州水师的一旅和三旅所有士兵都给调走，却不知他们做什么去了。 楚嬴突然提及这些士兵，肯定是另有目的。 闻言楚嬴点了点头：“没错，朕正是想说此事。” “此番出海，诸位将士无需恋战，只要能将东瀛水军拖住即可，一旦遇到任何生命危险，立刻弃船逃生。” 楚嬴面色严肃的对众将士说道，让一众将士更加好奇。 但既然楚嬴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敢怠慢。 而且刘许更是眼前一亮，照楚嬴这么说，该不会是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毕竟自家陛下手段通天，就算当真已经想好了对付倭寇的手段也不奇怪。 眼看倭寇越发靠近，营州水师也已经飞快登船。 数十艘战船以极快的速度远离海岸。 海面上，小川代夫的目光死死盯着营州水师的军营处。 当他看到海面上不断有船只直奔自己的舰队而来时，眼里更是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哼，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的声音中满是不以为然，这些战舰的体积还不到战船的一半大小，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威胁。 就算当真让船只靠近，船上的士兵也没法登上他们的战舰。 自己需要提防的，不过是他们跟之前一样，用同归于尽的手段罢了。 随着营州水师的战船越发靠近，在东瀛战舰上，不断有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海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多时海面上就已经飘着一层海鱼。 那都是被炮弹震晕之后浮上海面的。 营州水师自然也不甘示弱，水军们的肩膀上扛着炮弹，也同时在不断还击。 双方之间的战斗越发激烈，那炸弹爆炸产生的火光，竟是将这片海域都给照亮。 只是，营州水师的战船在东瀛水军的面前，根本没法造成太大威胁。 反倒是不时能看见，有战船在炮弹的威力下被当场掀翻，船上的水军调入海水，逃也似的朝着岸边游去。 看着那些士兵狼狈的模样，小川代夫的笑容越发张狂。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些楚国士兵的战船已经损失过半，却连将军的船只都没碰到，看来这些楚国人，根本就不是将军的对手啊。” “哼，这有何值得恭喜，等本将军将这只水军全军覆没，大军登陆之时，再来恭喜本将军不迟。” 小川代夫的语气听着似乎不满，其实从他眼里的表情就能看出，刚才那一番夸赞显然让他十分受用。 随着战火继续燃烧，营州水师在倭寇的战舰面前，自然也开始节节败退。 可是在鹰嘴崖的海岸边，那些战败之后撤回海岸的士兵们，却没有丝毫沮丧之情。 “陛下，待会儿我们当真会有救兵要来？” 刘许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 闻言楚嬴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朕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有假？” “嘿嘿，小的那不是担心吃亏吗。”刘许挠了挠头。 随着战船一艘接一艘的沉入海水中，海面上属于楚国的士兵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艘战船沉默之后，小川代夫眼里更是迸射出兴奋神色：“我还以为这些楚国的士兵能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0 “来人呐，立刻挑选两艘战舰靠岸。” 小川代夫虽然兴奋，但也还没有失去理智。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海战上取胜，是因为楚国的船只实在太过落后，根本没法和他们的战舰做对手。 但楚国的陆军依旧强势。 虽然他很想立刻攻入楚国境内，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打探一下楚国的底细。 如果在鹰嘴崖上没有陆军，那他再派兵上岸也不迟。 随着战舰朝着楚鹰嘴崖的岸边靠拢过去，岸上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炮火，无数炮弹冲天而起，直奔战舰所在的方位。 光是那些炮弹落入海水中，爆炸带起的海浪，就让整艘战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看到这里，小川代夫自然也明白，楚国的陆军显然还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 “传令下去，立刻撤退道距离沿海十里的位置，同时派出哨船沿海查看海岸情况、”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下来：“我就不信，这楚国漫长的海岸线上，还能到处都是陆军不成？” 鹰嘴崖下，虽然有了楚嬴的承诺，可刘许的心情还是一阵担忧。 “陛下，那些水军已经离去，我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刘许知道，东瀛倭寇这时候离开，分明是别有目的，甚至保不齐他们会在离开之后，前往周边其他的县城中，去骚扰哪里的百姓。 闻言楚嬴却并不着急，咧嘴一笑道：“怕什么，最多一炷香的功夫，我们的援军自然会到来。” 话音落下，远处的海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炮火声。 这炮火声响起，让刘许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的朝着远处海面看去。 而在小川代夫这边，他们刚刚还在盘算着，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显威风的时候，忽然一连串的炮弹声响起，紧跟着船身剧烈摇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头猛地颤抖了一下。 第1521章 深夜奇兵 之前楚国的战船上也有炮弹，可那些炮弹在爆炸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炮弹这种东西，只要早的越大，威力也就越大，可如果战船本身不够大的话，自然也没法承载太大的炮弹。 只从刚才那一连串炮弹爆炸的声音，就可以断定，发射这些炮弹的船只，体型绝不会比他们的战舰更小。 还没等他来得及离开船舱，就看到几名士兵匆匆闯了进来。 “将军，不好啦！” “海上突然出现一支舰队，正在对我们开火呢。” 这话让小川代夫更是眉头剧烈跳动几下，连忙问道：“什么？难道你看不到他们的旗帜吗？” 在茫茫大海上，如果两艘船打了照面，是没法第一时间派出使者互相交流的，所以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就只能通过其他的特征来分辨。 比如旗帜就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如今世界上那几个海上强国，都已经形成了默认的规则。 在战船出海的时候，都会在自己的桅杆上挂上能代表身份的旗帜。 可是小川代夫的手下却摇了摇头：“将军，那些桅杆上，根本就没有悬挂旗帜啊。” “还有这种事情？” 小川代夫匆匆朝着甲板上跑去，刚走出船舱，就迎面看见海面上有数十艘巨大战舰排成一排，正直奔东瀛水军而来。 而且这些战舰的体型，竟然丝毫不输给东瀛的舰队。 这让小川代夫更是面色铁青：“该死，这些战舰都是从哪里来的？不要让我知道他们的来历，否则我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小川代夫身旁，一名军官小心翼翼问道：“将军，这该不会是楚国自己的战舰把？” 可话音未落，小川代夫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我们在出兵之前，可是跟那个人讨论过的，凭那个人在楚国的身份……” 但他话说到一半，身体就猛地颤抖了一下：“据说那人和楚国皇帝之间有不小的恩怨，该不会楚国皇帝就连他，都给隐瞒了吧？” 心想至此，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如果楚国暗地里当真隐藏了一支强大水军，那他们岂不是完蛋了？ 心想至此，他的神情也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下军官连忙问道。 闻言小川代夫深吸口气，沉吟片刻之后，立刻做出了决断。 “管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敢对我们动手，那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手下军官立刻心领神会。 “将军，我明白了、” 随着小川代夫一声令下，两边的舰队也开始了激烈的碰撞。 可到这时小川代夫才发现，对方的数量不仅比他们更多，而且行进的时候，速度更是要比他们的海船更快。 他眼睁睁看着一艘战舰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的前方掠过，直奔舰队的后方。 可让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情，还远不止这一件。 随着双方战斗越发激烈，小川代夫这才发现，对方的船只似乎结实的有点不像话。 每当一颗炮弹飞来，他们这边就会有一艘军舰的船身破洞，在经过一炷香的功夫之后，舰队里已经有几艘战舰的船身，破洞多的就像是蜂窝煤一般。 甚至还有好几艘战舰，已经直接沉入海底。 此时海面上到处都飘着东瀛的士兵，正在水中挣扎着，不断发出哀嚎。 可小川代夫却丝毫没有放下绳梯，救他们一命的念头。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时候还去救人，只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眼看自己这边的战舰一艘接着一艘沉入海底，可对方的战舰却依旧毫发无损，小川代夫急了。 他再次下令，让所有战舰的炮膛，都对准对方排在最前面的那艘战舰。 一连串的炮火轰出，瞬间炸起漫天火光。 那艘战舰果然剧烈摇晃了起来，连带着海面上有无数海浪翻滚，就如同水烧开了一样。 看到这里，他原本凝重的心情，才总算放松了一些。 “哼，还以为你们该能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冷哼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敌方战舰沉没的场面。 只是，随着炮弹的硝烟褪去，原本剧烈摇晃的战舰也逐渐变得平稳下来，却依旧好端端的飘在海面。 一颗炮弹更是从那艘战舰上飞来，精准的落在了小川代夫所在的甲板上，险些就将他炸飞出去。 “将军，小心！” 在小川代夫身旁，那名军官一把将他扑倒在地，用自身遮挡住飞来的气浪。 等到炮弹爆炸的声音停下之后，小川代夫这才猛然起身，死死盯着那艘战舰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到：“不……不可能！” “那可是整整上百枚炮弹，别说是一艘战舰了，就是一座山，也该给炸平了吧。” 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明明大家都是体型差不多的战舰，凭什么自己这边的战舰不断沉没，可对方的战舰却始终安然无恙。 可他现在已经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了，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炸沉对方两艘战舰才行，不然的话，自己岂不是太丢人了？ 可就在他还琢磨着，要如何扩大对方伤亡的同时，刚才被他下令集火的那艘战舰，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竟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另外一艘战舰而去。 看这架势，分明是奔着跟对方碰一碰去的。 被瞄准的那艘战舰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想要撤退，可奈何对方的速度奇快无比，根本没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还没等被瞄准的战舰来得及做出反应，最先出手的那艘战舰已经狠狠的跟他碰在一起。 只是，小川代夫原本预想的，同归于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被撞击的东瀛战舰立刻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紧跟着无数炮弹炸响，远处可以清楚瞧见，那冲天火光将甲板上所有的东瀛士兵全都给烧成了焦炭。 反而是主动出手的，那来历不明的战舰，虽然剧烈摇晃了两下，却依旧安然无恙。 第1522章 大获全胜 战斗愈发激烈，但已经从原本激烈的碰撞，逐渐变成了一边倒的碾压。 东瀛的战船原本在和楚国的战船碰撞时，还能取得优势，可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战舰，却根本不是对手。 两艘战船相撞，对方可以保持毫发无损，可东瀛的战舰却立刻就会沉默。 小川代夫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战舰一艘接一艘的沉入海水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此时海面上还剩下的东瀛战船，已经只剩下了五艘。 这五艘战船紧紧的贴在一起，生怕离开同伴的身边，就会被对方活活撞翻。 天色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太阳从东边升起。 小川代夫此时才终于看见，海面上飘满了倭寇的尸体，以及船只破碎之后的木块。 他在抬头朝着不远处那些来历不明的战舰看去，可当他看清楚这些战舰的真面目后，却顿时大吃一惊，瞳孔陡然紧缩：“这怎么可能？” 因为从他这个视角分明可以瞧见，不远处的那些战船的船身上，竟然全部都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铁皮。 尤其是船头还有专门设计的撞角，尖锐的就如同一把斧头一般。 也正是因此，他们昨夜才会在海上的遭遇战里，屡战屡败。 东瀛的战舰就算再怎么巨大，哪也终究只是木头做的而已，怎么能跟这些浑身上下包铁的怪物相比？ 可还没等小川代夫来得及仔细思考这里面的端倪，距离他所在战舰最近的一搜战舰，就已经直奔他而来。 两艘船重重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整艘船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小船代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瞧见，那些战舰上竟然有无数士兵冲了过来。 “将军，这……这不是楚国的水军么？” 小川代夫身旁，一名军官声音颤抖的问道。 因为那些刚刚从另一艘战舰冲到他们甲板上的士兵，身上穿着的正是之前他们见过的，营州水师的军装。 而且看这些士兵来势汹汹的模样，也更让他们确定了一件事情。 眼前这些人就是楚国的士兵。 可之前小川代夫不是调查过，楚国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军么？ 这些战舰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而且这些战舰的速度，为何能那么快。 要知道，昨天夜里海上刮的可是东南风，那是将船只朝着远离海岸的方向吹拂的海风。 再这样的风向下，如果对方是顺风速度足够快也就罢了，可对方分明是在逆风航行，速度依旧奇快无比。 更不必说，这些船只浑身都包裹着铁皮，甚至可以说是铁船。 既然是铁做的东西，为什么还能漂浮在水面上？ 此刻留在他脑海中的疑惑，有太多太多。 见到有敌人上船，那些倭寇立刻开始还击，只是他们在经过一夜厮杀之后，士气早已经跌落到了谷底，这会儿又怎会是那些来势汹汹，士气正盛的楚国士兵的对手？ 双方只是一个照面，倭寇就立刻兵败如山倒。 小川代夫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险些昏死过去。 “天亡我也！” 他发出一声痛呼，眼里满是不甘于愤怒。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名军官小心翼翼问道。 闻言小川代夫眼里闪过冰冷光芒，冷笑道：“怎么办？既然是他们主动出手，那便与他们拼了！” “区区楚国的懦夫，又如何是我东瀛帝国的对手？” 他一把抽出腰间战刀，发出一声怒吼，直奔营州水师杀去。 在他身后，那些倭寇军官心中紧张不已，可见到小川代夫都已经提到上阵，他们也只能手握长刀冲了出去。 然而，在碾压性的人数面前，哪怕是这些武艺高强的军官，也根本不是那些营州水师的士兵们的对手。 一个时辰之后。 鹰嘴崖下。 刘许双目放光，死死盯着岸边那一排高达如同楼房一般的军舰，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陛下……这，当真是我们的军舰么？” “哼，既然朕能让人将它们开到这里，难道这还能有假？” 楚嬴没好气的给了刘许一个白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军舰罢了，等过几年楚国安定下来之后，朕还打算建造一些更出色的战舰。” 这话更是让刘许脑袋发昏。 他昨晚可是亲眼看到，这些战舰的威力有多恐怖。 这时营州水师的旅长们，也都已经集结过来，一个个看着岸边那些军舰，啧啧称奇。 “陛下，末将有些不解之处，能否请陛下解惑？” 刘许小心翼翼问道。 他在将这些军舰上下打量了个遍之后，心头就冒出了一百个问号。 楚嬴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 毕竟这些军舰日后可都是要交给营州水师的，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就必须要将这些战舰的情况给刘许讲个明白。 “陛下，这船明明是铁船，却为何能浮在水面？” 铁比水重，这是人的常识，所以在今日之前，还从没有人想过，用铁来造船。 见状楚嬴不由得笑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代也不是没人研究过铁船。 但大部分都失败了，究其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铸造技术不达标，所以铁皮往往太厚，而且衔接的部分不够严密，容易导致铁皮漏水。 另一个原因则是船只太小。 同样厚度的铁皮，打造的船只越大，那内部的空间自然也就越大，浮力也会跟着一起变大。 但这个时代打造的铁船往往体积太小，就算勉强能浮在水面，船上装点东西再占几个人，船就跟着沉了。 虽然他给出了解释，但现场众人还是一头雾水。 见状楚嬴也无奈叹了口气，又问道：“请问各位，一块两斤重的木块，和两斤重的木板，哪个更容易浮在水面？” 这个问题说完，众人顿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是木板更容易浮在水上。 但他们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所以想把其中缘由说出来的时候，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 “哈哈哈，先别想了，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吧。” 第1523章 东瀛格局 一听这话，众人就来了精神。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昨天夜里营州水军大获全胜，但究竟收获了什么东西，他们却都还不知情。 如今水军已经归来，他们自然要去看看。 心想至此，现场的水军无不是立刻直奔岸边而去。 此时的军舰上，已经不断有士兵从船上搬运东西下来。 这些人正是之前被楚嬴暗中调走的那两千人。 其实当年在南诏国，他见到那些海盗竟然都能开上军舰的时候，就已经敏锐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西方世界的海军发展恐怕早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虽然他身为现代人，尤其还是军中的兵王，对军中各种先进武器早已经见怪不怪，可他终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对战舰的了解并不是很深。 于是他当时才生出了要将那些海盗的战船全都收缴回来，从这些战船上打探出其中的奥秘。 之后两年时间，他一直在让人研究这些战舰的原理，并且根据原本的战舰打造出了属于楚国自己的战舰。 在这些战舰上，他还做出了一些改变。 比如已经被刘许等人注意到的，通体包铁的船身，以及还没有被多少人注意到的动力系统。 哪怕是西方如今最先进的战舰，使用的动力依旧是风力，所以在没风的时候，船只就会停下，难以继续前进。 可是在楚国的战舰上，楚嬴却用上了刚刚才研究出来不久的蒸汽机。 蒸汽机提供的动力让船只不光是速度加快了许多，而且哪怕是在没有风甚至逆风的情况下，都依旧能够继续行驶，速度还不算慢。 要不是有蒸汽机带来的强劲动力，恐怕昨天夜里小川代夫早就已经将舰队给开走了，哪里还会给他们缠斗一整夜的时间。 此时船上的水军也已经将他们昨夜的战利品都给带回来了 除了装在船上的粮草、军火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战利品。 这一次东瀛出动的水军中，大部分的军官。 刘许在见到手下士兵们带回来的那些枪炮，尤其是从楚嬴口中得知，这些兵器全部都会交给营州水军自行安排的时候，就立刻屁颠屁颠的带人清点去了；。 而楚嬴则是让人将船上的那些军官全都抓了过来，并且提前写下了问题，交给那些旅长们去分别审问。 在今日之前，楚嬴一直有不少疑惑。 这一次东瀛突然对楚国发起进攻，处处都透露着蹊跷。 首先自然是他们那些强大的战舰究竟从何而来。 其实在攻打罗刹国之前，楚嬴就已经建造了好几艘战舰，但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他并没有讲这些战舰暴露出来。 却没想到，这些原本楚嬴打算用来对付西方船队的战舰，竟然被东瀛的舰队给逼了出来。 可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在他攻打高句丽之前，倭寇才刚刚来过一次楚国沿海，而且那一次倭寇用的，还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小船。 短短两年时间，他们的小船竟然就变成了战舰，这前后的发展速度的确有些太过惊人。 而营州水师的旅长们也没有让楚嬴失望，在那些人质被他们抓去审讯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也都各自给楚嬴带回了情报。 这时的刘许已经清点完了战利品，回到了军营。 见到楚嬴手中那些供词之后，刘许也不由得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想到啊，这些倭寇还挺老实，交代的供词竟然全都是一样的。” 楚嬴笑笑，解释道：“因为在朕让人在他们招供之前，就先给他们说清楚，一旦他们谁说的跟其他人说的不一样，那朕会立刻将他斩首。” “而且他们在今日之前，肯定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朕抓起来审讯，所以肯定没有提前对过供词，如此一来，他们的供词一样也就不奇怪了。” 这种被称之为囚徒困境的审讯方法，在这个时代不敢说没有，但绝对还没普及。 刘许一听到楚嬴的解释，顿时眼前一亮：“妙啊，陛下，如此一来，他们就算有心说谎，也要估计自己的小命了、” 闻言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些东瀛的武士口口声声说自己最有武士道精神，一旦做了错事就会剖腹自尽，可在审讯之前，楚嬴给了他们每个人一次机会，但选择剖腹自尽的人只有一个。 显然，这些人都还是怕死的，所以为了保命，他们的供词就更有可信度了。 根据这些人的交代，两年之前，东瀛突然来了一支船队，那些船上的人个个凶神恶煞，而且实力极为强悍。 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手里都有一种神奇的兵器，可以喷出火焰，在几十米之外就能取人性命。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种东西名字叫枪。 但东瀛在遇见他们之前，不敢说刀耕火种，但也并不先进，所以在见到这些诡异的兵器之后，就都被吓破了胆。 和楚国一样，东瀛也有一个最高统治者，名叫天皇。 而那时的天皇小田德川虽然也明白他们不是这些西方人的对手，可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带领军队，攻打那些西方人。 却没想到的是，战争还没打响，军中的几名将军就已经暗中将天皇控制，并且主动找到西方人投降。 其实在那之后，他们甚至还想过要逼着天皇退位，可惜百姓们的反应太过激烈，他们才不得已放弃了这个念头。 即便如此，天皇依旧失去了兵权，而且东瀛也不再是天皇的一言堂，天皇想要下达什么命令，必须要跟军方商量之后才行。 或者用另外一个说法，如今的天皇已经完全被军队架空。 而在他们主动向西方投降之后，军方的首领也得到了西方人的照顾，其中最主要的部分就是他们都从西方人手中，获得了各种强大的武器，或者是武器的制造方法。 比如火炮和军舰的设计图。 当时联手控制天皇的几名将领，也将东瀛各支军队瓜分，大有自立为王的意思。 这次带领舰队要攻打楚国的主将名叫小川代夫，就是当时控制天皇的人之一。 第1524章 黑船事件 “黑船事件？” 在看完这些供词之后，楚嬴猛地惊呼出声。 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在两年之前，他就曾经在西洋人手中见到火器，当时他就感觉，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和原来那个世界相比，要加快不少。 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果然没有出错。 按照原来的世界线，火器的出现至少还要再过百年，而黑船事件更是在快两百年之后发生的才对，却都被提前到了现在。 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世界线本来就是这样？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加快了这个世界的变化。 将其他人的口供都看完之后，楚嬴又翻到了最后一份供词。 这份供词的主人是小川代夫，从这份供词上，楚嬴看到了一些其他人没说过的事情。 比如如今的东瀛军方实际掌控者，已经从原本的军中各个将领变成了西洋人，哪怕是那些将领想要出动军队，都必须要经过西洋人的允许。 那些来自西方的人，他们背后所在的国家叫做日不落国。 这一次东瀛对楚国出手，幕后黑手就是日不落国的人。 在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楚嬴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日不落国才刚刚有人来到楚国想跟他做生意。 可他们在两年前就抵达了东瀛，也就是说，他们早就想好了要对楚国动手，同时还在找楚国合作。 这种两头通吃的手段，简直是阴险到了极点。 “哼，看来换了一个世界，你们这些人的卑鄙依旧没有改变。” 楚嬴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冰冷杀气。 “陛下，如今既然审讯已经结束，那些东瀛的俘虏应当如何处置？” 闻言楚嬴眉头微皱，随即沉声道：“将他们全都给朕斩首，然后丢到海里喂鱼。” “是，陛下！” 刘许本来就对这些倭寇极为不满，如今一听到楚嬴这么说，顿时就来了精神，立刻抛出军营。 不多时，就听到军营外传来一连串的惨叫。 …… 等到傍晚时分，营州驿站里突然来了一队士兵，将整个一战都给团团包围。 负责这座驿站的官员满脸惊慌，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可当他得知，这是楚嬴亲自下的命令，要让他给全国各地都送一封信时，他才总算松了口气。 在今日之前，楚嬴虽然对那些西方人没什么好感，但既然对方没有得罪他，那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刁难别人。 却没想到，那日不落国的人竟然明里一套，背地一套，这已经触及到了楚嬴的底线。 对楚嬴来说，这件事情绝对不可饶恕。 所以楚嬴给全国各地下达的命令也很简单，就是让各地官员清查领地内是否有来自异国他乡的洋人。 除了此前跟楚国有过来往的佛郎机人，其他人统统驱逐。 如果收到消息的三日之内没有离开当地，便立刻抓捕起来，送到京城。 对于这些西洋的阴险小人，楚嬴已经失去了耐心。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楚嬴再次回到军营。 只不过他这一次去的，不是营州水师的军营，而是营州军的大本营。 楚嬴突然现身，让霍显举有些惊讶，但楚嬴接下来说的话，让霍显举更是吃了一惊。 “霍将军，如今营州各地的自卫军组建的如何了？” “回陛下的话，一切按照陛下的意思，已经从各地挑选出青壮年，给他们分配武器，又划分了地盘，在这次倭寇撤退之前，他们都会一直留在营地里，一旦倭寇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立刻开始行动。” 霍显举不敢怠慢，将进度汇报给了楚嬴。 楚嬴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既然营州已经有了自卫军，那营州军从今日开始，全部并入营州水师。” “啊？陛下，这……若是倭寇再次暗中登录偷袭，只凭那些自卫军，恐怕还不足以对付倭寇吧？” 霍显举这两天忙着自卫军的事情，并不太清楚营州水师这边的战况，所以还显得有些担忧。 楚嬴闻言笑了笑，解释道：“无妨，昨日一战，营州水师已经全歼倭寇水军，这次从东瀛来的倭寇水军已经全军覆没。” “什么？” 霍显举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楚嬴的速度竟然这么快，随即再次面露疑惑之色：“陛下，既然倭寇已经被全歼，那为何……” 他显然还是不解，没了倭寇的威胁，楚嬴为何这么着急要给营州水师扩军。 楚嬴的眼里闪过一抹寒意，冷冷道：“倭寇国小力微，朕本不打算与他们为难，可既然他们要主动来找朕的麻烦，那可就怪不得朕了。” “这一次，朕要杀入东瀛，要让那些倭寇知道，何为天朝上国。” 楚嬴一番话，更是让霍显举心中一动，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是！陛下！” 身为营州军的统领，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倭寇彻底消灭，再也不要出现在楚国的地盘。 毕竟营州军从创立之初，就是为了对付倭寇而成立的。 在今日之前，霍显举没有一天不想杀光倭寇，但始终没有这个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总算到来。 霍显举此刻的心情，自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陛下英明，末将这就去办。” 如今营州水师中，共有十五艘军舰，每一艘都是楚嬴花费了大价钱打造的。 这些军舰的造价，一艘足足有五十万两银子。 这么多钱砸下去，如今被东瀛逼着现世，那他就绝不可能让这些军舰闲着。 其实就如同楚嬴此前在坤宁宫里和秦兮月所说的那般，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如今楚国正处于到处都缺钱的时候，除非很有必要，否则他并不想参与到西方各国的海上争霸中去。 只是他不想主动出手，奈何那日不落国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次他们敢暗中教唆东瀛来进犯楚国，如果自己吃了这个闷亏，那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日不落国的军舰开到楚国的国门之外？ 更不必说营州一带数千名百姓因为倭寇身亡，这笔血海深仇，楚嬴不可能不报。 第1525章 疯子母女 霍显举在收到楚嬴的命令之后，立刻将这则消息转告给了营州军的所有士兵。 除了那些家中还有妻儿老母需要照顾，没法常年在海上生活的士兵之外，其他士兵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答应了要加入营州水师。 而原本只有一万人的营州水师，也在一夜之间人数增加到了两万五千人。 但对楚嬴来说，这个人数还远远不够。 楚嬴花费重金打造的那些战舰，此前还没有名字，但在营州军成立之后，他们也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营州共有十五座县城，十五艘战舰的名字也就分别以这十五座县城命名。 而这任意一艘战舰上，都至少可以容纳五千人，也就是说，这营州水师想要满编，至少需要七万五千人，如今的营州水师不过是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罢了。 不过对于扩张水军这件事情，楚嬴却并不着急，毕竟组建起一支军队，除了要给士兵们配发装备和武器之外，还要给他们发放军饷，这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虽然如今楚国势头正盛，全国各地的工厂都在不断生产各种商品，但对于楚嬴来说，这都还远远不够。 如今楚国一年的税收加在一起也就五百万两银子左右，虽然听着不少，可不要忘了，楚国如今光是飞龙军和其他各路军队，他们一年的军饷就在一百万两，还有各地官员的俸禄，又要去掉一百万两，剩下的三百万两看着不少，其实随便折腾几下可就没了。 更不必说如今楚国还有许多地方的百姓可都还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指着老天爷吃饭的日子。 想要让全国各地都形成以工业为主，农业为辅的局面，至少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看来是时候着手开启丝绸之路计划了。” 楚嬴心中又有感慨道。 其实这件事情从他攻破罗刹国，返回京城的时候，就在着手打算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才刚闲下来一个月的功夫，就遇到了倭寇来犯这么一档子事情，自然也就没空再去管其他。 虽然营州军本身的底子就不差，想要从陆军变成水军并不会太困难，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按照霍显举的计划，营州水师想要组建完毕，至少需要一个月的功夫，所以楚嬴也不着急。 在霍显举着手改建营州水师的同时，楚嬴也没忘在营州各地视察一下当地的情况。 如今营州百姓除了几座工厂之外，最主要的生计就是靠着打鱼为生，只是因为近些日子倭寇时常出没，所以百姓们各个胆战心惊，自然谁也不敢出海。 如今得知倭寇已经被全部消灭，百姓们这才松了口气，已经闲下来多日的海船，也再次开始出航。 吉文县是营州沿海的一个小县城。 这座县城的面积并不大，整个县城里的人数加起来大概在五万人左右，和其他地方相比，显得有些偏僻。 不过光是吉文县一个小镇，一年能打捞上来的海鱼就足足有五十万吨，这些海鱼在经过加工之后，会被卖到楚国各地。 除此之外，吉文县还有两块巨大的盐田，并且之前楚嬴让地质勘察队在全国各地考察的时候，也在吉文县附近发现了一座铜矿。 虽然这座铜矿才刚刚开始开采，但根据过去两年的产量来看，这显然是一座富矿，产量十分喜人。 虽然这个时代的铜主要用处还是用来作为货币，以及各种锅碗之类的日用品，所以显得不怎么值钱，但是对楚嬴来说，铜却是一种极为重要的资源。 因为根据他的计划，最多五年之内，他就打算开始研究电力，二十年内，要将电气化发展到民用阶段。 等到那时，铜可就是一种极为重要的资源了。 其实同样的场景还出现在楚国各地。 这些过去千年都未曾有人动用过的资源，如今全都被楚嬴着实开发和利用。 当然，有过前世的前车之鉴，他在开发这些资源的同时，也没忘记告诫各地官员，一定要保护好当地的环境和文化。 在三年之前，吉文县的百姓们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十两银子，除开吃喝拉撒之外，大都只能存下两三两银子，平日里如果遇到个天灾人祸，那这些存款可全都会一笔勾销。 但是现在，他们的收入却都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十倍，如今一个三口之家一年能够赚一百两银子都是常态，而且在楚嬴的命令要求之下，粮食的价格涨幅最高也没有超过原来的三倍，在收入增加，但生活成本没有提高太多的情况下，百姓们的生活自然也变得富足起来。 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楚嬴这两年时间里的改革。 百姓们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他们如今的生活究竟是从何而来，所以当他们得知，楚嬴来到了吉文县的时候，也都纷纷夹道相迎。 其实不只是吉文县，这几天时间里，楚嬴每到一处，当地的百姓们无不是载歌载舞，弹冠相庆。 只是在楚嬴来到吉文县主街道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在当地县令的带领下，不少百姓都冲到楚嬴跟前，纷纷表达自己对楚嬴的敬意，场面其乐融融。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把扑倒楚嬴跟前，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求你为我做主吧！” “陛下，救救我的丈夫！” 女人哀嚎着，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这一幕让楚嬴皱起了眉头。 县令更是脸色铁青，怒喝道：“是谁让他们来这里的？本官不是说过了么，今日陛下来到吉文县，乃是吉文县的荣幸，决不许有半点差错！” 周围的捕快立马一拥而上，就要将那两个女人带走。 县令更是一脸赔笑的对楚嬴说道：“嘿嘿，陛下恕罪，这两母女都是疯子，当地百姓也都是知情的，所以下官才让人将他们盯紧了，却没想到手下办事不力，把他们给放出来了。” 第1526章打探情况 “哦？” 听到这里，楚嬴挑了挑眉：“如果朕没听错的话，他们刚才可是再说，让朕救救他们的男人，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闻言县令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小心翼翼解释道：“陛下，其实就是这女人的丈夫前些日子出海，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归来，想来应该是遇到倭寇了。” “下官虽然也想为这女子出头，可奈何下官有心无力，谁知那女人混不讲理，跑到官府闹事，下官几次让人将她们赶走，谁知在那之后，这母女两人就变成这般疯癫的模样了。” 县令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可从他的表情，楚嬴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县令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虽然神态显得十分拘谨，可以双眼睛却在滴溜溜的打转，显然他刚才所说的话并非全都是真话，至少也有半真半假。 “待会朕去官府之后，麻烦县令大人将那母女两人请来，朕要亲自跟他们谈谈。” 不知为何，楚嬴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些蹊跷，而且如果县令所说当真，那这母女两人的男人恐怕还真是死在了倭寇手中，那自己就更应该好好的安抚一下这些百姓们的情绪。 “是！” 县令的脸庞抽搐了几下，却不敢有半点违抗。 周围的百姓们脸上的表情也都显得有些古怪，但最终谁也没有说话。 只不过这些表情全部都落在了楚嬴眼里，让他更加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人肯定不太正常。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原本县令准备好给楚嬴接风洗尘的宴席，他也没心情去了。 到了县令给楚嬴准备的住处之后，楚嬴立刻让人给霍显举写了封信，让他挑几个反应灵敏，脑子活络的人来给自己帮忙。 同时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以往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大都是周兴或者是晁逊等人，以他们几个人的能耐，甚至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就能将这件事情搞定。 看来自己这一趟出门之前，就应该将他们叫上，反正如今的朝天军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在等着霍显举给自己派人过来的同时，楚嬴也在回想着那一对母女冲到自己面前时的表情，从他们的眼神中，楚嬴分明看出了绝望和痛苦。 除此之外，还隐藏着深深的恐惧，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那个县令所说当真，那这母女俩顶多是因为失去亲人而感到痛苦，又怎会出现恐惧的情绪？ 想到这里，楚嬴更是心头一动，敏锐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出了酒楼，谁知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捕快，正在盯着自己。 见到自己要走，几名捕快立马跟了上来，连忙问道：“陛下欲往何处？” “怎么，朕要去什么地方，还要给你们汇报不成？” 楚嬴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看来这件事情的背后果然有蹊跷，不然冯健也不至于暗中派人来盯梢了。 那四名捕快显然有些慌乱，可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恕罪，只是县令交代我们，这吉文县里山穷水恶，有不少刁民，若是陛下独自出行，若是遇到麻烦可就不好了！” “砰！” 领头的那个捕快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楚嬴一拳打在下颌，当场昏死过去。 其他几名捕快见状都被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楚嬴又是一拳一个，将这些人全部打翻在地。 酒楼里此刻空空如也，只有楼下一个掌柜在随时等着楚嬴的命令，见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另外找个房间将他们单独安顿下来，除此之外，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决不许说出去，否则朕要你的脑袋！” 楚嬴冷冷对着掌柜威胁一声，那掌柜哪敢怠慢，自然是连连点头。 等到楚嬴离开客栈之后，掌柜的看着楚嬴的背影，才不由得感慨道：“听闻陛下乃是马上天子，便是打仗时也从来都是一马当先，绝不后撤，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啊。” 楚嬴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两下给这个客栈掌柜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不过他也并不在乎。 离开客栈之后，楚嬴便在客栈周围找来几个百姓，询问了一下今天那女子的住处。 在得知这两名女子的住处之后，楚嬴便直奔而去。 这两人的住处位于吉文县一个偏僻的村庄里，等楚嬴赶来的时候才发现，村口竟然被数十人团团围住。 他立刻停下了原本准备进村的脚步，而是在周围找了一家布行，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这才直奔村口而去。 果然，他刚准备进村，就被守在村口的几名捕快拦截。 “站住！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那几名捕快一个个凶神恶煞，全然没把楚嬴放在眼里。 让楚嬴再次皱起眉头，更加疑惑。 但他并没有着急摆明身份，转而问到：“几位，在下乃是这村里的住户，能否请几位网开一面，容在下进去？” “哼，别说你是这村里的住户，哪怕你是村长都不行。这可是县令老爷亲口交代，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之前，谁也不许进村，你不想惹麻烦的，就快点走吧。” 那几名捕快还想劝说楚嬴。 可楚嬴却依旧不依不饶，追问道：“不知县令老爷在村子里有什么事情要办？” 闻言那几名捕快的脸色果然阴沉下来，冷喝到：“还不快滚，你再多问一句，我就立刻将你抓到官府，让县令老爷发落。” “是么？” 楚嬴再次冷笑起来，忽然扯开身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赭黄色金丝龙袍，指着那几名捕快的脸，沉声质问道：“都给朕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朕到底是谁。” 这下，那些捕快都大吃一惊。 之前楚嬴换了身打扮，他们一时间没认出来，毕竟此前楚嬴刚来到吉文县时，他们虽然跟楚嬴见过一面，却对楚嬴的印象并不深，加上当时没能近距离观看，就更加记不得楚嬴的模样了。 可如今见到这一身龙袍，他们那还会不知道楚嬴的身份？ 第1527章失踪的王业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那些个捕快没有半点犹豫，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一脸惶恐。 楚嬴冷哼一声，再次问道：“朕刚才的问题，你们可还没有回答。” “县令让你们讲这村子堵住，是什么意思？” “陛下饶命！是县令让我们将村口堵住，并且让捕头先进村里，找到那王家母女两人，说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他们，等交代完之后，再带他们去见陛下。” “交代？有何事交代？” 楚嬴给眉头跳动几下，再次问道。 这次那几名捕快都摇了摇头，显然也并不知情。 楚嬴面色不善，但没有在刁难他们，而是冷冷道：“你们口中所说的王家母女，就是当日朕来到吉文县时，让朕帮他们主持公道的那一对疯子母女？” “回禀陛下，正是那母女两人。” “他们的住处在什么地方？带朕过去看看。” “是！” 几名捕快现在已经是浑身冒汗，生怕得罪了楚嬴。 刚才他们就已经在言语间对楚嬴颇为不敬，要是待会儿在做错点什么事情，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在这些捕快的带领下，楚嬴一行人来到了村里一个光是看着就穷困潦倒的人家。 可那几名捕快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怒斥：“我不是让你们守在村口，不许别人进来么？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若是被人跑进来了，我要你们好看。” 那几名捕快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好大的威风啊！是朕让他们进来的，怎么，你也要给朕好看么？” 那名捕头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要责怪几名捕快，听到这突然想起的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额头上瞬间冷汗直冒，再朝着院子门口看去，才看到楚嬴背着手从门外走了进来，眼里闪着冰冷光芒。 吓得他顿时两腿一哆嗦，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为何要饶命？难道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楚嬴冷笑着朝那名捕头走去。 吓得那名捕头浑身哆嗦，却迟迟不敢开口。 而在那不远处，之前楚嬴就见过的那两名母女，显然也没想到楚嬴会来到他们家中，这会儿更是吃了一惊。 但从他们的模样来看，哪里还有半点疯癫的样子。 虽然两人身上穿着的都只是简单的粗布麻衣，但是眼神清明，而且梳洗的十分干净，分明就是正常人的样子。 一见到楚嬴，两女立刻扑过来，对着楚嬴喊道：“陛下！陛下，求你为我们伸冤啊！” “莫急，你是想将你的丈夫找回来，对么？” 楚嬴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身上，笑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解释来龙去脉，却被楚嬴抬手阻止。 “如果朕猜得没错，此事应该与吉文县县令冯健有关吧？既如此，等朕将县令叫来，当堂对峙也不迟。”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楚嬴总觉得，那吉文县县令对此事如此在意，显然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另有蹊跷。 所以与其自己去轮流听两人的供词，不如让两人当面说个清楚。 楚嬴随后便带着众人，直奔县衙而去。 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楚嬴更是让那些捕快全都跟在自己身边，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等众人抵达官府的时候，显然冯健还并不知情，并没有在县衙里见到他的影子。 但当楚嬴让那名捕头去将此事通知给县令冯健之后，冯健很快便匆匆从内院跑了出来、 只不过从他额头上的冷汗，还有慌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显然楚嬴突然出现，对他的震惊的确不小。 “下官叩见陛下！” 冯健一见到楚嬴，就立马扑通跪地：“下官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吧，待会儿你只要能把事情说清楚，证明你与此事无关，那朕就饶你一命。” 他声音冰冷，让冯健心头更是一沉。 楚嬴转身来到公堂上，捕快们站在公堂两侧，那王家母女和冯健都跪在公堂之下，战战兢兢的等着楚嬴发号施令。 “王氏母女，此前你让朕给你主持公道，却不知所为何事啊？” 这母女二人中，女儿名叫王氏，母亲名叫张氏，一听到楚嬴让他讲述事情的经过，顿时就哭出声来。 “大胆，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冯健还想训斥两声，却被楚嬴恶狠狠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好一阵后，那母女两人才终于停止哭泣，张氏缓缓开口，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的丈夫名叫王业，今年三十一岁，是个常年出海打鱼的渔民，而他们一家人的生计，也全都靠着王业打鱼维持。 就在一个月前，王业凌晨又照常出海打鱼，而且那天还是个大晴天，照常来说，应该早早就能归来才对。 可谁知从那之后，王业便一去不返。 而且同样一起失踪的，还有当日出海打渔的十几名百姓。 张氏自然痛苦不已，跑到海边寻找王业的下落，她本以为王业是遭了海难，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保不齐还能在岸边见到王业的尸体。 但来到岸边之后才发现，冯健竟然带着船队将海岸封锁，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且她还清楚在岸边看到了他们家的渔船，这让张氏心中生出一抹庆幸。 万一王业只是被官府拦住，暂时不能回家呢？ 心想至此，她便对着岸边大喊几声。 这不喊不要紧，一脸喊了两声之后，张氏果然听见岸边隐约传来王业的声音，虽然声音十分模糊，可两人夫妻十年，张氏又怎会不知道王业的声音是什么模样? 可这时候，冯健却突然走出来，严厉呵斥，让张氏离开。 所以张氏从此就笃定，王业就是被官府给抓走了，并且四处闹腾。 而且当时跟王业一同失踪的，还有不少人家，那些人家后来也都找到官府问过，却没想到官府却对此事忌讳莫深，谁要是敢开口询问，轻则一顿呵斥，重则直接抓人牢房。 第1528章 当堂审案 听到这里，楚嬴心头一动，眼里更是闪过寒芒。 不知为何，他没来又想到了之前杰瑞找到自己商量的事情。 如果这冯健当真是跟自己想的一样，那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放屁，你只是听着那声音觉得想你丈夫而已，那不过是你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 冯健立马就跳了起来，一脸气势汹汹的冷喝到。 “不可能，我丈夫的声音我怎会听错？” 张氏一脸激动的回答道。 看着两人争吵的模样，楚嬴不由得怒喝一声道：“都给朕住口！” 这一声怒喝之后，两人这才不敢在说话。 却都抬头看着楚英，一脸紧张。 楚嬴目光落在冯健的脸上，想看出点什么，但这小子脸色虽然显得十分紧张，却并没有太多异样情绪。 楚嬴这才开始回忆起刚才张氏所说的来龙去脉。 随后又问道：“张氏，刚才你所说的话，可敢保证句句属实？” “陛下，民女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句句属实，如有半字虚假，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闻言冯健顿时更着急了：“陛下，你不要听这女子胡言乱语，这天下别说是声音相似，就是长相相似的人都不在少数，他那只是一时情急，所以听错了而已。” 楚嬴却在这时反问道：“是么？那刚才张氏还说了，她在岸边看到了他们家的渔船，此事是否属实啊？” “这……” 冯健也没想到楚嬴突然会问这件事情，一时为之语塞。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哼，冯健，那你能否再给朕解释解释，当日你为何会带人前往海上，又为何要将海岸封锁？” 冯健跪在地上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激动到：“陛下，当时下官只是听说，海上近些日子来了倭寇，所以想着要在沿海一带设防，不许常人靠近，不然若是倭寇上岸，百姓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陛下，末将实在是一片为民之心啊！” 一听到这里，楚嬴就感到一阵好笑，不由得反问道：“是么，可逆还没解释清楚，为何王业的渔船当时会在岸边？” “这……下官抵达海边的时候，就见到那艘渔船停在岸边，船上不见人影，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哪里，下官又如何知道？” “兴许是那王业在海上遇到倭寇，所以被倭寇杀害，船只顺水漂流，回到岸边了也说不准。” 听到这里，楚嬴脑海中已经更加确定，这冯健背后果然不老实。 他知道，自己再继续追问下去，大概也很难再追问出什么线索。 沉吟片刻之后，他这才一拍惊堂木：“也就是说，那王业只是在海上遇害，此事与你无关咯？” “陛下，下官只是猜测，并不敢保证属实。” “既如此，那朕给你三日功夫，三日之内，将沿海一带都给朕搜查一遍，除了王业，还有当时失踪的所有渔民，若是发现不了线索，朕唯你是问。” “是！陛下！” 冯健脑袋勾的极低，一脸恭敬的应答道。 只是在楚嬴看不见的地方，他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眼里更是闪过喜色。 王氏母女听到这里，却顿时更激动了：“昏君！昏君啊！” “陛下，这王业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县令，这才会被县令杀害啊！” 张氏还在哭喊着，可楚嬴却已经起身冷喝道：“住口，此案朕已经有所决断，三日之后，自然能见分晓。”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公堂。 “哼，你这刁民，本官分明已经与你说了，你丈夫已经死在海上，你却不肯相信，这又怪的了谁？” 冯健起身之后，一脸得意的对着张氏母女呵斥道。 他又看着楚嬴离开的背影，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那母女两人此刻心中已经绝望，只能匆匆离开官府。 两人回到家中，刚一进门，忽然看见自家院子里正站着一群人，正在盯着自己，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一群壮汉中央坐着的人，不正是楚嬴么？ “你回来了？” “陛下，这是？”张氏脸色苍白，心中更是绝望，莫非是这皇帝觉得自己重装了他，还要来找麻烦不成？ 见到张氏的表情，楚嬴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解释道：“莫慌，朕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跟你交代些事情。” “这幢案子背地里透露着蹊跷，或许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所以朕今日才会在公堂上做出决断，为的是让冯健松一口气，等他路出马脚之后，朕再去顺藤摸瓜也不迟。” 听到这里，张氏愣了。 “陛下的意思是？” “这几日你先消停一下，除了每日去官府门口喊冤之外，不要再去做其他事情，等三日之后，朕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番话说完，张氏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本以为楚嬴当真是不想再管这件事情，心中已经万念俱灰，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回家之后，找个机会投井自杀，与亡夫地府相聚。 却没想到楚嬴其实另有打算。 “民女张氏，谢过陛下。” 他连忙跪倒在地，对着楚嬴恭敬行礼，却被楚嬴拦住。 “身为楚国子民，既然遇到冤情，朕又怎会不闻不问？这是三两银子，你且先拿着，可供日常之用。” 说完这些之后，楚嬴便离开了张氏的院子，只剩下张氏已经是满脸泪痕。 随后，楚嬴又带着身边众人，来到村子里一处没什么人的树林里，这才对众人叮嘱道：“各位，劳烦你们接下来几日，对冯健的行踪盯紧一些，朕怀疑这小子保不齐暗地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果只是一个渔民失踪，那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海上什么怪事都有，保不齐当真是遇害了也没准。 可张氏今天说了，和王业一起失踪的，还有不少百姓，那这就难免让楚嬴新生怀疑了。 再加上倭寇本身就跟日不落国之间有联系，就更让楚嬴将此事与之前杰瑞跟自己说过的人口贩卖联系了起来。 第1529章交易 这十几名壮汉并非别人，正是霍显举从营州水军里挑选出来，让他们给楚嬴帮忙的士兵。 所以受到楚嬴的命令之后，众人自然怠慢，纷纷答应下来。 在做完这些之后，楚嬴就离开了吉文县，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离开，仿佛生怕吉文县的其他人不知道一般。 但其实到了傍晚时分，他便又偷偷绕道，从城郊一处密林里，又饶了回去。 而另外一边，在今日审讯之后，冯健立刻回到了后堂，将师爷给喊了过来。 师爷见到冯健的时候，也同样是满头大汗，显然刚才公堂上发生的事情，也把他吓得不轻。 “老爷，这陛下怎么突然来到吉文县了，还管起那王家的事情了？” 师爷一脸紧张的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就被冯健狠狠宰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这白痴，还好意思问本官？” “当日陛下到来之前，本官不就跟你说了么，一定要将那王家母女给我盯紧了，决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这次的事情若是败露，你我两人可都逃脱不了关系。”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那艘船已经在城中停了大半个月，再不开走的话，到时候县里的百姓们肯定要起疑心了。” “陛下给了我们三日的时间，我们尽快在这三日之内找个机会，登船离去，到时候出了楚国的国门，天高皇帝远，便是那狗屁皇帝有通天之能，也拿我们没办法。” 冯健说到这里，脸上更是流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随后又从自己的书柜里翻找一会儿，找出一叠银票来：“这次我们共计抓了一百个人，每个人一百两银子，那就是一万两，按照当时说好的三七之数，这里面的三千两银子归你，你收好了。” 看着冯健手里那一叠银票，师爷双眼放光，小心翼翼问道“大人，能够再多赏五百两给小的，小的这次忙前忙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哼，还想多要？若是没有本官，你凭什么能赚到这笔钱？更何况，你该不会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情，别人就做不了吧？” 他指了指脑袋，对师爷说道：“师爷，以前我当你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你竟然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这世上真正能赚钱的人，从来不是肯卖力气吃苦头的人，而是能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站在别人站不上去的位置，才能赚到大钱。” 师爷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冯健不光不肯给钱，还把自己给冷嘲热讽一顿。 可事已至此，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只能讪讪一笑道：“大人教训的是，日后小的一定牢记大人教诲，不给大人丢脸。” 当日楚嬴虽然是在公堂上把冯健跟王家母女都给审了一遍，但其实都是在暗地里审讯，所以百姓们对此事并不知情。 一晃两天的功夫过去，王家母女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也按照楚嬴所说，没有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吉文县里有一条河，名叫吉江，是在整个营州都数一数二的大河。 吉江从北方一路蔓延下来，穿过整个营州，最终在吉文县流入大海。 在吉文县城外，吉江的岸边，这几日一直停着一艘巨大的商船，据说是从北方来的盐商，但具体是什么来历，当地百姓倒是并不知情。 在楚嬴给冯健交代的最后期限前一天，傍晚时分。 因为如今沿海一带有倭寇出没，所以官府更是加紧了宵禁政策，严谨入夜之后任何人出门闲逛。 但在吉江沿岸，却有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朝着那艘已经停了好几天，都没见动静的商船靠拢过去。 两人刚来到船边，对着船身敲了几下，就看见船上落下来一条长长的绳梯，一直垂到地面。 两人也没有墨迹，立刻顺着圣体一直到了船上。 两人上传之后，这才脱掉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如果这时候有吉文县的人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发现，刚才上传的那两个人并非别人，竟然正是吉文县县令冯健和他的师爷。 甲板上还有另外一群人在此等候。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到两人跟前，笑问道：“两位当真做好了打算，要和我们一同离去么？” 闻言冯健连连点头：“没错，还劳烦使者带我们议程，日后在下一定不忘阁下的大恩大德。” “这就不必了，既然要做我们的穿，那我们当然也不会给你白做，这样吧，没人五百两银子，只要你们给钱，我这就带着你们离开楚国，至于要在什么地方下穿，只要沿途你们看到有合适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这话让冯健和师爷两人的表情都不由得变化了一下，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心黑，光是做一下他们的穿，就要收五百两银子。 可对方却根本没打算跟冯健降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沉声问道：“怎么，阁下难道嫌贵了么？” “如果是嫌贵的话，那还请阁下下船。” “不不不，不贵不贵！” 冯健连忙白手。 虽然这笔钱不少，可如今楚国境内能带着他们离开的人，却根本寥寥无几。 如今楚国边境各地都有军队驻扎，根本不允许普通人通过。 更不必说他们还是被楚嬴顶上，只要楚嬴交代一声，他们根本就插翅难逃。 两人交了钱之后，船上那带着面罩和帽子的神秘人这才对着上方吆喝一声道：“杨帆。启航！” 可话音刚落，远处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随着一道爆炸声响起，船上所有人都猛地颤抖了一下。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炮弹声？” 之前负责跟冯健交接的那个神秘人不由得破口大骂到：“那个白痴，谁允许你们这时候放炮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周围就有楚国的军队吗？一旦被楚国军队发现我们的踪迹，我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可面对神秘人的训斥，船上的那些士兵们却都耸了耸肩。 第1530章 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上传周围，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亮光。 神秘人猛地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们上传的周围，不知何时竟然多处了无数小船，将他们都给团团包围。 而在这些小船上，还都各自站着不少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 在商船的正前方，正听着一搜小船，穿透占这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目光冰冷的朝着商船的方向看了过来。 在那人身后，几名壮汉同事举起手中的喇叭，对着商船的方向喝道：“船上的人，立刻下船。” “船上的人，立刻下船。” 那一声声吆喝让上传上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看众人即将离开楚国的关头，却突然被人给拦截了。 而且众人这时候也终于看清楚，站在商船正前方的那道人影，究竟是谁。 “陛下？”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冯健倒吸一口冷气，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怎么也没想不明白，明明楚嬴不是说了，给他三天时间，让他调查清楚这件事情么？ 怎么这还没到三天，楚嬴就突然来找自己麻烦了？ 难道说，其实楚嬴从头到尾，都是在骗自己的？ 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因为周围那些小船上的人，竟然都各自拿出钩锁挂在船身，顺着船身一路爬了上来。 眼看周围要登船的人越来越多，甲板上，刚才那神秘人眉头紧皱，怒喝道：“所有人听令，立刻攻击药登船的人，决不许让他们等商家版。” “多瘦，立刻启航1” 黑衣人利索的下达着命令，船身也已经开始晃动起来。 可是还没等船身行驶几步，周围的岸边，突然出现竖时刻炮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在了甲板上，瞬间带起一片爆炸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更是让正艘船都剧烈摇晃了起来。 船上的那些船员们原本各自那出货强，正准备射击周围想要上岸的人，可在这剧烈的摇晃之下，他们连装填子弹的动作都做不完，又怎么能瞄准那些人呢？ 很快，甲板上就已经出现了许多楚国士兵，这些士兵们气势汹汹的站在甲板上，目光死死盯着甲板上的重任。 “你们要做什么？我乃是楚国皇帝批准，可以跟楚国做生意的日不落国特使，你们凭什么上我的船？” 可就在这时，楚嬴也已经来到了甲板上，笑问道：“杰瑞试着，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朕好像没有答应过你，要跟你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吧？” “陛下，你……” 杰瑞瞳孔陡然紧缩。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再次被楚嬴打断：“还有，这两位可都是我楚国的官员，为何会出现在阁下的船上？难道说，是阁下想把我楚国的人带走？” 话音落下，周围的士兵中，已经有几人立刻冲到冯健和师爷跟前，将两人都给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杰瑞也终于摘下他的帽子和面罩，露出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以及属于西方人的面孔。 他直勾勾盯着楚嬴，冷冷道：“陛下，这两位官员只是来我的船上视察一番，而且我只是从楚国进购了一批瓷器，更是按照陛下的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知什么地方违反了陛下的规定？” “陛下想要与各国交易，却还这般出尔反尔，恐怕不太好吧？” 杰瑞一脸冰冷的盯着楚嬴。 如果不是楚嬴早已经做出判断，恐怕在见到他这副表情之后，还当真要有些自我怀疑。 但既然楚嬴早已经断定，这冯健跟杰瑞之间有着暗地里的交易，那他自然不会再给对方机会，一声冷喝道：“全军听令，给我搜！” “你敢！” 杰瑞怒喝一声，指着楚嬴，对身后众人喝道：“给我杀了他！” 话音落下，数十个人同事抬起手中的火枪，枪口对准了楚嬴。 只是，在众人的威胁之下，楚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原地，跟个没事人一般。 见到楚嬴如此嚣张，杰瑞更是气急败坏，喝道：“开枪！” 可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在甲板上四处搜寻的士兵们，竟然瞬间冲到楚嬴的跟前，最前面的几人更是从身后取出一块盾牌虎仔深浅，挡住了射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楚嬴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冰冷笑容：“看来，阁下是做好了打算，吆喝真拼到底了？” “既然如此，那阁下可就要做好丧命的准备哦。” 塌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改在脸上。 和他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现场的那些士兵，众人带好面罩之后，都同时从怀中取出一颗催泪弹。 随着楚嬴一声令下，催泪弹立刻炸开，带着刺鼻气味的厌恶瞬间弥漫了整个加班。 紧跟着，营州水军的士兵更是同事冲了出去。 杰瑞被突如其来的烟雾抢的眼泪直流，根本睁不开眼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身旁传来阵阵惨叫声。 营州水军的士兵们动手自然十分干脆利落，没用多长时间，船上的那些日不落国的士兵就全都死在了他们手中。 等杰瑞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士兵竟然全都已经倒下。 此时甲板上除了楚嬴和营州水军之外，只剩下了他跟冯健还有师爷三人还能站在原地。 “看来，几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如此，那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营州水军更是立刻冲了出去，将他们三人都给思思控制住。 与此同时，船舱里也陆续有士兵跑了出来，给楚嬴带来了消息。 原来，在这船舱地下，果然还有人被关押在哪里。 而且那些人全部都是楚国的人，只不过手脚都被牢牢困住，根本动弹不得，看他们的样子，少说也有好些天没吃饭了。 楚嬴立刻让手下士兵将他们放出来。 在听到那些士兵的汇报时，杰瑞的心里，已经是哇凉一片，他知道，如今事情已经暴露，自己恐怕是彻底完蛋了。 第1531章 出兵东瀛 此刻的甲板上，以杰瑞未收，还有冯健和师爷众人的脸上已经是面如死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嬴竟然如此敏锐的洞察到了他们和日不落国之间的联系。 可是看着船舱里的那些被关押起来的百姓一个接一个的被放出来，冯健的心里更是带着几分恐惧。 那些百姓们重新来到甲板上，竟是全都激动地哭出声来。 楚嬴这才让人立刻准备一些稀粥，毕竟这些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吃饭了，如果这时候突然给他们泰国风声的失误，恐怕他们的肠胃根本就承受不了。 等一顿饭出完，这些被关押起来的百姓才逐渐恢复了力气。 楚嬴又轮流从他们口中询问，得知了他们被关押在这里的来龙去脉。 在经过一番审问之后，楚嬴才得知，原来他们被抓起来的经历也都大同小异。 在一个月之前，他们正在海上大于的时候，突然被机制官服的船只给兰姐，随后官府的不快告诉他们，海上如今又倭寇盛行，让他们立刻返回岸边。 谁知刚毅回到岸边，就被官府的人扣押下来，冯健给他们按插的罪名，是他们四通倭寇。 虽然众人白班便捷，可冯健如何会给他们自证清白的机会，很快就将他们给抓回老方，之后没过多久，又把他们给关到了这艘船上。 只不过在等船只i钱，冯健说的是要将他们送到京城交给楚嬴审判。 所以他们才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抗，因为他们相信，哪怕冯健是个昏官，但楚嬴肯定是革命军，绝不会让他们蒙受冤屈。 谁知被管道穿上之后，这一晃就过去了一个月。 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知道，原来冯健根本就不是要给他们按插罪名，而是想把他们作为努力饭卖出去。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楚嬴立刻让人将冯健押送回了京城，交友大理寺审讯，至于他以后的日子，只能说他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在离开牢笼了。 甚至保不齐还要被斩首示众。 而另外一边，楚嬴原本还想把杰瑞给抓起来审讯一番，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关于日不落国的消息，可谁知杰瑞的牙齿竟然早就经过了改造，里面提前隐藏着带有嘟囔德甲押，所以在众人还在审讯的时候，杰瑞就一口咬破嘟囔，幅度资金了。 但对楚嬴来说，这并不重要。 日不落国对楚国心存歹心，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日不落国明白，自己身为东方大国，绝不是他们这些西方的跳梁小丑所能够招惹的。 在楚嬴调查吉文县人口失踪案的同时，霍显举也已经将整个营州军改造成了营州水师。 在这段时间里，霍显举每天都处于一个季度兴奋的状态。 原因无他，在见识了楚嬴全新打造的战舰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来水军还可以有这么威风的一天。 无论是那最高速度能达到一小时一百多里的蒸汽机动力系统，还是全身包铁的船身，任何一样放眼世界，都是强悍到了极点的大杀器。 尤其是在得知楚嬴已经下定决心，要攻打东瀛的时候，他更是兴奋到了极点。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也传回京城，震惊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楚嬴先是给户部下旨，让他们立刻拨款作为战舰的建造费用，并且这笔钱决不许有任何人从中动手，一旦发现，立刻株连九族。 消息一出，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官员们纷纷猜测，楚嬴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可他们还是想不明白，如今楚国四海太平，周边各国根本没有人敢主动金帆。只是对付一个区区东瀛，犯得着用这么大动静吗？ 但随即楚嬴的另一道圣旨，便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第二道升职是下达给兵部的，内容也很简单，让兵部尚书立刻调动全国所有水军，全部都道营州集结，并且在后续战舰建造出来之后，立刻熟悉战舰的使用方法。 楚嬴只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熟悉，一个月的功夫之后，他们就必须要跟着上战场了。 至于营州水师这边，在经过一个月的整顿之后，两万余人的营州水师也已经熟悉了战舰的操作方式。 一晃已经来到九月，海上的气候逐渐变得凉快下来。 鹰嘴崖下。 原本这里还是一片怪石嶙峋的乱石岗，但随着营州水师在这里训练的时间边长之后，他们也已经将这里都给改造了一遍，如今整个鹰嘴崖内外，各种常用的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专门请来了周围的村民，负责帮忙出力军营中的各种琐事。 此时在鹰嘴崖的演武场内，营州水师两万五千余名士兵全都被集结起来，此刻所有士兵的脸上，都带着兴奋深色。 虽然楚嬴还没有下梁，但他们都已经或多或少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楚嬴今日突然着急他们前来，就是要让他们准备动身，前往东瀛。 虽然此前营州军已经有过攻打高句丽的经验，可那一次的战争中，营州军本就只是一直陪衬的部队，主力还是朝天军。 这一次能够作为主力军，去攻打别国，对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荣耀。 虽然身为士兵，无论是保家卫国还是开疆拓土都没有区别，可如果能帮着楚国占林新的领地，那日后楚国工程的名单上，也肯定会有他们的名字。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机会流芳百世，他们此刻就感到新年潮澎湃。 在士兵们焦急的等待中，霍显举终于出现在了演武场的点讲台上。 楚嬴就站在霍显举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现场的那些士兵。 霍显举的目光从营州水师身上扫过，沉声问道：“各位，如今倭寇霍乱我楚国沿海，我们应当怎么办？” “杀！” 回应霍显举的，石医生杀气十足的怒吼。 “那么，倭寇暗中攻打我楚国，造成数千名百姓上网的血海深仇，我们应当怎么办？” “杀！” 第1532章 银矿 短短两句话，就让现场所有士兵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楚嬴满意地点点头，来到霍显举的前方，笑道：“各位，东瀛自古以来，就对中原怀有觊觎之心，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我等决不能容他们做大。” “今日，朕再次祭奠田地，以求大军出征平安，你们若是能杀敌归来，便将荣誉加深，荣华富贵。谁若是战死沙场，家中妻儿老小，朕也将替你们照顾他们的雨声。” “当然，谁若是还有牵挂，不肯上战场的，现在可以离去，朕绝不为难。” 他目光环视众人，那些士兵们一个个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谁也没有主动退出的意思。 见到大家都如此士气昂扬，楚嬴这才咧嘴一笑道：“很好，看来大家都是我楚国的勇士，没有一人要做那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如此，那朕今日变在此谢过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退下点将台。 霍显举更是抄起一把火枪，朝天放了一枪，怒吼道：“全军！出击！” 十五艘军舰浩浩荡荡的驶出营州海港，直奔东瀛二区。 船上的士兵们各个战意昂扬，恨不得立刻就冲到东瀛的国土上，讲那些胆敢染指楚国的倭寇，全部都给杀戮殆尽。 从营州前往东瀛，以如今这些全新战舰的速度，最多只需要两天时间，就能抵达。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座巨大的岛屿已经逐渐出现在士兵们的实现之中。 而在经过一天一夜修整的士兵们，更是立刻再次变得亢奋了起来。 现场所有士兵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做到与。 此时的海面上一片空空如也，东瀛显然还并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激怒了楚嬴。 但他们将要为自己的做所作为付出代价，这一点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此刻的海岸边上，还有许多渔民正在海中抓鱼，离得老远就见到远处海面上突然出现的巨大战舰。 一时间，整个海岸边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以及那些渔民四处逃窜的景象。 甲板上，霍显举看着海岸上的渔民，冷笑道：“奶奶的，你们这群白痴，还不快点开火？” 话音未落，他更是直接冲到炮台跟前，一把抓起炮台的瞄准镜，瞄准了岸边上的渔民，咧嘴道：“不对，让老子先来一炮爽爽。” “来人呐，给老子装炮。”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已经有士兵扛着装有跑单的箱子到来。 随着手下士兵将炮弹填进炮膛，炮弹和炮膛之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显举也点燃了炮筒的引线。 只听一声巨响，巨大的后坐力连带着整个甲板都颤抖了一下。 巨大的炮弹带着尾焰直奔岸边飞去，随后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炮弹轰然炸开，海岸上的百姓们瞬间发出一阵哀嚎。 哀嚎声不绝于耳，让人光是听着，就感觉心旷神怡。 如果这些人都是无辜平民也就罢了，可奈何他们都是东瀛的倭寇。 而且这些渔民可也不是老实人，因为在东瀛水军攻打楚国之前，每次来到楚国境内的倭寇，几乎全都是普通渔民。 那些渔民在海上捞不到鱼的时候，就会顺着海风抵达楚国的边境，在楚国边境掠夺一番之后在返回国内。 所以在霍显举的眼里，哪怕这些渔民全都是普通人，也绝不无辜。 随着霍显举开了个头，军舰上的士兵们也不再留守，炮弹一发接一发得飞出去，精准落入岸边那些渔民之中。 此时停靠在海岸边上的海船全都被扎了个干净，岸上也布满了成片的渔民的尸体。 这一幕落在霍显举的眼里，他却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而显得语法兴奋起来。 甲板上摆满了炮弹，这些炮弹全都是从之前东瀛水军的船上搜出来的，甚至楚嬴自己带来的炮弹，都还没有派上用场。 “奶奶的，炸死你们这群狗日的。” 霍显举对着岸上那些四处逃窜的百姓骂了几句，船只逐渐靠岸，此时岸边的那些倭寇早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抬起头来，朝着远处看去，前方是一片显得十分荒凉的小村庄。 可以隐约看见，那些村庄里面这会儿正有人探头探脑的朝着岸边看来，眼里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目光，仿佛是在猜测，这些岸边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谁。 甲板上，楚嬴也把小川代夫从船舱里拽了出来，给他的身上戴上了枷锁，就连脚上都挂着脚镣。 之前楚嬴就已经从小川代夫口中得知，东瀛全国共分为三个大省，分别是江户省，大田省以及北海省。 其中江户省原本乃是东瀛的国都，但如今的实际掌控者却已经变成了西方人，日不落国在哪里划分出租界，生活在租界里的，都是从西洋来到东瀛的洋人。 而原本就生活在江户省的官员们，如今则是只能生活在租界周围，帮着那些西洋人一起压榨东瀛的百姓。 除开江户省外，北海省和大田省中如今生活着的，都是原本东瀛的百姓。 但是这两个地方和江户省相比，却十分的贫穷。 或者更准确的说，其实此前的整个东瀛都十分贫穷，因为这里的岛屿根本没有多少适合耕种的地方，生活在岛上的居民绝大部分食物都是海里的海鱼。 甚至在海鱼数量不多的季节，他们还必须离开东瀛岛，跑到楚国边境抢劫，才能维持生活。 但从小川代夫口中，楚嬴却得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那些西洋人之所以会盯上东瀛，就是因为他们看上了岛上的银矿。 东瀛岛上的银矿数量奇多，而且银矿的质量十分出色，甚至在一些银矿分布的地方，只需要弯弯腰，就能捡到数量不少的银锭。 而这个消息，更加确定了楚嬴要将东瀛占领的决心。 如今随着楚国商品的增多，全国各地的商品都在涨价，这自然也是因为百姓们能赚到的钱越来越多。 但之所以还能维持物价上涨，却是因为如今官府给百姓们发放工钱的时候，都用的是铜钱，所以白银的储量还勉强够用。 第1533章 记打不记吃 可根据宏观经济学，一个国家所有的钱加起来，应该能正好买下这个国家的所有商品才对。 但楚国因为本身就没有多少银矿，所以银子的储量并没有增加，只不过增加的部分都是铜钱而已。 其实这两年以来，官府铸造的铜钱加起来，数量绝不低于一亿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哪怕楚国并不缺铜矿，再这么下去，铜矿也会变得紧张。 到时候就肯定需要白银来代替。 再加上许多百姓在拿到钱之后，都会放到钱庄存起来，也就变相的缓解了货币不足的情况。 可随着经济发展，如果白银的数量还是不能增加，那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经济反弹。 甚至可能会让物价贬值，到时候物价降低，百姓们的收入自然也会相应减少，那他们的日子自然也就变得跟之前一样难过了。 所以这几年楚嬴一直在让铸造坊的人研究如何印刷纸币，只不过目前他还没有掌握足够的纸币技术，制造出来的纸币还比较容易被人仿造。 而且用纸币直接代替白银，对千百年来一直都使用白银的百姓们来说，肯定会感到不踏实，这肯定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少说也要二十年的时间。 如果能够从东瀛得到足够的白银，那这笔钱就可以暂时用来应付未来某一天可能会发生的货币危机。 所以楚嬴这一次攻打东瀛，目标也很简单，就是要打垮如今实际控制整个东瀛的军国政府，赶跑岛上的西洋人，并且将以前控制者东瀛的天皇掌控在自己手中。 至于将这座岛国变成楚国的领地，楚嬴不是没有想过，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东瀛的百姓实在太穷了，他们生产出来的绝大部分财富，都被东瀛上层的掌权者收入囊中。 相比之下，百姓的日子自然是穷困潦倒。 如果自己要将东瀛也变成楚国的地盘，那自己就还得想办法帮着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 对楚嬴来说，这个要填的坑未免也太大了。 就在楚嬴还整理思绪的同时，霍显举已经带领舰队上的东瀛水军开始登陆。 可是大军才刚刚前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瞧见前方突然出现一大批人马直奔他们所在的方位而来。 那些人虽然身上穿着布衣，手中也只是拿着农具，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表情依旧凶神恶煞，看着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让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 “站住！”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骑在马背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见到楚国军队之后，立刻对着众人发出一声怒喝。 见状楚嬴不由得面带好奇之色，上下打量了起来。 老头被楚嬴的目光看都很是别扭，一挥手中马鞭，对着楚嬴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到我大田县作乱？” “哼，爷爷我是来要你命的死神！” 霍显举一把抽出腰间战刀，却被楚嬴呵斥道：“住手！” “陛下？” 霍显举虽然不解，但还是收回了兵器。 楚嬴这才走出人群，目光落在那老头身上，笑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乃大田省双叶县都县，听闻岸边有人前来捣乱，才得知原来是你们这群小毛贼。” “哼，无论你们是从何而来，竟敢招惹我大田县子民，今日，我变让你们有来无回。” 那老头气势汹汹。 可楚嬴却从他的目光中，分明看出了惧色。 显然，这老小子也只是强撑着不想露怯罢了。 楚嬴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阁下，你当真觉得是我们的对手么？” “朕乃是楚国皇帝，今日莅临此地，是想与你们的都省做个交易。” “还不快快退下，若是耽误了朕的大事，你可担当得起？” 楚嬴目光冰冷的盯着那都县，沉声喝到。 所谓都县，其实就是东瀛类似于县令的官职，顾名思义，都省也就是布政使，再往上则是中央大臣，那都是直接隶属于天皇管辖的官员。 而且根据东瀛的律法，能够成为一个地方的官员，那就相当于是这个地方的土皇帝。 比如这位都县，只需要每年按时给都省交上赋税，其他事情都省大都不会过问。 至于都县的权利，那可就大的没边了，可以说整个县城之内无论大小事情，他都有权利去管。 而且最让楚嬴觉得有意思的是，都县这个官职并不是经过选拔或者是朝廷任命的，而是由这个县城上头都省任命，并且在都省收回这个权利之前，这个官职是可以世袭下去的。 “哼，我管你什么狗屁交易，来人呐，给我打！” 都县一挥马鞭，在空气中抽出一声脆响，对着身后那些部队发出一声怒喝。 在他身后的众人立刻一拥而上，看那架势，分明是要将楚国军队都给包围。 只是，这些手里只有农具，甚至连像样武器都没有的百姓，又怎会是营州水师的对手？ “砰！” 随着几发炮弹落入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就将这些百姓全都给炸的人仰马翻，个个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着。 马背上的都县立马脸色大变，瞳孔陡然紧缩。 “这……怎么可能？莫非是天人大人？” “天人？那又是什么东西？” 霍显举不屑咧嘴道：“我不管你什么狗屁天人，在这里爷爷我就是天，我家陛下已经说了，今日前来就是与你们谈生意的，你们若是再不退下，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都县哪还有胆量反抗，双腿一个哆嗦，就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连连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 “这还差不多嘛。” 霍显举这才让手下收起兵器。 周围的那些百姓也在都县一声令下，立马四散开来，再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楚嬴这才再次开口：“既然知错，朕便不与你为难了，你们这大田省的都省所在何处，还不速速通报，莫非要等朕亲自打上门不成？” “是是是，还请陛下随小人一起进城，小人这就让人去给都省大人汇报。” 第1534章 都省 “陛下，我看这些东瀛人，还真跟狗一样，记打不记吃。” 自从楚嬴他们在双叶县外两发炮弹炸死了少说十几个人之后，在跟着都县进城的时候，县城中的百姓们无不是对楚国军队夹道相迎。 甚至一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还大有主动向楚国士兵献身的念头。 当然，霍显举已经提前下令，谁敢碰这些东瀛女子，那以后就不用再回楚国了。 这话让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 “自古以来，这东瀛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只有把他们打痛了，让他们伤筋动骨，龇牙咧嘴，他们才会摇着尾巴去讨好，不然的话，哪怕只是从他们跟前过一下，都有可能会被咬一口。” 在两人身旁，那都县就这么恭敬站着，生怕有一点做的不好的地方，得罪了楚嬴等人。 哪怕是听到楚嬴这样评价他，他也绝不敢有半点怨言。 “我说你这事情是怎么办的，我不是让你去请你们的都省过来么，怎么磨蹭了这么久，还不见动静？” 霍显举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闻言那都县一脸委屈：“大人，小的已经派人去请过都省大人了，只是还迟迟没有归来，想来是这过程中受到了什么阻拦。” 都县一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生怕得罪了楚嬴，引来他们的不满。 霍显举一拍桌子，怒喝道：“从这里到你们那什么狗屁都省的住处，要多长时间？” “回大人的话，如果骑马过去的话，一来一回最多两个时辰。” “哼，那就告诉那个狗屁都省，如果两个时辰之后还见不到他的人，老子亲自带人去拆了他的家。” 霍显举这一声怒喝，显然把都县给吓得不轻，连连应答。 看着这都县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霍显举总感觉一阵别扭。 他平日里虽然跟手下士兵们说话时，并不是很客气，但那都是熟人，而且同样是因为在霍显举的心里，是打算和这些人平等相待的。 可是这都县在自己面前，却跟条狗一样，自己跟他好生说话，他非但不听，反而还要嘚瑟两下，只有自己凶起来之后，他们才会变得乖巧。 “这些人当真是属狗的。” 霍显举没好气的嘟囔道。 果然，在霍显举下达最后通牒之后，只过了一个时辰，都县就带来了消息，这大田省的都省已经来到双叶县里，正在都县的县衙门外。 至此，众人才总算见到了这都县的模样，时刻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胖子，走路的时候那一身肥肉都在颤抖，甚至隐约能听见他那粗重的呼吸声。 让人不由得开始担心，这厮会不会待会儿走着走着就猝死了。 “你们就是从楚国来的人？” 那都省一脸不以为然的从楚嬴等人的身上扫过，随后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们这群外乡人还真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么？竟敢如此与本官说话，只是这个态度，就想跟本官做生意？” 可谁知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霍显举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门：“听你的意思，对我的态度有很大的意见咯？” 那都省眼神明显慌了，额头上冷汗直冒，可还是色厉内荏道：“做什么？这就是你们求人办事的态度？” 这时，那都县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跑到都省跟前，贴在他耳朵旁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那都省已听完都县的话，双眼顿时瞪的滚圆，一脸震惊的看着众人，惊慌失措到问道：“你们……你们手中有两万兵力？” 他之前听都县说，有个自称是楚国皇帝的人要找他做生意，他原本也没当回事，可是整个大田省的兵力加在一起也就几万人，对方这一下就来了两万人，他们如何能对付得了？ 想到这里，他也立马就老实了。 霍显举见状，更是不由得笑出声来。 “没错，在下乃是营州水师都统，那两万五千人正是在下的士兵。” “而且这两万名士兵的手里，可都配备了这样的火气。” 他说着一把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不远处的一张凳子开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那张结实的木凳立马被打的四分五裂。 这一下可把都省给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跟瀑布一样往下流淌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晓得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小的罪该万死。” 那都省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楚嬴额头上一阵黑线。 只凭这些官员如此窝囊的表现，自己也绝不可能将这片土地收为国土，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有外地入侵，只要对他们恐吓一下，他们立马又下跪了。 楚嬴双手背在身后，站起身来，目光在这都省的身上扫过，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朕此行是什么目的？” “小的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都省一脸诚惶诚恐的问道。 “如今东瀛的国度江户省已经落入西洋人的手中，朕且问你，如今你和那西洋人的关系如何？” 其实楚嬴不用问，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就看着都省前倨后恭的态度，恐怕那些西洋人原本想跟他们好好相处，要不了多久也会改变态度。 在楚嬴的追问下，那都省一五一十的将如今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果然和楚嬴猜测的一样。 如今的大田省和北海省虽然名义上还是和江户省平起平坐，但两地的都省可没少去跟那些西洋人说好话。 以往都省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去讨好天皇，而现在这个讨好的对象，则是变成了那些西洋人。 不过就算都省不说，楚嬴也不会感觉奇怪。 他更在意的，是如今东瀛各国的银矿，落在谁的手中。 “陛下，那些西洋人自从来到东瀛之后，就在各地抓捕青壮年劳动力，让他们前去开采银矿，如今大田省境内共有五座银矿，其中有两座已经着手开采，其他的银矿虽然还没有开采，但那些西洋人也已经在着手清理银矿周围的土地，相信要不了多久……” 第1535章 大田省银矿 听到这里，楚嬴也明白，看来如果自己下手再不快点的话，恐怕这些银矿当真要被日不落国人给抢走了。 “陛下，除开那日不落国人占领的几座银矿之外，其他银矿我有把握全都交给陛下，只需陛下给我三日功夫即可。”都省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对楚嬴道。 “哦？你这么有把握？”楚嬴挑了挑眉，照理来说，这都省应该对日不落国那些人十分忌讳才对。 还是说，其实事情没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那都省闻言，立马得意一笑道：“陛下果然英明，那些日不落国的人虽然强横，却不代表所有人都对他们俯首称臣，譬如如今江户省中共有四大将军，其中小川代夫与山下目崎将军对日不落国更加亲近，但德野宏与南江奎日将军却都对日不落国的那些人极为厌恶。” “而如今大田省与北海省两地的兵权，正是掌握在这两名将军手中。” 一听到这里，楚嬴顿时和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那山下目崎手中的军队，应该就控制者江户省吧？” 得到都省点头的答复之后，楚嬴立马明白了其中关节。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这肯定是因为那德野宏与南江奎日不想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好处，所以才会跟日不落国那些人对着干。 反观小川代夫，如果没有西洋人撑腰的话，他肯定没法弄来那么多的战舰。 所以他自然会选择站在日不落国这边。 只是很可惜，就算他给别人当狗，换来的东西也依旧没能从楚嬴手中捞到好处，反而还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都省又继续说道“陛下明察，在下名叫德野安和，与德野宏将军乃是同族兄弟，只要我与德野宏将军交代一声，到时这些银矿自然可以陛下开采。” “哦？若你当真有这个能耐，那自然最好不过。” 楚嬴还在琢磨着东瀛的局势，一时间没回过味道来，就看到德野安和那张胖乎乎的脸上挤满了笑容，朝自己搓了搓手：“陛下，即便在下与德野宏将军是兄弟，可要求他办事，也不能空着手去把，不然我在将军心里落了下乘不说，就连陛下也要被将军看扁啊。” 德野安和一副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表情，好像是当真在为楚嬴考虑一般。 让楚嬴无奈叹了口气。 “都省大人，朕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便是朕可以给你一万两银子，但事成之后，大田省的银矿与你再无瓜葛，其二便是你将此事谈成之后，朕从银矿中获得的利润，可以分你一成，这两者你选哪个？” 德野安和陷入沉默，好一阵后，才再次抬起头来，一脸苦涩：“陛下，此事就不能再商议商议么？” “最多一成半，你若是还不满足，那合作到此终止。” 楚嬴干脆利落的说道。 德野安和眉头微皱，面露不满道：“陛下，小的可是在帮你办事，陛下却如此小气，恐怕不妥吧？” “是么？” 楚嬴抬起头，目光一沉，冷冷道：“如果朕没猜错的话，阁下之所以放着那些银矿不去开采，恐怕不是因为阁下没这个想法，而是因为阁下没这个胆量吧？” 这话一出，德野安和瞳孔陡然紧缩，眼里顿时光芒闪烁。 他没想到，楚嬴竟然将这件事情看的如此透彻，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从德野安和之前的说辞就能看得出，那些日不落国的人肯定对东瀛的这些银矿十分眼馋，但在没能达成共识之前，显然他们不敢对这些银矿贸然动手。 可他们不动手，却不代表他们没这个心。 如果这些银矿一直都处于闲置状态也就罢了，那些西洋人肯定是等着机会再对银矿下手。 可如果这些银矿落入他们手中，那就代表着有人要和他们争抢银矿。 等到那时，谁敢跟他们抢银矿，谁就是他们的对手。 也正是因此，楚嬴从德野安和手中接手银矿，本就是个冒着风险的举动。 如果楚嬴的实力不够，那接手银矿就等于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 听着楚嬴的分析，德野安和额头上冷汗直冒。 楚嬴说的没错，在西洋人到来之前，这些银矿属于天皇，在西洋人到来之后，虽然银矿还不属于西洋人，可他们的目标却一直都是这个。 就算楚嬴不接手银矿，德野安和也只能看着却不敢动手。 “怎么，都省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么？还是说，朕有哪里说错了？” “陛下英明，是小的有眼无珠了。”德野安和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连忙陪笑道：“既然陛下给了选择，那小的就斗胆选第二条如何，等这银矿开采之后，小的只要其中一成利润，余下半成则是送给德野将军。” “只是，阁下当真做好准备了么？”楚嬴又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德野安和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楚嬴的意思。 “哼，这你都听不明白么？” 霍显举在一旁冷哼一声：“如今你东瀛举国都在那日不落国的控制之下，便是你们有通天的手段，也难以摆脱日不落国的控制，如今陛下开采银矿，乃是助你们与日不落国对抗，如此大恩大德，还不快谢过陛下？” 一番话说完，德野安和顿时愣住，但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陛下英明，陛下大恩大德，我等永世难忘。” “永世难忘就不比了，朕可没兴趣让你们记住，只是日后这大田省的银矿，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楚嬴淡淡说道。 德野安和自然明白楚嬴的意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陛下放心，既然在下已经答应陛下，便绝不会食言，从今往后，这东瀛境内绝不会有任何人敢打扰陛下采矿。” “若是有人暗中作祟，在下便是豁出这一身肥肉，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虽然也不知道这厮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了今天这一顿威胁之后，至少短时间里，他们是不敢再暗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动手脚了。 第1536章 银矿开工 大田省的银矿共有五座。 在两人商量好之后，德野安和便立刻离开了双叶县，去找德野宏商量此事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小子虽然一副见风使舵，拍马屁的功夫让楚嬴不怎么待见，但办事的效率还算不错，等到第二天一早，楚嬴就受到了德野安和的消息。 德野宏在挺过了楚嬴的想法之后，已经答应将大田省内所有的银矿全都交给楚国开采。 只不过按照德野宏的说法，他们只允许楚国开采三十年的时间，而且开采银矿所需要的各种设备，全部都由楚国支出。 双叶县，都县给楚嬴安排的住处内，德野安和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嬴，生怕他对这个条件感到不满。 楚嬴听完德野安和的讲述，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德野将军当真是打得好算盘啊，看来朕这一次不想出血都不可能了。” 如果按照德野安和的说法，那这些银矿加在一起，只让楚嬴开采三十年的时间，开采出的白银价值大概在十亿两左右。 但开采银矿所需的各种设备，加起来就不是一笔小钱，再加上从各地招募需要开采银矿的人手，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除此之外，楚嬴之前还答应了德野安和，要从开采银矿所得的收益中拿出一成半分给他们。 这么算下来，开采银矿能获得的收益，顶多只有六成。 但对楚嬴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白银，楚国经过这两年的整顿之后，上下一心，百姓们努力赚钱的念头还是很强烈的，只是没有足够的白银。 只要白银充足，楚嬴就能维持国内的整体经商环境正常，一直坚持到楚嬴用纸币替换白银为止。 “不知陛下准备何时动手？” 德野安和小心翼翼问道。 “你且先回去等答复就是，等朕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便会派人给你送去消息……” 等到德野安和离开之后，霍显举才不解问道：“陛下，难道我们当真要在这东瀛的土地上，开采银矿么？” 他显得有些担忧：“陛下，如今东瀛的高层被那些日不落国的西洋人给控制，定然也是想从东瀛获取利益，如果我们在东瀛开采银矿，岂不是要连着那些西洋人一起得罪？” 闻言楚嬴冷笑一声道：“哼，你以为就算我们不找西洋人的麻烦，他们就会不找我们的麻烦了么？”这话让霍显举愣了一下，但立刻又想起之前在户县时，那些西洋人竟然敢暗中抓人的做法。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可以说根本没把楚国放在眼里，心想至此，霍显举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其实从楚嬴登上东瀛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续的策略。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静观其变。 日不落国的人如果得知楚国也来到了东瀛，并且准备对东瀛的银矿动手时，肯定会做出反应。 在德野安和离开之后，楚嬴又出了一趟门，找了个当地的百姓，让他带着自己道最近的银矿去观察了一下。 被喊来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 虽然好像不高，但因为东瀛人普遍身高都很矮，所以这个身高在东瀛已经算得上高大威猛了。 距离双叶县最近的一座银矿，位于大田省北部，距离双叶县大概三十里路左右。 其实整个东瀛国土的面积都并不大，顶破天也就和楚国的江南省一样大，甚至楚国一些面积比较大的行省，光是一个行省的面积就顶得上两个东瀛。 一行人骑着马车抵达银矿之后，楚嬴便下了马车。 他并不是专业的地质学学生，但因为行业需求，所以曾经学过不少关于地址学的知识。 在经过一番观察之后，楚嬴才发现，距离他们最近的那片银矿，竟然还当真和德野安和所说的那般，银子多到了遍地都是的程度。 他只是在地面上随便见了几块银矿石，就能清楚看到里面天然白银的纹路。 “这还当真是个好地方，让给这些东瀛人实在是可惜了。” 被楚嬴他们抓来负责指路的汉子看样子，据说是个四处行脚的商贩，所以照理来说对整个东瀛的情况了解的都不少。 “依你之见，大田省其他几座银矿的产量，和我们眼前的这一座银矿相比如何？” 楚嬴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笑着问道。 闻言青年想了想，随后答道：“那些银矿和眼前这座相差无几。” 说到这里，他也不由得流露出一阵黯然神伤，倒是让楚嬴有些好奇。 “怎么，阁下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楚嬴见到这男子看着地上的银矿出神，出声问道。 那汉子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此前的天皇总说我们东瀛地小式微，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却不知其实我们脚下就有许多尚天赐给我们的财富，只是这些财富全部都给上层贵族占据，所以日子不好过的，也只有我们这些百姓罢了。” 楚嬴也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你这话不无道理，可如今的东瀛甚至已经不是天皇说了算的，你们又能如何呢？” 谁知听到这话，那青年反而冷笑起来：“身为天皇，却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满心只想着如何自保，从未想过要为本国百姓争取一些好处，若是可以，我愿带领一支军队，先杀光那些西洋人，再杀光东瀛所有的官员。” “哦？可若是如此，那东瀛上下，可就没有一个能管事的人了。” 楚嬴挑了挑眉，觉得好笑。 那青年却不以为然到：“那又如何，我们只需从人群中跳出一些有能力的人来担任我们的首领即可，东瀛本就有官员，只是那些官员没有做到他们赢做的事情，倒不如吧那些官员全都杀了，再从中挑选出新的官员，成立一个全新的国度。” 这话让楚嬴心头一动，没来由的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心中稍纵即逝，现在还不是去思考的时间，所以他也只是讲这些事情现行几下，等到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去慢慢琢磨。 第1537章 豪森将军 在看完银矿的情况之后，楚嬴又让人把德野安和给叫了过来，德野安和一直在等着楚嬴的答复，所以始终留在双叶县没有离开。 在收到楚嬴的消息之后，立刻就赶了过来。 两人见面之后，德野安和这才一脸恭敬的问道：“陛下可是已经想好如何触感纸那些银矿了？” 闻言楚嬴点了点头：“这些银矿的橙色都很不错，最多三日之内，我便可以开始动工。” 他本以为德野安和在听闻此事之后会欣然答应，可谁知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对楚嬴说道：“陛下，德野宏将军在离开只i按，曾对我说过，若是陛下做好决定之后，他想和陛下见上一面，布置陛下觉得如何？” 德野宏想见自己，这个想法并不奇怪，但楚嬴有些好奇的是，德野宏为什么一定要等着自己确定要开采银矿之后在跟自己见面？ 不过既然对方详见自己，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得到楚嬴应允的承诺之后，德野安和这才起身离开了。 三天之后，一条消息飞快传遍了大田省。 官府招募矿工，每人每天一百文钱。 这个消息一出，立刻震惊了整个大田省的百姓。 无数人都纷纷赶到当地官府，想要询问此事真假。 要知道一天一百文钱，这笔钱对这些常年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 在得知此事当真之后，百姓们更是没有一点犹豫，纷纷表示他们愿意参与到其中来。 就这样，楚嬴从招工开始，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招募了将近一万人。 随后便是开始修建矿场，开采银矿。 前面楚嬴之所以让德野安和等自己三天时间，就是专程回到楚国，从楚国喊来了一批工匠。 因为在东瀛境内，真正负责过类似业务的人寥寥无几，如果没有工匠指挥的话，这些银矿根本就没法开采。 就和以前楚嬴在每个地方开设工厂一样，当地百姓在来到矿场工作了几天之后，他们的待遇也很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一时间，整个大田省内几乎所有百姓都想前往矿场工作。 而且这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大田省之外的地方。 甚至有不少江户省和北海省的百姓拖家带口来到大田省，只为了能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 而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江户省内。 江户省作为整个东瀛国都所在之地，一共分为两处县城，分别是梨园町与千代县。 其中千代县是江户省内百姓们居住之处，梨园町则是江户省所有的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曾经就有人说过，整个东瀛的财富分为两半，一半聚集在梨园町内，另一半才属于梨园町之外所有的东瀛人。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 除了东瀛各地的富人之外，梨园町还居住着东瀛所有高官，而且在梨园町的最北边，还有一座传承了数百年的皇宫。 据说数百年前这里刚建造起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座简单的行宫，但历代天皇上位之后，都会对皇宫进行修缮和扩建，如今这里的宫殿数量已经将近一百座，而且每一座皇宫无论是用材还是装饰，都极其奢华。 只是如今的梨园町，却已经成了日不落国的租界。 也就是说，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东瀛的天皇之外，哪怕是东瀛的官员，想居住在这里都需要给那些西洋人缴纳租金。 最重要的是，将梨园町租给了东瀛人，也同样相当于将整个东瀛大大小小那些官员的姓名，全都交到了日不落国人手中。 在占领了租界之后，日不落国人又在租借内设立了领事馆，也就是供给日不落国那些来到东瀛的军官们居住的地方。 梨园町，日不落国领事馆内。 这次从日不落国带领船队来到东瀛的将领名叫豪森，在十年前，他还是日不落国的一名航海家，只不过在航海的途中，他因为发现了许多个小国，并且将其中一部分占领下来，作为日不落国的殖民地，因此立下了巨大功劳。 也正是因此，日不落国的女皇也将豪森提拔为海军大将军，甚至连他手下的士兵，都是豪森禽兽挑选的。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豪森在日不落国女皇的心中，地位自然是十分崇高的。 此时的豪森却显得极为愤怒，因为自从他们来到东瀛之后，就曾经跟东瀛的天皇说过，他不希望除了日不落国之外，还有任何其他国家的人来到东瀛。 当时天皇自然是满口答应，可谁也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天皇就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可当他向天皇提出抗议的时候，天皇却表示，他对这件事情完全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是当地有其他人在暗中操作。 再想到如今东瀛的实际掌控权已经并不在天皇手中，豪森也选择了相信天皇的便捷。 只是有人想和他争抢猎物，那豪森自然不会答应。 十年前，豪森就曾经带领船队来到过东瀛，但那个时候日不落国在海上的地位还远不如今天，所以对于日不落国来说，虽然东瀛这片土地上的银矿让他们感到十分兴奋，可他们还远没有那个实力来战令这片土地。 但是十年之后的今天，如今的日不落国已经今非昔比，短短十年之内，他们通过从各地掠夺来的财富，成功让自己跟西洋那一群海上强国足以并肩。 而东瀛也是日不落国的下一个猎物。 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豪森也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印尼为楚国登录的地方位于大田省，而大田省的都省，名字叫做德野安和，并且跟德野宏之间关系十分亲密，所以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少不了德野宏的影子。 于是豪森立刻让人将德野宏喊来，并且向他质问此时。 此时领事馆内，德野宏坐在豪森的对面，显得一脸淡定。 “豪森将军，不知今日突然让人将我喊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德野宏一脸优哉游哉的问道。 见到他竟然如此嚣张，豪森自然是一肚子的火气，开口便质问道：“德野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大田省的都省德野安和和你之间，应该关系十分亲密吧？” 第1538章 将对将 “没错。” 德野宏一脸淡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德野安和的确是我的表弟，不知将军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该不会是想给我表弟升官吧？” “升官？” 豪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怒吼道：“你那个表弟如今将楚国的人喊来，并且在大田省内到处开采银矿，此时你可知道？” 豪森本以为，这些银矿应该是楚国自己动手的，所以他将德野宏喊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德野宏施加压力，让德野宏去处理此事。 至少也得把楚国从东瀛的土地上赶走才行。 可谁知面对豪森的质问，德野宏却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道：“将军，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而且楚国皇帝在和德野安和商量开采银矿的时候，也同样征集过我的意见。” “什么？” 豪森怒了，眼里顿时闪过一模杀气。 他强忍着对德野宏开枪的冲动，再次问道：“将军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好么？” “当然，但我也同样觉得，阁下占领了我们梨园町这件事情更不好吧，相比之下，楚国人只是想要开采我们的银矿，而且他们在开采银矿的同时，还会给工人们支付工资，就连开采银矿的设备，他们也是自己准备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虽然如今的日不落国领事馆只是他们一个负责办公的地方，可依旧装修的十分豪华。 而且当初日不落国的官员修建这座领事馆的时候，都是从千代县找来的百姓，并且承诺他们，会在领事馆建成之后支付工钱。 可直到现在，这些薪水却一分都没有见到。 那些百姓们曾经也集体抗议，想要回他们的工资，可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见到这笔钱的影子。 所以德野宏这句话，就是在嘲讽豪森的所作所为。 可对此，豪森却并不以为然。 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德野将军，既然当初贵国答应了让我们登陆，那就不应该再答应别人不是么？” “还是说，贵国想要再发动一次战争？” 谁知德野宏听到这番话，不仅没有流露出害怕之色，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阁下不觉得，如果这时候对我们开战，是一个很愚蠢的选择么？” “贵国不久之前在楚国边境抓捕百姓，这件事情你不会以为楚国皇帝不知道吧？还是说，你觉得楚国皇帝没有迎战的胆量？” 豪森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他原本是想对德野宏施压，让德野宏自己去跟楚国作对，不管两边有没有打起来，自己都能从中获益。 却没想到德野宏却将局势看的如此透彻。 他说的没错，如今的日不落国和楚国已经结下了两字，如果他们敢对东瀛动手，那就是在找楚国的麻烦。 到时候楚国会如何应对，他自己也说不准。 德野宏一脸淡定的看着豪森，其实今天豪森将他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会是什么事情，所以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打算。 见到德野宏如此自信，豪森也有些犹豫了。 只不过他在表面上，却并不会表现出来。 他只是冷笑一声：“既然的野将军如此自信，那我们走着瞧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显然已经下了逐客令。 德野宏也不客气，同样以冷笑回京了对方。 只是在离开领事馆后，德野宏这才扯了扯衣服，刚才那一番博弈，他已经被吓除了医生冷汗。 回到将军府后，德野宏眉头紧锁，沉吟片刻之后，忽然对手下说道：“立刻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大田省。” 而另外一边，豪森和德野宏的对峙结束之后，他其实自己也已经慌得不行，只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等德野宏离开之后，豪森立刻喊来了手下的幕僚汤姆森。 其实刚才在和德野宏交谈的时候，汤姆森就一直在暗中听着他们的对话。 “汤姆森先生，你觉得如今东瀛的局面，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豪森此刻的心情纪委烦躁。 其实在半个月前，他根本就没将楚国放在眼里。 倒不是说瞧不起楚国，而是在他看来，楚国作为一个路上打过，或许陆军的战斗力极强，但日不落国可是海上帝国，他们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已经经过很多年打磨过的海军。 也正是因此，在不久之前，他才会允许甚至支持小川代夫前往楚国沿海一带挑衅楚国。 可如今楚国既然已经来到了东瀛，就说明小川代夫在和楚国的交手中吃了败仗。 这个消息自然让他大吃一惊。 要知道，当时小川代夫带走的那些军舰，可全都是他卖给小川代夫的，虽然这些军舰已经是被日不落国淘汰的军舰，可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这些军舰的战斗力依然强大。 楚国能够轻松打败小川代夫，足以说明他们的海军力量已经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或许是能比肩日不落国的也说不定。 “将军，如今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太清楚楚国的实力，如果楚国的海军不如我们，那就算他们赶在东瀛的土地上扎根，我们也可以一直去骚扰他们在楚国和东瀛之间来往的海船，这对楚国来说绝非是一件好事。” “可如果他们的海军足够强大，那我们恐怕也只能放弃东瀛这片土地了。” “放肆！”豪森眉头紧皱，发出一声怒喝：“那楚国千年之内都未曾打过海战，即便他们如今有了海军，可发展的时间也绝对不就，我们身为海上打过，为什么要害怕这样一个国家？” “如果连一只刚刚组建起来的海军都打不过，那还如何成立我们的日不落帝国？” 这话让汤姆森陷入了沉默。 好一阵后，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将军，我倒是有个法子。” 汤姆森想了想，翻出一份地图，在豪森面前摊开。 这是一份东瀛的详细地图，如果德野宏在这里，肯定会震惊的发现，这份地图比他们的地图还要更加还原。 自从日不落国在东瀛登陆之后，就拍出了大量的绘图员，负责绘制东瀛各地的地图，而这些地图总结起来，也就成了汤姆森手中的这一份地图。 第1539章 北风港 可以说有了这份地图之后，只要豪森愿意，可以清楚知道东瀛任何一个地方的详细地形。 汤姆森在看了一阵之后，指了指地图上最北边的一块地方。 “将军你看，这里名叫北风港，是东瀛最北边的一座港口，而且在北风港旁边，也有一座银矿，虽然规模不大，但这里的银矿质量很高。” “如果我们能将这片银矿给占领下来，那就等于将楚国保卫其中，到时候我们只需看楚国的反应，就能知道许多事情了。” 豪森刚刚锦州的眉头这才平缓下来，但随即还是幽幽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只能按你所说了。可如今整个大田省的银矿都已经落入楚国手中，而那大田省的都省也是德野宏的人，既然如今德野宏选择站队楚国，那我们跑去开采银矿，岂不是主动撕破脸的哪一方？” “那又如何？”汤姆森知道，豪森担心的是如何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这还不简单么，如今东瀛的天皇就是我们的一条狗，只需要我们交代一声，自然能从东瀛天皇手中拿到准许开采的许可证。” “如果那德野安和胆敢对我们有一点不满，那我们就可以借机发难，到时候吃亏的不会是我们，反而会是楚国。” 这番话倒是得到了豪森的认可，他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所说的办吧。” 豪森在和德野宏对峙之后，便已经着手开始思考对策，而另外一边，德野宏其实也同样在思考要如何应对豪森。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想办法对付豪森的话，那自己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当然，对于东瀛百姓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德野宏并不关心，可他知道的是，如果任由那些西洋人继续在东瀛境内为非作歹，等到他们彻底占领东瀛的时候，就是自己被清算的日子。 只凭这一点，他也不会让豪森如愿。 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德野宏干脆直奔大田省而去。 之前楚嬴开采银矿的时候，德野安和来找他商议此事，他就说过想和楚嬴见上一面，但迟迟没有动身，这一次不就正是机会。 大田省，双叶县。 近些日子，随着矿场正是开工，也逐渐出现了许多琐碎的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并不需要都楚嬴去处理，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他拿捏注意的，所以他始终也还没离开东瀛。 “陛下，近些日子银矿已经着手顺利开采，，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月内，就能有银子出产，三个月后，就能保证产量稳定。” 楚嬴正在听着一名工匠汇报银矿的情况。 这时，德野安和匆匆赶来，让楚嬴眉头紧皱。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实力，德野安和连忙露出一脸歉意，对楚嬴说道：“抱歉陛下，但就在刚才，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哦？什么消息能让阁下如此慌张？”楚嬴挑了挑眉，露出一脸饶有兴趣的表情。 闻言德野安和这才解释道：“陛下，那些西洋人今天一早，就拿着一份天皇陛下的特许令找到在下，要前往北风港开采银矿。” “什么？”楚嬴眸子瞬间眯成一条细缝，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冰冷下来。 整个大田省内的银矿共有七座，少掉一座银矿对楚嬴来说并不重要。 可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和楚嬴争抢银矿，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绝不只是一座银矿的问题那么简单。 见到楚嬴动怒，德野安和也小心翼翼说道：“在下原本已经拒绝了他们，表示这些银矿已经由陛下开始着手开采，可他们却表示，那是天皇陛下的特许令，如果在下不按他们所做，那就是叛军叛国的行为。” “在下只说还得询问陛下的意思，随后便匆匆赶来。” 德野安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述了一遍。 闻言楚嬴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些西洋人接着天皇的名头来压制自己，其实就是在想自己挑明，天皇已经是夕阳政府的一条走狗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如果德野安和明面上反抗天皇的话，那可就给了西洋人动手的借口。 可如果想要拒绝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天皇。 只是那些西洋人本质只是为了求财，而且来到这里的人在日不落国也算不上什么顶级人物，打着天皇的名号做事也无妨。 可如果自己也打着天皇的名头，或是自己对百姓们动手，那可就是落了下乘了。 在极短的时间里，想清楚了事情的脉络之后，楚嬴很快便抬起头来，笑道：“朕知道了。” “陛下？”德野安和朝着楚嬴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楚嬴想了想，轻声道：“便让那些西洋人先去就是，朕想对付他们，有的是办法。” 德野安和表情古怪，显然对楚嬴保持沉默的选择有些不满，可又不敢在楚嬴面前说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楚嬴也不由得谈了口气。 如果那些夕阳人是对其他码头动手，楚嬴也可以煽动百姓，接着百姓的名头来反对西洋人。 可北风港距离双叶县最远，所以楚嬴开采北风港的时间也最晚，从派人前往北风港考察地形到现在，也只过去了两天时间，这时候想煽动百姓，那可就有些太早了。 但这次错过了机会，不代表楚嬴以后就没机会了。 “陛下，除此之外，德野宏将军已经来到双叶县，想和陛下见上一面，但他这次并不方便对外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希望陛下能挑个地方。” 德野宏到来，楚嬴倒是不觉得意外，因为两人很早之前就曾经有过交集，而且楚嬴也一直很想跟德野宏见上一面。 如今东瀛四大将军中，又两人支持导向西洋人，而另外两人对西洋人却极力反对。 楚嬴想要控制东瀛这片土地，自然要拉拢愿意支持自己的人。 所以楚嬴最终选择和德野宏见面的地方，就在营州水军位于城外的军营之内。 第1540章 北风港开工 在军营之内等了一会儿之后，楚嬴便见到德野安和带着德野宏来到了军营。 德野宏是个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是体型十分魁梧的人。 两人刚一见面，对视一眼，楚嬴就从他的眼里感受到了强烈的锐气。 显然，此人绝非一个愿意甘于平庸的人。 “你便是那楚国的皇帝？” 德野宏目光在楚嬴身上扫视了两眼，沉声问道。 闻言楚嬴并未说话，但霍显举却面色一沉，冷喝到：“大胆，见到陛下不行礼，还敢和陛下如此说话，可有将陛下放在眼里？” 他面露愠色，闻言德野安和眉头一皱，连忙准备上前打圆场。 却被楚嬴抬手打断。 楚嬴淡淡一笑，道：“德野将军不必多礼，朕知道德野将军乃是真正忧国忧民之人，将军今日前来，相比也是为了应对那些西洋人吧？” 闻言德野宏冷笑一声，道：“陛下该不会是觉得，我会为了对付西洋人，来向陛下卑躬屈膝么？” “朕绝无此意，但朕还是希望德野将军能看清局势，分清谁才是真正能帮到东瀛之人。” 德野宏却并不以为然：“帮到东瀛？哼，想要开采银矿可是陛下亲口所说，如今银矿却落入他人手中，陛下却毫无反抗之意，就凭这份胆量，如何能对付西洋人？” 他这番话言语之间颇为嘲讽。 霍显举脸色更加难看，就要和德野宏争辩，但楚嬴却不以为然，只是笑笑：“将军，你错了。” “我错了？”德野宏挑了挑眉，反问道：“还请陛下明示，我何错之有？” “朕可从没说过，要任由西洋人将矿场带走，但朕本就不是东瀛人，这北风港矿场是贵国天皇下旨要焦油西洋人开采，朕如果执意要在北风港开采，岂不是显得太不尊重人了？”楚嬴不紧不慢的说道。 让德野宏面露疑惑之色，不太明白楚嬴的意思。 楚嬴又补充道：“那些西洋人想在东瀛开采银矿，而且得到贵国天皇的许可，那他们开采自然是无可厚非，朕让他们离开，反倒显得朕喧宾夺主，可日后若是他们自行离开，那可就怪不得朕了。” 这话让德野宏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楚嬴的意思。 他连忙拱手道：“陛下英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日后陛下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就是，德野宏只要能出一份力，绝不会有任何吝啬。” 显然，德野宏来找楚嬴的目的，也同样是为了对付西洋人。 确认了德野宏的目的和自己相同之后，楚嬴也就松了口气，笑道：“将军，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们可还得互帮互助才行、” “如今西洋人不光在贵国为非作歹，更在我楚国霍乱百姓，将军身为东瀛的大将，自然应该扛起护国为民的责任，与朕一同，将这些西洋人赶回老家。” 刚才，德野宏一副对楚嬴极为不满的表现，本质也只是为了试探楚嬴的态度，但如今楚嬴已经表明，他和德野宏的态度相同，那他自然不会在对楚嬴冷脸相对。 至此，两人也就达成了共识。 “不知陛下对付那些西洋人的第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德野宏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闻言楚嬴却不紧不慢道：“既然朕已经说了要对付西洋人，自然会着手准备，但如今还没到机会，即便是着急也无用。” 开什么玩笑，自己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但如果这时候就把自己的底细告诉德野宏，那才是真的傻了。 德野宏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嬴，但也已经明白了楚嬴的意思，稍加思索之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等到德野宏离开之后，霍显举也露出一些疑惑之色：“陛下，那些西洋人如今野心勃勃，不只是连东瀛，甚至还想对楚国动手，若是不打压一下他们的起眼，恐怕当真要让他们在东方称王称霸了。” 闻言楚嬴却只是淡淡一笑：“无妨，这些西洋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耐心，并且狂妄自大，只要我们能沉住气，接下来按朕所不熟的计划一步步发展，要不了多久，这些西洋人自然会气急败坏的对我们动手。” 楚嬴目光朝着门外看去，仿佛想从这片汪洋大海上直接看到位于这个世界另外一头的那些西洋大国。 “等到那时，自然是我们动手的机会。” 虽然霍显举听不懂楚嬴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那在此之前，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你从明日开始，就给朕派人前往北风港，将哪里的地貌以及各种风土人情都给考察一番，只要弄明白了周围的地形，朕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 霍显举闻言，也领命离开。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整个北风港上下都是一片沸腾。 因为当地百姓突然收到一个消息。 其实在豪森到来之前，当地就已经有许多百姓前往官府登记，想要前往北风港银矿工作。 可是他们原本都是奔着楚嬴所承诺的待遇来的。 不光是包吃包住，而且每天还有一百文钱的工钱，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就在他们满怀期待等着楚嬴到来的时候，却突然得知，楚嬴大概率不会再来到北风港，而接替楚嬴的人，将会是从梨园町来到这里的西洋人。 至于他们的工钱，也从每天一百文钱变成了每天五十文钱，这个消息让百姓们无不是愤怒不已。 然而，面对百姓们的愤怒，官府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回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整日保持闭门不出。 这也让越来越多的百姓感到大失所望，一些人干脆离开北风港，前往其他县城找工作。 而生下来的那些人，也都是迫于无奈之下，只能留在北风港。 即便如此，在北风港银矿开工当天，来到银矿的人也足足有两千多人。 但豪森得到这消息之后，依旧发了一通脾气。 要知道，当初他们在北海省的银矿开工时，闻讯赶来的百姓可足足有上万人。 第1541章 矿场变故 要不是因为有楚嬴从中作祟，又怎么会让他们找到的人只有这么一点。 如果这不是一座银矿，而是其他的矿场也就罢了，可北风港的这座矿场不光是银矿，而且银矿石多的到处都是。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的人够多，那他们每天就能产出更多的白银。 可就算豪森再怎么愤怒，也无济于事，这些百姓们又不是傻子，除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留在北风港，而且家中没有其他收入的人之外，其他的百姓也都纷纷离开了这里 只是让豪森没想到的是，这还只是他在北风港开采银矿遇到的第一个阻碍。 在北风港开工之后，豪森很快就在自己的军队中挑选了一些军官，来到工地作为监工。 这些百姓们的数量本就已经很少了，如果每天再有人暗中偷懒摸鱼的话，那他们能赚到的钱也就会更少。 也正是因此，豪森也只能逼着这些百姓们加快做事。 这已经是他们管用的手段，每天给百姓们定下超额的目标，如果他们达不到目标，就会克扣他们的工钱，要么就对他们非打即骂。 在北风港开工的第二天一早，监工们都还在矿场里，对着那些正在忙碌的百姓们指手画脚，见到有人动作慢了一点，要么就破口大骂，甚至直接用皮鞭抽打，这样的手段对他们来说早就已经司空见惯。 在这些监工眼里，那些百姓们甚至都不能算是人，只能用牲口来形容。 最重要的是，这些百姓们来到矿场之后，立刻就被矿场的监工盯紧，让他们甚至想要逃跑都没有办法。 至此，百姓们即便再怎么愤怒，也孩子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监工们的要求去工作。 可就在这时，忽然矿场之外传来一声枪响。 只听砰的一声，人群之中，一名监工脑袋上有血花迸射，那名监工也当场到底。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周围那些工作的矿工们顿时被吓了一跳。 负责这片矿场的人，名字叫做加里，是豪森将军的心腹。 在得知矿场里有人死后，立刻赶了过来，可是当他看到那名监工的尸体之后，却不有的倒吸一口冷气。 “该死，这怎么可能？” 他双眼瞪得滚圆，朝着四周看去，眼里闪烁着恐惧的色彩。 周围的矿工们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得罪了这位将军，就会被他一顿训斥，甚至惩罚。 但此刻的加里却根本没有兴趣关注这些百姓。 他现在脑海中满是一个个恐怖的念头。 躺在地上的那个监工，脑袋上那个圆圆的窟窿已经证明了他的死因。 这就是被人用枪给打死的。 可是根据周围那些人的说法，这名建工在临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周围的那些人也只是听到一声微弱的枪响，可是连开枪的人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矿场周围虽然也有许多山丘，可以藏身其中，可是这里位于整个矿场得正中央，周围到处都站着他们的人。 如果动手的不是自己人，那说明开枪的人至少是在上千米之外开枪的。 如此恐怖的射程，是加里闻所未闻的。 可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谁会对自己人开枪，更不必说如今矿场里根本就没有人带着枪。 “难道说，是楚国那些人动手了？” 心想至此，加里更是心头一颤。 他立刻让人在矿场周围开始寻找，可是在搜寻了一圈之后，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山里别说是开枪的枪手了，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在一个山头找到了曾经有人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 这里有食物的残渣，而且周围的土地也明显被人挖开过，清理出一片空地 这件事情立刻引得整个矿场所有监工都人心惶惶。 楚国和日不落国两国之间的恩怨，这本就不算什么秘密，更不必说这次豪森将军占领北海港的这座矿场，本身也是属于从楚国的嘴里把到嘴的肥肉给抢下来了。 难道说，这是楚国的报复？ 再有了这次的遭遇之后，加里接下来这段时间，更是大有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 类似的暗杀时间在之后的几天里，更是不断出现。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夜里又死了两个监工。” 在矿场开工的第七天，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在传播者昨天夜里出现在军营里的事情。 那些百姓们一个个表情神秘，生怕被周围的人听到了一半。 “依我看，这肯定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 “可是我听说这其实是楚国的人暗中杀了他们。” “怎么可能，枪是什么东西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那些枪的射程也就跟弓箭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在矿场之外就把人杀了？” 虽然在日不落国的人到来之前，这些百姓们从没听说过枪这种东西，但是随着日不落国人在东瀛杀的人越来越多，枪的威名自然也就传开了。 虽然百姓们还是不知道，这些枪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为什么能将那可小小的子弹发射到那么远的地方，但至少不会像最初的时候感到那么害怕了。 但是这一次，这些监工们得死，却还是到处都透露着蹊跷。 百姓们都感到怀疑。 如果这些监工当真都是死在枪下，那这枪的射程未免也太远了，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能力。 “大清早的不干活，还在这里聊什么呢？” 忽然一声怒喝响起，周围的百姓们这才发现，已经有几名监工来到了矿场里，见到有人在这里聊天，立刻冲了过来，扬起手中的皮鞭做事要抽打他们。 百姓一哄而散。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他们分明能看到，这些监工脸上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 甚至好几个人都是脸色苍白，显然昨天夜里睡得并不踏实。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得知自己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睡得踏实吧。 而在另外一边，加里更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惶恐，讲这件事情告诉了豪森。 第1542章 初见成效 “你说什么？这才短短七天时间，光是丧命的监工就已经达到了三十个人？” 梨园町，日不落国的领事馆内，豪森听着加里的汇报，眉头紧皱。 短短七天，就死了三十个人，也就是说每天要将近有五人丧命。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作战，只是在负责监督矿场里的矿工工作而已。 照这个死人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带来的那些士兵，恐怕全部都要死掉了。 但最重要的是，根据加里的说法，矿场里的那些监工死因都十分的蹊跷，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丧命的。 而且根据死后对他们尸体的检查就能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于枪击，也就是说，有人在矿场之外就能一枪命中矿场里的他们。 而且迄今为止，死掉的几乎全都是监工，没有任何一名矿工死在这些隐藏在暗中的杀手手中。 这就让人感到更加匪夷所思。 究竟是什么枪，能够拥有这么长的攻击距离。 别说是加里了，哪怕是作为日不落国大将军的豪森，在今日之前也从没听书u哦过有这样的武器。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豪森摆了摆手，示意加里可以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叮嘱道：“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尽量先不要开工，不过那些百姓们还是得稳住，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了。” 显然豪森也很清楚，如果这些百姓离开，日后恐怕不会再有一个人来到北风港的矿场工作了。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打击。 在加里离开之后，豪森立刻找来了汤姆森，并且将刚才的值得消息告诉了他。 “汤姆森先生，这个世界上真的能有射程那么长的枪吗？” 这也是豪森最在意的问题。 汤姆森乃是日不落国皇室的成员，这次跟着他一起来到东瀛，名义上是作为他的幕僚，其实也同样有一些监督的成分在内。 不过豪森对汤姆森还是十分恭敬地，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之间相处的还算融洽。 汤姆森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回答道：“枪这种东西，无非是通过火药燃烧的时候产生的热气，讲子弹推动出去，所以理论上来讲，只要装填的火药足够多，枪管的长度足够长，就能让子弹飞行的距离更远，速度更快。” “可即便是我们研发出来的，射程最远的枪，也只是比如今军队里面装备的，最常见的火枪射程远上一倍而已，至于在矿场之外就能命中矿场里的监工，而且还能够如此精准，这样的武器我们根本没有听说过。” 这番话让豪森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才猛然抬头，突然沉声说道：“以你这么说的话，那也就是说，这样的武器并非不可能的存在，可是如今的东瀛绝不可能拥有造枪的能力，更不必说让他们研发出战斗力如此强悍的火枪。” 他顿了顿，目光朝着不远处看去，那里放着一张属于整个东瀛的地图。 “如此一来，有能力制造出这种枪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他的言外之意很简单，这个人定然就是楚嬴。 “看来这楚国的人，似乎对我们的实力很不服气吗嘛。” 豪森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之中已经闪过一抹杀气。 一旁的汤姆森也在这时点了点头：“将军说的没错，这个时候还有能力研究出战斗力如此强悍兵器的人，也就只有楚国这一个可能了。” “只是楚国的兵器如此强大，难道将军当真要和他们对上吗？” 在此之前，汤姆森就曾经和豪森说够，想要对付楚国的话，得先逼出楚国的底牌才行。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在楚国的底牌被逼出来之前，他们派到北风港的监工就要死伤大半。 心想至此，豪森也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猛然朝着门外走去。 见状汤姆森连忙问道：“将军，你这是要前往何处？” “哼，还能去哪，自然是去找那楚国皇帝的麻烦，” 他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俨然一副吆喝楚嬴拼死拼活的模样。 双叶县。 天刚蒙蒙亮，楚嬴的住处门外，十几人早已经在此等候。 随着一声鸡鸣传来，楚嬴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 众人连忙恭敬跪地：“陛下交代的任务，作业我们已经系数完成。” “诸位辛苦了，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那还请各位早些休息吧。” 众人这才起身离开，准备返回军营。 这些人都是营州水师里的神射手，自从楚嬴在楚国将军工厂建好之后，就开始给楚国的各个部队都配发了强制。 而霍显举在明白了火枪的用法之后，立刻就敏锐意识到，这东西未来在战场上定然能发挥出大作用。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着手在军营之中挑选一些神射手，并且专门给他们分出了一支队伍。 这些人在战场上最大的任务，并非和其他士兵一样，在战场上个正面用火枪消耗，而是负责在战场之外，利用自己的枪法，来袭击对方重要的角色。 尤其是当霍显举得知，楚嬴有研发出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狙击枪之后，更是再次确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这些神射手也成了楚国的第一只类似于特种部队一般的部队。 而自从北风港落入日不落国人手中之后，楚嬴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才能让这些西洋人知难而退。 这种暗中狙击的办法，也成了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经过连续七天的暗杀之后，楚嬴的战术也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如今北风港的矿场里，那些监工们个个都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成为楚国下一个目标。 时常可以看见，那些监工一大早起来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白天光是站在那里都会打盹。 这也是因为他们每天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殒命枪口。 照着这个进度下去，要不了多久，想来这些监工自己就会罢工不干。 第1543章 上门挑衅 当然，除了那些监工主动撤退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日不落国的士兵们意识到，他们一直是在被楚国骚扰，所以直接跑到双叶县来找楚国军队的麻烦。 但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楚嬴来说都无所谓。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打破如今这个僵局。 如今西洋人和楚国在东营的南北两片土地上处于僵持状态，但谁也没有主动动手的念头和理由。 可如果日不落国主动挑衅，那楚嬴可不会害怕。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楚嬴这才神了个懒腰。 “接下来，就看日不落国的人什么时候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按照此前他从其他人口中了解的，日不落国那些人的性格来看，他们再士兵遭到袭击之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自己麻烦了，接下来要看的，就是日不落国的那些士兵什么时候能意识到，他们一直有人被暗中狙杀，其实都是楚国在搞鬼了。 就在这时，霍显举却突然匆匆赶来。 “陛下，刚才我突然收到德野安和的消息，昨天夜里日不落国突然带着一支军队直奔双叶县而来，看这架势恐怕是要对我们动手啊。” “哦？”这个消息让楚嬴愣了一下，但他却并不慌张，反而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些人的反应速度这么慢，我本以为他们应该动作更快一点的。” “既然他们肯主动撕破僵局，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跑空，你立刻传令下去，让军中的兄弟们做好准备，如果那些日不落国的士兵胆敢动手，我们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一想到日不落国在楚国明里暗地里两副面孔的行径，楚嬴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陛下！” 一听楚嬴终于准备打仗了，霍显举立马就来了精神，连忙应答一声之后，转身便离开了。 他这次跟着楚嬴来到东瀛，就是奔着想要打仗而来，至于是和东瀛人打仗，还是和日不落国的人打仗，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年以来，沿海一带就受够了这些倭寇欺压，甚至在霍显举年少的时候，还曾经有偶一次被倭寇围攻村庄，要不是当时的他灵机一动，带着父母藏到了村庄的地窖里，恐怕他就已经成为一具白骨了。 如今总算要和这些当年楚国的仇人交战，他自然兴奋不已。 霍显举离开之后，楚嬴稍加思索，也还是前往了军营所在之处。 并且在离开之前，他还让人给德野安和送去消息，若是那些日不落国士兵进城之后寻找她的下落，尽管让他们来军营寻找自己就是。 而另外一边，豪森在得知军中不断有人丧命这件事情之后，自然也是愤怒不已。 而且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就是楚嬴在背后暗中操纵。 所以经过一番琢磨之后，他最终决定，带领一千人来到双叶县，来找楚嬴的麻烦。 可是当他来到双叶县之后，才发现德野安和早已经在此等候。 见到豪森到来，德野安和丝毫不惧，反而是对着豪森拱了拱手，笑道：“豪森将军今日一早就带人前来，不知所谓合适？” “将军远道而来，想必已经十分疲惫了，在下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不如将军进来先用过早饭？”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豪森来到双叶县肯定是为了寻找楚嬴。 只不过当初他就已经跟德野宏商量好了，既然楚国来到了东瀛，那他们原本琢磨的对付日不落国的计划，也可以取消了。 毕竟有楚国顶在前面，就算日不落国当真要动手，第一目标也肯定不是他们，而是楚国。 果然，豪森见到德野安和之后，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笑脸，反而气势汹汹的问道：“那楚国的皇帝现在何处？” “将军，楚国皇帝昨夜就返回了军营，并且离开之前还让我给将军带个话，如果将军要找他的话，还请直接前往军营就是。” 这一句话更是把豪森将军的嘴都给气歪了。 看来楚嬴遮挡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心想至此，德野安和干脆也不再有任何隐瞒，对着身后的大军大手一挥，冷喝到：“全军听令，立刻随我前往楚国军营，今日我倒要看看，这楚国皇帝的身子骨，是不是跟他的嘴一样硬。” 此时的楚国军营之外，楚嬴早已经带着大军摆好阵仗。 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此时的军营之外，天空中洒下一片金色的朝霞。 大军早已经排列的整整齐齐，照样的金光洒在这些士兵的身上，让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就像是金雕一般。 就在这时，双叶县的方向，也同样有大约一千人来到此地，而且这支军队从出现之后，就没有任何犹豫，直奔楚国的军营而来。 见到日不落国的军队到来，楚嬴立刻让手下士兵们做好准备。 而他更是站在大军的最前方，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见到日不落国的军队到来，楚嬴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落在日不落国军队的身上，等到对方靠近之后，便立刻被楚国的军队给拦截下来。 “抱歉，前方乃是楚国的军营重地，还请阁下回去吧。” 负责带领士兵在楚国军营之外负责看守的那名士兵上千拦住了豪森的去路，这一下可把豪森给气得不行。 他眉头紧皱，脸色铁青的问道：“怎么，楚国这是害怕了么？” 闻言，领头那名士兵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笑道：“阁下说笑了，我们营州水师乃是天朝大国的军队，又怎会又害怕的说法？” “只是我家陛下说了，我军营附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无论是谁到来，一律不得靠近。” 话音落下，豪森变冷笑一声，反问道：“那若是我执意要继续往前呢？” 眼前这只楚国的巡逻队人数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一百多人，而自己身后的军队可足足有上千人，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可是足足有十倍之多，对方却敢将自己拦住，显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第1544章 对峙 这自然让豪森感到极为不爽，面色阴沉的用目光在对方的脸上扫过。 可见到豪森那不悦的表情，领头的队长却笑了笑道：“既然阁下执意要通过这里，那我们恐怕也只能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的那些巡逻队的士兵们，更是纷纷取下背上的火枪，黑洞洞的枪口更是立刻对准了豪森身后那些日不落国的士兵。 “怎么，阁下莫非当真以为，我们就怕了不成？” 豪森大手一挥，身后士兵也同时举起手中的火枪对准了这只巡逻队伍。 一时间，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让双方所有的士兵神经都陷入了紧绷的状态。 这只巡逻队伍零头那名士兵闻言，却只是冷笑一声：“是么？怕与不怕，我想只有个下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阁下若是执意要与我交战，这火枪射出的子弹可不长眼睛，到时候若是伤到了谁，阁下可不要怪到我们身上就是。” 眼看对方竟然丝毫不惧，豪森反而犹豫了。 别看对方人数不多，可只是一轮火枪齐射的话，自己这边未必能把对方的人全部打倒在地，因为这些巡逻队从双方刚开始对峙，就已经将阵型散开，分明是已经想到了，他们会用火枪进攻。 也就是说，自己就算第一轮齐射也未必能将对方全部击倒，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完全可以开完第二枪。 等第二枪打完之后，以自己身后士兵的密集程度，伤亡至少要超过三百人，可对方总共加起来也就一百人出头，就算对方全军覆没，自己的伤亡显然也更加惨重。 更重要的是，在这些巡逻队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楚国的军队，一旦双方打起来，对方只需要极端的时间，就能支援过来。 可是日不落国的军队距离这里还有十万八千里，想要支援过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等到自己的军队支援过来，楚国军队肯定已经人走茶凉了。 双方一时间僵持在了原地。 但对方却在这时主动松口，沉声问道：“你就是那日不落国的将军？” “没错，在下正是日不落国海军大将，名叫豪森，今日前来，乃是想要与归国皇帝见上一面，若是误了大事，你可担当不起。” “是么？那我倒要问你，那楚国沿海一带，营州户县之内，前些日子足有上百名百姓被日不落国的人抓捕，此事可是你所做的？” 这话让豪森顿时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对方的语气竟然如此霸道，显然丝毫没见过自己放在眼里。 可面对对方的质问，他沉吟片刻，还是点头应达道：“是又如何？” “既如此，阁下何必多言？” 豪森深吸口气，冷冷道：“贵国派出兵力暗中狙杀我在北风港派去的监工，难道不是同样的做派么？” “哈哈哈哈，将军这一盆脏水破的可真是妙啊。” “我们楚国来到东瀛之后，便一直在安分守己的开采银矿，从不与别人发生争执，又如何会有人去暗中狙杀你们的监工？” 巡逻队领头队长大笑起来。 闻言豪森面色铁青，深吸口气道：“是么？可这东瀛国内，除了贵国的抢手之外，莫非还有第三方势力有这份实力？” 领头队长耸了耸肩：“这我有如何知道？只是阁下今日若是为此事前来，还请回去就是，这等污蔑之事，我家陛下绝不会轻易出面，即便是出面了，也不会承认此事。” 一句话说的豪森脸色铁青。 他目光和那名队长对视许久，可对方却也同样昂首挺胸，哪怕他在军中恐怕并不会又太高的职位，而豪森确实日不落贵的将军，可对方却丝毫不惧。 一时间，豪森别的脸色张红，可是面对对方那一副滚刀肉的态度，豪森却偏偏无可奈何。 “还请阁下转告贵国皇帝，如果此事当真不是楚国所为，那在下再次说一声抱歉，可若是让我查出证据，此时与楚国有牵连的话，那可不要怪我日后不讲情面了。” 虽然豪森自己也说不出，他和楚国之间有什么情面。 不过他也知道，楚嬴既然能提前排除一直巡逻队在这里阻拦自己，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带来的消息。 可他却迟迟没有现身，显然是不打算和自己见面了。 所以他也并没有继续在此停留，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就算继续待下去，也只是徒劳无功。 不过豪森显然不可能就这么吃这个哑巴亏。 在离开双叶县之后，他便将手下这一千人派遣到了北风港，让他们在港口周围分散开，作为暗哨，暗中盯守周边山林里的所有动向。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刻开始行动，这一次豪森试下定了决心，如果楚国在干派人去狙杀他们的士兵，他一定要人赃并获，到时候定要让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而另外一边，军营之内。 刚才带领巡逻队的那名队长已经返回了军营之内，并且见到了楚嬴。 豪森猜得没错，刚才这名队长所说的每一句话，背后全都有楚嬴授意，不然以他一名营长的身份，又如何敢在这种事情上面擅作主张。 即便如此，那名营长在豪森离开的时候，后背上也已经被汗水给打湿透了。 “陛下，今日这豪森吃了亏，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今银矿中开采的第一批白银也已经提炼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应当是送回楚国再次精炼，到时候恐怕他们回在海上对我们的船只动手也说不准。” 这话楚嬴倒是认可，按照这些日不落国人的尿性，自己没招惹过他，他们都赶在楚国境内惹事，如今双方更是已经起了摩擦，他们绝不可能让自己好过。 “返程的时候，霍将军可以带领几艘护航的船只在主船的周围负责防守，同时也可以迷惑对手的实现，让他们分不清是真是假。” “一旦发现有日不落国船队的影子，可以随时对他们开火，” 楚嬴提前给出了应对之策，霍显举也将此时牢记心中。 第1545章 矿难 不过有了今日豪森来到军营之外当面质问，楚嬴也就让位于北海港周围的那些狙击手全部都撤了回来。 他倒不是害怕豪森发现之后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对于营州水师的战斗力，楚嬴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如今营州水师中还是有不少士兵是最近新加入的，可绝大部分士兵都是当初跟着自己一起打进了刚好够里的精兵。 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可绝不是寻常士兵可以比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楚嬴自从研发出火枪之后，就一直在要求这些士兵练习枪法，以他们的战斗力，肯定不是日不落国那些人可以相比的。 毕竟练枪可是很费钱的一项活动，哪怕子弹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可是火药的造价也不便宜。 相信九瓶日不落国那些人的抠门劲，肯定不会让士兵们随意开枪。 只是楚嬴没找日不落国的麻烦，可在北风港内，此时另外亦庄危机却在暗中酝酿。 因为北风港的银矿位于一座大山之中，而且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半山腰上，只要是个有经验的工匠，都肯定会让开采银矿的工人在矿洞里提前加好横梁和支架，而且矿洞也不能开的太大。 但是这种有经验的工匠在日不落国本就不多，再加上近些日子市场出现有士兵惨死的情况，所以北风港的那些工匠也都陆陆续续选择离开，返回梨园町躲避风头。 所以除了那些工匠离开之前留下的一些图纸之外，矿场后续的开采工作全部都是有这些士兵指挥。 而这些士兵虽然也大概明白一些爆破开采的道理，可是他们本就是一群门外汉，怎么可能考虑得到那么多事情。 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就将矿洞从原来可以让两人并肩通过的宽度，一直增加到了十人并排进入都没问题的巨大山洞。 这本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行为。 而且当初豪森在拿到矿洞的开采权之后，就给这些士兵下达了指令，要求这个矿场每日开采的速度必须达到每天一百斤白银。 这个要求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肯定不高，可因为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使得无论是士兵还是矿工都人心惶惶，每个人的心里都感到十分担忧。 也正是因此，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开采的进度已经远远地狱豪森之前定下的目标。 为了追赶上豪森的要求，监工们自然要求那些矿工加快进度。 这速度快起来了，京都自然就没那么高了。 在接连用火药爆破之后，银矿开采的速度自然也增加了不少。 除此之外，其中一名监工更是在后山上发现了有一片区域，哪里光是在地面上就能见到纯度极高的银矿，而且随便用锄头往下挖几下，就能看到大块大块的银矿。 这让他更是感到一阵激动。 在来到这里之前，豪森就曾经说过，如果这些监工管理的矿工开采进度远超他人的话，那这多出来的那些银矿里，将会有一部分是属于他的奖励。 所以这名监工很快便联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人直接上山，用炸药开采这里的银矿，将土里德银矿渣岁之后，在挖掘出来，这样开采的速度将会大大提高。 如果这时候有了解矿场构造的工匠再次，肯定会立刻组织他这么做，因为在这片银矿的下方，就是半山腰上的矿洞，如果在这里使用火药的话，肯定会使得矿场发生坍塌。 但是现在矿场里连一个能负责的人都没有不说，而且这名士兵更没有把自己的这个打算告诉任何人。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将这个想法告诉别人，那肯定会有人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 到时候可不就有人来和自己抢功劳了么？ 心想至此，他自然也就只是偷偷的带着手下的矿工来到后山，紧跟着就让人开始将周围的土地挖开，留下了一个个可以埋藏炸药的土坑，并且让人王琦中装填好了炸药。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他才让手下的人点燃了火药的引线。 此时的矿场门口，豪森正在部署手下带来的那以前名士兵，让他们负责监督矿场周围的每一片山林，一旦发现楚国士兵的踪迹，立刻对他们下手。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后山上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这爆炸声怎么回事？” 豪森目光朝着加里看去，眉头紧皱。 加里闻言愣了一下，随机还是解释道：“将军，这应该是矿场里有人在用火药开矿吧。” “可以往开矿的声音都十分沉闷，这一次开矿的声音怎么这么清晰？” 豪森总感觉有些不对，因为开矿的炸药应该是在矿洞里面才对，而且用量并不算大，所以在矿洞里经过一连串的消音之后，传到外界的声音自然不算很大。 可他哪里知道，此时山顶上的那名矿工因为知道，自己开采得是地面的矿场，所以肯定要加大用量，所以他使用的炸药量，是平常开矿时候的两倍，再加上他们是在地面引爆的火药，所以声音肯定比寻常时候要大得多。 可是这一炸，可就不得了了。 下方的矿洞里，忽然有无数矿工仓皇往外跑去，那些守在洞口的监工见到百姓们突然跑出来，自然立刻拿起手中的皮鞭，就要将他们赶回矿洞里去。 可是那些矿工却说什么也不进去。 还没等这些监工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脚下的土地一阵摇晃，紧跟着他们就看到，矿洞里竟然有一颗颗巨石往下掉落，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要将矿洞给硬生生堵死。 一时间，他们也都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后山上的那些矿工，也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变得松软起来，还没等他们明白怎么回事，原本解释的土地忽然开始往下凹陷，紧跟着变成了一个深坑，在场的那些士兵们全部都坠落到了土坑之中，就连领头的监工也都猛地跌落下去。 现场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第1546章 事情真相 “将军，不好了！” 在矿场入口处，这里有一片临时搭建起来的军营，而在距离矿场最近的一座军营，就是加里的住处，也是矿场的办事处。 只不过当前传递消息的那名士兵冲进军营之后才发现，此时军营里面坐着的，除了加里之外，还有豪森也在这里。 这让他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的话，有硬生生咽了回去。 可豪森已经敏锐看出来了不对劲，那名士兵脸上全是慌张之色，这分明是矿场中出了什么问题。 他面色阴沉，冷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给我说！” 加里的心头咯噔一声，立刻想到了刚才豪森所说的，那一声爆炸声实在太过响亮。 莫非是后山开矿出了问题？ 还是矿洞里面出现了其他的意外？ 他很想开口询问，可如今豪森就在这里，他也不好在豪森之前开口询问。 那名监工显然是意识到了不对，可他刚才说到一半的话已经被豪森听见，那另外一半内容他自然也不敢隐瞒：“两位将军，刚才后山突然出现了坍塌，大片的随时从矿洞上方跌落，不光将矿洞堵住，而且还有数百名矿工都被埋在了矿洞里，生死不知。” “什么？！” 豪森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加里更是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开矿最怕的，从来都是矿难，尤其是这种刚开不久的矿场，更是害怕这种事情。 一方面，谁也说不准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存在，另一方面，百姓们再知道这里有矿难之后，多半是不会继续在这个矿场里工作了。 毕竟有钱赚没命花，还不如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矿洞好端端的，为何会他呢？” 豪森连忙追问道，一遍追问一边往外走去。 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加里连忙跟了上去，此刻他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现自己预想的那种，最糟糕的情况。 可是当他们来到矿洞入口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哟许多百姓正在正朝着，要离开工地。 哪怕周围的监工已经拿着皮鞭拼命抽打，可那些百姓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到矿洞里。 看到这一幕，豪森的心理就已经凉了半截。 他知道，北海港的银矿恐怕完了。 这些百姓们是绝对不会继续在矿场工作了，而且之前他们为了赚钱，被逼着卖力气也就罢了，可如果是要丢掉小明的事情，那对他们来说，肯定不会继续做了。 如果这些矿工不怕体罚的话，那自己就算杀了他们也没有用，毕竟私人又不能给自己工作。 而且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其他的百姓们肯定也不会继续来到这里。 不过他的反应速度倒是很快，立刻来到人群前方，一把掏出腰间的火枪，朝天放了一枪，发出一声脆响。 最后猛地大喝一声到：“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枪响，让现场所有的百姓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百姓们抬起头，目光落在豪森的身上，一个个眼里都写满了惊恐。 “各位，不必慌张，这次矿洞坍塌背后，极有可能有别的原因，所以还请各位冷静。” 闻言其中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矿工走了出来，一脸不满的喊道：“将军阁下，我们来到这座矿场工作，本来也是无奈之举，自从来到矿场之后，我们的工钱不仅一分钱没拿到不说，如今还要赔上性命，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一听这话，其他的矿工们也都纷纷嚷嚷了起来。 豪森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寒芒。 要是换成在别的地方，他肯定已经命令手下的人先把这些矿工抓起来再说。 可这里是东瀛，除了日不落国之外，旁边还有一个楚国对自己和东瀛都虎视眈眈，自己如果这样对待百姓的话，肯定会给楚嬴一个打击自己的借口。 到时候只要百姓不愿意站在自己这边，就算自己的武力再强大又有何用？ 所以他也只能强忍住心中的火气，挤出一抹笑容，对着众人说道：“各位莫要惊慌，最迟今天晚上，我就会让人将你们这些天的工钱全都发放，同时这次矿场塔防的原因，我们也会让人调查清楚。” 听到豪森这么说了，那些矿工的情绪这才平静了一些 豪森这才让手下的士兵将那些矿工带着，先离开矿场，到他们平时居住的地方稍作等候。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立刻着手，派人开始调查矿工塌方的缘由。 只是之前在后山上用火药开矿的那名监工，在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之后，因为害怕被豪森惩罚，所以打死也没有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去。 甚至威胁那些矿工，让他们决不许声张此事，否则自己就扣掉他们所有的工钱。 在至于那些已经跌落到矿洞里的矿工，他们既然已经死了，自然没有办法说话。 所以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豪森也只楚国得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矿洞的上方被人用炸药爆破，使得整个矿洞的支撑结构被破坏，因此产生了塌方。 可是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他却始终没能调查出结果。 于是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一次矿洞塌方，肯定是楚国所为。 心想至此，他原本已经消散一些的火气，瞬间再次涌了上来。 虽然他已经派出人手去盯着矿场周围，但矿场内部并没有安排人手，这也更加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定是之前就在矿场附近狙杀监工的那些楚国士兵，再见到整个矿场周围都被他们的士兵包围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没法离开这里了，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用炸药炸塌了这个矿洞，让他们没法继续采矿。 虽然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他们也没找到楚国士兵的尸体，更没有发现有人准备逃离此地，可是当一个人认定某个事实之后，那无论有任何事情是跟这个事实相违背的，他都会自己脑补出一个原因，来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1547章 日不落国的报复? 豪森此刻也同样如此。 虽然他没有发现楚国的士兵，但他还是坚定认为，这一定是因为那些士兵已经随着矿洞的塌方，一起被埋到了矿洞里面，跟那些矿工死在了一起。 再加上矿洞那么大，想要从中搜寻难如登天，所以才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罢了。 “哼，好你个楚国，我没来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而还敢继续挑衅，当真是狂忘记了。” 豪森眼里闪过一抹杀气，回想起昨日在楚国军营之外收到的屈辱，他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当然，豪森虽然现在气急败坏，当并没有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冲到楚国的军营之外去找楚国的麻烦，他们肯定不会承认，而且自己手中也并没有证据。 所以对豪森来说，他现在需要等到的，是一个机会。 回到军营之后，豪森立刻找来了汤姆森，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汤姆森听完之后，很快便相处了对策。 “将军，要说陆战，我们恐怕绝非楚国的对手，毕竟楚国可是连罗刹国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能连骨头都不涂的吃干抹净，可若是比起海战，我们胜过他们的概率超过七成，也就是说，如果将军想要和楚国动手，海战是最好的办法。” 豪森叹了口气，无奈道：“先生这话当然有道理，可难道先生以为我就不明白么？只是如今楚国的船队都考在岸边，根本没有在海上行动的意思，如果我们这时候对他们发起进攻，他们肯定是从路上发起还击，到时候我们不光海战没法打起来，而且在东瀛占据的地盘，恐怕也会落入楚国手中。” 但汤姆森却并不着急，只是笑道：“将军放心，如今楚国已经在东瀛开采银矿达到了半个月的时间，开采出的白银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足够一船了，我不信那楚嬴能将这么多白银一直放在东瀛不带走。” 这话让豪森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汤姆森的意思：“先生是想说，只要接下来楚国将白银运回去，那我们就可以前往海战了对吗？” “没错，只要到了海上，那就是我们的地盘，到时候管他什么楚国有天大的能耐，到了海上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豪森点了点头，原本有些着急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眉头紧皱，又问道：“先生，可难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只能拜拜吃闷亏吗？” “哈哈，这还不简单么？楚国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不放也用这个计谋来对付楚国，倒是楚国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我们就以同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就是。” “好！”豪森一脸兴奋，当场一拍大腿，采纳了汤姆森的建议。 另外一边，在经过一番调查之后，豪森也将这次他调查处的‘真相’告诉了矿场的矿工。 楚国和日不落国之间的矛盾，矿工虽然不说，但不代表他们心里不清楚，所以当他们从豪森口中听说，这一次矿场塌方是楚国暗中做的手脚后，他们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再加上他们的确看到了豪森朝着矿场周围派遣出大批的士兵，所以原本还忧心忡忡的矿工们，在见到豪森给出的措施之后，也才渐渐松了口气。 毕竟以往豪森可是从没将他们的姓名放在眼里，但如今有了豪森承诺，他们的安全自然也能得到保障。 而且自从上次塌方之后，豪森当天晚上就把他们的工钱全部发了下来，并且承诺日后每天都会按时发放工钱，百姓们这才同意继续在矿场里做事。 虽然这也让豪森感到很是不爽，可是一想到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一旦让百姓们闹起来，自己将会失去在北风港最后一块竞争底盘，到时候就等于将整个大田省全部交到了楚嬴的手中。 心想至此，豪森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毕竟相比自己多出点力气，总比直接将底盘拱手让人来的更好一些。 虽然豪森心里很是不爽，但也只能就这么坐了下去，不过在他的心里，已经讲这件事情给记了下来。 根据之前调查得到的结果，这一次矿场塌方的原因，就是楚国人暗中动了手脚，在他们的矿场上放因报了炸药，这才是的矿场被炸出这么大的一个东来。 既然楚嬴已在对自己动手，那他自然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双叶县，军营之内。 “陛下，昨天夜里我们有两个矿场中，都有人被暗中袭击，尸体在矿场周围被人发现时，已经身首异处，而且从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段纪委残忍，在杀人之前还将受害者折磨了一番。” 一则消息传到了楚嬴的耳朵里，让楚嬴顿时大吃一惊，顿时眉头紧皱，猛地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楚嬴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里，竟然还有人干对自己的人动手。 虽然这一次死的只是矿场里的两名矿工，可无论死的是谁，既然这些银矿都是自己负责监管，那对方对矿工动手，就是本着自己而来。 他眉头一皱，脑海中的第一反应便是日不落国的那帮人。 不过他心里虽然大概有个猜测，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是他们，毕竟就如同上次他们来找楚嬴对峙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整局，所以被楚嬴搪塞过去一样。 这一次，楚嬴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找那些日不落国人的话，肯定也会被他们以同样的手段搪塞过去。 所以在找对方问个清楚之前，楚嬴还得先弄清楚下手的人究竟是谁。 “查，给朕查，最近这几天在矿场周围都有哪些人，还有这两名死去的矿工，他们临死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全部都给朕查清楚。” 楚嬴眉头紧皱，脸色铁青，声音中更是带着强烈的杀气。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军营之外响起：“不必查了，我已经查出结果了。” 话音落下，霍显举已经从军营之外走了进来，对着楚嬴拱了拱手。 第1548章 矿工遇难 “陛下，今日一早末将就收到消息，有两名矿工没有来到矿场，我们的监工前去调查，才发现这两名矿工昨夜甚至一夜未归。” 霍显举从门外走了进来，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楚嬴。 “于是，我就让人开始寻找他们的下落，果然在矿场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当时我就怀疑，这些人肯定是死在日不落国那些士兵的手中，于是我便开始在周围询问此事。” “果然，在我一番调查之后，也从几名百姓口中得知，他们昨日一早确实看到有几名日不落国的人在矿场周围游荡，却不知要做什么，见到有人发现他们之后，便很快引入山林，消失不见了。” 因为日不落国人的长相和东瀛人乃至楚国人都大为不同，所以那些百姓们只要见到日不落国的人，肯定能一眼辨认出来。 听到这里，楚嬴眼里更是寒芒闪烁：“哼，好啊，这些人还敢欺负到朕的头上来了，既然如此，那立刻给朕搜！” “那两名矿工是昨夜遇害的，根据仵作尸检结果来看，大概是在昨夜子时断气，也就是说，下手的日不落国士兵，如果没有马车的话，肯定是还没有走远的，再加上这山林里面到了夜晚道路崎岖，今日一早这两句尸体就被发现，于是我立刻派人将进出小镇的道路全部都给封锁起来，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那几名日不落国的士兵，肯定还隐藏在山林之中。” 霍显举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楚嬴。 楚嬴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既然你如此推测，那后续的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朕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要给那两名死去的矿工，以及他们的家属一个交代。” 虽然楚国和东瀛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对楚嬴来说，无论是哪个国家，那些百姓永远都是最无辜的。 更不必说这些矿工还是在他矿场里做事，如果矿工出了事情他却不闻不问，日后愿意继续跟着他做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当然，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人胆敢在楚嬴的矿场里面杀人，那就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 而今日这一场闹剧，也很快在周边县城中引起了不小得风波。 一时间，百姓们都纷纷开始讨论着那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究竟是谁。 而在矿场里的矿工们，也都对楚国的士兵变得更加警惕。 虽然从楚国军队上岸之后，到现在为止，都还未曾伤害过任何一名百姓，可是一想到有人遇害，那这些百姓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楚国人的身上。 只是当他们得知，楚嬴竟然已经下令让人彻查凶手的时候，百姓们都惊讶了。 他们谁也么有想到，楚嬴身为堂堂一国皇帝，竟然会为了两个再寻常不过的百姓，付出如此大的精力。 就在这些百姓们还在为楚嬴的所作所为感到惊讶的同时，北风港的矿场之内，加里正在一脸得意的向豪森邀功。 “将军，昨日我拍了两人前往楚国的矿场附近，让他们在矿场周围找准机会，对矿场里的矿工下手，一次来塑造恐慌，今日一早，我就收到了那边有人丧命，百姓们人心惶惶的消息。” 但豪森听到加里的讲述，却皱了皱眉：“对百姓动手？难道你忘了么，楚国对我们动手的时候，只是对我们的士兵动手，你这班手段，如何能算得上报复？” 在豪森看来，东瀛的百姓根本就算不伤人，就算死了几个也无伤大雅，甚至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他想看到的，是楚国有人丧命。 但加里却一本正经的说道：“将军，我这么做自然是另有深意。” “如今东瀛百姓和楚国之间，虽然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但还没有完全信任对方，可如果在过些日子，那些百姓们就会对楚国人十分信任，到时候他们给出过做事，只会更加的积极卖力。” “可经过昨夜我这么一手之后，今日一早果然有许多百姓声称，昨夜死掉的那两人，是死在了楚国人的手中。倒是百姓们对楚国心存怀疑，双方之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我们如果找个机会加一条波，说不定双方至今还会爆发冲突也不无可能。” 听到加里这么解释，豪森虽然还是皱了皱眉，但也只能认可：“也只能如此了，而且那楚国的军营就设置在矿场附近，一旦对他们的士兵动手，若是走漏风声的话，极有可能因此丧命，反而还会被他们给抓到把柄。” 毕竟加里派去的人并不多，那么三五个人向对楚国的士兵动手，难度的确是有点大的，至少从上次他带人前往楚国军营对峙的时候来看，楚国的士兵绝对不能说弱，甚至光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寻常小兵也绝不输给他手下一些能独当一面得大将。 可如果派去的人太多，那都不需要他们动手，立刻就会暴露。 毕竟日不落国人的长相和这些东方人本就不同。 想到这里，豪森也哈哈大笑起来：“很好，这种挑拨他们双方之间的关系，你继续给我做就是，我倒要看看，这楚国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想到之前自己在楚国人手上受尽了委屈，如今总算能让他们也同样在自己手里吃点裤头，豪森就感觉一阵心旷神怡。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士兵冲了进来：“将军，从难免来了一堆骑兵，直奔我们的军营而来，而且看他们来势汹汹，却不知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豪森小儿，还不快快滚出来？” 豪森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下来，猛然站起身怒河道：“大胆，是谁敢在我军营之外放肆较小？” 他说着便往军营之外走去，刚一出门，就见到军营前方整整齐齐站着一堆骑兵，看他们的模样，分明是从属于楚国的军队，人数大概在百人左右。 领头一人看样子年级并不大，见到豪森现身，猛然抬手，将一个巨大包裹摔了过来。 第1549章 返航 “豪森小二，此乃我家陛下送你的礼物，你可千万收好了，莫要弄丢了才是。” 那个包裹朝着豪森飞过来，吓得豪森拔腿就跑，生怕那是两颗炸弹。 而且看着包裹的样子还并不小，如果当真被这么大的炸弹乍一下，自己别说能不能自爆了，恐怕能不能留个全是都成问题。 可是那个包裹落在地上之后，却迟迟没有动静，反而从那一堆骑兵之中传来一阵报销只剩。 豪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哈哈哈，可惜没法将刚才这一幕给其他人看，不然若是让他们看到了，定然会更有乐子。” “原来堂堂日不落国的将军，就只有这点出息啊！” 重任在马背上晓得前仰后合，让豪森更是一阵气急败坏。 “找死！给我打！”他猛然一声怒吼，军营附近的那些日不落国士兵立刻掏出火枪就开始射击。 只是见到豪森开始还手了，那些楚国骑兵却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调转码头，拔腿就跑。 “将军，可需要我派人去追上他们？” 加里连忙询问。 但豪森摇了摇头，如果因为这种事情继续追杀过去，岂不是更显得自己气急败坏。 而且对方是一对骑兵，凭他们这些补兵追上去，肯定是追不上的，要是落入对方的埋伏圈，反而更要吃亏。 他伸手捡起地上那个白色的包裹，手掌刚摸到包裹，就感到了不对劲。 果然，当他将那个包裹拿起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包裹里面，竟然是两颗头颅。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豪森说话，加里就已经瞪圆了眼睛。 因为眼前这两颗头颅，不正是被他派去楚国矿场附近，暗中偷袭百姓的那两个日不落国士兵么？ “该死，看来这楚嬴当真是想和我们死拼到底了。” 豪森咬牙切齿，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眼里寒芒闪过。 “将军，我们的手段已经被楚嬴识破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加里小心翼翼问道，其实从豪森的语气中，加里就已经能听出来，豪森此时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哼，既然你楚国如此不将本将军放在眼里，那本将军就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神威将军。” 所谓神威将军，指得却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们舰队中的一艘炮船。 在日不落国所有的战舰中，神威将军的体型和威力绝对能够排进前五，在整个日不落国的民间都很有名气，甚至许多日不落国百姓都希望有朝一日，能过成为神威将军号上的一名士兵。 而其中缘由，也是因为神威将军乃是整个日不落国排名第二的炮船。 顾名思义，这艘船最主要的战斗方式就是放炮，而且神威将军船身高达三十米，两侧共计装载了将近两百门火炮，一旦火炮同时开火，别说是一搜军舰了，就是岸上的一个碉楼，都能瞬间给炸飞出去。 而这一次豪森来到东瀛时带领的舰队里，主力战舰就是神威将军号。 …… 双叶县，当初楚嬴带领营州水师登陆的港口处，此时正有大批士兵正忙碌着将仓库里面的白银全部都搬运到楚国的军舰上。 楚嬴来到东瀛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光是通过银矿开采出来的白银，加起来就有五十万两，虽然这里面还并不是纯银，但就算是运回楚国之后在经过提纯，也至少有四十万两的净重。 去掉答应给德野安和还有德野宏的六万两，余下的三十四万辆对楚嬴来说，也绝对算得上是赚得盆满钵满。 毕竟东瀛这些百姓们的工钱，本就是楚嬴用采矿挖出来的银子发的，也就是最开始修建矿场的时候，楚嬴花费了几千两银子而已。 相比之下，这还当真算得上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哪怕是以楚嬴的心境，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银锭背板上了军舰，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同样感到兴奋的，还有现场的那些士兵，试问谁看到着大批的白银之后，能不感到心动？ “霍将军，等这次返回出锅之后，日后这东瀛的业务，朕可就交给你了。” 楚嬴拍了拍霍显举的肩膀，轻声对他说道。 他已经在东瀛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中途也有派人给楚国送信回去，但交流毕竟不方便，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隔三差五的就不在京城也的确说不过去。 毕竟自己之前还在罗刹国呆了半年时间，这刚刚回京不就，转眼又跑到东瀛，不管怎么看，的确有些夸张了。 他不由得想到前世的永乐大帝朱棣，只是朱棣戎马一生，南征北战，家里可是有一个好儿子给自己殿后，可是自己又有谁能帮自己打理正事呢？ 面对楚嬴委以重任的说辞，霍显举自然是一脸激动，对着楚嬴恭敬弯腰行礼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不过这一次，霍显举还是要跟着楚嬴一同回去，不然等返回东瀛的时候，可就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了。 “刘许，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给我吧营州水师看好了，要是兄弟们这段时间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你好看。” 霍显举拍了拍刘许的肩膀，刘许自然是满脸笑容，连连答应到：“将军放心，这里交给我就是。” 这时仓库里的白银也已经基本搬运完毕，另外一边，德野安和拿到了属于他的那一份银子，也匆匆赶了过来，和楚嬴签下一纸书契，内容大概就是从楚嬴手中拿到了多少银子，省的两人日后扯皮。 随后他这才跟众人告别。 这一次楚嬴返回楚国，一共动用了三艘军舰，其中一艘是负责撞在白银的军舰，另外两艘则是在左右负责护航。 虽然在出发之前，楚嬴也想过会不会半路遇到以外，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若是太过兴师动众反而才有可能引起别人关注，所以他最终还是打消了大军一起动身的念头。 而这一次返回楚国，霍显举的心情也是颇为激动。 第1550章 海战 从营州军建立起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倭寇，而霍显举之所以深受百姓爱戴，也是因为他打倭寇打得好。 可以前都只是在营州的沿海岸上等着倭寇到来在跟他们教授，可是这一次，自己直接打到了倭寇的老巢，还从东瀛带回了这么多白银，也可以算得上是已经幻想了。 从双叶县的海港抵达户县，大概需要两天两页的时间，舰队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所以出发之后没过多久，夜色就逐渐笼罩了整个海绵。 楚嬴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海景和天空中璀璨的星河，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安安静静的歇息一下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自己就一直忙碌在各种事情之中，这一转眼的功夫，也已经过去五年了 在他身旁，摆放着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碳炉，里面有火炭正在燃烧，上面放着几支士兵们刚刚从海里面捞上来的龙虾。 “陛下，不知叫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霍显举来到楚嬴身旁，一脸恭敬的拱了拱手。 闻言楚嬴指了指放在烤炉上的那几只大龙虾，笑道：“刚才朕在海里捞了点好东西，你可以尝尝看。” 见到那几只龙虾，霍显举顿时眉头紧皱。 “陛下，这东西当真能吃？” 虽然沿海一带龙虾也不少见，但百姓们对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很是机会，顶多只是会吃海鱼而已。 哪怕霍显举是从小在海边长大，也从没吃过龙虾。 但既然楚嬴说能吃，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只是抓起一直龙虾后，他看着龙虾上的硬壳，却不知该从何处下口。 楚嬴见状也不由得笑出声来来，同样抓起一直龙虾，给霍显举表演了一下光速剥壳的手法，让霍显举眼前一亮，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精髓。 看着手中那一大块虾肉，他犹豫片刻，还是一口咬了上去。 只不过这第一口样吃进嘴里，就顿时眼前一亮。 这一幕落在甲板上其他士兵的眼里，也都感到一阵好奇，甚至有几名士兵有样学样，也按着楚嬴的这种吃法开始动手。 船只继续向前航行，楚嬴在吃饱喝足之后，也就回到自己的卧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阵号角声响起，猛然起身，朝着窗外看去才发现，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海上竟然漂着一层大雾。 “全军戒备，不得有误！” 房门之外，霍显举的声音响起，让楚嬴眉头一皱，心头一惊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猛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来到霍显举身旁，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霍显举就已经发现了楚嬴到来。 “陛下，今日一早我们的哨兵突然发现，在我们周围有一艘船在跟着我们，而且看那样子那大概是一艘哨兵船，始终和我们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却并不靠近也不拉远。” “我奔向派一艘空船靠拢过去打探一下对方的弟媳，海上却突然升起大雾。” “那艘船可是日不落国的船只？”楚嬴眉头一皱，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闻言霍显举摇了摇头：“想来应该不是，日不落国的海船桅杆上都会有属于他们的气质，可是在那艘船上，却丝毫没见到有任何气质。” 闻言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难道霍将军忘了，日不落国初到东瀛时候，是什么样的么？更不必说，在这片海上能追上我们脚下军舰的船，除了日不落国，还能有谁？” 这句话瞬间点醒了霍显举，他猛地睁开眼睛，心头一动，连忙问道：“陛下，莫非这些日不落国的贼人还对我们贼心不死，想来找我们麻烦不成？” “哼，这本就是他们的老把戏了，仗着自身实力强于对方，便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只是他莫非当真以为，我楚国就不是他日不落国的对手了么？” 楚嬴冷笑一声，眼里寒芒闪过：“让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一旦日不落国的海船靠近，立刻开火。” “朕要让这些杂碎知道，朕的楚国不光是陆战举世无敌，便是海战，依旧天下第一。” “是，陛下！” 楚嬴短短两句话，说的霍显举热血沸腾，顿时心头一动，应答了一声。 他起身曲江楚嬴的军令传递给战舰上的士兵。 船只继续航行，周围静悄悄的一篇，因为海上大五的缘故，所以他们根本看不清敌军身在何方，只能三艘船始终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确保任何一艘船遇到袭击之后，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敌袭！敌袭！” 霍显举猛地抬起头来，朝着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远处亮起一道火光，那分明是炮弹出膛时带起的火光。 “奶奶的，敢打我们兄弟，舵手，立刻抄家伙，靠拢过去。” 霍显举顿时就怒了，日不落国那些人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找麻烦也就罢了，可如今楚国在海上，他们却还要紧追不舍，这简直跟一群苍蝇一般，烦人知己。 既如此，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彻底打退，让他们明白，胆敢招惹自己，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此时他们隐藏在那一片茫茫大雾之中，看不清他们的踪迹，可这却难不倒霍显举。 如果日不落国那些人不主动开炮也就罢了，既然他们主动开炮，那自然也会暴露出他们的位置。 只要能知道对方的位置，那么接下来，在想对付他们自然简单多了。 随着霍显举刚才一连两次隔空放炮，敌军开炮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照理来说，这个时候霍显举分明是可以让舵手加快航速，直接越过这些日不落国军舰的包围，可霍显举又怎会这样心甘情愿的吃亏。 “舵手听令，往前方呈四十五度角转弯，老子要绕道这群狗日的背后，给他狠狠的来两刀子。” 随着霍显举一声令下，军舰的航速瞬间拉满，就连站在甲板上的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脚下的甲板开始摇晃起来。 第1551章 船将倾覆 随着霍显举一声怒吼，船只立刻往前开始挺近。 与此同时，在这艘主见左右两侧的两艘护航舰也同时顶替了主舰的位置，负责其承担抛货的职责，一旦见到敌军开始放炮，立刻朝着敌军所在的方位开始反击。 在经过几轮互相之间的炮轰之后，双方之间的火炮对决再一次平息下来。 显然，这些日不落国的军舰摸不清楚楚国军舰的具体方位，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摸索着开火，却不敢和楚国硬钢到底。 此时的日不落国军舰上，豪森面色凝重，目光朝着迷雾之中看去，接连询问道：“还是没法确认楚国那些军舰的具体方位么？” “将军，这屋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我们靠着感觉轰炸之前对方开炮的位置，可摸不清楚对方航速的情况下，我们的火炮想要命中也极为困难。” 眼前那滔天大雾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给笼罩，只要距离十米之外就会被一层白茫茫的弄无遮挡，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的景象。 也正是因此，加里此刻才会感觉压力山大。 可面对豪森的逼迫，他也只能不断尝试着开炮，寻找对方的具体位置。 “将军，我怀疑楚国那些军舰的航速比我们还要更快。” 加里小心翼翼地说道。 闻言豪森就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我们有着最大的船帆，而且如今还是顺丰形式，无论如何，他们的航速都觉不可能比我们更快才对。” 楚国军舰的具体大小，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因为楚嬴给这些军舰都配备的是蒸汽机动力，所以船帆的只是并不算特别大，只是用来在关键时刻作为补充动力，和豪森如今所在的这一艘神威将军号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再这样的差别之下，豪森自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些军舰的动力能超过楚国的军舰。 可如果神威将军号的航速当真要更快的话，反而解释不通为什么他尝试着开了好几炮，却始终打不中楚国军舰。 除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楚国军舰的航速一直在不停的变化。 只是这军舰可不是牛车，又不是说慢就能里克曼下来的。 加里又怎会不明白豪森的想法，可当事实和他的经验发生冲突的时候，他此刻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豪森见到加里面露难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当真摸不清楚楚国军舰的动向，便不要着急开火也无妨，等到大雾散去，我们自然可以知道楚国军舰的位置了。” 这也是他们眼瞎最好的办法了。 加里朝着天空中看去，太阳渐渐升起，周围的大雾也开始变得越发稀薄。 可就在这时，军舰前方的瞭望收却突然发出一声镜湖。 “怎么回事？” 豪森猛地抬起头朝着瞭望收看去，才看到瞭望手满脸恐慌之色：“将军，我刚才好像看到一艘巨大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我们军舰的前方穿过，那速度至少是我们的两倍！” “什么？不可能，神威将军号即便是放在西洋，和周边各国相比，也稍有能跟我们比速度的船只，志平楚国那些小船，凭什么能使我们的对手？” 豪森眉头紧皱。 今日这一场海战处处都透露着蹊跷。 昨夜天空中有阴云密布，所以今日一早会起雾这件事情，他是早有准备的，而且他也的确是想着凭借大雾的遮掩，暗中偷袭楚国。 毕竟楚国此前海战经理极为稀少，恐怕让他们在青天大海战都未必能有多好的表现，更不必说在这种大雾天气，这完全相当于是闭着眼睛开火，能不能命中，一句寻找对方的位置，完全是凭借着炮手的经验。 加里是豪森手下经验最为丰富的炮手，照理来说打这种菜鸟应该一打一个准才是。 “该死，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楚国皇帝跟人打过海战？” 他眼里闪过一模诡异之色，不知为何，从见到这个楚国皇帝第一面开始，他就处处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中缘由。 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等着大雾小三，不然今日这一仗，恐怕是打不了了。 不过刚才那个瞭望手所说的，船只前方有巨大阴影穿过这件事情，豪森显然是不相信的。 因为那根本不是顺丰的风向，而且以神威将军号的速度，如果在能看得到的地方传过去，那肯定双方会撞在一起，但从刚才瞭望手提醒自己之后，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任何异常。 可就在这时，天空之中挂过一阵风，大雾瞬间小三，紧跟着，豪森就猛然瞳孔紧缩。 因为他这时才清楚看见，自己的左右两侧，竟然都有楚国的军舰。 而且在神威将军号的左侧，那艘军舰更是将船头对准了自己。 看这架势，分明是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 “该死，他们是疯了吗？” 豪森倒吸一口冷气，忽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眼前这艘军舰真的冲过来，虽然对方必死无疑，可是另外两艘军舰完全可以在这时候不到。 也就是说，对方只使用一搜小军舰，就换掉了自己的一搜大军舰。 可直到现在，他也想不明白，楚国的这三搜军舰究竟是什么时候将我们包围的？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了。 因为就在大雾消散的一瞬间，左侧的那艘军舰速度竟然瞬间暴增，直奔船只的左舷而来。 “右满舵！快！” 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能凭借自己的反应下大了最后一条命令。 可是以楚国神威将军号的提醒，在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轻松专项。 还没等神威将军号的船身有所动静，不远处的那一艘楚国军舰便以极快的速度狠狠撞了过来。 整个巨大船身猛然剧烈摇晃起来。 “将军，不好了，左侧船舱漏水，我们的船只开始倾斜了！” 只是一次冲撞，神威将军号的左侧，那一大片的船身就如同被一头巨兽四咬了一口一般，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大洞。 第1552章 航速之谜 “什么？不可能，他们的船只为什么没有任何受伤？” 豪森猛地转过头去，却看见神威将军号的左侧，楚国的军舰不仅没有任何损伤，而且还在继续往前推进，甚至隐隐有推着神威将军号横向移动的情况。 与此同时，在神威将军号的右侧，其余的几艘楚国军舰更是同事开火，成片成片的炮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在神威将军号的甲板上。 一颗颗炮弹瞬间炸开，将整个甲板上都铺满了火焰。 船上的船员们有的被炮弹命中，有的身上燃起了火焰，只能跳入海水之中。 还有更多的人在东奔西跑，忙着去救火。 只是如今甲板上的火势实在太大，哪怕整艘船上的船员都在忙碌着救火，却依旧没有任何气色。 那些火焰熊熊燃烧着，甚至朝着神威将军号更深处蔓延过去。 这一瞬间，豪森开始慌了。 在甲板下面，一共有好几层船舱，可是距离加班最近的那一层船舱，就是防止炮弹和丹药的地方。 一旦让火焰燃烧到哪里，那就会点燃船舱里所有的火药，等到那时，整艘船上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而在另外一边，楚国的军舰开火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该死！所有人立刻跳海！” 豪森面色阴沉，虽然这个命令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那到时候就连自己都没有活路。 神威将军号上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从甲板上跳了下去，哪怕四周湍急的海流让他们根本难以在海面保持平衡，可他们依旧没有任何犹豫。 毕竟如今敌军的炮弹近在眼前，如果他们这时候继续留在船上，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在神威将军号的后方，还有一支舰队正在等着他们。 只是因为神威将军号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后方的舰队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紧随其后。 如今留在神威将军号上还有生命危险，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跳入海中，说不定顺着海水朝着他们后方军舰的方向靠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而与此同时，刚才最先朝着神威将军号冲撞过去的那艘军舰，这时候却突然做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 只见他们整个船身剧烈摆动了一下，就如同一条巨大的鲸鱼在咬准猎物之后，摆动身躯想要将猎物四岁一般。 神威将军号的船身也在这时轰然列成凉拌。 这一艘承载着无数人的荣耀与期望的战舰，就这么逐渐被海水淹没。 “将军，快走！” 海水中，加里一把拽着豪森朝着远处游去，可豪森却还是不是的回头看去，想要和神威将军号做出最后的道别。 这艘船是他出海之后的第三艘船，为了打造这艘船，他花费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甚至还从别人那理解了不少的钱。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开着这艘军舰称霸整个世界。 可是这才只是神威将军号第二次参与到战斗中去，就这么轰然小三。 “楚国，我与你势不两立！” 豪森眼里闪过冰冷杀气，却丝毫没有想过，哪怕是在今日楚国找他们麻烦之前，他们想找楚国麻烦的念头又何曾烧过？ “兄弟们，给我追！决不能让这群狗杂碎就这么跑了！” 看着日不落国的士兵们朝着原理楚国军舰的方向离去，霍显举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任他们离开。 只听他一声怒吼，军舰立刻开组了吗里，直奔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另外一边。 汤姆森此时正在后方的见对上，悠哉悠哉的等待着浅显的捷豹。 让豪森开着神威将军号一马当先，冲到前面去拦住楚国的退路，这个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 在他看来，哪怕楚国这些军舰实力再怎么强大，至少短时间里也肯定拿神威将军号没什么办法。 只要神威将军号和楚国舰队一直保持着僵持状态，撑到后方援军感到，到时候楚国的舰队自然是必败五一。 可就在这时，甲板上的士兵却开始扫乱起来，这让汤姆森不由得眉头一皱，拉下脸朝着士兵所在的方向看去。 随即沉声喝到：“战舰之上何故大声喧哗？” “先生您快看，那还面上竟然有那么多人。” “这该不会是楚国的士兵被将军从船上大罗海水之后，匆匆跑过来的吧？” 有人不以为然，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场。 “不对，你们快看，那还水中的人穿着的衣服，怎么那么像是我们的友军？” “该死，这还当真是跟着豪森将军一同离开的人。” “快，快把穿考过去。” “你是白痴吗，这时候把船靠过去，岂不是明摆着要把他们装死？” 这些巨大的军舰在海水中只要懂弹起来，带起的力量都十分恐怖。 “立刻让舵手收帆，船只速度降到最低，绝不许再有任何轻举妄动！”汤姆森猛然起身，虽然他原本还对士兵们大声喧哗感到不满。 可是当他来到加班之后才看到，海上漂流的那些士兵，竟然当真是跟着豪森将军一同提前行动去阻击出过事冰的那些人。 虽然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时候再不出手，恐怕海上的那些士兵就当真有难了。 而且日不落国的船队也在继续向前行驶，所以如果他在不施以援手的话，恐怕到时候那些士兵就会和他们的军舰装上，到时候定染回死伤惨重。 “来人呐，立刻放下绳梯，营救他们上岸。” 汤姆森立刻下大了命令，随着穿线甲板上越来越多的绳梯落在海面，海利得士兵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登上了加班。 就在这时，豪森也已经来到了汤姆森的跟前，他的目光在汤姆森身上扫过，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汤姆森心头一惊，连忙问道：“将军，前方发生什么事了？” “还能怎么回事？那些楚国人的军舰不知为何，速度竟然比我们顺风航行还要更快。”豪森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1553章 豪森的推测 他知道，在刚才那一番交战之中，楚国之所以能取胜，最大的原因就是楚国的军舰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最初那艘军舰诡异的出现在船只左侧的时候，他还只是以为自己挫骨了对方的位置，可当那艘军舰以他们比武科比的速度朝着神威将军号重装过来的时候，豪森就已经明白，这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是因为对方的速度已经快到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可直到现在，豪森还是没弄明白，这些楚国军舰的速度，究竟凭什么能这么快。 豪森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听完豪森的描述，汤姆森眉头紧锁。 他身为豪森的智囊，同时也是日不落国皇室中极为重要的成员之一，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他在日不落国中的地位之高，让他足以接触到太多东西。 再加上他自由就十分聪颖，甚至可以用博学多才来形容，让他可以在许多事情里都可以发表自己独特的意见。 而且经过事实证明，他提出的这些意见，往往都是十分有用的。 可在听完了豪森的讲述之后，汤姆森却沉默了。 因为从豪森所描述的哪些内容来看，楚国这些军舰是动用的手段，根本是他闻所未闻的能力。 如果说此前北风港那些监工莫名其妙身死，他还可以从对方做事的手法中找到蛛丝马迹，那楚国这一次动用的船只，就让他根本摸不着头脑。 海船从古至今都是以风力作为动力，只要风越大，海船航海的速度也就越快，哪怕是如今如日中天的佛郎机国，他们的海船也不例外。 可楚国这么个根本没怎么接触过海上船只的国度，凭什么能够创造出连他都没听说过的战术。 “将军，你可敢确定你刚才所说的属实？” 他当然不是怀疑豪森会骗她，而是觉得豪森可能因为太过慌张而对对方的能力错估。 可是见到豪森信誓旦旦的表情和预期之后，汤姆森也明白，看来这次当真是遇到硬茬子了。 “将军，依我之见，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弄清楚楚国这些军舰是怎么回事之后，我们在返工回去也不迟。” 可谁知话音刚落，豪森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冷笑道：“怎么，连你也对本将军有质疑了么？” “将军，我又怎会不信任你的能力呢？只是如果这时候继续和楚国搅和，恐怕我们吃亏的概率要更大啊。” 汤姆森一脸宁中的劝说道：“将军，楚国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我们连楚国人的底牌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应对他们呢？” 可豪森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进去汤姆森的话。 他一排身边的穿线，怒喝道：“哼，我就不信，这楚国的海船不过区区三条，又如何能使我们的对手？” 他这次触动，虽然去追杀楚国军舰的只有一搜神威将军号，客户四在他身后还有整整而是搜军舰，这些军舰每一搜都是世界顶级的军舰，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 “我们身后这么多士兵，就算是跟他们硬碰硬，也能把他们给为死了。” 豪森双拳紧握。 见状汤姆森也知道，自己恐怕是全部动他了。 虽然他也是皇室的成员，但在豪森身边也只是做一个顾问，至于军队的石泉还是掌握在豪森的手中，自己肯定没法阻止豪森继续和楚国都很。 “先生，我知道你是在担忧本将军和军队的安危，可我就不信，这些楚国士兵还能是天神下凡不成，即便是天神下凡，我们这里足足有二十搜军舰，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全给我们击沉了。” 豪森立刻下达了命令，所有军舰抱团前进，顺着他们刚才来时的道路去追杀楚国军舰。 而另外一边，楚嬴在击沉了神威将军号之后，整个营州水师的士兵们自然是狂欢不易。 “陛下，我们是否要乘胜追击？” 在楚嬴身旁，一名营长兴奋的问道。 刚才参展的只有楚国这一艘战舰，其他两艘战船的士兵们根本没什么参与感。 虽然这些士兵们并不是一定要追求战功才肯参展，可看着这艘战舰跟日不落国的军队打得火热，他们自然也手痒难耐。 可面对手下士兵的询问，楚嬴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不慌，虽然我们这会儿取得了胜利，可那些日不落国人多势众，我们这时候返回去接站的话，恐怕还得吃不少的亏。” 听到楚嬴这么说，在场的士兵们顿时大失所望。 但他们自然也知道，楚嬴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再加上楚嬴此前屡战屡胜，在士兵们之中的威望自然极高，如今只是一声令下，士兵们便立刻开始执行命令，加快了航行速度，直奔楚国沿海。 可就在这时，后方却突然有士兵匆匆来报。 “陛下，后方有日不落国的海船正朝着我军船队所在方向靠拢而来。” 甲板上的一众士兵个个眉头紧蹙，虽然他们没说，但从他们的表情也能看得出，此刻他们的心情也定然是极为愤怒。 “陛下，我等愿意死战！” “陛下，我等愿意死战！” 四名旅长级别的军官同事上千，请求出战。 面对众人的请求，楚嬴眸子微眯，但目光并未朝着这些军官看去，而是看向了舰队的后方。 见到这一幕，刘许冷哼一声道：“混账，陛下刚刚才说过，绝不可轻视敌人，在没到达楚国沿海之前，决不能与敌人作战，难道你们这就忘了么？” “可是，这些日不落国的贼人未免太过嚣张！” 一名旅长皱着眉哼哼道。 其他旅长也都朝着楚嬴看去，等着楚嬴下一步答复。 面对众人的目光，楚嬴叹了口气到：“各位，朕知道各位对这些日不落国的贼人愤恨到了极点，只是如今我军势单力薄，海战并非对方的对手，即便我军军舰战力远胜敌军，可若是贸然教授，也不误战败的风险。” “朕答应你们，等到了楚国近海之后，若那些日不落国的贼人还敢追随，朕便允许你们放开了杀。” 第1554章 海岸之战 “好，陛下！” 一众士兵闻言，顿时士气振奋知己，无不是摩拳擦掌，眼里满是兴奋之色。 此刻他们巴不得日不落国的军舰继续追赶上来，最好是追的越近越好。 而另外一边，豪森在汤姆森的劝说下，原本也对楚国舰队心有余悸。 毕竟神威将军号如此强大的战舰，都在楚国手里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隐藏的实力定然不弱。 可是在他派出军舰一路追杀之后，却发现楚国舰队根本没有一点迎战的意思，反而一再的只会逃跑，却让原本还有些顾虑的豪森将军心里产生了叫醒的念头。 在他看来，楚国舰队在那一次的海战之中定然也受伤不少，他们现在的船队已经摇摇欲坠。 但豪森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楚国舰队在离开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提速。 要知道，此前神威将军号之所以只是一个回合的海战就输给楚国，就是因为楚国船只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甚至连炮弹都没法命中楚国的军舰，反而是楚国无论是炮火还是正面冲撞，他们根本躲避不开。 但此事的豪森已经被他的猜测带领着，压根没有吧这些军舰放在眼里。 这一路上，他都在下令让船只加速，可奈何近些日子的海风一直都不怎么抢，所以他们和楚国舰队之间的距离也始终保持的不远不近。 就在日不落国舰队出海的第二天一大早。 豪森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楚国的舰队距离楚国沿海距离已经不足十里路，也就是说，就算楚国再怎么能跑，他们也跑不了多远了。 如果只是这一个消息，还不至于让豪森有多开心，可是另外一件事情，却让豪森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 海绵突然刮起了东风，让他们的舰队往西边形式的速度大大加快，甚至达到了原来的好几倍。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半个时辰之内，他们就更赶上楚国的舰队。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豪森更是激动的立刻下令，让全体士兵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和楚国舰队靠拢，他们立刻就可以发起进攻。 就这样，在豪森以及日不落国一种军队士兵期待之中，双方之间的速度果然越发靠拢。 与此同时，楚国的军舰上。 楚国“陛下，那楚国的舰队竟然还在我军后方追赶，我们是否要予以换机？” 军舰上的一名士兵来到楚嬴身旁，一脸期待的问道。 楚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朕已经给过他们机会，可他们却如此执迷不悟，这可就怪不得朕了。” “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加速掉头，发起进攻。” “是！” 一听楚嬴答应要开战，军舰上的众将无不是兴奋不已。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双方船只也终于在海上碰面，两房舰队之间的间隔距离，不过区区两公里，甚至已经能站在自己这边的甲板上，看清楚对面甲板上那些人的脸庞。 “楚国的废物们，你们怎么不跑了啊？！” 豪森站在甲板上，i一脸嚣张的对着楚国舰队的方向娇小了起来。 之前他追了一路，本来就恼火的不行，如今见到这些舰队主动停下，他此刻的心情自然醒分到了极点。 也就在这时，楚嬴缓缓来到了甲板上，目光从日不落国十几艘军舰上扫过，随后同样冷笑道：“这边是豪森将军带来的兵力么？朕还以为你们该能有多大的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难道阁下忘了，前些日子在海上交战时，你们是如何惨败而归的么？” 闻言豪森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拳紧握，眼里已经闪过一模杀气。 “哼，世人常说这楚国皇帝是个能征善战的戎马皇帝，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兄弟们，给我打！” 随着豪森一声怒喝，无数火炮声同时响起，一颗颗炮弹从日不落国军舰的炮筒中射出，就如同落雨一般，将楚国的军舰全都覆盖其中。 眼看那些铺天盖地的炮弹就要落下，楚嬴却依旧巍然不动。 在他身后，三搜军舰上共计四个谁是绿同时发动。 三艘军舰的速度瞬间提升，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日不落国军舰所在的地方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而让豪森愣了一下。 因为前面那一轮炮轰，全部都是瞄准了楚国舰队所在的位置，以及更后方的位置发射的，如今楚国的舰队突然前进，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让这些火炮全部都落了隔空。 “全军听令，给朕狠狠地打！” 随着楚嬴一声令下，早已经蓄势待发的楚国士兵同时出动，无数炮火铺天盖地直奔日不落国的舰队而去，眨眼之间就将那些军舰全部都给覆盖。 只是一轮轰炸之后，那偌大一群军舰中，第一排共计五艘军舰就已经沉了三搜，余下两艘也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而在后方的军舰见到这一幕，更是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出手将楚国舰队全部撕碎。 可因为前方还有友军的残骸，所以整个舰队都乱成了一团。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继续前进，毕竟还没有沉默的船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而且海水中还有许多友军正在挣扎着想要登船，这也使得穿上的士兵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将海里的友军给营救上来。 可是楚国的炮火却远远没有停下的意思。 而且在炮火轰炸的同时，楚嬴还排除了另外一支部队出手。 此时在日不落国舰队的甲板上，几名士兵突然同时抬头看向天空，惊呼出声到：“你们看，那是什么？” 甲板上的其他士兵也被同伴的声音惊动，纷纷抬头看去，才发现楚国舰队的上方，竟然有书签到黑影同事腾空而起。 “该死，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甲板的前方，豪森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思思盯着天空中的景象，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那数千到影子，竟然全部都是人，而且都是肥仔天空中的人。 第1555章 全胜 眼看着远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自己所在的方位飞了过来，豪森眉头紧锁。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就看到那些黑影已经来到船队上空。 突然，天空中无数火球从天而降，精准朝着舰队所在的方向落下。 豪森瞳孔陡然紧缩，连忙对着身后大吼道：“所有人小心！立刻准备灭火。” 虽然这里是海洋深处，可是一旦船只上有火焰燃烧起来，那他们所有人都将被笼罩在火焰中。 等到那时，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只是，那些从天空中铺天盖地落下的火球，全都是被油脂浸润的棉球，里面包裹着一颗石子，这样的一团火球重量顶多只有二两，随便一个人都能携带数十个。 没错，此时飞在天空中的并非别人，正是此前在罗刹国曾经一把火烧掉夏维数十艘战舰的夜枭军。 而这一次，楚嬴正是打算复刻一下当日烈火焚江的场景。 起初的时候，火球的数量还不算多，一些火球在半空中被海风吹飞，落入海水之中，还有一部分则是落在甲板上之后，立刻被周围的士兵抓起来，丢进了海里。 可随着火球越来越多，士兵们就算拼尽全力，也根本没法将火球全部丢完。 等到夜枭军将随身携带的火球全部丢完之后，二十艘战舰中，至少有前十艘的战舰甲板上都铺满了一颗颗的火球。 在海风的吹拂下，火势飞速蔓延。 更有几颗火球落在了船帆上，还没等甲板上的士兵们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剧烈燃烧起来。 船帆本就是用粗麻布制成，虽然结实耐磨，但干燥之后就是一大堆柴火，属于极易燃烧的那种材质。 再加上有海风助阵，更是让火焰飞速升腾起来。 “该死，这楚嬴莫非当真有申明相助？” 豪森倒吸一口冷气，立刻下令让所有士兵们准备灭火。 一时间，这些战舰的甲板上都开始忙碌起来，士兵们东奔西跑，每个人手中都提着水桶，有人负责从海里将海水拎上来，有人则是负责拎着水桶跑到水源处准备灭火。 只是，不要忘了他们此刻的处境。 在日不落国舰队的不远处，楚国的舰队正在虎视眈眈。 眼看整个日不落国舰队都陷入了一团乱麻，楚嬴更是立刻下令，让全军开炮。 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划出一条条弧线，落入战舰群中。 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日不落国士兵的伤亡也再次开始增加。 最重要的是，因为此前豪森已经命令让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所以此刻日不落国的甲板上，可都还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炮弹。 而这些炮弹可都是装着火药的实心炮弹，随着火焰燃烧，更是接二连三爆炸开来。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日不落国舰队，就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该死！” 豪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此刻眉宇间的阴霾更加厚重积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嬴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 可现在也没时间让他去想了。 “将军，我们为今之计，最好还是早做决断。” 汤姆森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若是以往，豪森肯定会心有不甘，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撤退出战场的话，那整个日不落国舰队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心想至此，他也终于一咬牙，再次下令。 那些火势不算太严重的军舰，拼尽全力灭火，同时将船上的炮弹全部丢到海里，避免再次爆炸损伤船只。 而那些已经没法再补救的船只，就立刻拉满船帆，让船只杀向楚国的军队，以此来拖延时间。 如此一来，没有受到火焰波及的其他军舰，以及那些尚且还有解救价值的军舰，就能够立刻离开。 这一幕，倒是让楚嬴有些意外。 “陛下，那些西洋蛮子想跑，我们可要继续追上？” 如今的海上可没有他们的援军，而他们的航行速度更不是楚国的对手，只要自己能追上他们，就定然能将这支舰队消灭。 至少，今日这一战之后，两国之间的关系更是达到了没法化解的程度。 如果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那日后他们肯定会再次卷土重来。 只是，楚嬴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却摇了摇头。 和日不落国的军舰不同，他们的军舰只要拉满船帆就能顺风航行，而楚国的战舰之所以能够保持极高的速度，却是因为他们使用的都是蒸汽机作为动力。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想要保持高速，就定然需要足够的燃料，如今经过这么久的航行之后，船上的燃料已经所剩无几，再想继续追逐肯定是不行了。 但楚嬴也不会就这么任由日不落国离去。 他先是让跟着自己回到楚国的营州水师士兵先行靠岸进行补给，随后又让人立刻给东瀛那边送信过去，让霍显举带着她身边的所有战舰，在海上拉开警戒网，将东瀛乃至于周边的所有地方全部都给笼罩其中。 这样就能大致监视日不落国士兵的动向。 船只靠岸之后，海岸上早已经有无数士兵正在迎接楚嬴。 在楚嬴抵达东瀛不久之后，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楚国境内。 楚嬴不仅将祸害了楚国多年的东瀛百姓给征服，更是从东瀛带着大量的白银凯旋而归，对百姓来说，这就是一场大胜仗。 百姓们并不知道楚国和日不落国之间海战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在他们心中，楚嬴就是世上最好的皇帝。 而另外一边，在军舰靠岸之后，楚嬴则是立刻让人着手卸货，将船上的银矿通过刚刚兴建起的火车一路从营州运输到京城早已经修建好的白银提炼厂里去。 在哪里，这些银矿都将会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补充道楚国的国库内。 有了这些白银，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楚嬴都无需在为楚国的经济发展感到担心，至少不用担心因为生产力过剩，导致钱币空缺。 第1556章 民间寻访 在营州下船之后，楚嬴刚一抵达军营，就收到了一条来自京城的消息。 在十天之前，北元国主萧启年派来特使，给楚嬴送了封信，希望楚嬴能够帮他一臂之力。 至于具体要帮什么，特使并没有透露，但也说明了此时是楚嬴和萧启年两人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楚嬴才猛然想起，此前萧启年曾经照过自己，表示希望自己能够出兵北元，帮他解决国内的隐患。 只不过楚嬴回国之后正巧遇到倭寇来袭，于是吧萧启年的事情望到了脑后。 当然，此前楚嬴也不是没有帮助萧启年，只是因为他没有空去北元一趟，所以只能给萧启年提供一些物质和经济上的帮助。 可现在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北元境内的情况恶化，矛盾变得越发激烈，已经到了连萧启年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程度。 心想至此，楚嬴也就立刻答应此事，并且让人给京城传去消息，自己最多五日之内，就能返回京城。 在回复了北元的消息之后，楚嬴却并没有着急离开营州，而是在营州呆了两天。 因为此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户县就曾经被倭寇给骚扰了一番，而且同样受到倭寇伤害的可不只是户县，连带着整个营州周边大小县城，百姓们都或多或少的因为倭寇而受到了损失。 所以在离开之前，楚嬴决定去看看周围的民生情况。 在户县一个小村庄里，楚嬴在一众当地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名百姓的家里。 当村子里的百姓们见到县里的老爷们都粗用在楚嬴身边的时候，却丝毫没有对楚嬴有任何忌惮，反而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憎恶。 户县的县令名叫陈恩龙，今年大概四十岁上下，是楚云天还没有上位的时候就已经入了仕途，算算时间也已经在户县当了十年县令了。 得知楚嬴要亲自前往百姓家中视察的时候，陈恩龙自然是主动请缨，表示愿意陪在楚嬴身边。 除了陈恩龙之外，还有好几名周边其他线程的县令也同样表示愿意陪着楚嬴微服私访一番。 可当他来到村庄里之后才发现，自己在百姓心目中，哪种不得人心的形象，似乎比自己想想的还要更加明显，这也让他不由的有些慌张起来。 “陈县令，这村庄里的百姓们，似乎对你颇有意见啊？” 楚嬴目光在陈恩龙身上扫过，此时陈恩龙已经是满头大汗。 同样满头大汗的，还有现场其他的县令。 见到陈恩龙不敢说话，楚嬴目光又扫过其他几名县令，笑问道：“诸位，该不会日后朕前往你们所管辖的县城中，也会是这个待遇吧？” 这时，一名县令忽然猛然跪地不起：“陛下饶命，下官以前的确做过一些不得人心的事情，可自从听闻陛下教会之后，便已经幡然悔悟，洗心革面，可奈何百姓心中对下官依旧颇有微词，若是陛下介意，下官愿意主动卸下官职。” “哦？” 这一幕倒是让楚嬴有些惊讶，主动认罪的官员他不觉得奇怪，可主动认罪之后，还愿意不要官职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其他几名县令也都纷纷跪地，而他们口中的说辞，跟先前那名县令的说辞也一般无二。 见到这一幕，楚嬴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哼，看来各位以往，可没少做好事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杀气：“什么狗屁听了朕的教诲，分明是发现朕对官员腐败贪污，渎工亵职一事惩罚极为严格，才不敢再有小动作的吧？” “陛下明察！” 这几名县令被吓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见状楚嬴心中也无奈叹了口气。 不过就在那几名县令都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楚嬴声音再次响起：“朕命你们回去之后，立刻向百姓们写一封罪己诏，并且罚俸六月，革去官职留待查看，若是六月之内再有百姓投诉你们，朕决不轻饶。” “是！” 一听楚嬴的惩罚，众人心中不由得一喜，再看向最先主动认错那名官员，更是不由得流露出倾佩之色。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简直是高明知己，楚嬴刚才若是惩罚他们，定然会让好几个县城都没有县令。 一般来说，当某个县成立的官员因为各种原因暂时缺控的话，就会有临近的县城县令代管，直到吏部指派另外一名官员顶替。 可一连好几个官员出了问题的话，就算是想找人顶上这个窟窿，恐怕也不容易。 楚嬴显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放弃惩罚他们，可即便如此，从他们受到的惩罚也能看得出，楚嬴对此事极为看重。 当然，他们之前就已经被楚嬴颁布的新令给吓到了，如今在听到楚嬴这般呵斥他们，恐怕下辈子都不敢再有徇私舞弊等等年头了。 更不必说自从楚嬴宣布当地官员可以根据各地政绩拿到奖赏，并且朝廷每年会给他们发放养廉银之后，各地的贪污腐败情况就已经少了很多。 毕竟以前当官是为了赚钱，所以才会有渎职之罪，可如今他们只要好好当官就能挣钱，那谁还会冒着杀头的风险继续去做违法的事情。 但是这一群官员下跪，可把周围的百姓们给吓得不轻，当他们从这些高高在上的县老爷们口中听说，原来楚嬴竟然就是当今楚国皇帝之后，更是纷纷围了上来。 “陛下恕罪！草民有眼无珠，怠慢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楚嬴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诸位请起！” “诸位都是朕楚国的子民，朕作为一国之君，自然应当想尽办法让臣子们过上好日子，如今各位不仅日子过得不好，反而还被倭寇牵连，或是有人丧命，或是损失财务，这本该是真的过错才是，诸位何错之有？” 第1557章 肺腑之言 听到楚嬴这么说，现场的百姓们顿时更激动了。 毕竟他们以往在那些官员眼里，可从来都是不被当人看的。 就算偶尔能够遇到几个清官，可以把他们放在眼里，可也从没听说过那个当官的会跟百姓这样说话。 那些官老爷们，平日里那个不是高高在上，甚至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 如今楚嬴身为一国之君，却如此的平易近人，自然瞬间打动了这些百姓。 这些百姓们的性格本就淳朴，更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求能够吃饱喝足就满足了。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为我等百姓日夜殚精竭虑，只为了能让我等吃饱穿暖，如此公的本就是我等应该日日记挂心中，如今见到陛下却不仅没有感恩，反而对比下冷眼相待，分明是我等的不对啊。” 一个青山书生主动开口说道。 闻言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好好好，说的好啊！” “诸位都是楚国的子民，自然也是朕的家人，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愧对诸位，诸位身为子民也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才是一国国泰民安的根本啊。” 一时间，现场的百姓们也都纷纷欢呼起来。 这时候，刚才一名百姓忽然上前问道：“陛下，想必陛下还没有吃饭吧，草民家中有些小菜，可否请陛下来我家中尝尝？” 其实这本就是楚嬴的想法，所以当他听到这个老翁这么说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 “哦？既然老伯这么说了，那朕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着往前走去。 村子里面的人也都开始看起了热闹。 毕竟皇帝到百姓家里蹭饭，这种事情在以往可是闻所未闻的。 楚嬴跟着那名老翁进门之后，才发现这老翁家里竟然摆放着许多杂物，而且环境也并不是很干净，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状那名老翁连忙解释道：“陛下，草民家中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只能如此了！” “非也！” 楚嬴摇了摇头：‘一人家中是否贫穷，或许是上天主动，可几遍再穷，也绝不能忘了根本，若是家中连点精气神的样子都没有，又如何能让日子好过起来？’ 他朝着门外看去，喊来几名随性的士兵，让他们进门之后，开始着手将整个院子清扫了一遍。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那老翁更是连连点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指点！” “草民日后一定保持家中干净整洁，绝不忘记陛下今日教诲。” 闻言楚嬴满意的点了点头。 卫生这个问题是他从上位之后就一直在着手强调的。 包括此前在蜀地益州的时候，带着百姓们上山开矿，哪怕那些百姓们从狂动力回来之后身上满身漆黑，楚嬴也依旧强制要求他们先洗漱干净才能就寝，并且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决不能有半点肮脏。 哪怕他专门从工作时间里腾出一段时间，给那些百姓们专门用来打扫卫生业务方。 院子外面，那些百姓们也都纷纷点头，将楚嬴的要求给停了进去。 不多时，楚嬴就看到那老翁将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其中凡是粗粮米饭，可是至少看起来管饱，但最让楚嬴惊讶的还是桌上的菜。 除了一些家常的素材之外，还有半只鸡，可是在这老翁家中并没有看到有养鸡的样子。 楚嬴不由得好奇问道：“老伯，你这鸡肉是从何而来，莫非是从他人家中抓来的不成？” “非也，陛下，这些鸡啊，都是我们村子里自己养的。”老翁提到这件事情就来了精神。 原来在半年之前，陈恩龙得知村子里百姓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之后，于是便跟村子里的百姓们一合计，由县城里的百姓们联手出钱，他们负责养鸡，并且再转道歉之后，大家在将赚来的钱各自评分。 而老翁这只鸡，就是他们县城里面的养殖场，所养殖的肉鸡。 闻言楚嬴顿时更加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说明陈先领绝非预付官员，至少在经商这方面，还是有些才华的嘛。” 一番话说的陈恩龙再次冷汗直冒，要知道，虽然楚嬴上位之后，对官员们跟商业接触的事情有所放款，可是在朝廷的律法之中，还是清清楚楚的写着，凡是身为朝廷官员，便决不能从事商业，楚嬴今日却突然说他适合经商，莫不是说他不适合当官？ 想到这里，他做事有要下跪认错。 却被楚嬴拦住。 楚嬴这句话也只是随后一说，看到陈恩龙的表情之后，也明白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不由得哭笑不得。 “陈县令无须担心，若是这样的经商，朕只希望你们多多益善，只是身为朝廷官员，拿着朝廷给的钱，有些钱不该碰就别碰。”被楚嬴这么一点拨，现场的官员们也立刻明白了楚嬴华丽的意思，无非是再告诉他们，围观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吃完一顿饭之后，楚嬴和村子里百姓之间的距离也很快拉进。 以往在这些百姓眼里，皇帝就是高高在上的，吃穿用度哦都是人间至尊，可今日见到楚嬴之后才发现，皇帝也是人，也不是非要琼浆玉液，美酒佳肴才能吃得下去。 至少楚嬴就是如此。 随后楚嬴更是让村民们跟着自己说说话，随着一番交谈之后，百姓们对楚嬴的戒备心也降低了许多。 从村民们的口中，楚嬴自然也知道了不少如今百姓们生活的问题。 虽然如今百姓们挣的钱多了，可是粮食的数量却少了。 因为各地梁上在楚嬴的强制要求下绝对不准提高两家，所以百姓们买米花费的并不多，可是因为前两年楚嬴大量扩建各种工厂，是的许多往日都在中天的人闲了下来，如今更是有许多田地荒废着，以往那些中台你的人如今都在工厂里面忙碌。 再加上楚嬴攻打日不落国，花费了大量的粮食，这些粮食都是从各地征集过去的，虽然他们都给了钱，可钱也不能当饭吃，所以百姓们偶尔也会有吃不起饭的情况存在。 第1558章 北元来信 在户县的见闻，也更加坚定了楚嬴心中的某个年头。 离开户县之后，楚嬴便回到了京城。 京城官员们得知楚嬴第二天就要上朝，自然是一个个兴奋不已。 自从楚嬴经过了两年改革之后，整个楚国已经进入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状态。 如今朝堂上还有许多官员，都是楚云天在位的时候提拔起来的。 所以在楚嬴刚刚登基的时候，绝大部分官员都是对此表示忧心忡忡。 之所以他们会对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自然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伴君如伴虎，好不容易花了不少年的时间摸清楚了原来皇帝的性格，转眼的功夫又来了个心皇帝，这岂不是摆明了要刁难他们。 可是当他们发现，只要按着楚嬴规划的政策来，他们不光是可以高枕无忧，而且政绩更是随手可得，他们也终于将悬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楚嬴隔三差五就会离开京城，为了提高效率，更是将以往每三天一次的上朝制度改成了奏折制度，所有的奏折都是交给朝廷里新建立起的内阁处理，这本身就少了许多麻烦。 就算楚嬴还在京城里，他们也顶多一个月上朝一次，这次楚嬴离开京城之后，各地的政绩又有不少的发展，让这些官员们恨不得立马跑到楚嬴跟前邀功。 而楚嬴在返回京城的时候，楚国在东瀛作战，并且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很快传开。 虽然边境地带的消息没那么灵通，恐怕还得过些日子才能知道这个消息，但是在京城里，百姓们已经是普天同庆。 雏鹰自从登基之后，便是先攻破罗刹国，随后又攻破高句丽，让楚国数百年没有变动的地盘得到扩张，而且扩张的幅度更是以往的整整一倍。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的名字在楚国的史书上流芳百世，更不必说如今又在东营占领了不少银矿，这些钱到最后还不是会落入百姓们的手中。 甚至在许多人的口中，楚嬴已经成了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来拯救黎民百姓的。 楚嬴返回皇宫之后，先是找到了秦兮月。 如今楚江山已经三个月了，到了牙牙学语的阶段。 大概是因为对楚嬴没有记忆，所以当他见到楚嬴的时候，显然是愣了一下。 可是当楚嬴把他抱起来之后，他不光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咯咯直笑，让楚嬴不由得心情大好。 除此之外，楚嬴这次回京的目的，却是为了和北元的使者商量一下支持北元的事情。 只不过在楚嬴回京之前，秦兮月就已经接见过北元的使者，并且从使者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确定北元如今的局势之后，秦兮月对北元局势自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看法。 而楚嬴则是想听听看，秦兮月的意思。 他原本以为，以秦兮月的性格，肯定会拒绝自己继续支援北元，毕竟如今的楚国虽然看起来欣欣向荣，但其实秦兮月清楚得很，整个楚国都是一个空壳，国库里面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这些钱全部都已经拿出去，被楚嬴用来做一场少说也要是年才能看出结果的惊天豪赌。 至少十年之内，楚国绝对经不起任何太大的动荡，更不必说诸如此前攻打罗刹国那种大型战争，以如今出国的状况，肯定支撑不了第二次。 可是让楚嬴没想到的是，秦兮月对此事的看法，却和楚嬴的看法如出一辙。 如今楚国正处于强势崛起的阶段，对于周边各国一定要保持一个拉拢姿态。 除了东瀛这么个以往本就不怎么当人，而且跟楚国还有世仇的国家之外，对于其他国家定要做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 所以在听完了秦兮月的看法之后，楚嬴也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果然没有出错。 只是在交谈完了之后，秦兮月却又想到了另外一边事情。 “陛下，既然如今北元向陛下求助，而陛下又早已经答应了北元，那岂不是这一次陛下又要离开竟成了？” 闻言楚嬴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秦兮月的脸庞，轻声道：“月儿，并非朕不想留在京城，只是如今楚国内忧外患，朕……”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兮月打断。 “陛下，臣妾自然明白，只是臣妾不希望，江山从小就过着没有父亲的日子，臣妾只希望陛下每过些日子能回到京城来看一看。”秦兮月的一番话，让楚嬴心中一阵苦笑。 、不过他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他之所以还在楚国各地奔跑，一方面是因为的确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楚嬴手里独缺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大都是前朝留下来的人。 虽然这些人也都是读过书的，而且对楚嬴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可他们的理念从本质上就和楚嬴不同。 所以楚嬴让他们做的，也只是维持现状。 至于楚嬴现在在等的，则是楚国如今各地正在兴办的学校，等到那些学校里面上学的学生都能独当一面之后，楚嬴自然也就能轻松多了。 在和秦兮月讨论完了应当如何应对北元如今的局势之后，楚嬴又召见了北元派来，留在朝廷里的使者，并且从使者口中得知了北元如今的局面。 上次楚嬴在鹿城和萧启年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从萧启年口中得知，如今北元内部一片混乱，朝廷里有许多官员对萧启年十分不符。 而且北元本身就不是个完整的国家，与其说是个国家，倒不如说更像是各族群。 他们的组成和鲜花平原上的游牧民族很像，只不过鲜花平原上几乎所有的部落都被夏维征服，如今整个草原上只剩下了西斯尔部落这么一个部落。 可北元境内的各个城池，可都是那些部落割据一方逐渐形成的。 所以哪怕是萧启年，也没法直接免了这些部落族长的位置。 更不必说几乎每个部落手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兵力，这些兵力联合在一起，萧启年也很难对付。 第1559章 大黎城危机 甚至根据使者的说法，他们在离开北元，来到京城的时候，北元如今的情况就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在半个月前，北元各大部落的首领，就已经带着他们手中各自的军队，抵达北元的国度大黎城城门之外，一副要将萧启年包围在城中的架势。 只不过在萧启年自己的手里面也同样还有一支军队，而且这支军队都是跟着萧启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精锐之师，所以这支部队固守在大黎城内，即便是如今北元各个部落的联军，也一时半会儿拿萧启年没什么办法。 可他们虽然打不进去，萧启年也同样打不出来。 如今萧启年联通他的部队全部都被关在大黎城里，或许短时间里还能勉强撑过去，可在坚持些日子，等他们的粮食消耗完了之后，那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里，楚嬴眉头紧锁，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过他也知道，虽然如今的萧启年已经属于是伴着手指头数日子，但具体要数多久的日子，还是另一回事。 “使者先生，不知按照如今大黎城的粮食储备，还能坚持多久？” 闻言使者连忙应答到：“回禀陛下，在小的离开大黎城之前，整个大黎城中的粮食储备，还足够城中军士们撑上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还请陛下尽快出兵，莫要错过良机。” “还有三个月？”楚嬴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北元已经局势紧张到，萧启年危在旦夕的地步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时间还算不断。 闻言使者不由得有些怒了：“陛下，这恐怕不太好吧？” “当初若是遇到麻烦，尽管来向陛下求助，这句话可是陛下亲口所说，如今北元遭遇危机，陛下却一再推三阻四，是何用意？若是陛下不肯支援，也大可说一声就是、” 闻言楚嬴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阁下想必是误会了，朕只是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朕要出手，自然要让那些胆敢造反的部落全部都被彻底消灭，不然朕前往北苑的意义何在？” “可是如今大黎城已经危在旦夕，陛下从京城赶到北元边境至少也要半月时间，再加上从边境抵达大黎城，中途还会遭到沿途不对抵抗，三个月的时间看着不短，其实根本不长。” 使者说到这里，已经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楚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非也非也，阁下看来还是不清楚朕楚国的实力啊。” “只要朕做好准备，从京城出发开始，到攻破北元各部队联军，抵达大黎城，最多只需十天即可。” “什么？”那使者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信楚嬴的话。 “陛下，恐怕是在和小人说笑吧？” “哼，朕当初从京城攻打罗刹国，从流花河一直到罗刹国的国度莫城，总共也只花了半个月的功夫，莫非阁下觉得，你那区区北元，攻打起来的难度还要胜过罗刹国吗？” 这一句话让使者闭嘴了。 可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陛下，即便你说从北元边境抵达大黎城只需要十天时间，可从北元边境的路程到京城之间，小的可是走了整整半个月啊。” “哈啊哈哈，阁下无须担心，朕身为一国之君，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不成？” 见到楚嬴如此的信誓旦旦，那使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对着楚嬴拱手行礼，随后便离开了。 而在使者离开之后，楚嬴变一头钻进了御书房里，开始着手写下了好几条圣旨。 等到第二天早上，满朝文武上朝之后，楚嬴就将这些圣旨全部宣读出去，立刻引起了朝堂上的一篇轰动。 因为楚嬴的这些圣旨里的内容，也都很简单，那就是在楚国各地修建船厂，而且其中的部分船厂还要处于严格保密的状态。 除开船厂两个字之外，在不久之前，楚嬴还下大了几条升职，里面的内容和这几道圣旨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那几道圣旨要求要修建的地方，全部都是兵工厂，而这一次楚嬴要修建的地方是几个船厂罢了。 在得到楚嬴的圣旨之后，各地官员们再次变得兴奋了起来，因为楚嬴既然要修建船厂，那就说明各地又需要招募大量的工人。 如今楚国对于政绩的算法也很简单，只要各地的官员能够在上任旗舰让足够的百姓找到工作，并且通过各地的工厂收取足够的税额，自然就算是政绩。 所以楚嬴这一口气下发的几道圣旨，对各地官员来说，分明就是再次送到手里的政绩。 只不过官员们并没有注意到，楚嬴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要修建船厂。 这次和日不落国交战的时候，楚嬴也意识到了如今楚国海军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楚国的营州水师虽然如今的战斗力和日不落国的军舰相比，并不算若。 可是架不住日不落国乃是多年的海上大国，他们的船只不光战斗力强，而且数量更多，所以这件事情自然也让楚嬴感到有些头疼。 如果自己再不快点多打造出一些战舰，下次再和日不落国交手的时候，肯定就要吃亏了。 之后这几天时间里，楚嬴并没有继续抛头露面，而是整日不见踪影，其实只有接近楚嬴的人才知道，他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后宫里面陪着自己的几个妃子。 毕竟从上次离开京城到现在，楚嬴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和这些妃子们接触过了。 如今眼看就要再次离开京城，他自然要好好的温存一番。 而且在这些日子里，楚嬴还收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继秦兮月之后，秋兰也同样怀孕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京城的皇宫里就会热闹起来。 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京城，坤宁宫里。 今日楚嬴一早起床的时候，就让人统治后宫里的各路妃子，让他们今天晚上来到坤宁宫，好好聚一聚。 因为明天一早，楚嬴就来离开京城，再次北上前往北元。 第1560章 楚国万象 “陛下，明日你又要走了么？” 楚嬴的怀里，秦兮月依恋不舍的一位在他怀中。 周围的那些莺莺燕燕们，虽然也都很自觉的没有凑上前，可是看向楚嬴的目光中，也满是不舍之情。 闻言楚嬴伸手抚摸着秦兮月的脸庞，又笑着看了看其他人道：“怎么，朕这几日天天陪着你们，腰都快累断了，你们还不满足么？” “既然如此，那等到朕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了” 这一句话，就让在场的妃子们顿时一个个面红耳赤。 “陛下，你坏死了。” 秋兰脸色涨红，楚嬴刚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就是她在侍寝，之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让这些姐妹们好一阵调笑。 之后其他的姐妹们虽然嘴上没说，可每次去楚嬴哪里侍寝的时候，哪个不是恨不得到第二天晚上才离开养心殿？ 虽然说皇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让皇帝不要沉迷女色，荒废过时，所以每当皇帝临幸妃子的时候，都会有太监在旁边盯着，这个时间绝对不能太久。 至于负责楚嬴衣食起居的太监，正是郝富贵。 只不过郝富贵从很早之前就跟在楚嬴的身边，所以那些妃子们自然也喝郝富贵十分熟悉，每当郝富贵想要劝说楚嬴的时候，就算楚嬴没有拒绝，那些妃子们也都会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吓得郝富贵不敢再多说话。 今天晚上坤宁宫的伙食并不是御膳房的饭菜，而是楚嬴亲自下厨炒的火锅底料，再加上楚嬴专程让人准备的饭菜，整个坤宁宫里都弥漫着火锅的香气。 众人吃的兴起，楚嬴则是朝着容妃看去，笑道：“娘，这些日子你可是胖了不少呀，看来江山也不怎么让你觉得麻烦嘛，就是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恐怕就没这么轻松了。” 原本楚江山生下来之后，应该是宫里的奶娘照顾，可是荣飞却死活不肯，执意要说是奶娘照顾还不如他亲自照顾，再加上以往容妃就有照顾楚嬴的经验在，所以秦兮月也就没有拒绝。 如今除了每天吃奶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容妃陪着出江河。 只不过，如今秋兰也怀了身孕，再过些日子，容妃可就不一定能跟现在这么轻松了。 “害，如果秋兰的孩子也跟江山一样那别说是两个了，就是再来两个娘也不嫌累。” 容妃说着，一把揪住楚嬴的耳朵，恶狠狠道：“所以你给娘听好了，早些把你的事情办完，早点回来给娘多添几个外孙。” “娘教训的对，孩儿等忙完之后，一定日夜耕耘，绝不让娘失望。”楚嬴吃痛，只能连连求饶，引得众女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等到一顿饭吃完之后，众女就跑到了坤宁宫的院子里搓麻将去了。 搓麻将是楚嬴交给容妃的，之前容妃在顺城的时候，因为楚嬴担心她每天日子无聊，所以就教给了她这个法子，如今楚嬴身边的几个女子都已经成了容妃的资深麻友。 倒是秦兮月还留在楚嬴身边。 “陛下，这次前往北元，陛下恐怕不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帮助萧启年一事吧？” 这一句话，就让楚嬴不由得笑了起来，转过头去看向秦兮月道：“到底还是月儿聪慧，朕还没有说，你就已经猜到了。” “这又不难猜。” 秦兮月没好气给了他一个白眼：“若当真正只是为了帮助萧启年，何须陛下亲自前往，只要陛下从如今罗刹国那边驻守的飞龙军中抽出两万人来，北元的内乱还不是随便就化解了。” 秦兮月这番话倒是说的没错。 见到楚嬴没有否认，秦兮月又继续说道：“如果臣妾没猜错的话，陛下应该是着手准备，前往陛下早就说过的，那劳什子丝绸之路了吧？” “哈哈哈，月儿你当真是朕心里的人，朕都还没说，你就明白朕在想什么，朕此生能有你陪伴，实乃是朕的生平一大幸事啊。” 这话说的秦兮月小脸通红，又羞又喜，给了楚嬴一个白眼道：“就你会说话，莫要到了那西域之后，被那边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不肯回京就行了。” “唉！”楚嬴叹了口气：“这所谓的丝绸之路，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得改个名字了。” “哦？改什么名字？”这件事情倒是让秦兮月来了兴趣。 谁知楚嬴却神秘一笑：“等日后朕归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其实不是楚嬴不想说，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前往西域的目的，就算自己跟秦兮月说了，秦兮月也未必能听明白。 第二天一早，楚嬴天蒙蒙亮，就离开了京城。 在皇宫之外，北元的使者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陛下，你此前说从京城前往北元，不许太多日子，莫非是当真有什么方法？” 这些日子北元使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是换成别人来说，他肯定会认为是楚嬴拿自己开涮，可以楚嬴的性格，可不像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再加上楚嬴此前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没来又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莫非这楚嬴其实是天上仙人，有通天遁地的能耐，所以只要腾云驾雾，别说是抵达路程，甚至呼吸之间就能抵达北元的国都大黎城。 不然的话，他是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嬴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只需十天就能拿下北元联军。 见到使者一脸紧张的模样，楚嬴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先生放心就是，朕也是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至于从京城前往北元的法子，朕将之称为科技。” “科技？那是何物？” “是如今楚国兴盛的法宝，有了这法宝，天下再没有任何人是朕的对手，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朕过些日子，也打算将这法宝传给你们的皇帝。” 楚嬴一番话说的神神叨叨的，让那使者越发听不明白，但楚嬴似乎也没想解释，两人就这么坐着马车一路朝着京城之外驶去，最终在京城郊外一个小镇上停下。 第1561章 震惊的北元使者 “布置陛下刚才所说的那法子是什么意思？” 使者还是没有明白楚嬴刚才那神神叨叨一顿华，说的究竟是什么。 可就在这时，她却发现，在这原本应该是偏僻荒凉的京城郊外，竟然还有一座建筑，而且这座建筑里面堆满了不少货物。 在这座建筑之外，有不少的马车正在这里等着，里面则是有工人从里面搬运出许多箱子，虽然看出这些箱子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可是能肯定的是，从哪些在吗车旁边的人等候时候的表情来看，这些东西显然也不简单。 “此地名为火车站，是楚国如今最重要的地方之一，而且如今楚国各地，凡是比较大的城市里，都有这样的火车站，是火车停经的地方。” 闻言使者更加迷惑了：“敢问陛下，火车又是何物？莫非是着火的车？” 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辆马车，屁股后面有火焰燃烧，拉扯的吗撒腿狂奔的模样。 这语气让楚嬴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时候那个使者忽然感觉脚下的大地一阵剧烈的摇晃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楚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看，那就是火车了。” 说着还伸手只想声音传来的方向。 见状使者下意识抬头看去，才发现远处一辆巨大的黑色铁皮箱子竟然自己一路狂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至。 见状那使者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抓着楚嬴的手臂：“陛下小心！” 楚嬴这时候并没有说话，可是周围那些正在站台上等候的众人却都同时笑出声来。 “哈哈哈，这人是外地来的吧，竟然连火车都没有见过。” “我看也是，如今京城里上到八旬老人，下到三岁孩童，谁不知道陛下研究出来的这火车可以日行千里，而且还能承载千斤货物健步如飞。” “陛下生命，以往我从南方运过来的货物，可能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到，就算走水路也要十天时间，如今有了这火车之后，最多只需要四五天就能运到京城。” “嘿，我前两日坐了一趟火车，这火车的速度当真是比马车快多了。” 周围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火车这东西最先是从蜀地开始同行，之后那两年的时间里，楚嬴又着急全国各地的百姓们，在整个楚国各地都修建了铁路。 虽然如今的火车还不能和他印象中的暗中火车一样，可以途径全国所有城市，但绝大部分的大城市都可以停下，让这些商人们运输货物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同时火车最大的意义可不光是运输货物，而且也让许多人可以在全国各地到处跑，只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张火车票，坐上火车之后，那些以往从没去过的地方，现在都可以随意观看。 使者听着众人的一轮，心中对着火车的真相更加好奇。 这时候远处的那一俩火车已经近战，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等到火车头抵达楚嬴跟前的时候，郑亮火车的速度都已经降到最低…… 紧跟着，火车的车门打开，上面有许多壮汉搬着一个个箱子，从火车上走了下来。 “这些全都是楚国戏精运输过来的岩盐，有了这些盐，京城百姓们赤焰的价格自然也降低了不少。” 楚嬴给使者大致介绍到：“待会儿这火车上的货物全部都搬运下来之后，我们就可以上车去看一看了。” 楚嬴一边说着，使者也来了兴致，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的功夫，火车上的货物都已经全部被写下来，两人这才登上火车。 车厢里面早已经为楚嬴准备好了包厢。 如今的火车减震系统可不完善，行驶起来颠簸得很，虽然跟骑马没法比，可是也比马车难受多了。 不过这车厢里面早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软床，可以减缓形式时候的颠簸。 两人来到包厢里，使者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坐在床边上昏昏欲睡，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下的火车忽然猛地动弹了一下，吓得他就如同触电一般一下子坐了起来，正巧见到楚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先生放心，这是火车准备发动了，现在可能会有点颠簸，待会儿就平稳了。” 果然，使者很快就发现，楚嬴并没有说谎。 火车最开始抖动了几下，但很快速度就增加了上去，而且窗外的景色，竟然都因为速度太快而变得模糊一片。 “天呐，陛下这简直是神仙造化。” 使者一脸震惊的说道：“这速度恐怕就是天上的仙人下饭，在天上御风而行也不过如此吧。” 使者衣服土老帽的样子。 让楚嬴很想告诉他，其实自己脑海中已经在构思高铁和飞机怎么才能实现了，只不过一个火车就能让他震惊成这个样子，那要是哪天带她做一下飞机，他还不得直接被吓傻了。 就如同楚嬴此前所说，这火车的行驶速度的确很快，等到第三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原本铁路两旁连绵不绝的植被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片荒凉的沙漠。 这也就代表着，火车已经正式进入了西境。 紧跟着，一座巍峨的城市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使者猛地惊坐起来：“那不是楚国边境的凉州吗？我此前从楚国边境进来的时候就曾经路过此地，可是那一次从凉州抵达京城，可用了二十多天啊，这才短短三日，怎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瞪得滚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让楚嬴感觉一阵好笑。 “怎么样，朕之前所说的话，没有骗你吧” “陛下当真是神仙造化啊，能有这版手段，当真是让人佩服！若是我北元能有这火车，该多好。” 火车在凉州火车站停下，两人下车之后，便来到当地官府，这里早已经有朝天军在此等候。 “陛下！” 楚嬴刚刚来到凉州军营门口，离得老远就有人匆匆跑来，在楚嬴面前单膝跪地。 来人正是周兴。 第1562章 北元内乱 “末将周兴，叩见陛下！” 周兴在楚嬴面前跪下，一脸的兴奋。 在他身后，朝天军全员更是早已经等候多时，此刻无不是跪在地上，纷纷对着楚嬴行李。 “朝天军全员，叩见陛下，” 大军同事呼喊，那声音响彻云霄，让北元的使者更是愣了一下，她以前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顿时被朝天军的气势震慑住了。 见状楚嬴更是对着大军摆了摆手，示意大军起身。 随后这才用目光从朝天军全员身上扫过，沉声问道：：“诸位，真不在的这些日子，诸位没有携带训练吧？” “没有！”大军齐声应答，一个个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眼里的光芒更是闪烁务必。 “很好，这次朕来到凉州，是要前往北元，去一趟我们的老朋友哪里。” “既然各位这些日子没有荒废训练，那这次谁要是在战场上丢人了，可别怪朕不客气了。” 楚嬴在凉州只是稍加停留，半天之后，便再次拔寨出发。 此时的大黎城城中。 北元的皇宫里，萧启年在皇宫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愁容。 萧启年的妻子，也就是长孙皇后坐在萧启年的对面，绣眉紧蹙：“陛下，你说那楚国的皇帝，不会组哦那些出尔反尔只是把？” 就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派出使者前往楚国搬救兵，可直到现在也没见动静。 再加上如今大黎城被国内那些贵族围住，让他跟外界根本无法联系，所以他就更不知道城外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闻言萧启年面色凝重，可还是一脸认真的说道：“不可能，那楚国皇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这么长时间没来，恐怕肯定是另有原有。” 他说着伸手将长孙皇后搂入怀中，这才轻声安慰对哦：“皇后，我们再耐心等等就是，相信要不了多久，楚国皇帝就能抵达大黎城。” 长孙皇后虽然对楚嬴的印象还算不错，可对于楚嬴的种种事迹也从来都只是听说，并没有当真和楚嬴见过面，所以并不清楚楚嬴究竟是怎样的人。 此刻他虽然忧心忡忡，可也知道楚国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对她来说，就算再怎么不信任楚嬴，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等下去。 这时候，皇宫之外，忽然有人匆匆来报：“陛下，城外大军突然在此集结，此刻已经来到城门之外，看架势分明是想让陛下楚城与他们见上一面。” “哦？看来这些人已经等不及了么？” 萧启年眉头微皱，随后冷笑一声：“哼，一群数倍，也不过只有这点能耐了，朕当年便将他们一眼看穿，如今看来，真当年的猜测果然没错。” 其实当年萧启年能够当上北元的皇帝，也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 只是萧启年很清楚，这些人支持自己，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当真被自己给答复了。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他们心里，一直希望能够从自己身上老店好处。 可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自己在落难时候的恩人，所以这些年里他们背地里可没少做坏事，但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萧启年对此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在不久之前，萧启年在见过楚国那欣欣向荣的景象之后，心中羡慕不已，于是找到国内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与他们商量，能否按照楚国做事的形式，来伊通发展北园境内的环境，并且借此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 可谁知在听过了他的想法之后，国内的大小贵族几乎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拒绝…… 二号却知道，如果自己再这么下去的话，那三号的百姓们日子可就当真要难过了。 此后双方之间的矛盾也变得越发激烈，二号为了能够让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便和那些贵族们一直保持着针锋相对的状态。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双方之间的关系一步步恶化中到了如今的地步。 听到城外那些贵族刺客已经摆好了一副要逼宫的架势，二号虽然心中很是无奈，但也只能起身朝着皇宫之外走去。 此时的皇宫之外，已经有大批军队将整个四号团团包围。 而在那些军队的正前方，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见到二号现身也顿时冷笑了起来：“陛下总算出来见人了，我还以为陛下当真不准备见我们这帮老兄弟了呢。” “只凭你们的所作所为，也配得上跟我称兄道弟？”二号的语气中满是不屑，显然并不想与这些人保持太过亲密的关系。 虽然说当年自己能够成为三号的皇帝背后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但是如果他们当真把自己当成兄弟的话，那么他们又怎会做出如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陛下，这可怨不得我们，若不是陛下对我们太过刁难，步步紧逼，那兄弟们又怎会为难陛下呢？” “哼，当初我在登记之前就曾经说过，如果你们想要荣华富贵，那么跟在我的身边，我给不了你们，我想要的是让整个三号的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萧启年的语气中满是愤怒，只是当年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如今早已经化作烟消云散。 此时正在和萧启年说话的大汉名叫柘木，原本是北元境内的一名富商之子，当初萧启年骑兵的时候，是他最早出钱资助萧启年，不过这也如同萧启年所说，柘木当年帮助萧启年的目的，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自从萧启年上位之后，他在北元的西面也得到了一大块底盘，从原本的一个商人摇身一变，成了割据一方的诸侯。 萧启年可以扪心自问的说，绝没有对不起当年这些追随在自己身边的追求者。 可是这些年来，以柘木为主要例子的，当年那些追随自己的藩王，却无一例外的开始剥削百姓，一切只为了自己的好处考虑，从没有想过百姓们是不是还生活在睡神火热之中。 特别是当他们从萧启年口中得知，需要让他们出钱修建工厂的时候，他们更是表现的几位抗拒。 第1563章 谋反 毕竟对这些人来说，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他们可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萧启年也没打算逼着这些人出钱，而是准备从其他人那里筹集资金，毕竟北元虽然有各大藩王，但有钱的也并非只有他们。 只是萧启年的这种做法，落在那些藩王眼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萧启年想要让那些商人们修建工厂，肯定就得给他们许诺好处，不过这些商人们能赚钱，但萧启年也必须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所以给的好处自然不会太多。 可是如今整个北元境内的格局早已经固定下来，如果没有萧启年的点头，那些商人们就算再怎么打破脑袋，也没有办法进入另外一个层面的圈子。 这些商人们对此，自然不会介意。 但是这却引起了当年那些追随萧启年的商人们干大奥不满，他们于是纷纷开始指责萧启年，认为他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恩情，想把当年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给摸去。 对此，萧启年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于是在那之后不久，柘木就公然开始反对萧启年的做派，并且将几个他扶持的商人都给抓了起来，借此机会在萧启年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也终于激怒了萧启年，他于是到了柘木的封地，强行逼着柘木将抓起来的人给放掉。 这让柘木对萧启年感到更加不满，虽然他明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暗地里却已经开始联手当年跟着萧启年一同南征北战的兄弟们，谋划着开始造反。 只不过这些事情当然瞒不过萧启年的念经，没过多久他们所做的事情就被萧启年发现。 但萧启年只是暗中名人将这些军队全都给遣散，在他的心中，还急着当年的恩情，并没有当真和那些人翻脸。 可谁知者却激怒了柘木，于是他终于不再有任何遮掩，而是带着当年所有资助过萧启年的各个部落一起，集结兵力，准备杀入大黎城，逼着萧启年要么答应他们的条件，要么就让他退出黄伟。 而这些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要求萧启年不许再管他门铃迪内的事情。 只是这种要求萧启年怎么可能答应，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这些人的请求，甚至还当着朝廷官员的面，讲这些人给寻吃了一顿。 于是这也就导致各地的那些曾经追随萧启年的人，对萧启年的态度感到极为不满。 最终酿造了今日的局面。 “笔下的意思是，我们恐怕就没得谈咯？” 柘木冷笑着朝着萧启年看去，眼里满是寒芒：“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我们这些老兄弟们不讲情面了。” “哼，阁下若是当真有胆量纱巾大黎城中，那我倒是佩服个下饰条汉字。” “哈哈哈哈，汉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 柘木一脸的不以为然：“相信陛下城中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储备了吧？最多再过两个月，陛下城中两室吃完之后，我倒想看看陛下还有什么法子。” 显然柘木已经摸清楚了萧启年的命脉，所以对于萧启年嚣张的态度，丝毫不以为然。 见状萧启年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道：“是与不是，到时候自然见分晓，只是在那之前，我倒是想看看，尔等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最终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萧启年从城墙上退了下去，但是他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被柘木鼓动的那些人，已经是笃定了心思要和自己作对兜底。 心想至此，他心中也是一阵好笑打，当年那些一个个说着药盒子及成就一番黄图霸业的人，如今却都变成了唯利是图的小人。 虽然这一幕他早有预料，可当这一幕当真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一阵凄凉。 离开城墙之后，萧启年便先行回到了皇宫之内。 而另外一边，楚嬴在带着朝天军离开两周之后，便一路北上进入了北苑的境内。 在这之后，楚嬴变一路直奔北元的国都大黎城而去。 但这个消息，却落入了北元那些各路军队的首领耳朵里。 在当他们得知楚嬴竟然要插手到这次的事情中来的时候，他们无不是有些慌了。 毕竟北元就算平津举国之力，也绝不可能是出国的对手，更不必说他们这一次的所作所为，还可以用名不正言不顺来形容，如果楚嬴当真兵临城下，以他们的能力，肯定不可能是楚嬴的对手。 于是身为这一次军队大头人的柘木，立刻着急所有的军队首领聚集在一起，开始上两期应对之策。 “各位，如今出国的军队已经抵达了北元边境，照这个速度下去，我们极有可能根本不是出国的对手，若是当真让楚国参与到这一战力来，我想我们恐怕必败无疑。” 听到柘木这么说，现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也在这时候有些担忧的问道：“柘木兄台，不知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道：“对啊，柘木兄乃是我们这一次的带头人，我们都愿意听你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算去和楚国交手也无妨。” 柘木面色阴沉，他知道，这些人表面上实在夸赞自己，其实是在利用自己而已。 毕竟自己如果这时候下令，让他们跟着一起喝楚国交战，等到战败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把责任全都退到自己的身上。 只是话已至此，就算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没法再多说什么，只能冷哼一声道：“就算是出国又如何，我就不信楚国这些人的能耐当真能有多大。” 话音落下，他看向在场众人的目光中，更是寒芒闪烁。 “不过楚国的兵力本就强悍，而且如今楚国以精工占了罗刹国，可谓是风头郑生，虽然他们这一次来到我们国内的病理并不算多，但是不要忘了，他们的大军如今还有很多都驻扎在罗刹国的境内，我们从这里到罗刹国总共也就两天的路程，就算我们答应了楚嬴这一次带来的病理，等楚嬴从落差过奖那些军队调集过来，也要不了太长时间。” 第1564章 伏云岭 见状一众将领也都纷纷点头：“兄台言之有理，既然楚国对我们的威胁不小，那我们自然也应当予以换机。” “非也，诸位误会我的意思了。” 众人本以为，柘木的意思是，要在楚嬴将罗刹国那边的军队调动过来之前，先把楚嬴带来的病理全都解决掉。 但柘木很清楚，楚嬴那是谁，那可是从出现在世人视野之后，迄今为止未尝一败的军神，凭着他们这点分量想做楚嬴的对手，恐怕还有些不太够个。 但相比之下，他们却并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了。 “只要我们能在楚嬴到来之前，先行攻破大黎城，那我们自然也就成了北元的国主，等到那时候就算楚嬴和那萧启年之间关系再好，可这也终究只是我们北元境内的事情，那些来自北元的百姓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才是北元真正的国主。” “等到那时候，就算楚嬴在想帮着萧启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了。” 柘木这一番话，让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兄台言之有理，既然兄台这么说，那我们这就集结部队，立刻杀入大黎城中？” 柘木点了点头，但在众人离开之前，他又再次补充道：“各位可不要忘了，那萧启年性子警惕得很，所以我们动手的时候决不能有半点风声，一旦让萧启年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得知我们的动向之后，那他肯定会做出应对措施。” 这些人当年之所以愿意支持萧启年，就是在见识过他的能耐之后认为他是有出息的人。 自然之道萧启年有多厉害。 如今让他们倒过头来对付萧启年，他们肯定会更加的小心翼翼，绝不敢有半点情敌。 众人这才各自分开。 如今柘木和他手下那些士兵门锁驻扎的地方，名字叫做飞云岭，这里是北元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而北元的国都大黎城就做落在飞云领上，所以对他们来说，想要在这连绵不断的群山沟壑之中调动军队并不算什么难事。 只是大黎城从古至今都是整个北元最难攻破的一座城池之一，所以对他们来说，应当如何才能攻破大黎城，成了他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不过众人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也找到了应对之策。 那就是让萧启年放松警惕，随后找个机会和萧启年再见一面。 只要能再见到萧启年，那他们就可以立刻出手，随后解决了萧启年之后，他们就能让大军进入大历程中。 想到这一点之后，众人自然立刻就开始行动。 三日之后，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只不过这些日子，他们明面上却都是在城外声色犬马，纵情享乐，并没有半点要逼着萧启年楚城的意思。 似乎是已经打定了心思，要一直在城外守着，等着萧启年城里的粮食耗尽之后，在主动出来投降。 而另外一边，萧启年这几日心中也难免有些焦躁不安。 虽然说这些人曾经都是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他对这些人的性格颇为了解，更清楚其中绝大部分人的性格都属于优柔寡断的类型。 而且这些人都十分爱惜羽毛，让他们将自己辛苦积攒起来的家底兵力拿来攻打大黎城，他们肯定舍不得。 可架不住其中有不少人性格十分冲动，万一当真他们脑子一热，说动了其他人一起进攻大黎城，以如今大黎城中的兵力，还当真防守不住。 不过在这之后，一晃眼又过了四五天，城外的联军却迟迟没有动静，也让萧启年暗中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联军多半是打算和萧启年耗着，等到大黎城中的军队弹尽粮绝之后，再逼着萧启年主动投降。 但这也给了萧启年足够的时间，让他等到楚嬴到来。 自从他将使者派出去之后，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楚嬴到来。 可如今的大黎城早已经被大军包围，根本没法得知城外的事情，他自然也没法知道被他派去楚国的使者如今和楚嬴商谈的如何了。 也就在这时，萧启年忽然收到消息，城外联军的各个首领忽然找到他，希望能邀请他到大黎城城门之外，一座名叫伏云岭的山上会面。 这些人嘴上说的是要和萧启年一叙旧情，但就算不用说萧启年也知道，他们八成是为了跟自己商谈如何应对如今的局势。 在此之前，萧启年就已经给他们提出过条件，譬如可以单独给他们开辟一块地方供他们居住，并且他们的衣食住行所需全都由朝廷负担，但很显然这些条件并不能满足那些曾经跟着萧启年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们的胃口。 对方这一次主动邀请萧启年赴会，让萧启年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双方之间当真兵戈相见。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萧启年欣然决定赴约。 但他却不知，这是对方早已经准备好的陷阱。 转眼到了双方约好的日子、 伏云岭的山脚下，一辆马车缓缓停下，马车的车身十分宽敞，可装饰却极为朴素，一眼看去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城中百姓用的牛车。 山脚下早已经有不少人在此等候，见到萧启年下车之后，众人立刻迎了上去。 在萧启年身旁，还有十几名壮汉，个个身着盔甲，眉宇间透露出杀气，显然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兵。 “陛下，多年不见，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威风凛凛啊。” 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笑着说道，老人名叫纳兰江流，曾是一个养马的马贩子，当年萧启年拉起一支军队南征北战，就是他给了萧启年第一批战马。 而如今的他也拥有整个北元境内最大的马场。 其他人也都纷纷上前，和萧启年打着招呼。 只从他们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得出，眼前这群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就算是最便宜的料子，那也是上好的云锦，一尺能卖到上百两银子。 这些年里，在萧启年的照顾下，他们早已经转的盆满钵满。 萧启年的脸色并不好看，对他来说，这些人早已不再是当年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而是整个北元崛起的敌人。 第1565章 翻脸 “说吧，这次你们想要什么？” 他没想和这些人有过多的交流，只是语气平淡的问道。 可众人闻言却都笑了起来：“陛下莫要着急嘛，既然请陛下前来，自然是想和陛下一叙旧情。” “我们已经在山上的庄园里备好了酒菜，不如我们上山之后再说？” 纳兰江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萧启年。 面对众人的目光，萧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迈开步子便朝着山上走去。 在他身后，一群壮汉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见状众人眉头一皱，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下意识想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却被萧启年瞪了一眼：“各位，朕今日带了几个蹭饭的过来，各位应该不介意吧？” 那魁梧汉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纳兰江流却抢先开口：“既然是陛下带来的人，我们怎会介意？不妨与我们一同上山，山上的好酒好菜有的是！” 萧启年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那些人的表情显然有些不悦，而在纳兰江流的眼里，更是闪过一缕寒芒。 从萧启年的态度，已经能看得出他们在萧启年心中，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帮推心置腹的兄弟。 如今他们对萧启年来说，只是要和他争抢利益的敌人罢了。 但众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萧启年的脚步往前走去，一行人一路来到山顶，这里有一座装修豪华的庄园，院子里几十名下人正在忙碌着。 在庄园的大堂里，一张巨大的餐桌上面陈列着各种名贵菜肴。 还没等其他人动身，萧启年便已经主动落座，随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落座了。 这种反客为主的态度，更是表明了他的意思。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我依旧是你们的大哥。 众人的表情更加不悦。 最终还是纳兰江流率先打破僵局，笑着往前走去，在萧启年身旁坐下：“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各位就自行入座吧。” 随后又开始交代庄园里的下人，示意他们可以准备上菜了。 一来一去，又将主动权重新抢了回来。 跟着萧启年一同到来的那些士兵也不吃饭，就站在萧启年的身后，一副左右护法的架势。 萧启年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后沉声问道：“各位，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今日能器齐聚在此，也实属不易。” “朕以为，既然今日我们有正事要商量，何不先把事情讲完，再抛开其他烦恼，以兄弟之情好好聚上一聚？” 听到萧启年再次提起此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纳兰江流主动开口道：“陛下爽快，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纳兰江流是众人中年龄最大的，话语权自然也要更高一些。 他率先起身：“陛下想要的，无非就是希望北元的百姓们日子能过好一些，而我们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也一直认为陛下所说的，效仿楚国修建工厂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所以，我们的条件也很简单，我们各自在当年陛下分给我们的土地里修建起工厂，同时以每年利润为准给陛下缴税，这税额的比例陛下大可随意开口，若是国内遇到什么大事，再增设特殊税种，如何？” 可他话音刚落，萧启年就立刻冷笑道：“绝无可能！” 纳兰江流脸上表情一僵，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下来，反问道：“那不知陛下想要什么呢？” “朕要在整个北元各个城池皆修建工厂，工厂收归国有，一切盈利归入国库，诸位可依照如今楚国的股权法入股其中，每年依照入股份额各得盈利，此外从此以后，各地律法应以工厂为重，诸位若是有心可以在工厂中担任官职。” 这是萧启年早就想好的条件，也是他心中给自己划下的底线。 双方之间的争执很简单，纳兰江流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工厂无需朝廷出钱，但工厂依旧属于他们这些封疆大吏，赚来的钱可以分给朝廷一部分。 萧启年的意思则是正好相反，要将工厂作为国策来推广。 萧启年很清楚，以这些人贪得无厌的性格，如果当真将工厂的经营权交给他们，或许眼下还会给自己一个面子，可等到五年十年之后，难保他们不会改变主意。 再说远一点，等到自己百年之后，他们凭借着工厂对各地百姓的影响，各起山头也不足为奇。 等到那时，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的百姓们，肯定又要重新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萧启年最后给出的条件，就是杜绝了这样的可能，你们如果当真想插手到工厂的业务里去，那可以在工厂里担任个职位，帮着工厂多赚点钱，这样分红也能多到手一些。 如果对工厂没兴趣的，那就老老实实躺在家里，靠着工厂的分红过日子就行。 说到底也无非是双方之间权利的争夺。 这些封疆大吏想要的是权，萧启年的态度则是表明，自己可以让利，但决不能放权。 说到这里，双方的意思也已经表达的是分清楚。 纳兰江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手指摩挲着酒杯，冷笑道：“陛下，难道当真没得商量么？” 萧启年笑而不语 纳兰江流放下酒杯，冷笑道：“既如此，那今天这顿饭，我看也没必要吃了。” 萧启年站起身来，对众人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朕便不多奉陪了，诸位弟兄们，有缘再见。” 说完他便迈步准备往外走去。 “站住！” 纳兰江流冷喝一声，猛然起身：“陛下，我这伏云岭难道是陛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怎么，这整个北元都是朕的土地，难道还有朕不能去的地方么？” 可此时的大堂之外，已经有数百人同时现身，这些人一个个身上穿着盔甲，看模样就能知道，他们分明是各地封疆大吏和异姓王们手下的兵力。 “只凭陛下今日带来的这些人，想走恐怕不容易吧？” 一个壮汉冷笑着嘲讽道。 第1566章 楚国动向 萧启年带来的那些人虽然那的确都是高手，可双方之间的人数差距在十倍以上，这么大的差距早已经不是实力所能弥补的。 至于萧启年那从容不迫的表情，落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故作高深罢了。 他们能够成为异姓王，谁不是靠着当年跟随在萧启年身边南征北战打下的名头。 而要想身为一名出色的将领，光是会领兵打仗可没有用，自身的本事还得过硬。 诸如柘木是，就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棍法，当年曾经在万军从中凭借一己之力解决掉上百人。 而纳兰江流出身名门，他背后的纳兰家更是北元赫赫有名的刀法世家，那一手刀法被传承数百年，在几代人的打磨下，早已经浑然一体。 再加上纳兰江流自身练功刻苦，又天赋出色，所以刀法早已经到了混元如意的境界。 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不说能打得过那十几个壮汉，但至少能抢在那十几人之前，先将萧启年给控制住。 可谁知萧启年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那十几名壮汉同时冲了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猛然扯开外面的衣服。 “诸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是何物吧？” 萧启年笑呵呵的从其中一人身上扯下一根炸弹，随手用房间里的蜡烛点燃之后，猛然丢到门外，顿时传来一声巨响。 那炸弹轰然炸开，带起漫天火光。 众人这才倒吸一口冷气，不光是因为这炸弹恐怖的威力，更是因为每个人的衣服下面，都结结实实的绑着几十捆炸弹。 一旦这些炸弹引爆，整个大堂里的所有人都会在炸弹的火焰之下灰飞烟灭。 “萧启年，你……” 纳兰江流的嘴角一阵抽搐，虽然他知道，双方今日见面，肯定都是奔着谈不拢就撕破脸的打算，可是萧启年竟然如此大胆，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萧启年，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是被吓大的吧？” “他们身上的炸弹一旦引爆，你恐怕也没法逃脱吧？” 纳兰江流似乎是抓到了萧启年的把柄一般，原本有些紧张的语气很快又舒缓下来。 原本纳兰江流想靠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来给萧启年施加压力，但有了这些炸弹的威胁，他自然也不敢逼的太紧，万一真把萧启年给惹急了，直接点燃炸弹同归于尽，那他们就亏大了。 他知道，萧启年这是在威胁自己，可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从萧启年单方面吃亏变成了如今双方都有顾忌而已。 谁知萧启年仰天大笑起来：“实不相瞒如今楚国的大军正在朝着大黎城而来，，朕在今日赴约之前，就已经在宫里留下遗书，若是朕没能活着回去，九江这北元的江山，悉数送给楚国。” 虽然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又重新拱手让人，对萧启年来说的确是一件让他很难接受的事情。 可相比之下，他更清楚眼前这群人的目的。 如果让他们坐稳了皇位，那北元的百姓们肯定要遭殃了。 相比之下，楚嬴从出现在世人面前至今，风评都一直十分不错。 如今的他不光是有着百战百胜的战神称号，而且他爱民如子也是出了名的。 不光是楚国的百姓，就连高句丽和罗刹国的百姓，都对楚嬴没有丝毫怨言。 就算自己当真死在眼前这群人的手中，到时候将北元交给楚嬴，百姓们也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句话，就让现场所有人都脸色苍白。 萧启年这一手的确够绝，分明是早已经做好了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打算。 要知道，在此之前纳兰江流之所以敢如此自信的邀请萧启年来到伏云岭，就是笃定了萧启年不敢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虽然萧启年和长孙皇后结婚多年，但至今除了两个女儿之外，唯一的儿子在三年前就因为意外身亡，如果他死在这里，那整个北元的江山可就要拱手送人了。 “如果朕无论如何都守不住北元的江山，那与其让北元百姓们在你们手中身陷水深火热，不如交给一个能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的人，难道不是么？”萧启年目光和众人对视，铿锵有力的说道：“楚国皇帝甚至能为了罗刹国哪些奴隶能过上好日子，花费大把的金钱，那我想对北元的百姓肯定也不会太差。” “倒是各位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口袋，即便江山的时候，恐怕要不了几年，也会被人给推翻吧？诸位可不要忘了，罗刹国和高句丽国是怎么灭亡的？” 萧启年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他们这才想起，此前楚嬴在攻打两国的时候，可没少发动当地百姓。 如果让楚嬴来到北元境内，到时候肯定也会煽动百姓们发起进攻。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杀掉萧启年又如何。 在楚嬴发动的舆论攻势之下，楚国甚至根本不需要主动出兵，光是百姓们就足以让他们在北元境内寸步难行。 气氛一时间变得僵持起来，现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从听到萧启年说这句话之后，他们这才明白，难怪萧启年今日敢独自一人只身来到这里，原来这楚嬴才是他隐藏的杀手锏。 一时间，众人张了张嘴，可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萧启年说的没错。 就算他们当真控制了萧启年，楚国一旦接入到双方的争斗之中，他们必败无疑。 但他们显然也不甘心就这样放走萧启年，众人就这么盯着萧启年，似乎是在琢磨其中对策。 就在这时，柘木忽然笑了起来：“陛下，这就是你最后的底气么？” “若当真如此，那陛下恐怕要失望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其他人也都朝着柘木看了过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萧启年也同样抬头看去，显然是想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与此同时，柘木却已经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份信件。 “陛下，这是今日一早从楚国京城传来的消息，就在今日一早，楚嬴已经领兵抵达凉州。” 第1567章 谈判崩塌 “什么” “楚嬴这是打算动手了吗？” “该死，他果然还是要插手到我们的事情中来。” 在场众人无不是脸色大变，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想过楚嬴介入北元内乱中来，可今日被萧启年这么一说，再加上从柘木口中听到的凉州城的消息，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听到这里，萧启年心中顿时一喜：“怎么样，如今楚嬴已经出动，尔等若是还不快点放朕离开，等楚国军队抵达之后，你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这句话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显然也在权衡其中利弊。 让他们就这么放过萧启年，他们肯定不甘心，可让他们继续把萧启年扣押起来，那就相当于要和楚国作对，这对他们来说，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明今日将萧启年邀请到伏云岭来，是他们合伙商量出来的计划，可是如今他们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就在现场众人都陷入沉默的时候，柘木却突然笑了起来：“各位何必担心？” “难道各位还没有明白我想说什么么？” 众人更加疑惑了，都朝着柘木看去，显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见状柘木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对众人解释道：“要知道，我这封信可是用的飞鸽传书，从楚国京城飞到伏云岭来，至少也需要半天时间，所以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也就是在昨日正午，楚嬴才刚刚从京城出发，各位是想一下，从楚国京城抵达大黎城，中途需要多长时间？” 萧启年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别着急嘛！”柘木嘿嘿一笑、 现场众人也都若有所思。 “陛下，如今我们大军就在大黎城外，只要全军出动，最多只需两天就能攻破大黎城，到时候只要我们占了皇位，就算那楚嬴当真抵达，又能拿我们怎么办？” 柘木自信满满地说道。 但现场还是有不少人面露担忧之色。 “可若是那楚嬴当真要来找我们麻烦，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以北元的实力，肯定不可能是楚嬴的对手。 就算他们当真杀死了萧启年，夺了皇位，到时候楚嬴大不了再打他们一次，以楚国如今强横的国力来说，似乎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柘木却摇了摇头：‘非也，如今楚国的兵力已经被多方牵制，北面罗刹国虽然已经成了楚国的国土，可是前朝罗曼诺夫皇室留下的余孽还在时时刻刻想着复国，也正是因此，楚国的军队时至今日依旧还在罗刹国境内驻扎。’ 这番话虽然是柘木猜测，但在他看来，这肯定也八九不离十。 “除此之外，楚国其他军队中，营州军如今正在沿海一带对抗倭寇，再往南的军队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过来，也就是说，如今楚嬴的手中，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可用。” 其实柘木哪里知道，楚嬴之所以一直将飞龙军留在罗刹国，是为了帮着罗刹国那些奴隶融入到生活之中。 虽然那些奴隶们在得到楚嬴的物质支援之后，已经摆脱了原来的身份，可是一方面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过过正常人的日子，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平民相处。 另一方面，罗刹国境内也有许多人对奴隶竟然能变成普通人感到格外不满，那些奴隶们刚刚摆脱奴隶身份的时候，就曾经有不少人遭到暗杀。 飞龙军留在罗刹国境内，就是为了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过柘木自然不清楚其中真相，所以他这一番分析，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 在场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见到自己的说法得到众人支持，柘木心中一阵得意，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楚国周边还有许多小国，如今楚国崛起，这些国家自然也惶恐不已，前些日子楚国皇子诞生，就有许多周边各国的使臣前去送礼，不过这明面上是去和楚国打好关系，暗地里却是想打探楚国的态度。” “到时就算楚嬴当真来到大黎城，只要我们主动臣服，楚嬴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不然楚国周边的那些小国又将如何看待他，还不得人人自危？” 有了这一番分析之后，刚刚还满心惶恐的众人这才总算松了口气，纳兰江流更是朗声道：“柘木老弟，你尽管说就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各位兄弟，当年这北元的江山能被打下来，我们也出了一份功劳，正所谓皇帝轮流做，我们不如就来个邦国的形式，等我们打进大黎城之后，就将各自的领土都成立为一个小国，各国再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北元邦国，这邦国的国主就有我们轮流担任，各位觉得如何？” 其他人都沉吟片刻。 虽然在他们心里，都想着能够独占这片天下，可是他们也很清楚，如今他们要面临的最大威胁，还是楚嬴，在没有解决掉楚嬴之前，就算他们当上了北元皇帝，坐不了几天也要被拉下马。 而且想要独占北元，就得跟其他人争抢权利，可如今他们连楚国都应付不了，更不必说再抽出精力去和其他人争抢天下。 相比之下，柘木的这个提议反而是最适合他们如今情况的办法。 想到这里，众人也都齐齐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照柘木老弟所说的办，而纳兰兄弟就是我们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不如这邦国的第一任国主就由纳兰兄弟来担任把。” 众人简单的几句话很快就将利益瓜分清楚，甚至丝毫没有避讳萧启年。 毕竟在他们看来，如今的萧启年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 “既然如此，那各位立刻前去调动军队，今夜准备好之后，我们共同攻打大黎城，等到大黎城城破之后，我们在杀入皇宫。” 柘木说完，便转身离去，按他所说的准备去了。 众人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不过他们当然没有忘记萧启年，纳兰容若找来一些人，将萧启年给关押了起来。 第1568章 攻城 其实对他们来说，如果能把萧启年给杀了，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在萧启年身边，还有十几名死士保护他，如果他们想杀了萧启年，就得先过了这一关。 反正对他们来说，萧启年已经没有威胁了，所以众人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最终决定先把萧启年的事情放在一边，等到攻破大黎城之后，就算萧启年再想要负隅顽抗，也无济于事了。 当天夜里，萧启年就听到城外传来阵阵军队行动的声音。 在伏云岭山顶的庄园中，萧启年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 “都怪我，都怪我啊！” 他的眉宇间满是愁容，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如今北元变成了这个局面，他就感到自责不已。 现场其他的士兵们看着萧启年自责的表情，都不由得纷纷上前劝说道：“陛下，这全都是他们太过阴险，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抢夺皇位，当真是冷血无情。” 萧启年摇了摇头：“朕本以为，当年好歹有着跟他们一起打天下的情谊，就算他们当真和朕翻脸，也应该急着当年的情谊才是，可奈何是朕将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又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你们这几日都仔细观察一下周围，若是能有办法离开这里，回到大黎城的话，我们还有办法对付联军” 虽然大黎城中的军队已经是萧启年能动用的所有军队，但有他在正面指挥作战和没有他，根本就是两码事。 如果自己这时候能返回军队里，说不定还能多撑几天。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城中带领军队硬撑过去，等到楚国的军队抵达之后，我们自然有救了。” 说到这里，连萧启年自己都自嘲的笑了笑：“唉，楚国军队昨日一早才刚刚葱楚国京城出发，这一路过来少说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就算等到他们过来，我们的兄弟也不知要有多少人惨死，这全都是我的罪过啊！” 在场的其他士兵还想出声安慰萧启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而另外一边，大黎城。 在萧启年离开之后，大黎城中北元军军队的主将名叫萧华，此人是萧启年的侄子，曾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萧启年一起上了战场，而且对萧启年的兵法已经学到了五六分精髓，再加上对萧启年极为忠诚，所以萧启年不在的时候，都是让他来负责。 昨日得知萧启年要前往伏云岭和各路异姓王见面的时候，萧华就曾经大力劝说，却都被萧启年拒绝。 而就在萧启年出城之后。萧华就一直让人盯着城外的动静，随时等着萧启年归来，如果萧启年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好第一时间出兵支援。 可谁知道在萧启年出城之后，竟然整整一夜未归，这一晚上的功夫，萧华都没有睡着。 等到他第二天早上勉强睁开眼睛，才收到手下的消息。 城外各路异姓王竟然已经集结其手中兵力，联军来到了大黎城的城门之外，这个消息让萧华吃了一惊，原本还睡意朦胧的他猛地睁大眼睛，瞬间睡意全无，同时更是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门外跑去。 果然等他来到城门的时候，就看到城门之外足足有七八万人的军队，此刻已经兵临城下。 这七八万人一共分为六支队伍，正是如今北元境内的六名异姓王，这六人都是曾经跟着萧启年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大臣。 而且当年萧启年还在领兵的时候，他们也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所以在他们手中，一直都有一支属于他们自己的军队。 如今眼看大军来到城门之外，萧华眉头紧锁，来到了城墙之上，朝着城外看去。 还没等他来得及看清楚城外镜像，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华，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迎接我等进程？” “哼，我皇叔在何处，还不快快放他回来？不然客休要怪我与你们不讲情面。”萧华同样不甘示弱的威胁到。 城外和萧华对话的人正是柘木。 他冷笑一声道：“如今陛下已经被我等关在伏云岭山顶的伏云山庄，你只要打开城门，等我们进宫之后，自然会放他离开，可你若是继续在这里拖延，我们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他给杀了。1” 见到众人的语气如此狂妄，萧华脸色一沉，随机冷哼到：“既然你们这么想坐上皇位，那为何不亲自进城？” “皇宫就在我的身后，只要你们能攻破大黎城的城门，皇位不就唾手可得了么？” 他这番话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虽然说如今大黎城中的士兵加起来总共也就只有两万多人，而城外六王联军的数量是他们的两倍还有多，但因为萧启年选定了大黎城作为北元的都城之后，就将大黎城给加固了一番。 再加上萧启年当初占领大黎城作为自己大本营的时候，就曾经将这里给修理了一遍，所以大黎城虽然说不算固若金汤，可也绝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城外的六王联军，想要攻破大黎城，至少也得付出四五万人的代价。 “哼，既然阁下如此执迷不悟，那可就没药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柘木冷哼一声，立刻对着身后大军大手一挥，在他身后，大军同时开始出动。 其他几名异姓王见到柘木开始动手，也都不甘示弱，纷纷指挥自己身后的军队开始攻城。 而且最让萧华震惊的是，他原本以为六王联军攻城，应该会用大军强行攻城，这种手段显然是最笨的手段，再加上有萧华坐镇，就算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也肯定要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他没想到的是，联军显然早已经做好了要攻打大黎城的准备，所以在柘木下令开始攻城之后，他身后的大军中，竟然有许多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分明是早已经做好准备。 而且他们从军营中拉出来的，竟然是各种攻城器械。 一看到这些兵器出现，萧华的表情果然变了变。 第1569章 破釜沉舟 “萧华兄弟，念在我们曾经也并肩作战的份上，若是你现在打开城门，等我坐上皇位之后，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大将军，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柘木见到萧华的表情变化，心中一阵得意，看来萧华果然已经怕了。 “放你娘的狗屁，当年你们跟随我叔叔一同征战天下，所应当享受的荣华富贵，皇叔可从没有少过你们半点，如今你们却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心中就没有半点愧疚之情么？”萧华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拒绝了柘木的拉拢。 纳兰江流也冷笑起来：“萧华，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等我们攻破城池之后，可莫要怪我们不念旧情。” “哼，一群忘恩负义之辈，废话说那么多做什么？”萧华脸色铁青，目光死死的盯着城外众人。 随后冷笑道：“皇叔在离开大黎城之前，就已经被楚国皇帝写信求助，如今楚国皇帝已经在领兵前来的路上，等到楚国军队到来之后，各位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等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继续嚣张。” 萧华知道，以城中兵力想要阻止他们攻城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时间足够，这大黎城城破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如今他能指望的，也就只剩下了楚国的军队。 只是楚嬴迟迟没有到来，所以他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谁知听到萧华这么说，城外众人却都同时笑出声来。 “哼，那楚国皇帝带领的军队，昨日才刚刚从楚国的京城出发，等他赶到大黎城之后，黄花菜都已经凉了，他还凭什么能救你们？” 这也是纳兰江流为何如此着急要攻打大黎城的原因，等到楚国军队抵达之后，有了楚国军队的介入，他们肯定必败无疑，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攻破大黎城。 这对双方军队来说，都是一场时间上的战争。 见到众人沉默，萧华也冷笑了起来：“各位，只要我们能继续坚持下去，等到楚国援军赶到之后，我们定然能起死回生。” 在萧华身后，城中的两万北元军原本心中已经对这一仗丧失信念，毕竟他们也很清楚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哪怕北元军和那些异姓王手中的兵力相比，实力要强出许多，人数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容易磨平的。 但是一听到萧华这么说，原本还紧张的众人，心情也很快放松下来。 如果他们当真可以撑到楚嬴抵达北元，那这一仗他们肯定能取胜。 心想至此，原本已经没有斗志的大军，立刻就再次真坐了起来。 “好，很好，看来各位是当真想和我们打一架了。” 纳兰江流说着，立刻对着身后军队下令，要求大军全力开始攻城。 除了纳兰江流之外，其他几名异姓王也都纷纷开始下令，要求士兵们开始着手攻城。 而在大黎城中，大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时间，双方的军队很快就拉开了架势。 大黎城的城门乃是用厚重的铁木加上精铁打造而成，这些铁木是北元的一种特产，十分结实，刀不进仅，火烧不坏，想要破坏绝没有那么容易。 但城外大军的工程设备也半点不弱。 大军之间的争锋也从此刻开始。 城外，无数军队顺着城墙开始往城里面进发，但是在城墙上面早已经站满了北元军，见到城外的敌人进城，立刻从城墙上开始对着城外洒下各种早已经准备好的放手器械。 诸如各种滚石檑木，除此之外还有滚烫的金汤。 所谓金汤，其实就是用城中那些士兵们的粪便尿水混合在一起，煮沸之后就这么直接从城墙上泼下去。 一方面这东西本身就有着强烈的味道，如果沾在身上，战斗力肯定会下降许多。 除此之外，滚烫的金汤也会在士兵身上留下伤口，再加上这些金汤之中充满了细菌，也会让伤口难以愈合。 这是一种极为狠毒的手段，一般来说，只有在对抗外来侵略者的时候才会用的上。 可萧华现在已经没有其他手段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带领大军阻拦住城外军队攻城的步伐。 除了顺着城墙网上攀爬之外，城外大军还有许多攻城的手段，诸如用撞木撞击城门，可是坚硬的城门在撞木的撞击之下，虽然也发出真真闷响，并且剧烈的摇晃着，可任凭怎么摇晃，也始终没有半点要倒塌的意思。 不过城中负责防守的军队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攻城，所以每当他们见到城外有士兵攻打城门的时候，就立刻有人在城墙上投放巨石，或是用弓箭射杀城外的敌人。 除此之外，萧启年此前还从楚国得到了一些热武器，包括一些火枪和炮弹，这些兵器在大范围战斗的时候也能发挥出奇效。 但是奈何这些热武器的数量并不算多，所以萧华也只能省着用，往往是用炮弹清理掉城门处一批军队之后，后续一段时间就只是单纯用弓箭迎敌。 等到城门处的士兵们再次聚集起足够多的数量，才会再次动用热武器。 双方之间也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中。 眼看着手下的士兵不断地被消耗掉，可城门却依旧固若金汤，没有半点动静，六王联军也开始着急了。 这一仗一连打了两天的时间，城门处却始终没有半点变化。 在联军的军营之内，六名异姓王聚集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这该死的楚国，竟然一早还给北元准备了这么多兵器，当真是可恶至极。” 类似于火枪和炮弹之类的热武器，他们虽然也听说过，但根本没见过实物，更不必说让他们自己制作了。 所以在他们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那些顺着城墙爬上去想要攻入城中的士兵，其实都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能够攻破城墙的，还得是正门外的大军。 第1570章 柘木的底牌 可是城门外的军队却被萧华用各种热武器接连解决了好多次。 虽然他们知道，士兵伤亡是没法避免的事情，可当真有士兵死伤之后，他们也得能看到成果才行。 如今大黎城的城门依旧纹丝不动，可他们每次聚集起一支攻城部队，就必须要消耗数百名士兵，就算他们手中兵力碾压，也经不起这么个消耗法。 “各位，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若是在这么消耗下去，虽然攻破大黎城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我们的兵力也很难保证在破城之后还能继续对北元军形成碾压之势。” 柘木目光从一众异姓王脸上扫过，虽然这些人和他的身份相当，而且柘木还是其中年纪较小的那个。 可因为他指挥作战的水平最高，所以在场众人对柘木也都十分佩服。 听到柘木发问，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就连柘木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他们该能有什么办法？ 见到众人都没有说话，柘木忽然开口道：“各位，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但是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特殊，若是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各位恐怕要割让一部分的利益才行。” “哦？莫非你这里还有外援不成？” 一听到柘木这么说，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如果当真是花了钱请人就能得到一些帮助，那对他们来说肯定是很划算的。 毕竟不管花多少钱，只要顺利坐上北元的皇位，他们都能赚回来。 柘木见状，点了点头道：“没错，此人原本是罗刹国的一名亲王，可自从楚嬴攻占罗刹国之后，就将所有的贵族赶尽杀绝，那名亲王于是带着手下的亲信一路逃亡到了我的地盘。” “在他们的手中就还有许多火器，有了这些兵器，我们再面对上萧华，也就并非毫无胜算了。” 听到这里，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当真？” “若是能有那炮弹的话，我们何必再用这么多的人力去应对对方的炸弹，只要远远地用炮弹轰炸城门即可。” “我就不信，城中那些人的火炮能炸的死人，还能把我们的炮弹也给炸飞了不成。” 此时对联军困扰最大的问题，就是对方的火器攻势实在太过猛烈，而他们有没有什么反制的手段，只能用士兵的性命硬生生去堆。 如果他们手中也能有一些火器的话，那想要和对方抗衡可就容易多了。 一听到柘木这么说，刚刚还感到好奇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柘木老弟，想邀请此人出手，或者从他手中把那些火器买下来需要多少钱？” 纳兰江流起身一拍桌子道：“这笔钱就由我们众人平摊如何？” “我支持！” “我也支持。” 五名异姓王很快达成一致，可就在这时，柘木却摇了摇头：“非也，此人要的并非金钱，而是想要地盘。” 柘木这才将他们的要求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这些人刚刚逃亡到柘木的地盘时，柘木就曾经跟他们接触过，并且想把他们手中的火器全都买下来。 可对方却表示，想要让柘木划分一块地盘给他，虽然他们可以将每年赚来的钱上交一部分，但无论他们在这块地盘里做什么，别人都不许插手。 而且因为他们本就是罗刹国的贵族，所以他们更是想把那些百姓都变成他们的奴隶。 一听到这话，众人无不是皱了皱眉。 要钱还好说，可要地盘的话，那可就触动到了他们最根本的利益。 更何况对方可不是光要一个地方住下来那么简单，而是要将那块地盘据为己有。 甚至按照这些人的尿性，他们本就是日不落国皇室的成员，如今更是流亡他乡，保不齐那天突然嚷嚷着要复国也说不准。 可是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众人还是很快就做了决定。 “我支持！”纳兰江流率先起身，表明自己可以从领地里分出一块土地给这些人住。 只不过这块地盘本就应该是大家一起分，所以等到他们攻占大黎城之后，就要重新瓜分天下，出来这一块拿给罗刹国贵族的土地之外，其他的土地也要重新分配，保证大家得到的地盘都是一样的大小。 在经过一番商讨之后，众人也很快作出决定。 如果他们当真能够靠着这些火器攻破大黎城，那等到日后他们当真如此前柘木所说入主大黎城之后，自然可以拿出一座城池来作为报酬。 “承蒙各位兄台信任，既然我们已经将此事商量完毕，那在下即刻动身，返回领地与那名贵族商议此事，最多一日之内即可回来。” 柘木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了军营，只剩下军营中其他的人，也都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这时，纳兰江流突然长舒一口气，朝着南方看了一眼道：“各位，你们说那楚国的军队如今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在场众人闻言，也都挑了挑眉。 “我想，兴许已经来到鹿城附近了把？” “那楚国的士兵就算长了八条腿，也不可能比马更快，我曾经纵马以最快的速度从凉州跑回鹿城，中途整整花了一天时间，从鹿城抵达大黎城也需要至少两天时间，那些楚国军队肯定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做出了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楚国军队距离抵达大黎城，至少还有三天时间。 所以今天夜里，纳兰江流破天荒的让手下工程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以往他们攻城的时候，那都是昼夜不停，绝不给城中负责守城的那些士兵半点喘气的机会。 可这么做的话，也同样会让自家的士兵疲惫不堪，而且夜晚摸黑作战，对方只需要在城墙上镇守即可，他们却要在黑夜里进攻，伤亡比白天还要更加惨烈。 既然柘木已经口口声声说，可以弄来火器帮着他们攻破城门，那在场众人自然也不再担心。 相比之下，倒不如等着柘木回来，这样今夜停止进攻，他们还能节省一些兵力。 第1571章 凑巧 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楚嬴自从进入离开京城之后，就乘坐火车一路抵达凉州，这中途只用了半天时间。 而楚嬴在离开京城之前，早已经将大军在凉州集结，所以等他抵达凉州之后，立刻跟朝天军汇合，随后便是一路直奔北元而去。 虽然说楚嬴以前去过鹿城，而且对鹿城的情况十分熟悉，但他这一次却并没有从这里经过，而是从北元西面的大片戈壁滩上一路疾驰而过。 再加上如今六名异姓王全都集结在大黎城，他么手中的兵力也都被人带走，所以楚嬴这一路走去，竟然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等到楚嬴抵达大黎城西面的时候，才刚刚过去两天。 也正是柘木和其他诸王商量好要返回领地和那名罗刹国的贵族商量，准备从对方手中换取火药的日子。 朝天军在抵达大黎城附近之后，并没有着急直接动手，而是现在大黎城西面的一片山丘上面驻扎下来。 这也是朝天军从跟随楚嬴开始，楚嬴就一直提醒他们的事情。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打胜仗，信息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没有敌人的情报之前，除非必要情况，否则绝对不能跟敌人出手。 “陛下，我们这一路走来，不是听说北元如今已经内乱十分严重，各地封疆王早已经带着军队打进大黎城了么，怎么城外却这么安静？” 军营之外，周兴看着不远处大黎城周围一片静悄悄的景象，面露疑惑。 在他身旁，徐文清的表情也显得很是凝重：“莫非我们已经来晚了，他们这一仗已经打完了？” 话音落下，两人的心头都是咯噔一声。 如果这一仗当真已经打完了的话，那他们这一次恐怕是来晚了。 毕竟北元的使者早已经抵达了楚国，可楚嬴却迟迟没有动身，所以北元如果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楚嬴肯定有没法推卸的责任。 而且如果北元内乱已经结束，那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插手北元内部的事情了。 别看楚嬴已经接连吞并高句丽和罗刹国两个国家，可那都是因为对方主动挑衅。 如今北元在没有得罪楚国的情况下，楚嬴还要继续攻打北元的话，那传出去之后，楚国周围各国会怎么看他们？ 当然，两人心里虽然都想到了一起，可他们毕竟只是负责打仗的士兵。 所以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再将前面的情况打探清楚一些。 不过在他们离开军营之前，还是将这个消息送回到了楚嬴手中。 另外一边，楚嬴收到周兴送来的消息之后，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开楚国，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在皇宫中多留意些日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当初在鹿城成立的野狼帮，如今早已经渗透到了北元各地，对北元各地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此前总部还设立在蜀地的红颜楼，如今更是早已经将总部搬到了京城，并且野狼帮也成为了红颜楼手下的一个分部。 和北元有关的消息，也每天都会被送到红颜楼里。 正是因为楚嬴从这些消息中得知，北元内部虽然有些冲突，却并没有真正动手的迹象，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告诉北元派去的使者。 毕竟这可是楚国最大的机密，而且自己总不能将自己的底牌就这么赤裸裸的摊开在别人面前吧。 “不对呀，照理来说就算北元的速度当真有那么快，可他们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打完这一仗才对。” 自己离开京城之前，才刚刚收到消息，北元内部还是一片平静。 这算下来，自己从京城离开至今，才刚过去三天的功夫，那大黎城楚嬴也曾见过，可谓是固若金汤，寻常军队想要攻破这座城池，至少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就算他们当真出兵神速，用一两天的时间就把大黎城给攻破了，那他们内部分赃肯定也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一仗应该才刚刚开始才对。 不过周兴和徐文清在送回消息的同时，也已经提前作出决定，想要去大黎城周围看上一眼，所以楚嬴也就没有着急，而是等着他们把信息带回来。 果然，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两人也再次返回了军营。 并且两人带回来的消息，也让楚嬴松了口气。 原来，大黎城的战役并没有结束，只是不知为何，今夜城外的士兵们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都在休息。 反而是在大黎城方向，成立的军队一个个做好了准备，分明是神经紧绷的模样。 也就是说，城内外的双方军队，依旧还属于敌对的关系。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楚嬴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出意外的话，城外的北元诸王带领的军队，他们肯定在谋划着什么阴险手段。 所以他们今天夜里才会让大军全部都开始休息，就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不然的话，以他们的性子，肯定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城池。 想到这里，楚嬴的心头顿时一喜。 他本以为自己今天是来晚了，没想到这时间上面刚刚凑巧、 如果让柘木或是纳兰江流等人知道楚嬴刚才那一番心理活动，肯定会被当场吓傻。 只是通过几个简单的消息，就能够判断出两只军队如今的局势，并且得知他们接下来的动向，让他们在楚嬴面前就如同一丝不挂的一般。 “陛下，那这么说来，我们如今岂不是正好进攻？”周兴顿时来了精神。 如果对方是在谋划什么阴险手段才会停下来的话，那他们这时候发起进攻，对方肯定会猝不及防。 “倒也不是不行。”楚嬴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在北元境内安插了奸细，对方肯定也会在楚国境内留下人盯着自己。 所以自己出动的时间，他们肯定早已经知晓。 只不过他们肯定做梦都想不到，楚嬴能在三天的时间里感到大黎城周围。 第1572章 月下突袭 如今楚国各地虽然都已经有火车同行，可是真正知道火车是什么东西的人并不多。 毕竟楚嬴早已经立下规矩，如今的火车数量还不多，而且技术也没有那么成熟，所以寻常人乘坐火车保不齐会遇到各种危险，如今楚国境内有资格乘坐火车，或者是使用火车的人，只有各地的商人以及官府的人。 再加上凉州城中，因为此前楚嬴带着朝天军守护了凉州一次，所以如今凉州恐怕是整个楚国境内对楚嬴最忠心耿耿的地方，哪里的百姓绝不会背叛自己。 如此一来，对方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自己这时候突然发起进攻，也能算得上是天降奇兵了。 “不错，朕命你立刻带领军队出城，一团从南方一路包抄下去，那边还有一片山地，山上有许多的灌木丛，你们派兵在灌木丛中埋伏，其他各个师团则是立刻做好准备，等大军集结完毕之后，无需再向朕汇报，立刻对敌军的营地发起进攻。” 几名营长听到楚嬴让他们开战，一个个高兴地眼睛发光，像极了那种许久没有见到血肉的野狼一般。 从他们成立之初，就已经注定了他们这只军队将会是楚嬴手中最强大的一把兵器。 而锋利的宝刀，从来都是需要用鲜血来喂养的。 他们自从鲜花平原一战之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好好打仗，就连北方攻破各个城池的硬仗也都是飞龙军去打的。 如今对他们来说，总算有机会可以在上战场了，他们心中又怎会不感到兴奋？ 而另外一边。 纳兰江流等人虽然知道如今他们并不着急进攻，也觉得楚国短时间里没那么快赶到，所以今夜大概是可以放松警惕的。 可是在下令休息之前，众人还是派出斥候将周围全部都给搜寻了一遍。 可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前脚刚刚传回去一切正常的消息，后脚楚国军队就赶到了城外。 随后虽然周兴和徐文清也暗中去城门附近打探了一下消息，但是以他们这两个老油条的水平，肯定不可能让对方发现他们的行踪。 随着夜色逐渐暗淡下来，军营中的联军士兵也已经开始逐渐入睡。 军营里甚至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那些士兵们一个个都在军营中睡得跟猪一样。 毕竟这些日子连日作战，他们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的跟弓弦一样，如今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他们自然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刻的城门之外，除了一些负责警戒的军队，到处都可以听见鼾声震天。 可却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军营的南边，大批军队正在一路朝着军营所在的位置靠拢了过来。 与此同时，大黎城的城墙上。 萧华此刻的心中也感到很是不解。 毕竟以往每天夜里，那些士兵们都还会不断发起进攻，一直持续到天亮才肯罢休。 而且夜晚的那一批士兵退下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更换另外一批士兵上来继续攻城，让双方之间的士兵都始终处于一个不敢放松的状态。 如今见到敌军竟然今天夜里突然开始休息，自然让萧华感到匪夷所思。 “你们说，这些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萧华朝着城门之外看去，一边向身边智囊问道。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还是拿捏不准。 可就在这时，他身旁的一名士兵却突然猛地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紧跟着，那名士兵瞳孔陡然紧缩，惊呼出声道：“将军，你快看！” 闻言萧华立刻抬头朝着天空中看去，却一抬头正好瞧见一道黑影从自己的头顶掠过。 把他顿时给吓了一跳，猛地等圆眼睛，却也看不清楚天空中那黑影究竟是什么怪物。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瞧见那黑影正朝着城墙的方向落下来。 四周的士兵也都被吓了一跳，立马纷纷围了上去。 “你是什么人？” 萧华的身边，那些士兵同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黑色的怪物，声音中充满了警惕，生怕对方突然抱起把他们都给生吞了一半。 闻言那黑色怪物却在这时摘下面罩，众人这才发现，在眼前之人的背后，有一双巨大的翅膀，可除此之外，眼前之人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各位莫要惊慌，在下乃是楚国的士兵。” 来人一脸诚恳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闻言萧华眉头紧锁：“楚国的士兵？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楚国有人会费？” 他突然想起一些有关于楚国的传言，一拍大腿道：“此前我时常听说，楚国的那个皇帝其实是天神下凡，手下有天兵天将相助，所以才能正在打仗的时候战无不胜。”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他心中一惊笃定，这楚嬴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的话，他手下的士兵为什么会飞？ 黑衣人一脸无奈，别说是这些北元的人了，甚至楚国其他军队的人见到他们之后，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反应。 毕竟能够把人送上天，这的确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在下乃是来自楚国夜枭军的人，因为夜枭军是一只秘密部队，轻易从不对外露面，所以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不过我能飞只是因为我身后这东西罢了。”夜枭军士兵简单的解释了一下，随后便说明了来意：“我们陛下说了，如今朝天军已经在大黎城城门之外的西侧，那一片树林里藏匿身形，待会儿大军就要发起进攻。” “陛下希望我们在发起进攻的同时，你们如果能从城中与我们互相配合，我们定然能将城外的大军全部都给消灭殆尽。” 一听到这里，萧华更是大吃一惊。 “什么？楚国军队竟然已经到了大黎城城外了？可我为什么没收到一点消息？” 从楚国开始出发，一直抵达大黎城，中途所需要的时间可不算短，如今的大黎城虽然已经被封锁，可他们双方之间交战才刚刚持续了三天时间。 第1573章 猜测 可即便在三天之前，他也一直没有收到楚国出兵的消息。 难道说，这楚嬴当真是什么神仙掌握了乾坤大挪移的手段？ 想到这里，萧华对于楚嬴更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而且更让他感到激动的是，他本以为如今大黎城已经弹尽粮绝，恐怕就算能撑到楚国的援军到来，他们的死伤也肯定会十分惨重，却没想到的是，楚国的军队竟然如此神速。 而且看城外大军显然没有任何准备，如果他们这时候出城突然发起进攻，对方定然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萧华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激动起来。 但就在这时，那名夜枭军的士兵又再次问道：“将军，却不知贵国的皇帝如今身在何处？若是他在这大黎城中，能否请他稍后开战时出城与我家陛下见上一面？” “唉。” 说到这里，萧华的眉宇间便流露出一抹伤感。 “实不相瞒，陛下已经出城好多天了。” 他将当日萧启年离开时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那夜枭军士兵眉头紧皱，好一阵后，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等接下来更加不能轻饶了城外那些贼人。” 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点头，变得兴奋了起来。 夜幕笼罩大地，天空中繁星闪烁。 城内城外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死寂，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可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在联军军营之内，那些负责巡逻的士兵朝着天空中看去，却根本没看见有飞鸟的影子。 “奇了怪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鸟叫呢？” “要我说也是，这些鸟应该早就已经回窝去了才对。” 几名巡逻士兵议论纷纷。 可就在这时，在联军军营的西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山呼海啸。 与此同时，大黎城的城门忽然打开，紧跟着无数士兵挥舞着兵器从城中冲了出来。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数万名士兵同时发起进攻，脚步让大地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让所有的巡逻士兵都大吃一惊。 一时间，各种警戒的号角声同时响起，将军营中那些还在熟睡的士兵全部都给惊醒。 紧跟着，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看到军营之外，已经有大批军队开始冲锋。 霎时间，朝天军已经开始行动。 “怎么回事？” 纳兰江流从军营中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的表情有些惶恐，刚才自己还在梦中，就听到周围有警戒号吹响，他本以为是自己梦中的错觉，可是等到他睁开眼睛之后才发现，周围果然已经乱作一团，而且手下的士兵们更是一个个慌乱不堪，一眼看去，分明和在逃命没什么区别。 他立刻将守在军营之外的士兵给喊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 手下的士兵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王爷，刚才大黎城的城门突然打开，城中的士兵全部都冲了出来，如今正在对着我们的军营发起进攻呢。” 听到这里，纳兰江流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便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事情呢。” 虽然说他手下的士兵今天都放松下来，可并不代表他们就丧失了战斗力。 而且他们这边的人数本就碾压对方，如果北元军守着大黎城不出来还好，他们想要和对方交战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出兵，这可就有些瞧不起他们的意思了。 心想至此，纳兰江流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既然那他们要主动进攻，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可谁知来报信的士兵却再次摇了摇头：“王爷，还不止于此。” “在我们大军的西面，也同样出现了一支军队，从他们的服装来看显然并非城中的士兵，如今也在对我们发起进攻。” “什么？！” 纳兰江流心中猛然大吃一惊。 “这该不会是那楚国的军队已经赶来了把？” 但他话音刚落，就随即摇了摇头：“我觉得恐怕不是，楚国军队从京城出发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了这么快，莫非这是萧启年的哪个老部下收到消息，前来营救他了？” 他想了好一阵，最终也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可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紧跟着，大地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纳兰江流一个猝不及防之下，差点直接摔倒在地。 他猛地转头朝着军营之外看去，才发现在军营之外，那些士兵之中，竟然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紧跟着，就能清楚瞧见，天空中一颗接一颗的火球落下。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江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被惊呆了。 营帐的门突然再次被人推开，门外有好几人鱼贯而入，竟然全都是和纳兰江流一样的其他各路诸王。 他们刚一进来，就立刻凑到纳兰江流的跟前，眉头紧皱道：“纳兰兄，这些火炮是怎么回事？” 被他们这么一提醒，纳兰江流突然想起，这爆炸声不正是自己此前在萧启年手里见过的，炮弹爆炸时的样子吗？ 可是这么多的炮弹，如此密集的程度，以城中那些士兵的手段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不然他们之前守城的时候，就不会一直藏着掖着了。 除非有另外一种可能。 “你们说，这该不会是柘木那小子干的把？” 在场众人被这句话一瞬间点醒。 “好哇，原来是柘木这个王八蛋！” 有人一拍大腿，瞬间变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柘木这个狗日的，我说难怪他离开之后，一直迟迟没有回来，原来是打着算盘要暗算我们呢！” “哼，这个王八蛋，肯定是想着手里有了火炮，想要把我们也一起干掉，然后独吞整个北元的天下。” “不行，我们绝不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们！” 众人顿时义愤填膺的嚷嚷了起来。 第1574章 砧板上的肥肉 “传令下去，立刻让大军分成两路，一支军队负责阻拦从北面冲过来的大黎城士兵，另外一支部队则是负责阻拦柘木的军队。” 纳兰江流很快做出了判断。 就算对方火炮再多又如何，既然柘木干背叛他们，那他们一定要让柘木付出代价。 心想至此，众人也都纷纷咬紧牙关，一个个恨不得将柘木撕成碎片。 而另外一边，朝天军在开始发起进攻之后，却并没有急于推进。 徐文清指挥着手下的部队，不断的在敌军的军营周围围绕，专门负责将那些逃跑的士兵给抓起来、 从他们慌乱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他们显然也没有预料到有人会在这时候袭击他们。 这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周围的逃兵肯定很多。 所以眼下对付逃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待会儿等他们反应过来了，让那些逃兵全部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这好歹也是好几万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全军溃败。 最开始徐文清还只是让手下抓活的，可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的俘虏就足足达到了三千多人，照这个速度下去，待会儿光是俘虏的数量就要比他们本身的数量还要更多了。 无奈之下，徐文清只好下令，让手下的士兵们见到逃兵之后立刻急啥。 不过也并不是直接动手，如果这时候让敌军阵营里的士兵们发现，他们从军营中逃跑之后，立刻就会死掉的话，那他们为了保住一条命，肯定会和大军聚集在一起。 毕竟离开军营就是死路一条，如果继续留在军营反而还有活下去的希望，那究竟该怎么选择，是个傻子都知道。 所以徐文清还专门让手下士兵们再见到这些逃兵的时候，先是将他们全都聚集起来，表示要让他们当俘虏，随后在从中挑去一些人，全部击毙。 有了这种杀鸡儆猴的手段，之前被俘虏的逃兵也老实多了。 其他两个营的情况，也和二营相差不了多少。 这一仗还没有开始正式开打，他们三个营光是抓起来的俘虏，就已经达到了上万人。 更不必说，还有许多从军营中逃出来，最后死在朝天军士兵手中的联军士兵。 看着从军营中逃跑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少，徐文清自然也明白，不出意外的话，刚才的慌乱已经过去，对方肯定已经将士兵重新集结完毕，这种时候，可就不是自己那种打法可以继续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给兄弟们传个话，让他们先撤回来集合，接下来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要交给炮兵营的兄弟们了！” 随着二团的士兵们重新集合起来，现场的士兵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摩拳擦掌。 天空中的炮弹轰炸声倒是逐渐慢了下来。 因为他们最开始的时候，炮弹区的的战果还算不错，这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想到会突然有炮弹从天而降。 可是当他们意识到，这些炮弹落在他们身边，就会把他们炸死之后，这些士兵们也都十分自觉的开始分散开来。 等到这种时候，炮弹轰炸所产生的伤亡也就没那么大了。 最初的那一阵功夫，光是被炮打轰炸阵亡的联军士兵，数量就达到了四五千人。 可是接下来这一炷香的功夫，死在炮弹下的士兵大概也就一千多人，其他人再见到炮弹落下来之后，也都选择了逃跑。 等到敌军的站位变得分散之后，炮弹在想炸到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不过现在炮弹还在不断轰炸，只不过是为了让敌军不敢轻易集合起来而已。 那么接下来，也就到了他们这些近战士兵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在大黎城的南门之外，萧华带着大军冲出城门之后，原本想的是带着士兵们冲进敌营中杀他个人仰马翻。 可是紧跟着他就看到了漫天炮弹轰炸的景象，那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就跟不要钱一样。 离得老远就能听见，军营中传来的阵阵惨叫声。 “将军，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我家陛下发起的进攻了。”那名夜枭军的士兵给萧华解释道：“这种时候，我们最好的法子就是等着他们自己内乱。” 看着那一颗接一颗的炮弹，萧华的心头也没来由生出一阵恐惧的情绪。 如此恐怖的轰炸，对楚国来说似乎并不算什么，可萧华知道，如果楚国这些炮弹轰炸的目标是自己，那自己定然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夜枭军士兵见状，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将军，其实这对我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相比之下，我们在不久之前和罗刹国的战斗中，可曾不止一次有过类似的画面。” “只要我家陛下出手，这世上绝无任何人能与之抗衡。” “陛下英明神武，在下佩服了。” 萧华深吸口气。 在今日之前，他虽然也早就知道楚嬴打仗威猛无比，可楚嬴为什么厉害，他并没有概念。 如今他却隐约明白了。 再这样密集的火力覆盖下，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个耗子都很难逃出去。 更不必说，据说楚国的士兵近战，实力还要更强。 这时候他也能看出来，远处的炮弹轰炸频率已经变慢了不少。 “将军，陛下下令炮兵营放慢轰炸的速度了，想来接下来他就要发起总攻，将军也可以带着身后的兄弟们发起进攻了，” “好！”萧华立刻将原本胡思乱想的思绪拽了回来，朝着前方联军的方向看去，冷笑一声，立刻下令让手下士兵们发起冲锋。 如今楚国军队已经展示过他们的实力，北元军虽然实力不如对方，可也决不能在这时候露怯。 大军立刻冲出。 与此同时，朝天军也在收到楚嬴的命令之后直奔联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眼看两只杀气腾腾的军队直奔己方杀了过来，联军士兵们无不是被吓得胆战心惊。 此刻的他们就好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肥肉。 而楚国和萧华手下的两支军队，就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将这块肥肉给切的七零八碎。 第1575章 震惊的纳兰江流 军营之内，纳兰江流不断收到前方传来的消息，此刻的心中已经是郁闷不已。 这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杀神，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光是柘木手下的那些士兵，怎么可能有这个战斗力？ 想到这里，他才突然敏锐意识到一件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之前的判断肯定出错了，这只突然出现并且加入战场的军队，恐怕并不是柘木带领的士兵。 可除了柘木之外，这时候又会从什么地方蹦出一支军队来，不光是拥有这么多火器，而且战斗力还如此强悍。 难道说，这当真是楚国的军队不成？ 但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纳兰江流就立刻摇了摇头。 不可能，楚国军队这才刚刚动身没过多久，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抵达大黎城。 除非他们当真是神仙。 但无论对方是谁，此刻对纳兰江流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此前大军在大黎城城门之外僵持，整整三天的车轮战，他们的损失也不过五千人左右。 可光是从这只军队出现至今，他们的损失就已经超过万人，再这么下去，他们必败无疑。 虽然如今他们的兵力数量看起来，依旧还处于优势，可那些士兵们的战意早已经被打散，或许在这些士兵的眼里，他们的兵力都已经几乎被全军覆没了也说不准。 眼下之计，最好的办法只有立刻开始后撤。 如果这只军队并不是柘木的人，那他们就可以一直等到柘木带着援军赶来，同时再找个地方重新把军队整顿一遍，这样还能让原本已经失去战意的士兵们再次被振奋起来。 在做下这个决定之后，联军立刻往南开始撤退。 在他们后方大概七八里地的地方，就是伏云岭，只要军队回到伏云岭中，他们也就有了可以辗转腾挪的空间。 到时候也就无须担心被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给团团包围，没有逃生的空间了。 纳兰江流这才发现，自从自己下令开始撤退之后，原本一直在步步紧逼的敌军，给他们的那种紧张的压迫感也似乎减轻了不少。 不光是敌军并没有继续追杀过来，就连原本跟不要钱一样一直往外丢的炮弹，也变得稀疏了。 而此时的大黎城城门之外，北元军的军营中。 萧华收到了一个消息。 楚国的皇帝楚嬴想要和他见上一面。 这让原本就感到颇为紧张的他，更是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楚国皇帝见面。 以往的时候，楚国皇帝对他来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等他真正见到楚嬴的那一瞬间，他才突然发现，为何许多古文中，能将那些天赋绝伦，惊才绝艳的人描述的那么完美。 眼前这个身长七尺的男人，光是站在哪里，变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这绝不只是楚嬴外貌俊朗这一个原因，而是他举手投足之间，随意散发出的气质，就让人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乱。 “在下北元大黎城守将萧华，见过楚皇陛下。”萧华对着楚嬴行了个礼。 楚嬴只是淡淡一笑道：“在朕的面前，不必客气。” “不知萧启年如今身在何处？” “回陛下的话，皇叔前些日子本想和六名异姓王商议，所以只带着几十人就前往伏云岭中以身赴险，至今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萧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许久之后他才终于一咬牙道：“陛下，此乃皇叔离开之前留下的密旨，若是陛下抵达北元之日，皇叔已经遭遇不测，陛下可自取之。” 说这话的时候，他只感觉心头一阵绞痛。 倒不是他舍不得萧家在北元的地位，而是因为萧启年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北元，如果就这么英年早逝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更不必说萧华自幼就跟随在萧启年的身边，所以在他心里，萧启年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如果萧启年当真遭遇不测，那对他来说，可就是丧父之痛。 “朕要这北元的江山做什么？” 楚嬴冷了一下，随后解释道：“且不说萧启年智勇双全，此刻未必就已经丢了性命，而且你也同样是萧家后人，若是萧启年已经归田，那这北元的皇位，朕会亲手扶着你坐上去。” 萧华此刻早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楚嬴连连磕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谢朕就不必了，比起这个，朕其实早已经在伏云岭中埋伏了一支军队，所以此刻我们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楚嬴又是简单的一句话，再次让萧华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楚嬴的计划竟然如此深远，一早就算到了联军的动向。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这一手提前埋下伏兵，简直可以说是神来之手，想到这里，他顿时眼前一亮。 “陛下放心，我这就去阻止军队，立刻发起进攻，绝不会给这些废物们喘气的机会。” 如果楚嬴当真提前埋下了伏兵，那接下来他们完全可以将对方给包围起来，以三面进攻的方式，让对方再没有任何逃亡的机会。 而且之前萧启年和那些造反的异姓王见面的地方就在伏云岭，说不定他们现在感到伏云岭们，还有机会和萧启年见面。 此时的伏云岭山脚下。 联军在从大黎城开始逃跑之后，如今已经一路撤退到了此地。 纳兰江流确认后方没有敌人追杀过来之后，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该死，这只军队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能如此凶悍？” 想到这里，纳兰江流的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来人那，立刻派出一支一百人的斥候部队，前往刚才那只突然出现的军队附近，给我好好打探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纳兰江流正准备下命令，但一个突然出现的消息，就让他明白，他没有了这个机会。、 “王爷，我们身后的伏云岭上，竟然还有一支军队，此刻正从山顶上冲下来，眼看就要杀入我军营地。” 第1576章 柘木归来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 纳兰江流猛然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从正面战场撤退出来，却还有伏兵埋伏在此。 而且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他直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这支部队究竟从何而来。 心想至此，纳兰江流也不由得眉头紧皱：“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莫非当真是楚国到来的军队不成？” 但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不可能，那楚国距离此处十万八千里，就算他们当真是神仙，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抵达。” 纳兰江流自己嘀咕了半天，最终也没想明白其中关节。 那名前来报信的士兵小心翼翼解释道：“王爷，对方漫山遍野都是，声势极为浩大，根本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无不是瞳孔紧缩，面色苍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把。” 纳兰江流对着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退下了。 等到那名士兵退下之后，纳兰江流才抬起头来朝着在场众人看去：“各位，关于此事，你们怎么看待？” “纳兰兄，我们如今大军军心混乱，士兵们意志薄弱，若是继续和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交手，恐怕只会让士兵更加胆战心惊，依我之见，不如在寻一处安稳的地方，等到军心稳定之后，再观察时机，反攻对方。” 众人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归根到底，却也不过是一个意思。 他们并不是这只军队的对手，所以眼下的对策只有一个。 继续跑。 刚刚从大黎城一路狂奔到这里的联军还没来得及停下休息，立刻再次启程，继续往西边开始狂奔。 而在这逃跑的过程中，纳兰江流也逐渐意识到了问题。 这只突然出现的军队肯定不是柘木的队伍。 可除了柘木之外，此时的北元境内，还有谁能拉出这么大一支军队呢？ 从飞云岭离开之后，纳兰江流继续朝着西面行进，因为柘木的地盘就在距离此地往西的方向，如果能够抵达柘木的领地，说不定还能从柘木口中问个清楚。 如果是柘木，那就先将他解决掉再说，如果不是柘木，那就只能将柘木先前所说的那些火器作为他们最后的依靠了。 柘木的领地一共有两座城池，而距离飞云岭更近的城池名叫楠城，从飞云岭出发，大概有一百多离地，如果是正常行军的话，需要两天路程。 但因为联军从大黎城离开之后就已经长途跋涉了不短的时间，所以他们的速度早已经快不起来，好在的是飞云岭上那只突然出现的队伍，在见到联军离开之后，并没有继续追杀过来，这才让纳兰江流松了口气。 不然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放弃掉一部分的兵力来拖住对方，给自己争取逃生的空间了。 就在联军距离楠城只剩下三十多里路的时候，士兵们的意志力和体力也终于到了极限。 大军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中途还不是出现有套冰的消息。 这一切都在打击纳兰江流的信心。 可他也知道，如果在这么行军下去，就算那只敌军没有追上来，自己的手下也要开始造反了。 所以纳兰江流只能勉强答应士兵们，原地休整一个时辰。 毕竟直到现在，后方的探子都没有传回来敌军的消息。 等到军队停下来之后，纳兰江流也干脆松了口气，如果对方当真要把他逼上死路，那他干脆投降就是。 而且凭借着自己这么多年在自己领地里经营所打下的基础，也还有可以跟萧启年斡旋的余地。 更何况，自己这次急行军撤退，走的全都是一些山间小道，如果那支队伍是楚国的军队，那他们肯定对北元的地盘十分不熟悉，这样他们八成也追不上自己。 想到这里，纳兰江流原本一颗悬着的心也略微放下些许。 就在这时，前方的哨探却忽然再次传来消息。 在大军队伍的正前方，竟然又有一支军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靠拢过来。 但纳兰江流闻讯却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大喜过望：“前方就是柘木所在的楠城了，若是不出意外，这只军队定然是柘木所率领的军队”。 在场的其他将领也都纷纷点头。 “没错，这定然是柘木兄带领的军队。” “若是柘木兄当真能够前来增援，那我们可就报仇有望了！” “哼，那群神出鬼没的老鼠不过是仗着手中火器强悍，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今我们既然有了火器，又怎会害怕他们。” 可就在众人都顿时兴奋起来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声音却让兴奋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此前柘木离开时曾经说过，是要和那些罗刹国的国人做笔交易，可若是那些罗刹国人没有答应，又当如何？”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愣住。 许久之后，纳兰江流才再次冷哼一声道：“哼，我就不信，那些罗刹国人还敢不答应我们不成，若是他当真拒绝，等到今日之后，我定要领兵将他们赶尽杀绝。” 纳兰江流这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可从他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一些犹豫。 他知道，如果那些罗刹国人当真不答应，那他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无论如何，既然柘木已经回来，我们也该先去迎接他把。” “兄台言之有理。” 众人纷纷同意。 纳兰江流目光从身后人群之中扫过，点出几名亲近的将领，让他们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力，跟着自己一同前去迎接柘木。 他这是在给自己做两手准备，即便那突然到访的并非柘木的军队，自己也能仗着手中兵力拖延时间，离开险境。 五名异姓王一同出行，一路往前走去。 在大军行进的道路上，果然看到一支队伍。 领头的旗手手中扛着的，正是一个硕大的‘柘’字。 这正是柘木手下军队的旗帜。 见状纳兰江流哪里还能按捺住心中激动，立刻率领大军从山坡上直冲而下，一路朝着柘木军队的方向冲去。 第1577章 百姓的看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柘木的军队给吓了一跳，大军立刻进入警备状态。 不过等到军中几名军官看到领头之人是五名异姓王，这才让手下士兵们放松了警惕。 “柘木何在？” 纳兰江流来到大军前方，目光从士兵们身上扫过，沉声问道。 闻言在场将领这才小心翼翼回答道：“我家王爷如今正在马车上休息，我这就去通知王爷。” “不必了！刚才你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早就知道了。” 柘木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他从人群中走出来，目光从一众异姓王身上扫过，面露好奇之色问道：“各位，你们不是在大黎城城外包围萧华么，怎么来到此地了？” “唉，此事说来话长啊。” 纳兰江流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给柘木讲述了一遍，随后才幽幽道：“说到底，事到如今，我们还是不知那些行踪诡异的士兵究竟来自何处。” 柘木眉头紧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喃喃道：“竟然还有此事，可如今北元境内，几乎所有兵力都在你我手中，若要说还有谁能拉出其他军队，除了萧启年驻守在大黎城中的队伍，恐怕也没有其他人了。” “莫非这些人当真是楚国的军队不成？” 其他人也都纷纷摇头，显然对此也无从猜测。 纳兰江流这才想起他们此行的正事，于是立刻道：“柘木兄，你这次返回楠城，事情可谈妥了？” 不用纳兰江流提醒，柘木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顿时露出笑容道：“有我出马，那些罗刹国来的人怎敢不答应？” “我已经许诺他们，等到这次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可以在北元边境任选一座城池作为城主，等到那时，他们只要在城中做的不是太过分，我们都绝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他说着又拿出这次交易得来的清单。 上面竟然有火炮一百门，大小各种炮弹数千枚，除此之外还有五千把火枪，以及三万发弹药。 一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顿时猛地瞪圆双眼。 纳兰江流更是猛然起身，兴奋道：“此事当真，如此一来，有了这些火器，我们在想对付那支诡异军队，可就简单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寒芒闪烁：“老子从投身军队至今，还从没受到过这样的委屈，我不管这只军队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敢招惹到我的头上，那可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其余几名异姓王也都露出激动之色，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了火器，那些楚国军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而与此同时。 大黎城中。 自从六大异姓王一同攻打大黎城以来，整个大黎城的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城中百姓们自然也因此遭了罪，不少人在城外的土地荒废，无法打理，更重要的是，城中的粮食储备就只有那么多。 北元不像是楚国。 楚国的京城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楚国最繁华的地带，所以京城哪怕只是百姓，都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高上一节，可因为大黎城是萧启年登基之后才定位国都，再加上北元的物资本就匮乏，而且萧启年本人也十分清廉，连带着京城的百姓们也都学着萧启年节俭的生活。 百姓们的日子自然也就没那么宽裕。 这封城一下就是一个月的功夫，等到后面的时候，城中的粮食早已经见底。 可即便如此，那些城中还有屯粮的粮商也并没有半点坐地起价的意思，依旧按照往日的价格出售粮食，只不过对前来购买粮食的人，每人限制只能购买一定数量。 因为他们还要将更多的粮食送到军队。 甚至哪怕萧华如今根本无权动用国库里的银子，他们也只是打了一张欠条。 而且在整个大黎城的百姓心中，也依旧还在期待着一件事情。 他们都在等着萧启年平安归来。 在百姓们的心中，萧启年那可是比老天爷都还要崇高的存在。 在萧启年统一北元之前，整个北元的百姓们生活的日子可谓是水深火热。 若是一些比较强势的部落还好，因为仗着部落首领的威严，多少还能有口饭吃，哪怕因此被部落里的高层欺凌，至少饿不着肚子。 可一些比较弱势的部落就不一样了。 这些部落往往会因为担心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别人吞并，所以从不会想着发展力量，而部落里的掌权者更是往往昏聩无能，使得追随他们的百姓不光要被内部的人欺压，还要被其他部落的人掠夺。 但自从跟萧启年统一北元之后，百姓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许多，至少每天都能吃得上饭，而且还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欺负。 更不必说不久之前，萧启年还在大黎城中开设了一家工厂，让成立的百姓们可以到工厂中做事，换一口饭吃。 如此一来，萧启年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自然也跟着高大起来。 不久之前，当萧启年前去和六名异姓王谈判，却被他们扣留下来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大黎城的百姓们都为此着实愤怒了好一阵子，甚至还有人义愤填膺的想要集结兵力，出城去营救萧启年，却被萧华拦下。 六王联军实力本就强悍，以他们这些以往很少锻炼的百姓们去跟联军打仗，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就在这两天，城中百姓们却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 从南面的楚国来了一支军队，而且率领这只军队的人并非别人，正是楚国的皇帝。 哪怕楚嬴从没有来过北元，可他的事迹早已经在北元传开。 在北元百姓口中，都是将他称呼为战神。 所以当百姓们得知楚嬴来到北元的时候，无不是忧心忡忡。 他们本以为楚嬴这是趁虚而入，眼看萧启年被六王联军抓走，所以想要借机霸占萧启年的皇位。 而且那只突然出现在大黎城城外的楚国军队，更是让他们忧心忡忡。 可是一晃几日过去，这些楚国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第1578章 线索 这让原本还忧心忡忡的大黎城百姓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这些楚国人来到北元的目的不是要占领他们的国家，那他们也就不用那么继续担惊受怕了。 可是这也让百姓们心里感到更加疑惑了。 楚国人既然来到北元，不是为了攻城略地，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就在百姓们都对此事情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则消息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萧启年回来了。 而且连带着，他这些日子的经历，也都被人们开始传开。 楚国来到北元之后，便兵分两路，一支兵力从正面来到大黎城，并且在大黎城城门之外与北元的六王联军开战，将六王联军赶走。 同时另外一支军队则是从背后包抄六王联军，而且这只军队埋伏的地方，正是在大黎城城门之外的飞云岭上。 好巧不巧的是，不久之前萧启年出城之后和六王谈判，所谈判的地点正是在飞云岭。 只不过当时双方谈判失败，六王于是将萧启年扣押起来，打算借此机会攻打大黎城，以萧华的能耐，虽然也在领兵打仗上面是一把好手，可终究还是不如萧启年，想让他来对付六王联军，肯定没法取胜。 可谁知楚国的军队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关押萧启年的庭院，并且将萧启年放了出来。 并且在这之后，楚国军队还连带着帮着萧启年清理掉了飞云岭附近的所有六王联军驻扎的伏兵。 最初的时候，城中百姓还对此事感到不敢相信。 这可是楚国的军队，得知北元皇帝不在，这时候如果攻破京城，那北元不就是楚国的囊中之物了么？ 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帮着北元把他们的皇帝给救回来。 可是随后的事情，却让北元所有百姓都大吃一惊。 因为大黎城已经被六王联军给为困了两个月的时间，所以城中储备的粮食早已经所剩无几。 甚至已经有许多地方，出现了百姓因为没有饭吃，所以被活活饿死的惨剧。 虽然说如今北元其他地方都还有存粮，可是因为如今六王动乱，而且各地城池的城主，也并非所有人都想着萧启年，所以这时候想要尽快调集粮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楚嬴竟然干脆让朝天军将自己带来的粮食分出一部分，送给城中百姓。 这一举动，自然也让原本人心惶惶的城中百姓总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大黎城中央，北元的皇宫里，萧启年和楚嬴正面向而坐，只不过从两人眼下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两人此时都有担心的事情。 “楚兄，这次远道而来，多亏有你出手相助，不然我这北元可就完了。”萧启年对楚嬴拱了拱手。 在回到大黎城之后，他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被关押在飞云岭山顶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死在飞云岭。 就算能够从飞云岭逃出来，肯定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却没想到楚国的援军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的确让他大吃一惊。 闻言楚嬴只是淡淡一笑。 “萧兄多礼了，此前朕在路程被罗刹军的军队围困，是萧兄领兵替我解围，今日朕领兵来到北元，也算是将当初的恩情给还清了。” 两人对视一笑，在场的其他众人也都不禁莞尔。 有了刚才这两句玩笑话，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逐渐松懈了下来。 在场众人这才缓缓坐下。 而率先开口打破宁静的，还是萧启年。 “楚兄，如今六王联军暂时退去，不知楚兄认为，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虽然换成是别人的话，萧启年肯定不会去听对方的意见。 毕竟要说领兵打仗的本事，他当初能够靠着五百名士兵，就统一整个北元，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的军事素养肯定也十分出色。 可偏偏眼前之人乃是楚嬴。 那可是在还没登基之前，就为楚国吞并了高句丽作为国土，登基之后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将罗刹国这个庞然大物并入版图，这样的强人，即便萧启年十分自负，也不由得不感到佩服。 闻言楚嬴顿了顿，这才轻声道：“陛下，依我之见，六王联军在我军抵达北元的时候，正巧是当日还在休息的时候，此时背后定有蹊跷。” “而且六王联军自从和我碰面之后，只是交手过一次就一直在逃，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楚嬴对于北元内部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并不知道具体六王究竟是哪六个人，但从对方的一举一动中，却总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时周兴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说北元皇帝，你们这叛军的名字叫六王联军，难道当真是有六个异姓王么？” “没错，他们都是当初跟着我一同统一北元的六个兄弟，也可说是我的贵人，若不是有他们相助，我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周兴却摇了摇头道：“可为何我们大军一路追杀，却只见到其中五支部队？” “哦？还有此事？” 萧启年顿时来了精神，他此前在飞云岭中，对这些情况并不清楚，而自从朝天军插手到战事中之后，萧华也一直带着军队驻守在大黎城中，始终没有离开大黎城，就更不清楚正面军队的情况了。 如今一听到周兴所说，自然敏锐意识到，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可能遗漏了一些消息。 周兴见到萧启年的表情，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所蕴含的信息肯定十分重要，于是再次将自己这些日子收集来的信息告诉众人。 当萧启年听着周兴将他收集来的五个队伍的旗号全部说了一遍之后，顿时眼前一亮。 “是柘木！” 他猛然起身：“你所说的那五人我全都知道，但在这其中，却唯独缺少了柘木。” “哦？此人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么，为何这时候突然和众人分开？”楚嬴相信周兴的话并没有水分，也肯定不会有误差。 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只要上了战场，他的心思可以说比针眼还细。 第1579章 政治智慧 更不必说现在这房间里除了萧启年和楚嬴、周兴等人之外，二营的营长徐文清也同样在场。 他在战场上可是比周兴更加心细，如果连他都没有提出反驳的话，那说明两人得到的信息是完全一致的。 既然这两人得到的信息可以对上，那说明他们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错。 而且萧华的话，也再次帮忙印证了问题。 “陛下，他们说的没错，以往我们在两军阵前还能看到柘木的旗帜，可是从那天六王联军突然放弃连夜攻城，开始休息之后，我就在没有见过柘木的旗号出现，说不定就是因为柘木离开了，所以他们才会选择退去。” 听到这里，周兴也若有所思：“莫非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柘木，因为和其他人闹了矛盾，所以主动退了出去？” “不，不可能，虽然在六名异姓王中，柘木的年纪最小，却是鬼点子最多的那个，当初我还在领兵打仗的时候，柘木就时常能提出一些颇有见地的招式，所以就连我都对柘木说的话十分信任。” “如果我猜得没错，定然是柘木想到了其他的办法，所以先行离开，而其余五名异姓王见到柘木离开之后，也觉得他们手中兵力不足，所以兵力不齐的情况下，放弃了进攻。” 楚嬴最终给出了一锤定音：“也就是说，如今的六王联军手中，还有后手。”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如果他们分析的没错，那大概就是这也个样子了。 这时候萧启年又突然再次开口问道：“各位，你们这次追杀六王联军的时候，可有注意到他们是往什么方向逃跑的？” 萧启年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放在众人面前。 楚嬴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之后，用炭笔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如果我记得没错，他们应该就是顺着这个方向逃跑的。” “只不过因为前方的山路实在是太过崎岖，我们的士兵对这里的地形又不是很熟悉，所以担心收到埋伏，再加上周兴给我送来消息，说是在飞云岭山顶的山庄中找到了你，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才下令撤军，回到了大黎城。” 其他人都将目光落在楚嬴在地图上画的那条线上面，·萧启年盯着那条线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抬起头来：“我知道了，他们行进的这个方向，正是在柘木的领地，而且在这条线最近的地方，就是柘木所管辖的楠城。” 有了对方的动向和目的之后，众人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楚嬴眼里闪过一抹寒芒道：“既然如此，那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想找人的话，就有地方可以找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萧启年更是立刻给萧华下令道：“萧华，我命你五千名士兵，带领楚国军队，顺着楚兄刚才画的这条线一路寻找下去，如果见到六王联军，立刻想办法从旁协助，帮助他们击溃敌军。” “是！”萧华领命正准备离开，却被楚嬴阻止。 “不必了，以你们的兵力，有没有你们对我来说，根本无伤大雅，若是你们当真想做点事情，那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恢复大黎城的正常秩序，与此同时，开始逐步控制北元其他地方的秩序，直到让整个北元重新回到你的掌控之下。” 楚嬴说到这里，还不忘补充道：“萧兄，不得不说你在领兵打仗这件事情上的确是一把好手，可为将之道与为君之道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情。” 身为将领，手下士兵愿意追随，大都有各种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能跟着这名将领，自己心中踏实，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追随这名将领自己能获得好处。 可身为一名皇帝就不一样了，在做皇帝的时候，要考虑到的可不仅仅是自己手下的士兵，还有哪些或许一辈子都和自己不会有任何瓜葛，甚至连见一次面都没有机会的百姓。 如此一来，这好处自然是不能乱给的。 尤其是权力方面的事情。 哪怕是保着这些当年追随过自己的弟兄一辈子衣食无忧，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可是想这种将其他人都封为异姓王，却又多少有些不妥。 毕竟人的心境都是会随着身份和地位而变化的，以往或许那些人追随在萧启年身边，只是靠着一腔热血。 可如今这些人既然已经当上了王爷，一方面当然会想着把这份权利更长久的保存下去，另一方面，他们也会行使王爷的权利，为自己捞到更多的好处。 听到楚嬴这番话，萧启年顿时恍然大悟。 他此前一直在反思，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当年这些可以将性命都托付给对方的兄弟，如今却成了战场上生死相对的仇人。 打在楚嬴这番话说完之后，他却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 因为这些人归根结底，也都是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才会追随在他身边。 如今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也都已经开始追求自己的利益。 而当双方之间的目标发生冲突的时候，那双方之间的矛盾，也就变得在所难免。 心想至此，萧启年原本感到纳闷的心情，瞬间变得通常了许多。 “多谢楚兄指点迷津，有楚兄一番话，我顿时茅塞顿开。” 闻言楚嬴不由得笑了起来。 政治智慧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有时候有些人或许本来没有坏心，更没有私心，可就是因为缺乏政治智慧，所以最终反而会做很多坏事。 古往今来这样的人从来不少。 而萧启年也算得上其中一个。 不过眼下并不是讨论北元内部情况的时候。 比起这个，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萧兄，我以为我们接下来，应当派出一支军队前往楠城，阻击那些军队，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如今已经在楠城和那所谓的柘木汇合。” “如果我们再不快点动手，等到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们在想追击过去，时间可就来不及了。” 第1580章 正面迎敌 萧启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楚嬴刚才已经说了，不需要北元的军队出动，那萧启年自然也不会坚持要动用自己手下的兵力。 他知道，对于一名将领来说，能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一方面要看天时地利，但人和也是一个同样重要的因素。 而手下的士兵能不能理解自已的意思，就是人和很重要的一部分。 心想至此，萧启年也就没有继续坚持，只是给楚嬴祝福一番之后，便按着楚嬴此前所说的，去寻找大黎城附近，可以合作的人了。 与此同时，楠城城外。 六王联军再次会面，柘木从罗刹国那些贵族手中已经拿到了火器，如今整个六王联军的战斗力也都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一番。 而在这之后，他们便再次往飞云岭的方向靠拢过去。 此前那只军队中就有一只伏兵埋伏在飞云岭附近，让纳兰江流吃了不小的亏，如今他们鸟枪换炮，纳兰江流当然要来试试对方的深浅。 可是当纳兰江流带着兵力来到了飞云岭的时候，才发现飞云岭上之前那只军队已经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他在离开飞云岭的时候，还在山上留下来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专门负责看守萧启年。 只是在这之后他才得知，萧启年竟然早已经被对方救走。 而且对方的人数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三千人，只不过上次纳兰江流到来的时候，他们原本应该是每百人打一只旗帜，最后却变成了十人一只旗帜，于是原本只有两千人的军队，在他们看来，就足足有两万人之多。 得知自己竟然被对方给戏耍了一番之后，纳兰江流更是气急败坏，立刻开始询问对方的下落，这才得知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没有出错。 这一支军队的来历并非别的地方，正是从楚国而来的军队，而且他们的身份更是不得了，竟然是楚嬴手下的亲兵朝天军。 “不愧是自从面世之后便未尝一败的将领，这楚嬴的手段当真是高深莫测，光是这一点，就不得不令人佩服。” 说到这里，纳兰江流更是产生了强烈的冲动，想要和这位楚国皇帝见上一面。 “纳兰兄，接下来我们应当去什么地方？” 在纳兰江流的身后，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纳兰江流稍加思索，随后回答道：“既然如今楚国的军队已经到了大黎城，我们这时候还要继续攻打大黎城，肯定是自寻死路。” “但不要忘了，在大黎城附近，还有四座卫城，而这四座卫城之中，有三人都曾经与我们有过关系，我们这时候若是去说服他们，让他们负责阻拦萧启年的行动，萧启年肯定会处处受到掣肘。” “可那又如何？萧启年大不了闭城不出，只要蹲在城里面当乌龟，再加上有楚国军队帮忙防守，我们肯定也没法破城啊。” 一个白白胖胖的异姓王面露好奇之色。 话音落下，就被纳兰江流在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白痴，难怪当年都说你只会吃，让你去负责后勤，原来这话还真没说错。” 纳兰江流给了那人一个白眼，随后才解释道：“你想啊，那楚国的军队可以在这北元待个三五个月，可难道还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吗？” “只要我们将大黎城围住，到时候楚国军队和萧启年之间肯定会闹矛盾，甚至双方之间因此翻脸都不误可能。” “再加上我们只要说服了三座卫城，而如今大黎城中粮食已经不多，就算短时间里还能支撑下去，萧启年肯定要想办法弄粮食进城吧？那他能走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一个。” 刚才那个白白胖胖的异姓王再次问道：“可是，那他不还是有一条路么？” 这一次没等纳兰江流出手，其他人都干脆一人给了他一脚：“你闭嘴把！” 纳兰江流无奈的叹了口气：“没错，他们还只剩下了一条路，这时候我们只要对着那仅剩的一条路发起进攻，整个大黎城不就要被活活堵死了么？” “只要时间一长，我们甚至不需要正面打赢战争，只要能够让他们没法离开大黎城获得粮食，他们到时候没饭吃，自然战斗力就会下降。” “好啊！好计谋！” “不愧是纳兰兄，这计划当真是妙计啊。” 众人纷纷开始夸赞纳兰江流，虽然这个法子听起来简单，可在场众人还真没几个能想起来，要不是有纳兰江流提醒，他们恐怕还真忘记了当年还有一些手下，如今都在各个城池中当城主。 纳兰江流这才再次开始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兵分三路，分别前往三座卫城，去联系当年他们那些手下。 再加上还剩下的一座围城，他们的心里，此刻自己已经将萧启年给活活围死了。 可是等待下令的手下刚刚离开，一道消息再次传来。 在联军的后方，竟然有一支骑兵朝着联军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而且看这只骑兵的穿着打扮，分明并不是萧启年手下的骑兵。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纳兰江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不是萧启年的手下，那这些人就只有一个可能呢了，他们肯定是楚国的骑兵。” 说到这里，刚刚还神经紧绷的众人，立刻松了口气。 如果说楚国和他们正面用步兵或者是火器对拼的话，他们肯定自认为不是对手。 可是要说到补兵，这可就是北元的专业对口了。 以北元这么多年以来饲养战马以及对骑兵方面的钻研，在骑兵方面的造诣已经超出楚国不知道多少。 更不必说楚国连一片草原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练兵的地方。 哪怕不久之前楚国才刚刚将罗刹国的鲜花平原纳入版图，可是楚嬴也并不是在骑兵上面战胜的银狐军团。 这只骑兵的战斗力或许很强，但绝不可能是北元士兵的对手。 想到这里，纳兰江流立刻下令，让手下做好战斗的准备。 而且这一次，他不光要正面迎战，还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581章 变态的武装 在今日之前，他们从没有听说过楚国有什么像样的骑兵不对，而如今突然得知楚国竟然要用骑兵进攻，更是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纳兰江流再次询问了对方的人数，虽然之前在飞云岭的那一支伏兵骗过了他们，可那是因为飞云岭上草木茂盛，他们看不清楚山上的具体情况，只能通过旗号来区别人数。 如今这只骑兵一路狂奔，肯定没有办法隐藏人数，也不会有办法将人数变多。 在经过手下的一番查探之后，纳兰江流这才确定，眼前这只骑兵的人数，正巧是大概五千人左右。 于是纳兰江流也同样派出了五千人，并且亲自领兵迎战，同时在骑兵的后方，他还让柘木将他这次交易得来的火器全部交给手下的军队，让那些士兵们拿着火器在后方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接应。 这样的话，一旦双方陷入混战之中，火枪兵就能立刻加入战场之中，从战场的两侧开始骚扰对方。 哪怕对方的实力比自己要更强，他们和楚国的骑兵交战之后落败了，他们也可以靠着火枪兵的掩护开始撤退，到时候楚国的军队干追，他们就可以让对方全部都死在炮火之下。 当然，在纳兰江流看来，他们手下的骑兵显然是不可能输给楚国军队的。 也就在这时，纳兰江流已经领兵来到了两军阵前。 在他的身后，是五千名精锐骑兵，这五千人全部都是从各个王爷手下调集过来的精锐部队，相信有了这些兵力，想要战胜楚国的骑兵，肯定是易如反掌。 “来者何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在飞云岭往西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隘口，这里大概可以同时让十个人并肩同行，而纳兰江流带着骑兵，只需要五人并列，就可以让对方没法通过。 他更是站在大军中央，目光穿过大军，朝着对方的将领看去。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将领，身上穿着一身明亮盔甲，长相也颇为秀气，给人一种银枪蜡样头的感觉。 见到纳兰江流竟然主动领兵在这里等候，对方领头的将领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在下名叫徐文清，乃是今日前来取你性命之人，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纳兰江流吧？” 再来到这里之前，他就已经从萧启年口中得知，六名异姓王各自的性格、长相以及名字，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纳兰江流。 见到对方识破自己的身份，纳兰江流有些惊讶，但还是笑了起来：“竟然能认得出老夫，看来你还是做了些功课的，可你要是当真认真调查过我的事迹，就该知道，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整个北元的骑兵之王，要说在带领骑兵打仗这方面，我可从没有输给过别人。” 谁知徐文清也同样拱了拱手，放声大笑起来：“老爷子，说来凑巧，在下从加入朝天军之后，就一直带领骑兵，而且时至今日，也从没有输过。” 他指了指纳兰江流，有指了指自己，笑道：“看来今日你我两人之间，这番话中就有一人要被打破了。” 在他身后的朝天军大军，更是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让纳兰江流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许久之后才冷哼一声道：“哪来的黄口小儿，竟然敢如此无礼，当真是目无尊长，狂妄自大，且看我如何教育你。” “教育我？这种事情有我爹娘和陛下就行了，如何轮得到你这老匹夫来指指点点。” 话音落下，他更是领兵率先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大军更是同时出击。 此时的天色有些昏暗，所以刚才纳兰江流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盔甲和服装，只是隐约看得到徐文清是个小白脸，却不知徐文清虽然从加入朝天军之后就整个人黑了一圈，可在那不久之后，因为一段时间的修养，整个人又白了回来。 光是这皮肤就不知道让多少女人感到羡慕。 可要说长相和性格，徐文清看起来的确有几份书生气，可真要说在战场上的表现，那他可丝毫不像个书生、 或许是因为跟周兴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所以他甚至干脆学会了周兴那一套。 打仗的时候，他往往是整个二营冲在最前面的人。 “团长，你这不是要跟我们抢功劳么！” “就是，团长你这突然抢先出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团长，那老匹夫的头就让我来拿把！” “陛下可是说了，谁要是能拿到那六个王八蛋的脑袋，就给一千两银子，团长你是书香世家出身，可不差这点钱，就把钱给兄弟们把！”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的时候不光没有压低声音，甚至还是扯着嗓子再喊，差点没把纳兰江流给气吐血了。 眼前这些年轻人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光是再见到自己之后没感到害怕，甚至还嚷嚷着要拿自己的脑袋，当真是狂妄到了极点。 心想至此，他更是铁了心要让眼前这群年轻人长长见识，牢牢的记住自己。 他双腿一夹马腹，再次加速，手中长刀便要朝着徐文清的脑袋砍去。 可是当双方靠近那一瞬间，纳兰江流去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更是口中发出一声粗口：“你大爷的！你们是变态啊！” 眼前的纳兰江流身上，可谓是从头武装到了脚。 除了一张脸露在外面之外，脑袋上到这头盔，身上穿着厚厚的锁子甲，双腿上也有腿甲。 甚至就连他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戴着头盔和护腿。 他犹豫了许久，也没找到可以下刀的地方。 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往往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眼看地方就已经冲了过来，他这愣了一下的功夫，徐文清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竟然整个人腾空一跃而起，在马背上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猛然一脚朝着纳兰江流的方向踹了过去。 纳兰江流猝不及防之下，更是被一脚从马背上踹了下去，整个人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好几圈。 在他身后的骑兵连忙刹住，这才勉强没有让马蹄把纳兰江流踩成肉酱。 第1582章 刀法比拼 这一瞬间，纳兰江流的心里闪过一万个骂娘的念头。 他见过给骑兵装备盔甲的，也见过给马带护具的，可是还第一次见到给战马穿戴这么多装备的。 而且眼前这个徐文清光是身上穿着的盔甲加起来，就少说得有一百斤，再加上战马身上的各种护具，至少也得一百五十斤重。 一般来说，一批战马的载重量大概在两百五十斤左右，眼前这些人身上的兵器和各种配件加起来，这个分量可一点都不轻。 再这样的情况下，绝大多数战马恐怕是根本没法自由行动的，就算少数力气比较大可以行动自如，也会因为这种高压而长时间处于一个抗压的状态，会极大减少战马的寿命。 想到这里，纳兰江流更是在心中一顿臭骂这群人。 不过这也让他敏锐嗅到了一丝契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些人身上的盔甲，对战马来说就是个极大的负担。 只要时间一长，这些战马的体力肯定会跟不上来。 到时候这些战马体力一旦耗尽，那可就绝对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了。 心想至此，他立刻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大军吆喝道：“兄弟们，立刻撤退，开始周旋，不要和对方硬碰硬！” “只要我们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对方身上那厚重的盔甲就可以把战马累死，到时候我们自然可以不战而胜！” 他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在心中暗暗对自己的机智感到一阵得意，毕竟换成别人的话，肯定没法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立刻找到对方的破绽。 可是在听到纳兰江流的命令之后，徐文清却忽然笑了起来：“老爷子当真是要算盘！只是不知道这一炷香的功夫，老爷子要损失多少兵力呢？” 说到这里，纳兰江流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哼，凭着你们的人数，顶破天了能杀掉我们一半的人手，可是只要你们体力耗尽，那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到时候我想怎么料理你们，还不是随心所以？” 徐文清哈哈大笑，也不解释，立刻下令让身后士兵加速进攻。 纳兰江流对自己的想法顿时更加肯定，看来这些楚国骑兵虽然盔甲出色，可是不能坚持太长时间的战斗。 心想至此，纳兰江流更是笃定了要和徐文清斡旋的心思。 双方之间也就此展开了一个追一个跑的战斗。 不过纳兰江流却也不敢让手下军队跑得太快，不然把对方甩掉之后，对方万一干脆停下来以逸待劳可就不好了。 但这下子，可就给徐文清一个机会。 朝天军一路冲进敌军阵营之中，每个士兵的腰间都佩戴着一把经过楚嬴改良之后的斩马刀，还有一把骑枪，这些斩马刀上下翻飞，只要冲进敌军人群之中，就立刻能够从那些战马的身上拆点零件下来，到时候这些战马肯定会因此丧失掉战斗力。 除此之外，这些骑枪的分量也不轻，一枪下去，至少能在人身上留下一个透明窟窿。 一时间，双方之间的战争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对纳兰江流的命令感到不服。 毕竟开战之前，他们就已经从纳兰江流的口中听说，楚国的骑兵战斗力肯定不强。 可是在经过一个回合的交手之后，他们就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后悔了。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可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所以纳兰江流的命令下达之后，那些对此不以为然的士兵，也都纷纷被楚国军队斩于马下。 很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 看着地面上的遍地尸体，纳兰江流只感觉一阵心疼。 一炷香的功夫不长，可是在刚才那一炷香的时间里，他至少也损失了一千名人马，光是这一点，就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现象。 原本他以为，楚国军队在经过一炷香的追杀之后，就算人还有精神，战马的体力也肯定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这些楚国骑兵就不过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眼看一炷香的功夫已经过去，可是楚国的这些骑兵依旧一个个活蹦乱跳的。 这让他在感到疑惑的同时，心里也开始慌了。 毕竟如果对手在这种全副武装的情况下，还依旧能够保持长时间战斗的能力，不说别的，光是保持战斗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挺恐怖的。 “不可能，你们凭什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纳兰江流瞪圆了眼睛，再次杀回人群之中，手中长枪猛然朝着身前一名朝着自己冲过来的士兵刺去。 可就是这一枪的功夫，就让他看出了端倪。 那名士兵眼看纳兰江流朝着自己出手，却不闪不避，笑道：“老爷子，你这都一把年纪了，不回家好好地抱孙子，怎么还要跑到战场上来卖力呢？” “不可能！你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纳兰江流猛地睁大眼睛，他清楚看到，在那个士兵胸口上，原本有一块白花花的铁板，可是自己这一枪下去之后，那块铁片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 可是在铁片下面的，却并不是对方的胸口或者内脏，反而是露出一块如同网状的盔甲。 这些盔甲就如同一张网一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见到纳兰江流如此惊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老头子，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种手法名字叫做镂空，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减轻铁甲的重量，不然这些宝贝疙瘩可都是一人只有一匹，如果我的战马累死了，我岂不是只能去做步兵了？” 没错，这就是楚嬴对整个朝天军最大的改善。 朝天军以往虽然也有一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强悍的骑兵队，但就如同纳兰江流之前分析的，因为盔甲的重量太大，所以战马根本不能坚持长时间战斗。 在那之后，楚嬴便开始研究，最终总算找到了可以让盔甲处于镂空状态，同时又不会降低强度的办法。 第1583章 神兵利器 如今的朝天军骑兵之所以如此强悍，自然是少不了楚嬴的一番心血。 “不，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这种兵器？” 纳兰江流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事实。 可见到他的表情，徐文清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阁下既然不信，那便不信吧，只要阁下老老实实和我返回大黎城，路上不要耍花招，我便饶你不死，不然的话！” 他说着冷哼一声。 虽然没有把后续的内容说出来，可是光从他的语气中，纳兰江流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只是，他很清楚，以自己这些和日子的所作所为，如果当真跟着徐文清返回大黎城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心想至此，他也终于地挡住了内心中的恐惧，猛然一把抽出腰间战刀，冷喝道：“哼，想要让本王跟你回到大黎城，拿到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便一刀朝着徐文清挥砍过去。 见状徐文清却身手矫健的往后一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躲过了纳兰江流的一刀。 见状纳兰江流手中的战刀猛然转向，重重往下劈去，而徐文清却也不甘示弱，同样反应速度极快的往后一闪，就这么躲过了纳兰江流的一刀。 同时手中的斩马刀更是猛然一挥，直奔纳兰江流的脑袋。 两人眨眼之间交手数十招，最后竟然打了个平分秋色，哪怕直到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 “好刀法！” 徐文清不由得感叹一声。 见状纳兰江流更是得意一笑：“小子，当年老子提刀在战场上砍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当年纳兰江流能够和萧启年两人并肩作战，就是因为他那一手刀法。 在追随萧启年之前，他曾经是个山贼马匪，也同样是靠着一手刀法不知道打跑了多少敌人。 不过纳兰江流刀法出色，徐文清的刀法也同样不赖，毕竟他这一身刀法，那可都是祖传下来的，早已经进过了千百年的磨练。 两人自然谁也不会就此收手。 只是，徐文清虽然如今在朝天军中的军衔已经不低，但依然从未懈怠训练，可是纳兰江流这些年在王府里过惯了好日子，早已经对当年的刀法开始生疏起来。 如今再次出手，自然也和当年相比少了些锐气，多了些保守。 再加上徐文清身上有一身盔甲保护，能够伤害到他的地方本就寥寥无几。 所以一番交战下来，纳兰江流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不少伤痕，可是徐文清却依旧毫发未伤。 眼看纳兰江流落入下风，徐文清这才往后撤退几步，大喝道：“我说老爷子，刀法不错，可你若是在跟我打下去，那你必定要输给我！” 他的语气已经从此前的不屑，变成了此刻的平起平坐，毕竟能够在刀法上面和他抗衡的人，确实不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如今的纳兰江流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如果两人继续打下去，纳兰江流必死无疑。 像这样的角色，显然是抓活口回去比带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回去要更加重要。 可谁知纳兰江流却不以为然道：“哼，小家伙，若是连死战到底的决心都没有，那你还是尽早撤把。” 他只当是徐文清害怕了。 可谁知徐文清一听这话，却不仅没有半点惧色，反而更加来了精神。 从纳兰江流的刀法中，他敏锐捕捉到了一些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功法可以用十全十美来形容，就连徐文清这经过千百年传承的刀法也不例外。 他这一套刀法刚猛有余，可后劲不足，如果是和敌人血战到底倒是不错，可如果双方之间不是血拼，这一套刀法就多少有些吃亏。 但纳兰江流的刀法之中，正好有着他所缺少的部分。 要不是顾忌着还要带着活口回去，徐文清肯定会和纳兰江流死战一场，逼着纳兰江流将他压箱底的招式全部都给交出来。 眼看纳兰江流并不肯投降，却正好符合了徐文清的想法。 他立马再次挥刀上前，两人又乒乒乓乓打在一起。 在徐文清身后，朝天军二团的其他士兵们也都已经杀入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胯下的战马身上穿着结实的铁盔，而铁在北元本就是稀缺之物，就是用来给士兵打造兵器和盔甲都不太够，更不用说给战马打造盔甲了。 也正是因此，双方战马之间只是一个回合的碰撞，立刻就能分出胜负。 再加上双方骑兵之间的兵器也有不小的差距，这一仗打完，朝天军的伤亡也只达到了个位数。 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等到天逐渐蒙蒙亮的时候，纳兰江流才也终于打到了筋疲力尽，趴在马背上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 “老爷子，既然你收手了，那接下来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吧，保不齐你们哪个皇帝，还会看在当年并肩作战的友情上，放你们一条生路。” 徐文清还想劝降，谁知纳兰江流却丝毫不以为然：“不用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是你不肯动手，那我就自行了。” 他说着更是双手张开，将脖子敞开在徐文清的面前。 见到这一幕，徐文清的眼里闪过一抹光芒。 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他们不满足之前的状况，一心想着要给自己捞更多的好处，谁知最终却连自己都给葬送了进去。 纳兰江流心存死志，已经闭上双眼。 “小家伙，临死之前，我能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老爷子但说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这只骑兵刚猛无比，绝非凡兵，想来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吧？” 他这没来由的问题，倒是让徐文清不由得有些不解，怎么好端端的，临死前问这么一件事情。 见到徐文清面露疑惑，纳兰江流这才解释道：“老夫只是想到了阴曹地府之后，若是还能听到你们的名字，定然要远远避开。” 第1584章 异地重逢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而且萧启年也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一切的根源，全部都是有楚国插手进来，不然以他们的能力，萧启年绝无翻身的机会。 只不过对纳兰江流来说，他本以为楚国只是一群靠着火器打仗的士兵，如今见到徐文清身上那一身盔甲，以及他那精湛的刀法，才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我乃楚国皇帝直属亲兵朝天军二团团长徐文清，只是我们下马作战时，名叫朝天军，若是上马之后，便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 徐文清顿了顿，举起手中的战刀，缓缓道：“铁浮屠！” “好！好一个铁浮屠！” 纳兰江流大笑出声：“那老夫便先走一步，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了！” 只听噗地一声，徐文清手中战刀猛然挥出，一刀将纳兰江流的脑袋砍下来，鲜血顿时如同喷泉一般从胸腔中喷出。 胯下的战马似乎受了惊，打了几个响鼻。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上，双方还在交战正酣的军队，也在这时终于分出了胜负。 整个二团一场战斗打完，最终的伤亡竟然不足二十人，反而是敌军至少有六成的士兵死在了铁浮屠的刀下。 余下的那三成士兵，则是都选择了投降。 见到这一幕，徐文清也终于松了口气。 “兄弟们，该清点战场，准备撤退了！” 而另外一边，在这一仗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敏锐的看出来，楚国的军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早已经有人匆匆赶回军营去报信了。 在军营中，柘木还在等着前方传来的捷豹。 不过在他手下的那一支火枪兵，也同时做好了准备，只要正面战场上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立刻出动，带领着手下士兵冲过去助阵。 可当他收到纳兰江流即将战败的消息时，正面战场上的战斗都已经结束。 等他带着大军匆匆赶到战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遍地都是他们手下的士兵尸体。 如此恐怖的速度，让柘木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只能让手下的人将现场还有用的财物全部都清点一遍，待会军营，除此之外，那些战马因为朝天军离开的时候没有功夫牵走，所以也都留在了原地，如今也都被柘木带了回去。 “该死，这群楚国人的手脚当真是太快了，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在军营里，柘木不由得眉头紧皱，将刚才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都给其他几名异姓王讲述了一遍。 听到自己这边的士兵伤亡超过六成，而对方现场根本没留下几具尸体的时候，他们自然也都吃了一惊。 “柘木兄，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在场的其他几名异姓王并不算擅长战斗，除了纳兰江流之外，就是柘木最了解战场上的事情，如今得知楚国的战斗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悍，他们自然也都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闻言柘木这才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诸位莫要慌张，虽然不知道楚国的骑兵为何能将纳兰江流给全军击溃，可是他们既然是骑兵，肯定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火器。” “如今经过一场战斗之后，大军定然是疲惫不堪，如果我们这时候贸然追击，保不齐还能在他们返回大黎城的半路上抓到他们的踪迹。” “这时候如果我们用火器发起进攻，他们定然必败无疑。” 其他人听到柘木如此自信的语气，也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显然他们有些不太相信，这些战无不胜的楚国大军会和柘木所说的那样，显得如此的轻松。 然而柘木却冷笑道：“诸位除此之外，难道还能相处更好的办法么？” 见到众人纷纷摇头，柘木这才一拍桌子：“既然各位没有其他办法了，那就一切听我安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自然有我盯着！” 此时的朝天军在一仗打完之后，也的确如同柘木所说，正在朝着大黎城的方向靠拢过去。 一路上，徐文清都在抱着一个盒子低头不语。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纳兰江流的脑袋，而他在思索的，正是和纳兰江流交手时候，从他身上学来的招式。 不过在行军的半路中，他还会是不是的抽出战刀，在半空中对着空气比划几下。 现场的其他士兵则是在兴奋至极的讨论着刚才这一战，他们是如何大发神威。 就在这时，他们两侧的山路上，忽然传来一声炮轰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现场所有人猛地身子一颤。 要知道，这里可是一处左右都有高山的峡谷地带，如果被敌人伏击的话，他们定然要伤亡惨重。 “全军听令，立刻下马分散！斥候营的人，立刻上山查探情况，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徐文清此刻一肚子的火气，立刻对着现场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闻言士兵们也不犹豫，果断开始分开。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一阵冷笑声就从山头上传来。 “桀桀，徐将军，没想到时隔多日，我们竟然又异地重逢了。” 听到这声音，徐文清猛地抬起头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看到半山腰上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在他身后，半山腰上站满了手持火枪和火炮的士兵。 “是你？” 徐文清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罗刹十二城中，某一座城池的城主。 当初楚嬴在征服罗刹十二城的时候，虽然飞龙军是负责击溃各个城池中那些贵族们手下私军的主要力量，但真正负责去清剿那些贵族的，依旧是朝天军。 而眼前这个城主，就是当时被徐文清亲手扣押了全家财产的其中一人。 只不过当时徐文清看着他家里还有两个年方七八岁的女儿，所以于心不忍，放了他一马。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逃到了北元，而且如今又出现在了这里。 “你投奔了这些北元的人？” 徐文清看到他身后的那些士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第1585章 周兴救急 从大军开战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见过北元的士兵使用火器，想来应该是北元军队里面并没有这些才对。 可如今这些人的手中各种枪炮一应俱全，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出自罗刹国。 而且这些款式和都是罗刹国当时常见的样式。 见到这一幕，徐文清也冷笑了起来。 “当初我见你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念在你可怜的份上，给陛下求情放了你，却没想到如今你却恩将仇报，当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可谁知对方原本的情绪还算淡定，一听到徐文清这番话，却立刻变得激动了起来。 “恩？你对我有什么恩情？还是楚国对我有恩？哈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若不是楚国攻打罗刹国，我现在依旧还在城中舒舒服服的做我的城主，每日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又何须沦落到在北元讨生活的地步？” 那人越说越激动，眼里已经闪烁着浓郁杀气。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那徐文清现在大抵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见状徐文清却反问道：“若是当初罗刹国不主动攻打楚国，楚国又怎会领兵出征罗刹国？若没有这档子事情，想来你肯定还在暗暗稳稳的做你的贵族老爷吧？” 他可是知道的清楚，当初罗刹国出兵楚国，可不是罗曼诺夫一个人的决定，而是整个罗刹国高层贵族上下都支持的事情。 不然的话，罗曼诺夫一个人，不光是筹集不到那么大一笔军费，就是连投票表决这一关都过不去。 所以说到底，这些贵族如今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也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哼，废话少说，今日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你，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倒要看看，你和你手下的兵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还能不能跟当初在罗刹国收拾我们的时候一样，那么威风凛凛。”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挥手臂，怒吼道：“开炮！” 在他身后，几十颗炮弹立刻从天空中飞出来，直奔朝天军的士兵中央而去。 见状士兵们立刻分开，距离炮弹爆炸地点比较近的士兵，更是立刻趴在地上。 徐文清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还有士兵想要脱掉身上的盔甲，毕竟这盔甲虽然也是镂空的，可分量也有三十斤重，如果就这么一直穿在身上，多少有些疲惫不堪。 可是就是因为身上还穿着盔甲，所以炮弹爆炸时候，他们顶多被一些溅起的碎石砸几下，根本不用担心身上会受伤。 见到一口气开了好几炮，对方都没有反应，罗刹国贵族不由得急了：“奶奶的，我到要看看，你们该有多能抗！” “轰！” 又是一声炮响，他只感觉脚下的地面一阵摇晃，可身后却并没有炮弹飞出。 这让他猛地等大眼睛，朝着身后看去，这才看到，在自己身后的山头上，竟然还有另外一支军队将他们团团围住。 “哼，罗刹国的余孽，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周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有数百名士兵，个个手中都扛着榴弹炮。 “周兴？你怎么来看了？” 徐文清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之前他出兵攻打六王联军的时候，楚嬴可没有跟他说会有别人参与。 闻言周兴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神机妙算，早就已经猜到北元的那几个异姓王会暗地里做小动作，甚至都猜到了这些六王联军想要的，就是火器。” 原来，楚嬴当时在经过一番琢磨之后，最终认定，柘木离开大黎城，就是想要去找一些能够一决胜负的东西，可是北元的兵力总共就那么多，如今全部都已经上了战场。 就算他还能再拉出一支部队，也顶破天几千人，这根本不足以左右战局。 那他回去找的东西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各种火器。 只不过在北元境内，除了萧启年手中有一些从楚嬴手中得来的火器之外，其他人甚至连火器的原理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有人手里有这些玩意儿了。 那有可能手握火器的，就只剩下了从罗刹国逃亡过来的贵族。 但不管他的猜测对不对，楚嬴还是让周兴带着一只炮兵一路跟着徐文清的屁股后面，等到大军如果遇到埋伏，他们在另外出手。 “怎么样，你个臭小子还不快点给我磕个头，要不是我领兵来救你，你恐怕都要被这些人炸成碎片了！”周兴一脸得意的对徐文清说到。 徐文清闻言，却只是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也配？这还不是陛下神机妙算，不然凭你的脑子，下辈子都想不到这一点。” 那名贵族见到两人在这种时候还在争吵，脸色顿时一阵漆黑。 “奶奶的，你们在我面前还敢如此目中无人，当真是在找死？” 他猛然挥手，正准备下令让士兵再次开炮，却见到周兴一声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屁，你算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徐文清也同样不甘示弱，立刻对着身边的士兵们下令道：“兄弟们，这群狗日的看不起我们，还不快点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只是一声令下，刚才被炮弹炸的灰头土脸的铁浮屠立刻嗷嗷叫的朝着半山腰上冲了过去。 眼看敌军就要冲过来，那名贵族慌了，连忙下令让手下开炮阻止。 只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开炮，周兴就已经先发制人，一连串的榴弹炮从山顶落下，精准落入半山腰上的那些士兵中。 闪避不急之下，这些士兵们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一时间半山腰上遍地都是哀嚎的声音。 而山脚下的那些士兵，此时也已经冲了上去。 这些炮兵如果是站在远处，肯定是有着巨大的优势，可是如今见到对方冲到跟前，他们却束手无策了。 最重要的是，炮弹的装填和发射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对这些士兵来说，此刻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 第1586章 平叛 等他们把炮弹装好，对方都已经冲到他们脸上来了，甚至都不需要点燃炮弹同归于尽，光是对方手中的战刀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眼看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些士兵们也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扣动手手中的扳机，想要用火枪对付众人。 可是一连串的子弹打下去，却见到对方身上冒出火星，可那些士兵们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更不用说让他们受伤了。 那些联军士兵眼里终于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些人身上的盔甲竟然就如同金刚不坏的一般，任由子弹打上去，都没法留下半点划痕。 没错，这些铁甲正是传说中的不锈钢。 楚嬴在经过一番钻研之后，总算研究出了碳含量比例最精准，最适合用来打造盔甲的不锈钢。 在含碳量比较高的情况下，这些钢铁的硬度本来就比单纯的精铁更硬，而且也同时保证了不会变形。 相比之下，这些软铁制作的子弹打在硬铁的金属上，又怎么可能造成伤害。 朝天军二团的士兵如同一群猛虎上山一般，冲入敌军阵地之中，霎时间便夺走了数十名士兵的性命。 那名贵族见到这一幕，脸色也终于变得苍白起来。 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浑身颤抖着：“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些士兵身上的盔甲竟然能如此坚硬。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那别的盔甲做过实验，那些盔甲在被子弹击中之后，至少也会发生一些形变，只要形变的程度足够严重，被包裹在盔甲里面的士兵就会收到压迫，甚至因此死在盔甲之中也不无可能。 见到他震惊的表情，徐文清如何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盔甲乃是我家陛下精心打造，又怎会被你们这小小子弹打穿？别说是子弹了，就算是再怎么锋利的刀剑，也绝不可能在上边留下半点伤痕。” 当然，徐文清这番话的确说的有点夸张了，但有一点说的没错，这些盔甲的硬度和材质，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各国赫赫有名的名刀名剑，毕竟这些刀剑在怎么出色，也不过是用传统的方法打造，而在现代化，而且早已经破解了金属硬度秘密的楚嬴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其实当初楚嬴讲这件事情告诉众人的时候，他们也都还不相信。 可徐文清在带着盔甲回家之后，还特地用家传的宝剑在这件盔甲上面看了好几下。 谁知道盔甲不仅没有一点痕迹，反而是他们祖传的宝剑因此崩了刃，可把徐文清的老爹给心疼的不行。 与此同时，周兴也给徐文清带来了楚嬴全新的命令。 如果他们在正面当真被联军的炮兵偷袭，并且反击成功的话，那也就代表着对方所有的底牌都已经出完了。 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全歼联军。 这一次朝天军几乎全体出动。 不光是周兴所带领的一团还有徐文清所带领的二团，连带着另外两个团也都已经开始行动，就跟在周兴的后方随时准备跟着一起动手。 只要周兴一声令下，整个朝天军就会立刻嗷嗷叫的扑向联军。 另外一边，北元的都城，大黎城中。 楚嬴今日一早刚刚起床，就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昨天夜里，朝天军一团在飞云岭附近和北元六王联军中，纳兰江流所带领的骑兵部队交战，大获全胜，以二十人的伤亡轻松干掉了对方将近五千人，这一战绩放在萧启年面前的时候，他更是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当真的。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楚国的骑兵为什么能如此彪悍。 虽然对楚嬴的战斗力极其佩服，但至少在骑兵这一点上，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如今却在自己最自信的地方被人打脸，他肯定心里感到极为不平衡。 且不说纳兰江流带领的骑兵本就算得上是北元数一数二的骑兵，就算让萧启年带领着自己手下的亲兵去和纳兰江流交手，再加上自己亲自作战战场指挥，都未必能够打出这么夸张的伤亡比例。 至此，他对楚嬴也终于是心服口服。 “陛下，要不还得是你，不然这一仗打完，北元的老百姓们恐怕都得对我们失去信心了。” 萧华跟在楚嬴的身边，不停地在拍马屁。 自从萧启年坐上北元皇帝的位置之后，萧华也就成了北元的兵马大元帅，所以对这种战场上能够取胜的法宝，自然是十分的感兴趣。 无奈之下，楚嬴也只好将其中的部分秘诀告诉了萧华。 不过他只是说了精铁加入碳粉冶炼，可以让钢铁的硬度变得更高，但具体如何打造镂空的盔甲，这一点却并不外传。 开什么玩笑，当初光是为了打造出这样一副模具，楚嬴就花费了数百人的功夫，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才总算有所收获。 如此巨大的代价，他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但是在萧启年感到震惊之余，他有收到了另外一条消息。 今日一早，徐文清带领的一团在返回大黎城的路上遭到一支军队的埋伏，根据事后调查得知，这只军队隶属于六名异姓王中，柘木的手下。 而且这只军队的手中竟然还出现了火枪和火炮，甚至在半路上还想拦住徐文清的不对用炮火发起进攻。 只不过幸好周兴赶到的及时，才没有让双方打起来。 不过打到这里，也说明联军的所有底牌都已经能拿出来了，却依旧没能给楚嬴带来任何麻烦。 反而都被楚嬴一一化解。 至此，萧启年对楚嬴的实力又变的更加佩服了。 “楚兄，那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接下来我们岂不是可以对联军发起全面进攻了？” 萧启年兴奋的问道。 楚嬴却摇了摇头。 他知道萧启年迫切的想要手刃叛徒的心情，但现在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朝天军如今已经全军出动，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和叛军硬拼。” 第1587章 调集粮食 朝天军本就是楚嬴手中最精锐的兵力，里面的每一个士兵对楚嬴来说都是宝贝疙瘩，就连为楚国打仗的时候，楚嬴都没舍得让他们有太多伤亡，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他们上战场和敌军硬拼。 更不必说如今叛军大势已去，他们之间的战斗力肯定会下降许多。 这时候跟他们同归于尽，反而并不是个好事。 “我以为，这些士兵们本就是北元的男儿，再加上北元的军队总共也就只有这么多，如果全部都折损了，日后又如何才能恢复过来？等到那时，周边有人来入侵你们的话该怎么办？” 这一番话让萧启年陷入了沉默。 他这才想起，如果当真把这几万人的军队全部都给干掉的话，那他手中可以动用的军队，可就只剩下了萧华手里面的那两万人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阵感慨。 当初自己雄心勃勃的想要从楚国的手里面啃下来一块肉，导致十万大军全都折损在楚嬴手中，如今还是靠着楚嬴才能保住皇位。 更不必说要是这几万人全部都死在自己手中的话，到时候就算周围其他几个国家的人不会借机来找北元的麻烦，他们手下恐怕也要有人来造反了。 “可这些人既然愿意跟着各路异姓王造反，肯定是因为他们对这些异姓王十分信任，这种情况下如果投降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八成也会死拼到底。” 说到这里，萧启年也感到有些头疼。 虽然说他很愿意放过这些士兵，可这些士兵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也同样是个问题。 见到他一脸头疼的样子，楚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萧兄何必如此难过，难道你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没有办法了么？” “哦？不知谁还有办法解决此事？”他话刚说完，就猛然想起，眼前之人可不就是最好的解决之人么？ 毕竟楚嬴先是收服了高句丽，之后又让罗刹国并入了楚国的版图，这样的能耐放在这种时候，肯定也能派上用场把。 心想至此，萧启年也连忙对着楚嬴拱了拱手道：“还请楚兄明示，若是楚兄指点迷津，萧某定然感激不尽。” “指点迷津谈不上，不过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思路。”楚嬴一脸淡定的说道：“首先，我们接下来要让他们有足够的压力，这一点有朝天军来做就足够了。” “其次，你要拿出来足够的诚意，这样才能让其他人逐渐放心，相信你适当真愿意再原谅他们一次，但也绝不能就这么当这件事情从没发生过，否则日后定然还会有人来试探你的底线、” 说到这里，楚嬴顿了顿，随后有继续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北元那些异姓王手下的心腹，肯定会想尽办法来反抗你，这时候你需要恩威并施，让跟他们明白，你对于他们之前所做的错事并不会计较太深，但也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至于这个分寸，就有你自己把握。” 楚嬴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事情当真按照楚嬴所说的发展下去，到时候各个异姓王手下的士兵们肯定会收到消息，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说不定就会因此动摇。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在想要收服这些士兵就容易多了。 听完楚嬴这一连串的描述，萧启年顿时眼前一来那个，兴奋道：“不愧是楚兄，这一番话说的我拨云见日，我这就按你所说的去做。” 但楚嬴说到这里，却又拦住了萧启年：“且慢，在那之前，萧兄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萧启年眉头微皱，想了想也没想明白是什么事情。 见状楚嬴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事情，自然是给城中百姓们找粮食啊！” 话音落下，萧启年这才一拍脑袋。 这几天时间他一直在担心这前线展示的情况，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朝天军这次带来的粮食够多，恐怕城中百姓都要开始饿肚子了。 萧启年这才连忙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已经派人给大黎城附近几个卫城的城主送去消息，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卫城的城中应该会有粮食储存，只要能够从他们那里调集过来一些粮食，至少足够大黎城百姓们吃上个几个月的时间。” 只要能够和这些卫城取得联系，他接下来自然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可直到现在，这些卫城都还没有人回复过来。 让萧启年不由得感到一阵费解。 “你说，会不会是这些卫城里面，有人曾经和那些异姓王之间有联系，所以不愿意资助你，或者说他们其实只是没收到消息而已。” 萧启年跟着楚嬴一阵分析，却也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萧启年最终还是决定，要亲自前往那些卫城，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说走就走，萧启年立刻带领着手下的士兵，出了大黎城，直奔大黎城北面一座名叫蒙城的地方而去。 这里是萧启年第一次大规模召集士兵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有许多百姓对他的印象很深，如果要说在哪一座城池能够募集到粮食，那肯定是这里了。 之所以叫做卫城，就是因为这些城市里面都有军队驻扎。 虽然这些军队驻扎的数量并不算多，大概每一个城池里面能够有个五千人就不错了，但这些士兵往往都是自给自足，也就是除了训练之外，还会自己种地准备粮食。 如此一来，这些城池里面肯定会有粮食储备。 蒙城的城主名叫蒙连，曾经是萧启年手下的一员悍将，只不过再一次打仗中负伤，所以萧启年才让他到这里做了个养老的城主。 等萧启年带领着北元军来到蒙城城门之外的时候，却发现蒙城城门紧闭。 “来人呐，快开门啊！” 萧华站在城门之外，对着城墙上大吼着，可城墙上的人只是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缩了回去，丝毫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第1588章 蒙城 见状不光是萧华，就连萧启年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蒙连在萧启年手下的时候忠心耿耿，可以说是最不可能背叛萧启年的人之一。 当然，有当年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异姓王背叛的事情在先，就算蒙连当真背叛了自己，他也绝不会感到有什么意外。 只不过就在这时，城墙上却又有一名将领走了出来。 “来者何人，是哪方的部队？” 那名将领一边说着，随后朝着城门之外看了一会儿，忽然若有所思。 “莫非阁下就是北元兵马大元帅，萧华小将军？” “没错，正是在下，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萧华见到对方认出自己，立刻答应了起来。 可谁知对方却连连摇头道：“不，我们城主说了，从大黎城方面靠拢过来的军队，所有人一律不得开门！” “此乃城主的命令，我们绝不能就此违背城主的命令。”那名将领一脸无辜的说道。 听到这话，萧华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站在他身旁的人可是萧启年，如果他们对蒙连的话言听计从，那难道不应该更听萧启年的话么？ 心想至此，他也正要开口怒斥对方，却忽然听到身旁的萧启年咳嗽了两声，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城墙上那名将领这才收回脑袋。 只剩下萧华一脸不解的朝着萧启年看去，问道：“陛下，为何不让我挑明身份，我到要看看，这些王八蛋是不是也想做叛国贼了！” “这还用想么？那蒙连和六名异姓王中的纳兰江流私交甚好，甚至比和我的关系都要亲密，以往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倒是无妨，可如今纳兰江流既然造反，肯定会联系蒙连。” 他想了想，又对萧华说道：“这样，接下来你继续叫门，就说是纳兰江流王爷喊你来的，他们已经进了大黎城，只是城中粮食不足，所以派你来取一些粮食。” 听到萧启年这么说，虽然萧华眼里满是不满之色，可也只能叹了口气，按照萧启年所说的去办了。 他再次在城门之外吆喝几声，刚才那名将领果然再次探头出来，见到又是萧华之后，眉头紧皱道：“萧将军，我已经说了，我不愿为难与你，可也请将军莫要为难我，这开城门一事，我当真没法帮忙。” 萧华勉强挤出一张笑脸，将萧启年刚才的话又给复述了一遍。 那名将领听到竟然是纳兰江流让他来的，原本一张苦瓜脸立刻变得眉开眼笑。 “竟然是王爷让你来的？稍等，我这就进城去将此事汇报给城主。”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奶奶的，看来这蒙连狗东西还当真有造反的念头。” 说到这里，他更是一阵咬牙切齿。 当初蒙连可是被萧启年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可谓是对蒙连有救命之恩。 如今他却竟然抛弃了萧启年，当真是可恶至极。 心想至此，他已经暗暗决定，待会儿找到机会，定然要让蒙连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多时，刚才离开的那名将领很快又回来了。 他此刻趴在城墙上，朝着城门之外看去。 “萧将军，我已经将此时与城主说了，城主大人说，让我快快请您进城。” 说着，城门竟然从里面被人打开。 萧华这才迈步朝着城中走去，只不过他身后的士兵们原本准备进城，却被对方拦住。 原来蒙连虽然准许萧华进城，可也只允许萧华带着身边几名将领就行，其他人都必须留在城外。 闻言萧华更是坚定了待会儿要好好找一找蒙连麻烦的心思。 另外一边，在刚才那名将领的带领下，一行人连带着萧启年一起，来到了城主府中，果然见到了此刻正坐在城主府大堂里的蒙连。 只是再见到蒙连的第一瞬间，萧华顿时愣了一下。 他依稀清楚记得，当年的蒙连虽然皮肤白皙，还有些微胖，可身体十分魁梧，只是脸上肉多一点而已，而且眉宇间的精气神十分充足。 在战场上甚至还被人称之为白面杀神。 可眼前这个身材臃肿的男人，却和他认识的那个人根本截然不同。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眼前之人就好像是一头猪，只不过皮肤白了一点而已。 没想到一转眼这些年过去，当初那个壮汉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头肥猪，他也立刻明白了，蒙连为何会愿意站在纳兰江流的这边。 此时在蒙连的左右两侧，都站着两名侍女，蒙连的肥厚大手正顺着侍女衣服的下摆伸进去，上下其手，让两名侍女不由得发出阵阵呻吟。 见道萧华进城，蒙连连忙指了指身旁的空座位，笑道：“原来是萧将军，自从当年点兵之后，我们已经许多年没见了啊，还不快快落座，我这就再喊来几名侍女给萧将军助兴。” “蒙将军谬赞了，萧某今日前来并非为了享乐，而且纳兰王爷还再三叮嘱，来到蒙城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准备粮食，千万不能耽误了城中大事。”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要知道，在大黎城周围，还有好几名其他王爷都还没进城呢。” 一听到这话，蒙连顿时来了精神。 当初纳兰江流的确和他说过，如果他能够坐上皇位，肯定少不了蒙连的好处，甚至让蒙连家里的官职和爵位世袭罔替都没问题。 也正是因此，蒙连最希望的也就是让纳兰江流成为这一场混战之中的最后赢家。 一听说纳兰江流如今就在大黎城中，他自然是兴奋不已。 而萧华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让他下意识认为，萧华的意思是，纳兰江流准备对其他几名异姓王动手，要抢夺皇位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一巴掌把身边的两名侍女推开，一双眼睛在肥肉的拥挤下只剩下两条细缝，笑眯眯的说道：“小将军怎么不早说，如此重要的事情，在下定然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将军需要多少粮食，我这就立刻带人给您去领。” 第1589章 叛将蒙连 闻言萧华这才说道：“王爷可还说了，大军此前为了打仗，可都是吃不好穿不暖，所以如今好不容易整顿一番，自然应该要准备点好的伙食，所以特地让我专程去看一眼，看看将军准备的粮草如何。” “小事，既然是王爷亲口交代，那我绝不会让王爷失望，我这就带你去粮仓，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通通都可以让你拿走。” 蒙连大手一挥，立刻带着手下一同，来到了城中的粮仓。 跟萧华一同前去的，还有萧启年等一行十几名将领。 因为这些将领都站在一起，而萧启年又专程乔装打扮了一番，所以蒙连竟然第一时间都没认出来。 一行人来到粮仓之后，刚一走进粮仓，萧华就看到粮仓里竟然挂着大量的腊肉，还有精白面和大米，都成袋成袋的放在角落里，甚至隐约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显然这些粮食因为实在太多，所以有些粮食放的太久，都已经变质了。 “萧将军，这里的粮食萧将军随便那就是，不必和我客气，若是坏掉的统统丢掉，若是不够，尽管开口，我还能去想办法。” 萧华想了想，这才列出一张清单，让蒙连前去准备。 蒙连看都没看，就让手下将粮食运输到城外，交接给城外的那些士兵。 这途中，他还一直跟在萧华身边，询问如今纳兰江流的情况。 “前些日子王爷倒是遭了罪，不过如今他的日子倒是平静了许多。” 萧华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闻言蒙连也松了口气：“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哪怕前些日子有些挫折，可如今不也是已经逢凶化吉了么？” “而且日后等到王爷大事成了之后，我们跟在王爷身边，不就有福了么？” 见到蒙连一副谄媚的样子，萧华只感觉心中一阵反胃。 他忽然冷笑道：“其实王爷这次也跟着我们一起来了。” “什么？哪儿呢？还不快带我去拜见王爷？”蒙连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一脸兴奋的说道。 那表情跟听到他亲爹来了也没什么区别。 让萧华更加鄙视。 “王爷在这儿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蒙连身子猛地一颤，更是猛然抬头。 虽然已经有些年没见，可这个声音足以刻入灵魂，让他今生难忘。 萧启年已经从人群中走出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摔在蒙连的脸上。 盒子摔在地上，外面的那层布片散开，里面的盒子也直接破碎，一颗头颅滚落了出来，虽然表面上已经有些干燥，而且还被撒上了石灰粉防腐，可依旧能一眼认出来，这颗头颅的主人并非别人，正是纳兰江流。 “王……王爷？！！” 蒙连惊呼出声，连忙扑上去想要看看纳兰江流的脑袋，却被萧启年一脚踹在小腹。 “怎么，这些年没见，已经把朕给忘了么？” “陛下……陛下饶命啊！” 蒙连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这一切都是纳兰江流逼着我做的，他说若是我不答应他，他就立刻领兵来攻打我的蒙城，还要带人杀了我全家，我只是被逼无奈之下，才只能紧闭城门啊！” 他一边说一遍磕头，那声音声泪俱下，如果是个不认识他的人，恐怕还当真要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了。 可萧启年闻言，眼里却闪过一抹鄙视光芒：“蒙连，你变了！” 他依稀记得，当年蒙连也曾经这样磕头求自己，只不过那一次他求自己的事情，是希望自己能够不要赶他走，希望能继续留在萧启年身边领兵打仗。 可如今他磕头的目的，却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 一晃多年，时过境迁，光是这一点，就让萧启年的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冰冷杀气。 “陛下，末将有罪，末将罪该万死，陛下要杀要剐，末将绝无怨言！” 他一边说着，可是眼神中却闪过一抹冰冷光芒，双手趴在地上的时候，手臂也在微微抖动着。 见到这一幕，萧启年忽然笑了起来，猛然上前一脚踩在蒙连的手掌上，他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紧跟着，萧启年手掌放在腰间长剑上，猛然一剑挥出，竟然将他的左臂斩断，紧跟着手掌一抖，就拽掉了包裹着那条胳膊的衣服袖子。 一个巴掌大小的精巧手弩落在地上，赫然已经表明了蒙连的心思。 “当年这个手弩，还是朕亲手送给你的，如今你却想用它来取朕的性命，当真是好不滑稽！” 萧启年说到这里，还露出几分自嘲的笑容，随后笑道：“看来朕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不得人心啊，就连曾经朕亲手救下的人，也想着要杀了朕。” 说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一阵感慨。 “啊！！！来人啊！还不快来人！” 蒙连的手臂被萧启年砍断一条，顿时血流如注，一边哀嚎着一边对着门外大喊一声，门外立刻有人冲了进来，竟然是几十名壮汉。 眼看他们手中都拿着兵器，直奔萧启年冲了过来。 见状萧华立刻一把上前拽过蒙连的衣领，将她给提了起来，对着在场的其他人怒喝道：“谁敢在上前一步？” 这一幕立刻把那些大汉都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萧华更是再次从腰间抽出利剑，架在了蒙连的脖子上：“你们还不快点后退，不然我杀了他！” 见状那些壮汉一时间愣在原地，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萧华见状，手中长剑猛然一抖，竟然直接从蒙连仅剩的右臂上面削下来一块肉。 让蒙连的哀嚎声变得更加凄惨。 “快后退啊！还不快点后退！不然老子杀了你们！”蒙连对着那些壮汉破口大骂起来。 此刻他在萧华等人的面前，可不敢有半点反抗。 萧华和萧启年是什么人，他可是清楚得很，当年萧华第一次上战场，就杀红了眼，将一个杀了他军中兄弟的敌人大卸八块，这样的狠人平日里看着文质彬彬，可真要发起很来，把自己千刀万剐都不奇怪。 第1590章 佳木合 “还有，刚才我说的那些粮食，你一粒都不能少，待会儿全部都给我送到城外去，让我方的士兵给接应过去。” 萧启年恶狠狠的对蒙连说道。 那眼神之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气。 “要是让我发现少了一粒粮食，我就从你的身上割下来一块肉抵账。” “是……是！陛下！” 蒙连这时候哪里还敢反驳萧启年，只能声音哆哆嗦嗦的连连答应。 很快，城中的士兵就在蒙连的要求下开始朝着城外搬运粮食。 大批的粮食被运往城外。 城中的百姓无不是站在街头巷尾探头探脑的观看。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军营中带来的马车都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 萧启年大概计算了一下，这些粮食再怎么样，也足够大黎城城中百姓们吃上一个月的时间了。 他这才放过了蒙连，带领着大军离开。 等到萧启年离开的时候，蒙连也总算松了口气。 “该死，这老王八蛋，当真不是个东西！” 蒙连怎么也没现有想到，萧启年竟然能从这一次必死的局面之中解脱出来。 可一想到自己这次可以说是彻底把萧启年给得罪透了，他的心里面就是一阵苦涩。 纳兰江流竟然死在了萧启年的手中，那就说明其他几名异姓王的下场肯定也不会太好。 接下来这几天，蒙连都在胆战心惊的度过。 并且还是不是会派出斥候前往大黎城的方向打探消息。 可是一连打探了好几天，却都没有任何发现。 萧启年返回大黎城之后，就如同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压根就没有提到蒙连，只是将他这一次从蒙城带回去的粮食给百姓们分发下去，这才让百姓们原本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除此之外，南边六王联军直到现在，也没有了更多的动静。 心想至此，蒙连的脑海之中也只剩下了一片茫然。 “兄弟们，这一脸好几天，我将周围各个卫城都给走访了一遍，也从哪里拿到了不少的粮食，接下来城中百姓们的生活，也总算有保障了。” 大黎城的皇宫之中，萧启年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对着身边众人说道。 其他人一听到萧启年这话，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萧华更是猛然起身，兴奋的问道：“陛下，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准备开始给这些王八蛋秋后算账了？” 自从萧启年开始着手调查周围几个卫城之间的情况后，每天得到的消息都让他大失所望。 因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曾经对他忠心耿耿的不下，竟然在这些天一直都在暗地里跟着那些叛乱的异姓王们一起在搞事情。 想蒙连那样的其实都已经还好，其中甚至有人在发现萧启年之后，更是直接翻脸，想要用兵力将萧启年给控制起来，幸好萧启年那边早已经提前有所准备，所以才没有落入这些人的陷阱之之中。 “如今危机已经解除，我们自然应该去找这些王八蛋算算账了。”萧启年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谓是咬牙切齿，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在场还有不少其他愿意追随在萧启年身边的将领，一听到萧启年准备动手，也都纷纷上前请命。 面对众人的目光，萧启年却摇了摇头，对各位说道：“诸位将军，朕知道你们一番心意，但是这一次，面对那些叛军，朕想要用一些其他的手段将他们收服。” “哦？不知陛下又有什么想法？” 以往的萧启年做事风格都十分的简单，如果遇到自己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就会用怀柔手段，若是觉得自己不信任的人，则是会使用比较暴力的手段。 但无论是哪一种手段，效果往往却并没有那么好。 自从遇到楚嬴之后，萧启年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办法可以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这也让萧启年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事情能用别的办法来做得更好，拿自己为何不去使用呢。 所以这一次，萧启年决定并不打算对那些叛军追究到底。 他要做的，是将这些叛军统统收服。 如今的六王联军在朝天军的追杀之下，早已经四散开来。 而那些各个异姓王手下的士兵们，如今过着的也都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日子，想来他们的内心中也肯定很希望能够有一片安稳。 这种时候，哪怕自己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都立刻能选择投降。 在飞云岭往南，是一个名叫安城的城池。 飞云岭和安城之间是一片荒凉的戈壁滩，这里可以说连活着的东西都很少，可是在六名异姓王中，就有一人的部队正集结在此地。 除此之外，柘木如今手中的兵力，都在上次埋伏徐文清的时候被徐文清联手周兴给消灭的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些残兵败将，所以他可以说已经从六名异姓王中被除名了。 再加上纳兰江流已经死在徐文清手中，余下四名异姓王对萧启年来说，威胁也远没有之前那两位那么大了。 所以如今北元境内，原本紧张的局势，也逐渐变得轻松了下来。 萧启年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身边的将领之后，一众将领也都对萧启年的说法纷纷表示支持。 此时的北元境内，百姓们在这些日子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更不知道这些轰动了整个北元的动乱会不会也波及到他们的头上。 但萧启年却在这时，突然来到了飞云岭往南的那片戈壁滩上。 驻扎在此地的异姓王名叫佳木合，是萧启年曾经手下最有名的将领，因为他佣兵手段变化莫测，可以说堪称和楚嬴相提并论。 当年所有和萧启年作对的人，都要因此感到提心吊胆。 虽然佳木合很少带领大批军队作战，可是他带领小股部队作战的时候也往往能够无往而不利。 因为他出手的速度奇快无比，根本就是在对方想不到的时候出兵。 第1591章 送上门 故此他虽然每一次出手，动用的兵力数量都不算多，可是每一次都能取得出人意料的战国，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敌人感到闻风丧胆。 这一次他也同样不例外，虽然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在战场上亲子领兵打仗，可是再次回到战场上，重新开始掌握其当年的感觉，他依旧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此时的戈壁滩上，凉风习习。 士兵们已经接连两天时间没有吃饭，而且最要命的是，戈壁滩里面根本就没有谁，所以他们连喝水都困难，人可以不吃饭，饿上好几天的时间，可是如果不喝水，那很快就会承受不住。 如今在军营之中，就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开始早饭。 这一切佳木合全都看在眼里。 而就在昨天晚上，他手下的探子也传回来了消息，已经确定了负责追杀他们的那一支楚国军队他们的粮草究竟是放在什么地方。 得知这个消息后，佳木合兴奋地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如果当真能够找到楚国的粮草所在之地，那么他们接下来，也就有了翻身之地。 于是在出兵之前，佳木合专程在大军之中动员了一番，表示自己这一次出兵，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连带着自己都有可能死在这一场战斗之中。 可他越是这么说，原本那些对佳木合感到不满的士兵们，就越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怀愧疚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表示，他们愿意追随佳木合一起，前往楚国军营之中抢粮。 等到佳木合将大军整顿完毕，便立刻直奔楚国军营而去，此时的楚国军营周围，到处都是一片灯火通明，随处可见有大批士兵巡逻。 可是这一幕他们却并不觉得奇怪，甚至早就在意料之中。 “兄弟们，前方就是楚军的军营了，如今我们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部都是因为他们，兄弟们绝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伴随着佳木合一声怒喝，在他身后，大军立刻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军营之外。 此时的楚国军营中，大军正在四处巡逻，突然见到军营之外那些从黑暗中杀出来的士兵，顿时打起了精神，立刻集结起来，直奔敌军而去。 但佳木合却丝毫不以为然：“奶奶的，这群王八蛋总共只有几百人负责看守粮仓，怕个屁！” “来人呐，跟老子一起冲进去，老子今天就要一把火烧光你们的粮食。” 随着佳木合一声怒吼，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挥动着兵器冲了上去。 在此之前，佳木合就已经从手下探子的口中得知，军营中每天准备吃饭的时候，那些士兵都是从这里取走粮食的，所以这里肯定是军营。 而且除开取走粮食的时候，其他时间这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这里的防守力量本就比较薄弱，自己这一次带领着大军前来进攻，这些楚国士兵猝不及防之下，肯定来不及防守。 只要自己能解决掉眼前这些士兵，就能顺利的从楚国的粮仓里带走粮食，如今军队遭遇到的粮食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可是当大军冲上前去，准备和那些楚国士兵交手的时候，眼前这些楚国士兵却不仅没有任何慌乱，反而都同时冷笑起来。 原本按照佳木合的猜测，眼前这些士兵见到有敌人突然袭击，第一反应肯定是立刻撤退，然后想办法保全自身。 毕竟他们的人数本来就不多，如果跟自己带过来的人硬拼到底的话，肯定不是自己这边士兵们的对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见到有人前来，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纷纷冷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我们还以为要一直守在这里了，竟然还有人主动上来送死。兄弟们，功劳这不就来了么？” 军营之中，不断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 紧跟着，那些楚国的士兵纷纷挥动着手中的兵器，竟然直接朝着佳木合以及他身后的士兵们冲了过来。 只是眨眼之间，两方的军队就已经交站在了一起。 当然，双方之间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一点对佳木合来说也并不奇怪，毕竟对方的实力本就远比自己更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双方之间的战斗力不说势均力敌，就算楚国士兵当真实力过人，自己这边的手下也顶多只是比他们差了一些。 可是自己这边的人多势众，双方要真打起来，肯定是楚国士兵最后会落入下风。 而且在前方的士兵们交战在一起的时候，佳木合已经暗中让后方的士兵们兵分两路，准备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冲进楚国的粮仓之中，将楚国的粮食抢走一部分。 可是他手下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分开，正面的一批士兵竟然就已经被打翻在地。 紧跟着，这些朝天军士兵就已经冲入敌军阵型之中，开始大开杀戒。 朝天军的战斗力如何自不必说，自从追随楚嬴之后，这些年都一直在南征北战，实战经验可谓是丰富到了极点。 而如今的佳木合手下的这些士兵，虽然都是他一直养在手下的私军，可大多数时候都处于一个比较轻松的状态，别说是打仗了，平时就连训练都不能保证每天都有。 这样的差距之下，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自然想想就能明白。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不断被砍翻在地，佳木合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冷喝道：“给老子上啊！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点出手？” 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起初还有和对方一战的勇气，可随着他们看到对方竟然一个个英勇不凡，就如同天兵下凡一般，也都慌了神。 与此同时，军营之内，更有大批的士兵冲了出来，眨眼的功夫就将佳木合连带着他手下的士兵们给团团包围。 “还不快举起手来？” “我家将军说了，你们若是老老实实举手投降，还有一条生路，可若是敢有别的歪心思，可别怪我们出售不留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佳木合彻底傻眼了。 第1592章 佳木合投降 “这怎么可能，这里不是粮仓吗？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士兵聚集在此？” 他瞪圆了双眼，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见到他一脸震惊的表情，现场的士兵们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这白痴，是不是暗中派手下的探子来打他们我们这边的情况，发现我们这边每天都有人运输粮食，才觉得我们这里是粮仓的？” 有人笑出声来，给佳木合解释道。 原来，朝天军中虽然也有炊事班，但和别的军队不同的是，这些炊事班中都配备了专门的厨娘和大厨。 因为那些厨娘做事的时候更加细心，而且楚嬴这么做的目的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可以让这些士兵们打的家眷也留在士兵们的身边。 如今还能留在军营中的厨娘，基本都是军营中某个士兵的妻子或者是母亲。 这样一来，那些厨娘自然干不动力气活。 而粮仓这种重要的地方，从朝天军成立之初，楚嬴就曾经给他们立下过一个硬性要求，那就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都一定要把粮仓放在军营中央的位置。 只不过朝天军每天光是吃饭需要的粮食都是十分巨大的数量，如此恐怖的数量，只凭着厨房里的那些厨娘来搬运肯定是不行的。 也正是因此，军营中的士兵才会每天都帮忙搬运粮食。 时间一长，就给人一种这里是粮仓的错觉。 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佳木合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原本还以为自己是捡了个漏洞，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误打误撞，主动送上门来。 “奶奶的，兄弟们，反正留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随我一起冲啊！” 佳木合一把挥动着手中兵器，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冲了过去，就想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现场的其他士兵们听到佳木合这番话，原本心中的恐惧也再次被点燃。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没有继续后退了。 因为佳木合刚才说的没错，他们就算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倒不如继续跟对方死磕到底，如果当真能够逃出生天，那还有一线生机。 见到佳木合竟然突然出手，距离他最近的两名士兵却丝毫不以为然，直接一脚将塔体翻在地，随后冷笑道：“谁告诉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了？” 与此同时，从军营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并非别人，正是萧启年。 “佳木合，时隔多年，你领兵打仗的水平，倒是下降了不少啊。” 见到萧启年现身，佳木合顿时愣在了原地。 “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我到还想问你呢，我这次来到飞云岭本就是想要找你，却没想到我还没有行动，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萧启年目光从其他的那些士兵身上扫过。 能够跟着佳木合一起造反的那些士兵，无不是当年佳木合手下的心腹。 但佳木合当年作为萧启年的手下主力将军之一，他手下的士兵自然也会死萧启年的手下。 所以在见到萧启年之后，那些士兵们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追随在萧启年身边的日子。 如今再次见到萧启年，他们自然心里也开始慌了。 “陛下，你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的问道。 见状萧启年也不避讳，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诸位，想必你们肯定都很紧张，担心如果被俘虏之后，会不会死在我的手中，但朕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当年追随在朕身边为朕打天下的功劳，朕还没有忘记。”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立刻放下手中兵器，朕可以允许你们返回各自的故乡，接下来朕会在全国各地修建工厂，到时候你们必须强制在朕的手下务工，只要帮忙修建完一座工厂之后，朕便换你们自由之身。” “当然，朕还可以保证的是，你们工作期间，虽然不会给你们发放工钱，可衣食住行都有我保障，等到工作结束之后，你们工作期间所有的工钱，朕会一起发给你们。” 萧启年的声音十分洪亮，或者说是因为现场没有人敢说话，所以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刚刚还在跟萧启年说话的那些士兵，这会儿心里也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如果现在投降的话，就能保住一条命，虽然让他们去做苦工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些丢人，可相比之下，显然还是或者更加重要。 但佳木合听着萧启年这番话，却不由得冷笑了起来：“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无非就是想要骗我们投降，再对我们动手，不然的话，以你的本事，凭什么能拿下我们这么多士兵？” 佳木合的一番话，让刚刚已经对萧启年抱着信任心态的那些士兵们，再次生出了怀疑的心情。 闻言萧启年冷笑一声。 在他身后，一颗炮弹突然飞上天空，紧跟着圆圆的落在大军后方的空地上，带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凭这些炮弹，我想杀了你们还不比俘虏你们更加轻松？若是我当真有杀害你们的念头，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朕讨价还价？” 这一瞬间，刚刚那些还在怀疑萧启年的士兵们，也再次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萧启年说的没错，如果他真的想杀人，那现场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活着离开。 且不说萧启年手里面有多少兵力，光是这些朝天军，就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陛下，我投降！” 一名士兵在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主动放下了手中兵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在他身后，也很快又士兵接连跪下。 有了人带头之后，原本那些还在犹豫的人，他们也都纷纷放下了手中兵器。 等到众人全部都投降之后，萧启年这才让朝天军的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将他们都给一一束缚起来。 当然，佳木合以及他身边的几名心腹，自然不可能投降。 第1593章 内乱平息 “陛下，我就算是投降，恐怕你也不会相信我吧？” 佳木合冷笑一声，挥动着手中兵器，刀尖对准了萧启年，说道：“当年能追随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考虑到那些和你无关的百姓之前，先想着怎么抢走我们的好处！” “你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彻底寒了兄弟们的心。” 他说着竟然朝着萧启年走去：“陛下，若是你要杀我，尽管动手便是，我绝不反抗。” 萧启年见到他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依稀记得，当年他们还在一起领兵打仗的时候，不管是佳木合还是柘木，都是对手下士兵十分爱护的性格。 如果真要说谁是比较自私的人，也只是因为纳兰江流因为从小出生在富贵家庭，所以对生活的要求要高一些，手里面有钱的时候会先用在自己身上。 可即便如此，他们当初也都是曾经共患难过的人。 这让他没来又想到了一句话。 这世上有些人，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想来眼前这些兄弟们，也差不多是这样把。 “佳木合，你比我大七岁，当年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长着年纪比我大，力量比我强，要跟我比剑法，最后虽然我输给了你，可你却很欣赏我，愿意到这手下士兵助我一臂之力，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却不知你的剑法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萧启年说着，缓缓取下腰间宝剑，一步步朝着佳木合走了过去。 看他这架势，分明是要和佳木合来一场切磋了。 “如果你今天能胜过我，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在没有任何瓜葛，你可以带着你身边的这些人离开这里，我觉不追究，可你要是输了，不光是你，连带着你身边的重任，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萧启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杀气。 现场的那些士兵们也都纷纷后退，给他们围出一个大圈。 见到萧启年竟然主动给了自己一线生机，佳木合的心中暗暗惊讶了一番，但随即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是笃定了我今天必定会输给你了对吗？” 他也同样不甘示弱的朝着萧启年走了过去，加下速度飞快，突然大喝一声就直奔萧启年冲了过去。 两人瞬间碰撞在一起，手中刀剑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带起阵阵火星。 这两人的剑法都可谓是十分出色，刀光剑影之间，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在人群之中，那些追随佳木合的将领们一个个额头上冷汗直冒，生怕佳木合在和萧启年切磋的时候落了下风，那样他们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但萧启年这边，朝天军的士兵们可不在乎这些。 更何况萧启年又不是在跟对方赌命，就算萧启年输了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有什么损失。 所以在看着双方打到精彩的时候，他们都还不住地给萧启年喝彩加油。 只不过，佳木合当年的剑法虽然十分的出色，可奈何自从当上王爷之后，这些年就很少在有出剑的机会，如今的剑法就如同不久之前纳兰江流和徐文清交手那样，早已经生疏了不少。 反倒是萧启年虽然当上了皇帝，却依旧从来没有忘记保持自己的实力，所以他的剑法依旧十分锐利，双方交手一段时间之后，萧启年忽然猛地一口气接连出招好几次，就让佳木合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眼看佳木合只能仓促应对，而且还在不断后退，现场士兵们呼喊声顿时更加响亮。 看到这一幕，萧启年的心头忽然用上一股回忆。 当年他也是和如今的佳木合差不多的处境，就是他主动和佳木合交手，而且那一次交手的时候，他也同样堵上了自己的性命，还有手下士兵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心中一阵恍惚。 另外一边，佳木合眼看萧启年原本已经步步紧逼，就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如今却又突然变得松弛了许多，也给了他一个松一口气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而且他也在这时一咬牙，猛然聚集起全身的力气，一口气接连出招几次，就将萧启年逼退好几步。 两人之间打的有来有回，反而显得更加精彩。 但萧启年这会儿的招式，却分明没有之前那么凌厉了。 让佳木合感到很是不解：“怎么，这些年疏于修炼，所以体力跟不上了么？” 他冷笑一声，手中猛然一剑刺出，这一剑直接穿过萧启年胸膛中央的空隙，从下往上点在萧启年的咽喉位置。 随后，他和萧启年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佳木合也在这时冷冷道：“陛下，你输了！” 眼看着佳木合的目光，萧启年却并不感到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没错，你赢了。” “你们走把，从今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刚才突然回忆起往事，就下意识的留了一手，如今自己差点身陷陷阱，背后更是渗出一层冷汗，不过佳木合显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今天杀了萧启年，那现场所有人都走不了。 所以他最终并没有将那一剑刺出去。 不然以他刚才的优势，只要剑尖再往前前进板寸，就能立刻刺穿萧启年的咽喉。 那些一直都捏了把汗得佳木合手下将领，也都在这时松了口气，纷纷朝着佳木合冲了过去。 “王爷，干得漂亮！” “王爷，我们走把！” “王爷，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众人围在一起，佳木合看着众人，神情复杂。 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虽然萧启年放了自己一马，可如果自己继续跟对方交手下去的话，恐怕必死无疑。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他已经不算是北元的异姓王了，那他日后还要去什么地方呢？ 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能活下来，不过是萧启年的一时心软，所以对他来说，现在最该做的，就是立刻离开。 等萧启年反悔的话，那他们可就真的没有半点活路了。 第1594章 东去三百里 “还不快滚？” 萧启年冷冷的朝着他们看去，随后便转身往军营之中走去，只不过现场并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萧启年在返回军营的时候，眼眶已经是一片通红，更是有两滴晶莹的泪水低落下来。 毕竟这也是当年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如今却变成这样生死相对，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等到佳木合等人离开之后，萧启年又用了好久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在这之后，他又让手下的人给那些刚刚从佳木合手下俘虏过来的士兵们传去消息。 如今在戈壁滩中，的确还有佳木合之前手下的士兵。 如果谁有能耐去哪里将那些士兵劝降回来，他重重有赏。 一听说还有这种好事，立刻就有许多士兵纷纷表示他们可以。 萧启年于是让他们在朝天军的带领下，前往戈壁滩深处，去那里将佳木合之前手下的士兵给劝降。 至此，佳木合也消失在了北元的历史长河之中。 之前在北元境内为非作歹的六名异姓王，如今只剩下了最后的三人，而且这最后三人，在所有的异姓王之中，都算不上势力比较强的那种类型。 所以接下来，萧启年需要对付的对手也就少了许多。 那些士兵原本还在担心萧启年会不会之前承诺的事情都是骗他们的，但萧启年将他们抓起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将他们的名字全部登记在册，随后就让人将他们押送回了各自的故乡。 原本还心怀顾虑的士兵们，这时候也终于相信了萧启年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并没有欺骗他们。 而且当这些士兵们再次回到故乡的时候，他们的妻儿老小也早已经收到了消息。 当那些士兵们来到自己故乡的城门之外，就看到自己的家人早已经在城门之外等候，哪怕他们心中原本还有再打的怨念，这时候也彻底烟消云散。 这也同样是萧启年举一反三想出来的手段，将这些人的家人全部都给喊过来，想来定然也能唤醒他们心中最后的良知。 另外一边，萧启年在解决了佳木合之后，紧跟着便直奔其他几个异姓王如今所驻扎的地方，而且还用了同样的手段。 虽然说佳木合这一次，是主动送上门来，但其实就算他没有来，萧启年也准备在第二天冲到他的阵地去找他的麻烦。 所以接下来的其他三名异姓王，连带着他们手下的士兵，也并没有太多抵抗，就纷纷向萧启年投降了。 至此，萧启年也彻底平息了北元境内的内乱，而且此前他一直在担心的事情，这次也终于解决了。 那些士兵们都是追随在不同异姓王身边的人，其中有许多将领更是不光在军队中有军衔，同时在军队之外，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产业。 当这些将领向萧启年臣服之后，那些各个城池之中，原本被异姓王们忽悠的晕头转向，纷纷支持异姓王造反事业的人们，自然也不敢再继续捣乱了。 整个北元境内，至此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继续和萧启年唱反调。 虽然说这种平静和团结只是暂时的，暗地里那些人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萧启年自己也拿捏不准。 但对萧启年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稳固整个北元境内百姓们的生活情况。 只要百姓们能够过上好日子，自然就会用力萧启年，到时候就算还有人想要造反，百姓们也是萧启年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萧启年便回到了大黎城。 皇宫之内，如今正式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 “楚兄，这次还要多亏了你的出手相助，若是不然，我还当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从这些人手中将整个北元给拯救回来。” 说到这里，萧启年也不由得对楚嬴行了个大礼。 不光是他自己，在萧启年的身后，还有长孙公主，萧华等等一众在整个北元境内都举足轻重的人物。 楚嬴见状，却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在我面前就不必客气了，只要你日后能够善待百姓，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日后若是北元的统治者还是鱼肉乡民，那可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楚兄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整个北元的百姓们就绝不会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 虽然萧启年知道，如今的北元还很贫穷，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百姓们都有可能过不上好日子。 但对一个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从来都不是生活的水平如何，而是日子有没有希望。 如果能够看到未来日子会变得更好，那现在的日子和收到的苦难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楚兄，既然如今北元境内的事情已经完结，那接下来这些日子，就让我来好好招待一下楚兄，以尽地主之谊把。” 萧启年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除此之外，他的确是想不出要如何才能报答楚嬴的恩情。 见状楚嬴却摇了摇头：“不，其实我这次来到北元本就只是路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不知楚兄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萧启年闻言挑了挑眉，他倒是知道不久之前楚嬴才刚刚出兵东瀛，可是东瀛和北元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楚嬴想了想伸手指向东方，随后说道：“在那北元更往东的地方，哪里有一大片的沙漠，在哪里有一种我很需要的物资，所以我接下来会前往哪里，和那边的几个国家打交道。” “而且萧兄难道忘记了么，我在不久之前才与你说过，楚国正准备开设一条丝绸之路，这条丝绸之路将会以楚国为起点，一路往东，将整个丝绸之路上各个国家之间的特产都给串通起来，让大家都能赚到钱。” “到时候不光是你北元会在这条路上，还会有更多的国家成为我们的生意伙伴。” 虽然说如今的世界还处于一个比较阻塞的状态，但其实互相之间的了解也并没有那么少。 第1595章 大月氏国 比如在北元的东边，就是一个名字叫做大月氏国的国家，这里曾经是一个很大的王国，而且还时常会派人往西边的各个国家前去拜访。 那时候的大月氏国势力范围极大，所以当时大月氏国的过往就曾经想了解除了他们周边的几个国家之外，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 也正是因此，大月氏国的使者一路往西，最终来到了楚国境内，甚至在三百年前就和楚国之间有过来往。 只不过两个国家虽然都对对方的强大感到敬佩，却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所以没办法市场保持交流。 而大月氏国和北元属于邻国，所以从北元经过的话，进入大月氏国境内，就显得十分方便了。 如今的楚国境内，楚嬴早已经让人开始将蒸汽机的内燃机进行改造，而且他的下一步，就是准备制作内燃机。 但内燃机最主要的燃烧原料就是汽油和柴油，而这两种东西都需要通过石油提炼。 可楚国境内虽然也不是没有石油，但大都埋藏在很深的地底，以如今的科技水平想要开才出来无异于难如登天。 相比之下，像大月氏国这种地方就属于楚嬴前世的中东地带，这里的石油不说遍地都是了，至少想要开采的话难度就减少了许多。 所以楚嬴这一次，就是准备出使西域，想要跟那边的各个国家之间达成联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手中用楚国的物资交换来石油。 得知楚嬴的目的之后，萧启年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可也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楚兄的大计了，楚兄若是在西面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需一封书信，我立刻就能带兵出发。” 虽然北元在东面有楚国这么个庞然大物的邻居，再加上还有一个罗刹国，所以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再往东过去，那边的国家大都是一些小国，在北元面前反而不值一提了。 更不必说那边大都是一马平川的戈壁滩或者是沙漠，对北元来说，正是让他们骑兵大发神威的地方。 所以楚嬴当真能遇到什么麻烦，他也的确可以帮得上忙。 “等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推辞。” 两人这一夜在皇宫之中，举杯对饮到了天亮，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楚嬴将自己对于如何经营国家的心得多多少少都给萧启年讲了一遍。 而且萧启年在听讲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长孙皇后一直在旁听。 和萧启年相比起来，长孙公主虽然说再领兵打仗方面不如萧启年，但在经营国家方面可就有眼光多了，很多时候提出来的看法或者说意见，就连楚嬴都不得不为之赞叹。 而整个北元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命运和发展方向，也都在这一顿酒席中被确定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楚嬴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就这么带着手下的士兵们离开了大黎城，直奔西面而去。 虽然说大月氏国在三百年前就和楚国有过来往，但在这些年却并不怎么派人过来，楚嬴猜测是因为他们国家内部出现了内乱，不过具体的情况因为实在相隔太远，所以他也并不清楚。 相比之下，楚嬴更在意的，还是整个中东如今各个国家的关系如何，因为他可不想在抵达中东之后，因为和某个国家交好，就导致要为这个国家站台，和其他国家作对。 可不管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如今楚国内忧外患之际，想要尽快发展国力，就必须要发展科技，而生产力就是国家发展最重要的动力，所以石油资源是一定要掌控的。 而且楚嬴能敏锐的感受到，如今的楚国大概相当于前朝的明朝时期。 虽然有一些违反直觉，但是在前世的时候，西方世界的两次工业革命，就是发生在明朝灭亡之后不久，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再不快点抢先一步，那西方可就要发明出电力了，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想去争抢石油资源，肯定会有更多的对手。 所以在这之前，楚嬴必须要在中东地区站稳脚跟。 在楚嬴离开北元之前，萧启年将北元珍藏了许多年的中东地图都交给了楚嬴，在这份地图上，虽然并不算详细，但也大致标注出了中东一带有多少个国家，以及各个国家的位置。 从北元离开之后，只要一路往西，最先抵达的地方就是大月氏国，而在大月氏国的西南面，则是赫赫有名的波斯王国，那里则是出产整个中原地区最缺少的宝石，过去这书百年间，波斯国就没少用他们的宝石来到中原，换取各种值钱的宝贝。 当然，虽然北元最近的国家是大月氏国，可两个之间也并不是邻国，在两个国家之间，还有很长一段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大军在戈壁滩上行进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 虽然说这里荒无人烟，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北元和大月氏国境内那些罪犯就会偷偷逃亡到这些地方，一方面是可以时不时去两个国家边境的地带掠夺一番，另外还能抢劫沿途的商队。 除此之外，在戈壁滩里，还时不时能遇到一些凶恶的狼群，而这些狼群因为常年生活在戈壁滩上，导致他们的性情都十分残暴。 为了能够有一口饭吃，往往都会不择手段。 在戈壁滩上，朝天军整整逗留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总算走出了这篇戈壁滩。 但其实这段戈壁滩的路程加起来，总共也只有三百里路的样子，之所以走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这半个月时间里，他们加在一起林林总总对付了三四波也狼群，还有两个十分巨大的马匪集团。 其中一个是一名从北元境内逃出去的杀人凶手，在戈壁滩上拉拢了一些无所事事的流民，以及一些其他罪犯，另外一伙人，则是好几个山寨的人集结在一起，专门盯上了楚嬴一行人的。 在这个过程中，朝天军甚至一口气损失了超过一百人。 第1596章 异国风土 要知道，哪怕是在北元境内，朝天军面对六王联军那么多的数量，他们的损失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人左右。 楚嬴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些草原上的流寇，在抓到他们的行踪之后，就将他们全部都赶紧杀绝了。 至于那些狼群，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或狼群，但是朝天军只是保持警惕，并没有被他们的手，可也没有解决掉这些狼群。 毕竟大漠上昼夜温差极大，而且周围额什么东西都没有，很容易迷路，要不是楚嬴提前准备好了指南针，恐怕他们连东南西北斗魔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敢在戈壁滩上乱跑，只要把狼群赶跑了，他们接下来就没有在继续追逐。 “陛下，你看！” 半个月后的一个中午，大军正在戈壁滩上行进，周兴骑着一匹马跟在楚嬴身旁，忽然猛地抬起头惊呼出声，在场的其他士兵也都纷纷抬头，朝着周兴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他手指的方向，前方就是一大片的荒漠，可是在风沙尽头，却隐约能够看到有一片城墙正屹立在风沙之中。 “陛下，不出意外的话，前方就是大月氏国了。” 他一脸兴奋的喊道。 原本因为半个月的行军，打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士兵们，这时候也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 “听说这些西域的女子往往都长得十分好看，这一次我一定要带个西域娘们儿回去。” 有人一脸放光地说道。 “听说这西域不光有美人，而且还有美酒，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得好好尝尝。”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虽然他们也从没有来过西域，更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可至少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一些传闻，说起来的时候也是津津有味。 听到他们讨论这一些没正行的东西，周兴没好气的给了众人一个白眼。 “得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天天不学好，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团长，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呢？” “就是，团长你还说我们，要我说整个一团里面最喜欢喝酒的人，就是你了。” “我可是不止一次看到你自己在军营里面偷偷找酒喝。” 士兵们在周兴面前可不会那么收敛，众人纷纷开始揭短，让周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只能恶狠狠的喊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谁要是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动手了啊！” 楚嬴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吵嘴，他当然知道周兴肯定不会当真和这些士兵们计较，只不过是因为这些士兵们和团长之间的关系本就不错，所以互相之间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互相调侃。 至此，大军也总算走出了戈壁滩。 在经过大概半个时辰的急行军之后，他们总算看清楚了那一片城墙的样子。 那是一座是十分高大的城墙，只不过城墙虽然高达，却已经残破不堪，显然早已经在风沙之中屹立了不少年的时间，城墙上面那些光滑的地方，以及坑坑洼洼的窟窿，全部都是被风沙侵蚀的结果。 大军进入这片城墙后方，果然看见城墙后方有一座城池。 而且在城门之外，还有不少百姓在料理这自己的田地。 见到士兵们突然出现，那些百姓们也都被吓傻了眼。 楚嬴知道，自己这么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跑出来，场面肯定十分的震撼。 等他们来到城门附近的时候，楚嬴却并没有在周围见到有负责守城的士兵。 想了想，楚嬴还是让朝天军先在城外驻扎下来，等自己带着周兴几人先进成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几人进城之后才发现，这座城池虽然不小，但城里面却十分的荒凉，走在街上别说是吃饭的地方了，就连店铺都没有几家。 “陛下，看来这里跟当年的楚国边境也差不多嘛！” “不过这里却并没有驻扎边防军，或许是因为北元距离这里实在太远，除开北元之外，周围也没有什么其他人能威胁到他们了！” 徐文清一边观察城中景象，一边开始分析起来。 在城中溜达了好一阵之后，楚嬴总算找到了一家看起来类似于客栈的地方。 不然的话，这半路上的百姓们见到楚嬴他们之后，无不适纷纷抛开。 更不用说找个人来问话了。 等到一行人进了客栈之后，楚嬴却并没有见到客栈里面有小二之类的人现身，只有大门方向摆着一张桌子，一个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从那些桌子上面覆盖的尘土来看，这里的客人显然并不很多。 倒是让楚嬴感到有些纳闷儿，明明这里生意都不怎么样，这掌柜的莫非是闲得蛋疼，在这里开了一家酒楼。 听到有人进门，刚才还在打盹儿的掌柜张开眼睛，在众人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眼里闪过一抹有些鄙视的神情，一开口就是一串叽里呱啦的声音。 楚嬴眉头皱了皱，才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只好来到掌柜跟前，连说带比划的，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吃一顿饭。 当然，虽然掌柜的不认识这些来自东方的人，更不明白楚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但他还是认识银子的。 楚嬴给他甩了两个银锭之后，掌柜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收下银子之后，跑回后厨做饭去了。 众人也不客气，在大厅里找了张桌子，用掌柜柜台上的抹布擦干净之后，这才坐下，等着老板上菜。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一群人走了进来，进门之后，也都纷纷开始嚷嚷了起来。 不过虽然这大月氏国的百姓们和中原百姓们的穿搭很不相同，但从他们的衣服上，也能够看得出来，眼前这些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那群人落座之后，掌柜很快就从后厨跑了出来。 众人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交谈，不过楚嬴他们依旧是听不懂罢了。 第1597章 月国往事 “这说的是什么鸟语，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周兴皱了皱眉，开始吐槽了起来。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那一桌里面就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转过头来，冷笑道：“什么鸟语，我看你们说的才是鸟语吧？” 他这一番话，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 让众人都愣了一下。 楚嬴这才连忙起身，对那人拱了拱手：“这位兄台莫要怪罪，在下乃是从东方的楚国而来，我这手下说话有些不中听，但绝无恶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高兴。 毕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这样也能省去不少的力气。 毕竟如今还不是西方霸权统治世界的时代，更不可能靠着英语跟这些人交流，他们说的还全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方言。 想到这里，楚嬴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自己一定要将楚国的中原官话发扬光大到全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说楚国话。 “楚国？那地方距离这里可不近，你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显然对楚嬴充满了警惕。 城外那两万名朝天军到来的消息早已经在城中传开，虽然大军并没有进程，但要说这么多人到这里来，是做观光团的，那恐怕谁也不信。 楚嬴和男人交谈了一番，才得知这男人名叫翁伯奢，是这座城里城主的幕僚，因为曾经在大月氏国的国度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对楚国话有所了解。 对于自己的身份，楚嬴并没有明确交代，只是说自己带领军队来到这里，是准备在这里和当地人做生意。 可谁知听到楚嬴这么说之后，翁伯奢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阁下难道还不知道我们大月氏国如今的情况么？” “哦？” 楚嬴也同样露出一脸好奇的表情。 他倒是的确不知道大月氏国如今具体出于什么情况，但他心里也已经若有所思。 毕竟最近这百年里，大月氏国就没有再派人来到中原和楚国有接触，说明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国家内部肯定出了一些问题。 心想至此，楚嬴也干脆继续追问下去，这才得知，原来在三年前，大月氏国内部出现了一些状况。 三年之前，大月氏国当时的皇帝驾崩，而且选这个国家和中原不同的是，在楚国境内，如果皇帝驾崩，而且没有立下遗嘱的话，那继承皇位的，往往是一国太子，哪怕没有立太子，那也是由皇帝的长子来继承皇位。 但在大月氏国却并没有这么传统，他们往往是会有各个大臣跟着皇帝一起商量，最终挑选出一名皇子来作为继承人。 可当时的大月氏国皇帝只有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只有十几岁，显然还并不具备掌管一个国家的能力。 于是当时皇帝的弟弟，腾格亲王便主动站出来，表示他可以帮太子掌管一段时间的国家，等到太子长大懂事，有能力接管国家内部事务之后，在将皇位交给太子。 本来这听起来算不上什么大事，腾哥亲王虽然并不是皇帝，但是在百姓口中的口碑也很不错，而且他的领地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可是当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发生了变化之后，这个人的心境肯定会也会因此发生变化，腾哥亲王便是如此。 他在获得了对于这个国家的掌控权这之后，立刻开始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先是将朝廷上许多大臣都给打压下去，换上了他那边的人手。 随后又捏造罪名，声称当时的太子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甚至罗列除了这名太子十几条罪名，每一条罪名都是罪大恶极的。 当然，这名太子虽然以往并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是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做那么多的坏事。 说到这里，翁伯奢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时腾哥亲王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他给太子罗列出的罪名每一条都是证据确凿，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十七岁的小男孩，能够奸淫妇女两百多人，而且还有十几个私生子。” “要知道，当时的太子很少在民间抛头露面，而且先帝的性格也是十分公证的，除非在先帝驾崩之后这个太子日夜纵欲，否则绝无可能。” 这话一说完，其他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说是这种罪命了，只要能够得到皇位，就是编制出更离谱的理由也不奇怪。” 毕竟在楚国境内，还曾经出现过有人因为算命先生说他并不合适担任皇帝，就被人从太子之位上打压下来的。 “那之后呢，既然这个小太子被人污蔑了，那他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继续反抗吧？” 周兴一脸好奇的问道。 见状翁伯奢继续讲述了下去。 原来，那名小太子在被他的叔叔污蔑之后，不仅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而且还直接逃出了大月氏国，不知去什么地方流浪了一段时间。 在那之后不久，又再次回到了大月氏国。 当时腾哥亲王原本是想寻找小太子的踪迹，并且赶尽杀绝的，可是他跑到最近的波斯王国寻找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小太子的下落。 波斯王国虽然和大月氏国是相邻的国家，可是两国之间的风俗习惯却截然不同，如果当真有一个从大月氏国逃亡到波斯王国的人，那应该是很好找才对。 除非是小太子根本没有去波斯王国，或者他前往波斯王国之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波斯王国的风俗习惯全部都给学明白了。 只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在皇帝驾崩之前，腾哥亲王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染指皇位，小太子也一直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生长。 所以当时很多人都猜测，小太子是准备前往距离大月氏国更远一点的北元，只不过以他当时没有任何经历的情况，别说是在北元活下来了，哪怕是穿过北元和大月氏国中间那一片荒凉的土地，都有可能因此丧命。 第1598章 似是故人来 听到这里，楚嬴忽然若有所思。 “这位兄台，在下冒昧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的那个小太子，在逃亡的时候，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吗？” 闻言翁伯奢摇了摇头：“不，小太子逃亡的时候不光只有他自己，还带上了她唯一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小公主，” “而且小太子在逃亡一年之后，也安然无恙的返回了大月氏国，只不过这次回来的时候，他身边除了小公主之外，还有另外一群能人异士，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在小太子回来之后，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集结起了一群对他死心塌地的士兵。” 听到这里，楚嬴忽然想起一个人。 之前他在北元的时候，就曾经在鹿城遇到过一个小男孩。 没错，就是当时让楚嬴都感到十分欣赏的那个力伯。 而且翁伯奢所说的那个小太子的种种特征，都和力伯十分相似。 一方面力伯的确并不像是北元的人，而且说话的语气和也北元人并不相似。 除此之外，他也的确有着很强的凝聚力，能将身边的人全部都变成对他十分信任的人，再加上他身边也的确有个小姑娘，这种种因素连接在一起，让两人之间的身份都变得极为相似。 更重要的是，楚嬴在离开鹿城之后，楚国经历了两年平稳发展的时间，当时他在鹿城成立的野狼帮也成了楚嬴手下的一个情报阻止。 可力伯并没有加入野狼帮，再加上后来根据其他人提供的线索，力伯在鹿城中停留了没有多久，就离开了，离开的方向也的确是一路往西。 之后他也让人去调查过力伯的身份，却并没有什么收获，但对楚嬴来说，这本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所以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却怎么也没想到，力伯竟然是这大月氏国的太子。 当然，楚嬴心里虽然惊讶，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各位，如果你们当真是来到我大月氏国，想要和朝廷做交易的话，我建议你们现在最好是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过些日子，国内的局面稳定之后，再来做交易也不迟。” “哦？你的意思是，因为如今大月氏国的环境不太安定吗？”楚嬴若有所思。 不过对他来说，这时候离开的话，下次再回来一趟，成本可就太高了。 所以他当然不可能就此离开，而且这种内乱一口气纠缠个几十年都不奇怪，天知道他们的内乱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平息下来。 “岂止是内乱而已，如今整个大月氏国都处于内战之中，你看我们这边境的城池如此荒凉，可不就是因为近些日子连番内战。” “不久之前，这座城池中才刚刚爆发了一场内战，只不过最终获胜的人是太子殿下，所以我们才没有被朝廷的官兵抓捕起来。但更不必说就在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城池，太子殿下就在那里带领军队，和腾哥亲王的军队打仗呢。” 一听到这消息，楚嬴顿时来了精神。 “还有这种事情？那不知这座城池在什么地方呢？” 翁伯奢见到楚嬴一脸好奇，还想劝说，楚嬴也知道他的意思，这才解释道：“兄台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哪打仗，好提前避开，之后这些日子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做生意，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再离开这里也不迟。” 翁伯奢虽然对楚嬴的这一套逻辑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也知道楚嬴这次来的时候，城外还有一大批人马，这件事情早已在城中传开。 所以这种时候他继续留下来，虽然这股力量不足以影响国内的平衡，却也足以自保了。 至少国内不管是太子的势力还是腾哥亲王的势力，都动不了他。 他想了想，这才给楚嬴讲明了他刚才所说的，那座城池的方位。 那座城池名叫明凉城，位于如今这座城池北面大概三十里的地方。 因为中东一带地广人稀，所以城池之间的距离隔得也往往都不进。 一行人在饭店里吃了顿饭，又付了银子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翁伯奢看着楚嬴等人的背影，眉头紧皱。 “刚才那小子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自称是从楚国来的商队，但我感觉这些人不太像。” 翁伯奢摇了摇头，虽然说商队出行，身边会带着一些保镖并不奇怪。 但看城外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精气神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上过战场的好汉。 而且那种完全是高手组成的队伍，他们给人的感觉虽然也不一样，可互相之间肯定是会有不服气的。 但是城外那只军队根本就没有这种情况。 而且他们的纪律十分严明，只有正规的军队，才能够有这样的秩序。 听到这里，现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皱眉。 “这么说来，这些人的来历很不一般嘛，看来我们有必要讲这件事情告诉陛下了！” 众人又是一番讨论。 如果楚嬴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大吃一惊。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背后的主子称之为陛下，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肯定是那个所谓腾哥亲王的人。 当然，就算楚嬴在这里，翁伯奢等人交谈的内容他也听不懂就是了。 等到离开这家客栈之后，众人才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楚嬴跟前问道：“陛下，莫非你对着大月氏国的事情还有所了解？不然为何会想要插手道这件事情中去？” 虽然之前楚嬴在客栈里，对翁伯奢说了自己并不打算前往明凉城，但身为追随楚嬴这么多年的手下，他们又怎会看不出楚嬴的心思。 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准备出城，这不正是准备去插一脚的打算吗？ 只不过按照楚嬴的性格，一般并不会插手到这种事情里去。 可是这一次楚嬴如此果断的就介入其中，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楚嬴在明凉城中有认识的人，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打算在这两方之中选择一边帮助。 见状楚嬴只是神秘一笑，解释道：“到时候你们自然可以知晓了。” 第1599章 腾哥亲王 “殿下，军中粮食已经快要耗尽了，若是再不突围，最多三日，士兵们就要陷入饥寒交迫的境地。” 明凉城，西郊一处荒凉村落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此刻正恭敬单膝跪地。 在他前方，是个看模样顶破天二十岁不到的青年，身着盔甲，显得英武不凡。 此刻那张俊秀脸庞上，却满是凝重表情。 此地荒凉偏僻，自从大月氏国内乱爆发之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便匆匆逃离，平日里少有人烟，无须担心被城中四处巡逻的天神军发现。 可一直藏在这里，却始终不是个办法。 沉吟许久，青年终于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全军即可开始休息，今夜子时准备突围，目标城南山谷。” “是！” 魁梧大汉恭敬应答，转身离去。 但青年没有注意到，大汉在应答之后，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他抬头朝着天空看去，口中喃喃自语道：“楚大哥，若是你在这里，会如何应对呢？” 如果楚嬴在这里，就会发现这名青年正是曾经和他在鹿城有过短暂相处的力伯。 等到大汉离开之后，一道靓影从帐篷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哥哥，你今晚也要跟他们一起离开吗？” “泫雅……” 看着眼前少女，力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年功夫，已经让当初在鹿城时还略显稚嫩的泫雅出落得亭亭玉立，白皙脸庞上一双大眼睛充满了灵气，因为常年随着力伯漂泊在外，眉宇之间更有一股英气。 只是那双水灵双眸中，此刻却满是泪光。 一年前，力伯在攻打某座城池的时候，便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他随着军队冲锋突围，却让人将泫雅留下，藏在深山老林中，直到那一战取胜之后，才来接走了泫雅。 “哥哥，你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泫雅泫然欲泣，一把扑进力伯怀中，止不住的抽泣：“哥哥，行军打仗我也可以，就算是战死沙场，我也要和哥哥死在一起。” “傻丫头，打仗从来都是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女人掺和什么？” 力伯恋爱的抚摸着泫雅的秀发，眼里满是愧疚。 眼前的少女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她本该在宫廷中当着万人仰慕的公主，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因为自己，她如今只能四处奔波。 “不，楚大哥曾经说过，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男人可以战斗，女人也同样可以。” 她从力伯怀中起身，一把擦掉眼角泪水，目光坚毅：“哥哥，如果楚大哥在这里，他一定会让我跟着一起上战场的。” 闻言力伯忽然笑了起来：“若是楚大哥在这里，凭他的能耐，那腾哥亲王早已经死了八百次了。” 两年前和楚嬴的短暂相处，让他从楚嬴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 在和楚嬴分开之后，他通过野狼帮的情报，也陆续了解到了楚嬴过往的事迹。 也正是那些事迹，让他坚定了要回到大月氏国，夺回属于自己东西的决心。 力伯的笑容变得促狭起来：“你这丫头一天到晚都念叨着楚大哥，莫不是把他当成心上人了？要不，我暗中派人把你送到楚国，给楚大哥做皇妃如何？” 他倒是当真有这个念头，如果能把泫雅送到楚嬴身边，以楚嬴的性格和楚国的财力，绝不会亏待了泫雅。 这一句话让泫雅顿时脸颊通红，心跳加速。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无数画面，都是她幻想中和楚嬴相处的种种。 一想到这些画面，泫雅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到妹妹的神情，力伯哪还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但他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像楚大哥这样的世间才俊，又有哪个女子在见过之后能不为之心动？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泫雅忽然猛地想起刚才力伯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不，我不要！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若是如今大月氏国局势已经平稳，她自然愿意前往楚国，可让她抛开相依为命的哥哥独自前往楚国，她做不到。 力伯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好了，傻丫头，即便你想去楚国，如今我也没法送你过去，你先好生休息，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抛下你一人离开。” 听到力伯这么说，泫雅才重重松了口气。 村庄里，那些已经荒废许久的房屋里住满了士兵，在收到力伯的命令后，纷纷开始陷入沉睡。 在村庄东侧，有一片茂密丛林，一只灰色的鸽子腾空而起，朝着明凉城的东边飞去。 这一幕，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明凉城正中央的城主府内。 此刻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城主府大堂中央的首位。 男人穿着一身华服，满脸的络腮胡被修剪的齐齐整整，放在座椅两侧扶手上的手掌白皙如玉，指甲被修剪到一个颇为合适的长度。 “城主大人，本王这几日让你去调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男人正是腾哥亲王。 自从内战爆发之后，在力伯的带领下，义军接连取得胜利，让大月氏国西面的十几座城池都落入了力伯的掌控之中。 再加上力伯不仅是大月氏国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更是在民间大肆收买人心，哪怕如今腾哥亲王已经重新控制了那些城市，也依然能听到支持力伯的声音。 所以对腾哥亲王来说，相较于如何控制百姓，更重要的是尽快除掉力伯。 从半年前开始，腾哥亲王便亲自跟随大军行动，一路追杀力伯，在他花费了大力气和不少金钱打造的军队追杀之下，往日百战百胜的力伯忽然开始节节败退。 就这么一路退回到明凉城后，却忽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任凭怎么寻找，都始终找不到力伯的下落。 明凉城的城主阿扎尔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回答道：“王爷，小的已经尽力派人去找了，可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腾哥亲王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可是依旧不见人影，对么？” 第1600章 退路被断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这就再加派人手，哪怕是将整个明凉城掘地三尺，也定要将力伯给抓出来，亲手送到王爷面前。” 阿扎尔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一身肥肉不断哆嗦着，早已经满头大汗。 腾哥亲王眼里寒芒闪过。 忽然，窗外一只黑色的鸽子拍打着翅膀飞来，引起了腾哥亲王的注意，他连忙起身伸出一只手掌，那只鸽子就如同有灵性一般，拍打着翅膀落在了腾哥亲王的手掌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在这只鸽子的小腿上，还套着个竹筒。 将那一小节竹筒打开，里面果然装着一张已经被压紧的纸条。 腾哥亲王连忙将纸条取出，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之后，眉头紧皱。 片刻之后，他便倒吸一口冷气，将那纸条搓成一团，丢了出去。 阿扎尔站在腾哥亲王身旁，大气都不敢喘。 “你不必找了，我已经有了线索，就在明凉城城西那片荒凉的村庄里。” “竟然在那？” 城主大吃一惊，他这些天一直派人在城中四处搜寻，可因为城西一带已经多年不见人影，所以阿扎尔一直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事情。 “不仅如此，而且他们今夜就要突围，从明凉城往南突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目标正是桑托斯城。” 听到这里，城主顿时恍然大悟。 桑托斯城是两年前力伯突然回归时，攻下的第一座城池，也可以说是义军的基本盘了。 此前力伯被腾哥亲王打的节节败退，从西边一路退守到明凉城，如今军中的粮食恐怕早已经消耗殆尽。 腾哥亲王也正是拿捏到了他的弱点，所以才会如此嚣张的让大军四处搜索，就是吃准了力伯手中的粮食不足以支撑他再来一场长时间的消耗战。 桑托斯城中，可还存放着许多属于力伯的物资，如果让他逃回去的话，经过一番整顿，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这一次，我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腾哥亲王眸子眯成一条细缝，眼里满是冰冷寒气。 从辈分上说，这力伯乃是他的侄子，所以他本不应该如此，可自从力伯归来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笼络起了一大批愿意追随他的心腹，对腾格亲王来说，这就是莫大的威胁。 要是任由力伯这么发展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杀回皇城，夺回皇位。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夜晚。 整个城市都被一片黑暗笼罩，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刺破夜色。 城西的村落里，之前还在沉睡的大军也已经陆续苏醒，纷纷起身开始集结。 力伯站在军营的正前方，目光朝着远处看去，眸子眯成一条细缝，冷笑道：“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拦我去路。” 大军集结完毕，在夜幕下行动起来。 在村庄的南面有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只要过了这里，就能顺利抵达桑托斯城，等到了那里，力伯就可谓是鸟入青天，龙游大海了、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大军行进的时候，甚至连火把都没打，只是互相之间首尾相连，一路直奔桑托斯城的方向而去。 三千人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进，力伯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他这次落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使得大军被腾哥亲王的部队包围，原本两万人的部队为了掩护自己周全，与敌军浴血厮杀，最后只剩下了这三千人突围。 一想到这里，力伯的心中就满怀愧疚。若是自己当时可以多留个心眼，也不至于让大军陷入这般境地。 所以这一次，他决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 “殿下，前方已经到山脚下，只要翻过这座山头，就能到桑托斯城了。” 力伯点了点头，只要到了桑托斯城，如今士兵们饥寒交迫的局面自然能迎刃而解。 心想至此，他双腿一夹马腹，前进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可眼看大军刚刚登上山头，忽然前方便有一片火把亮了起来。 力伯顿时心头一惊，猛然一拽缰绳便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让他痛恨到了极点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殿下，许久不见啊。” 腾哥亲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在他身后，大军已经跟了上来。 力伯瞳孔陡然紧缩，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这些日子躲在明凉城城西，为了能躲过腾哥亲王的手下搜查，早已经在村庄四周都设下眼线，一旦发现有人靠近，立刻让所有士兵埋伏起来。 所以他自信，腾哥亲王定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在什么地方。 可没想到，就在大军即将离开的时候，被腾哥亲王发现。 霎时间，力伯左右的弓箭手便同时拉弓上箭，弓弦紧绷之下，弓箭手们也同时瞄准了腾哥亲王。 只要他有任何轻举妄动，这些弓箭就能将腾哥亲王给射成筛子。 但是在腾哥亲王左右，也有上百名弓箭手同样瞄准了力伯。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腾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的？” 力伯眸子眯成一条细缝，这些天他们藏身的部落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这应该说明，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才对。 可如今腾哥亲王却找到了他们的下落，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他们的身边出了奸细。 腾哥亲王面对力伯的质问，幽幽叹了口气，面露沉痛之色：“殿下，许久不见，你甚至不肯在叫我一声叔叔。” “哼，谁家叔叔会抢走侄子的财富，还要将侄子赶尽杀绝？”力伯声音冰冷，手掌已经按在腰间宝剑上，一副随时可能动手的打算。 闻言腾哥亲王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难道殿下就没想过，当年先帝从我手中拿走这些东西，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当初力伯的父亲登基时，腾哥亲王年仅六岁，争夺皇位一事根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腾哥亲王也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夺位，可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的野心却突然开始膨胀起来。 第1601章 城外驻军 “哼，废话少说，既然今日你我再次相见，想必也无法善终，那便动手吧。” 力伯冷喝一声，在他身后的士兵也同时取下兵器，跃跃欲试。 只要力伯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立刻出兵，直奔敌军。 腾哥亲王却在这时咧嘴一笑道：“且慢！” 力伯眉头一皱，只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沉声问道：“你还想做什么？” “出来吧，你好歹也是本王一条忠心的狗，若是让你死在这里，可惜了。” 腾哥亲王朝着人群中喊了一声，话音落下，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先是对着力伯行了个礼，笑道：“抱歉了殿下。” 随后便迈步朝着腾哥亲王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到此人的一瞬间，现场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 就连力伯的脸色都是一片漆黑。 因为眼前之人并非别人，竟然正是他军中最信任的将领之一。 此人曾经被腾哥亲王的手下谋害，险些丧命时被力伯救下，此后便一直对力伯忠心耿耿，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背叛了他。 再联想到今日他们的行踪泄露一事，力伯忽然心中一动。 “你能寻到此地，想来他也有不少功劳吧？” “哈哈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既然别人觉得待在殿下身边没有前途，那殿下何苦还要强求呢？” 腾哥亲王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闻言力伯不由得冷哼一声。 在他身旁，已经有数十名将领勃然大怒，要冲出去杀了那叛徒，却被力伯拦住。 “不必了，待会儿取胜之后，自然有清算他们的时候。” 可这句话却让腾哥亲王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么？” “今日一战，你可有半分胜算？” “有没有胜算，打了才知道。” 力伯双目如炬，怒喝道：“动手！” 话音落下，在他身后大军立刻杀将而出，好似一股洪流直奔敌军。 刹那间，两军便已经交战在了一处。 只是此地山峦重叠，地形狭窄，让大军难以施展开来，可即便如此，义军与腾哥亲王所率领的天神军交战时，却依旧不落下风。 虽然这些士兵们全都是力伯回到大月氏国之后才四处招募来的，在军中的时间不长，可架不住自从追随力伯之后，大军南征北战，早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战斗。 能在这些战斗中活下来的士兵，自然各有各的手段。 如今再次面对敌军，他们可没有半点畏惧之色，更不必说在和敌军交战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无不是充满恨意。 反观天神军这边，虽然这名头听着响亮，和作为守护皇城的军队，天神军平日里疏于战事，战斗力反倒并没有太强。 所以在两方大军一阵交战之后，格局很快变得明朗起来，天神军虽然看似强横，却隐约有了颓势。 腾哥亲王见状，却丝毫没有感到惊讶，更没有半点慌乱之色。 因为他这一次来到桑托斯城，可是足足带来了整整一晚天神军。 反观力伯这边的义军人数，已经从之前的两万人锐减到了不足四千人，哪怕他们战力再强，在数倍于己方的兵力之下，义军想要取胜难如登天。 这一点腾哥亲王看得出来，力伯自然也能看得明白，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此刻他手下的四名千户正聚集在他身旁，眼看两军局势不断变化，力伯眉头紧锁，沉声道：“传令下去，第一小队全面投入战斗，其余三只小队立刻后撤，绕道明凉城中，改道前往桑托斯城。” 其余几名将领的脸上，无不是浮现出一股悲痛神色。 这种割肉逃生的手段，力伯不是第一次使用，但每一次使用，都会有不知多少兄弟生死永隔。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不这么做，那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之后，四名千户也同时点头，履行军令去了。 但他这边做的动作，又如何能逃得过腾哥亲王的探查？ “王爷，义军那边留下了一千人负责断后，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后撤的准备，我们是否要继续追赶？” 闻言腾哥亲王沉吟片刻，随后便咧嘴笑了起来：“义军如今想要逃跑，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桑托斯城，要向前往桑托斯城，除非绕道城中，没有底三条路。” “传我军令，前方士兵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殿后的义军，等解决了这群杂碎之后，再去追杀他们也不迟。” 而此时的义军之中，那些仓促离去的士兵们，此刻无不是泪眼婆娑。 他们知道，过了今夜之后，他们又要有兄弟从此阴阳两隔了。 可即便心中悲痛，他们撤离的速度也没有半点拖延，大军一路狂奔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明凉城的南侧。 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正是明凉城的西南侧，按照力伯计划的路线，义军将会从城中绕道，等抵达明凉城东南侧之后，再前往桑托斯城，若是实在不行，便带着大军钻进大漠。 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大漠是一片充满危险的荒凉之地，可力伯在这片荒漠中往返两次，对大漠中的环境，也要熟悉许多。 经过半个时辰的赶路之后，大军总算来到了明凉城的南城门，看着城门之外的大道，力伯也总算松了口气。 “兄弟们，除了这座城门，我们就安全啦。” 至此，大军也总算松了口气，此时军中还有许多人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有擦干。 这些加入义军的士兵们，大都是受到欺压的平民，其中许多人往往都是来自同一座乡镇，多多少少也互相认识。 再加上南征北战这么久，相互之间早已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却要就此分别，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痛苦无异于自己丢了姓名。 可即便如此，大军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放缓，反而越发加快许多。 可就在这时，前方的探马却突然退回到了力伯身旁，恭敬道：“殿下，前方发现一支军队驻扎，却不知对方底细。” 第1602章 故人相见 “什么？这里为何会有一只军队出现？可曾注意到他们的番号？” 力伯大吃一惊，照理来说，腾哥亲王手下的天神军，跟着他一同来到明凉城的，应该也只有他身边那一万人才对。 可是这突然出现的一支大军，让他更是心头一惊。 “殿下，这该不会是腾哥亲王提前设下的埋伏吧？不然我们大军撤退的时候，腾哥亲王为何没有半点动静？” 一名千户小心翼翼说道。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是最不想见到的画面，可这里终究是战场上，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见到就可以避免的。 心想至此，力伯更是眉头紧皱。 但是在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再次下令，让探马打探更多的消息回来。 当第二批探马撤回来之后，这一次得到的消息，却让力伯更加疑惑了。 腾哥亲王手下共有两支军队，分别是天神军以及勤王军，这两支军队都有极其明显的风格。 可此时在城门外的那支军队，与这两支军队都截然不同。 而且城外那只大军的人数，竟然足足有上万人，光是这一点，就让力伯感到满头雾水。 照理来说，一支万人军队有所行动，自己不可能毫无察觉才对。 哪怕自己这些日子始终躲在明凉城的村庄里，也时常会派人打探消息。 心想至此，力伯暗暗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既然不知道对方的下落，那说不定这支军队就有可能和腾哥亲王没什么关系。 不管对方是谁的不讲，自己都应该好生调查一番。 “来人呐，前面带路，我到要看看究竟是谁，能闯入我大月氏国的领土中来。” 话音落下，现场众人无不是大吃一惊。 “殿下，不可啊！” “万一对方是腾哥亲王麾下士兵假扮，殿下岂不是危险了么？” “还请殿下三思啊。” “殿下，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 众人纷纷想要阻止，可力伯却已经下定决心，面色一沉道：“怎么，难道你们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了么？” “殿下，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来人啊，前方带路！” 话音落下，他便已经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城外走去。 此时的城门之外，一片偌大的军营中火光点点。 周兴看着明凉城的方向，面露疑惑之色。 “陛下，之前那座城池中的人说，这明凉城中还有战事，可为了我们已经在城外驻扎一天了，也没见到动静？” 没错，此时城外的这只大军并非别人，正是从桑托斯城一路赶来的朝天军。 闻言楚嬴也摇了摇头，朝天军今天虽然没有进城，但也在城外观察着城中景象，可不管怎么看，整个明凉城中都是一片安静，一眼看去，哪里像是有战事发生的地方？ “不急，想来城中应该是处于僵持状态，你没发现么，今日城中虽然没有战事发生，但也同样没有百姓出入，说明百姓这些日子都在闭门不出，能有这种局面的原因，想来正是城中两方势力处于僵持状态。” 这句话让周兴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城中的情况。 “明日一早，朕便亲自去城中拜访一番，到时城中是什么情况，自然可以知晓。”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兄弟们戒备了一天，也该换岗休息了。” “是，陛下，我稍后便让兄弟们准备休息。” 周兴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手下的哨探却突然传来消息。 从明凉城的城门中，出来了一支军队，看人数应该在百人左右，正直奔他们的军营而来。 这个消息让在场一众将领无不是吃了一惊。 “什么？那城中的士兵为何突然在这时现身？” 楚嬴循声抬头问道：“你是说，那城中出来的人只有百人？” 哨探点了点头。 楚嬴眉头微皱，又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来人想来在明凉城中颇有身份，应该是发现我军军队，才会前来查探。” “既然如此，各位便随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朝军营之外走去。 在楚嬴身后，一众军官也都纷纷跟了上去，还不忘提前准备好火枪，若是待会儿对方有什么动静，他们也能第一时间保护楚嬴安全。 一行人刚刚来到军营之外，就一眼看见军营正前方的士兵。 众人立刻将楚嬴围在中间，眼看对方越来越近，也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大月氏国的士兵们接触。 可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喜呼声：“楚大哥？”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道人影翻身下马，快步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周兴等人顿时浑身紧绷，生怕对面图谋不轨，连忙冲了上去。 可就在这时，楚嬴却伸手推开众人，来到人群前方，目光落在那一道跑来的人影身上，轻声问道：“力伯？” “楚大哥，是我啊！” 人群中跑来的，正是此前在鹿城中和楚嬴有过短暂相处，之后便没了消息的力伯。 “楚大哥，许久不见，没想到我们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里见面。” 力伯满脸兴奋，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们见状，无不适大吃一惊。 他们追随力伯一年多的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殿下露出如此兴奋的神情。 “楚大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明凉城之外？” 闻言楚嬴想了想，解释道：“朕这次来到大月氏国，原本是为了在此地寻找一种东西。” “哦？不知楚大哥要寻找何物，还要都带着大军兴师动众的从楚国跑到这里来？” “你可知石油？” 楚嬴把石油的模样、气味等特征大致给力伯讲了一遍，闻言力伯心头一动，连忙道：“那不就是火油么？这东西在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百姓们用来引火烧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一听到这里，楚嬴顿时满头黑线。 要不说中东遍地流油呢，他在楚国各地找了许久，就只找到两座不起眼的油井，产量也并不算多。 却没想到在这大月氏国中，竟然多到没人要的程度。 第1603章 追兵杀来 见到楚嬴惊讶的表情，力伯也不是傻子，立刻敏锐意识到这石油肯定不简单。 他连忙问道：“楚大哥，莫非这石油还有其他妙用不成？”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可就太多了。” 他顿时咧嘴一笑：“这石油可以作为蒸汽机的燃料，如果能大批开采石油，那蒸汽机的使用成本就能下降许多。” 其实除此之外，石油还能提炼出柴油和汽油等高效能源，连带着各种塑料以及化工产品都出自石油，可谓是妙用无穷。 不过看力伯听到蒸汽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是一脸茫然，想来说其他东西，他也听不明白。 果然，力伯一头雾水的朝着楚嬴看去，不解问道：“楚大哥，你所说的那蒸汽机，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但你可以理解为能代替人力做事的一种工具，而且一台蒸汽机工作的效率，就能抵得过十几个人。” 这话更是让力伯大吃一惊。 如今的大月氏国连火枪都没有，更不必说蒸汽机这么先进的概念，甚至他们在打仗的时候，都还是几十年前楚国士兵们短兵相接的场面。 听到楚嬴的描述，力伯如何能不感到惊讶。 “楚大哥，若是有机会的话，可否送我一台蒸汽机？” 他说到这里，却又幽幽叹了口气：“只可惜，如今我的实力远不足以控制局面，不然楚大哥要找什么东西，我也可以帮忙。” 这下子倒是一旁的周兴来了精神：“我说小家伙，之前我家陛下说，你就是大月氏国那个被自家叔叔抢了皇位，还逐出境外的太子殿下，此话可是真的？” “咦？你们怎么会知道此时？” 力伯说到这里，脸上的郁闷之色更浓：“唉，那是我年少不懂事，只知道以为的退让，若不是遇到楚大哥，我恐怕如今还在北元流浪呢。只是楚大哥实力强悍，自从出山之后便百战百胜，如今更是当上了皇帝，我可就没有楚大哥这么大的能耐了，哪怕回国已经两年，也没能折腾出点名堂。” “小家伙，这次你可是找对人了，陛下此前可是对你夸赞有家，如今我们既然来了大月氏国，就觉不可能让你受委屈，只要事成之后，你讲那石油卖给我们就行。” 周兴得意洋洋的对力伯说道。 闻言力伯连连摆手：“楚大哥若是当真能帮我解决内乱，夺回皇位，我又怎敢收楚大哥的钱？楚大哥需要多少石油尽管那就是。” 在力伯看来，这石油反正也不值钱，更没什么用，楚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本就应该知恩图报。 楚嬴却摇了摇头。 力伯说石油不值钱，只不过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石油的价值罢了。 要知道，在楚嬴前世那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里石油都有着黑色黄金的美名，更不必说还有多少国家因为有石油，使得整个国家数百年内都不得安生。 不过对楚嬴来说，当然是不屑于用这种手段给自己捞好处。 “你放心便是，该给的钱自然一分都不会少，不过以大月氏国如今的局面，想要开采石油，恐怕还有些困难吧？” 楚嬴笑呵呵的说道。 力伯顿时满脸尴尬。 的确，自己信誓旦旦的给楚嬴许诺好处，可如今却连国内的局面都没法掌控，那说的再多，不也是空头支票么？ “楚大哥，我……” “放心吧，陛下早已经说了，如果这大月氏国的太子当真是你，那他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周兴拍了拍力伯的肩膀。 力伯顿时兴奋起来，连忙激动问道：“这位兄台，你说的是真的么？” “这还能有假？” 周兴搂着力伯的肩膀，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楚赢打断：“能不能帮你复国，也不是我说了算，在那之前，你总得让我知道这大月氏国如今是什么情况吧？” 力伯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有追兵，原本轻松的心情霎时间变得凝重起来，连忙对楚嬴将他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在场众人听到他的这些经历，也都不由得眉头紧皱，面露惊讶之色。 “小兄弟，没想到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竟还有这般雄心壮志，当真令人佩服。” 周兴连忙对着力伯双手抱拳。 能让他佩服的人不多，以前你楚嬴是他心中最佩服的人，就是因为楚嬴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助力，就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却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楚嬴之外，竟然还有其他人能和楚嬴一般白手起家，建功立业。 这一番夸赞倒是让力伯有些面露尴尬之色，有些害羞道：“兄台谬赞，我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力伯面色凝重下来，继续对众人说道：“如今天神军的士兵就在我后方，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将我留下断后的兵力全部解决，如今正朝着我们所在之处追赶过来。” 说到这里，他不禁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对楚嬴道：“楚大哥，不如……” “你我之间何须多言？既然追兵已至，那我们便打他娘的。” 楚嬴咧嘴一笑，在他身后的朝天军一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战斗状态。 这前后态度变化之快，让力伯更是大吃一惊。 虽然他以前就听说过楚嬴麾下亲兵朝天军战无不胜，却没想到这朝天军竟然如此彪悍，从旁人耳朵里听说，终究是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与此同时，明凉城中，更是已经有阵阵马蹄声与喊杀声狂奔而来。 城门猛然打开，无数人影出现在城门之内。 前方探马更是匆匆赶来，在力伯身旁单膝跪地：“殿下，天神军已经抵达城门，最多一炷香的功夫便能与我军碰面，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若是在遇到楚嬴之前，力伯恐怕还会有些慌张，可如今有楚嬴在一旁撑腰，他心中的恐惧也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顿时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做好战斗准备。” “今日一战，便是为殿后的兄弟们报仇！” 第1604章 震惊天神军 话音落下，三千名义军飞速集结，大军排列成阵，军中士兵无不是面色凝重，眼里带着肃杀之意。 见到这一幕，楚嬴不由得暗暗点头，在心中认可了眼前这支军队。 且不说眼前这支义军的战斗力如何，光是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士气，就已经和朝天军相差无几。 这股强横士气，就是这支军队的军魂。 “陛下，我们要动手么？” 周兴站在一旁，朝着楚嬴看去。 楚嬴却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笑容：“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还能遇到如此强横的士兵，朕倒想看看，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如何。” “周兴，徐文清！” “末将在！” “末将在！” 两人同时从人群中走出来，在楚嬴身前单膝跪地，恭敬等着楚嬴下令。 “你们两人立刻带领各自手下军队前往战场左右两翼，若是发现义军陷入劣势，便即可加入战场，从旁支援。” “是！” 两人领命离开。 楚嬴则是站在军营前方，静静看着远处战场。 此时城中的天神军已然杀到，两方军队在城门之外那大片空地上短兵相接，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打成一团。 此时的义军军营之内，力伯也同样在紧紧盯着战场上的画面。 “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腾哥亲王从军队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以笑容朝着力伯所在的方向看去。 闻言力伯面色冰冷，低声喝道：“王爷，既然你我两人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局面，又何必如此假惺惺的做派？” 他对着腾哥亲王挥了挥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在他身后，大军更是已经蓄势待发。 见状腾哥亲王只是轻蔑一笑，在他看来，力伯这动作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哼，动手！” 他猛然怒喝一声，天神军收到军令，立刻朝着义军杀了过去，两支军队也在眨眼之间便碰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四期，每个士兵的眼里，都带着狂热神情。 只是对天神军来说，他们本就没有把义军放在眼里，如今又见到对方人数远比己方要少，却依旧如此嚣张，自然是勃然大怒。 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虽然在明凉城的西南侧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可是在东南的城门之外，一眼看去却是一片空旷的平原。 而在这片平原上作战，义军人数更少的劣势自然被扩大到了最大。 此前在西南门外，在地形的限制下，单兵作战能力更强的义军凭借着地形优势，用一千人硬生生的拖住了一万人，这对天神军来说，分明就是莫大的耻辱。 如今他们和义军作战，此前受过的屈辱再次涌上心头，对他们来说，如今这正是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虽然力伯也已经意识到了，在这种局面下的义军处于被动状态，所以他们在作战的时候，大军始终抱成一团，绝不轻易分开。 可即便如此，大军此时已经被团团包围，让义军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天神军全军足足有一万人，哪怕刚才那一战让他们损失了一千余人，如今的人数还是天神军的两倍有余。 腾哥亲王除了让大军上前将义军团团包围之外，还在他身边留下了一支千人左右的部队。 也正是这支部队的存在，让义军连最后突围的念头也打消了。 如果他们这时候突围的话，三千人势必会伤亡惨重，到时候腾哥亲王完全可以靠着身旁那支一千人的小队来拖住义军，等到后方的天神军士兵们重新集结之后再次包围过来。 可以说从局面上来看，义军已经陷入了必败无疑的境地。 然而，腾哥亲王做梦也想不到，在他们的军队左右两侧，已经有朝天军做好了埋伏。 眼看着正面战场上的义军被团团包围，动弹不得，阴影之中，周兴和徐文清此时都是面色凝重，倒吸一口冷气。 作为楚嬴手下的兵，虽然这两人的性格截然相反，可在某些时候，两人也都有着相同的默契。 眼看义军被天神军步步紧逼，包围圈越来越小，甚至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人挤人的局势，此刻的腾哥亲王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整整两年，他做梦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被自己追杀时，只能仓皇逃命的小屁孩，竟然能够拉起这么大一支队伍，而且还几次都差点推翻了自己的统治。 如今总算见到力伯被比如绝境，他自然也兴奋了起来。 “给我杀，今日谁若是能取来力伯项上人头，我奖励他白银千两！”腾哥亲王发出一声怒吼，让原本就已经兴奋至极的士兵们，再次杀红了眼。 可就在这时，黑暗之中，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远处的天空中，一颗火球划破黑暗，精准落入人群之中。 火球在人群中轰然炸开，地面剧烈摇晃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天神军士兵们无不是倒吸一口冷气，面露震惊之色。 随后，又是一连串的火球落下，猝不及防之下的天神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刚刚还在嚣张跋扈的天神军，此刻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仓皇逃窜中，那还见得到之前的得意？ “该死，那究竟是什么？” 腾哥亲王瞳孔陡然紧缩，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更是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火球究竟从何而来。 其实不只是天神军被吓破了胆，就连义军这边的士兵也都大吃一惊。 他们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这些士兵们没见过炸弹，力伯可是在鹿城见过不少次。 如今再见到炸弹落入人群，顿时面露喜色，大喝道：“兄弟们，这是楚国的友军在增员我军，还不速速趁胜追击？” 话音落下，原本还不知所措的义军，顿时心头一动。 “杀啊！” “奶奶的，刚才不是还扬言要消灭我们么？怎么现在只会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跑了？” “狗日的，快给老子停下来，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第1605章 请外援 可任凭义军的士兵们如何呼喊，那些天神军的众人也只是抱头鼠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但天神军仓皇逃窜，是因为他们害怕炮弹，但义军既然知道这些炮弹算是出自楚国士兵之手，自然不会害怕，一路紧随其后，只要那些逃跑的士兵有谁速度慢了下来，追上去就是乱刀砍死。 朝天军的炮手经历过这么多次战斗，对火炮在战场上的运用自然也早已熟练无比，每一发炮弹落下，都是落在天神军逃跑的方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些天神军的士兵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从天而降的炮弹究竟是何物，又从何而来。 他们现在更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让自己能跑的快一点。 “混账，都给我停下！还不快点停下！” 腾哥亲王顿时傻眼了，他原本信誓旦旦的认为，今日一战定然能大获全胜，却没想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一群人来，将他的计划全部都毁于一旦。 可任凭他怎么呼喊，那些士兵们就如同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找死！” 他一把抓住一个从自己身旁经过的逃兵，抬手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怒喝道：“谁敢在后退一步，这就是他的下场。” 那些士兵这才停了下来，可是从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无尽的惊恐之色。 腾哥亲王心头咯噔一声，他知道，按照士兵们现在的状态，在想让他们继续战斗，难如登天。 心想至此，腾哥亲王也倒吸一口冷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让士兵们继续冲击义军的阵营。 可这些早已经战意全无的士兵们，即便被赶鸭子上架，又怎会是此刻战意昂扬的义军们的对手。 义军哪怕面对数倍于己方的士兵，也依旧以摧枯拉朽之势，杀出重围。 “殿下，如今敌军已经溃败，我们是否要趁胜追击，将他们悉数歼灭？” 力伯身旁，一名将领小心翼翼问道。 闻言力伯却摇了摇头。 虽然他们如今占据了上风，可天神军只是被吓破了胆，却并不代表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差。 如果当真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再次集结起来，肯定会给义军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这些日子义军遭受的损失已经足够惨重了，力伯不想在让手下的兄弟们继续送命。 所以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就拒绝了这个请求。 “传我命令下去，大军立刻突围，直奔桑托斯城方向，如今天神军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定然不敢在追我们。” 随着力伯的命令传达下去，大军也毫无阻碍的冲出了敌军重围之中，直奔桑托斯城的方向而去。 而另外一边，在天神军的中央，腾哥亲王看着扬长而去的义军，眼里满是愤怒之色。 “王爷，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 腾哥亲王身旁，手下将领恭敬的等着他的答复。 闻言腾哥亲王深吸口气，沉吟片刻之后道：“整顿军队，打道回府。” 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将领无不是吃了一惊。 今日一战，他们输得万分憋屈，那义军分明不是他们的对手，却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敌人给吓得仓皇逃窜。 可若是重新将士兵集结起来，重振士气，还真未必怕了他们。 闻言腾哥亲王目光闪烁，摇了摇头：“你们克制那诡异的火球究竟是从何而来？又应当如何应对？更不必说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些火球出自谁手。” “但既然对方愿意用火球帮助义军，说明这肯定是那臭小子的帮手，哪怕有了应对火球的手段，你能保证他们不会亲自加入战场？” 腾哥亲王这番话，再次点醒了众人。 从战争开始直到结束，那些诡异火球只出现了五次左右，除了起初几颗火球落入人群，将士兵的阵型炸开，之后也只是象征性的丢出几颗火球拦住天神军的去路，让天神军的士兵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和义军正面交手。 可那些火球的幕后黑手是谁，他们尚且不知。 “诸位，你们可有谁知晓这火球是何物啊？” 腾哥亲王眉头紧皱，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炸弹，自然被吓了一跳。 但在见过几颗炸弹爆炸的场面后，他们也逐渐松了口气。 从这些炸弹爆炸的形式和飞行的轨迹来看，这显然是人造之物，而非什么妖魔鬼怪。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一道人影走了出来，恭敬在腾哥亲王跟前单膝跪地。 “王爷，我曾听力伯提起过此物，据说此物名叫炸弹，乃是出自东方的楚国，点燃之后可以产生火焰，并且射出碎片伤害周围的人。” “除此之外，据说楚国那些人还有一种名叫火枪的东西，乃是从一个长管中发射出一颗铁丸来伤人。” 说话之人，正是此前从力伯军营之中叛逃的将领。 但这番话却让腾哥亲王顿时更加疑惑：“你说此物是楚国所有，可楚国据此十万八千里，他们的东西又怎会出现在战场上？” 那人再次解释道：“据力伯所说，他曾经在北元漂流的时候，遇到过一名来自楚国的贵人，两人关系极为密切，而且那人在楚国的地位不低，若是不出意外，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力伯从此人手中所得。” 至此，腾哥亲王已经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如此说来，这力伯是得到了楚国的帮助，才能有如此强大的火器，可若是当真如此，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定然能将力伯给抓起来，连带着将义军全军覆没，这样大月氏国境内这些日子的动乱，也总算可以平息下来。 却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力伯竟然还找到了外援。 不过这边的腾哥亲王还面露难色，人群中却有一名将领起身说道：“王爷，既然这力伯可以找他人相助，那我们为何不能？” 第1606章 波斯帝国火龙炮 “据说在南面的波斯国，他们有一种名为火龙的兵器，可以再战场上放出火焰，还带有巨大声响，每当有敌人想对波斯国动手的时候，波斯国只需放出火龙，敌军自然会溃败。” “若是我们向波斯国求助，从他们手中将这火龙借来用用，区区力伯岂不是轻易可以拿下？” 火龙的存在并不是个秘密，腾哥亲王也曾经有所耳闻，而大月氏国和波斯国相邻千年，两国之间互相虽然有些小摩擦，但整体的关系还算融洽，如果腾哥亲王出面，想找他们借来火龙也并不困难。 腾哥亲王心头一动。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如果当真能借来火龙，想来应付力伯也不算难事。 “可从此地前往波斯国，一个来回至少也要五天功夫，再加上与波斯国国主交谈的功夫，最快也需要八天时间。” “如今力伯有了依仗，肯定不可能继续待在桑托斯城中，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些日子便要着手攻占城池，将其他城池都给夺下。” “若是在火龙返回波斯国之前，能守住他还好，可若是守不住的话，即便火龙到手，力伯也能坐拥大月氏国半壁江山，到时候我们又如何才能应付？” 心想至此，腾哥亲王的心情不仅更加郁闷。 但他话音刚落，就有好几名将领主动挺身而出。 “王爷，我愿率领大军驻守一座城池，若是那力伯赶来攻占我所镇守的城池，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王爷，我也愿意带领回下军队守城，绝不让义军进入城中半步。” 一时间，在场将领们纷纷主动请缨，生怕谁要是速度慢了，就会在腾哥亲王心中显得无能一般。 看着眼前这些将领们一个个信誓旦旦的模样，力伯原本郁闷的心情，也总算放松了一些，这才笑道：“好，既然各位爱将愿意领兵守城，那就辛苦各位了。” “只要各位能镇守城池，撑到使者从波斯国借来火龙，我定然重重有赏。” 与此同时，桑托斯城中。 这里是力伯回到大月氏国时落脚的地方，而他发展义军时，也是从这里开始，所以如今大月氏国境内的义军几乎大部分都集中在桑托斯城中。 经过两年的发展，如今义军的规模已经打到了五万人之多，上次一波离开桑托斯城时，整整带了一万人的大军，但之后几次和天神军交战，都接连受挫，让城中大军无不是对力伯的安危感到万分忧虑。 如今总算见到力伯回到桑托斯城，城中的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 一时间，整个桑托斯城内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桑托斯城中央，原本的城主府如今已成了力伯的太子府，原本桑托斯城的城主鱼肉乡民，无恶不作，而力伯来到桑托斯城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领城中的百姓们推翻了城主的统治，并且将城主府中的钱财绝大部分都分给了城中百姓。 哪怕是留下来的那一小部分，力伯也并没有据为己有，而是作为成立义军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在这之后，力伯又将周围几个城池都给攻占下来，而这几座城池的相同之处，也在于这些城池中的百姓们都受到这城中官员们的压迫，所以得到力伯帮助之后，城中百姓们自然也对力伯颇为崇拜。 “这就是楚国来的兄弟们？” 力伯手下的士兵们都好奇的朝着朝天军军营的方向看去。 “以前可没少听殿下说，这些楚国的士兵们如何威武，如今见到，却也和常人一般无二嘛。” 几名士兵凑在一起，好奇的讨论着。 “喂，听说这次在明凉城城外和天神军交战的时候，楚国的军队也帮了忙，我看这楚国军队跟常人没啥区别呀，哪里有那么玄乎？” “这咱也不知道，不过殿下可是说了，要对这些楚国来的人毕恭毕敬，不然他可不会轻饶了我们。” 几名士兵在这里议论纷纷。 其实不只是他们，整个义军上下，都有不少人对这些楚国人感到颇为好奇。 尤其是他们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力伯提起楚国人时，都给出了不低的评价。 但现在看来，眼前这些楚国人可他们一样，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突然传来，那些士兵们听到声音先是一愣，随后连忙朝着军营中的演武场跑去。 在军队之中，每一种号角声都有着它各自的含义，而现在想起的号角声所蕴含的意义，就是让大军立刻集结。 等到士兵们来到演武场后，才发现在演武场的正中央，力伯和军中的一众将领都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不由得惊讶起来。 能够有这么多人凑在一起，说明这次让众人集合起来要说的事情，肯定很不一般。 等到军中的士兵们都集结完毕之后，力伯目光从在场的那些士兵身上扫过，这才沉声道：“各位兄弟们，今日将各位喊来，乃是有一件要事。” 这让那些士兵们不由得更加凝重起来，全神贯注朝着力伯看去。 “想来各位都已经听说了，昨夜我与天神军在明凉城城门之外有了一场遭遇战，也正是这支来自楚国的朝天军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安然归来。” 力伯站在人群前方，目光从那些士兵们身上扫过。 “想来各位肯定很好奇，那支天神军的数量接近万人，我们是如何兵不血刃才能从天神军手中逃脱出来。”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炸弹，举在手中，朝着士兵们看去，继续说道：“昨夜一战，朝天军正是靠着此物，才将我从军中解救出来，若是没有朝天军的支援，恐怕我们昨夜已经在明凉城城门之外死于非命。” 但这番话，却让在场的士兵们顿时更加好奇，纷纷睁大了眼睛。 “殿下，这又是何物？” “各位，我手中这东西名叫炸弹，乃是以火药制成，在点燃之后可以发挥出巨大威力，若是在人群中炸开，被炸药波及的人少说也要身受重伤。” 第1607章 诛神军 他取出一条火折子，点燃炸弹的引信之后，猛然朝着演武场上的一片空地甩去，炸弹轰然炸开，带起一片烟尘，连带着现场的士兵们无不是瞠目结舌。 “天呐，这究竟是什么？”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一时间，现场众人无不是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刚才炸弹爆炸带起的烟尘。 “各位肯定很好奇，今日我为何突然要将各位喊来，说这么一件事情。” 力伯笑呵呵的朝着士兵们看去，等到士兵们好奇心被提升到极点的时候，这才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炸弹，在朝天军手中还有火枪和迫击炮，都是强悍到极点的火器，而且我已经和楚国皇帝做了交易，如今第一批足够装备千人的火器已经到手。” 话音落下，周兴和徐文清也从台下走了上来。 周兴的肩膀上扛着一把火枪，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就在那些士兵们的面前，表演了一把百步之外一枪命中靶心。 “若是配备了火枪，就能百步之外取人性命，而在朝天军中的高手，甚至能做到三百步外百发百中，可谓堪称死神。” 这一番话说完，义军的士兵们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周兴。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看上的是周兴手中的那把火枪。 身为一名士兵，试问谁看到了这样的武器能不感到眼馋。 但朝天军的表演可还远不止于此。 见到周兴成了人群关注的焦点，一旁的徐文清不屑冷哼一声，抬手便朝着之前炸弹爆炸的地方，来了一发榴弹炮。 榴弹炮的威力和炸弹相差无几，但是跟炸弹以及炮弹相比，最大的好处在于不需要用手丢，更不需要提前架设炮筒。 毕竟一颗炸弹的分量少说也在十斤以上，除非是臂力过人的壮汉，否则普通人根本扔不出太远的距离。 炮筒发射炮弹的火力虽然够大，但炮筒假设起来极为麻烦，在遭遇战中很不方便，更不必说一旦阵地被突破，那炮兵在敌军的面前就如同不设防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说刚才力伯表演了一下火枪，让义军士兵们一个个眼馋不已，那他现在展现出的榴弹炮，就让那些士兵们瞬间双眼通红。 要不是知道朝天军和力伯之间有交情，他们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一把榴弹炮给抢过来。 这时候那些士兵们才想起，刚才力伯可是说了，他手中就有足够让一千人武装的火器。 可是这一千套火器要如何分配，他可没说。 果然，随着义军震惊的神情逐渐平静下来，力伯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想来各位肯定都想知道，我如今已经到手的那些火器，要如何分配吧？” “从明日开始，我将举办一场全军比武大赛，由每名百户从自己麾下的士兵中挑选出五名高手，如今在桑托斯城中，还有整整四万名士兵，这便是整整两千人，之后这两千人来参加比武大赛，其中的前一千名，便有资格加入诛神军中，而凡是进入诛神军的士兵，没人都能获得一套火器。” 一番话说完，台下的那些士兵们顿时神态各异。 有人双目放光，顿时来了精神，有人则是垂头丧气，显然也知道凭自己的能耐，恐怕连参加比武大赛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必说取得名次加入诛神军中。 可即便如此，士兵们的兴奋却依旧丝毫没有消退。 毕竟哪怕加入不了诛神军，接下来也有一场比赛可以去看热闹了。 而力伯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再次响起。 “各位，今日此事也是告诫诸位，平日里的训练千万不要偷懒，譬如加入诛神军一事，最多三日之后便要开赛，各位即便是临时抱佛脚，肯定也没法提升实力。” “可若是各位平日里对训练持之以恒，加入诛神军的机会岂不是大了许多？？” 这一番话，让台下那些平日里总想着偷懒，不肯训练的士兵们，也都羞愧的低下头去。 “而且我可以告诉各位，这一支前任的诛神军小队虽然是第一批人，但绝不是最后一批，我已经和楚国定下约定，等到下一批火器抵达之时，我还会再筛选出一批士兵加入诛神军，各位若是从今日开始训练，等到下次全军比武之日，机会不久更大了么？” 其实力伯今天说的这番话，也都是受到了楚嬴的启发。 一千把火器，如果分配到军队中去，肯定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哪怕单独分出一批人来使用火器，可这个规模的火器部队在正面战场上发挥出的作用也并不会很大。 上次在明凉城外，天神军一触即溃不过是因为他们从没见过火炮，但腾哥亲王能过走到今日，肯定不是傻子，等回去之后，自然会寻找应对之策。 等到那时，火器自然也没法对他们发挥出太大作用。 可若是将这些火器全都交给一支精锐部队，让他们作为一支奇兵，只在关键时刻出手，那发挥出的作用自然是成倍增加。 力伯正是被楚嬴这一点启发之后，这才决心要组建起这么一支队伍。 而且这支特种部队的名称也颇为霸气。 原本大月氏国最强大的军队被称之为天神军，顾名思义，就是实力强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而天神军一直以来，都是由大月氏国的皇帝带领。 只不过如今天神军的主将投靠了腾哥亲王，所以腾哥亲王才能将天神军作为自己的亲兵一般只会。 不过从腾哥亲王一早就勾结了天神军主将就能看得出，他的谋反之心分明是蓄谋已久。 而如今力伯成立的这只特种部队，则是被称之为灭神军，口气可谓狂妄到了极点。 哪怕那天神军在如何勇猛，如同天神下凡，也终将会死在他们手中。 不过灭神军即便成立之后，想要进入战场也绝非那么快的事情。 毕竟冷兵器和火器在战场上能发挥出的作用不同，连带着双方之间的战斗风格，战术布置也都截然不同。 第1608章 全军比武 而这一切对灭神军来说，都是全新的模式。 楚嬴也已经在朝天军中挑选出了教官团，负责传授他们一些朝天军的经验，按照楚嬴的计划，在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之后，灭神军就能正式投入战斗。 等到两个月后，灭神军就能熟练掌握各种热武器部队所应该能掌握的战术。 但在训练灭神军的同时，力伯还有另外两个打算。 当日在明凉城中，自己手下的将领在两军阵前主动投诚，这一幕的确让力伯寒了心，也同时吓了一跳。 这次是他们运气好，有楚嬴暗中相助，所以才能逃过一劫，可若是下次军中再出现叛徒，他们保不齐还要再陷入困境之中。 为此，力伯也命人将身边的手下彻底调查了一番。 而且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不查不知道，如今在他的军营中，光是腾哥亲王派来的奸细，就不下于一百人。 这个消息刚一传出，一时间军中各大将领人人自危。 那一百名奸细之中，有超过三十人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以往力伯因为对手下士兵们的信任，所以很少去调查这些事情，也让这些奸细放松了警惕，甚至连他们跟腾哥亲王联络的信件都放在随处可见的地方。 这也就说明，如今军中的奸细，只会比一百人还要更多。 可如此一来，感到担心的可就不只是那些奸细了，连带着那些心中光明磊落的士兵，也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力伯怀疑上。 可整个军营之中，一阵人心惶惶。 而另外一边，自从上次明凉城一战之后，腾哥亲王显然也意识到了，以他们如今的战斗力，还不足以应付朝天军和义军联手，所以他这些日子也老实了不少。 但与此同时，在桑托斯城周围的其他几座城池中，他又增派了不少兵力，一副要将义军给困在桑托斯城中，动弹不得的架势。 不过力伯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他们当真就这样被人困住，日后等到腾哥亲王找到应对火器的手段之后，他们再想杀出去可就难了。 所以在经过几天的讨论之后，力伯最终决定，要带领着大军开始工程。 在桑托斯城周围，共有四座城池，而他们这一战，至少要攻破两座城池才行。 这些规划都是力伯回到桑托斯城之后，第二天夜里对众将宣布的事情，而他开始大肆清查军队中的奸细，已经是第三天的时候，从那些奸细处搜查出来的信件里，果然见到那些奸细将力伯的计划告诉腾哥亲王。 不过在这些奸细被力伯抓住之后，腾哥亲王那边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以往他在义军中按插的眼线每隔两三天就会给他送来一些情报，可这几天的功夫，那些眼线连张纸片都没发来。 如果只是其中几人也就罢了，但他派出去的所有眼线全部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这显然就有些不对劲了。 “王爷，这些日子义军军中正在到处搜查奸细的下落，不出意外的话，定是在为进攻我军四座卫城做打算，我们是否需要做好增援准备，一旦前线战事爆发，我们立刻支援前线，说不定能打义军一个措手不及。” 在腾格亲王身旁，一名将领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闻言腾哥亲王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说道：“哼，怕他作甚。” “那力伯下令攻城，是在发现探子之前，如今我们得知了义军的计划，而义军也知道我这些奸细的存在，他们又怎会蠢到继续动手？” “更不必说，在义军军中发现有奸细存在，如今整个军营之中必定人人自危。那些将领们要么担心自己被当成奸细，要么担心自己身边的人有奸细，定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这种状态下的军队，别说是继续作战了，就是稳住军心，恐怕都十分困难。” 虽然从那些奸细口中得知，力伯这次之所以准备主动出击，是从楚国人手中得到的那些兵器给了他底气，可即便如此，在腾哥亲王看来，力伯眼下肯定因为内乱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心情再发起攻城战。 听到这里，众人也就松了口气。 虽然说在他们眼里，力伯和他手下的义军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当日在明凉城城门之外的那漫天火炮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想去面对义军的士兵。 “诸位莫要担心，本王派去波斯王国的使者已经出发三日，算算时间，最多还有七天就能归来，等火龙炮到手之日，就是力伯这个臭小子的忌日。” 闻言在场将领们也顿时来了精神。 “王爷英明，那力伯不过是个小王八蛋，又怎会是王爷的对手？” 可他话音落下，力伯就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哼，再怎么说力伯也是我皇族的人，我说他可以，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皇族的人指手画脚？” 这一巴掌直接把那名将领给打的连滚两圈，脑袋里七荤八素的，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腾哥亲王可是力伯的亲叔叔，如果力伯是王八蛋，那王爷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胡说八道，惹怒了王爷，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马把。” “滚！” 腾哥亲王一声怒喝，那名将领顿时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军营。 “传令下去，桑托斯城周边的四座城池都给我做好准备，谁也不许有半点懈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决不轻饶。” 腾哥亲王再次下令。 虽然他认定力伯现在肯定没有精力发起进攻，可楚国士兵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提前多做一些防范，总归不是坏事。 “除此之外，我之前让你们调查的那些楚国将领的事情，你们调查的如何了？” 腾哥亲王再次沉声问道。 手下亲兵这才恭敬上前，小心翼翼到：“王爷恕罪，楚国距离大月氏国实在太远，我们这些年又和楚国接触甚少，所以对楚国的事情并不清楚。” 第1609章 该动手了 “哼，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做什么吃的？” 腾哥亲王再次怒火中烧，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自己却连对方的名号都不知道，这仗要是再打下去，自己岂不是必败无疑。 就算能够取胜，若是对方暗中用些手段针对，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之下，又应当如何应对？ 在腾哥亲王身旁，一个身材干枯的老头小心翼翼走了上来：“王爷，老奴倒是有个建议，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听听？” 说话之人是腾哥亲王的幕僚，名叫阿道夫。 “阿道夫先生，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腾哥亲王挑了挑眉，眼下他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除了老老实实等着火龙炮到来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应对力伯。 可是火龙炮乃是波斯国的镇国之宝，虽然腾哥亲王自信大月氏国和波斯国之间关系亲密，但他也不敢肯定对方当真就会将火龙炮借给自己。 而且今日他找到波斯帝国借用火龙炮，也就欠下了一份恩情，日后还不知要用什么去还。 可若是他自己就能找到应对之策，那又何必担心波斯帝国的态度。 这边的腾哥亲王在琢磨着楚嬴的想法。 而在桑托斯城中，义军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经过几天的折腾之后，力伯已经从军队中挑选出一千名精锐，正式开始训练。 这一次突围之战，他们并不会参与其中。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 在桑托斯城周围，除了明凉城之外，还有四座城池都是腾哥亲王的地盘。 其中距离最近的城池，名叫法罗城。 这座城池并不算大，面积只有桑托斯城的一般，但城中生活着十万人，其中有两万人都是腾哥亲王手下的部队。 这支部队正是天神军中最精锐的部分，腾哥亲王之前想用这些人啃下桑托斯城，但最后计划不成，反而自己崩掉了两颗牙。 也不妨碍法罗城是个战术要点。 如今驻扎在法罗城中的部队，就是为了盯紧义军，一旦城中士兵有半点轻举妄动，他们就能立刻做出反应。 这也是力伯最担心的地方。 “楚大哥，法罗城中的天神军虽然没能把触手伸过来，可不代表他们掌握不了城里的情况，只要我们有任何动静，他们肯定会立刻做出反应，我们当真要现在就动手么？” 力伯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按照他的计划，至少要等自己训练出来的灭神军出山之后，才能和腾哥亲王正面硬钢。 楚嬴却不以为然。 “小家伙，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灭神军至少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熟练掌握火器，而腾哥亲王也不会是傻子，一旦他意识到了火器的重要性，肯定会想办法，到时候就算你灭神军出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这次你在明凉城外吃了大亏，他肯定会认为你军心动摇，近些日子城中又一直在折腾比赛，又进一步降低了他的警惕心，这时候出手，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远处，小丫头泫雅坐在力伯身旁，一双闪亮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墨水印下的痕迹，乖巧的看着楚嬴，小脸蛋上写满了崇拜。 其实她也听不懂什么策略，更琢磨不透太多人心。 哪怕是在北元流浪的那些日子，力伯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不过在她心里面，楚大哥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不管楚大哥说的是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察觉到自家妹子的心思，力伯感觉一阵唏嘘。 妹啊，你这是要沦陷的节奏。 从小到大，他都把妹妹宠的跟什么似的，如今眼看着自家妹子恨不得马上跟别的男人跑路，力伯的心里别扭的不行。 倒不是对楚嬴有意见。 其实他自己对楚嬴的崇拜程度丝毫不输给泫雅，但作为一个资深妹控，力伯的心里终归有些唏嘘。 当然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或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楚嬴之外，在没有第二个人适合做自己的妹夫。 一番唏嘘结束，力伯很快就回过神来。 “楚大哥，那依你之见，我们什么时候出兵比较合适？” “我认为，最好是今晚就出兵攻打法罗城，趁着腾哥亲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那就这么定了。” 这会儿军营里还有不少人在，而且都是力伯的手下，但对于这个初来乍到，却很快就大包大揽结果军营指挥权的异国皇帝，他们并没有多少抵触，反而十分信服。 从明凉城初次接触至今，楚嬴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半点纰漏 最重要的是，前两天在全军比武大赛上，楚嬴还顺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更是让无数人目瞪口呆。 堂堂九五之尊，战场上的不败战神，自身的身手更是强的可怕。 无论是哪一点拿出来，都足以成为一名领袖的底气，而楚嬴几点兼具，对他们的吸引力更是强悍至极。 就这样，力伯敲定了接下来的计划之后，很快就开始调集士兵，开始将目标瞄准了法罗城。 与此同时，法罗城中。 负责镇守城池的主将名叫伊凡，是天神军中的万户总督，不过从腾哥亲王进入皇宫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投入了腾哥亲王帐下，成了他一条忠实的走狗。 除此之外，伊凡手下还有两名心腹将领，分别叫哈特和亚当。 伊凡是个身材挺拔的汉子，虽然看着瘦削，但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那一身盔甲下面隐藏的，是爆炸性的肌肉。 哈特则是个肉乎乎的胖子，身高一百八，体重也将近二百八，和那些肤色白皙的贵族不同，他是出身于平民家庭，一身皮肤黝黑，跟个特大号煤球差不多，光是看着就很吓人。 亚当倒是年纪不大，今年刚刚三十岁，他和哈特是两个极端，出身上流世家，肤色白皙，温文儒雅，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类型。 此时的法罗城城主府中，这一行三人正凑成一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第1610章 攻城开始 这时，城外突然有人匆匆来报。 “将军，不好了，桑托斯城那群义军突然兵临城下，如今正在城外叫阵，看那架势，分明是准备对城中发起进攻了。” 手下满脸慌张。 闻言亚当和哈特都不由得皱起眉头。 “什么？他们怎会……” 哈特眉头紧皱，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昨日他们才讨论过，伊凡更是笃定力伯绝不会贸然攻城。 今日却突然收到兵临城下的消息，对他来说，岂不是赤裸裸的打脸么？ 果然，伊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片刻后才再次说到：“莫非，是他们佯装进攻，想要试探一下法罗城的动作？” 但伊凡也不敢自行推断，毕竟这个猜测乃是出自腾哥亲王，既然是亲王所说，这时候做出应对，岂不是表明了他们压根就没把亲王的话放在眼里么？ 心想至此，伊凡心中很快有了论断。 “立刻派遣五千人前往城门，将负责堵截城外士兵，城中其他士兵做好战斗准备，若是前线情况不对，再另做打算。” 虽然伊凡还是觉得力伯不太可能主动进攻，可事实摆在这里，由不得他不相信。 闻言手下士兵眉头微皱：“将军，可义军如今足足有十万余人，再加上他们背后还有那阴险狡诈的楚国人配合，只有五千人恐怕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怎么，难道你对亲王阁下的话有意见么？” 伊凡脸色刷一下就沉了下去，吓得那个士兵打了个哆嗦，连忙告罪一声，转身留了。 以前不是没有人质疑过腾哥亲王的推测，可事后却被腾哥亲王以谋逆罪抓起来处以极刑。 此时的发落城外，义军早已经蓄势待发。 力伯站在大军中央，朝着城门方向看去。 就如同伊凡所猜测的那样，义军第一批发起进攻的只有两千人，为的就是能够试探出法罗城中军队的动向。 后方的大军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力伯早已经准备好了两套战术。 无论法罗城是想要反攻还是守城，他们都欧应对之策。 随着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城门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漫天喊杀声。 可当力伯仔细倾听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声音竟然都是出自自家士兵。 在伊凡的命令下，五千名守城士兵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城门处，原本是想嘲讽一下城外那些来犯的小贼。 可当他们真正见识到义军的战斗力后，当时就傻眼了。 原本五千对上两千，法罗城中的军队应该占据天大优势才对，可他们从没有觉得城外的义军当真是来进攻的，所以当双方打起来之后，守城军立刻便节节败退。 而且在义军后方，还有楚国的炮火支援。 战斗一打响，五千名士兵立刻伤亡破千，只能仓促鸣金收兵。 看着城中景象，反而是前线的将领傻眼了。 法罗城除了一道城门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守力量，而且这里可不像是东方楚国和罗刹国那样的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每座城池都修建起高达厚重的城墙。 想要守城，只有堆人数这么一个办法。 如今城中空空如也，城门在义军面前就形同虚设。 当前线将领将这个消息告诉力伯时，军中的将领也蒙了。 “殿下，这可能是法罗城中那些混账的诱敌深入之计啊。” “殿下，不如我们再派出小股兵力试探性攻城，去探探虚实，如果城中兵力当真没有行动，我们再做应对也不迟啊。” 闻言力伯却不由得冷哼一声：“是么？可若是等你打探完，城中那些士兵正好集结完毕，你又当如何应对？” 一句话说的那名将领哑口无言。 在力伯的坚持下，士兵们再次发起进攻。 城门虽然是厚重的铁木加上白铁包裹打造，可在大军的进攻之下，支撑了五分钟就轰然倒下。 大批义军杀入城中，吓得城中百姓仓皇逃窜。 但义军并没有要对百姓们动手的意思，百姓们之所以如此害怕，还是因为伊凡手下兵力，以往不止一次的告诉那些百姓，义军都是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可真当他们面对义军后才发现，这些士兵们不仅没有对百姓们下手的意思，而且纪律十分严苛，不仅绝对不许影响百姓，甚至在百姓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忙。 很快，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等到这次力伯率领的两万人都杀入城中时，他们在城中百姓心里的口碑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以往那些百姓们饱受伊凡手下士兵的欺压，之所以不敢离开法罗城前往桑托斯城，也是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两地的士兵之间，无非就是一群恶魔和另一群更残忍的恶魔的区别。 如今再见到义军竟然和他们所知晓的截然不同，百姓们又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于是乎，贡献出自家粮食的，要跟着义军一起攻打军营的，还有主动给义军指路甚至出谋划策的，各种手段不一而足。 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城中属于腾哥亲王的军队们使绊子。 另外一边，因为伊凡再三强调义军绝不可能主动进攻，所以城中士兵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压根儿没想过要做准备。 在义军闯入军营之后，军营中甚至还有不少士兵正在优哉游哉的吃饭。 力伯这次自然不会客气，立刻让手下士兵将城中那些军营全部都给扫荡一空。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那些士兵们正是疲惫的时候，哪里还提得起干劲。 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被杀的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力伯更是早已经带领手下精锐部队，杀往城主府的方向。 城主府中。 伊凡等三人还在饮酒作乐，忽然听到手下匆匆来报：“将军！将军不好了！” 他大手正在一名女子身上游动，听到这声音，顿时脸色一沉，手中酒杯狠狠砸了过去，直接将来报信的那个士兵砸的头破血流，破口大骂道：“你特娘的才不好了，你全家都不好了。” 第1611章 复国之初 那个士兵被伊凡的这一下砸的头破血流，也不敢废话，连忙起身将城外情况告诉了一番。 刚才这城主府中到处都是侍女在弹琴奏乐，载歌载舞，再加上几人都已经喝的微醺，压根儿就没听到城中的动静。 这下猛地站了起来，眼里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惊恐：“什么？你说力伯那个小兔崽子当真带人来攻城了？” “不可能，殿下不是说了，他们绝对不敢贸然行动的吗？” 跪在地上的那名士兵听到这话，心里一阵腹诽。 却又不敢出声。 “奶奶的，真把老子当成软柿子捏了是吧？” 他气急败坏的一拳砸在桌上，对着哈特和亚当下令道：“你们两人听令，立刻带领城中军队迎击义军，老子今天要亲手把力伯那个小兔崽子给抓起来，剥了他的皮。” 可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冷笑声：“伊凡将军好大的威风啊，本宫就在这里，你倒是来啊？” 紧跟着，力伯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气势汹汹的跟着上百人，个个都是追随在他身边的猛将。 这些人都曾经给腾哥亲王的部队造成过不小的麻烦，所以伊凡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不少人的身份。 伊凡瞳孔陡然紧缩，倒吸一口冷气：“殿下，世人都说少年出英才，看来这话不假啊。” “只可惜，这世上从不缺少英才，不管什么样的天才，半路夭折的都比比皆是。” 在他身后，哈特和亚当也已经做好准备。 这城主府中，周围同样有上百名士兵把守，此刻也都已经站在伊凡身后，只要伊凡一声令下，立刻就会冲上去和力伯手下士兵交战。 刹那间，双方便进入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伊凡将军，当初你为我父皇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又投靠在腾哥亲王的帐下，难道你就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力伯目光从伊凡身上扫过，沉声问道。 闻言伊凡却冷哼一声道：“为何会有愧？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殿下固然潜力无限，可难道你当真以为，你能斗得过亲王阁下么？” “不如听我一句劝，先老实消停下来，暗中积攒力量，再与殿下作对不迟。” 他这番话若是被腾哥亲王听见，定然是大逆不道，不过伊凡这么说，却只是为了稳住力伯。 显然，面对义军的精锐，他的心中也有些紧张。 闻言力伯却不由得冷笑一声：“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般宏图大略？” “但将军在城中的所作所为，本就已经触犯禁忌，城中百姓更是因为将军而苦不堪言，这般罪过，本宫又如何能饶了你？” “动手！” 只听力伯一声冷喝，身后精锐立刻冲上前去。 见状伊凡也同样不甘示弱，双方眨眼的功夫，便交手在一起。 然而伊凡的那些手下，本就是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念头，可力伯身边的义军，那可是个个斗志昂扬，最重要的是，在这群人中，还混进去了几个来自朝天军的兄弟。 虽然进城之后，义军就在和城中守城士兵交战，但那些士兵本来就士气颓靡，再被义军那么一吓唬，都纷纷举手投降。 而力伯手中的兵力本就不多，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这些士兵死拼，在他们投降之后，也就只是简单的收缴了兵器，便放他们离开了。 使得这些朝天军的士兵们进城之后，直到现在都无所事事。 得知力伯要攻打城主府之后，他们自然是兴奋不已，嚷嚷着要冲进来。 结果这些朝天军士兵刚一出手，那上百名伊凡的手下就如同土崩瓦解一般，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不多时，就被义军悉数控制。 伊凡坐在大厅中央，脸色苍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被他瞧不起的那个小太子，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强的力量。 对一名将领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从来都不是掌兵多少，而是对于军队的凝聚力。 只有手下的士兵都对主将心悦诚服，才能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而且这样的主将往往也代表着更有人格魅力，自然就能掌控更多的军队。 眼前的力伯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目光从伊凡身上扫过，眼神冰冷，让伊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可力伯却忽然淡淡一笑：“伊凡将军，方才你那些自信满满的话语，现在看来，似乎不作数啊。” “哼，愿赌服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伊凡冷哼一声，脖子一梗，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闻言力伯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你曾经暗中资助法罗城数十名无家可归的幼童，为此甚至花费了将近一半的家产，却不知为何，自从来到法罗城后，你却日渐变得暴戾，鱼肉乡民，行事肆无忌惮。” “我想若是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那些幼童，他们恐怕从此再也不愿意接受你的钱财了吧？” 话音落下，伊凡瞳孔陡然冷缩。 “你怎么会知道？” “哈哈，因为这些士兵，如今都到了义军之中，他们以往不知道哪个资助他们的人是伊凡将军，以后也不会知道，不过你放心，他们在义军中担任的是烧火做饭之类不需要上战场的杂务，而且军饷也会按时发放，等到及冠之年，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去安家立业。” 说到这里，伊凡原本眼里那冰冷抵触的目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之色。 “没想到，你竟然连这都查到了。” “记得照顾好他们，若是他们之中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城主府的书房中，书桌下有一块空心地砖，这些年我和腾哥亲王来往的书信，全都放在其中。” 说完，他竟然一把挥动着手中短剑，狠狠刺入胸膛。 随着他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他整个人也仰面倒下，再没了生气 看着伊凡自寻死路的样子，力伯不由得摇了摇头。 当初一个愿意关注百姓的善人，如今却落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说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了。 第1612章 朝堂会议 “什么？你说那小子只用了一天，就攻破了法罗城？” 此刻，大月氏国国都巴克特拉城中。 腾哥亲王收到伊凡战败的消息，大吃一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力伯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伊凡的战斗力他自然清楚，作为腾哥亲王手下几名主将之一，他完全有着独当一面的能力。 至少也该能在遇到危机之后，带领军队固守城池，然后给都城发来消息，撑到腾哥亲王带着援军抵达的日子。 但他连一天都没守住，这个消息着实让腾哥亲王大吃一惊。 而且更让腾哥亲王感到郁闷的是。 自从当日桑托斯城一战后，腾哥亲王便领军回到此地，并且提醒手下士兵，在从波斯国借来的火龙炮运达之前，万万不可与义军交战。 同时也断定义军的内部如今正处于内乱之下，短时间里定然不可能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手下许多事比国内对于义军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得知力伯发起进攻，肯定会反应不过来，仓促之下，保不齐还会被力伯乘胜追击，甚至因此吃亏。 收到这条消息，此刻腾哥亲王的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尤其最让腾哥亲王烦躁的是，按照他此前的计划，想要应对力伯，至少得等到从波斯国运来的火龙炮到手 可如今火龙炮依旧遥遥无期，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巴克特拉城危矣。 他目光场中一众将领的身上扫过，随后沉声问道：“在场诸位，有谁愿意奔赴前线，负责对付义军啊？” 那些将领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让腾哥亲王更是愤怒不已。 “哼，你们一群废物，平日里有什么好事，恨不得争个头破血流，如今当真遇到正事，你们却一个个畏畏缩缩，能成什么气候？” 面对腾哥亲王的呵斥，将领们却依旧是敢怒不敢言。 其实也不是他们当真贪生怕死，同样也因为他们心中对此事怀有恐惧之心。 力伯能够在一天的时间里攻破法罗城，足以说明他的战斗力之强悍。 让他们前往前线和义军作战，恐怕只会是有来无回。 法罗城一直都是和义军交战的前线，对义军的防守自然十分严密。 而这些将领就算现在领命出征，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兵力出动。 渠道其他地方，还要开始熟悉当地兵力，并且指挥兵力与义军作战，取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腾哥亲王自己也清楚，他这属于是狗急跳墙，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匆匆来报：“亲王殿下，刚才收到波斯帝国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答应租借两千门火龙炮，如今使者正在带着火龙炮回来的路上，最多只用七日就能抵达，而这封信乃是在三日之前发出，不出意外的话，火龙炮很快就能送到了。” 话音落下，在场的那些将领，顿时眼前一亮。 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汉毫不犹豫的走了出来：“亲王阁下，在下愿意领兵出战，应对义军。” 还没等他说完，周围也陆续有人走上前来，目的也都一样，表示愿意出战。 这一幕让腾哥亲王顿时脸色铁青。 刚刚没有收到使者的回信，他们就一个个要当缩头乌龟，如今得知火龙炮即将到手，他们又开始表现的尽心尽力，如此见风使舵，自然让人不爽。 一气之下，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在场众人破口大骂了一顿。 最终，腾哥亲王也并没有任用在场的将领，而是决定要亲自领兵出战。 但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将这些将领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角落里始终有那么几名大臣在默默观察。 从法罗城城破到消息传回巴克特拉城，用了两天的时间。 两天时间里，力伯带领着手下五万义军，一口气连下四城，几乎是半天一座城池。 而且义军的规模也从原来的五万人扩张到了十六万人。 这多出来的十一万人中，有八万人是从各个城池原本的军队中收编过来的，余下的三万人则是自发愿意加入义军的当地百姓。 而腾格亲王在皇宫里对着手下将领们破口大骂之后，当天晚上，这条消息就被送到了力伯手中。、 虽然力伯被赶出皇宫，但他在朝廷里一直都还有眼线。 这些人都是曾经忠诚于先帝的臣子，虽然他们不能明面上帮着力伯对付腾哥亲王，但暗地里深陷虎穴，始终留在腾哥亲王的身边，一旦他那边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会将消息告诉力伯。 军营中，力伯在读完刚刚从巴克特拉城送来的信之后，立刻就将这封信送到了楚嬴跟前，并且询问他的看法。 面对力伯的好奇，楚嬴在看完了这封信之后若有所思，随后很快给出了答案。 “这腾哥亲王竟敢如此对待，分明是白痴一个，你只管带领义军打过去便是，朕向你保证，这一次他必败无疑。” 对此，力伯显然还有些疑虑：“楚兄，腾哥亲王如今手中足足还有四十万精兵，这还只是常年备战的部队，再加上那些各地屯田自制的士兵，数量恐怕还要翻上一番。 我们不过区区十一万人，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其实力伯这次主动出兵，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腾哥亲王手中的兵力乃是他的数倍，如果双方真打起来，硬碰硬的话，义军肯定不是对手。 随意按照他的计划，是打算做一次奇袭，然后再僵持中逐步后退，可以选择性的抛弃掉打下来的部分地盘，但至少能让自己的地盘有所扩张。 闻言，楚嬴却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腾哥亲王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没有将手下士兵当人来看。” “有他这样的主将，他们手下的兵力若是不输才是怪事。” 力伯虽然听不明白，但对楚嬴的话深信不疑，如今听到楚嬴这么说，自然是越发好奇，连忙问道：“楚兄，此话又怎讲？” 此前力伯也遇到过几次疑惑，但每次楚嬴都能给他作出解答，所以这一次，他在面对不解的时候，也同样想请楚嬴作答。 第1613章 天神军内乱 闻言楚嬴笑了笑。 随后淡淡道：“避凶趋福是人之天性，此前义军来势汹汹，但他们后勤不足，任谁心中都会有所顾虑，而亲王阁下却在这时将所有的责任都丢在了主将的身上，换做是任何一位主将，都定会对亲王阁下的所作所为感到恐惧。” 一旁，周兴也同样站了出来：“没错，陛下也从不会让我们做那些能力之外的事情。可陛下越是如此，我们在关键时刻，反而越是心怀愧疚，想着绝不能辜负陛下，才有了之后种种。” 这一点不只是周兴，整个朝天军的所有士兵都深以为然。 楚嬴微微点头，又继续分析道：“如今腾哥亲王的军营中，虽然还有不少精锐将领，可他们对于自家主将早已经不够信任，等到战时定会因为种种原因产生间隙，等到那时，便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听着林豪的分析，力伯眼前一亮：“楚兄，你的意思莫非是，等到腾哥亲王率领大军到来之后，我们也可以领兵出战？” “没错。” 楚嬴点了点头。 得到楚嬴的支持后，力伯也终于下定决心。 在此之前，他原本想的是让大军先行撤退，再和腾哥亲王慢慢周旋。 但腾哥亲王也绝非常人，可能这次的操作让他和那些士兵之间产生了一些间隙，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依旧能重新获得那些将领的信任。 所以相比之下，显然是楚嬴的策略更加有用。 而且从波斯帝国租借来的火龙炮眼看就要送达，一旦火龙炮到手，腾哥亲王手中的天神军战斗力就会成倍的增加，到时候朝天军最大的优势也就没了。 不如在这之前先想尽办法削弱腾哥亲王的实力。 在想明白接下来的思路之后，力伯立刻给义军的士兵们下令，所有的士兵们都要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果然，第二天一早，前线的探子就传回消息，在距离义军营地大概二十里外的地方，发现了天神军的踪迹。 如今义军所在的位置，位于整个大月氏国的中南部，这里是一片名叫坦桑平原的大片草原，占据着整个大月氏国三分之一的面积，但居住的人口还不到五分之一。 因为此地地广人稀，所以是一处绝佳的战场。 天神军所在的位置，更是坦桑平原上为数不多的高地。 收到这条最新消息之后，力伯立刻就将手下将领们聚集起来，召开了一场战时会议。 得知天神军就在距离营地不远的位置，在场的将领们果然表情一变，眉宇间写满了担忧。 “殿下，天神军的战力强悍，我们是否应当避其锋芒，他们这次可是足足出动了二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只为将我们一口气吞掉。” “殿下，天神军居高临下，我们若是和他们交战，肯定是吃亏的一方，不如先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城池，静观其变。” 其他的人也都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总体的意思也相差不多。 都是打算继续拖延，行缓兵之计，等找到必胜的机会再出手。 听到手下士兵们的意见，力伯脸色一沉，一拍桌子怒喝道：“守守守，就知道守，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都找地方防守吗？今日遇到战事准备守城，明日也准备守城，你们莫不是打算一辈子都做守成之将？” “如今义军已经成立两年，初成立的时候，大军便已经集结起来，险些攻入巴克特拉城，如今两年过去，我们的地盘反而只剩下一座桑托斯城，难道我们在这两年时间里，变得比以往更弱了么？” 一句话说的那些将领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和力伯对视。 不过力伯自然知道，这些士兵们绝不能一味地呵斥，所以在一番话说完之后，语气又变的缓和下来：“天神军正在筹备着，从波斯帝国租借一些火龙炮来，如今火龙炮还未抵达，而我们又有朝天军的帮助，正是反攻的最好时候，一旦火龙炮运达，那朝天军所能带来的帮助也将极为有限。” “所以我意已决，立刻起兵，攻打天神军大营，尔等可听明白了？” “是！” 短短几句话，瞬间将这些将领的战意调动起来。 此刻他们猛然想起，两年前义军刚组建时，只凭着一腔热血，就差点推翻腾哥亲王，此后却处处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步走错，让义军遭受损失。 反而使得大军的战力和当初相比，不知要差了多少。 另外一边。 天神军的军营之中。 腾哥亲王已经让手下各部队的将领带上自己的精锐士兵，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 那些将领因为当日朝堂上被腾哥亲王一顿呵斥，多少都有些心理阴影。 但出征之前，亲王阁下就已经作出承诺，这一次的战斗中，谁若是立下功劳，重重有赏，而且封赏的奖励甚至包括贵族的爵位。 要知道，虽然在大月氏国中，士兵的地位不低，可跟贵族相比却还是天差地别。 寻常士兵想要通过从军成为贵族，那轻易可没有机会。 如今腾哥亲王既然许下承诺，自然让他们趋之若鹜。 所以当腾哥亲王的许诺下发之后，在场的士兵们立刻纷纷表示，让腾哥亲王排兵布阵，他们立刻准备出兵。 可当他们看到腾哥亲王的布阵之后，却都傻眼了。 阿耶夫是腾哥亲王手下的一名将领，曾经是巴克特拉城中的城防军，后来腾哥亲王篡位，他也投入到了腾哥亲王的麾下，此前力伯领兵攻打巴克特拉城，就是他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才保住了腾哥亲王的地位。 也正是因此，腾哥亲王高兴之下，就将他提拔为正式的军中统帅，而且平日里也颇受信任。 可是这一次，他回到军营之后，却是一阵愁眉苦脸。 阿耶夫的妻子见到他的表情不对，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好奇，凑上前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面对妻子的关心，阿耶夫不由得深吸口气。 “还能是为什么？那腾哥老儿多疑少断，对身边的人处处提防，为他做事，着实让人放不下心啊。” 第1614章 权衡利弊 阿耶夫的这番话，让妻子更加疑惑。 “亲王阁下身份尊贵，以他的立场来说，行事作风小心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而且你不是这次出征的主将么？能有这般待遇，还不足以说明亲王阁下对你的信任？” 阿耶夫摇了摇头，反驳道：“非也！”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家中并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解释道：“那腾哥老儿将手中兵力分为三个部分，分别负责防守东西南三面，可每一支兵力都要按插两名将领。” “我分明是这次负责镇守南面的主将，可兵权却并不在我手中，我能够随意调动的兵力不过区区两千人，除此之外，余下的兵力皆在天神军另一名主将奥古斯汀手中，也就是说，我如果想要调用兵力，就必须获得奥古斯汀的同意。” 一听这话，妻子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可那奥古斯汀与你，不是一向不对付么？” 奥古斯汀和阿耶夫都是出身自巴克特拉城城防军，而且是同一批加入的士兵，再加上两人都十分出色，所以从一开始，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 倒不至于说是敌对关系，但也并不怎么合得来。 之后阿耶夫被腾哥亲王一手提拔到天神军中，两人之间更是一直明争暗斗。 如今腾哥亲王却把两人安排在一起，掌管同一只军队，用心如何不言而喻。 至此，阿耶夫的妻子也总算明白，他为何今日回家之后，就一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若是可以，这一仗我宁肯向亲王辞去军衔，也不肯与那奥古斯汀共事。” 阿耶夫郁闷的说道。 就在这时，他们居住的营帐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两人都是眉头一皱，面露疑惑之色。 现在可还是大半夜，是谁会突然来拜访他们呢？ 阿耶夫稍加迟疑，还是起身打开房门，可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之后，却顿时愣住。 此刻站在门外的共有两人，一人是皇宫里的大臣，名叫阿甘达，另一人则正是阿耶夫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奥古斯汀。 “你来做什么？” 阿耶夫面色阴沉的问道。 谁知奥古斯汀却也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挤进门。 在他身后，阿甘达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家里来客人了，还不快去沏茶？” 阿耶夫看到两人表情凝重，敏锐意识到了不对劲。 若是以往，奥古斯汀虽然也是阴沉着脸对自己，但那种表情与今日的神情显然不太一样。 所以他立刻将妻子支开，目光又停留在两人身上。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着三人之后，阿耶夫这才继续问道：“两位，这大半夜的，恐怕不是去别人家里做客的时候吧。” “哼，废话少说，今日我找你来，只是想问你，你以后还要不要在这大月氏国出头？” 奥古斯汀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他的目的。 让阿耶夫更加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回答道：“那是自然，至少也得比你的军衔更高才行。” “就凭你？” 奥古斯汀不屑嗤笑一声，让阿耶夫顿时急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当年在城防军中比我多待了半个月，就能一直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吧？”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这天神军中，无论是你我中的谁，恐怕都要成为腾哥亲王用来扶植亲信的垫脚石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阿耶夫顿时愣住，一时间没明白奥古斯汀是什么意思。 但奥古斯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一眼从进门之后，就始终一语不发的阿甘达。 阿甘达在怀里摸索几下，才掏出一张卷轴，在两人面前铺开，缓缓道：“昨日，腾哥亲王，将天神军二十万人中的十五万人分配给了三名将领，但除开这些人外，还另有五万人马，并未分配。” 短短一句话，就让阿耶夫愣住了。 照理来说，这一次义军来势汹汹，腾哥亲王应该要严肃对待才是。 可他分配的三路大军，每一路都给配备了两名将领，而且这两名将领之间的关系还都不怎么融洽，这本身就极大的削弱了战斗力。 在这种情况下，腾哥亲王竟然还留了兵力，这又是什么意思？ 但紧跟着，阿甘达就给他解释了其中的猫腻。 腾哥亲王将手中的五万人分别交给了五名将领，而且这五人全部都是皇室中的成员。 对于这一点，不管是阿耶夫还是奥古斯汀，在和阿甘达接触之前都不清楚。 可如今得知这个消息，两人却都吃了一惊。 阿耶夫此刻的心中更是有滔天怒火。 但他却并没有着急点破，而是朝着奥古斯汀看去：“所以呢？你今日找我来，只是为了给我看这份名单吗？” “自然不是！” 奥古斯汀摇了摇头：“阿耶夫，你我两人从还在城防军时就在明争暗斗，但我有一点要承认的是，如今在我眼里，整个天神军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除此之外，其他几名将领也勉强够格，但相比之下，那些皇室成员却不过是一群狗屁！” “他们顶破天读过一些兵书，却连战场杀敌的经验都没有几次，可如今亲王的安排，却分明是想让我们在战场上消耗敌人的同时，互相牵制对方，然后让这些皇室的废物跳出来捡功劳，这般行径，难道你能忍受？！” 听到奥古斯汀这一番分析，阿耶夫的脸色刷一下就绿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腾哥亲王暗地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奥古斯汀幽幽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若不是阿甘达告诉我，我都还未必能够知晓。” 一旁，阿甘达也点了点头。 阿耶夫一拳咋在桌子上，面色铁青：“当初进入亲王进入巴克特拉城，太子殿下年纪尚幼，还没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无奈之下战队了腾哥亲王，之后又被他选入天神军，本以为是得到了他赏识，却没想到如今，我竟然成了他给皇室那些废物们捡功劳的工具，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1615章 买通敌将 阿耶夫说着一拳砸在桌上，面色铁青，几乎是咬牙切齿。 其实阿耶夫这一次，还真是误会了腾哥亲王。 腾哥亲王之所以给这些皇室成员安排军衔，也是因为对他们实力的不信任。 一般来说，想要给皇室成员镀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丢到大军里去担任个军官之类的角色。 而且这个军衔往往不会太高，但也不会太低。 如此一来，有着皇室成员的身份，手下的士兵不敢不服，但又不需要考虑太多大局战术的事情，只要跟着上头的将领指挥去做就行。 但是这一次的战斗却和以往不同。 因为腾哥亲王知道自己这次的排兵布将不太合理，所以正面战场上的战绩多半不会太好看，将那些皇室成员塞进去也没什么好处。 但又不能让他们失望，所以只是给他们分配了几万实力较弱的部队，打算让他们去当炮灰。 奈何他之前将阿耶夫跟奥古斯汀两人分配到同一只军队的做法，本身就引起了这两人心中不满，偏偏这两人还并不清楚他们之外其他军队的将领情况。 腾哥亲王之所以没有将具体情况公之于众，是怕他们背后讨论，将真相告诉那些皇室成员，引来他们不满。 而且从波斯帝国借来的火龙炮马上就要抵达，到时候就算正面战场上没有起色，他也完全可以借机独掌大权，凭借火龙炮的威力打几场胜仗，树立自己在军队中的威信。 可阿耶夫跟奥古斯汀可不知道啊。 之前腾哥亲王的行为就已经在他们那里挂了号，如今又得知他竟然还有隐瞒，如何能不感到愤怒？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阿耶夫平静下来之后，目光落在奥古斯汀身上。 他知道，奥古斯汀找到自己，肯定是有别的想法，不然他就算知道这么一件事情，也顶多自己生闷气，并不会大动干戈跑到自己的住处。 奥古斯汀显得有些迟疑，但片刻之后，还是一咬牙道：“其实我愿意追随亲王的理由，和你的差不多，但我现在却觉得，继续追随腾哥亲王也未必能有好处！” “所以，我打算投靠义军！” 这个念头，是奥古斯汀想了整整一天才做出的决定。 以目前的派兵情况来看，他们这前几场战斗很定不会有太好的成绩。 那之后就算有火龙炮助威，功劳也肯定落不到他们头上。 反而很有可能因为这次延误战机，导致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有所下降。 也就是说，他们继续跟着腾哥亲王，就算打了胜仗，也未必能捞到好处！ 话音落下，阿耶夫立马倒吸一口冷气。 “嘶！你这念头恐怕有些……夸张了吧？！” 谁知奥古斯汀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反而一脸淡定的说道：“不然呢，难道你就甘愿继续这样吃亏？” 阿耶夫虽然胸中还有火气，可也没想过这么大胆的念头，所以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阿甘达也在这时候开口了：“阿耶夫将军，我知道对您这样的英雄来说，做一名叛将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可您已经追随亲王两年有余，难道还没看清楚亲王的本性如何？相比之下，我们的太子殿下从回国至今，又何曾亏待过他身边的哪个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与其追随在一个心胸狭隘、行事小气的主子身边，为何不选择一个更加大方，更加信任手下的主子呢？” 一番话，让阿耶夫果然有些动摇了。 诚然，如今腾哥亲王的确势头正盛，可就凭他这次排兵布将的手段，以及以前种种，他的性格众人早已经看得清楚。 如今还是两方打得火热的时候，他尚且如此，日后他坐上皇位，独断专权的时候，恐怕只会更盛，到时候就算当上了大将军又如何，这份权利还不是腾哥亲王一句话就能剥夺的东西？ 阿耶夫见到自己的劝说有效，立刻趁热打铁道：“更何况，以如今国内的局面，虽然亲王殿下的实力更大，但依我之见，还太子殿下的胜算更高。” “腾哥亲王为何会跑到波斯帝国租借火龙炮，就是因为他手中没有武器，没法对付支援太子殿下的楚国军队。可就算他有了火器，也不过是扯平了跟义军之间的距离。 实不相瞒，我从始至终都是偏向太子殿下一方，只是一直藏在朝廷，没有暴露而已！但像我这样愿意做殿下眼线的人，光是京城中就至少有三十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太子殿下攻入京城，一夜之间就能顺利接管巴克特拉城大权。 除此之外，之前腾哥亲王声称如今的义军军中已经是人心惶惶，战力羸弱不堪，这更是一句无稽之谈，之前义军在桑托斯城中蛰伏半月，楚国军队已经用他们的实力让所有义军士兵彻底信服，除此之外，他们还从义军中挑选出来一支五千人的部队进行强化训练，并且出售了大批武器给太子殿下，哪怕是没有进入灭神军的士兵，也因此受到激励，并且得到了楚国军队系统性的训练，战力早已经今非昔比。 这般盘算下来，腾哥亲王在太子殿下面前，还真不够看。” 如果说之前阿耶夫只是有所动摇，但还心怀顾虑，那阿甘达的这番话，却让他不得不认可。 别看他自己就是腾哥亲王手下的将领，但回想起当日在桑托斯城周围遇到的那些楚国士兵，他自认为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他们绝不是对手。 几番思考之后，阿耶夫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但我需要怎么做？” “现在你还不必知道，等上了战场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阿耶夫眉头紧锁。 “开什么玩笑，既然腾哥亲王连安排将领这种事情都要耍心机，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对我们多加提防？到时候和敌军暗通消息，岂不是将把柄明晃晃的送到腾哥亲王手中？” 但是面对阿耶夫的困惑，阿甘达却只是淡淡一笑，再次给出了解释。 第1616章 托斯城之战 “你放心好了，等你到了战场之后，自然会有人联系你，而且楚国负责和你传递消息的部队，绝不是这些寻常之辈能发现的。” 阿甘达再次给阿耶夫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这才缓缓点头：“很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当然，他这份信任并不是因为阿甘达，而是来自义军这些日子的表现。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他追随在力伯身边，都能有更多的收获。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阿甘达起身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大厅里，看着阿甘达离开的背影，阿耶夫陷入了沉默。 “夫君，你当真要相信他么？” 阿耶夫的妻子走了过来，面带担忧的问道。 刚才她离开之后，但一直躲在门外偷听，自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甘达是先帝留下来的旧臣，和力伯有联系也不算奇怪，事实上直到现在，阿甘达都没有明确表示要向腾哥亲王效忠，只不过他的地位太高，哪怕是腾哥亲王也没办法轻易撼动。 从立场上来说，阿甘达和阿耶夫也算得上是敌对关系，贸然相信一个敌人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有隐患。 然而阿耶夫却摇了摇头。 “判断一个人如何，看的并不是他这个人在某一件事情里的表现，而是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从阿甘达进入官场，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后，他给人的感觉就一直是刚正不阿，但心思灵巧。 而且哪怕是先帝还在位的时候，他也曾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先帝唱反调，只为了秉持他的正义。 以他的行事风格，今日前来暗中联络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 见到妻子还是心怀顾虑，阿耶夫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力吗？” 妻子叹了口气，没有继续争执此事，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们早些睡觉吧，明日一早，你还要跟随大军一起出兵呢。” …… 与此同时。 巴克特拉城往东，五百里的位置。 这里是一座名叫托斯的城池，城中原本驻扎着两万名腾哥亲王手下的兵力，但是现在，这些兵力中有一半被驱逐，另外一半则是留下来加入了义军。 自从得知腾哥亲王准备带领大军杀过来后，力伯便决定以托斯城作为自己的营地，和腾哥亲王周旋。 城中大军也已经开始动员起来，就连之前驻扎在此的军队，也都进入了力伯的调度之中。 之所以他敢如此信任这些刚刚到来的士兵，倒不是因为他心大。 而是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原本这座城中的将领就拖欠了一年的军饷，军中的军粮也被克扣了不少，这些士兵们平日里别说各种待遇了，连饭都吃不饱。 在这样的状态下，那些士兵们又如何会有战斗力。 等到义军兵临城下的时候，那些士兵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立刻就溃不成军。 等力伯进城之后，立刻让手下清剿了城主府，将拖欠士兵的军饷发放下去，又准备了大批粮食，只是两个小小的举动，就立刻收获了这些士兵的忠诚。 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楚嬴都感到无语。 与其说这是义军战斗力太强，还不如说是对手实在是太菜了。 如果这是在楚国，哪怕当真有那种平日里克扣士兵们军饷的军队存在，一旦到了要打仗的时候，官员也会从手下里找来一个替罪羊，将之前所有罪名推到他头上，用来平民愤，随后补齐克扣的军饷，进行一次动员大会等等。 以便在真正开始打仗的时候，手下的士兵不会掉链子。 不过托斯城的城主是个白痴，正好也便宜了力伯，让他可以找到一块可以跟腾哥亲王交手的基本盘，并且壮大了自己的兵力。 而阿甘达传回来的好消息，也让力伯再次松了口气。 能够一口气获得腾哥亲王手下两名将领的投靠，他们这一次取胜的概率又大了不少。 转眼间，大战开始。 “殿下！城外平原上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腾哥亲王手下的士兵正在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军营之内，城外的哨探匆匆赶来，将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告诉力伯，等着他作出决定。 力伯此刻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地形图上。 阿甘达这一次的行动，他敢断定腾哥亲王绝没有任何察觉。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名将领也并不会背叛自己。 在得到腾哥亲王安排将领的名单之后，力伯就将目标定在了这两人身上，因为在腾哥亲王的所有将领中，唯有这两人看似不对头，但本身还是有一些交情在的，所以两人并不会彻底翻脸。 但这两人也是最早一批投靠在腾哥亲王手下，而且大部分功劳都是来自于腾哥亲王，所以他也不大可能会怀疑这两人有背叛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能够成功策反两人，这倒不是力伯的判断，而是出自于阿甘达的推测。 或者换个说法，他其实也同样在赌，只不过最后赌赢了而已。 既然手中有了筹码，那力伯这一次，肯定不能只是简单捞点好处。 他要做的，就是借用这两枚棋子的能力，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只要自己带兵攻打过去，阿耶夫和奥古斯汀定然会投靠在自己麾下。 到时候自己距离巴克特拉城就只剩下一百里了，也就是还有两座城池。 而腾哥亲王肯定不会在巴克特拉城周围的城池里不止太多兵力。 如果操作得当，他甚至可以一口气吃掉巴克特拉城周围所有的城池，说不定还能杀进巴克特拉城。 而此时的托斯城外，大军已经杀了过来。 “殿下，我们是直接和奥古斯汀将军以及阿耶夫将军汇合吗？” 人群中，一名军官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虽然知道这两人已经向力伯投诚，却并不清楚具体要如何接头。 力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着急，如今在他们手中，还有一些烦人的苍蝇，等将这些人解决之后，我们再接头也不迟。” 第1617章 主力之争 而这也正是阿耶夫以及奥古斯汀愤怒的原因。 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对付，却要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不仅如此，两人所带领的军队中，还有不少人都是腾哥亲王的铁杆嫡系，就算两人想带着这些士兵直接投靠力伯，这些腾哥亲王的心腹也绝不可能答应。 除此之外，在这两人的身边，还安排了一支一万人的，由皇室成员带领的军队。 这都是必须要铲除的目标。 在力伯筹划着要如何应对腾哥亲王的同时，楚嬴也在忙活着调查大月氏国境内的地形。 朝天军的军营之内。 楚嬴的面前放着大大小小十几张地图。 “陛下，这是我们这些日子经过调查，绘制出来的地图。”徐文清站在一旁恭敬回答道。 以周兴的性子，肯定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指望他来调查地形不太现实。 不过徐文清从小生长在军武世家，对这种东西自然十分熟悉，让他来调查地形再好不过了。 这些日子朝天军跟着力伯手下的义军到处征战的同时，徐文清所带领的二团也没有闲着，将他们所经过的每一座城池，以及周围的地貌都给绘制了下来。 楚嬴目光从这些城池地形图中扫过，很快敏锐发现了异常。 虽然他并不算是地质学家，更不知道石油会储存在什么样的地形里，但他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地形和前世的差不了多少。而且他对前世这一带的油田分布记得十分清楚。 在根据记忆一路画了几条线之后，楚嬴很快发现，整个大月氏国境内，最大的一片油田，竟然就在巴克特拉城的附近。 而且这几座油田的规模，相当于大月氏国所有其他油田加在一起的三倍以上。 “看来，想要尽快开采油田，还是得将巴克特拉给打下来啊。”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他们离开楚国已经三个月时间，再不快点回去的话，天知道国内会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照力伯如今的势头，短时间里也没法消灭掉腾哥亲王。 楚嬴可没有这个精力跟着力伯一起等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早些出手，速战速决吧。” 周兴一听这话，立马就来了精神：“陛下，我们是要全力攻打腾哥亲王的军队了吗？” 相比之下，徐文清却显得淡定多了：“陛下，虽然说那力伯看起来的确有几分作为一国之君的样子，可我们这么帮助他的话，会不会有揠苗助长的风险？” 这一次楚嬴却摇了摇头：“你放心就是，一般来说，你说的这种情况会发生也不奇怪，但奈何在这大月氏国境内，如今的局势却有些微妙。” 大部分情况下，徐文清所说的情况，都伴随着两个原因。 要么是受到帮助的人声望不够，要么是能力不足。 这样的人突然得到一股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力量，就算短时间里势力可以膨胀起来，但也终究会丢失。 可力伯无论是能力还是声望，都已经完全具备。 虽然他在政治上面的嗅觉还不够敏锐，可整个大月氏国能做他对手的也没几人。 而且要说到领兵打仗，力伯倒是的确十分专业。 除此之外，他的声望也随着这次一路从桑托斯城打到巴克特拉城之外，跟着声名鹊起。 这一路上，都还没等到楚嬴几次提醒，力伯每到一地，都会优先善待百姓，相比之下，腾哥亲王那边的人手可就显得差劲多了。 甚至都不用说爱民如子，哪怕只是顾着自己发财，但不去欺压百姓的官员，都足以被拿出来说道说道。 两相对比之下，百姓们的心会朝着谁，也就不言而喻。 至于朝廷里，如今还在位的官员里，也有不少人都向着力伯，所以如今的力伯天时地利人和都已经齐全，就算没有楚嬴帮忙，重新冲进巴克特拉城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不过楚嬴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这里浪费，所以他才会决定，助力伯一臂之力。 “陛下圣明，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个道理。” 徐文清自然不敢违抗。 倒是周兴越发兴奋：“陛下，今日一战，就由我去吧。” 谁知楚嬴摇了摇头：“不，如今城外的军队加起来有六万人，其中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不能控制的军队，至少在四万人左右。” “想要速战速决，就需要朝天军全军出动。” 楚嬴拍板之后，便让周兴将自己的意思给力伯传了过去。 得知楚嬴要参与到这一仗中，力伯自然是兴奋不已。 虽然他曾经在桑托斯城见识过朝天军的实力，但从那之后，朝天军便极少出手。 当然，这里面也有力伯不肯让他们动手的因素在内。 毕竟朝天军是楚嬴的嫡系，哪怕今日在他们的帮助下攻入巴克特拉城，一旦朝天军离开，那他们也未必能坐稳自己的位置。 但这一次，他们既然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那朝天军的帮助自然就不可或缺。 在义军踌躇满志，准备发起进攻的同时。 托斯城西门之外，天神军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攻城。 但做好准备的，只有寻常士兵，而此刻在天神军的指挥所内，却正在激烈争吵着。 争吵的缘由，却是由谁来做先头部队。 “哼，如今义军从桑托斯城一路杀过来，士气昂扬，战力强悍，若是让你们来做主攻，恐怕根本不是义军的对手，要我说，你们就去做那先头部队吧。” 说话之人，正是这次跟着大军一同过来的皇室成员，名叫波特。 波特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以前虽然在军营中带过一段时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上战场，而且以往他也从没有过领兵打仗的经历。 毫无疑问，这一次他来，就是准备来镀金的。 这样的事情放在那里都不奇怪，不管是阿耶夫还是奥古斯汀，都没有把他当一回事，所以之前两人商量排兵布阵的时候，意见都十分一致，让波特去做先头部队。 却没想到，波特对此事极为不满，不仅拒绝了两人的提议，还自信满满的要做主力。 第1618章 暗中联络 “不可能！” 奥古斯汀和阿耶夫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拒绝了波特的要求。 先头部队总归只能有一支。 可奥古斯汀跟阿耶夫此前已经商定，要共同进退，找到机会投靠到力伯的身边，然后在带领军队反攻回来。 如果当真按照波特的要求，那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人出马，另外一人将会陷入到十分被动的局面。 一听到两人竟然敢拒绝自己，波特果然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奥古斯汀，阿耶夫，你们两人莫不是想让我的皇家禁卫军做先头部队不成？” 他脸色阴沉，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让两人不由得一愣。 一时间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这些皇家禁卫军实力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人家身份高贵啊，几乎个个都是贵族，就算不是贵族，那也是有背景的。 如果让他们去打头阵，随便伤亡两个人，这个罪责谁都担不起。 到时候不光波特要遭殃，连带着作为主将的阿耶夫也会遭殃。 当然，还有一点是阿耶夫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事情。 那就是皇家禁卫军的名号虽然听着吓人，好像是专职负责保护皇室成员的精锐部队，其实则不然。 只要对皇家禁卫军有所了解，就能知道这支部队不过是徒有虚名，大部分军队里的士兵都只是来镀金的而已。 就算有小部分人当真想着要精忠报国，一旦接触到军营中那种氛围之后，也很快就会跟着堕落下去。 所以说这支部队在战场上正面作战的能力，几乎等于零。 如果让他们负责一些打扫战场或者是追击残敌的任务，他们才勉强能够胜任。 如果让皇家禁卫军去打头阵，那这一仗就不用打了。 眼看波特就要发作，奥古斯汀和阿耶夫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阿耶夫这才再次看向波特。 “波特阁下，皇家禁卫军乃是亲王阁下手中的精锐部队，用做打头阵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但依我之见，这打头阵的部队，还是让奥古斯汀将军手下的士兵去做更好。” 一听这话，奥古斯汀就不乐意了、 “怎么，阿耶夫，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部队就比我的兵更重要是么？” 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眼看就要陷入激烈对峙。 波特反而松了口气。 阿耶夫和奥古斯汀这两人历来不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反正只要不是让他的皇家禁卫军去打头阵，到底谁去，他不感兴趣。 “两位将军，这里可是军营，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这打头阵的先头部队是从两位将军麾下的兵力中挑选，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两位将军自行讨论吧，我们还要布置后续的排兵布阵，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两位吵架。” 奥古斯汀和阿耶夫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 但这一幕却让人感到在正常不过。 反而是如果两人不吵架的话，其他人倒是会感到奇怪。 阿耶夫这才取出一张地图，固定在身旁的墙壁上，取出一根炭笔，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接下来，我们的进攻方位大概是，从托斯城的西门发起进攻。” “按照我的计划，如今军中共有三支部队，其中助攻和接应的部队由一支部队担任，左右两翼的协助军队则是由另一支部队担任，具体落到谁的头上，这一点由我和奥古斯汀将军之后商量。” “而皇家禁卫军的任务，则是在大军顺利进攻的时候，负责堵住那些溃逃的部队，这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那些溃逃的部队中极有可能藏着义军中的高级将领，甚至是力伯本人，请波特阁下决不能有半点松懈，这一点没问题吧？” 波特点了点头，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他们干脆继续回巴克特拉城吃干饭得了，没必要来战场上掺和这趟浑水。 “不过在托斯城的南面，是一座巨大的山脉，就算义军的士兵们逃跑，也不会选择这个方向，所以波特阁下只需要镇守在北面即可。” 阿耶夫交代完了战场规划，紧跟着目光扫过奥古斯汀，冷哼道：“奥古斯汀将军，既然你这么胆小怕事，那就让你手下的士兵负责左右两翼吧，本将军亲自领兵去打头阵，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沙场勇士。” 一句话让奥古斯汀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 “哼，废话少说，老子虽然不怕死，但老子怕的是手下的士兵死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将手下的性命弃之不顾？” 眼看两人就要争吵起来，在场的众人也都悄然退去。 这两人吵架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继续呆在这里没有意义。 等两人吵出个结果之后，自然会告知他们。 不多时，营帐中便只剩下了两人。 阿耶夫转身朝着营帐之外走去，确认周围没有人偷听，这才重新返回军营，原本怒气冲天的表情此刻也变得平静下来。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奥古斯汀有些迟疑的问道。 阿耶夫想了想，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阿甘达离开之前曾说过，如果有疑惑，可以派人到托斯城城门附近，自然会有人接应我们？” “既然那位力伯殿下想要招募我们，说不定也能给出一个好办法呢？” 闻言，奥古斯汀也点了点头：“可是，你当真如此相信那位力伯殿下的能力？” 虽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靠力伯，可相信他的人品是一回事，信任他的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阿耶夫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但和奥古斯汀相比，他的语气就显得有些无奈了：“如今之计，我们除了这么做，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一句话，让奥古斯汀沉默了。 是啊，他们既然选择了相信力伯，那就应该相信到底，如果来回摇摆不定的话，还不如继续跟在腾哥亲王的身边。 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之后，两人一拍即合。 先安顿好了军中的士兵，随后便匆匆离开军营，直奔托斯城方向而去。 第1619章 异常误会 托斯城西门之外。 虽然此前阿甘达说了会有人在城门外等候他们，却并没有说如何寻找。 但两人又不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城门周围。 如今两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所以在城门附近，不光有义军的探子，更有天神军的警戒哨在附近徘徊，如果让他们看见了，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所以两人只能在城门周围的树林里面徘徊，却压根儿不敢再往前走几步。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事，就在他们还暗中盯着城门方向时，突然被人一把按倒在地。 “谁？”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同时惊呼出声，下意识转头看去，才发现在自己身后竟然站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 领头之人看模样并不像是大月氏国这边的人。 但跟在后面的几名士兵则是跟他们有着相同的样貌。 看到这奇怪的组合，两人不由得心头一惊。 但立刻敏锐想到了什么。 “你们莫非是从楚国来的那些士兵?” 领头那几个士兵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的其他士兵则是跟着做出了翻译。 那几人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这是一支义军的巡逻队，只不过这只巡逻队里的人，并不全是义军的人，同时还包括一群来自楚国的朝天军士兵。 这些义军士兵则是作为朝天军士兵的翻译 在义军士兵的翻一下，双方也总算可以顺利沟通。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托斯城城门之外鬼鬼祟祟的偷看？” 领头那名朝天军士兵凶神恶煞的问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两人连忙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了，我们乃是这次这次攻打托斯城的天神军主将。” 一听这话，众人却都同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当真是好大的笑话，堂堂天神军主将不好好待在军营里管理士兵，反而跑到这托斯城外当起了探子，难道天神军中的人手就这么匮乏吗？” 其实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两人，也都感到十分古怪。 毕竟这样的说辞让他们自己来听，也觉得不太现实。 阿耶夫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兄弟，我们乃是向力伯殿下投诚的将领，只不过遇到了些疑惑不知如何解答，才想进城亲口询问一番，还请各位兄弟送个消息回去？” 奥古斯汀接过话茬道：“没错，或是几位可以带着我去见力伯殿下，只要能见到殿下，一切自然明了。” “哼，痴心妄想！” 几名义军的士兵一脸不屑道：“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干嘛！类似的事情我们可见多了，那些被我们抓起来的哨探，原先表现的老老实实，见到我们的将领之后立刻暴起伤人的事情可不少见，我看你们也分明是打的这个主意。” 面对这些义军士兵的质疑，两人一时大窘。 倒是几个朝天军士兵看出了些端倪。 “兄弟们，这两人看着面容气度都十分不凡，而且和那些粗糙士兵相比，保养的也要好很多，更不用说他们身上穿着的全都是名贵盔甲，哪里是普通士兵能穿得起的？依我看，他们就算不是天神军的主将，至少也是军中有头有脸的角色。” 听到这几名士兵分析，两人立刻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只要我们能见到力伯殿下，之前我们所说的不就全都应验了么？就算实在不行，你们也可以先把我待会城中，找个地方关押起来，然后将我们到来的消息告诉殿下，殿下自然知道我们是谁！” 几名士兵对视一眼，还是做出了决定。 “行，我就带你们回城里去，但我希望你们能老实点，不要刷小花招，一旦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异动，可别怪我让你们脑袋搬家。” 这只巡逻小队的队长恶狠狠的对着两人威胁到。 让两人只感觉满头大汗。 不过他们也总算松了口气。 至少摆在眼前的难关，总算度过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 托斯城城主府中，力伯正在书房中观看托斯城周围的地形图，忽然听到门外有手下敲门，便应答一声。 紧跟着，一名士兵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式刚才在城外将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给抓捕起来的那名巡逻队队长。 “殿下，刚才我们在城外抓到两人，正鬼鬼祟祟的朝着城中偷窥，但两人却扬言他们是天神军的主将，一个叫阿耶夫，一个叫奥古斯汀，还说他们和您有关系，只要见到您一切就明了了。” 队长将刚才的事情给力伯讲述了一遍。 听到了手下的讲述，力伯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们已经来了？他们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看看！” “殿下，他们都已经被关进牢房了！” 队长小心翼翼回答道！ 见到力伯的反应，他就隐约猜到，刚才那两人说的话应该不是在吹牛。 力伯跟着队长一路来到牢房，果然见到已经被关起来的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两人，顿时大喜过望：“两位将军，我还以为只有等到这一仗打完之后才能见到你们呢，没想到你们竟然提前来了！” 两人的表情一阵尴尬，唏嘘到：“殿下这托斯城附近，防守还真是森严啊。” “哈哈哈，其实这也不全是我的意思，义军的兄弟们斗志昂扬，奈何如今还没有开战，他们无事可做，只能在城外多巡逻两圈了。” 这句话却让两人顿时一愣。 此前他们就讨论过，天神军战神义军的可能性有多大。 根据当时两人的推测，他们获胜的概率不足三成。 但当时他们分析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朝天军的存在，以及他们带来的先进火气。 可如今看来，即便没有火器，天神军也绝不是义军的对手。 直说最简单的一点，天神军的士兵们每当要巡逻的时候，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而义军的士兵光是巡逻就如此积极，真要上了战场，恐怕会更加卖力。 而这样的态度，也代表着他们一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光是这股战意，就足以将天神军吓破胆。 第1620章 城内的会面 “好了我们先进去坐坐。” 眼见二人心中有事的样子，力伯也只是呵呵一笑，随后摆摆手，让周围的士兵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力伯带着他们两个，就往里面走，绕过一处岗哨之后，来到一间侧室内。 “坐吧，二位将军，今天晚上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力伯的热情满是真诚，招呼着手下为他们准备吃喝，但是没有酒，只有肉和奶茶。 “我担心你们喝酒的话，回去会暴露。”力伯的解释，让两人心中更是热乎乎的，对方的招待不带周到，而且还叫人心里舒服。 再看看力伯此刻对他们的模样，反观腾哥亲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没一会的功夫，肉和奶茶都送上来了，以及几盘翠绿的葡萄干，还有哈密瓜干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大月氏最传统的美味。 “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二位，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最好的。” 力伯第三次的歉意表达，彻底击破了两人心中的那层壁障，多少年了他们体会到的只有虚情假意而已。 腾哥亲王拥有的东西，的确很多，赏赐下来的也很多，但他却只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 “不瞒二位说，其实在这里，殿下也不会享用这么好的食物。” 一旁来送吃的得士兵，感慨得叹息：“殿下说，这些东西要留给最尊贵得客人，和他得朋友，以及我们在这些，战场上得士兵。” 天！ 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度不是吗？ “殿下，很抱歉，我们……” 这时候，阿耶夫轻轻得揉了揉眼眶，似乎在掩饰什么：“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当年得那些事情……” “为什么这样讲？” 力伯摇头笑呵呵得看着他们，一脸不能理解得样子：“不管过去是什么样的，早就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更何况追究下去，真正失败的人……是我，希望二位还可以帮我保留几分颜面。” 力伯说着，脸上的神色沉重了很多，而这一幕更是让两人心中动荡。 没想到，堂堂王子竟然会把所有的责任都包揽过去。 而且听他说话得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在场得两人。 奥古斯汀也忍不住道：“殿下，您得宽宏，是我前所未见得。” “好了，快吃吧。” 力伯呵呵一笑：“烤肉只有在最热的时候，才有味道，今天靠两位将军得福，我也能慰劳一下自己得肚皮。” 三个人就这么围坐在一整条羊腿前，用小刀和叉子分食。 吃了几口，阿耶夫觉得是时候说出他们的目的了，毕竟这一次可是背着波特出来得，如果被发现，后果会异常严重。 倒不是在乎波特得皇家禁军，主要引起腾哥亲王得主意，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 听过两人得来意，力伯呵呵笑道：“在看到天神军得部署后，我就猜到二位肯定会有这样的困惑。” “那么殿下可能帮助我们？” 奥古斯汀惊喜的眉头锁在一起，紧紧盯着他：“真的有办法吗？” “当然！” 力伯真的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告诉两个人，以现在的局势看，他们想要一起行动是非常难的。 毕竟波特的皇家禁军，也不是吃素的，上战场他们不行，但是欺负其他的军队，那绝对是一个顶俩。 所以要想不被他们注意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波特的要求，将军队分开！ “什么！” 奥古斯汀立刻摇头：“这样不行的，如果不能同进退，一旦有一个人接触到殿下您，那么另外一个，虽然可以推脱，但是也肯定会被撤换。” “不，你听我说。”力伯淡淡的笑着，那副模样，完全就是在楚赢身上学来：“你们可以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分开行动，但我不会率先派人和你们联络。” “战场上我不希望看到咱们自己的将士们相互厮杀，所以我会派人从南边绕出去。” “只要你们打开口子，我的军队就会直接袭击波特。” “当战斗开始，城头上所有的弓弩，都会对准波特他们，到时候二位只管攻城就行。” “我，完全信任你们。” 力伯的计划其实还没有说完，但两人已经清楚他的用意。 双方要想不出现伤亡，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短兵相接更容易控制，也更安全，弓弩什么的对准波特既可。 而他的军队一旦从南边绕出来，袭击波特部，那么二人剩下的军队，就要立刻跟进，原本留守在后方的核心军队，正好可以包抄波特部。 形成四面夹击的局势，一口将对方吃掉。 “这些人绝对不能留下，只要是禁卫军成员，全部杀死。” 力伯的语气，非常冰冷，从他此刻刚毅的口中说出，更具有冲击力。 奥古斯汀与阿耶夫对视一眼，他们此刻心中唯有庆幸而已。、 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同时也庆幸大月氏还有这样的王子存在，他真的长大了！ 在不是过去那样，任人欺凌的孩子。 “殿下，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奥古斯汀考虑的比较谨慎：“南边是绝对的险要地方，而且外围有大批敌人在，殿下肯定不能从城门出兵。” “所以……军队要怎么行动？需不需要我们给于配合？” “这个，我自己想办法。” 力伯的话虽然这么说，但他那双聪慧明亮的眼睛，却暴露了其内心的想法。 奥古斯汀与阿耶夫都看得出来，他一定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 “那好，有了您的指点，我们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 “今晚时间太紧，请原谅我们礼数上的不周到，殿下，我们要回去了。” “好。” 力伯点点头，亲自将他们送出：“二位将军你们明天会在正午进攻，对吗？” “是的。” 力伯得到肯定的回答，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冲他们摆了摆手，露出一副相当牵挂与期待的眼神，凝视着他们消失在即将破晓的夜辰之下。 第1621章 完美与缺憾 托斯城外！ 阴暗的角落中，奥古斯汀和阿耶夫悄悄出现了。 他们两个在义军的指点下，选择了最安全的道路，准备返回营地。 借着即将破晓的夜辰，阿耶夫还不忘回头看看那座城邦，当然他所希望看到的，还是那位蜕变之后的王子。 “你觉的，计划可行吗？” 走出城，奥古斯汀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个冒险的计划不是吗？” 阿耶夫笑了，很小声：“不管冒险与否，似乎我们都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是吗？” 阿耶夫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殿下已经把所有的风险全部拉到自己身上，而我们要做的只是完成之前原本的计划而已。” “回去之后，告诉波特，我来做先锋。” “为什么！” 奥古斯汀诧异他的选择：“你要知道，计划中作先锋的人，是最容易出现失败的；” 因为留守在后方的那个，诚如他们自己所说的一样，前方无论是出现任何问题，就算半途被波特识破了他们的计划，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顶多就是被腾哥亲王，罢黜而已。 可先锋，是一定会被弄死的，这一点他们心里都清清楚楚，就算是波特没办法杀掉他，那么就当是为了另一人，他也要自戕。 “你愿意为了我，而用生命作担保？” “为什么不？” 阿耶夫道：“虽然我们两个一直都在较劲，不过我们不是敌人。” “这就足够了。” “而且……”话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稍有的拍了拍奥古斯汀的肩膀：“你愿意相信我，也是你先抛出的善意。” 一时之间两人对视，默默无语。 无声的时刻，却胜过了千言万语的交流，彼此之间眼神的交换，让他们看到了对方的心。 是啊，他们是不合，但不是敌人。 “其实你并不知道，这次我很想见见那位来自楚国的，身份不凡的人。” “我也一样。” 阿耶夫这边道：“但你没有提出这样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王子相信我们，但咱们也要摆放好自己的位置。” “不能在关键的时候，自找麻烦。” “但是楚国军队的力量我已经见识到了。”奥古斯汀一想起之前在城内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杀气内敛的楚人。 他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跳动。 自己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这些年的征战，算不上杀人无数，也差不多了。 再加上他本身，居于高位，更是将杀气与威严和于一身。 过去在大月氏内，有多少人见到他都是瑟瑟发抖的，可是今天没想到这种荒唐的感觉，竟然会荒唐的出现在他身上。 “我看到那些人，就仿佛是面对着一把把利刃一样。” “完全没办法控制。” 阿耶夫被他逗笑了：“你还有这样的时候？记得最开始参军，第一次上战场。” “我才是那个被你笑话的人。” “得了吧。” 奥古斯汀才不理会他的取笑：“我看你的感觉，应该和我也差不多；要不然怎么一路上眼睛都在乱瞟？” “你看到了？” “不止是我。”奥古斯汀轻蔑了他的诧异，沉声道：“我想，今天咱们见到的那些楚军，也一定都注意到了。”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们。” “但这样的军队，不是我们能对抗的。”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一路回到军营，为了更好的掩盖自己的形迹，两人甚至还在营地外狠狠的吵了一架。 奥古斯汀扮作占据上风的角色，一路脖子都快仰到天上去了，趾高气昂的嚷嚷着，已经将先锋的任务，吩咐给阿耶夫。 而阿耶夫也很配合的，一直都在咒骂。 两人扯开嗓子的吵嚷，瞬间惊醒了很多人，但是在知道是他们后，大家除了一笑之外，都抓紧时间继续钻进被子里面休息。 天亮之后，吃过饭，战斗就要开始了！ 城中！ 力伯已经将刚才与两人见面的事，全部如实的说给楚赢。 “楚兄，我不清楚自己的安排是否正确。” “那你来问我？” 楚赢微微一笑，啜了口清茶，略作疲惫的缓解：“这些，都是你该自己决断的。” “我知道。” 力伯只能说，这是他的习惯了，因为楚大哥在。 楚赢也没再说什么，对于力伯的安排，他很赞同：“之前你问我，要一种可以安全踏出城的梯子，看来就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是的。” 力伯当时没有表明用途，倒不是故意瞒着楚赢：“我就担心万一自己揣测错了他们，到时候会有些丢人。” “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 没有任何笑容，楚赢的脸色，让力伯有些坐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对方。 分明是一句普通的话，为什么会让他不高兴！ “你别担心。” 楚赢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的长桌，哆哆的声音，仿佛正好压在人的心跳上：“我只是告诉你，在我这你可以非常放松。” “就像过去一样；明天他们中午进攻，按照你的安排，我想这场仗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时辰。” “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避免双反出现误伤，你有什么打算吗？” 力伯嗯了一声：“我的想法，是让将士们，刀背冲前，这样的话，就算劈在身上，顶多是一道痕迹；至于长枪什么的，可以调转过来使用。” “不行。” 楚赢眯着眼睛，非常肃然果断的否定了他：“刀剑可以这样用，但长兵器必须保持正常使用；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相信他们两个。” “但我不相信天神军中，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存在。” 楚赢的考虑，比力伯更周全，双方就算是演戏，那么大规模的战斗谁能保证就没有一点意外？ 而一旦出现意外，局势是存在失控可能的。 “你安排的不错，近战的确更容易控制彼此，但长兵器需要作为警备使用，尽量不用，但不能不做防备。” 楚赢说着，顿了一下，眼角轻轻的跳动：“而且那个波特……不一定只是个废物，腾哥安排他们在军队作监军，废物，干的了这种活吗？”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瞬间点醒了力伯，他之前却有欠考虑的地方。 第1622章 尚需锻炼 力伯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在楚赢面前，他却欠缺很多。 “楚兄的意思我明白了，为了安全考虑，还是让所有长兵器警戒。” “但是弓弩的部署，是不是也要调整一下？” 力伯之前许诺给奥古斯汀和阿耶夫，会把所有的弓弩力量全部集中起来，然后面对一点，攻击波特的队伍。 闻言，楚赢不禁一笑，只是眼角压得很低：“力伯，你的确成长了，但是还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身为统帅，身为王子，你要取信别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言出必行。” “这一次你既然许诺了对方，要将所有的弓弩纠集起来，那么少一架，你都是言而无信！” “到时候他们会如何看待你？” 面对楚赢的目光，力伯心中很是惭愧，同时眼前也浮现出，当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知道自己言而无信之后，会有的落寞神色。 到时候即便他们真的还会继续投降倒戈过来，但也绝不会再怎么诚心诚意了。 君臣之间一旦出现间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眼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楚赢这才继续开口，徐徐的语气，叫人特别舒服，放松之中还不缺少讲说的压迫。 “看来你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要做天下的人，这大月氏虽然土地面积不大，可也有数百万人口，甚至更多。” “既然要找回你失去的东西，首先就是确立自己的威信和权威，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话就是不会改变的钢铁。” 在大月氏，有一句俗语，说是君主的话语，如果强过钢铁金玉，才是一个真正的君主。 “而且奥古斯汀和阿耶夫，是最先来投靠你的人，自然他们也将会是日后，其他人的目标。” 轻轻敲打着桌面，楚赢的指头稍微有些急促：“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和对他们的安排，就会是日后其他人投靠你的基准。” “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关系，所以必须小心翼翼，身为王者你的确可以在时候是杀掉他们，在不需要的时候丢弃他们。” “但要让一切，在别人看来心服口服。” 楚赢的教导，力伯清清楚楚的烙印在心中，今天的他，有所得！ “楚兄，和您一比，我相差的实在太多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遇到了您，也许……” 仅仅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力伯就从中发现了自己太多的不足，如果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被人点醒。 他真不知道，以那样的状态，自己还可以坚持多久。 之前召集义军，而后被腾哥亲王打散，再到今天，他还以为这一路上自己已经足够好，可以绝地求生，挣扎着爬出虎口。 可现实，是他的运气好，仅此而已。 但这样的运气谁也无法保证，会一直笼罩在自己头上。 “楚兄，多谢您。” “客气什么？” 楚赢眼睛弯成一张长弓似的，要不是因为嘴角上翘，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 “我帮你，也是为了石油吗。” “你答应我的事能记住，就可以了。” “我明白，但还是要谢谢您。” 力伯用大月氏的方式，向楚赢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当他单膝跪下的一刻。 楚赢看到的，跪在自己面前的，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这偌大的大月氏。 自己的军队，在这里帮助了力伯，战胜腾哥之后，他们必然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而力伯本人，这位将要几位的王子，对自己又是如此服服帖帖，诚心诚意的景仰。 那么大月氏本身的意义，也就改变了。 这里不再是一个单独悬于北元之外的国度，而是恶化北元一样，都是大楚的藩臣。 当然现在楚赢并不会提出这些，他希望让力伯有一天，自己主动来申请。 非如此，而不能彰显大楚之雄，他这个皇帝的天恩浩荡，对于天下万民的牧育之恩。 “好了，快起来。” 楚赢摆摆手，让力伯站起身：“今天的确和你说了一些东西，而且说实话你身上的毛病还不止于此，但记住。” “你要成大事，就不能妄自菲薄。” “包括我再内，也不是完美的，所有一切都是要从经历中找到经验和答案，明白吗？” 力伯嗯了一声，楚赢最后的几句话，让他心中暖暖的。 那种滋味无以言表，但却叫这个历经了沧桑的汉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虽然控制很好。 但那温热又算出的滋味，却更深深刺入他的心。 “去吧，去休息。” 楚赢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外面的月色天幕：“马上就要天亮了，那个两个人既然把总攻的时间告诉你。” “你也不能掉以轻心，要防备在监军要求下，他们会提前出兵的可能，还有就是……演戏也要认真些，不能叫人看出破绽来。” “不然因为破绽的关系，使得他们更换了进攻时间，对你，对他们都是不负责任的。” 楚赢最后的几句话，让力伯心中更是敬佩不已，看看人家考虑到的这些，似乎是细枝末节的东西。 可偏偏还是战场上胜负的关键所在。 幸亏现在楚赢在他这里，真的，不然力伯甚至已经衍生出一种失败的感觉。 “楚大哥，那您也信息吧，我出去看看。” “现在这个时间休息是休息不了了，但是我想去城头看看，万一能看敌人的行动也很好。” “对。” 楚赢没再说什么，将他送了出去。 就在力伯离开后，周兴被叫了过来：“陛下，您有何吩咐？” “力伯还是年轻了些。” 楚赢覆手而立，凝视着外面的大城：“他今天轻言许诺，虽然我也相信那两个人不会骗他，但还是多做准备为好。” “这小子要树立威信，没办法改变承诺。” “那就只有让你辛苦一趟了。” 楚赢安排周兴现在立刻就出去，将朝天军中的将士，拆开一百人来，分别驻扎在城墙四面，由他们持有火枪等物，代替弓弩驻防。 反正力伯承诺的，是弓弩，与火枪无关，更何况大楚的军队，岂能是他可以调动的？ 第1623章 城战最后的准备 对于楚赢的命令，周兴自然是坚决贯彻执行。 但临行之前，他还有一个担心：“陛下如果只是一百人的话，是不是不够用。” “就算是只部署在三面城墙上，每面也不过三十多人而已。” “这样的数量……果然出现异常情况未必能应付。” 楚赢摆摆手，其人所言，他自然也想到了：“无妨，就按照这样的数字部署好了；力伯是个聪明人。” “我们不能帮的太多。” 听话听音，周兴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样子陛下是认为，力伯也会在背后巧做安排。 他们的军队，只是当作第二防线使用，预备应变而已。 “那好，末将就去安排！” 城墙上！ 力伯此刻召集了诛神军的主要将领，以及义军的主要将领汇聚在一起，将自己的计划吩咐下去。 大家对于他的安排，怎么说呢，虽然没有提出异议，但也是人心惶惶。 让出三面城墙来，那简直就是在玩命啊。 但是看在他之前的战绩，以及最近树立的威信还有组建出诛神军这一系列的行为作铺垫，那么相信他也就没什么了。 能参加他这支队伍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好了，现在除了诛神军的将另外，其他人全都回去准备。” “是！” 没一会的功夫，城墙上就只剩下诛神军的将领还在了。 力伯有些冷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每个人都有一种被针扎的感觉，这滋味不是很疼，却非常的提神，让他们无形之间就把所有的精神力都聚集在一处。 “好了现在，在场的都是军队中最精锐的勇士。” “刚才的计划不变，但是我还有要紧的事交给你们。” 说着力伯的目光转向了城外，奥古斯汀、阿耶夫和波特的军队所在，看着那林密的军营帐篷，往来的火把光芒，说真的他心里也沉甸甸的。 “你们听好了，其实我相信大家已经猜到，我这样的安排是有原因的，我现在不方便说，你们知道就好。” 众人点点头，虽然力伯背对着他们，但还是能听到盔甲摩梭的声音：“我相信他们，就像他们相信我一样。” “但是为了战争，为了国家，我宁愿让自己背负一些恶名。” 话音未落，他猛然转过身来这一次的眼神竟比刚才更加冷峻：“听着，我需要你们在诛神军中，另外挑选出三百人。” “让这些配备了火枪的士兵们，进入到城墙上。” “弓弩全部调集起来，但是火枪不必；火枪也是我战胜他们的依仗和利器。” “大家记住，这三百人必须要精益求精，找到那些用枪最准的，我们的弹药很珍贵。” “而且一旦需要这些人出手，战争也会立刻陷入到生死搏杀的死战当中，所以他们要有足够的能力，承受一切可能出现的变化。” 力伯的话，刀刻在众人心头，他们一个个的向其做出保证侯，这才走下城墙准备。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放明。 但城外的军队，却没有一点点要行动的迹象。 中军之内！ 波特已经知道，今天将作先锋的任务，落在了阿耶夫身上，这会他正拉着阿耶夫说话呢。 说的，也是要对付奥古斯汀的话。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为先锋，这是一场可怕的战斗，我会将你英勇的行为，如实的转告给腾哥亲王。” “你是国家的英雄。” 阿耶夫点点头，虽然脸上写满了感激，但事实上，他心里却把这家伙骂的比狗屎都不如。 波特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意思就很明显——挑拨离间。 阿耶夫心中冷笑，自己和奥古斯汀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够恶劣的了，现在这个混蛋竟然还要在背后加劲儿。 都说将帅不和会让军队陷入衰亡当中，而他在战前这样作，难道就没有这个意思？ 阿耶夫是个聪明人，波特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现在是腾哥亲王需要人的时候，但作为监军而来的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 腾哥早就在暗中告诉过他们，希望借用这一次的战争，不但消灭力伯的义军，剪除这些反对他的人。 同时还要尽可能的，净化朝廷。 让那些他之前想动，却无法下手的将领、官员们，最好是留在战场上。 战争是无情的，所以他们要是死在战场上，就绝对不会有人把这一切和腾哥亲王联系上，即便是联系上，也没有能说服人的证据。 波特当时接到的命令，就是至少搞死这二人中的一个。 现在他将目标放在了奥古斯汀身上，阿耶夫相比至于前者，他认为更好操纵，没准自己在表达过善意之后。 他会选择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大月氏最开始创建的时候，就是当地很多部落合在一起组成的，和大部分的政权兴起历史都一样。 融合是融合，但是融合之中总会有些痕迹存在。 他就是要利用这个痕迹，去破坏阿耶夫和奥古斯汀。 “波特，我想问你一件事。” 深呼吸，阿耶夫这边猛的抬起头来：“你觉得我的军队作先锋，能够成功吗？” 什么意思？ 闻言，波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凝视着阿耶夫半天，他才缓缓地摇摇头：“如果只是依靠你的军队，恐怕很难。” “力伯是个狡猾的混蛋。” “对，所以要是我的军队在前线出现问题，你会给我帮助吗？” 阿耶夫相当直白的问道：“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奥古斯汀身上，你知道我们两个是敌人，永远的敌人。” “这一次作先锋，我是没办法，但是我也不希望自己死去。” “好吗？” 原来如此！ 本以为是什么难题出现了，一听这些话，波特心里简直了开了花，这样的小事他可以帮忙。 既可以让他和阿耶夫之间多一层友好的关系，还能更深一步破坏他和奥古斯汀的关系，最重要的两点。 如果战斗成功，他和阿耶夫成为朋友，那么腾哥亲王一定会重赏他，同理要是战斗失败的话，有阿耶夫帮忙，他们就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奥古斯汀身上，自己仍然是安全的，怎么算也不亏。 第1624章 怕死的人 波特的计划，相当阴险，毕竟这样一来，他永远都是安全的。 可怜的大月氏！ 阿耶夫虽然表面上不能露出任何表情，但是此心中却哀伤到啜泣，眼前的是什么人？ 堂堂大月氏的禁军将领啊！ 按说他们才是整个大月氏，最大的保护屏障，也是所有军队中最精锐，最后的底牌，可是这些人，在面对敌人的时候，竟然不想着如何打败敌人，甚至还要去勾心斗角。 乃至于为了自己，可以毫不顾忌其他人的感受，可以毫不在乎那么万余人的性命…… 此时此刻，阿耶夫真的很想立刻用剑，砍下他的头颅，这样的人不配存活在大月氏！ 奈何！ 心中如此想法，可他还不能行动，既要照顾到力伯，而且他也不能出卖奥古斯汀。 至少现在不行！ 强行将心中的愤怒敛住，阿耶夫眼角压了压声音也变得冷漠很多：“这些话，你是只对我一个人说过？” 波特愣了一下，随后无所谓的笑道：“当然，你才是这一次的先锋，而且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很好。 阿耶夫微微点头，可嘴上却不饶他：“我总觉得类似的话，你应该也对奥古斯汀说过了把，他拒绝了你，是不是？” “还是说……” 稍加停顿，这边阿耶夫道：“你本来就是在我们两个中间，左右迎逢！” “我……” 一时之间，波特竟然语塞了，怎么说呢，虽然它还没有这么做，可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他太像在这两人之间，找到一个平哼哼了，一旦平衡出现，他就可以安然的度过眼前所有的麻烦。 “不，我不会这样做的。” 虽然停顿是短暂的，但这会无论她在说什么，都会显得非常无力。 阿耶夫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此刻除了在心底更加确定，必须杀死此人在外，倒是也没有其他的表现。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推移到战争将要开始的时候。 阿耶夫按照计划，带领军队已经登上了战场，看着眼前那战旗飘扬的城头，看着那城墙上林列的军队。 阿耶夫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她可是最清楚，这城墙上面，此刻不禁是力伯的军队，还有那些神秘强大的楚军。 军威雄壮战旗飘！ 誓战贼寇不容逃！ 不知道是谁，在城头上竟然呐喊起高昂的战歌来，这悠悠扬扬的声音，曲调很简单，却给人一种由心而发的敬畏。 这，不是大月氏的歌声！ 波特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悠扬雄浑的歌声，说实在话，他现在非常恐惧！ 要不是因为奥古斯汀也在旁边，这会波特肯定会退回到军营中，等待前线的消息不就好了吗？ “你看，这力伯是在向我们宣扬他的军事力量。” 凝视着眼前的城，奥古斯汀的眼神，沉稳又冷漠：“这歌声应该是楚军的，力伯最近和楚军走的很近。” “所以这应该也是他从楚人哪里学来的方法。” “只为了恫吓我们。” 奥古斯汀的话，没有得到波特的回答，他悄悄瞥了一眼身边人，眼见的一幕，实在令人汗颜。 这个不要脸又胆小如鼠的家伙，额头上竟然浮现出了星闪的冷汗。 奥古斯汀不屑的哼了哼，推了波特一把：“去吧，拔你的军队，带到应该去的位置，我们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 “我，不想去。” 回过神来的波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大言不惭的道：“我认为前线有阿耶夫，中军有你就足够了。” “我的禁军完全没有投入战场的必要，有这样的事件还不如让他们驻守在中军的范围内。” “增强一下你的实力。” 波特说着，还不忘把阿耶夫抓出来当作借口，来掩饰他此刻的恐惧：“这个人虽然有些本事，但我看他绝对不是力伯的对手。” “搞不好他的前线军队，很快就会成为力伯的刀下鬼，最终撤退回来。” “我不认为，你这边就不需要我的帮忙！” 换而言之，此刻他竟然已经认定阿耶夫必败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因为计划早就已经通传到力伯耳朵里，现在要是这个家伙不肯去指定位置的话，那之前的所有安排全部作废不算。 关键是也会破坏他们倒戈投降的机会，另外一旦计划有变，只怕日后力伯将不会继续收容他们。 并且以腾哥亲王的狡诈，奥古斯汀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和阿耶夫的计划，会又被他看破的时候。 一旦出现那样的局面，他们真的就是在劫难逃。 对力伯没有办法交代，而腾哥亲王原本就一直想要找机会收拾他们，这不是正好把脖子送到人家的屠刀之下吗。 心中恒定主意，无论如何，奥古斯汀也必须逼着波特，到约定好的指定位置上。 目光转换，奥古斯汀忽然愤怒了，他一把抓住波特的领口冷森森的道：“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你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战场！” “所有的计划早就设计完毕，如果临时改变，你让军队怎么办？我知道你是怕死，你已经被那些楚人吓破胆了。” “但我们没有让你攻城！你只要在外围敲敲边鼓，难道这也做不到吗！”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现在就立刻自刎在这，我会用你的人头，送到腾哥亲王面前，这样所有军队就不必被你连累了！” “你要是自己不敢动手，我可以帮你！” 如果奥古斯汀这会不表现出些疯狂来，波特还真是不会被他吓唬住。 眼看着他那一脸要吃人的样子，以及那只已经握住了腰间利刃的手，终于波特相信了这一切。 森森的杀意，让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也知道自己做过份的波特，干巴巴的挤出一丝笑容来，虽然嘴巴上还说着，这一切本是为了奥古斯汀好。 但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的，已经带着军队向指定位置移动。 “混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奥古斯汀按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然而事已至此，他还的派个人去和阿耶夫通气，波特很可能会因为方才的争端，而醒悟到什么。 第1625章 诡戏之始 虽然这是一个猜测，但奥古斯汀现在不敢去赌。 事到临头，任何一个节外生枝的可能，都要提前预防。 “来人！” 叫过来一个自己的心腹，奥古斯汀给他耳语了好半天，都交代好之后，才让他速速前往阿耶夫军中。 她不但要给阿耶夫提个醒，同光是奥古斯汀还有另外一个打算——杀掉波特！ 城头上！ 眼看着城外的军队越罗列越多，层层绕绕，和波涛一样在涌动。 蓄势待发的，随时准备冲击城墙。 这样的压迫感，让城头上虽然是身经百战的将士，依旧感觉到莫名的慌张。 力伯此刻就在城头上，他的军队，全部都靠在北门上，这是约定好的计划。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力伯此刻也有一种心慌慌的错觉。 “是我……想多了吗？” 喃喃自语，力伯在安慰自己，他不停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和楚赢一样，既要做大事，就必须控制好对人的信任。 自己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坚持到底。 连他都不自信了，其他将士们又当如何自处？ 正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忽然城头下的号角声悠悠扬扬的响彻起来，那声音高亢嘹亮，带着一种逼人的力量。 但也同时开启了这一次攻城战的序幕。 只看城头下的军队，行动起来井然有序他们并未率先采取攻势，反而将所有的军队全部向后撤离。 等到与城墙拉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抛石器开始投射了。 这些古老粗糙的武器，采用惯性作为机动性，最大可以将人头大小的石头投射出去，这些石头块虽然不会爆炸。 但是坠落下来的杀伤力，堪比高空坠物。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势能的推动？ “防御！” 看着那漫天降落的石头雨，力伯呐喊一声，第一个将盾牌顶在头上，虽然这样的防御是杯水车薪的。 但他们不能什么也不做。 但是！ 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本来那些石头块落在身上也好，落在城头上也行，巨大的撞击力必然会带来伤亡和破坏。 可今天，这些石头看似凶猛，但实际落在身上的hi收却软绵绵的。 只是用盾牌就能招架的住！ 怎么回事？ 力伯心中诧异，抓过一块掉在身边的碎石，他捏了一把顿时大喜。 看来阿耶夫和奥古斯汀的投诚，果然可靠。 他们这一次投掷出来的，竟然都是些粉砂石。 这种东西看着很唬人，可是内部结构却十分松散，触碰到一点点硬物就会粉碎，所以这会城头上看似被他们轰击的尘土飞扬，但实际上。 受伤最严重的也不过就是脑袋顶上，被砸了一个包而已。 “太好了！” 力伯要多高兴就有多高兴，原本他们商量好了要演戏的话，当时他就在想，这个投石的阶段，应当如何度过。 毕竟短兵相接可以演戏，但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就没办法控制了。 力伯一斤工作好了出现伤亡的准备，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如何不令他惊喜？ 现在最大的难题解决了，只要他们扛过这一轮轮的投石，之后的计划都可以顺利进行。 此时此刻，在城中的楚赢，也在周兴和护卫的陪同下，凝视着战场上的风吹草动。 “有点意思了。” 覆手而立，他的脸上看似没有表情，但嘴角却不自然的抽了抽。 “陛下，您是说这场仗有意思？”周兴诧异的道：“打仗不就是那回事吗；我看这些大月氏的部队，也实在不怎么样。” 光是看着尘土飞扬的，到处飞沙走石，可就没有什么伤亡。 投掷了好半天，竟然连一点血都没有，那不是扯淡吗？ 然而楚赢却笑了笑：“你错了，这不是大月氏的军队不行，只能说阿耶夫和奥古斯汀都是聪明人。” “他们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决投石的问题，难道还不算是人才？” 楚赢当然也想过这一切，但他当时设计出来的办法，是在行动之前将所有的石头全部用火烧烤，之后在沁入到冷油当中。 这样冷热的变化，会让石头变得相当脆弱。 所以不用水，毕竟他们哈药避开波特的眼睛，用油的话，就散是波特闻起来，他们也可以说是为了之后点火做准备。 “你等一下叫人弄点那个石头过来，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赢相当好奇，那些连高空坠物都不会伤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作的。 总不会是石灰岩吧？ 果然是的话，那么这么脆的石灰岩内部的石灰含量会有多大？ 假如借此机会，要是能发现一个石灰矿，还不算意外之喜吗？ 周兴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他们正说话的功夫，前面的投石已经停止，第一轮攻城正式开始。 “云梯！” “上！” 虽然是演戏，但阿耶夫此刻也不敢怠慢，他挥动着弯刀，亲自指挥军队依照秩序向城头进攻。 大月氏的队伍，扛着高耸的云梯，快速冲锋之后，利用惯性的力量，将云梯搭在城墙上。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但问题是，虽然云梯搭设的很顺利，然而将士们却不肯踊跃登城。 一个个的要么是在城墙下面，摇旗呐喊，喊得越欢，就越是不行动。 要么就是在远处，把弓弩什么的抬高三寸往天上射云朵玩。 云梯搭建了半刻钟之后，才终于有第一个士兵闯了上去，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速度和蜗牛没什么两样。 但更奇怪的还是驻防在城墙上的军队，他们分明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却不见有人来将这些云梯推倒。 甚至是任凭那些士兵们，向上攀爬。 这场景诡异中带着阴谋的味道。 当然，能看清这一切的，之有在战场上人，远离战场无奈列阵的波特，能看到的就只有将士们的冲锋陷阵而已。 因为距离的关系，让他完全没办法看到战场上的细节。 但他也不在乎！ 反正自己安全就好，然而其孰不知道，就在此刻，刚刚还在城头上的力伯，已经亲自带队绕过了南门之外，正在向他的军队扑来。 第1626章 不留痕迹 在原本的计划当中，本来力伯是不用出城作战的。 作为义军的领袖，诛神军的创建者，他要做的只是守护好中军，以全军核心灵魂的身份出现就好。 但思来想去，力伯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亲自登上战场为好。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将士们安心，大家信任他，追随他。 而这一次的作战，不同于平时，既是防守反攻的同时，还要在作战结束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地随时防备，敌人的倒戈。 这样的心理压力，是所有人绝无仅有的。 为了稳定人心力伯才不得已这样做，当然还有一点很重要，他所敢冒险，也是因为有楚赢在背后，做他的后盾。 虽然那位大哥哥什么也没说，并不表示愿意亲自帮助他，督战全局。 但力伯相信，如果是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楚赢绝不会袖手旁观。 “殿下，我们真得要冲上去吗？” 绕出了城门之后，诛神军的一个将领，对力伯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可是罗列着奥古斯汀的大军。 这一次出城来的，只有八百诛神军，仅此而已！ 巨大的数量差距，即便是他们拥有超强的装备，也仍然不能安心。 力伯摇摇头，他的目光很坚定，“不要担心，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说着，他还不忘让对方看看自己现在这一身装备。 除了腰间佩戴着弯刀之外，他的身上还挂了两颗炸弹，一支短火枪。 “我这样披挂整齐，还有你们那样威猛忠诚的勇士保护，别说面对的是敌人，就算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我也不会在乎的。” “我，无所畏惧。” “因为有你们存在。” 力伯的一番话，远比任何声音都更加振奋人心，瞬间跟随他出来的诛神军们，士气上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顶峰，而这样儿是力伯需要的。 “他的确是个人才。” 城头上，楚赢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再看看诛神军那信誓旦旦，热烈如火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已经掌握在这个小伙子手中。 “陛下，那我们呢？” 周兴现在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局势进展得那么顺利，一直跃跃欲试的他好像忽然变得没什么用了。 “不要着急吗。” 楚赢淡淡一笑，战争才刚开始，后面需要人的时候多了。 况且，他也得到的风声，他很清楚腾哥亲王现在手中拿到了波斯的火炮，这些大杀器，才是要注意的东西。 “奥古斯汀手中并未装配那种火器，就证明他们的军队，还不被腾哥看重。” “而这些人……” 虽然有点残酷，但楚赢还是要说：“他们更大可能是被派遣来，试探我军火力的。” 之前归于力伯帮助的时候，虽然也让腾哥亲王的部队，见识到了楚军的厉害。 但那样的遭遇战，他们神兵天降一样的出现，也占据了奇袭的优势。 在当时所有打出的伤害，都不能算是楚军正面的力量。 不管怎么样，腾哥都是个聪明人。 “他能以一己之力，实际掌控大月氏，就证明其必然是个极有智慧的人。” 深呼吸，楚赢凝视着正在行动的力伯一群：“估计他想试探看看我军正面火力的强弱，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那绝对不能让他们的火炮打响！” 周兴脑子里面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想法，他太清楚火炮的威力了，不管波斯人的火炮是否有资格与楚军列装的相提并论。 只要是能爆炸的东西，就算不是这肉体凡胎能抗住的。 他不想看到朝天军中，出现巨大的伤亡。 何止是他？ 楚赢此刻目光如炬，眼角压得很低很低：“朕也知道，更不想看到那种情况，但波斯的火炮若是打不响，腾哥不就白折腾了吗？” 一语发出，周兴愣住了。 他不是很能揣测清楚，陛下的意图：“您的意思，难道是要让他们的火炮打响？” 这样一来，会出现多少损伤，就不好计算了。 朝天军每一个都是宝贝！ “不，你放心好了。” “朕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可能会出现伤亡，但也能控制在最小。” 楚赢此刻双目之中，倒映着前线的火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更阴冷了很多。 他心里清清楚楚的知识，腾哥能借来这些火炮，一方面肯定是他出钱了，或者是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另一方面，楚赢觉得，也是波斯人要借用这一机会，验证一下他们和楚军之间的火力差距。 不管腾哥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可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波斯人绝对不肯让那些大家伙离开自己的国境。 唯一的解释，就是腾哥已经向他们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楚军的火炮，已经暴露。 当然，这些话楚赢不会说给周兴听，这一次他们的计划仍然不会改变，只要帮助力伯实际掌握大月氏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楚赢暂不考虑。 军队出来这么久，也需要休息，同时若想更进一步，开启战争的话，国家也需要时间准备。 关键是，出兵远征至此，没有北元的帮忙，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即便他们现在拥有了火车以及更多的科技，但将士们的辛劳不会改变，对于食物的需求也不会减少。 同时，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钱，也异常地重要。 多方面的考量，让楚赢此刻，只能萌生一个简单的想法，仅此而已。 力伯方面已经按照计划，带着军队成功地穿过了奥古斯汀的防区，没有遭受到一点点阻碍的同时，他们还得到的奥古斯汀在军事上的帮助。 每个人，都得到了奥古斯汀提供的毒药。 这种毒药是可以淬在箭头上的。 “殿下，祝你们旗开得胜！” 力伯临行之前，奥古斯汀拉着他的手，眼睛里全是殷切的希望：“只要杀死波特，我们就会立刻倒戈，至于那些禁军……” “阿耶夫和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对不留下一点点麻烦！” 第1627章 失去一切的机会 相比于楚赢此刻已经安排出来的一盘大棋，力伯脑子里面的想法就见到那多了。 干掉波特！ 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奥古斯汀将军，谢谢你，我们一定成功的，为了大月氏！” “对！为了大月氏！” 奥古斯汀此刻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他们：“王子殿下，你放心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开口的准备。” “如果你们有需要支援或者是怎么样的时候，这条路都会保证畅通无阻。” 这是他的诚意，力伯相当感动：“奥古斯汀将军，你果然是大月氏的忠臣！” 没有再多的啰嗦，战斗一旦开始速度就是核心因素之一，力伯这边带着队伍绕过了两扇大门，三分军阵之后，已经达到了指定位置。 此时此刻，他们身处在禁军的背后，正正好好在角度上能看清波特的嘴脸。 “混蛋的东西，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不是力伯心狠，实在是波特这种人，该杀。 别看他在大月氏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只是一个贵族而已，要是没有腾哥亲王的话，他也许一辈子也就都碌碌无名了。 但事实上，这家伙当初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力伯这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很多王族的事情，其中被人点名咒骂的之一，就是波特。 他不但淫乱无比，时不时就会去抢劫那些无辜的女孩，甚至连结婚之后的女人也不放过。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就派人去抢夺。 并每一次，都打着力伯父亲的名义，腾哥亲王虽然实际掌控了大月氏的所有权力，但他并不是这里的王。 没有正式登基的那种。 他的爵位依旧还是保留着曾经的样子。 据说被波特害死的女孩，就不下一百多个，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并且为了增长自己的财富，他还会强行地压迫别人为他干活。 大月氏的贵族拥有自己的私人产业，波特的产业也不少，但是在里面做工的，却没有一个能拿到该有的报酬。 就算是有，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完全抵偿不掉人家的工作所得。 大月氏，就是被这群人弄坏的！ 每一次力伯想起这些，总会把自己气得牙根痒痒，而当时他组建义军的本意，有一条也是为了让大月氏可以变得更美好。 而不是让所有百姓，一直生活在他们的压迫当中。 “你们听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马上行动！” 一路上的行动，力伯虽然保持着最快的行军速度，但同时他还不忘制定一个简单的计划。 非常直接，他们这一次所选定的位置，是处于波特的背后，那么到达之后不要准备离开展开被刺。 他相信，当他们的被刺执行的瞬间，城上的军队，也会给出相应的配合。 自从组建了诛神军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火枪能够基本上让他们忽略大半距离上的问题。 只要火药被激发，那些弹丸就算是打不准，可落在身上不也是一个坑吗？ “行动！” 随着力伯一声令下，他所携带的八百人，当时如同猛虎一样冲了出去，因为地处的位置相当理想。 从他们开始发动攻击，到冲入波特的禁军队伍中，也不过就是眨眼而已。 “发射！” 方才猛烈地冲锋瞬间让波特的军队陷入了混乱中，奇袭带来的好处就是能够让敌人在来不及反映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撤离。 如果有一个好的将领在，也许他们能够原地反击。 但显然，波特不是那种人。 力伯出现的消息传给他的时候，波特直接就吓得从马背上跳起来了：“快跑！” “这一定是楚人的阴谋！” 他，就是全军第一个他向后撤退的人。 多可笑？ 连主将都不见了，这些禁军当然更不可能还在原地送死。 所以就有了当下的一幕，无数大月氏的禁军在毫无章法地向后奔逃，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因为太没有秩序了。 很多人跑几步就会撞在一起，然后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继续逃。 但是别看他们速度不快，可力伯却竟然偏偏逐不上去。 就这样一个尴尬的距离，最终无奈之下力伯只能选择使用火枪！ 左右只要杀敌就行，他也不需要考虑其他什么事。 对于这支由贵族组成的军队，力伯一点也不想饶恕他们。 作为王族，作为贵族，他们原本就比其他大月氏的百姓，享受到的更多，得到的也更多。 原本他们就应该忠君爱国的才是去，有多少贵族是他父王一手哄抬起来的，要是没有他的父王，这些人的老祖宗没准还在什么地方为了下一顿饭发愁呢。 哪里会有那么多地享受？ 一想到这些力伯就越发的愤怒，在他的控制下，诛神军就像是出鞘的利剑一样，狠狠地攻击着逃窜的敌人。 弹丸在发射，而城头上，此刻所有的弓弩也全部排列开来，夹杂着火枪弹丸的覆盖，瞬间形成的双向打击角度，让波特的队伍，无处可藏！ 这就要完蛋了吗？ 波特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分明今天的战场是用不到他的，分明今天的大战。 他只要敲敲边鼓就行，为什么会演变成到现在的模样？ 这支持有火枪，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义军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后方有问题？ 不对！ 立刻波特就想到了，这所有的根源必定在阿耶夫和奥古斯汀身上！ “他们两个，背叛国家的混蛋！” 骂了一句波特就想着快点离开这里，但是他却忘记了一点，自己的背后，不是还有阿耶夫的军队吗？ 随着力伯这边战斗打响之后，阿耶夫也调遣军队，转头来猛攻他们。 那疯狂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血肉的恶狼一样，疯狂地撕咬住他们的后腿，让他们无所逃脱，让他们一动也动不成。 双向打击，再加上突然倒戈厮杀的阿耶夫，一瞬之间的搅动，让波特沦入了漩涡当中。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逃生的机会！ 第1628章 城下终战首断 乱战之中，波特知道自己没有升天之路的瞬间，一切希望破灭的刹那，他终于明白，醒悟过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杀！ 事到如今唯有拼死作战而已，只有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正确的。 除此之外，一切都不足为提。 “兄弟们！我们被他们出卖了！” “禁军的兄弟们，我们要奋起反抗！” “我们要用自己的刀剑，保护自己的生命！” 呐喊声音，在周围山呼海啸的杀人声中显得苍白无力，毕竟他也是清楚这些禁军的能耐。 平日之中训练什么的虽然有素，但是久久不打大仗了。 时不常的欺负人还行，就算是到了战场上，他们也没有和人拼命的打算。 现如今面对这样残酷的战场，这群人已经麻爪了。 所以无论波特怎么喊，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周围的人，此刻只知道奔逃！ “逃走吧！逃走吧！” “你们走得越远，他们的火枪就越有威力！” 也许是波特看出了什么，他竟然在此刻换了一套说辞，但是真的很有用，随着他的话说完，周围的人的确放慢了速度。 大家你看看我，再看看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只有战斗下去，才有活者的希望。 “杀！” “杀！”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出来反攻，但他的确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要不是因为他的话，这些奔逃的禁军根本不可能再去作战。 但又有什么用呢？ 常言说得好，兵败如山倒。 如果他们刚才还没有撤退，只是在原地等待，那样的话，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战场上颓败的局势一旦出现，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杀上去！” “掩盖住他们的冲锋路线！” “不要让他们反攻！” 凝视着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力伯大声地嘶吼着，他的嗓音声嘶力竭一样，但是却带着无尽的力量，仿佛是一团将要爆裂的火焰，正在燃烧。 “发射！” “放箭！” 城头上，弓弩也开始了他们的支援，比刚才更加疯狂。 而此刻阿耶夫的军队也参与到了战争之中，虽然没有提前准备什么，但阿耶夫临时想到一个计划，为了避免他们在倒戈之后，继续和诛神军发生战斗。 阿耶夫让手下人，在倒戈的同时，将肩膀的批驳摘下来，挂在胸前。 批驳不一定都是铁甲，比如阿耶夫部下的人，大部分装备的还都是用厚厚棉布制作的而已，这些东西的确有一点点的防御能力。 但也十分有限，只是现在用来区分身份，作用就非常明显了。 阿耶夫的部下，在屠杀！ 不知道是他们在彰显自己的忠诚，还是宣泄往日之中对禁军的愤怒，他们参与到战场中之后，杀人的方式竟然比力伯更加残酷。 斩首！ 断肢！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有些人还将敌人的尸体，用长矛贯穿之后，撑在地上的。 血腥味的浓郁程度，几乎是遮天蔽日一样。 战场上，变成了修罗神降临的地方…… 楚赢凝视着战场上的动静，嘴角压得很低很低，虽然这里是大月氏，但此刻大月氏的战斗也是内部的争端。 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内部的厮杀。 即便有千万种理由，但自己人对自己人下手，就是叫人不舒服。 “也许是过去我已经争够了吧。” 一声唏嘘，楚赢不想继续留在这，他返回住所之后，招来徐文清说话。 “你现在派遣几个人出去，调查一下腾哥的火炮，都藏在什么地方。” “或者说，他的持炮军队，到底什么时候会行动。” 楚赢有意尽快解决战斗，那么找到腾哥就是重中之重。 “他不是就在王庭吗？” 徐文清手下的探马早就去忙活了，得到的消息也是可以信任的。 但楚赢却不这么看：“腾哥在什么地方，他的火炮未必就在什么地方；还有不要监视他。” “陛下，这是为何？” 徐文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监视腾哥的话，他们一旦出现异动我军只怕……” “怕什么？”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冷笑，楚赢的眼前浮现出尚未出现的战场模样，那是炮火与炮火之间的对决。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火炮，吞云吐雾，烈焰升腾，而敌人的炮火就显得十分无力，仿佛只有烟气一样。 “陛下是要对那些火炮……” 虽然没说透，但徐文清知道，楚赢怕不是要对那些火炮动手脚了。 之前楚赢下达给周兴的指令，徐文清并不知道。 对于他们两个朝天军的将领，楚赢也是令行禁止的要求，彼此之间做什么对方都不知道。 “这些话你就不用说了。” 放下茶杯，楚赢缓缓地抬起眼皮：“找到那些火炮，还有朕要知道，这些火炮是通过那条路运入大月氏的。” “一旦确定目标，你也不用来告诉朕，只管叫人将这条路摧毁就行，” 要摧毁一条路，对于楚军而言，实在太简单了。 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两枚炸弹下去，多少地路也变得坑坑洼洼。 要是弹药量再加一倍，那就能把地面炸断。 科技的力量，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徐文清牢牢记在心中，转身出去安排，而此刻前线的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 枪弹的声音削弱了很多，哀嚎声也渐渐消失。 莫非是战斗结束了？ 心神一动楚赢正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力伯回来了。 此刻的他满身都是血污，不过这倒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英勇，当然他在楚赢面前仍然还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楚兄，我是来给您送礼的！” “送礼？” 楚赢笑了，上下打量着他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啊。 力伯呵呵一笑，只说是担心礼物带进来会冲撞了楚赢，所以希望他可以移步出去看看。 随着她来到外面，楚赢抬眼就瞧见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以及那颗放置在中央的人头。 “这是，波特的首级？” 重重点头，力伯脸上满是骄傲：“对，就是那个混蛋的首级！我，把他杀了。” 第1629章 通晓国情 楚赢有点好奇的看着力伯，他不清楚，这小伙子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这一点。 “力伯，能说说你是怎么杀了他的吗？” “当然！” 肯定的点点头，力伯想让楚赢进屋再说。 对面而坐，他还不忘给楚赢斟了一杯茶：“楚兄，其实我是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但是在你面前，我还是我。” 他的话，让楚赢觉得更有意思：“那就说说看，你还是你，你不是你。” “好。” 力伯讲刚才杀人的经历，娓娓道来。 在战场上的时候，原本他的军队和阿耶夫会和之后，就将波特一行人团团围住，双方冲杀之间，几乎诛神军没有什么伤亡。 他们的火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在厮杀当中，力伯不知不觉的带着队伍，冲到了波特身边，这个混蛋当时还在忽悠别人给他卖命。 但没办法，在现实面前，他的一切妄言都是无力的。 “抓到那个混蛋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什么阻挠。” 力伯叹了口气，眼神里全然都是不屑的光芒：“我还以为他能有多大的章程，此人愧对于王室血脉的身份。” 当时力伯抓住波特的时候，本来他是没想这么快就将他诛杀的。 毕竟把她弄到手里，审问出一些有关腾哥亲王的消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当他看到波特被抓之后，就跪在他面前吟吟狗叫一样的求饶，力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月氏虽然和楚国相比，就是一个小如牛毛的存在。 但，他们好歹也是一个国家啊！ 既然是国家的话，王室之人如此贪生怕死，整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他在求我，求我饶恕他的性命，并且还说了。”力伯的语气冷森森的：“只要我放过他，他就会投靠我，把他手中所有掌握的宝藏，全部交给我。” “你拒绝了？” 楚赢目光茵茵的看着他：“我看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能拿到那些宝藏的话，因该是你很需要的吧？” “我的确需要钱。” 力伯并不掩饰自己的不足：“但就算是我现在不接受他的钱，等到我打败腾哥之后，那些钱不还是我的吗？” 楚赢点点头：“说得对，拿到钱的方式，有很多。” “对！” 力伯攥紧了拳头：“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我才不要因为拿一点东西，就绕过这些丢人的混蛋。” “再说了，他们手中的钱也是大月氏的，也是百姓们的。” 很好！ 力伯最后这句话，楚赢比较喜欢，虽然即便是从他口中讲出来也有些冠冕堂皇的意味，但能把百姓挂在嘴边，放在心尖。 这就是一个好领袖的基础。 “力伯，你杀了他，很正确。”啜了口茶，楚赢继续道：“那现在他已经被你杀了，你打算将他掩埋吗？” “不。” 力伯还有自己的打算：“楚兄，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这个混蛋，在大月氏欺行霸市，不知道让多少百姓们流离失所。” “所以我打算把他的人头，悬挂起来，让百姓们知道，义军已经诛杀了一个，欺凌他们的人。” “也好利用这件事，让百姓们更确切的知道，义军这一次就是要推陈出新，不但是只为了王权的争夺。” “楚兄。” 话说到这，力伯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双眸子闪烁的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还是不对。” “所以要有什么问题，还请您帮我。” 他的要求，楚赢不会拒绝：“好，把你想做的事情说出来。” 咽了口唾沫，力伯好半天才把情绪调整好：“其实我想做的，是改变大月氏的过去，并不只是为了我的王权。” “所有王族，所有贵族，他们无论是否已经投靠了腾哥亲王。” “在战后，我都要对他们进行清洗。” “所有欺凌百姓的人，不管什么身份地位，我都要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好！ 闻听此言，当时楚赢双眉皱紧，虽然这小子的想法不错，但现在可不是讲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根基已经有了。 人望也还不错，但！ 他现在本身上还需要得到大月氏贵族们的帮助，只有这些掌握了兵丁、财富的贵族们愿意沉浮他。 他才有可能打赢这场仗，杀死一个腾哥不难。 难题是如何在腾哥死后，让现在追随他的人，能偶心悦诚服的倒戈在力伯身边。 “你当然可以对这些人下手，不但他们，就算是门外的两个，你也可以杀了他们。” “但不是现在，并且你刚才的论调，绝不能泄露出去！” 楚赢看的非常透彻，力伯所以能够成功，一方面是他的身份，一方面是他的经历，以及腾哥本身不施仁政的关系。 现在的义军都是穷苦人组成的，而通过这一次的战争之后，相信也会有很多人，成为新晋的贵族。 赏功罚罪，那是战后必须要做的事。 而这些义军的成员呢，他们过去虽然很辛苦，但谁能保证，在其掌权之后，就还能不忘初心？ “这次战争的本意，是你对王权的争夺，而不是彻底推翻大月氏过去的结构。” “你可以继往开来，但一切都要徐徐为之，别太着急了。” 楚赢觉得也许是最近的胜利，以及自己的加入，让力伯有些迷失了心意。 对于百姓们，好，那是因该做的。 但绝对不能只为了让他们好，就轻易的去触碰过去的一切；因为新贵和老贵之间所出现的平衡，能够帮助力伯，更好的稳定局势。 局势不稳，一切都是空谈。 另外楚赢还要提醒他一点：“大月氏的国情，和楚国不一样，大月氏本身内部结构太松散，国家也小。” “三千两千人就能闹一场风暴出来，在这样的局面下，你如果随意触碰过去约定成俗的规矩，只会让战火，接连不休。” 为了自己的利益，老贵们，难道就不会揭竿而起？ 凭借他们手中的财力还有兵力，绝对可以将大月氏闹的天翻地覆，还有一条楚赢没说出口，但也异常关键！ 第1630章 都很强大 打天下，义军绝对没问题。 但是治天下，他们之中不见得就能挑出来那么多，可用的人才。 到不是说他们本身能力不行，主要还是经验、高度的问题，很多义军的成员，都是百姓啊。 往日之间最大的念想，就是吃穿而已，他们在没有学习之前，是很难将目光放到一个国家的层面上。 虽然这其中也不乏会有能人义士的出现，但到底还是凤毛麟角。 楚赢经验而谈，绝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他们身上。 那不只是冒险，而是再拿整个大月氏的安稳开玩笑。 而这些，还只是国内的情况，一个国家要想稳定，掌权者切实的拿到权柄，与外国、邻邦的关系如何处理，是否能够得到人家的支持，都要去考虑。 就说眼前大月氏所面对的，仅仅一个波斯，力伯如果不用那些老贵，他能搞定吗？ 不是楚赢小看力伯，实在是关系到重大政务，有些原因是没办法回避的东西。 说实话，虽然力伯对楚赢奉若神明，但当他刚才提起这些的时候，力伯心里也并不高兴。 至少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解决楚赢所说的问题。 然而在他的尊尊教导之下，力伯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楚大哥要不是您的话，我险些做错一件大事！” “真是惭愧！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太多太多……” 楚赢只是好心，她可不想打击到力伯，便安慰道：“其实你的想法很不错，要想成功的确需要变革。” “楚国能有今天，一切本身都是变革之中摸索出来的。” “但是要分时机，你现在根基不足，还需要哪些老人的帮助，况且还有一条。”顿了顿，楚赢换出一副笑容看他：“虽然这些人过去怎么样，我们不用提，当时的风气不好，你也可以把这一切都归结在腾哥身上。” “但如果你能将这些歪风邪气什么的一扫而光，到时候这些老贵族不也能学好吗？” “作为上位者需要给下面的人机会，无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你所给出的机会，既是在彰显你的中恕，让所有人了解到你的心胸和恩泽。” “同时也是在对外，展现你的格局，明白什么叫格局吗？” 力伯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多少能理解到一部分。 对他来说这一部分就足够了。 楚赢让她填满茶杯，继续往下说：“无论是谁要做大事的话，就不能因为自己的遭遇或者什么的，在做事的时候戴有色眼镜。” “一竿子打死一群人，是不对的。” 看着他这样苦口婆心的样子，力伯心里真的感动不已，就散是他现在的他，此刻竟然也有一股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感动。 他在楚国，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如兄如父”，他的父亲已经死去，而楚赢的所作所为，竟然让他又有了一种得到父亲关心和教导的错觉。 恍惚之间，力伯真的无以言表自己的情绪。 他很激动！ 楚赢看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他任何的表现，只一眼就洞悉了他的心思。 “好了你不要太激动，现在的情况其实对你而言，还算好。” 至少力伯的计划没有实施，也就不算将旧贵族们得罪光，他还有翻盘复局的机会。 这件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而接下来楚赢要提醒他的，才最关键，那就是对外的态度，并且这一次大月氏对外的态度，也会牵扯到楚国一方。 牵扯到边外的局势，楚赢自然格外重视。 “力伯，我想问问你，假如现在的局面，你已经战胜了腾哥，国内的局势也在你的控制下，准备进行变革。” “那么要是这时候有人跳出来，反对你的统治，甚至联系更多边外的国家、部落、政权等向你施压。” “你会怎么办？” 闻言力伯当时愣了一下，这些事情他还真就没考虑过。 打仗都打不过来呢，哪有心思考虑战后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些话是楚赢说的，他就知道，必然相当重要。 垂目沉吟了一会，力伯猛然抬起头：“楚兄说的这些，我还什么都没考虑，但是我想如果是外来力量施压。” “我会选择提兵作战，我不能允许自己的国家，受到外人的压迫。” “很好、”这个结果和楚赢预料的一模一样，力伯的性格必然会选择一战，但问题就是如果他打不过呢？ “此战虽然是大月氏内部的争斗，但对对于你们国内的经济、民生以及军事等个个方面都影响巨大。” “战后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力量，可以再承担一场厮杀？” 力伯摇摇头，那是不现实的，连他刚才那么说的本意，也就是一口勇气而已。 “你有一战的勇气很好，但勇气不能当饭吃。” “勇气也不可能转化为你的军费、消耗，我说的对不对？” 力伯点点头，现实情况他没办法反驳。 楚赢眼角微微开阖，他能从力伯的眼神里看到对破局的渴望。 “这样说吧，我可以直接的告诉你，对于大月氏外围的局势我不清楚，但有两个是你不能回避的，一个北元，一个波斯，对不对？” 力伯嗯了一声：“北元很强大，波斯也很强大。” “他们都有吞并大月氏的能力。” 楚赢点点头，他的坦然叫人心里喜欢，至少他没有将希望什么的，放在不必要的地方。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北元方面的问题，我能帮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北元虽然是独立的国家，但他们只能算是楚国的臣属国。 只要楚赢愿意，一句话，萧启年就会颠颠的把北元拱手奉上，他会做楚国的封臣、藩王。 听到这些，力伯对楚赢的敬畏，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北元有多强，他非常清楚，而楚赢能将北元收拾的心悦诚服甚至于渴望着成为楚国的一部分。 由此可见他面前这位大哥哥，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就散是天神，也未必能做到这些吧？ 凝视着他，楚赢清楚的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的惊讶，而是需要一个准确的回答，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安稳北元一方对大月氏的态度。 第1631章 授人以渔 追根溯源，对于力伯来说，楚赢真的愿意帮忙，可是解决了他的大麻烦。 纵然没有真的统率国一个国家，但外交两个字的分量力伯心里相当清楚。 之前不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程度上。 连大月氏内部他都没有平息，去考虑什么外交那不是在扯淡吗？ 其实想一想，他的做法也的确没错，就说这一次腾哥亲王从波斯借火炮的事，明显波斯现在还是承认腾哥政权的。 在他们眼中，力伯这个王子所掌握的义军，是贼寇，腾哥才是大月氏的正统掌控人。 其实外国势力，并不会在乎别国的掌控者是谁。 他们更在乎，这个国家的掌控人能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话说到这力伯还不忘骂一句，腾哥的丧权辱国：“按照奥古斯汀所说的，这一次腾哥能借来火炮。” “还不知道许诺给波斯多少好处！” “大月氏本来就不富裕被他这么一弄，也不知道百姓们要承受多少折磨。” “这个无所谓。” 楚赢都快被他逗笑了，而且也随着交谈的深入，也越发了解到这个孩子身上所欠缺的东西有多少。 “波斯人将火炮借给腾哥，是希望他能战胜你，保全他的政权统治。” “但又不是把火炮借给你，所以只要你能成功，那么之前腾哥许诺给波斯的一切，就都不要做数了。” “难道你还替他买单吗？” “不会！” 力伯回答的特别干脆，眼睛里还在放着恶狼一样的光：“我不但不会承认腾哥的许诺，而且战后我还会将这些火炮扣留！” “波斯人分明是没安好心，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和他们打一仗呢！” 很好！ 楚赢暗暗点头，知道力伯是个有野心的人，但这样的野心以后不要再有了。 “为什么？！” 力伯不能理解：“楚兄，他们这么做难道我就不能反击了吗？他们将我视作贼寇，那在我眼睛里他们也不是好人！” “况且波斯本来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抢夺我们的资源！” “我才不会放过他们！” “你的志向很好，但是你没有能力和波斯作战，甚至你所说的扣留火炮也是不现实的。” “你不能授人以把柄。”楚赢这可不在吓唬他，要对付波斯，大月氏完全没资格，所以就算他们消灭了腾哥之后，这些从波斯借来的火炮，他也必须好好封存，之后完好无损的给人家送回去。 如果是战场上出现的损坏，那个无所谓，可要是留在大月氏，就相当于就是吞下了一枚定时炸弹。 “波斯这一次帮助腾哥，他们是为了利益，而你成功腾哥失败，则他们所期望的利益不但受损，自己掏出来的成本也打水漂对吧？”楚赢看着他，眼神真诚又严肃。 力伯稍加思量便点头承认了他所说的话：“可这是他们自找的！” “对，但你不能那么做。”楚赢必须让他明白，人家自找，和他要做，是两回事。 “这些火炮你送回波斯，那么就等于封锁了波斯人的嘴巴，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们没理由对你下手，对大月氏下手。” “因为你是在以德报怨；而他们因此出现的损失，也不能立刻想办法找回，明白吗：” 楚赢的用词相当考究，力伯听一听就会知道，楚赢在暗示大月氏和波斯之间必会有一战。 既是波斯要找回自己的损失，同时还有部分原因也许就是腾哥的死亡，以及他们希望对外扩张的愿望等等。 里有太多，但最关键的还是损失问题。 过去大月氏和波斯能够不出现大规模的厮杀，只是一点点边境摩擦，也不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全是因为波斯也不想承担，双方发生大摩擦之后，所出现的损失。 “我们要承认腾哥的确是个有办法的人，他能保持边境的安宁，让波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卧榻之侧，你未必行。” 虽然被说了，但力伯心服口服：“楚兄，我也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 “对，所以越是这样你就越要保持一些体制，让波斯和大月氏之间的平衡尽可能长的持续下去。” “送还火炮就是你的态度。” 力伯点点头，这一点她明白了，但是送还火炮，也不能抱枕给大月氏一直安稳下去。 瞧着他能潜心的问计，楚赢也是倾囊相授，当然这里面有一层原因，就是他也考虑到了楚国和波斯的关系。 虽然有大月氏和北元在中间，但波斯人天性好战，过去他们不动手和腾哥以及北元内部的不稳定都有关系。 眼下北元安宁，萧启年彻底掌握了大权不说，他们的军队也在扩张，对于波斯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借口。 大月氏方面，力伯兴起，他能打败腾哥，或者是被腾哥消灭，对波斯都没有影响只是人家要采取什么理由动手而已。 波斯人如果不是蠢蠢欲动，楚赢才不相信光是靠着腾哥的巧舌如簧就能拿到这些火炮！ 这也是波斯人，在对楚军进行试探，而大月氏本身就是他们的一块试金石。 所以说，小国也有小国的悲哀。 但楚赢并不可怜他们，因为小国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现在就是在给力伯丢下活命的本钱：“继续刚才讲的说，我问你如果我可以帮你，稳住北元，你需要吗？” “我……” 话题突然转过来，力伯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低着头犹豫了一会，他猛然抬头道：“楚兄我不想让你帮我，我希望自己解决。” “想好了？” 他会这么说，楚赢不意外，但问题是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说话容易办事难。 可力伯的态度非常坚决：“我想好了楚大哥，我会自己和他们交流，虽然要学的还很多，我希望您可以交给我。” “但在大楚不是有句谚语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想学的，是真正的本事，也只有我有本事应对这一切了，大月氏才能抬起头来！” 第1632章 主力之争 他的话，有些震撼。 但是还在楚赢的意料之内，其实如果力伯没有这样的志气，他也绝对没办法召集这么多人在身边。 义军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要聚集人马，要让这些人相信你，并且愿意为你抛洒热血，需要的不只是信任而已。 更重还是人格的魅力，以及他所能给大家的东西。 “很好。” 肯定的点带你头，这已经是楚赢现在可以给他最大的认可：“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 “至于你能用多少，能得到多少，全看你自己的。” 力伯点点头，当时就摆出一副小学生的样子，期待着楚赢之后的讲解。 “在你看来北元的关系，和波斯的关系哪个更重要？” “北元！” 力伯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因为北元和大月氏之间没有战争，并且他们处在大月氏的内线上，而且北元另一边贴靠的就是大楚。” “所以他们是有可能成为大月氏靠山联盟的。” “而波斯只会进攻我们。” “说得好。” 他的分析有道理，楚赢给予了肯定，不过这会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桌上的茶碗都推到一旁。 之后让徐文清取来一份地图，那是大月氏军用的绘图，也是之前力伯给他的。 “你看，大月氏所处的位置，和波斯贴靠的非常近。” “他们若是有心思进攻你，则朝发夕至。” “所以你在获取政权之后，第一送还火炮，第二必须和波斯王，签订一个合约。” “合约？” 力伯眼睛眯起来：“大哥，要签订合约的话，我看只有双方实力相等才有可能吧？” “大月氏现在……完全没能力和人家对抗。” “对，所以才要签！” 楚赢现在不想给他讲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话，那对于力伯来说太难了。 他所能做的，只有用真切的东西，才能唤来波斯的认可。 “楚兄莫非也是要我拿钱？！” 这是力伯的底线，现在大月氏的百姓本来就够苦的了，战后重建他们要使用的钱财也会更多。 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送给波斯呢？ 空头支票的话，人家也不会认可吧？ 楚赢笑了：“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如何会让你花钱，再说了两国之间的问题也不是钱能解决的。” 力伯点点头，但是他就更不明白了，如果不能用钱的话。 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当然有，那就是你们的低姿态。” 楚赢认为如果大月氏和波斯之间需要签订合约的话，他们可以放低自己的姿态，以一个寻求保护的弱者，作为切入点。 “你们示弱，波斯必然示强，而且一旦示弱之后，就会给人一种错觉，认为可以兵不血刃地收复你们这片土地。” “对吗？” 力伯点点头，但这是丧权辱国的，至少他这么认为。 楚赢闻言不免纠正道：“所谓国是，只要不是让百姓遭受欺凌，国破家亡的话，就算不的什么丧权辱国。” “况且那样做你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没准在波斯方面还能得到一些帮助，关键就在于合约，只要签订成功。” “波斯就失去了短期之内对你进攻的理由，这才是你想要的！” 为国是计，真正重要的是切实的东西，而非一些虚名。 “不要求你厚积薄发，但至少要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什么才是对你真正有用的。” 这一番话，如同泄地的旱天雷一样，让力伯醍醐灌顶。 “我懂了！” “该是弱的时候示弱，该变强的时候变强，一切都要以国家的需求为准，而不是在乎什么虚名，对不对？” “没错。” 楚赢微微一笑，看来他已经明白了，要想成为一个国家的领袖，首先要做好的准备，第一条就是要能背黑锅，并且还要背的住。 “你无法要求任何一个百姓，都能了解到你的心用心，且国家大事也不可能轻易的透露出去。” “说得再简单点，就是要把所有的骂声全都当成是对你的鼓励，也只有如此你才能承担起国家之重。” 楚赢得言论，对力伯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无论是他过去的经历还是最近的学习，反正从来也没有接触过类似的说法，乍一听虽然有些委屈。 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这才是最真切的东西。 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楚大哥，今天我是收益颇多。” 深呼吸，力伯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下：“不过我想今天学到的已经够多了，所以可以到此为止吗？” “我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体会这些东西。” 楚赢嗯了一声，他能知道有节制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微微一笑，楚赢示意他可以出去了，并且还有一件事。 从力伯到这之后，奥古斯汀以及阿耶夫就在外面跪着，他们说了半天的话，两个人也就对着那颗人头跪了半天。 “这两个的确都是不错的人，你可以把他们当作典型。” “对他们好一些，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所能给予的恩赐，不弱于腾哥亲王，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想你投靠。” 力伯点点头，他不想让楚赢送自己出门，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配，但楚赢却很坚持，因为他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力伯。 来到门外，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的膝盖都快跪碎了，但是一看到他们出现又赶紧把身子摆正。 “而且，你们起来吧。” 楚赢冷冷的看着他们，不怒自威的样子，叫二人心中压力山大却又不会感觉太过，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或许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但是正式认识一下。” 深呼吸，楚赢看了徐文清一眼，他立刻上前道：“这位就是大楚国君主，皇帝陛下！” 天！ 闻听此言，阿耶夫和奥古斯汀都傻眼了，他们虽然猜到了楚赢的身份必然高贵，甚至可能是王公贵族。 然而现在听说竟然是一国之君，能不害怕吗！ 本来还打算站起来的两个人，此刻更是膝盖一软，当时又跪下去了。 第1633章 大月氏诵经者 “大，大楚……大楚陛下……” “我们……” 两人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而楚赢却非常淡然的笑了笑：“你们不必紧张，朕与你们的王子，也就是大月氏下一代的君王。” “有着不错的交情，你们是幸运的，没有继续作为他的敌人。” “朕之所在，乃愿助力大月氏扫平异类，匡扶王室正统。” “你们可以退下了。” 楚赢一番话，铿锵有力，让奥古斯汀和阿耶夫两人庆幸的差点跳起来，他们不是傻子，听楚赢这么说话，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说支持力伯，换句话说也就是大楚会支持力伯的政权。 虽然楚军早就加入了战斗，但是这番话在楚赢嘴巴里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种分量了。 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并且这两人作为大月氏的高级官员，自然也是清楚国外局势的，比如北元方面的战斗，腾哥亲王其实一直都在关注。 但那种级别的争斗，他没资格参与不说，甚至连多关心一下也不敢。 万一有点点差池，到时候北元人来讨伐他们怎么办？ 还有一点，他们其实也都知道大楚和北元的关系，北元虽然是独立出来的，但只能当作大楚的藩臣看。 或者说，北元特么根本上就是大楚的领土而已。 那么大楚远在天边，可是北元就在边界旁边啊，楚赢这么说的话，是不是只要他一句话，在需要的时候北元的军队，就会如狼似虎一样的闯入当地，屠杀腾哥呢？ 这两个人在脑子里面不停的琢磨，他们几乎可以认定，所以北元人还没有参与，一方面是他们内部方才安稳。 一方面是楚赢没有点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们应该也是在考虑波斯的问题。 如果北元人参战，波斯就散是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为了保护大月氏，他也会来参与。 要是这样的话，那局面就太乱了。 所以大局还没有过分变化，但是两个人此刻揣测着楚赢那庞然的面色，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是幸运的！ 而这也是今天楚赢要送给力伯的礼物，给这两个家伙一人一颗安心的药丸。 “好了，你们还要去忙，还有太多的军务要做，朕，要休息了。” “自然，还请二位保密。” 最后这一句话，其实不用楚赢说，他们也明白应当如何作。 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反正别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以及家人是必然活不下去。 徐文清代楚赢将这些人送出院子，回来的时候眉宇之间就多了点点忧愁：“陛下，你今天这样说。” “臣担心您会有危险。” “毕竟……” 没等他把话说完，楚赢已经笑笑摆了摆手，将其打断：“有朝天军在，朕用担心这些吗？” “有你们在，千难万险在朕面前也不过云烟而已。” 话是这么说，也足见楚赢对他们的信任，可问题是徐文清高兴归高兴，但心里的压力却一点都没减少。 甚至是更多了几分。 另一方面，波特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腾哥亲王耳中，其实死了一个波特，他并不在乎。 王族之中有太多可以用的人，更何况波特也不是什么有用的玩意。 真正让腾哥扛不住的，是那两万多人的消失。 “奥古斯汀、阿耶夫！两个混蛋！” “大大的混蛋！” 哗啦一声，腾哥亲王把手里的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粉碎，一双眼睛都赤红了。 看着他这样愤怒的模样，身边的臣子谁也不敢靠近，毕竟腾哥的性格大家都知道，这是个瞪眼杀人得主。 就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愿意碰这个霉头。 “我要杀了这两个王八蛋！” “我要宰了他们！杀了他们全家！” 腾哥亲王当时下令，调集禁军去抓捕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的亲属，但是等他们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两家人竟然都消失了。 神秘的消失了，完全不留一点痕迹。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人，没准都会觉得根本就不存在这两家人一样。 “什么！” 这一消息对腾哥而言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你说他们都不见了……” 因为禁军全部都是他一手挑选的，所以对于这些人的忠诚，他并不怀疑。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专门把这两家人带走的，至于是谁……腾哥不相信是力伯的人。 他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只剩下楚军了。 “来人。” 犹豫了一下，腾哥亲王这边准备启用一个特殊的人了，这也是他的底牌之一； 大月氏有自己的信仰，在这方面也有一个领袖人物，可以称之为诵经者，或者是神通。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一个专门负责当地信仰的人士，并且还是被当地人们所敬重公推出来的人物。 算是宗教领袖也好，或者是他们本地的传播者也行。 腾哥这次要用的就是他，当然不是利用他在信仰上的身份，这个对于当下的战争是没什么用处的。 大月氏一向将王族吹嘘成为神灵，而力伯作为王子，正统的继承人，那更是神灵之子，所以真的牵扯到信仰的话，没准还会给腾哥带来新的麻烦。 腾哥这次动用那个人，其实是需要他的头脑。 深夜时分！ 腾哥在自己的帐篷里准备了上好的烤肉不算，还有甘甜的美酒，但是看着眼前这些美食，他却有点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一道穿着满身黑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来了？” 腾哥抬起头，这一瞬间他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亵渎。 而那黑袍之下的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目露鄙夷之色，可还是摘去了身上的黑袍，没想到着黑袍之下。 赫然是一个美丽妖艳，却偏偏带着几分圣洁的女人。 雪白的皮肤，足踝莹润，四肢修长，妖娆款款的模样，只有三分和大月氏人相似，剩下七分，更如同是在画卷中走出来的一样。 “腾哥，你已经破坏了自己的诺言，你说过不会再打扰我的！” 第1634章 要相信你的将士 面对如此美人，腾哥亲王贪婪的观摩着她的躯体。 眼神中的亵渎，从未消减过，而且越来越旺盛。 “知道吗，如果你不是诵经者多好？我会让你做我的王妃。” “你配吗？” 诵经者哼了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一块寒冰似的，款款来到腾哥亲王身旁：“说吧，这一次惊扰我，要做什么。”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谢谢你在铁蹄下，保全了我们的信仰，保全了我的神。” “我不相信神。” 腾哥亲王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提起神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不屑和嘲弄：“如果真实神灵的话，为何在我的铁蹄之下，没见到他们显灵？”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信仰他们吧。” “你这可恶的亵渎者！”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直接告诉我。” “很好。” 腾哥亲王点点头，终于也收起了脸上的亵渎：“诵经者，告诉我，你手中现在还能聚集多少人。” “就是那些疯子一样的信仰者。” “一万人不是问题。” “好！” 腾哥干脆的看着她：“然给你这一万人，到我的军队中来，我需要军队。” “我需要他们在战场上，充当炮灰。” 闻听此言，诵经者脸上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你要让神灵的信仰者，成为你的炮灰？战场上的牺牲品？” “难道不行？” 腾哥的语气忽然变冷了：“你别忘记之前答应我的事，如果你不肯，我会率先覆灭你们的神灵，管他什么神灵还是什么东西，我会捣毁所有的塑像。” “并且……你不是他们的信仰代表吗？那么我就不会让你继续保持冰清玉洁的身体，我会用所有最残酷的刑法，将你折磨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神灵，没办法庇佑你！” 这样的威胁，让诵经者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漠。 “腾哥，你不会成功的。” “但是我会帮助你。” 多可笑？ 眼看着她点头，腾哥亲王只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口口声声称颂神的人，此刻面对自己，还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有老老实实的就范而已！ 腾哥道：“其实你真的很可怜，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去信仰那什么神灵。” “你来做我的王妃，我可以让你享受到大月氏中的一切。” “如果你的神灵真的很厉害，为什么还会让你接受我的威胁？自欺欺人的东西。” 话说完，腾哥这边掏出一把刀来，递给诵经者：“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它，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现在我们之间的许诺已经全部结束了。” “让你的人，三天之内，抵达这里。” “一万人！” 诵经者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着脸走出了营房，但是就在离开他军营的一瞬间，诵经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的眼泪和流水一样落下。 “我的神灵啊，为什么您要让我答应她？” “为什么不让我去牺牲，可以用我的死亡，对抗她的权力啊！” “神，您能给我一些启示吗？” 诵经者在心里不停的祝祷着，但是却再也没有得到她神灵的点播。 三天的时间，可以做多少事？ 楚赢这边已经听过了力伯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凭借着一次的胜利，收容了两万多军队的她，实力已经超过了从前。 所以他想要一鼓作气，趁着现在的机会，一口气突破腾哥的军队。 “如果继续拉扯下去，我担心他的军队一旦开炮，我们将会出现巨大的损失。” 力伯一想起那些火炮还是觉得后背发麻：“楚兄，您看呢？” “计划倒是不错，而且速战速决对你也有好处。”楚赢微微点头，双目半阖的看着他：“现在的局势如果转守为攻，你要承担的风向可是很大的。” “稍有不慎，你的军队将会全部覆灭。” 楚赢不是在吓唬他，只是成熟了一个事实。 因为现在他们人员增多了，有可以利用这座城，当作屏障，一味防守缓缓图之，也会有斩获。 然而一旦转化攻势，突袭腾哥亲王的话，他们的军队就需要离开这里的保护。 利弊之间，一把双刃剑悬在力伯头上。 “你真的想好了吗？” 楚赢的一番话，如同是铁锤一样狠狠落在力伯心口上，他很清楚，楚赢都是为了他好，但是…… 能够放弃现在的机会吗？ 心中思量了好半天，力伯觉得还是坚持自己的计划。 “楚兄，如果我战败了，希望您可以保护我的部下。” 力伯突然抬起头毫无预兆的向楚赢祈求道：“您能答应我吗？” 他，竟然没有提起自己的妹妹。 虽然楚赢知道，他这么说可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收买在场其他将领的心，但他能这么说，就是成长的证明。 楚赢并未戳破他这层窗户纸，只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周围的将军身上：“诸位以为，此战尔等可胜吗？” “必胜！” “必胜！” “必胜！” 呼唤的声音不是很大，可能听出他们的坚决。 “很好。” 微微点头楚赢本来应该给力伯一个承诺的，也好让他不再有后顾之忧，但这一次却不行。 深呼吸，楚赢拒绝了他。 “什么！” 力伯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好大哥，竟然会公然拒绝自己这么简单的要求？ 实话实说，力伯刚才那一番话虽然有点水份，但是也的确是出了心血的。 无论是义军还是诛神军，虽然都是草莽起家，然而他们经过了这么多的战争之后，早就锤炼成一支还算不错的队伍。 可以说，在战场上能够战败他们的人并不多。 这样的力量难道楚赢不需要？ “你错了。” 闻听误会，楚赢呵呵一笑：“我的意思，你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必胜的决心那么就不必让我来拖底。” “你要相信你的将士们！” 原来如此！ 力伯恍然大悟，而此刻他的只能将感激的目光送给在场的将军们，是啊，楚赢说的没错，他们相信自己，那自己为何就不能相信他们呢？ 第1635章 火候和经验 转天！ 力伯通宵达旦的忙碌已经将所有军队，全部调遣完毕，当下唯一剩下的就是楚军还不见行动。 没办法，力伯可没资格调遣这些队伍。 “楚大哥，您看我们已经整装待发了。”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虽然说的很客气，但楚赢何尝不懂他的而言外之意：“你是想问我，楚军这一次是否会愿意协同你作战，对不对？” 被人一语叫破了心事，力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相当的尴尬。 “下次不要再用这种小心思了，记住了吗？” 楚赢着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语气，让力伯瞬间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又被楚赢那和煦的笑容所融化。 “楚军这一次还会协同你作战，但是记住，战场是你自己的。” “是大月氏的！” “楚军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手，并且你要向我保证，不会让这些楚军的将士，白白冒险。” 显然楚赢并不是向他要求什么军费一类的东西。 力伯也明白他的意思，急忙点头：“楚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应当怎么作。” “那就好，周兴。” 闻言，周兴立刻上前听用：“末将在！陛下有何吩咐。” “朕命你率领本部人马，随同力伯作战，你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楚赢如此考究的话语，在场的人谁还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此时此刻，力伯心里其实挺不好受，他想不通为何好好的楚大哥，竟然会有些翻脸了，他似乎不是很愿意在继续帮助自己。 一味不停的强调，让楚军只能协同作战。 其实力伯有这样的疑惑，并不意外，因为他不知道，楚赢如此安排实在也是为了他好。 他既然想要得到政权，想要拿回大月氏的统治。 那么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虽然可以借用外部的军队给于一定的帮助，但主力必须是他。 要不然，就散是到时候政权归来，在百姓眼中，这大月氏到底是他力伯拿回来的，还是被楚赢抓在手中呢？ 主次要分清，轻重也要分明。 不过这些话，楚赢现在还不想说力伯要是能够想得明白，他就还能继续提升自己，但要是想不通，钻牛角尖的话。 不好意思，他也就只有这么大的章程了，楚赢也会随之改变对大月氏的看法！ 战鼓咚咚，号角嘤嘤。 遮天蔽日的旌旗在迎风飘动，无数的刀戈在光芒下闪动着骇人的寒光。 火枪上膛，火炮填充。 战马在嘶鸣，人员在呐喊。 诛神军在前，义军在后，力伯眼看着自己如此雄壮的军队，心里也是热血沸腾。 “时辰差不多了。” 一个将领此刻笑声的提醒了力伯一句，他也适时走上将台，面对着所有军队们，深深一躬。 这是他自从起兵以来，第一次登台拜将。 “诸位勇士们，我大月氏的信仰者们，对于大月氏永远爱护的人们。” “今天我们汇聚于此经过了之前，千难万险的战斗，经过了刀枪剑戟的厮杀，终于我们挣脱出来。” “从一群流亡的军队，变成现在雄壮的威武之师。” “大月氏是不幸的，因为有人破坏了这个美丽的国度，让百姓们处于水深火热的暴政之中。” “现在通过我们的努力已经成功解开了一些枷锁，但是我们仍然还需要努力，暴政的掌控者还在！” “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杀！” “杀！” “杀！” 得到了在场将士们山呼海啸一样的回应，力伯脸上的豪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在蒸腾。 “好！诸位都是勇士，都是热爱大月氏的人。” “今天，我力伯，前代君王的儿子，义军的统帅，诛神军的领袖，在这里宣布，我们将要提起兵器，如旋风一样席卷暴政者的军队。” “将他们打败，摘下他们的人头，让这些暴政彻底离开大月氏，让那些背叛者，叛逆者们，感受到来自大月氏正义的讨伐。” 抬头看看天上的光明日轮，力伯鼓足一口气，呐喊道：“全军听令！向逆贼腾哥，举兵讨伐！” “全军进发！” 随着力伯宝剑所向，军队也开始了行动，他们浩浩荡荡井然有序，一步步向敌人踏去。 而此刻在城头上，楚赢一直都在默默的看着他们。 “陛下，现在他们出发了，那周兴也要行动。”徐文清稍微有些羡慕的道：“这一次倒是让她舒服了。” “你也是个架秧子，以为朕不知道吗？” 覆手而立的楚赢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你是不是很羡慕周兴可以去打仗？” “有点。” 徐文清干脆又坦然的道：“臣是个武将自然最怕的就是没事闲着。” “不过要是和保护陛下相比，臣当然愿意跟随在您身边。” 虽然他有点花言巧语，但是楚赢却并不见怪，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然是君臣关系，但实际上也是战友，可能还带着几分兄弟情谊吧。 “行了，周兴去打仗朕还是放心的，把安全交给你，朕也放心。” “但是文清，你觉得力伯刚才做的那番动员怎么样？” 要是提起这个，徐文清不自然的摇了摇头：“反正是我，我是不会被他那番话感动的；这位王子要学习的还是太多了。、” “虚情假意，大道理的东西太多太多，对于义军而言，他们所看重的应该是更加实际的东西。” “说得好。” 楚赢微微点头，徐文清的看法和他一样，所以这也就证明了另外一件事，力伯要是想独自掌握大月氏，还需要很多时间去磨练。 当然也许真的他坐上了王位之后，这些毛病也会随之消失。 可是又有谁能给出这样的保证？ 微微一笑，楚赢已经不想继续谈论此事了，毕竟他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到了，剩下的一切就看力伯自己的能耐。 不过力伯他们去打仗，楚赢也不会闲着，现在城中安宁空闲，他们也处于力伯军队的后方，相对而言是安全的。 第1636章 条件 所以有了这些先觉条件之后，楚赢觉得更因该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对石油、原油的开采上。 “文清，你再挑选一些有相关技能的人，让他们按照朕的图纸，怕继续勘探。” “并且将这些所有发现石油的地方，全部标记出来。” “这一次在大月氏，我们已经呆的差不多了。” 闻听此言，徐文清的神色忽然凝滞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我们要回去了？” “等他们打完咱们就走，况且朕想要看到的场面尚且还未出现。” 陛下，要看到的场面？ 徐文清眉头紧锁，他还是有点揣测不清楚赢的心思，只是他想要看到的场面是什么？ 石油喷发吗？ “好了，你先去忙，朕也要休息一下。” 另一方面，力伯军队举兵出发的事，自然传到了腾哥亲王耳朵里，而他对此的态度也只有两个字——可笑！ “凭借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得到了楚军的一点帮助，又收容两个叛贼。” “就认为可以和我军决战了？” “真的是可笑之极！这一次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鸡蛋碰石头！” “对！” 中军大帐内的文武官员们，听到他这么说，各个都在随声附和。 只是这样虚伪的行为，看在腾哥眼里只会让他生气。 “够了！” “你们不要在这里说三道四，各位心里想的什么，难道本王会不知道吗？” “你们刚才既然那么支持我，很好，现在我需要一个可靠的将领，带着火炮去迎战力伯，你们谁愿意去！” 谁愿意？ 谁也不愿意！ 现在谁不知道力伯不但组建了持有火炮火枪的诛神军，并且更要命的是，在他们的军队里还夹杂着楚军的存在。 那可是一座高山，他们能不能扛得住，鬼才知道。 一瞬之间方才的山呼海啸，义愤填膺的声音都不见了，现场一片沉默。 但要说是完全沉默吧，大家还都在小声地议论着，他们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堵住腾哥亲王的嘴。 人家下令了，此刻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触怒了他，没准会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咔嚓掉也未必可知。 腾哥有多暴虐，他们心里最清楚。 可恨的混蛋！ 众人的表现，其实本来和腾哥心里预计到差不太多，但就是因为他们开始时候的叫嚣，所以就让此刻的局面看起来，更加令人愤怒。 深呼吸，腾哥尽量控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看来各位对于本王，也没有太大的忠诚吗。” “刚才都说这愿意为了本王，舍生忘死，要消灭力伯的叛军。” “可现在怎么不见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的语气有些阴冷，而且脸上的神色也是如同冰块一样铁青，一下子更是让在场的文武官员们，低头不语了。 一个个把自己弄得和鸵鸟差不多，生怕是一个不小心万一被他直接抓了名字，在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原本腾哥是气愤而已，但现在却已经转化为无尽的愤怒。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次等到消灭力伯之后，他一定要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撤换下去，并且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自己过去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不但给予了荣华富贵，还在最大的可能上，给予这些人他们想要的荣耀，甚至好多在场官员曾经不过都只是代罪之身而已。 是腾哥在掌权之后，不但赦免了他们的罪孽，甚至还消除了他们有罪的记载。 不但让他们可以抬头见人，还有机会给后代留下千古的财富和荣光。 那个时候，这群家伙对他表示的忠诚，简直是感天动地。 可现在…… 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腾哥暗暗告诫自己，还要潜忍愤怒，至少现在还不是他动手的时候。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消灭了力伯之后再说。 “行了，看看你们的样子，本王也不想难为你们，这一次不光是让你们携带火炮上阵，同时本王还会给于你们三万人的马前卒。” “全部都是信仰者！” 信仰者在大月氏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就像于是西方的狂信者一样，对于宗教的疯狂程度可以废弃自己的一切，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 也包括了生命，甚至在这些人看来生命还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信仰，才是第一位！ 本来这些人不想上阵，是担心自己遇到危险，毕竟力伯这一次展现出来的力量是过去前所未有的。 然而如果多了这些信仰者则不同，他们可是做炮灰啊！ 三万炮灰就散是堆，也能把战场堆满了。 到时候自己只要在后面协调军队开枪放炮不就行了吗？ 波斯的火炮，他们还没有真正使用过，对于这些大家伙的威力，也很好奇。 “亲王大人，请让我去吧！” “让我去！” “我也要去！” 一瞬之间在场的文武官员们再度踊跃起来，看着他们那副厚脸皮的样子，腾哥亲王心中怒气不降反升。 只是他控制得很好，此时此刻只能在他脸上看到一抹理解的笑容。 “好了，你们也不要这样争夺，让谁去，我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说着，腾哥将目光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和其他的将领们相比，这个家伙更年轻看起来也更有活力。 高大的身体，强壮的体魄无处不再显示着他的勇武。 但是这个家伙此刻却不怎么兴奋，甚至脸上还带着浓浓的担忧。 “你，不想接受这个任务吗？” 腾哥亲王的目光有些冷漠，而对方却肯定的点点头：“我当然不想，因为我不确定这些信仰者，到底在什么地方！” “亲王大人，你不可以欺骗我。” “奥拉所，难道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种人吗？” 腾哥冷酷的笑容出现在脸上，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只有奥拉所还是那么淡然的看着她，甚至是此刻与他四目相对。 “亲王大人的话我当然愿意相信，不过我要减到那些信仰者之后，才会出兵。” “况且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希望您一定要答应我。” 第1637章 出兵决战前夕 自从大月氏被掌握在腾哥手中之后，能够给他提意见的人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是什么要求。 用腾哥亲王的话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赐予下去的，从来如此。 如果没有他的赐予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这些话虽然很拗口，但却能看出他对自己统治的自信。 可偏偏就算是再这样的重压之下，还是有些不服从他管束的就比如这个奥拉所。 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对腾哥其要求了，怪异的是，他之前所有提出的要求，腾哥竟然全都如数照准了。 其实说起来倒不是腾哥片偏袒他，只能说是奥拉所本身的确很有本事。 当初腾哥站出来夺权的时候，就是奥拉所帮他管理的军队，当时腾哥的要面对多个方面的压力，也都是这家伙帮忙解决的。 甚至好多次腾哥都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办法，但结果总能令人满意。 眼看着奥拉所，腾哥点点头：“好，你要求是什么？” “当我抓住奥古斯汀和阿耶夫之后，希望亲王大人可以饶恕他们的罪过，这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 “当初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眼下他们虽然投靠了力伯，但我相信也是被逼无奈，你答应我，我就出兵。” “不答应，你可以杀了我。” 还是这一套！ 腾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要说他一点不生气肯定是假话，但是也没有太生气，反正都习惯了。 “好，我答应你。” 没有任何犹豫，腾哥这边就点头了，对于这件事他有自己的考虑，奥拉所需要的是自己一个承诺。 而对于奥古斯斯汀和阿耶夫，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不杀他们可以，但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或者是再找一个其他的机会，用血特殊的方法杀了他们，到时候奥拉所也无话可说。 毕竟自己已经率先赦免了他们的罪名。 “那好。” 见腾哥亲王答应下来，奥拉所这边才接受命令：“我需要三万人的军队，再加上三万信仰者，还有所有的火炮。” “力伯这一次是来决战的，我们自然也要拿出态度来。” 他的话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味道。 腾哥亲王也是什么都没说，果断的答应了他。 决战，一触即发！ 力伯的军队中，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行进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距离腾哥的核心力量还有两天的路程。 按照计划本来力伯是打算一口气冲过去的，但是后来考虑到军队的体力能消耗问题，他还是决定好好休息下。 今天晚上休息，明天晚上还要休息，但是到了后天，他们下午就能抵达腾哥亲王的核心部队所在。 到时候无论多疲惫，他们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气息而已。 有句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个道理力伯也知道。 在军中，此刻他刚刚和诸神军的将领们，以及义军的部分高级将官商量过之后作战的情况，随后他就一头扎进了周兴的营房。 对于这位来自大楚的将军，他十分敬重，并且希望可以从他口中的到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反观周兴此刻也是顺势而为，直接拿起了老师的架势，给力伯好一番的讲述。 不过他讲述是讲述，可猫咪教老虎，最后上树的本事，他是绝口不提。 “根据斥候所说的情况现在腾哥亲王方面，也做好了和你决战的准备。”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奇袭的节奏就很重要。” 周兴用手俺在地图上，圈画了几个点：“看到这几个位置了吗，贵军一旦开战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几个地方控制住。” “这里都是敌人的枢纽，一旦掌握，就等于遏制住了他们的咽喉。” “反之，如果在天亮之前难以控制这几块区域，那么王子您也许就只有撤兵这一条路了。” 周兴所有看重的，都是交通枢纽，是腾哥亲王所有军队相互交接的关键地段。 腾哥这一次的主力部署，用大楚的角度看，正是倾斜的八卦图。 当然之下大月氏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做八卦。 所以周兴也是采用了九宫八卦的派兵方式，对于这些地方进行推演，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只要站住了生门，那么力伯的军队就能保持不败。 不败，就等于胜利。 因为有楚国在背后作为支持，所以就算是对面僵持，力伯也有那样的资本。 反观腾哥亲王则不同，一旦力伯军队占据了生门的位置，他的所有火炮就会被牵制住。 使用的话，会让自己人也受到损失。 而要是不使用火炮的话，诛神军所持有的火器，就会让他们完全占据一切主动。 这一番分析，听得力伯心服口服。果然大国的将帅就是不一样。 “周将军多谢您。” “如果不是您的话，我还打算从正面作战呢。” 周兴摆摆手，能让一个王子对自己心悦诚服，他的成就感也跃然而生：“王子殿下不用谢我，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我们可以给你的帮助其实有限，但战术上的一些交流还是无所谓的。” “楚兄对我真的是天高地厚的恩德。”力伯的感慨发自真心。 而周兴闻言，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之前楚赢不是看中了他们的石油吗？ 力伯当时虽然给出了承诺，但口头承诺这个东西是没什么用处的，所以正好可以趁着眼下的机会，让他写一封公文出来。 即便是力伯现在并没有大月氏的王权印信，但只要他署名就行。 他是大月氏的正统继承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我写！” 力伯真到现在为止也不觉得那些石油，有什么大用处，虽然楚赢看中的东西必有妙用，但是这并不能让力伯提起太大的兴趣。 毕竟之前楚赢所说的很多术语都是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力伯很清楚两国之间的差距，所以没准人家看上的东西，自己连使用的技术都没有。 与其保留下来还不如大大方方送上去，就当是对楚赢的感谢了。 第1638章 登门的诵经者 周兴也没想过，自己临时起意的计划竟然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拿着力伯的亲笔公文，他的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线。 就这一件事，他就给大楚创下了不世功勋。 “力伯王子感谢你的感慨。” 收好公文后，周兴冲他拱了拱手，力伯急忙推辞道：“将军不可这样做。” “这也是我之前就答应给楚兄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做一份正规的公文出来，但是我的才学有限，今天将军在此，正好也算是帮了我。” 商业客气到这，就可以结束了。 周兴呵呵一笑，两个人正准备喝一杯酒的时候，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一个神秘的女子要求见力伯。 “女人？” 眉头紧锁力伯现在一心都在战场上，他实在想不通会有什么女人来找自己。 再加上周兴从旁那若有若无的挑笑，更是让他觉得尴尬。 “这里是军营女人出现在这干什么？” “让她走！” “可是殿下，他说您要是不见面一定会后悔的，这个东西您看一下。” 说着来禀告的人，拿出了一块纯铜制作的牌子，力伯扫了一眼，当时大惊。 “是诵经者！” 诵经者？ 那是个什么玩意？ 周兴可没听说过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不要看着力伯这样诧异的模样，他的好奇心也被挑了起来。 “那个诵经者是什么东西？”、 “是信仰者的领袖，也是大月氏人心中神灵的代表！” “哦。” 还以为是什么呢，周兴当时兴趣全无，楚国本身是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所以各种各样宗教的人都有 他都见怪不怪了。 并且他还觉得力伯没必要如此震惊，就是一个信仰的头头而已。 但力伯却说，在大月氏不能小看诵经者。 “为什么？” 周兴还是那样的不屑，毕竟所有的这些本来不就应该是为了世人，同时帮助统治的吗？ 为什么好像在大月氏内部，这个诵经者的身份，比他们这些但当权的人还要高？ “其实也不是这样。” 琢磨了一下力伯觉得应该这样解释：“其实他们也是为了国家服务的，并且这个诵经者所在的信仰当中就是教育百姓们，要一心一意忠于国家的。” “那不是挺好吗。” 力伯摇摇头，虽然他们的本意很好，但是自从腾哥当权之后，局面就不一样了。 “腾哥将这个宗教几乎覆灭，而目的也只有一个大打破他们信仰中的神，然后让他的王权凌驾在其之上。” 周兴点点头，似乎这也没什么毛病。 可力伯却说没有那么简单：“我虽然没见过诵经者，但是我知道他的身份和信仰地位，但凡是信仰他们的人，都会听从诵经者的调遣。” “只要他愿意，可以在瞬间组建出一支数万人的军队。” “而且这些军队悍不畏死，可以为了信仰付出一切，要是没猜错的话，腾哥要消灭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确保这些人不会站出来，反抗他。” “明白了！” 要是这么说的话，周兴就有点抓到脉络了：“腾哥消灭他们的本意，是防止这些人跳出来反抗他这个反贼，而现在诵经者找到你，那是不是要和你合作呢？” 也许有人会问，诵经者果然是这个意思的话，为什么在之前没有找到力伯。 其实很好理解，当时的力伯可不具备什么力量。 诵经者既然是信仰当中的领袖，那么他就有责任保护自己信仰当中子民的安全，不能轻举妄动地将他们送到战场上。 现在力伯的军队已经具备规模，并且随着奥古斯汀欸和阿耶夫的投降，更是证明了他的正统和吸引力。 这些因素全部加在一起，也许才有被重视的资格。 “周将军，我要去见一见这位诵经者，暂时告退了。” 对周兴力伯还是很尊重的，然而就在她要走出去的时候，周兴却快步追了上来。 “等等，王子殿下要是不在意的话，我可以跟随你一起去看看吗？” “您也要去？” 力伯大喜！ 周兴的能力他是见识过的，如果他这次能跟随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不用他查缺补漏，但一张楚人的面孔，没准还会增强诵经者对他们的信心。 “那就太好了！走，咱们一起去！” “并肩而行！” 力伯怎么说也是大月氏的王子，他可以让楚赢先行，自己跟随在后，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并肩而行就已经是最大的敬意。 来到前帐，此刻在黑袍照耀下的诵经者，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双方一见面，力伯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的会是一张面具。 “您就是诵经者吗？” “我是力伯，大月氏的王子！” “见过王子殿下！” 女的！ 对方一开口，让力伯又是为之一怔，如其所言他并没见过诵经者，但是本来还以为这样的领袖人物，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倒不是说女人做不了这个活，只是腾哥之前对与信仰的攻伐，凶残无比，力伯就算是听着都觉的头皮发麻。 那样凶残的杀戮，一个女人要想带领着部下们坚持过来，有多难可想而知。 对于面前这位诵经者，力伯心中多了几分敬佩。 “快请坐，我们坐下谈。” 就在双方准备落座的时候，诵经者面具下的眼睛忽然注意到了周兴身上：“王子殿下，能让我知道，他是谁麻？” “他？” 力伯忽然觉得有点为难了，因为之前在来的时候周兴就和他说过，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暂时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可现在被人直接抓着问，到底要不要回答，就成了新的问题。 好在周兴此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力伯这才介绍起来。 听闻他是楚国的将军，诵经者竟然也怔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从体态上也能得出答案。 她显然很震惊，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是一股狂喜！ 这一幕不免让周兴脸上多了几分傲然，他越来越感慨自己身为大国之民的荣耀，真的是流淌在骨子里面，零人所羡慕奢望的东西。堂堂的信仰领袖只是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呢，都会如此惊诧，如果是小国之人，如何享受得到。 第1639章 看重的一个点 知道了周兴身份之后，诵经者对他显然多了几分尊重。 只不过……在她的惊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阴沉。 毕竟楚军的加入虽然改变了局面，但是诵经者很清楚，她手下的信仰者们，之后将要面对多么可怕的敌人。 “力伯王子，你是大月氏的王。” 诵经者率先肯定了力伯的身份，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然而不等力伯开口，周兴这边已经提前道：“按照你的说法，你似乎是……认可他身份的是不是？” 诵经者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的，我是尊重她的。” “并且在宗教之中我们也只认可她的身份。” “那好。” 周兴哼了哼，脸上的笑容换成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样的话，我就想问问你们了，既然宗教认可她的话，为何不过来帮忙？” 虽然对大月氏内部的情况，她了解的也不多，但周兴作为将帅，来到这里肯定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 “本将军知道，你们的宗教是得到允许可以自己环氧兵卒的，而且应该人数还不少吧？” “那么你既然是他们的领袖，为何不让军队，加入到力伯王子的军中？” “你们是腾哥的走狗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诵经者心头，即便是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此刻那种不安的气息。 力伯有些着急了，他没想到周兴竟然会如此直接。 正要开口的时候，却不料周兴似乎一点都接受到他的信号一样，依旧是悟行我素：“你是诵经者对吧？” “其实这就是一个称号，而你本身是个女人，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今天你能给出一个结论。” “也许你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惊喜。” 这叫什么话？ 惊喜是什么？ 力伯此刻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他和周兴也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但是怎么说呢，在楚赢身边的时候。 他看周兴一直都是对楚大哥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所有一切行为他都表现的那么恰如其分。 可自己呢？虽然不是楚赢，但好歹也是一方的王子，并且他能出现在这还是被楚赢派遣来的。 为什么这位将军，就会如此的不尊重自己？ 仿佛在她眼中，自己的地位竟然分毫都瞧不见！ 一时之间，力伯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她却并未表现出来。 当然这一切心理活动，外人都不知道，周兴这会可是抓着诵经者不肯放手：“我需要你的回答，还有，请你弄清楚一件事。” “现在的我，我是比问你，而你也是这里的阶下囚！” 卧槽！ 此言一出力伯真的是坐不住了，本来他觉得诵经者可以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就是一件好事。 在大月氏内部，宗教的地位其实挺有意思的，说他们很厉害，那就是很厉害，但要是说他们没什么用…… 其实也不为过。 他们一切环氧的信仰者，都是从所有信奉的人心中挑选出来的青壮年，而且也是对于当地宗教的疯狂追捧的人。 他们的确很疯狂，但是战斗力比较有限。 而力伯的打算是不管诵经者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反正自己还是要团建她的，因为只要得到了她的支持，或者是和他成为同盟的话。 那么就等于无形之中多了一个随时可以填充进来的兵员啊。 虽然信仰者只有三万人，但是当地的信众有多少？ 而在这些信众当中，又有多少人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加入信仰者，却又求之不得的？ 有了这个作为先决条件，他能不去团结诵经者吗？ 然而周兴此刻的一番操作，直接等于是把人家给得罪透了，故意从此之后不要说是合作了，双方很可能在今天之后就会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楚大哥……您的将军似乎有些虚与委蛇啊。 怎么在你面前一套，离开你面前就又是另外一个性格呢…… 力伯正在焦急到想不出办法，可以缓和眼前局面的时候，没想到半天不声不响的诵经者竟然开口了。 此时此刻，在她的与其当中，听不出一点点的愤怒，反而满含愧疚。 “周将军，其实你说的没错。” “我的确应该给出一个解释，但就像是刚才说的一样，腾哥亲王的兵锋，是我们不能抵挡的。” “而且在他夺权之后就说过，宗教方面可以不支持他，但是绝对不能反对他。” “一旦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他就会将我们的信仰消灭。” “我们没有选择帮助力伯王子，也是无奈之下。” “哦？” 周兴目光一闪：“你的话，我相信了；那么既然腾哥给你们下达了铁一样的命令，那你今天为何还要出现在这。” “就不怕倍腾哥知道之后，你们的信仰也会被随之覆灭吗？” “不怕。” 诵经者干脆的回答中，能听出她的无奈和决绝：“我这一次u也是得到的神灵的指示，神灵说已经不能继续允许腾哥，折磨大月氏的百姓了。” “所以神要求我，来投奔力伯王子。” “这是神的指令？” 周兴不以为然的笑了：“要是这样的话，你们的神还真是挺灵验的，怕不是我们楚军参战的消息，被你们知道了吧？” “楚军之雄，乃为天君之势；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吧，叫做天军一到，贼酋成灰。” 周兴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傲慢前所未有，简直他都快要上天了。 力伯在一旁听的脑袋上全是冷汗，本来在诵经者表示得到了神灵指示之后，他还挺高兴的，认为自己又多了一个合作伙伴。 但是现在…… 力伯觉得就算是诵经者再好的脾气，怕不是也会被周兴的话激怒吧？ 那样的话，不是一切都完蛋了吗？ 然而！ 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就看诵经者此刻竟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点的愤怒，反而还能听到她面具之下的浅笑声。 “力伯将军，你如果这么说也许是对的。” “毕竟神灵也许是要得到支持的，楚军之雄，令人震撼，而且楚国为上国天军，相信我们的神灵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第1640章 唯一的记忆 卧槽！ 大大的卧槽就写在力伯脸上，本来还以为诵经者要翻脸的，可没成想她竟然会这么说。 难道是周兴真的说对了？ 马上诵经者给出了更加全面的解释，用她的话说，这一次神灵的启示其实真的很简单，就是说能使大月氏归附王统的人已经出现。 而这个人是谁，神灵没有点明。 诵经者略带歉意的对力伯点点头：“原本我还以为是王子殿下您，但是后来琢磨一下，似乎和我预想的不太相同。” “而今王子殿下能够顺利作战，我看大部分的功劳应该都在楚军身上吧？” 能回答她吗？ 力伯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最终点点头。 毕竟，这是事实。 “那就是了。” 诵经者很感激他的诚恳，声音也轻松了很多：“所以我认为神灵启示中，能够让大月氏归于王统的，应该就是楚军了。” “所以我才来见您，实际上我想面见的是楚军的领袖。” 原来我只是一个买东西的赠品是吗？ 力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诵经者今日的真诚，倒是让力伯心中宽慰了很多。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诵经者这边也将三万信仰者的部署和装备什么的，全部说给力伯知晓。 “这就是我们现在所有提供给腾哥的军队，也是我们全部的军队了。” 力伯点点头：“三万人……腾哥分明会让他们作为战场上的牺牲品。” “我真是不忍心动手。” 摇摇头，诵经者认为，他有些多虑了：“王子殿下不必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必怀揣这样的仁慈。” “作为神灵的信仰者，他们早就做好了为神灵奉献一切的准备。” “而这一次就是他们向神灵表达忠诚的时候，所以他们愿意牺牲。” 力伯点点头，他相信诵经者的话，不过这些话也让在一旁的周兴，心里面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在大月氏这个信仰的力量也太强大了一点，竟然可以让数万人，毫无怨言的付出生命…… 此时此刻，周兴更希望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要是不然的话，这个地方的信仰实在有点太可怕了。 “行了。” “我看你们二位也谈论的差不多了吧？” 周兴忽然站出来，他嘴上这么说，弄得诵经者和力伯就算是还有话，也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周将军。” 连番的打断，接连不停的搅局，让力伯心中的不快再也忍不住了，他看向周兴的眼神多少有些冷。 “你想说什么？”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他用了交代这个词，显然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周兴却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样子，只管和诵经者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吧？” “如果你能实话实说我可能给你一份礼物是不是？” 诵经者点点头：“现在看来，我是有这个得到礼物的荣幸了？” 周兴嗯了一声，随后当着力伯的面前，掏出一块令牌来交给诵经者：“你现在可以沿着我们行军的路上逆向行进。” “然后凭借这块令牌，你就能看到，我们的领袖。” 周兴此刻特意隐藏了皇帝两个字，而是用“领袖”来替代，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诵经者再接过令牌之后，竟然直接叫破了楚赢的身份。 “将军口中所说的那位领袖，其实，因该是你们楚国的君王吧？” 卧槽！ 她是怎么知道的？ 目光一闪周兴此刻竟然懂了杀人的心思，手不知不觉的压在了宝剑上：“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刚才的一句话，已经可以让自己丧命了。”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知道将军不会杀我。” 话说到这，诵经者不免站起身子来：“不妨告诉将军，当然也希望力伯王子可以理解我。” “其实对于楚国君王的身份，也是我的神灵告诉我的。” “但是神灵口中，他是一位来自远方的圣者，是一切的统治者，那么在我理解自然就是皇帝了。” “多谢将军的信任，那么我就告退了。” 诵经者带着令牌转身就走，周兴虽然按着宝剑，但的确没能动手。 对于诵经者最后留下的几句话，她多少有点不太敢相信。 可是再想想看诵经者今天从出现到离开这一系列的情况，似乎要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有点讲不过去。 周兴此刻有一种满头雾水的感觉，而力伯也看出了她的疑惑，不免笑道：“将军其实不用怀疑什么，诵经者所以能在大月氏传承这么多年、” “他们自然也有自己一些独到的地方。” “他们的事情我看将军就不必多心了，现在我倒是想问问您，似乎刚才将军并未给我什么面子啊。” 原来如此！ 周兴嘴角一挑，冲力伯熬道：“王子殿下是觉得，本将军有些失礼了吗？” “说实在话，我身为大楚的将军，你以为我会那么不知道轻重吗？” 对啊。 他这么一说，力伯都是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错了，可话是这么说，但方才周兴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啊。 难不成是…… 恍然之间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面划过，随后力伯的目光也变得惊异起来，反观周兴此刻，已然换上一副不同寻常，又耐人寻味的笑容：“王子殿下看来已经猜到了。” “那我们就不必叫开此事。” “您这边还有公务要忙本将军就先回去休息了。” 周兴挎着宝剑飘然而去，而在营房当中的力伯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毕竟诵经者的事，她从未在楚赢面前提起过。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楚赢早就知道这一切，并且还是特意安排周兴再见到其人后，应当如何做事的。 楚大哥……竟然什么都知道！ 半晌的沉默，力伯也没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在经验告诉他，无论楚赢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都不需要太过惊讶，因为楚大哥，过去所做的一切，早已是惊为天人。 既是天人，自己一个凡夫俗子又当如何揣测？ 只是记住一点，千万要依靠他，与他交好就行。 第1641章 神女的请求 诵经者，带着周兴的令牌，按照他所指的方向，和自己的护卫一路前行，果然真的来到了楚赢的军营之外。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 诵经者抬头看看前面不远处，威严的军营，心中别哟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 “神女，我们过去看看？” 这时候就看一个护卫，上前来道：“这个地方看着和力伯的军营完全不同，而且他们是楚人。” “您自己过去这太危险了。” “不。” 诵经者摇摇头，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很亲近。 而且也能感受到，自己这一趟前往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们跟着我，到了军营外，就在门外等着。” “什么！” 侍卫们一下子炸锅了，全部都挡在她面前：“神女，不可以这样的，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全，必须守候在您身边。” “我说过，不需要的。” 诵经者的态度，相当强硬：“放心吧，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你们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我们的神灵吗？” ……侍卫们还能说什么？ 对神女不敬已经是死罪一条了，如果要是还质疑神灵的话，那过后更是不可设想。 无奈之下，众人点了点头，但是出与对神女的安全考虑，他们也有自己的要求。 “其实多余的不想说，我们会遵照神女的命令做事，但是您也要知晓一件事，如果您在他们的军营中，出现任何危险的话，我们会……” “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承受神灵的怒火。” “好。” 诵经者心中其实很感动，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想法，却并不赞成，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毕竟，就他们这点实力，不要说和楚军动手了，就算是力伯的义军，也能将他们挫骨扬灰啊。 此时此刻，诵经者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当初如果要是在她成为神女之后，能够大力发展护教的力量。 是不是在面对腾哥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无力？ 也不至于变成任人宰割的牛羊？ 长吁口气，诵经者不想再继续考虑这些事情了，带着手下的一行人他们来到了楚赢的军营门外。 “站住！” 其实刚才他们出现的时候就被这边的守卫给盯住了，不过他们没有接近，士兵们也没有行动。 可这会眼前一行人来到军营门外，侍卫们哪里还会客气？ 呵斥住他们的同时，刀枪剑戟也都架了起来，寒光闪闪的。 诵经者虽然没有带兵打过仗，但是他却很有眼力，仅仅是看着眼前楚军的排列，迎面而来给她的一种感受，就是巨大的压迫。 这可不是大月氏军队能比的。 “各位，不要担心，也不要激动。” 诵经者往前走上一步，虽然她的行为也让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长枪，但诵经者并没有畏惧。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露出来到那双眼睛，却带着不屈和无畏。 “各位不要将我当成敌人，我是大月氏神教的神女，在当地人们称呼我为诵经者。，” “这一次我是在拜见过力伯王子，并且得到了周兴将军认可之后，特意前来叩拜大楚陛下的。”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周兴的令牌。 虽然，守卫们看到令牌的时候已经相信了他的身份，但楚军军纪严明，他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那好，这块令牌我们可以确定是真的，但要不要见你，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随后，一个守卫带着令牌跑进了军营，没一会的功夫就看里面徐文清冷着一张脸，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大月氏神女在什么地方？” “将军您看。” 徐文清扫了诵经者一眼，微微点头：“你就是大月氏的神女？” “可以称呼我为诵经者。” “走吧，我们进去。” 诵经者点点头跟着徐文清走入营房，她见到楚赢的时候，其人正在翻看书籍，虽然只是一身便服，但是只要看一看就会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威严。 那种威严不需要特殊的展示，仿佛是刻印在他骨子里面一样，一举一动甚至不需要行动，那种压力就会直接释放出来。 并且还是若有若无的。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给人更加强大的压迫感。 这位，就是大楚的皇帝吗？ 心中恍然，诵经者用大月氏神教的礼仪，向楚赢问安。 “起来吧。” 楚赢此刻看也不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没想过你会来见我，相信你也知道的我的身份，对吗？” “是的陛下。” 诵经者恭恭敬敬的道：“我知道您的身份，并且还知道，从此之后大月氏将是楚国的部分，或是变成楚国的土地，或是成为楚国的附属。” “所以今天我到这里来也是为了拜见宗主国的君王。” 同样是这一番话，如果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只会给人一种油嘴滑舌的感觉，但是诵经者则不同。 她的声音虽然很淡然，但是却有一种相当神圣又真诚的感觉。 “你要来见我，我已经答应了，所以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终于，话说到这的时候楚赢这才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之中，此刻闪烁着一股骇人的威压。 虽然四目相对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却让诵经者全身上下都仿佛被雷霆击打了一样，酸麻的同时，心底还有一种想要不由自主臣服的错觉。 “陛下，我可以实话实说吗？” 诵经者的话，不免让楚赢一笑：“我最喜欢就是实话实说的人，而且你最好直来直去的，朕，没有太多时间接见你。” “明白了。” 微微点头，诵经者说出了她的目的，就像楚赢要求的一样，特别干脆。 “就今天到这里拜见陛下，只是为了祈求一件事，希望陛下在征服大月氏之后，可以允许我们的教派，继续生存下去。” “腾哥亲王已经对我们欺压的太过，神灵也感到愤怒和悲伤，所以恳请陛下能够宽放仁善之心，让我们的教派得以绵延。” 第1642章 为其着想 其实不用诵经者说出来，楚赢也多少猜到了她这一次见面的目的。 不过他既然可以这么痛快的说出来，倒是也叫人挺高兴的。 “你是个很爽快的人，这是不是你们的教义呢？” 诵经者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的教义本身并没有如此的训示；但是我觉得既然陛下喜欢我直接一点。” “我当然也要诚心诚意，这样才有可能得到陛下的准许。” “你是个有趣的女人。” 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楚赢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本，同时也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你能摘下面具吗？” 楚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的味道：“毕竟这是咱们头一次见面，所以我希望可以真诚一些。” “当然如果这会违背你们的教义，我愿意放弃。” 诵经者愣了一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心底浮现出的感动，眼前这位大楚的君王，是在尊重他吗？ 别看她们的教派，过去在大月氏也是深受君王的敬重，但是自从腾哥掌权之后，这一切就都成了梦幻泡影。 不但如此，腾哥还强迫他们做了太多太多违背教义的事情，但是为了能够让教派生存绵延下去，诵经者不得不接受他的要求。 久而久之，对于尊重两个字，她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 楚赢的态度虽然威严，但是却很真诚，能够看得出来他绝对真诚。 对方都能展现出真诚来，那么诵经者怎么可能拒绝他的要求？ 本来，教义当中，神女带着面具，是为了避免被人亵渎的，而此刻诵经者心中激荡的滋味，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 “等等。” 就在她将要摘下面具的时候，楚赢却突然摆摆手：“等一下文清你先出去。” “陛下。” 徐文清担心楚赢的安全，可是话还没等说，就被楚赢再一次打断：“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出去吧。” “是。” 即便是还有担忧，但徐文清知道自己必须按照楚赢的要求去做。 转眼之间营房当中，已经再没有了其他人，楚赢这才示意诵经者可以摘下面具了。 金发碧眼！ 娇媚如花！ 不提诵经者那诱人动心的腰身肢体，足踝玉臂，也不论她如同妖异的盛世美颜，仅仅是一双翡翠样的眼睛，就已经是勾魂摄魄。 “陛下，看我的样子不会太怪吧？” 诵经者此刻低着头，完全没有了方才面具之下的神圣，反而像是一座美丽的塑像一样，带着几分可人。 “果然，美人如玉啊。” 楚赢的确十分感慨，此刻凝视着诵经者的模样，他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果然穿越之前，老祖宗们一直都在进攻西域，还真就不光是为了葡萄干而已。 这样的异域风情，绝色美人，谁能拒绝？ 不过虽然很喜欢，可楚赢却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是好色不乱才是真英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是不能胡乱扯淡，那才是正经人。 “陛下，您可以不必称我为诵经者，那是教义赋予我的称呼其实我有自己的名字。” “哦：” 目光一渺，楚赢让她落座：“那，方便告诉我吗？”、 “当然。” 悠悠然的一笑，诵经者道：“我的名字叫做莎莉，您可以这样称呼我。” “莎莉？” 楚赢微微点头：“这个名字应该有些寓意吧？” “没错。” 莎莉道：“在大月氏莎莉代表着绝色的意思，也是天上的玉石。” “很好。” 上下打量了一会，楚赢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是很符合她的气质：“说实在话，你真的很漂亮，是不是能够成为诵经者的，都要有你这样的容颜？” “不是。” 莎莉叹了口气，其实过去的诵经者都是男人的，所以到了她这一代变成女孩子也是无奈之举。 “与上一代诵经者的交接，正处在腾哥亲王乱权的战争时期，我们教派当中已经没有人愿意承担诵经者的名头。” “因为在他么那看来，这是一个很容易让自己丢掉生命的称号。” “最终无奈之下，是我站出来祈求神灵的允准后，才成为这一代的诵经者。” 莎莉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楚赢在她的眼睛里甚至可以看到汪汪的泪水。 “你不必伤心，你能主动站出来一定会得到你们神灵的庇护。” “是的。” 话锋一转，莎莉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抹骄傲：“自从我成为诵经者后，我也是得到神灵恩赐最多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在历史上，我才是那个最强的诵经者。” 她的骄傲，此刻甚至感染到了楚赢，大楚是个信仰自由的国家，只要不是邪教，不是害人坏物的，他都允许传播。 并且还会大力支持，因为楚赢觉得，这些信仰本身就是一个精神寄托，对于老百姓而言很多时候多一个寄托，就会增加很多希望。 这是好事，他当然要支持。 而在莎莉身上，也再一次证实了他的想法，如果不是深切的信仰，莎莉也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好了，世俗的话我们说的差不多了，我想你也很着急。” “想要得到我的答案吧？” 莎莉嗯了一声，刚才她虽然说的都是真话，但心里面也正如楚赢所说的一样，焦急如焚。 她多希望，楚赢可以点头答应她。 就在莎莉满是期望的目光之中，楚赢给出了他的态度：“不管大月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朕会允许你们的教派继续传承下去。” “朕不是一个独裁者，对于各个宗教也都是支持的。” “但是有一条。” 话说到这楚赢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沉重：“朕相信你们实在腾哥的要挟下去做了一切反对力伯的事情。” “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给力伯一些帮助，算是赎罪，也算是为你们的教派增加几分功劳，免得到时候会有人站出来攻击你们。” 信仰之争，从来都是引发大血案的关键因素之一，以史为镜，楚赢真的全是在为他们着想。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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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3章 做我的女人 四目相对，这一刻莎莉真的是非常感动。 他没想到这位楚国地王者竟然会给出如此的态度和意见，从这些中就不难看出，他的真诚。 他并没有将信仰两个字，当作是自己统治的工具。 不知道为什么，恍惚之间莎莉的眼眶红润了，和刚才的激动不同，这一次莎莉的眼神中完全都是难以克制的热爱。 我，爱上他了？ 因为他对教派的看法？ 还是因为……他所展现出来的魅力？ 恍惚之间莎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然而这种诡异得情绪还在不停的攀升，恍恍惚惚的，她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向楚赢。 并且，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反观楚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开始还是有些震惊，但当莎莉坐在他的身前，爱恋的目光毫不吝啬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这一切！ 深夜时分！ 就在这营房内，那暧昧的暖流在涌动，热爱的声音也是飘飘荡荡的回想着。 徐文清一直带着人守在外面，开始他满心都在担忧楚赢的安全，可是当着特殊的声音出现之后。 他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点。 因为不是很清楚里面得情况，但徐文清却愿意认为，这一切都是出自楚赢之手。 陛下就是陛下！ 果然牛！ 他可是个董事的人，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环节中，徐文清当时下令，所有人都要充耳不闻。 翌日清晨！ 楚赢睡醒的时候，一丝不挂的莎莉正盘坐在他身旁，经过了昨天的那些，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变化，但似乎又没什么不同。 “陛下，您休息好了？” 看着楚赢睁开眼睛，莎莉淡淡的笑了笑，并且还为他奉上一杯清茶，且当着楚赢面前，自己率先品尝了一口。 “您看这是安全的。” “朕不会认为，你想刺杀。” 楚赢呵呵一笑，端着茶杯大口地喝了下去，的确这温热的茶汤，瞬间扫清了睡眠导致的嗓子干燥，遍体都很舒服。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楚赢缓了口气，将莎莉抱在怀里：“你知道自己昨天做了什么吗？” “要是论罪的话，你可是死罪。” “是吗？” 莎莉翡翠色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我不觉得陛下会难为我，因为我是爱您的，当然我只想把自己奉献给您而已。” “再没有其他的奢求。” 说着，莎莉忽然从楚赢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之后匍匐在他面前：“我伟大的楚国陛下，莎莉要告辞了，谢谢您的许诺，可以让我们的教派继续传留下去。” 话说完，莎莉起身就要穿衣服，但这会楚赢的脸色却一下变冷了：“站住。” 一声请叱，楚赢冷冷的道：“难道你这样做，只是为了感谢朕，答应你的请求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点太不值钱了。 而且对于楚赢而言，这也是天大的耻辱。 莎莉也没想到，自己一番心里话竟然会引来对方这么大的反应，急急忙忙还想跪下的时候，却被楚赢拦住。 “不必了，你只需要回答朕的话就好，你是为了表示感谢吗？” “不是。” 莎莉回答的特备干脆：“昨天的事情的确是我情不自禁与其他都无关系。” “即便是朕，覆灭了你们的教派，你也不后悔是不是？” 什么！ 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当时莎莉眼睛就红了，那是幽怨憎恨的目光，但是被憎恨的人，却是她自己。 分明是一件好事，分明是自己难以自控所诱发的甜蜜，却没想到会因为一句话给他们的教派带来这样的危机。 怎么说呢，后悔吗？ 真的没有。 恍恍惚惚各色的情绪在莎莉心头攀升，但最后她给出的回答，却是非常明确的，“如果陛下真的这样想。” “我也不后悔。” “昨夜的一切，是我自己所愿，仅此而已。” “是吗？” 楚赢此刻依然是那副冷峻的模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闪烁着骇人的寒光：“既然你这么说，可不要后悔啊。” “我不后悔。” “好！” 终于，在这个字出口之后，楚赢脸上的寒气也散了个干净：“朕相信你了，起来吧，刚才只是一个误会。” 误会这两个字其实很轻巧，但要是从楚赢口中讲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莎莉惊喜不已，而更让她意外的是，楚赢后面还有话说。 “朕只是不喜欢被人用那种方式感谢而已。” “况且朕准许你们传承，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果然咱们之间的文化还是有些不同的。” 微微一笑，楚赢这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莎莉，我问你。” “如果让你将诵经者的身份传承下去，交给其他人。” “之后要你跟随朕，返回大楚，作我的妃子，你愿意吗？” …… 话音落下，营房之中瞬间变得寂静无比，只是莎莉得脸上满满都是茫然和惊诧。 而楚赢此刻却并不急于让她回答：“朕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也许冲击太大，所以你可以在这里想一想，我会等你的。” “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朕，也是喜欢你的。” 其实要说楚赢是看重了莎莉的容貌，还不如说他更欣赏这个女孩的性格。 虽然他已经是作用后宫佳丽无数，但像是莎莉这样性格的女孩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另外一点也是楚赢在心里很佩服莎莉的行为，她能为了自己的信仰，付出那么多。 仅此就已经超过了太多的人。 “陛下。” 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莎莉缓缓开口了，她抬起头一双眸子激动的盯着楚赢：“我。” “愿意！” 好！ 悍然起身，这个回答让楚赢也十分满意，虽然就算是莎莉拒绝，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能够收入这样这样一个女人。 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另外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莎莉成为他的妃子之后，自己对大月氏也能了解的更多些。 不过这些只是附加条件，核心还是楚赢真的很喜欢莎莉的个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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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4章 他学坏了 莎莉望着楚赢，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幽幽幻幻的光彩，倒映着楚赢的身影，是那么的神秘、雄伟。 莎莉竟然一时之间有些痴醉了：“陛下，您…好像是天神一样。” “看着您，我就有一种……” “想要臣服的感觉。” 楚赢淡淡一笑，既然莎莉答应做自己的妃子，那么他们就是夫妻了，伸手揽过莎莉的肩膀，让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我是不是天神并不重要，也许在你们眼中我是，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 “我还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但是莎莉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个选择，可以让你的信仰一直保留下去。” 什么！ 闻听此言，莎莉忽然愣了一下，之后激动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陛下您是说我们的教派……您刚才不是……” 楚赢挥挥手，中断了她：“听着，朕方才那么说，只是想看看你这一趟的目的如何，说真的朕开始并没想过要和你发生什么。” “但是……你的确是个诱人的女人，用大楚的话说就是天生媚骨。” “朕很喜欢，尤其是喜欢你着一双眼睛。” 楚赢说着轻轻抚慰了她的眉角：“你的眼睛我看着就像是星辰大海一样，闪烁着星空的颜色，倒映着天上星瀚的光泽。” “朕之前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所以……” 微微一笑，楚赢道：“朕才会那样说，免得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朕虽然很宽宏，但却不喜欢和人交易。” “身为一国之君，是不能和任何人交易的。” 莎莉不免被他的话所打动，有些懵懂，却又有些清明似的看着他：“陛下说的真好，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度。” “是啊，如果一个王者要是和别人做了交易，那还算什么王？” “对啊。” 楚赢的笑容不改，抱着她的臂膀更坚实了，他要让莎莉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温度：“君王自然不会和任何人做交易。” “但现在你是我的妃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自然要相互照顾。” “单凭这一点，所以朕才会同意，让你们的教派流传下去。” “多谢陛下！不，是感谢爱我的男人。” 莎莉和楚赢在营房中，就是这样温存遍布，而前线上得到了腾哥亲王部分战法战术的力伯，已经重现调整了自己的军队。 虽然只有四万人，但是因为组建了诛神军的关系，还有背后依靠着周兴带领的朝天军，所以他打算将这一次的交锋，当作是决战去打。 不管腾哥亲王一方是什么态度，反正他要一举歼灭对手。 无论这一次要付出多少代价，他都已经下定决心。 “很好。” 方才周兴听过了力伯的计划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小：“力伯王子，你的计划还真是天衣无缝啊。” “就是损失可能会太大一点。” 刚才力伯说的清清楚楚，他们这一次不但要正面和腾哥亲王交战，同时他还要竭尽全力，消灭那三万信仰者。 至于为什么，用力伯的话说，是因为信仰者们既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自己如果不能满足他们，又如何算得上是一个好的领袖？ 这些人都做好以身殉教的准备，而作为一个能理解他们的仁者，就必须达成他们的夙愿。 这样才是最好。 然而他的话虽然这么说，可周兴才不会相信这就是他的本意。要是论冠冕堂皇的话，比他强的人还有太多太多。 就说是他自己吧，之论演戏的话，绝对可以甩力伯几条街。 实质上在周兴看来，他所以要这样承诺，其目的也是为了覆灭这个教派的有生力量，第一是他们当初没有主动站出来反抗腾哥亲王，并且现在还要给予腾哥帮助。 第二，就是这个教派的存在，他们在大月氏当地的影响力实在是有点太大。 这还是在诵经者莎莉不喜欢聚集信仰者军团的情况下，他们都能轻轻松松的拿出三万人来，那么如果换一个人去统帅他们。 到时候怕不是信仰者军团会发展到五万、八万的。 要知道整个大月氏才有多少土地，才有多少军队啊，凭空就让这样一支队伍藏在及眼皮底下，那可能吗？ 力伯虽然心里面依装着百姓，但现在的他赤子之心什么的早就没有了，说是他的成长也好。 说是他因为战争而发生了改变也罢，总而言之，现在的他考虑更多的还是全面的局势。 也是在为了他日后的统治，作基础。 当然了，这些话周兴可不会叫破，人家力伯还是要面子的。 “现在你的计划都安排好了，前线的军队，都挡在你面前，那是不是需要我们的配合呢？” 周兴一副无所谓的问道：“反正我手下就是这么多人，你要怎么用，都看你的。” “不。” 他这边刚说完力伯就呵呵得笑了，满眼都是感激的看着他：“周i将军其实这一次我还真没打算让将军及您的部下，一起参战。” “前线的战场估计我们可以自己承担，所以就暂时先不要劳烦贵军了。” “但是呢。” 说到这里力伯不尽话锋一转：“周将军还是要费费心，如果看到我军方面有什么照应不的地方或者是出现纰漏了。” “那么还请周将军千千万万要出手相助。” “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说到这里力伯叹声分明比刚才更重：“其实我这一次，楚大哥知道的，已经是堵上了全部。” “所以我们要是胜利最好，失败的话……就是另外一副局面了。” 力伯的话之说到这，满是苦笑的他，看起来竟然让周兴还觉得有些可怜：“你这是干什么呢，陛下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就是。” “那么多谢周将军了！” 话音落下，这边力伯竟然站起身来冲着周兴深施一礼，虔诚不已的看着他，眼神更是真切无比。 而周兴瞧见这一幕，却也只有一声冷笑，他如何不懂力伯的心思是什么，只能说这小子是学坏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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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5章 不该存在的人 周兴很清楚力伯把自己抬的这么高，那就是为了能让把自己在他需要的时候，不会放水。 怎么说呢，力伯在成长，但是也长的有点偏颇了。 好多事其实更干脆一点，才最好，尤其是面对他们的时候！ 当然周兴并不会因此而为难力伯，反正他看来这小子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甚至还有些可怜。 身为王子，却丢了国家的统治权，硬是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而今返回国内，还要继续抗争战斗。 就凭这一条，他就足够可怜的。 “你们听清楚，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腾哥亲王这边还在动员他的部下，虽然前线上，奥拉所已经带着队伍出发了，并且他们的军队此刻已经做好了完全作战的都准备。 然而在腾哥看来，奥拉所虽然可以和敌人一战，但未必能够取胜。 所以这一次他还是决定，要亲自统治那些从波斯带来的火炮，利用火炮强烈的猛攻，将力伯的诛神军以及楚国的军队，一口气消灭。 至于奥拉所的军队，那么不好意思就让他们暂时成为前线上的牺牲品吧。 那里面虽然还有好多精兵强将，但同时还有三万信仰者，这些人可以全部成为胜利的牺牲品。 只要能将他们全部消灭，那么这一却也都值得的。 “所有都要知道，眼下的情况对于我们已经到了生死时刻。” 腾哥亲王今天少有的，收起了他王者的架势，反而更像是在场所有人的老大哥一样，说着家常话。 “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对我都是一个深恶么态度，但是你们要明白一件事。” “在场的各位，当初可都是和我一起，拿到了大月氏的统治权。” “我，还有你们在场的各位，全都是大月氏的罪人，我承认当初是我弄权，将大月氏夺到了自己手中。” “但是各位也的确因此而得到了比之前更多的一切。” “所以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各位就能依旧保持现在的一切，而要是我死了，或者是力伯拿回了曾经的权利。” “你们放心，你们所有人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并且……” “你们的家人也都要因为你们的行为，而丧失一切，最后才是生命！” 这句话相当恶毒，因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腾哥亲王这是在告诉他们，力伯对其家人们会使用的方法，乃是虐杀。 因为只有虐杀，才会在最后失去生命。 并且在此之前，他们要失去的还有一切财富，以及他们现在所用的一切。 其实对于很多人而言，死亡并不是说什么可怕的东西，因为他们都是军人出身，都是权臣出身。 想要做到这两个位置上，要是没有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那是绝对做不成的。 所以他们不怕死，但是这些人，却害怕失去现在他们通过努力得到的一切。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亲王殿下。” 这会就看在众人之中，站起一个了丧气脸的大汉，是那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角色。 “亲王，我想知道现在你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需要让我做什么，就直接说，何必呢？” 晦气脸的大汉冷冷的道：“其实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我都知道。” “但是亲王，我不想说过去的事情，就是谈一谈现在的情况。” “奥拉所的军队，其实咱们心知肚明，完全没能力挡力伯。” “所以你要亲自带队，带着火炮上阵，这个我们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亲王你既然把这些话话都说出来，绝对不是只想让我们听听而已，所以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染眉膏我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目光闪烁，晦气脸的大汉满眼都是杀气：“我现在完全找不到头脑，但是亲王我要保护我的一切。” “我也要保护我们一手创造出来的一切。” “很好。” 腾哥亲王点点头，这个家伙其实他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去非常高兴，因为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帮着自己说话的人。 “你可以做下了，其实你的话说的没错。” “你们的确需要保护自己的一切，但是这一切又都是我们的。” “就眼下得情况看来，我的确需要一些勇猛人，可以帮着我在前线作战。” “明白了。” 还是刚才那个晦气脸，有一次站起身来直接道；“你是要我们也去做炮灰是不是？” “行啊！” 晦气脸大手一挥：“反正这次要是不拼的话，我们也会什么都没有。” “那还不如去试一试看看，到底谁有本事！” 话说完还是他，直接来到腾哥亲王面前，跪倒就拜：“亲王殿下，请求您让我到前线去！不要做一个将帅，我只要做一个普通的士兵就好，反正老子这些年也没上过战场。” “那就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 “好！” 他的话，自然也得到了藤哥亲王的认可：“那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这次就让你到战场上做个士兵，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 “我会给你赏赐的更多！” “多谢亲王！” 晦气脸起身就走，看着他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满身上下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杀气。 一瞬之间倒是也罢现场人的士气们都提上来了很多。 本来他们在面对力伯的时候，都觉得压力巨大，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冒虎气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左右自己要是不拼的话，后果将会更加惨烈。 可要是拼一把，没准还会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就算是真的死在战场上，对他们来说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毕竟死亡是最不需去畏惧的东西。 战场之上，奥拉所的军队已经完全集结，他们陈兵列阵正好与力伯的军队，形成对峙，双方的距离此刻不过七八里地，说是朝发夕至都有点慢了。 双方无论是谁要动手的，都可以在一瞬之间突入对方的阵地。 所以这一场厮杀的将会有多可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此刻才更加令人心中不安，一股冷峻的气息在战场上纷扰纠缠。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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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6章 人前人后 “大将军。” 腾哥亲王的军队中，一位总管行军的将帅，此刻正守在奥拉所身旁，脸色凝重之中全然都是担忧。 “你想说什么？” 相比之下奥拉所就淡然多了：“尽管开口什么都不必担心。” “好吧。” 行军总管道：“我看现在力伯的叛军，规划整齐好像和之前传闻的不一样，他们的军队似乎也有了很强的军事能力。” “废话。” 奥拉所冷冷一笑：“如果他们都是很废物的话，那么你觉得是亲王殿下的军队更废物呢，还是之前带兵的人，都是废物？” “不要过于高看他们，他们终究也不过就是一群乱民而已。” “我们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难道还在乎一群乱民吗？” 行军总管这会到是不敢说话了，他很清楚奥拉所的性格，这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但也是真有本事的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腾哥亲王绝对不会在这样一个严肃的时刻，选择让他站出来。 但是行军总管自以为，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和他在也发生不了任何关系。 “行了，不要废话了。” 奥拉所明显有点暴躁：“传令下去，让我军所有人员全部进入指定位置。” “而后看我的信号，全军准备作战。” “信号一出，所有火炮必须全部发射。” “任何一个要是赶不上老子的进度，那就要了他的狗命~！” 全部发射？！ 闻听此言，行军总管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很多，虽然他承认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如奥拉所的能力。 可今天，他却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过去和力伯等人开战的时候，他也参与过，很容易就会发现在力伯得到了楚军的助力之后，虽然他们的军队越来越顺利。 但是每一次打仗他都会细心的观察对方的情况，在他看来力伯也好，还是那恐怖的楚军也罢。 他们在每一次战争开始的时候，都不会率先直接将火炮投入到战斗当中。 就算是先行使用和火炮，也是具有指定性的，且宾朋更不会将所有火器的位子全部暴露出来。 那些被隐藏的火炮，才是人家的撒手锏。 当然行军总管也不肯定，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但至少他在观察中得到的结论就是如此。 现在腾哥亲王的军队，所使用的火炮数量和口径其实也非常迅猛，但问题就在于他们之前并没有使用过这样的兵器。 同时也没有楚军传授给力伯的操典，现在辅助他们使用火炮的全部都是波斯人。 这些家伙是或可信？ 大月氏没有自己的火炮使用方法和技术，稚嫩依靠对方的话，那么对方又是不是可以完全遵守他们的命令？ 另外就是奥拉所刚才的策略，分明是一次性暴露出了所有火炮的位置和数量，如果被对方在这里抓到什么蛛丝马迹，研究出打败他们的计划该如何？ 各种各样的心思，就缠着他。 然而奥拉所好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心一样，摆摆手道：“你大可以放心，亲王殿下这一次将大部分的火炮，都交给了我。” “你就不必担心，反正最后负责的时候，也不用你去承担。” “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亲王殿下？” 一句话，当时行军总管就不吭声了，毕竟对方已经把腾哥亲王搬出来压在自己头上，如果再说下去，那得罪的就是腾哥亲王啊。 而奥拉所，之所以能够被腾哥信任，也是因为他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长处，刚刚压制住了行军总管的担忧。 这会奥拉所才要给他解释一下，让对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其实你的担忧我也知道。” “但是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的火炮自然不能轻易暴露，但是还我既然敢全部都丢在外面用，就是要把这个问题，交给波斯人处置。” 用奥拉所的话说，就是他和手下的大月氏兵马，谁对于火炮都没有波斯人熟悉，不要说死排兵布阵，就算是正常的发射，他们还要学习。 所以自己还不如胡乱的下令，把这一切问题都转交给波斯人处置。 另外呢，就是这一次前部击发的事。 “如果我们的火炮数量足够多，炮火足够勇猛的话，那么你觉得就力伯那点人，还有什么资格，进行对抗？” “我希望的是可以在一片炮火之中，将他们全部消灭。” “一口气消灭力伯的气焰，然后我们全军冲锋，用短兵相接的方式，解决战斗。” 这一次奥拉所领出来的可都是腾哥亲王的精锐部队，并且他们前面还有三万信仰者作炮灰。 有了这些人充当自己的挡箭牌，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的精锐军队可以在丧亡最小的情况下，消灭敌人呢？ “原来是这样。” 他的一番解释，终于还是打消了行军总管的担忧：“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亲王大人ui选择您来带兵。” “如果您要是早一点出场的话，也许力伯早就被消灭了！” 奥拉所摇摇头：“不要在这拍我的马屁，其实你心里也知道的。” “就算是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没办法消灭力伯，一方面是他的身份，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当时还没有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奥拉所说到这里不禁一声长叹：“过去我一直都觉得，禁卫军就是大月氏内部最强大的军队了，但是现在看看。” “是我错了，的确是我错了。” “禁卫军虽然强大，可也只是过去式了，曾经的他们满身上下都是荣耀和光芒，但是现在……希望这一次可以让亲王大人明白。” “曾经的禁卫军，已经全部都变成了糟粕，这些家伙平时除了吃吃喝喝之外，其他的事情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亲王殿下还想继续掌握一切，那就必须要另外从其他途径收索兵员。” “我们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 如果说在腾哥亲王面前的时候，奥拉所是一头凶猛的野猪，那么现在的他则变成了孤狼一样，凶猛又睿智。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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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7章 你要诚心 “我不知道亲王殿下为什么会变得腐朽，但是我们的大月氏，需要新鲜的东西了。” 深吸口气，奥拉所这边也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可是就在他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周围的火炮却并未发出任何响动，甚至好像是连一个点火的都没有。 这个情况，先让让奥拉所有点意外。 不过马上他就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波斯人的关系。 梅拉斯作为这一次随同波斯火炮一同进入大月氏的总负责人，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傲慢不以的，甚至这种傲慢他还曾经在腾哥亲王面前展现过。 按说腾哥亲王的性格，肯定会摘下他的脑袋，可事实上，这一次腾哥亲王并没有为难她他，甚至还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好处。 至于目的吗，就很简答，他的所有一切忍让本身就是希望梅拉斯可以更加用心卖力的帮助自己。 而这样一来，倒是也让梅拉斯更加养成了他的傲慢，不管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从来不会做出收敛的。 因为大月氏当下的统治者，腾哥亲王都要给他面子，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面子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所以当梅拉斯出现在奥拉所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凌虐的不屑：“你们的狗屁计划我不会接受的。” 张嘴就是开门见山，梅拉斯直接把刚刚下达给她的军令，狠狠丢在奥拉所面前：“你的狗屁东西只会让我的军队，陷入到麻烦中。” “你是谁？” 其实奥拉所认识他，这就实在故意装傻，至于他为什么这么作，行军总管并不知道，额可是看眼前的气氛似乎不是很好。 他很担心！ 然而担心，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观察，在需要的时候尽可能缓和一下气氛也就是了。 “我？你不认识我？” 显然梅拉斯还有点意外，他会这么问，但是马上就给出了最直接又干脆的回答：“好，我告诉你，撑开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我是波斯梅拉斯将军！” “也是这一次所有火炮的负责人知道了吗？” 奥拉所点点头，但还是一副不在乎他的模样：“你是梅拉斯，我知道了，你是火炮的负责任人我也知道了。” “但是我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是什么？” 要不是自重身份的话，这会梅拉斯都要骂街了：“你是耳朵里面塞了驴毛？听不清楚我说话？我说了，是梅拉斯将军！” “不不不。” 摆摆手，奥拉所冷冷的看着他：“我是想知道，这一次你来到大月氏后，要做的是什么，是波斯王让你到这边过来帮忙打仗的，还是要你在这装孙子的！” 此言一出，当时梅拉斯就窜火了，狗东西，竟然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就是腾哥都要忍让他三分，你一个小小的将军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逊，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是在找死吗！”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还会梅拉斯很想动手杀人：“狗东西，注意你自己的言辞。” “记住了，我是你们的客人也是你们的靠山！” “放屁！” 一句话，当时奥拉所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抬起手来硬生生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梅拉斯都给他打懵逼了。 “你！” “你要干什么！” 捂着火辣辣的脸，梅拉斯诧异的骂道：“你特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哼，我看不想活的是你。” 当时奥拉所更是一把抄出了腰间的佩刀：“你可知道，你们波斯王让你到这来的目的，是辅助我们作战。” “虽然你是将军不错，但你也要听从我们的调遣！” “说实话如果不是感激波斯王的帮助，本将军也不会放权给你，让你自己去管理那些火炮！” “不要以为你们波斯是大国，就可以在我们大月氏随心所欲，即便是可以，能随心所欲的也是波斯王，并不是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 “现在你要是立刻跪下，本将军还能饶恕你的狗命，如果不然的话，我这就把你给活剐了。” 卧了个槽！ 梅拉斯真的懵逼了，他看着奥拉所的模样可不象是在和他开玩笑啊，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不过是腾哥亲王安排一个将领而已，怎么就敢如此不把自己当回事？ 但是眼下，梅拉斯知道，可不是琢磨根源问题的时候，因为这家伙分明大有一副瞪眼睛要杀人的样子。 自己要是一直强硬下去，没准真的就把脑袋丢在这了。 实话实说，此刻梅拉斯心里想着，要是可以的话，自己服软，把眼前的事情对付过去，之后再找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混蛋。 可是不等他开口，奥拉所又说话了：“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机会，但是你没有把持住。” “也不亏波斯能够成为当下的巨大国家，你们的确有自己的本事，一个区区的将军，竟然可以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那么很好，我成全你！” 话音落下，奥拉所作势就要杀人，然而也就是他这个行为，彻底吓坏了梅拉斯，他之后到自己的好日子还没享受够。 所以…… 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当时他就跪下了。 “奥拉所大将军！不要动手！我知道自己错了！” 就这？ 和刚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相比，此刻的梅拉斯简直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而这也正是奥拉所想要的。 他很清楚这个家伙平时有多狂妄，自己这一战要想成功的话，如果不给他一点厉害的，让他知道害怕，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那么就绝对没有胜利的机会。 同时，奥拉所也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此刻的表现，俨然他的畏惧都只是暂时的，虽然这样已经足够让他们对付过接下来的先前战斗。 但要是想让他真真正正的做到心悦诚服，还需要采取其他的方法，但那都是后话了。 微微一笑，奥拉所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行了，你起来吧，梅拉斯我并不想和波斯人为敌，但是你们即然选择过来帮忙，我就希望你们可以诚心诚意而已。”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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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8章 故意为之 奥拉所最后“诚心诚意”这四个字，可是给了梅拉斯很大的安慰，至少他觉得，这就是对方不会杀死自己的底牌。 那么他既然不敢杀死自己，先前的一切就都是在扯淡而已。 “奥拉所将军。” 心里虽然缓过劲来，但是面上他依旧不敢做的太过分：“我发现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而且大月氏的所有将军，如果都能和你一样的豪华，那也许事情就简单多了。” “没错，我们波斯的确是大国，但是我们同样也愿意欣赏英雄，而你，是我看到整个大月氏中，唯一值得钦佩的人。” “很好了。” 微微叹了口气，梅拉斯故意摆出一副失败者的模样：“现在的我已经被你的能力和性格所征服，我愿意给予你一切帮助，现在我就回去安排军队。”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然而心里却想着，只要自己回到波斯火炮方阵之后，那便是如鱼得水。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藏在波斯军队中，奥拉所还有威胁到他的机会吗？ 然后这个王八蛋刚才不是那么对待羞辱自己的吗？ 很好。 梅拉斯并不会把自己当成是波斯的脸面一样，他能追究对方的也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而已，那么好办。 因为可以控制波斯的火炮，所以他就可以要挟腾哥亲王，让他给自己个人赔款，这笔钱他们要是不给的话，他就不让火炮部队进行援助。 同时，在拿到钱之后，他还可以在双方交战的时候，狠狠的给奥拉所一炮，如果打不死他那就再来第二、第三炮…… 反正是这口气必须要全部撒出去才行！ 实话实说，梅拉斯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自认为计划的天衣无缝，然而就在马上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却被门外奥拉所的士兵用长刀拦住。 这算是一个信号！ 如果真的把他当成了合作者的话，那么即便是要拦住他，所使用的也应该是手臂而已，为什么把刀弄出来？ 这是在吓唬人吗？ 而在军队的制度当中，要是用刀剑拦人的话，就只有一个结果——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莫非是奥拉所还要对自己动手不成？ 正在梅拉斯心中不安，到处胡乱揣测的时候，奥拉所又开口了，他叫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这二位是我给你安排的保护者，因为战场上的情况太过混乱了，我也担心你这位波斯的将军。” “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我这边就派人来保护你一下，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你，我们也不好给波斯王交代。” 说着好话，奥拉所的目光汇聚在两个大汉身上：“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寸步不离他的面前，如果有任何意外，我是一个活着的也不想看到！” 他的这番话说的，听起来虽然有点委婉，可只要一琢磨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两个人就是他安排在梅拉斯身边的炸弹。 如果他稍微有点不听话的，就一定躲不开这两个人的屠刀。 而且如果仅仅是这样的安排，其实对梅拉斯的威胁还是有限的，所以奥拉所责编又冷冷一笑，在得到了两个大汉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继续看向梅拉斯。 “我知道的，这一次波斯王能够帮助我们的确是非常有人情。” “并且我也代表我们的国家十分感谢你们，而这些火炮部队呢，对于波斯而言肯定也是宝贝。” “所以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在你离开军队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安排了一万人，驻扎在火炮部队的周围。” “他们可是你们的保护伞！” 当然，也是很随时可能杀了他们的屠刀。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梅拉斯可是彻底懵逼了，别说他就算是行军总管也没想到他们的将军竟然还有这种安排在里面。 要是她自己早知道的话，那还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波斯人虽然凶猛，虽然军队强大，可是这一次他们来的大部分人都是火炮兵，数量本身不多，并且这些火炮兵常年都是在军队后方的。 近身作战的能力十分有限。 另外一点，他们才多少人啊？ 一座火炮，虽然配属了四个人，但是真正操持火炮的也不过只有两个而已，两千门火炮正经的兵，只有四千个。 而现在他们的周围竟然被一万人包围。 这是什么意思，那就非常明白了。 “奥拉所。” 深呼吸，梅拉斯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恐惧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被对方彻底那捏住了：“我没想过大月氏内部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我很很好奇一件事。”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腾哥亲王不让你来管理军队，如果你早就加入的话，或许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你不知道？” 奥拉所笑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也许这就是亲王的高明之处吧，要是一开始就让我去管理军队的话。” “万一我死在战场上，也许就没有人能扭转当前的局面吧。” 这话说的！ 有点意思了。 梅拉斯点点头，反正他已经服气了，所以接下来他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只有任人宰割而已，那么还要犟嘴干什么？ “好了，我已经完全认输了，我对自己之后前的做法，感到抱歉。” “所以请让我回去安排军队，我们同心协力消灭叛军！” 他将援助，改成了同心协力，可见是打心眼里对奥拉所有了敬佩和畏惧，而这些才是奥拉所真正想要的东西。 “将军大人！您是真厉害！” 等到梅拉斯回去之后行军总管此刻不免感慨起来：“我太佩服您了！” “不用。” 摆摆手，此刻奥拉所的笑容有一些苦涩，因为只有他最清楚，其实腾哥亲王当时惯着他们，也就是想要保全他本人在波斯那边的人情和面子。 以腾哥的本事，他可以因为一些缘故，而放任军队出现一些奢靡的风气，但是在给外国人面前，他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放下姿态？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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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9章 不同寻常的覆盖 奥拉所相当清楚，腾哥亲王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的太高波斯人，他的态度也就据定了波斯王能够看到什么样的态度。 大月氏这一次可是在求着波斯办事，不管波斯找他们要了多少的好处，但人家即然出兵了，那就是人情。 而腾哥亲王本身还希望借用现在的局面，靠近他和波斯人的关系，那么他就必须要自降身份。 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波斯人在战后继续支持他。 当然了，这里面就存在一个问题，是不是他的态度就决定了，大月氏军官无法管理波斯人的军队。 其实不然！ 奥拉所的做法，就是很好的证明，他们是有办法对付这些人的，只不过是有谁愿意这么作，有谁能够这么作。 以及……到底有谁可以做得到。 奥拉所就是那个选择！ 并且他在做出这件事之后，也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丢出去了，反正日后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 为了堵住波斯人的嘴巴，或者还是继续得到波斯人的支持，腾哥亲王必然会将他处死。 也只有他死了之后，才能让波斯人平息愤怒，接受当前的结果。 “什么！” 行军总管没想到这件事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这么多，那岂不是说奥拉所是拿自己的姓名帮助了腾哥亲王吗？ “对！” 点点头，奥拉所的态度特别肯定：“我对亲王殿下本身，其实非常感激，虽然他没有重用过我，一方面是亲王殿下本身还有很多可用的人，我的身份实在是不太方便。” 这句话不免引起了行军总管的好奇，但是看样子奥拉所并不会给他任何解释。 所幸，这家伙也就没有追问，毕竟是追问也得不到结果，何必自己找麻烦？ 之后奥拉所又继续说道：“第二点也是因为我本人不喜欢参与到政务上面，我喜欢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只要让我高兴了就行。”、 “所以亲王殿下一直没有重用我，也算是和满足了我的要求。” “但是现在即然亲王殿下遇到了麻烦，我就肯定要挺身而出的。” 说到这里，他不免微微一笑：“反正我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而且你作为见证人，是不是也认为我没有做错的地方？” 这个是肯定的。 行军总管此刻，对于奥拉所刚才的行为，简直是佩服的不得了：“我就没想过，大人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解决问题。” “是啊，这也是亲王一直留着我的原因，行了不要说得那么多，现在开始，必须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战争中。” 深吸口气，奥拉所第二次下令，通知所有军队立刻进入战斗准备，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听到他们背后的火炮部队中，发出了震撼大地的炮火声。 随着这些巨响的出现，一发发炮弹也准确无误的落在力伯的阵地上。 战争，开始了！ “混蛋！” 对方如此突然的进攻，让力伯手下的很多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完全就没有想到对方会来的毫无预兆。 但是很快，这些士兵们就恢复了秩序。 毕竟不管是诛神军也好，还是被奥古斯汀和阿耶夫控制的军队，都是受过训练的，并且也经历过之前很多战争了，他们完全有能力应对这样的变化。 但是即便如此，这一次炮击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王子殿下根据前面的统计，我们已经有两百多人死在炮火下，其中包括了七十三诛神军的成员。” “什么？” 一听这话，当时力伯就坐不住了：“奥古斯汀你的军队已经出发了是不是？” 这一次的计划当中，力伯决定只要对方开始战斗的话，他就会派出奥古斯汀的军队，快速接近对方。 然后他这一边的诛神军，则以火炮作为主要进攻方式，向敌人进行压制。 这本来都是计划好的，然而此刻奥古斯汀给他带来的却并不是好消息。 “王子殿下，是我们没用，此刻我部的出路已经被对方封锁了。” “你说什么！” 闻言，力伯惊讶的直接站起身来：“你说你们已经被封锁了？！” “这不可能！” 力伯很清楚，自己可是计划的好好的，而且奥古斯汀一方的出路，本来也是秘密规划画出来的，怎么就会泄露出去？ 同时在此之前他们并未发现敌人有任何的异动，所以又是什么东西在阻拦他们？ 这说不过去啊！ “王子殿下，请听我说。” 虽然感到很耻辱，但是还奥古斯汀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无奈：“堵住我们去路的不是军队，而是那些在远处的火炮。” 也不知道奥拉所这边是怎么色集的，他们的火炮覆盖，一半在前线的军队上，另外一半竟然是他们阵地的四周。 “那些炮弹密集又迅猛，我们完全找不到任何规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在面对火炮的时候，奥古斯汀的军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他倒不是心疼那些手下，不肯让他们拼一把，但是问题在于他担心要是自己拼一把，还没拼过，反而浪费了军队的主战能力。 可就麻烦了。 阿耶夫面对的烦恼，也奥古斯汀一模一样：“我已经派遣出一千人的军队，但是他们在敌人的炮火下，竟然……竟然连一个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殿下我们要是想打败他们，按照计划进行，最关键的就是马上压制住他们的火炮。” “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 这四个字就像是大山一样狠狠压在力伯心头，他完全没想到这一次的敌人竟然会如此棘手，甚至是让他心里面都有了一点绝望。 和大月氏现在所使用的火炮不一样，他们可以不计成本的作战，但是自己可以吗？楚军虽然强大，但毕竟这一次楚赢他们只是路过而已，所携带的弹药和火器都十分有限，就算是现在他们使用的不少炮弹，还是临时制作的。 如此的差距，力伯还真就找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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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0章 百无办法 一时之间力伯陷入了沉默当中，他觉得压力山大，沉甸甸的分量全都堆在他的肩膀上。 他必须破局！ 深呼吸力伯这会心跳的特别快：“我问你们。” 目光转换，力伯悠悠的语气就像是冰块一样：“如果要是让你们来做我这个位置，你们会怎么办？” 这叫什么话？ 奥古斯汀和阿耶夫对面一笑，是苦笑。 “王子殿下这个根本就是我们做不到的。” “我们没有您这样的身份，也没有您的能力啊。” “别闹了。” 微微一笑本来压力大到有些恍惚的力伯，此刻竟然变得轻松起来，这一点变化倒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也很诧异。 同时，也就是因为这一抹淡然的轻松，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份安稳。 至少在他们看来力伯此刻能够这样安然，必定是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是没有的话，他也不会如此。 然而事实上，这些人却全都想错了，因为力伯此刻的状态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他这是在故意模仿楚赢的样子，希望可以做到和他一样云淡风轻，挥洒自如。 很可惜，力伯在这件事上他所学到的只是一个皮毛而已，他看到的是楚赢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却不知道这份淡然的背后。 楚赢又安排了多少手段，来来回回调动了多少人，去弥补这一手段背后可能出现的窟窿。 可是这些背后的事情，其实是见不得人的，所以楚赢也从未在面上说起过。 对于力伯而言，他能做的就是自己好好体会，要是得到了就得到了，要是得不到……别人也没办法。 所以现在的局面下，力伯所选用的方法并不合适，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面对众人力伯悠悠然的笑道：“我现在就是想知道如果和换做是你们，你门各位会怎么办。” “大家都说说看嘛，今天要是有人和我的态度一样，那么我愿意赏赐给她……十支火枪。” 十支！ 听起来这个数字很可笑，但是要分在什么地方，也要区分一下是什么人说的。 如果是强大的楚国，是那个功劳天大的楚赢，也许一开口就是几千上万支火枪也说不定。 然而要是力伯呢？ 他手中本来就没有多少，再加上大月氏本身就是贫乏之地，那么十支其实就真的不少了。 一听到他这样的赏赐，瞬间在场将领的眼睛就亮了。 不管是奥古斯汀、阿耶夫这样的人，还是诛神军的组成者，大家都是信誓旦旦跃跃欲试。 谁不想拿到火枪呢？ 自从见识过楚军的作战之后，他们就深深的记住了火枪那可怕的威力，所以要是能拥有十支火枪，那已经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并且力伯刚才的话，还有一个引申的含义，他说了赏赐火枪，但是可没说要把火枪安排在军队中使用，那么这就是将领们的私人财产了。 火枪有大的价值，谁特么不知道？ 就是这一句话瞬间调动了大家的情绪，所有人都在琢磨着找到一条破开局面的出路，而对于力伯而言，他的计划也成功了。 实话实说，他心里现在有个屁计划！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至于还在这里到处询问了，所以他刚才就是在骗人而已。 目的时候通过这些人的想法，从中找到一个自己认为合适的也就行了。 这样的手段肯定要好过，直接从这些人嘴巴里面问出策略来，前者可以给对方一种神秘的感觉，并且多了几分可靠。 而要是那么直接的话，也许会让在场的人对自己失去希望。 毕竟……作为统帅，力伯深切的知道要是自己没了主意，一定会牵动他们的士气，甚至影响到这些人对自己的忠诚。 眼下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并且也是他们军队作战的关键时刻。 忠诚度的问题，绝对不能出现，稍微有一点点，都可能让当前的战场直接崩溃。 那样一来的话，后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虽然力伯现在依靠着楚赢，但他很清楚楚赢能给她的帮助其实有限，之前说得那么好听只是为了希望楚赢一方可以将全部军队投入进来。 但眼下他的计划其实可以当作失败看。 所以他就要另外像一个办法。 或许要是他的军队，真的已经支撑不住，真的要溃败的话，楚赢一方还会站出来帮忙，保全他们最后一点生机。 但那样的结果可不是力伯想要的。 他希望的是自己可以拿回大月氏的统治权，并且成为大月氏的王。 其实对于力伯而言，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失败的结果，因为那个不是他能承受的东西，所以为什么要考虑呢？ 与其是把精力放在自己的死难上，还不如去想想如何活着。 力伯最清楚，要真是他们失败的话，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活着，只有他必须死，而且后还会死的非常惨烈。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家的智慧也会因为钱财的关系而被开发。 很快众人就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各种各样的说法，甚至有些人还愿意亲自带队，冲炮弹的覆盖中，不计后果的冲出去。 怎么说呢大家的态度，力伯非常高兴，但这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如果他真的已经做好了不计后果的准备，那么也就不必找他们来开会了。 直接干还不好吗？ 但是虽然这会所有人都给出了想法，但是对于力伯而言，竟找不到一个符合他的心意的。 有那么一瞬之间，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军队组成，并不能和楚赢的相比，达不到人才济济的程度，但也该有几个能拿上台面的才是。 然而现实的结果就有点打脸，似乎是……没有！ 无奈之下力伯只能将希望再一次寄托在周兴身上，虽然很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力伯知道i自己没有选择。 要想继续战斗下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好暂时让军队按兵不动，同时还选择一小部分的火炮，进行试探性的回击，安排好这一切力伯立刻起身直奔自己后方的周兴军营，匆匆而去。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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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1章 暗中之趋 其实周兴这会也知道前线的情况，正在等着他呢。 “你说等一会那个小子过来，他会说什么？” 端着一杯酒，周兴惬意的靠在厚厚的羊毛毯子上，脸上全是享受：“反正我觉的他现在心里最担心的，应该就是怎么面对那么多的火炮吧？” 一旁的副将呵呵一笑，为他填满了酒杯：“我也不知道，但是将军大人说的应该差不多。” “我就是感觉他很有意思。” 副将的话引起了周兴的兴趣：“来说一下我听听看。” “其实也什么说的。”副将无所谓的道：“我就是感觉力伯那个小子，虽然也有野心也有能力，但是身上总是好像少了什么气息一样。”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缺点什么。” “你这么说我倒是能明白。” 周兴暗暗的沉吟了一会，道：“他身上现在缺少的就是王者正气，毕竟是要夺得大月氏的人，怎么可以在外面听窗户呢？” 一句话出来，副将当时面色一沉，丢下手中的酒，转眼之间刀就抽出来了。 “你干什么？” 目光闪烁，周兴冷冷的道：“你别忘了现在外面站着的可是力伯王子，我们是友军，你这样做干什么？” 虽然他的话语当中听起来带着申斥的意思，然而副将却知道他这是在指桑骂槐，并且他也的确认为自己做的实在是有些不够。 外面有人，自己竟然都没发现，幸好这是力伯，如果换做旁人呢？ 万一要是伤害到他们的将军怎么办？ 说句不好好听的，就算是周兴死了，对他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可要是换成楚赢呢？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也不够。 “周兴将军。” 帐篷里面的情况力伯斌并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却很好奇，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再加上，因为被周兴损了一句，所以力伯的脸上此刻红扑扑的，满是不好意思。 “能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你发现的吗？” 周兴点点头，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其实是你忘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 远来力伯自从和楚赢结盟之后，他的军队得到了稳定，随即为了凸显自己的统治地位，他加多了一些没用的习惯。 都是一些面子工程，但是这些东西却偏偏也成为他对于人员控制的主要核心。 其中有一项就是他经常给自己身上熏香。 这种香味，是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一直使用的味道。 用力伯的话说，是用这种方式在祭奠他老爹，但是实际上，周兴等人全都明白的，他的行为只是为了提高自己。 过去他能够和义军的成员们在一起摸爬滚打，那是因为当时的他需要依靠这些人。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在义军之上，他的部下又多了诛神军。 这支队伍的出现，在力伯看来就，至少在意义上可以对标楚赢的朝天军。 虽然双方的作战能力完全不同，但地位却可以对标。 人吗，总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出现思想上的改变。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不能做这些事情。”力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这个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看看能不能从周兴口中，得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说。” 对于前线情况了如指掌的周兴，早就有了办法：“力伯王子你应该知道吧，现在操纵这些火炮的都死波斯人。” “我不管他们和腾哥亲王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可不是大月氏人。”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所以只要你能在短时间内给他们足够的冲击，那么波斯人必定会逃窜。” 周兴这段话说出来就像是奔流的江水一样，滚滚而来，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地方，也的确给了力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 不过他还有一层隐藏的意思，力伯倒是也听出来了。 非我族类！ 这四个字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他的心口。 “周将军，谢谢你。” “无妨。” 摆摆手，他能正确理解自己的想法，周兴就已经满足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作战，剩下的事情我会帮助你，陛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明白的。” 力伯点点头，虽然有收获，但是还有一点点意外。 只是这些对于他来说其实都算是好事，因为有些时候机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 回到了中军之后，力伯终于下达了他的命令。 非常简单，只有四个字——猛烈还击！ 这个猛烈的程度，可以达到不计后果的地步。 “不行！” 这时候一个诛神军的将领忽然占了出来，对着力伯道：“我们现在手中的炮弹有限，如果要是不计后果的话。” “我担心会出现意外！” 他所谓的意外，就是炮弹都没打光之后，遭到腾哥亲王的反击。 奥拉所可是个凶残的角色！ 这一点所有人都会很清楚。 “那就不是你们管的事情了。” 微微一笑，力伯这边已经用最正式的方式，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杀！” 战场之上，炮火连天，当力伯的命令下达之后，诛神军所有的火炮都被拿出来了，然后……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炮击。 相比于波斯人的火炮，虽然诛神军所使用的口径不行，数量不够。 但也是有优势的。 这个优势就是他们炮弹种装填的火药，更为精纯，一旦打出去炸开之后，威力上要超过波斯的炮弹。 所以这样均衡下来的话，他们的弱势也就能被减少很多。 然而即便如此力伯的诛神军，在活力上依旧处于弱势，所以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要让所有的火炮全部集中炮击一个点。 希望借用这个点的爆炸，引起波斯援军的恐慌。 按照周兴的说法，只要波斯人撑不住了奥拉所一方则必败无疑！ 战场指挥上，力伯亲自披挂上阵，眼睛紧紧的盯着对方阵线上被炮击的地方，虽然炸裂声连续不断，可他还是认为当前的炮弹密度，不足以令敌人生畏。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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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2章 不足为奇 火力不足怎么办？ 当然还是去找周兴啊！ 力伯观察了片刻，随后叫来身边的副将，让他代替自己暂时观察一下战场上的局势，粗线任何情况都要立刻去找他禀告。 随后，他直接转战到周兴的营房内。 只不过与几个时辰前不同，此刻的周兴已经睡着了，能在这枪炮声中鼾声大作的人，力伯其实见过很多。 然而能够在战场上如此放松的，这周兴还是第一个。 “周将军？” “周将军？” 小声地呼唤了几下，周兴这才不甘心的睁开眼睛，其实别看他刚才睡得很好，但是敏锐的感觉，让他从力伯一进门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但，睡的好好的，他就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 “原来是力伯王子啊。” 微微一笑，周兴都不用他开口，拥有多年战斗经验的他，心里清清楚楚，这家伙到这来的目的。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早就让手下的火炮部队都准备好了。” “他们随时可以行动。” “你直接拿着我的令牌过去，见到我的那个副将把令牌给他就行。” “王子到时候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兴一番话说完之后，从腰间摘下一枚令牌来，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他的转身继续睡觉去了。 就这一下，力伯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可是楚赢都认可的大月氏王子，而且他本人和楚赢还是称兄道弟。 楚赢是谁？ 大楚的君主！ 那么周兴作为一个将军，不管他在楚赢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但也不过就是一个臣子而已。 即便是他身上有大国将领的光环，可也不至于这么轻视自己吧？ 心中一动，力伯这一刻真的很想动手，一刀宰了周兴。 的确，他身为王子，也是有点脾气的。 可是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作，不说现在他们还需要依靠楚国，就算不用，他看在楚赢的面子上，也不能动手。 另外就是，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冲人家发怒呢？ 等等！ 猛然之间，力伯似乎一下想到了什么，瞬间的眼神变得惊恐起来，但又立刻恢复平静。 现在他有点明白了，周兴所以敢这么对待自己。 倒不是他看不起自己，轻视大月氏，只能说在这背后，应当是他的好大哥，楚赢故意安排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按时什么吗？ 还是说…… 一瞬之间他又联想到了刚才周兴所说的非我族类的话。 终于，把这一切关联起来之后，他算是明白了当前的局势，俨然这是楚赢授意给周兴，让他来给自己肩膀上，加石头的。 的确，对于大月氏未来的王而言，这种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可要是换一个角度，楚赢能够如此对他，就证明双方还有一直坚持活跃下去的机会！ 这是一件好事啊！ “周将军，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您了，多谢将军帮我！” 说这话，力伯竟然是双手捧着令牌，然后退出去的。 这一幕像极了臣子面对君主时候的礼节。 而背对着他的周兴，看似是在睡觉，实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并且还透过怀里的一枚镜子，悄悄在观察他。 力伯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周兴的眼睛，并且这一切也是他想要的。 现在他终于是可以给楚赢那边一个交代了。 另一边！ 楚赢和莎莉一直都缠绵在一起，此刻脱去了诵经者身份的莎莉，也变得和普通的女人一样，给了楚赢无尽的柔情。 只是两个人在缠绵之余，最关注的还是战场上的动静。 耳朵里面听着那猛烈的炮火声，还有那远处不停炸裂的火光和硝烟，楚赢就算是不在现场，也能把前线的局势大致猜测的差不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两刻钟之后，双方的炮战就会结束。” “之后就是短兵相接了。” 莎莉特别好奇：“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你想知道吗？” 莎莉点点头，她当然想知道，这是多么令人好奇的事。 楚赢呵呵一笑，揽着她的肩膀道：“其实简单，如果你仔细听听的话就会发现，现在的炮火声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因为周兴的军队，已经参与进去。” “波斯人的火炮虽然多，但是他们的火药不行。” 说到这里楚赢脸上不禁露出了一片自豪，而今大楚的火药技术，在世界上那是遥遥领先。 达到了那种坐火箭也追不上的程度。 并且他还在大力发展火药技术，相关人员除了他最开始培养的一批之外，所有后加入的人，全部都是被楚赢亲自挑选过的。 “什么？！” 莎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您可是陛下啊，是一个国家的君主，难道也要亲自管理这些事情吗？” “当然。” 楚赢微微一笑：“纵观历史，一个国家的基础是百姓，而百姓的靠山，是国家，同样也是军工。” “唯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依靠，才能保证国家的安全，百姓们安居乐业。” “要是没有很强的军事能力，那是绝对不行的。” 莎莉这时候为他递上一杯酒：“陛下如此作，就不怕被人说是穷兵黩武之君吗？” 作为大月氏的诵经者，莎莉很清楚，上一代大月氏王所以会沦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手中的军事能力不行。 而导致这一切的，就是他的父亲，当初为了统治大月氏，而闹出的穷兵黩武之事。 所以在莎莉看来，军队是国家的魂，但是这个魂到底应该有多强，还是个需要商讨的事。 要是太强了，就会被认定为穷兵黩武，好多君王历史上的人，都在非尽一切力量的希望可以把这个帽子，从自己身上摘下去。 可是楚赢呢？ 他竟然能够有如此坦然的说起这些，半点也不受到影响，单单这一条难道还不令人好奇的吗？ “没什么好好奇的。” 楚赢欣然一笑：“我想让国家强大，发展军队军工，难道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而且穷兵黩武本身，也不是外人怎么讲，根源还在于统治者内心。”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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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3章 真天军也 战场之上，周兴已经闪亮登场了，当然那他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可没办法，力伯那边实在是撑不住了。 腾哥亲王的军队，在波斯火炮的加持下，已经形成了全面的战斗力，双方的炮火对轰之下，力伯很快就陷入了麻木当中。 他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天啊！周将军！你可算是来了！” 看到周兴得一刻，对于力伯而言简直就好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救星天神一样，刚才原本是按照说好的计划在进行。 但是奥拉所的军队竟突然多了很多火炮炮弹的着落点，明显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多很多，这一点就证明了，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有隐藏的。 而这个隐藏的火炮，也成了当下，力伯失败的最大原因。 “我们都被打蒙了。” 叹了口气，力伯无奈的道：“之前我们按照计划行动的时候，没想到他们还有火炮招呼，这些火炮虽然威力不如之前的。” “但是太多了！” 力伯不想这么说，然而他却没有办法，其实还有一句话是力伯没说出口的，那就是他觉得，朝天军这一次虽然得到了周兴的命令助战，但是这些家伙却并没有完全展现自己的力量。 他们似乎还有所保留。 没错！ 力伯的判断完全正确，周兴这一次虽然让军队行动了，但是他却秘密告知军队，必须采用相对安然的方法进行作战。 至于理由吗……就是他好像看看，大月氏的人能做出什么样令人惊喜的表现。 但是很可惜，这个惊喜的表现的确有，但却不是力伯这边。 奥拉所的狡猾已经相当明确。 周兴么有理会力伯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前往的战场，看着到处爆炸的点，周兴脸上的表情毫无任何变化。 “周将军我们怎么办？” 这一次力伯既然决定好要和腾哥亲王决战，那就只有胜利一种结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他的判断有问题。 “你不必担心。” 周兴冷峻着面庞，悠悠然的道：“你的判断一点不错，他们的火炮的确增加了，不过数量不会超过三十门。” “三十？” 力伯摇摇头，他不是不相信周兴，只能说他的答案有带你太扯淡了：“你看看这么多密集的弹着点。” “三十门火炮？不会的！” “我看至少一百门！” “可笑。” 他的话，瞬间得到了周兴的呵斥，力伯愣了一下，他本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在看到周兴身上那展露出来的威严时。 一瞬之间，力伯竟然不敢开口了。 周兴依旧是我行我素，他冷冷的道：“你以为那么多的弹着点，就一定是火炮很多？” “不要扯淡了，听清楚了，你仔细看看战场上的形式，所有密集弹着点得地方，爆炸的情况，都比其他的地方威力要小很多。” “所以本将军判断，他们应该是使用了开花弹！” 所谓开花弹，大楚也有装备，就是那种外皮很薄，然后里面还有独立炮弹的集束式弹药的前身。 这种东西，楚赢很少使用，造价是一方面问题，更关键的是，这种丹药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落在地上之后，会出现巨大的屠杀性伤亡。 当然楚赢如此不是什么夫人之人，而是身为王者，统帅天下的仁德。 “你放心，他们的集束弹和大楚的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我有对付他们的办法，不过力伯王子，你要看好了，我只能教你一次，现在虽然你的火炮部队，排列看似没有问题。” “但是弹着点上有点太单薄了。”、 “这样的炮击方式，只会白白浪费弹药。” 说着话周兴一把夺过力伯手中的令旗，而后左右摇摆之中，采用了楚军独有的方式，并且这样的旗语也只有楚军才看的清楚。 之前朝天军只是在使用火炮支援，而这一次在周兴的号令下，他们的军队进行了二次排列，按照天干地支的位置进行列阵。 同时在他的号令下，军队的火炮炮口，也都改变了之前的方位，他们现在所瞄准的，并不全是战场上可以覆盖到的范围。 力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但是他就很自己的眼睛太少，一面要看着周兴的旗语，一面还想看看楚军的排列方式。 但是她只有一双眼睛，又不能分开使用，最终无奈之下啊，力伯还是决定盯紧了前面的军队。 旗语这个东西实在不行自己还能编一些出来，但是阵型的改变如果错开眼珠，那就真的看不见了。 眼瞧着大楚军队的阵势变换，神鬼莫测一样，力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从来也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变阵方式。 只要旗语一动下面所有的军队必然会全速前进，没人知道他们的速度有多快，但是力伯却很清楚那些火炮的分量。 他的军队，在操持火炮行动的时候，虽然也没有怨言什么的，可是速度上和灵敏度上完全不如大楚的军队。 关键是力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不是操练就能够解决的毛病，真正他们的差距还是在于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根本不同。 “大楚，真天军也！！” 力伯的感慨，周兴听在耳朵里，但是却一旦也不觉得过分，甚至他还让你为力伯的夸奖并不足够体现出他们楚军的威风。 “力伯王子刚才的阵型看到了吧。” 周兴猛然之间开口了：“接下来就让你看看火炮的真正威力，不是所有的炮口都要对准敌人的，真正要紧的。” “是利用火炮去改变战场的格局，改变战场上的地形，逼着你的敌人，不得不前往你火炮覆盖的地方等死。” “你眼看到是平原的地方，但是在我眼中左右两侧已经是悬崖峭壁了。” 话音落下，周兴这边令旗落下的瞬间，部署好的火炮瞬间发射，冲天的响动震撼了大地的同时，也将战场上炸开两道口子。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力伯还是清楚的看到，奥拉所的军队正在向中间聚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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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4章 你们都是一家人 太扯淡了吧？ 心中震动之际，力伯要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负责任：“周将军，刚才我……” 他要说什么，周兴全都知道，所以只是淡然一笑：“不要当回事。” “我不介意你说什么，反正我知道你没有亵渎的心，就可以了。” “但是！” 话说到这周兴忽然冷了脸，肃然的气息带着几分杀机：“记住了，这些话千万不要出现在陛下面前，要不然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在楚赢眼中，军队就是大楚的魂！ 他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触碰到国家的魂灵。 “我。知道了。” 虽然被训斥了几句，但是力伯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确做错了，所以他并没有怨恨周兴的意思。 随着周兴的加入，战场上的局势，为之一变。 朝天军操作的火炮，硬生生的将战场上的左右两翼撕开了口子，导致奥拉所排列开的军队不得不向内收缩。 他不想，但是却不能不这么做。 这两条分割线，就像是刀子切开的一样，准确又直接。 其实也有很多部队，都被隔绝在了中军之外，但越是如此，越让那些军队心中不安，甚至是魂飞胆丧。 和中军汇聚在一起，他们知道，自己身边还有战友。 可要是被分割出来，谁能保证不会受到其他人的袭击？ 力伯的诛神军战斗力什么样，他们多少有一些了解，所以越是如此，他们也就越发不安。 这些被隔绝出来的军队，基本上等于失去了作战的能力和士气。 其实周兴很清楚，力伯所以他安排的阵列难以打出这样有效的伤害，关键就在于他太把这些士兵当回事了。 也谈过与贪婪，希望能够一口气，将对方的全线打穿，那可能吗？ 如果要是他手中现在有几十万人的话，那没问题，甚至连火炮都不用，只要把所有军队压上去。 到时候全靠人堆，都能把奥拉所他们打败。 可眼下，他手中就那么点人，自然所有的依靠也就押在了策略上。 “可恨！” 奥拉所眼看着前线上的变化，眼睛都快竖起来了：“他么的怎么会这样！力伯竟然要撕开战场吗！” “将军，我看着不是他的手段。” 负责前线的一个副将，拉着奥拉所的道：“您不要激动，没准这是楚国人在作怪也说不定！” “不对。” 奥拉所摇摇头，他刚才其实也这么想过，但是在他看来楚国人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毕竟他们也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力伯的。 在奥拉所一方，以及腾哥亲王等人心中，力伯现在早就成了楚国人的走狗，他能够得到楚国人的帮助，就是因为他愿意给人家做狗。 其实想一想也对，如果没有什么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 而对狗的态度什么样，腾哥亲王那可是绝对权威。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如何对待手下的，那么楚赢也会采用同样的办法。 所以他的手下，以及他所信任的人，也就基本上都养成了和他一样得认知。 对于自己手下的狗，不需要真心帮助，只要给一块骨头看着她自己发展就行，什么时候用到它了，或者是有点不太听话了，那就收一收手上的铁链既好。 “我看这是力伯自己琢磨出来的方法。” “这个小子没想到还有点能耐；去，告诉火炮部，仿效他们的方法，也把对方的战线撕开！” “诺！” 奥拉所想得很清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反正是自己只要按照力伯的方法作战，那就一定不会有错。 眼下的局势是他们手中人多，力伯处于人数上得了劣势，所以自己这边一旦开始模仿他么你的手段了，那剩下的就是对耗。 这也正好撞进了奥拉所的长处之中。 他们的人多啊！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火炮军队也开始仿照起力伯方面的炮击方式，可以说效果非常好。 然而！ 就在奥拉所沾沾自喜，以为可以对耗得胜的时候，突然长上的局势又出现了变化。 奥拉所一方的火炮因为正在仿效力伯的方式进行炮击，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他们的火炮炮口重新铺设之后就没有那么灵活了。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周兴发动了骑兵突击！ 他的号令在刚才下达的时候，一瞬之间朝天军的骑兵如同猛虎蛟龙一样，冲出了阵线。 而奥拉一方想要调转炮口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本来双方相持的距离就不是很远，再加上楚国骑兵的凶猛，这么短的距离瞬间突击到眼前。 这一次是周兴亲自带兵，他杀到奥拉所面前的时候，对方甚至还没来得反应就被他一刀斩断头颅。 力伯的军队随后而来，虽然速度也很快，但是等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周兴这边都快打完了。 他们的骑兵如同奔雷一样，炸的大月氏军队四面溃逃。 连一点抵抗的想法都没有，能逃命的就逃命，逃不开的要么就是束手就擒，要么就是跪地投降。 眼看着一片片跪倒在地投降的兵马，力伯都看傻了：“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周兴阴恻恻的一笑：“其实这个结果你应该能猜测到才对；虽然他们现在是腾哥亲王的军队，但是实际上他们根本的身份就是大月氏的部队。” “不管是你还是腾哥亲王，你们说来做主，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所以现在要和你们作战，是因为他们还在吃腾哥的饭，但要是这口饭没办法好好吃了，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们投降给你，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因为你和腾哥亲王一样，都是皇族。” “你们是一家人！” 此言一出，力伯才算是恍然大悟：“要不是将军这样说，在下险些反应不过来；那要是这样的话。” “是不是之后的战场上……” 不用他说完，周兴这边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错，所以你之后的战况会越来越顺利，但是王子要记住一句话；你要么就接受这些降卒，要么你就一个也不要；不能更改你的选择！”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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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5章 带你去王宫 周兴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锉在力伯心口上。 他有点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所有人要投降，我就一个都不能拒绝吗？” 力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可是多了几分幽怨：“他们有多少人是真的想要弄死我，我的父王，有多少人也在害了他。” “难道这些人我也要？” 力伯就算是现在想一想，都有心把这些家伙挫骨扬灰了。 然而他的反应，在周兴看来就特别可笑：“力伯王子你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说的话难道你听不懂吗？” 周兴分明是让他收容那些降卒，而不是将领啊。 “真正做出这种事情，有能力做这种事的人都是将领是大臣。” “和那些大头兵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你爹被那个大头兵亲手斩杀了，那也和当兵的没关系，懂不懂？”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他们没有罪懂了吗？” 力伯点点头，而这会他还要多问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将领我要怎么办？” “全都杀了。” 周兴的话冷如冰霜一样，听不出半点的犹豫，甚至只是听一听就能感觉到里面的血腥气。 “你让我把他们全杀了？” 力伯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反观周兴此刻脸上还带着阴沉的笑容：“其实不仅是那些军官将领，包括你满朝文武大臣也一个都不因该留下。” “毕竟他们已经做过腾哥的人了，对你和你父亲的忠诚，本身已经出现了动荡。” “所以要是继续留下他们的话，只会让你的统治陷入不稳定当中。”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兴话是这么说，但是马上他又道：“当然我的话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不详细你，也可以不听从都无所谓的。” “毕竟我是武将，不是文臣，对于朝廷上的事情我不太懂。” 周兴的话很客气，可显然它并非是说出来得意思。 而这番话也切实在力伯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说，但是已经有了些许目标。 “周将军，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顿了一下，力伯要岔开话题了，现在奥拉所的战线全部崩溃，包括那三万信仰者，大部分也都已经殉教自己杀了。 剩下一些只能说是信仰不太坚定的人，还苟活着，他们祈求着力伯的饶恕。 至于那些波斯的火炮，此刻也被朝天军控制了，并且在控制火炮的同时也诛杀了所有波斯人。 周兴这边还派人去给楚赢送信。 一系列的操作，力伯其实都看在眼中，但他却没有干涉的权力。 “现在我们应当向前突进。” “尽快和腾哥决战。” 周兴这么说力伯也是这么想的，“来人！” 吩咐一声，力伯这边传令下去给他手中所有的军队，立刻扑向腾哥亲王的部队。 与此同时也知道了前线情况的腾哥亲王，暴怒的像是一头疯了的狮子一样。 “特么的全是废物！” “全都是！” 跨在马背上，腾哥亲王脸上几乎是五官挪位一样：“你们给我听好了，现在他们的军队正在靠近咱们。” “这一次是生死之间的选择了，所以我要你们拿出真正的态度来。” “听清楚！” 顿了一下，腾哥亲王鼓足中气道：“这一次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甚至没办法撤退，力伯在亲自领兵作战，所以我们只要杀了他，不但大月氏内部的情况可以稳定。” “到时候对波斯也算有个交代！” 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而此刻就看行军总管忽然靠近了，冒着胆子小心翼翼得道：“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虽然是稳定了内部的局势，对波斯也算有交代了。” “但是大楚呢？” 通过这一次的战斗，他们已经发现了楚国和力伯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 所有人其实都担心，即便是他们能够诛杀力伯的话，到时候的楚国会不会以此为理由，来袭击他们。 一旦楚国进入，那对于大月氏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你在担心什么？” 腾哥亲王阴冷的目光瞬间打断了行军总管的话，他阴森森的道：“随然楚国的军队很强大，但是他们没有进攻咱们的理由。” “并且咱们两国之间不是还隔了一个北元吗？他们可以作楚国的狗，但是我不相信北元会准许楚国大军过境。” 假途灭虢的道理，腾哥亲王相信，北元也是知道的。 “所以不必担心，我们只要能战胜敌人而后给波斯一个交代那就足够了，现在除了波斯人之外，我什么也不在乎。” 这番话一出，行军总管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他还很庆幸自己可以在刚才那会，活到现在。 估计这也就是腾哥亲王眼下，用人心切，不然他的结局也就只剩下一个了——死！ 任何一个敢于触动腾哥的人，都只有这一个下场而已。 “行了，快去准备吧。” 腾哥亲王的脸色明显比刚才要阴森很多，对于他们，当下的时间就是生命，能提前一分钟做准备。 没准到了开战的时候，就能多一分胜利的机会。 “明白！” 所有人应了一声之后，就赶紧都去准备了，他们要等待力伯的到来。 而楚赢一方也得到了前线的战况，他很高兴，周兴能够将所有波斯人的火炮扣留，这样一来就给了他一个日后和波斯讲价钱的机会。 这一次波斯的火炮并未给楚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楚赢却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如果大楚能够覆灭波斯，这天下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平定下来了。 “莎莉，你去准备一下啊，我们要出发了。” 莎莉愣了愣，眼下战况并未结束她不知道楚赢要去哪里。 “当然是带你去大月氏的王宫了，虽然战斗还在继续，但是不出两天，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为何？” 莎莉不是很明白，就算他们楚军战力超群，但就周兴一部在前线，也未必就会那么迅速顺利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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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6章 金钱打造的军队 莎莉认为，好歹现在腾哥亲王部下，还有十几万军队。 难道这么轻易就可打败他们？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微微一笑，楚赢早有准备，他轻轻拉起莎莉的手：“难道你不觉得军队中最近少了些什么人吗。” “少人？” 莎莉愣了一下，她有些无奈的回答的道：“陛下，我一直不曾观察过军队中的人员安排是，所以根本不知道，都有谁啊。” “所以我又怎么知道，会少了谁呢》” 她并么有在撒谎，自从答应了楚赢，做他的女人之后，莎莉早就不会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心思。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只是让楚赢高兴，好好的服侍他仅此而已。 作为他的女人，只要懂得这些就足够了。 “其实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徐文清已经带着部分军队，潜入到腾哥亲王背后。” “周兴方面一旦和腾哥亲王交战，徐文清就会立刻截断腾哥的退路。” “那个时候他们能做的就是困兽犹斗而已。” 虽是困兽，但是也会更加凶猛，莎莉有点担心楚赢的安危：“陛下不妨等到前线战争结束之后，在过去看看。” “如此，也是安全的。” “避免出现麻烦。” 楚赢微微一笑，她的好意自然是心领了，但对于大楚军队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放心吧，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没有人能抵抗大楚的军队。” “就算是敌数倍于我，也一样。” 楚赢信誓旦旦，可莎莉的担心却并未因此而减少：“陛下的话，我自然相信，奈何这一切关系到陛下的安全。” “所以还请陛下可以三思。” “我明白了。” 微微一笑，不用她继续说下去从，楚赢这边道：“看来你对我们的情况也并不了解，那这样好了，此次，我就带着你亲眼看看我军的战力如何？” “让你也了解一下，楚军到底为什么，可以纵横天下。” 他的话，莎莉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并且实话实说她也的确很想见识一下，楚军的威力。 “那好，咱们现在就出发！” 楚赢这边一道战令下达，全军立刻行动起来，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所谓所有东西，不光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营房什么的，甚至连他们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也都一并抹除了。 “陛下，这就是大楚军队的威力吗？” 眼看着者不可令人相信的一起，莎莉脸上的震惊之色，如同凝滞了一样：“折竟然都是真？” “当然是真的。” 楚赢淡淡一笑：“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军队就是要这个样子，不过莎莉，你或许也听说过我楚军每年的军费投入吧？” 这个，莎莉自然知道一点点，全天下都在传言，楚军的军费如何宏大，那个时候莎莉虽然相信这一切，但他觉得至少有一部分也会落入将官们的腰包。 毕竟在大月氏就是如此，铁打的军队，流水的兵官，好多大头兵还知道往自己口袋里面抓钱呢。 更不要提那些军官们了，大月氏军官的贪腐早就是潜规则了，好像做到军官的位置上不去贪财，反而还不合时宜。 “难道陛下的每一分钱，都能真正用到军队上面吗？” “至少九成九。” 楚赢这样讲，其实还算客气，如果不是他稍微有些谦逊的话，此刻一定会给出一个异常肯定的回答。 “其实好多事情你并不知道。”深吸口气，楚赢王者他面前这铁打的军队，满是欣慰：“这些将士们，可都是百战余生的。” “他们能够走到今天，一方面是自己的运气，更多的还是军费的作用，毕竟他们身上的装备什么的，都是一分钱一分钱堆出来的。” 莎莉不是很明白楚赢这番话的意思，但是看着楚赢此刻悠然的模样，她的心里也是莫名的多了一股子欢喜劲。 “陛下。” 此刻一名高级军官来到楚赢面前：“朝天军所部已经全部集结完毕，请陛下训示。” “出发。” 没有太多的话说楚赢只是淡淡的丢出这两个字来，甚至连目的地是什么都不用说，他的军队就已经向着准确的方向行进。 “训练有素的军队就是这样，但是楚军的高度，是大月氏永远也追赶不上的。” 楚赢这番话，并非空谈，莎莉很清楚不说其他方面，单单一个经济上，大月氏就算是二十年不吃不喝，把全国的税款都积攒下来，投入到军队中，也是杯水车薪。 楚国军队所使用的浩大靡费，那可不是说说就能算的。 “走吧，我们出发看看前线的情况。” 楚赢和莎莉这边出发了，不到半天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主战场侧面。 眼看着双方还在激战，猛烈的攻势弄得到处火光爆裂，四面都是飞动的箭矢长枪。 “天啊，腾哥的军队，竟然已经……” 莎莉虽然不懂兵，但眼前的局势他却能看的清楚，当下周兴已经带着军队和腾哥亲王一方展开激烈的战斗。 明显朝天军的人数太少，几乎被淹没在了腾哥的军队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 就他们那么点人，竟然可以把腾哥的君度，搅的天翻地覆。 肉眼可见腾哥的队伍，正在被他们一点点的拆分开来，但凡是脱离了主线的军队，无不被力伯抓捕。 好像这场战斗本身，已经变成了腾哥亲王和大楚之间的厮杀，原本该是主角的力伯王子和他的部下，反而成了唱戏的配角。 更关键的是，此刻明显掌握优势的一方，竟然会逐渐陷入被动。 战斗不利和陷入被动，可是两码事。 前者尚且还有翻身得机会，可要是落入被动之中，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乃至于失去最后生存下去的机会也未可知。 “楚军真天神一般。” 莎莉感慨之间，竟然不由自主的摆出了诵经者的模样，在为战场上大楚的将士们祈福。 “希望神灵可以保佑他们，光复曾经的大月氏，终结一切日后可能还会出现的战争……”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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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7章 需要一个王 “一群混蛋！” 前线战事不利，腾哥亲王刺蛾科已经被他们气的快要吐血了：“怎么可能我们的前线军队这么快就被他们打败了。”、 “那可是三万多人啊！” 腾哥亲王在第一线设定了五万人的军队，虽然他们手中没有火炮，但是火枪什么的还有。 且列装的数量也不少，按说要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即便是挡不住楚军的进攻，但多多少少，拖延个五七天也不是问题。 然而事实上，从他们交战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昼夜的时间第一线军队，竟然就全面溃败了。 是全面溃败！ 意思就是说，她前线的士兵现在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要么选择成为力伯的俘虏，要么就唯有一死而已。 如此可怕的局面，对于腾哥亲王如何能够接受。 “就是他么五万多头猪！他们一天也抓不完吧！” “现在可好，你们是猪声……我看你们特么连猪都不如！” 虽然被骂的狗血喷头，但是很多将帅，此刻还是比较庆幸的，也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这一次既然已经做好了玩命的准备，他们也就不会继续考虑很多，只要能活着就足够了。 至于腾哥亲王…… 实话实说好多人跟随他其实已经后悔了，因为谁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有不少人在看到前线的失败之后，甚至想过要不要搞定他的脑袋，然后拿到力伯面前换个爵位功劳什么的。 只是没办法，眼下腾哥亲王将自己的卫队全部牢笼在身边，完全就是一副铁打的样子，就算是出去喝口水，身边最少也有一百多人保护。 他们压根就无从下手，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他们都知道的，当下和力伯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不死不休。 再加上此刻挺在力伯面前的，都是大楚的军队，楚人可是从来也没把他们当成人看。 真的要是与对方发生冲突，那后果会是什么样，可想而知。 所以眼下既没办法搞定腾哥，又不能去投降力伯，接近敌军之后还会有性命之忧，如此复杂的情况，给予他们的选择就剩下一个了。 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跟随腾哥，然后想尽办法的让自己可以活下去。 骂了好半天之后，腾哥的气，似乎也消了不少。 “你们听清楚眼下是前线的军队溃败，但不表示咱们已经失去了一切。” “我相信，只要大家可以同心协力的话，就还有解决问题的机会。” “所以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们只要记住一件事就行。” 目光转动，腾哥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狠狠戳在地上：“我们不可以继续退却，必须要坚守住眼前的阵地，我相信只要能够坚持三天，挡住楚军的锐气之后，力伯一方就会撤退。” “说到底，我不相信楚人会为了他不惜一切！” 这话说的没毛病！1 在场众人你看看我，再瞧瞧他，倒是都认可此事：“亲王殿下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外来的人，没有后勤补给，现在帮着力伯虽然凶猛。” “但只要他们出现按损失之后，这群人必然会逃走的！” “我看也是！”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腾哥亲王特意安排的，反正他们现在的态度，对腾哥的言论那是赞成无比。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刚才两人的态度，其他人倒是也没有继续犹豫什么，原本能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就不多。 现在的情况，大家伙也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看腾哥亲王身边，忽然站出来一个将军，白花花的胡子，白花花的头发，无不显示着他的地位和经历。 沧桑的面容上，带着无比的威严，即便是身处当下的困境，似乎也不能让他产生一点点的畏惧。 “我有一个提议。” 老将军一开口，果然周围的人都不吭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你们这群人中间不认识我梭梭的应该不多，但我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上一代君王所任命的皇家侍卫统帅，同时也是帮助亲王殿下，征服国内的武将。” “我说的话你们会听从的，对不对？” 没有人质疑他，但是也没有人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目光作为回应。 而此刻，就听梭梭继续说道：“楚军固然是非常强大的军队，也把我们打的节节败退。” “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这个问题，还用问？ 人家装备好，武器精良，同时战术协同能力等等，都在他们之上，完全就是碾压级别的。 单单冲这个，失败落在他们身上，难道还奇怪吗？ 可显然这不是梭梭想要的答案：“你们都错了，我告诉你们所以现在咱们会被打的节节败退，主要就是因为我们心中所考虑的事情和他们不一样。” 用梭梭的话说，当下力伯既然和楚军合作了，那么不管他过去是谁，也不管腾哥亲王当初都做过什么。 现在局面已经为之一变，因为力伯和楚军的合作，他们自然而然应该被认定为，是对大月氏的侵略者。 而眼下腾哥亲王才是保护这片土地的功臣，为了能够统一号令，为了可以更进一步的制定战术和战略。 并且获得反败为胜的机会。 梭梭认为，应当在这个关键时刻，推举腾哥亲王，成为大月氏的王！ “当我们有了王，就可以公然地告诉所有百姓，所有大月氏的人，他们可以在王的带领下保护自己的家园，而不用继续被敌人所侵犯。” “因为楚人，原本和大月氏也不是朋友，他们这次来就是侵略而已！” 颠倒黑白，临危上位。 这两个词可是被梭梭表现的淋漓尽致，要是放在其他时候也许他能得到的只有反对而已，但是现在的情况则不同。 他的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在场人的支持。 是啊，过去他们士气上有点问题，就是出在腾哥的身份上，他是亲王，而不是王，但如果将他推举成大月氏王，没准还真的能够迎来一波人心和鼓舞，也尚未可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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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8章 末尾的新人 梭梭的态度显然很重要，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全场的人，似乎都有了一些变动，他们的目光周周转转，竟然谁也不敢落在腾哥亲王身上。 他们是在犹豫？ 还是在担心什么？ 心中一动，腾哥又格勒梭梭一个眼神，让他继续往下说：“其实我知道你们再担心什么，不过就是一旦推举了亲王殿下，你们觉得要是有一天自己需要面对力伯的时候，会无所适从。” “但是你们要是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目光闪闪，梭梭的一双眼睛，透露出了两道骇人的凶光：“其实你们这么想大可不必，因为就算你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力伯还是会杀了你们。” “并且一个都不留！” “不会吧……” 他的话刚说完，就看旁边有个武将冒着胆子开口道：“两军交战，就算是外族敌人也不见得会把我们都杀了。” “将军这么说，是不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他的语气虽然很坚定，不过话到这之后，他还是要找补一下：“当然我没有一点不忠诚的意思，只是我觉得这样说，恐怕会物极必反啊。” “大家都有一个心里承受压力的限度，如果要是超过这个限度的话，我担心会有问题发生。” 其实他要是没有后面这几句话，没准腾哥亲王现在就会杀了他，然而这哥们的确是个人人才，竟然可以找补回来。 便是有些牵强的话，也还是能说得过去。 “你说的这个其实很有道理。” 梭梭不愧是被腾哥看重的人，这会他淡然的笑了笑：“我不妨可以告诉你，为何我会这么说，其实你的想法也一点都不错。” “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只是力伯一个人在操持军队，那就无所谓了。” “然而在力伯背后，不是还有楚军吗，那个楚国的君王，他帮助力伯可是没什么好心，我不管外面如何传言。” “有一条大家应该是知道的，楚国人和我们可不是一个民族。” “他们不会对咱们手下留情，对不对？” 这个问题，其实没办法回答，要是放在平时也许没什么人会回应他，但今天则不同，一方面是现场的人全都压力过大。 同时，腾哥亲王所安排的托，又不只是梭梭一个人。 短暂的沉吟之后，就听有人在将军们的队伍末尾处开口了：“是啊，他们当然和我们不是一个民族，并且楚人似乎也很凶残。” “北元不就是被他们给收拾成现在那副顺毛驴的样子吗！” 提起北元的事情，显然对在场人都有很大的冲击，因为大月氏一直以来，都把北元当作是他们追赶的对象。 因为北元，实在是有够强大。 而且北元现在被大楚拿捏也是事实，就冲这件事，足以证明，如果真的被大楚介入他们大月氏的话，只怕后果会比前者更严重。 “我现在知道应当如何说明情况，但是我觉得北元已经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 “至少我不愿意变成那样的奴隶！” 他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依旧给在场的人，带来无限的冲击。 不管是过去，还是他们跟随腾哥亲王之后，这帮人俨然都是上流的生活，他们其实可以战败，也可以接受死亡，可要是让他们落入那种奴役的生活中，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得多。 显然这个小伙子是特意安排好的，三言两语直接把话题抓到了所有人的心口，此时此刻，基本上已经再没有打算犹豫的人。 “你们看看，北元当然比大月氏要强大的多，但是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梭梭接着刚才的话题，急忙往下说：“看似北元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但是你们看到的，所有的经济脉络一切都掌握在大楚手中。” “包括他们这一次，内乱的局势不也是大楚个解决的？” 话说到这，梭梭露出了满脸的不屑：“就很多事情，其实大家想一想就能明白，萧启年现在算什么东西？” “他不过就是一个傀儡，而北元的人们，更是如此！” “他们都在被大楚压迫啊！” 事到如今，腾哥亲王知道，如果只是对抗力伯的话，其实很难引起大家的重视，因为他们其实已经有些疲惫了。 但要是阿布这些的一切，都和楚赢拉上关系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没有人愿意做楚国人的奴隶。 至于他们的话是否是真的，再这会其实不重要，一方面是气氛烘托到这了，另外一方面就是这原本就是个阴谋。 所以在阴谋中的东西就不必较真了，因为不管怎么调查，到最后还是会落在设计者的手中。 这才是本事！ 而腾哥亲王能够夺走大月氏的权力，就证明他绝对是个思维缜密的角色，所以他的计谋可不是这些人能看破的。 “行了！” 这时候，一个不是被提前安排的将军，终于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当时站出来表态：“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这次，我决定支持亲王殿下登基。” “对！” “支持亲王殿下登基！” 有了一个站出来的，随后呼应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但是此刻腾哥亲王的目光却一直都落在刚才那个站在末尾的小伙子身上。 毕竟今天他的表现，实在是比自己预想的更好。 眼见局面已经进入掌控，这会腾哥亲王临时做了一个决定，要趁着现在的局势，把一切都压的更加瓷实。 “你，过来。” 点手换来那个小伙子，腾哥亲王淡淡的看着他，但是目光却隐藏着一股炽热：“听清楚，你刚才能第一个站出来，本王很是高兴。” “不管你是处于什么目的，至少你的忠诚本王已经看到了。” “所以忘记你过去的职务，从现在开始你将是本王的贴身护卫统帅。” “就做梭梭将军的部下，希望你可以在他的带领下，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功勋，这是本王给你的期望。” “当然本王也相信你的确拥有这样的能力。”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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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9章 劝进大戏 小伙子也没想到，自己就只是做了这了这么一点事情，竟然就会得到如此提拔。 至少，这可不是在计划之中的。 所以…… 经过了短暂的愣神之后，小伙子咕咚一声跪在地上，竟然开口拒绝了腾哥亲王的赏赐。 “我尊敬的陛下，臣下很感谢您的信任。” “但是请原谅属下不能接受这一切，因为我没有这样的德行，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你很有趣。” 看着她，腾哥亲王脸上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凝重也邪笑：“身为大月氏的一员，你应该知道本前往的性格。” “如果拒绝了我的赏赐，后果会让你不堪设想的。” “你不知道吗？” 小伙子当然知道，可他现在却什么都说不了：“我伟大的陛下，我的尊重的王，请原谅我的亵渎。” “因为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又一次的拒绝，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呼，因为他们都知道的如果要是拒绝腾哥会沦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底部。 按说这可是他一步登天的机会，难道就要如此放弃吗？ 心中恍然之间，大家都想看看他的惨状。 甚至有几个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家伙，此刻听到他的话之后，心中还生出窃喜之态。 毕竟他们选择拥戴腾哥登基，也是无可奈何的行为，所有这一切的不得已，都是源自这个小子。 但是因为情况特殊这些人并没有可以反悔的机会，所以就算是再气氛，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按照腾哥的性格，估计会马上杀了他。 所以这也算是借腾哥的手，帮自己报仇了，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现在还真就不是很在乎。 因为在乎，也没有改变的余地和机会了。 恩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放在腾哥身上，甚至有几个已经蠢蠢欲动，打算等一下做他的刽子手。 然而就在此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满脸怒意的腾哥，竟转而一笑：“很好，人贵有自知之明。” “平日之中要是他们可以得到本王这样的认可，如此提拔，必然会磕头谢恩。” “然后不停的感谢本王。” “但是你却没有被名利所吸引，也没有迫于本王的威胁，而改变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话说到这腾哥猛然一顿，随后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肃然和固执：“听清楚，之前的你也许是德不配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品质，所以这个侍卫统领的身份，非你莫属！” “不但如此本王还要赋予你更大的权利！” 说着，腾哥直接再腰间解下一块令牌给他，这块令牌在场的人都知道，持有者可以调动五千人的军队！ 无论是哪一个国家能够以一己之力独掌五千兵马的，都绝对是军阀一般的存在，不提其身份地位什么的。 光是这个权力，就足够叫人羡慕。 而显然所有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上，这不是闹着玩吗。 “陛下您……” 小伙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而此刻腾哥却比刚刚更加肃然：“听清楚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本王并未赠于你更多。” “余下的一切，都要看你的功勋，明白吗？” 小伙子这一刻终于没有了任何犹豫，当时把头就往地上磕，咣咣的响声表达了他的感恩与激动。 反观腾哥亲王此刻，倒是心满意足的笑了。 因为刚才那个临时起意的行为，虽然咋小伙子的表现下，有一点点意外出现，但也正是因为那个意外，才使得它可以将这一场戏剧表演的更加真实有力。 同时他也在用自己地行为告诉大家伙，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无论你的是什么样子的态度。 他腾哥亲王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需要忠诚的人，只要你足够忠诚。 不管是权力，还是利益，亦或者是过去不敢去做的事情，现在都行！ 这就是进入用人之际了，所以他腾哥亲王也放宽了自己的要求和底线。 无疑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这都是一个十分好得几乎。 “行了，陛下也不要说什么了。” 这会梭梭再度出声，他要把刚才所说的一切，全部敲定下来：“你的恩赐我们已经全都见到了，的确没有比您再大方的王。” “刚才大家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既然决定了要推举您成为陛下。” “那么我们就赶紧举行仪式，通告全军！” “现在军队实在是太需要您这位皇帝，来提升士气了！” 他的话说完，大有一副根本不管腾哥亲王同意不同意，他都打算要给黄袍加身的架势，招呼着所有人赶紧帮忙。 象征大月氏权力巅峰的权杖，此刻就在他手中！ 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但这家伙就是有，且众人看了一眼就知道，必是真家伙无疑。 大月氏的权杖，上面镶嵌的可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红宝石啊！ 也只有王家才能使用这样珍贵的东西，并且因为红宝石的特殊性，所以完全仿造不出来的。 “前往殿下，我梭梭，仅代表全军将士恳请您登上王位。” “成为大月氏的新王，从此后掌握大月氏的一切权力，带领我们，反抗楚人和叛贼力伯的骚扰。” “恳请亲王殿下，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 话说完，梭梭直接跪倒在地，而后拉着腾哥的衣角就把权杖往他手中塞。 而腾哥亲王此刻也是摆出一副不想接受，却又十分为难的模样，两人就这样推来推去的，可权杖却一动也不动。 他们这会都在等待，看看周围的人有没有能跪下来劝进一句的。 正好在这个沉默的时候，还是刚才得到了提拔的那个小伙子，一下子站出来，二话不说跪在腾哥面前，甚至还大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嘴里叫嚷着劝进的话，同时还不忘给梭梭一个眼神，让他赶紧把权杖塞进去。 只要权杖进入腾哥亲王手中，他们今天这一场游戏，也就算圆满完成。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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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0章 永不为奴的口号 腾哥亲王手中拿着权杖，只觉得这是一个自己奢求了太多年的东西，既然到了手中，终于算是碰到了。 其实很早之前权杖就在他手中掌握，但是那个时候腾哥亲王对这件宝贝可是一碰也不碰。 因为这件东西不但是大月氏的宝贝，是权力的象征，同时也是一件带着诅咒的东西。 据说所有大月氏的王权掌握者，持有这件东西的时候，可以得到天神的青睐，但要不是王权正统的话。 就会被诅咒，然后成为一个死人。 至于是怎么死的，那就不一定了，传说当中就有人因为不是王权所有者，触碰这件东西之后，竟然中毒而亡。 全身上下全部溃烂，甚至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对于这件事腾哥亲王从小就知道这个故事，并且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父亲活着的时候不停给她传输的也是这个道理。 不是王权掌握者，千千万万不要触碰这件东西，在大月氏有权触碰这件东西的除了王之外，就是诵经者！ 但是这一代的诵经者，也就是莎莉并没有得到权杖，因为腾哥亲王在夺权之后，早就把东西带走了。 只是他从来都让梭梭动手，身为曾经的宫廷护卫，他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得禁忌。 因为梭梭本身，也是曾经负责守护权杖的人！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深吸口气，腾哥亲王尽量不让自己的心里事，浮现在脸上：“各位，你们这是逼着我作王吗？” “是。” 梭梭抬起头来凝重的看着他：“我的王，我希望您可以答应我们的要求，带领大月氏逃离被楚人奴役的命运。” “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带领我们走出困难的王，而这个人就是您啊！” 他故意说的非常激动，引导着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附和他。 “好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终于腾哥亲王决定接受这一切，当然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从梦想，变成现时，是需要时间的。 “你们既然如此相信我，那么本王就答应你们的请求。” “从此刻开始我要以王的身份，号令三军，带领所有大月氏的百姓，挣脱楚人的控制。” “我们不可以作被奴役的人，我们是自由的大月氏人！”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心中质疑他，或者是不想拥戴他。 但是此刻，那些所有的犹豫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因为木已成舟，再加上腾哥亲王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懂得煽动别人的人，他有着特殊的魅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造反。 会想起当初过去的一切，他们这一步步走过来的路程有多坎坷，他心里事最清楚的。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多事情……在本王心中早已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但是今天本王非常感谢你们，是你们给了本王一个念头。” “也是你们给了本王一个勇气，自从我得到大月氏的权力之后，虽然不曾做过什么好事，但是也不至于让大月氏人成为别人的奴隶！” “故而本王今日要告诉你们的是，我要当着大家面前做出承诺。” “日后当我们成功之后，抵抗住力伯的反叛，让我们可以脱离楚人的控制。” “我们一旦要是成功，我们一旦解决了问题，那么本王将会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去。” “就像本王之前说过的一样，而今只是因为临危受命，因为我们的国家在变化，需要我们的帮助。” “所以本王和你们一起站了出来，我们需要抵抗住巨大的压力。” “但是在此之后本王一定会退位，选择更加合适的继承人。” “因为本王不是最好的人选！” 他的话，挥洒自如，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有些混乱，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甚至还能听出他那么一点点的诚意。 怎么说呢，反正要是单论讲演得技术，腾哥亲王绝对可以碾压很多人。 “王，我伟大的王啊！” 既然他的话说完了，就需要一个站出来给他捧哏的，但是显然刚才得到提升的那个小伙子已经不合适了。 因为他就是因为说话，而得到了升迁。 俨然她的遭遇已经会得到很多人得羡慕，所以要是他还继续下去的话，必然会被认定为，是一个只知道拍马屁的小人。 “我伟大的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每一次如您说的一样得，既然都是临危受命。” “就像是之前一样，您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流言蜚语。” “算到今天的话，您也改称为正果了。” 这会站出来的还真不是梭梭，而是另外一个大月氏的将军，但他过去得身份，可是和腾哥亲王没有太的关系。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官而已，此刻他的挺身而出，也并非是因为希望自己可以得到更多的赏赐。 是真真正正被腾哥给忽悠住了，就觉得他是一个大义凛然的人，就觉得他是一心一意都在为大月氏付出。 过去选择跟随他，也许有些不情愿得地方，也许是只为了生存。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所有的芥蒂，已经全部被消除，所有所有的一切，他都变得心甘情愿了。 “我的王，我伟大的王啊！” 在他的呼唤下，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为之动情，不由自主的呼唤起来，这也是大大月氏内部，登基称王的最重要环节之一。 他们此刻的呼喊就等于是正面承认了腾哥亲王的身份，这样的话，就不再需要另外举行什么仪式。 因为这些人的认可，已经足够了，他们才是现在大月氏，所有权力的掌控着，一旦汇聚起来，一个国家都等于掌握在他们手中。 所以有了他们的支持就不再需要其他。 改变旗帜！ 更换王牒！ 从此时此刻开始，腾哥亲王在阵前登基，成为大月氏这一带的王，称号不奴汗。 意思就很直白，他会带领大月氏的人，永不成为其他国家的奴隶！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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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1章 制造麻烦 腾哥亲王脸上带着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灵气，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且不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演变出来的。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夺权的目的是什么，此时此刻，他俨然是焕然一新了似的，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了。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真真正正那个大月氏的神灵，可以带领着大月氏打败一切敌人的神！ “大王。” 大王，和王，虽然只有一个字的差别，但是在大月氏内部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作为这一次劝进第一功臣的梭梭，此刻已经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赏赐，巨大的钱财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大王，我希望现在可以改变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已经很累了，而且也不配掌握这么多金钱。” “我明白你的意思。” 微微一笑，腾哥汗笑了，虽然他个自己定下的称号，是不奴汗，但是他更喜欢大家称呼他为腾哥汗。 因为这两个字可是给他带来了很多很多的荣耀和幸运。 不奴汗本来也就是为了蒙骗一下外人而已。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当然不会迷糊到连自己都相信了。 “你想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腾哥汗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热情和真诚：“说的没错，其实你真的已经很累了，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做完了。” “大王，希望您可以让我回到后方去。” “好，我答应你了。” 腾哥汗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腰牌：“其实我已经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但是你要记住，咱们之间所有发生的一切不可对外说起，明白吗？” 梭梭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急忙点头，但是此刻他心中却萌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因为腾哥竟然猜到了他的心思。 按照他的性格，难道不会为了保守秘密，杀人灭口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冤枉了？ “你不必担心。” 腾哥此刻言道：“要是放在平时我可能会杀了你，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而且我们之间也一直都是相互提携的不是吗？”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应当看清楚当前的局势。” “你说我手下的功臣所以我要杀了你……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看我？” “从此之后非但我的地位坐不稳，同时他们也会立刻反叛我，你就是他们的目标，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一点也不会，你知道吗？” 无论是什么样的承诺，都不如现实情况更能说服被人。 果然此刻当他这番话说出来之后，梭梭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大王，多谢您。”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多谢您的照顾和恩赐，愿我王永恒。” 话说完，带着腰牌的梭梭转身就走，完全没有留恋。 看着他的背影，腾哥汗此刻不免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苦笑，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都给予了那么多的东西，可对方却依旧不肯信任自己…… 到底还是自己的演技不好，到底还是自己过去做了太多的事情啊！ 一声感慨之余，腾哥汗不免嘀咕起来：“既然是你什么都知道了，我本来是不想让你伤心的。” “可是现在……没办法，就让你把我当成是一个骗子吧。”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果然，腾哥还是安排了杀手，只不过他的本意，是让梭梭迷迷糊糊的死过去，不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就没办法了，但腾哥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不对。 他之前的行为也只不过是不想让他带着伤感离开这个世界而已，他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让梭梭赴死的话，他也会非常干脆的。 至于腾哥刚才自己说的那些情况，本来是很现实的问题，但有一件事是梭梭忽略的，因为现在可是战争的时候啊。 战争，就必然会死人！ 战斗没有结束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活着不是在战场上也无所谓，因为双方本身还有间谍呢？ 还有信息之间的沟通呢？ 为了情报，为了对方的一些蛛丝马迹，别说是弄死一个人两个人，就是几十上百也无所谓。 这是战争中，完全没办法避开的矛盾。 半日之后！ 就在梭梭离开半天时间之后，忽然有几个斥候连哭带喊的从外面跑了回来，他们给全军带来一个令人愤怒又伤感的消息。 梭梭，死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反应最大的就是腾哥汗他一把抓住那个斥候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你刚才说梭梭死了？！” “说的我王。” 斥候虽然被他吓得够呛，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我们在后方巡逻的时候，见到了很多敌人的尸体。” “同时也在里面发现了梭梭将军的尸首，并且他随行的所有宝贝，全都被人带走了。” 全部宝贝！ 腾哥赏赐给梭梭金银财宝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可是好几大车啊。 要是拿出去装备军队的话，至少可以换成两千人的装备了。 很多将帅们看到腾哥如此大手笔的赏赐，心里都相当后悔，自己之前竟然会没有率先站出来支持他。 看看这些钱，就算是他也会眼红的。 然而此刻腾哥的反应，就很真实，当他知道了那些钱财宝物都被拿走之后，顿时脸上露出一阵肃杀。 “可恨的梭梭！” “他竟然这么着急想要把东西带回去！如果他没有这样，也不用死了！” “更不用，把这些钱送到敌人的手中……那么多钱财要是全都用在军队上……” “天啊，他这是在给我们制造麻烦啊！” “我的钱！” 腾哥汗如此说话，听起来虽然很是绝情，可也正因为这样，才打消了大家对他的那么一点点怀疑。 毕竟梭梭实在是死的太快了，所以现在要是腾哥这边哭喊着梭梭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一切就是他亲手造成的，但眼下事情不同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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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2章 死神口 钱财对于腾哥而言，是仅次于权力的东西。 他虽然对所有人都很大方，但是只要有机会可以弄钱的话，他向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只要是能弄到手的钱就算是别人的血，他也毫不在乎。 “好了，不要再悲伤了。” 深呼吸，腾哥此刻抬起了头，别看他刚才一直都在哭喊，但同时那双眼也么有从别人身上离开过。 他一直都在注意这在场的所有人，当发现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怀疑自己的时候，终于他放心了。 所以，他还有话要说。 “你们听清楚了。” “梭梭虽然死了，在本王心中我很难受。”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可怜他，也不会祭祀他，因为是他，给我们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所以我要收缴他的一切，把他手中所有的钱财全部用在大家身上！” 话说完，当时腾哥汗就下令，要求在大月氏内部的手下，查抄梭梭的家，并且公然表示把所有钱财，全部拿到军中使用。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如果说梭梭的那些钱他抄没之后，全部收入到国库里面的话，那样在场的人肯定会怀疑。 他是不是在中饱私酿，同时也会因为这件事，从而影响到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而像他这样一说的话，那就不同了，因为这笔钱要是用在军队里面，他们在场的诸位，或多或少都能得到一些。 想到有钱可以进入自己的口袋，他们还会考虑那么多吗？ 有多少事情根本就是大家认为自己吃亏了，或者是看到对方获得好处而自己没有，所以才会闹出那么多的矛盾。 腾哥汗一句话，当时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所以此时此刻，在场之人非但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反而更加相信他了。 “我们伟大的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也不必生气，也不必怀念梭梭，虽然他走了，但是我们还在！” “请您布置一下接下来的作战任务吧！” 一个将军出言问道。 此刻就看腾哥汗道：“很好既然你可以这么问，那么我也就不再犹豫了，现在就告诉你们应该做什么。” “但是请你们记住。” 话说到这腾哥汗忽然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的这是一个可以用来树立人设的机会，自然也不会错过：“过去我施行的乃是专制体系，因为那个时候的我，缺少对你们的信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既然我已经成为王，我已经成为你们的领袖，所以我也要改变之前的做法，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战术，千万记得告诉我，我们可以相互讨论。” “记住，王，和大王是不一样的。” 微微一笑，腾哥开始叙述他的策略了，其实很简单，眼下既然前线已经溃败的话，就不必继续派人维持了。 有那样的力量还不如集合起来，将敌人引入一个类似于山谷样的地方，背水一战！ “什么！” 这时候一个将领忽然站出来道：“大王说要去类似山谷的地方？您所说的该不是死神之口吧？” 大月氏死神之口乃是一个相当有名的地方，因为这里特殊的地形，是完全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同时要是有动物什么的靠近之后，也会在很短时间之内变成疯子。 就是会随便伤人的那种，到处横冲乱撞甚至同族之间也会互相残杀。 包括一些吃草的动物，进入这里之后也会变得很嗜血。 所以在当地就给这个地方起名叫做死神之口，意思就是这个地方乃是死神的口中，但凡是进去的东西都会受到死神的影响。 当然这么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依据，但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实也就成了最好的证明。 依据可以没有，但是事实必须要承认。 “那个地方我们要是进去的话，所有的战马，还有驮队就都不能用了。” “大王您真得想好了吗？” “你只是在担心战马吗？” 腾哥此刻的目光虽然很和煦，可是他的言辞却有些激烈：“你其实也能够当时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不对？” 将军没办法否认这一切！ 因为多少年来就证明了，即便是人类进去的话，也会受到影响，但是相比于动物多少他们可以保持一些清醒。 所以在当地，人们并不反对死神，也和这个有点关系，他们认为是死神在宽恕人类。 只是不喜欢受到惊扰所以给了一些惩戒而已。 将军无话可说，他甚至已经开始躲躲闪闪得想要逃走，因为他很清楚腾哥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要了他的命。 但这一次，没有！ 腾哥非但没有杀他，甚至还表扬了他：“其实你能这没想也是一件好事，而且我相信你，关心这个问题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而已。” 目光所示，腾哥在所有人脸上都扫了一圈：“大家想必是也很想知道本王的心思吧？” “对！” 其实往往社么事情，有了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么剩下的人再开口就简单了，又有一名将军站了出来。 “大王，我心里就在担心这个，所以请您给我们一个明确的回答吧。” “是啊！” 随着第二个出现，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于更多人也都跳了出来，眼看着提问的人越来越多，腾哥非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多了几分欣慰。 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是不能否认眼前的情况，的确是他想要看到的。 这一次其实提问的人越多，他等下要说出来的话分量也就越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感觉时机上差不多了，腾哥汗便摆摆手，示意大家暂时压住声音，听他的解释。 “不瞒你们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担心，毕竟身为大月氏人，我们谁不知道死神口的厉害？”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和你们说这一次去死神口作战，因为我得成为大王之后，已经得到了死神的爱护。” “是死神让我这么做的！” 卧槽！ 死神？！ 他的话简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议论纷纷，毕竟这个说法多少有点玄乎……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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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3章 躺枪的神女 事实上，众人此刻的议论，也都在腾哥的预料之中。 毕竟选择死神口作战，几乎是不可能得到大家同意的，所以他只好把这一切都安排在神的身上。 至于神灵是否愿意接受，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按照腾哥汗的想法，所以选择死神口，就是因为看重了那个地方，人们进去之后，会出现类似发疯的效果。 人一旦要是疯了，就不知道疼痛，也没有畏惧了。 这样不但可以士气大涨，同时还能坑楚军一下，力伯虽然也知道死神口的情况，但是当地的特殊地貌就决定了。 双方决战，必须要短兵相接才行，不然的话光是依靠火炮什么的，根本没办法将对方击败。 所以一旦他们要是进入死神口作战的话，双方的优势劣势就会全部得到放大，在人数上，腾哥的军队自然占据绝对的优势。 至于楚军方面，他们的确很强，而且装备精良。 但是在腾哥眼中，他们的强大一方面是因为火炮，另外一方面就是武器和铠甲，至于训练和作战方式。 其实任何人都差不多，用长枪的就是扎，用短刀的就是砍，没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们双方的情况就拉平了，再有就是战术的问题，如果是正常作战，楚军的战术配合，他是承认，完全碾压大月氏的。 然而要是这些家伙全部都进入不正常的状态，那么是不是故事就可以换一种不一样的讲法了？ 腾哥汗心中所想的这些，他并不会全部说出来，他必须要时刻保持自己的神秘感，而且忽悠人吗。 本来也要弄得玄幻一些才好。 “大王。” 果然他的话说完，这边就看有人站了出来：“您说这是死神的旨意？难道您已经见过死神了吗？” “我么有。” 摆摆手，腾哥淡淡的说道：“你们知道的在大月氏能够见到神的人，只有诵经者，而这一切本身也是诵经者传达给我的。” “是死神大人不想看到大月氏成为别人的奴隶，是他不想看到我们遭受外人的欺凌，也是他不想失去我们的供奉，所以才会这样做。” “还记得那三万信仰者吗？” 就是被腾哥安排在前线当作炮灰的那群人，在场的将军们谁不知道，要不是这些人的话，他们当中的部分很可能就已经完蛋了。 “难道他们的出现，也是神灵的意思？” 腾哥重重点点头，反正也是扯淡，那就不如做的更真切一点，再加上眼下诵经者莎莉已经消失不见了。 死无对症的事情，当然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也知道的自从这群信仰者出现之后，他们毫不畏惧死亡一直都在全军之前，冲锋陷阵。” “因为死神答应他们一旦死去，就可以成为死神的仆从，跟随着神灵的脚步啊，至于死神大人为什么会如此帮助我们。” “很重要一点就是他得到了献祭。” “诵经者的献祭！” 话说到这，其实所有人都已经被他给忽悠了，因为在大月氏内部，诵经者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太神圣了。 在场的将领们几乎是没有几个不信仰诵经者的。 “我伟大的神女，神灵的代言人啊。”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倒在地，开始为诵经者做出最后的礼赞，紧接着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的跪倒，反正无论是有信仰的还是没有信仰的，此刻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行为，毕竟就算是不信仰什么。 可诵经者真的献祭了自己那么也是为了这个国家，能够为国家如此奉献的人，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难道就不值得他们的敬重吗？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完全成功，腾哥此刻真的么办法解释心中到底有多爽。 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效果的话，也许他很早就会想办法，让自己成为大月氏的君王了。 现在既然计划已经确定下来，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立刻执行。 腾哥当时下令，所有军队全部整装出发，地点就是死神口！ 那个传说中的神秘恐怖之地。 …… 另一边，有周兴和力伯的军队在前面，楚赢此刻就能愉快的迅游在曾经的战场上，虽然这些地方硝烟尚未散去，虽然流淌在大地上的鲜血还没有干涸。 但越是这样，楚赢就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慨：“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发生战争的。” 他的叹息声，非常重。 莎莉陪伴着他，凝视着他的目光满是心疼，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她彻底感受到了楚赢心中所想的一些事情。 还有就是他的性格和态度。 “陛下战争是无情的，但有些时候我们也只能依靠这些无情的手段来征服那些更加混蛋的人。” “腾哥就是这种人！” “不要这么说嘛。”楚赢微微一笑，他远眺着前方正在追击敌人的军队，目光如炬：“其实我倒是觉得腾哥也是个能人了。” “虽然他夺走了大月氏的权力，而且给百姓们增加了特别大的负担，然而我看他的诚意还算是不错的。” “至少他让军队强大了，至少他和波斯之间产生了联系，至少它还可以在楚军的攻击下，坚持这么久。” 这一番话说出来，莎莉不免为之一振：“按照陛下的说法，似乎腾哥并不很可恨?” “至少我觉得是这样的。” 深吸口气，楚赢逐渐将目光收回：“其实你想想看，如果不是因为真有本事的话，腾哥也没办法得到这一切。” “抢班夺权是需要勇气和能力的，况且我虽然不清楚大月氏之前的军队如何，但是你看看力伯手下的队伍。” “他已经收容了那么多从腾哥方面跑过来的叛军，甚至还把这些人都组织起来，当作自己手中的利刃用。” “但是结果却很明显，这把利刃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应当的作用，反而还成了他的累赘不是吗？” 因为力伯当时太过于重视这支部队，以至于部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现一点点伤亡，他都要费心费力的去弥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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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4章 神女之用 力伯的做法，正确吗？ “显然是否定的。” 覆手而立，楚赢淡淡的道：“因为军队本身就是要越战越勇才行，不管他们过去有多强大，不管这支队伍有多宝贝。” “他们只有在战场上发挥了该有的作用，才是正确的，要不然只会让宝珠蒙尘。” “一旦重物轻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莎莉又有所得，别看她这会的目光之中满是憧憬和仰慕，但实际上她更愿意把自己当作是楚赢的学生。 虽然这些东西，已经远离她的生活，日后也用不上。 但莎莉还是没办法控制的想要汲取这些知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就是当初作诵经者的时候，留下习惯吧。 诵经者的一大基础，就是必须要博学多才，可以解决他么教派当中所有人的提问，这样的学识，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 “陛下！” 正在这个时候，映衬着山后夕阳的光芒，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他手中有当前最新的前线情报。 “陛下请看，这是咱们的探子得到的消息。” 楚赢拿过他手中的消息看了看，神色上却全无变化：“我知道了，那么这件事力伯知道吗？” “他马上就会知道。” 对方给出的回答，让楚赢非常满意，虽然说好的事信息共享，但是很多信息，其实力伯自己还没能力得到。 要不是楚赢愿意分享给他，战争也不会进展如此之快。 “你下去休息吧。” 楚赢摆摆手，传令兵也退下了，而此刻楚赢并无保留得将情报告知了莎莉。 “您说什么！” “腾哥这个疯子竟然要去死神口！” “那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 楚赢现在还不知道死神口的特殊情况，但是他的探马相信已经在路上了。 而莎莉也为他讲述起了当地的可怕。 “死神口这个地方，相当的危险……现在您知道了吧，至少在我们的信仰当中，认为哪里真的是死神的所在地，至少也是神迹。” 楚赢微微点头，听过了她的讲述之后，其实楚赢心中已经有了大差不差的感觉。 要说是什么死神的所在，别看他不信，但是却认为不为过。 显然，那是一个磁场有问题的地方，磁场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科学是认可的，包括飞机飞行什么的，都要配合磁场才行。 所以磁场不是迷信。 而磁场的问题，也的确是非常难以解决的，人和动物还有植物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就冲这个，称呼那个地方为死神的所在，其实正常。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地的气息不好，空气中或者是地下存在什么有毒、致幻的气体也不一定。 可能有很多种，没必要一个个的猜测。 眼下只要找到解决办法就行了。 如果是毒气什么的，楚赢可以不当回事，因为他们的军队配备有防毒面具。 当然也是他设计出来的，虽然和后世的防毒面具不一样，但也具备一定的效果。 然而要是磁场问题的话，那就麻烦了，就算是在后世，顶尖的科学家当中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也不多。 至于他手中现在所掌握的技术，想要搞定这个是不可能的。 但！ 即便如此，楚赢还是更愿意相信，当地是因为磁场所导致的问题，而并非是毒气。 他们的防毒面罩虽然可以解决问题，但是这也就代表着他们的队伍，在没有吸入毒气的时候，还是正常人一样，完全可以很好地执行作战计划。 可是，腾哥的队伍，要是因为这些毒气的缘故，而陷入疯狂的话。 面对一群疯子，数量巨大的疯子，那么有理智的人似乎是不占便宜的。 “陛下您在想什么？” 看他出神，莎莉不禁问道。 楚赢摇摇头，只说是等一会力伯可能要来，所以他需要准备一下，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然而！ 要是放在平时，莎莉此刻肯定会选择退下，然后让楚赢拥有一个安静的空间，或者是自己好好陪着他，不吭声就算了。 但是这一次，莎莉的行为却正好相反：“陛下不必考虑的，要是在其他地方或许要您费心，可要是死神口。” “那么我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真的吗？” 闻言，楚赢双目之中闪过一抹灵光，反观莎莉也是信誓旦旦。 “陛下我们过来说。” 拉着楚赢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莎莉一面让他坐下，一面拔掉头上的簪子，开始在地上绘画起来。 她所描绘的就是死神口的鸟瞰图。 “陛下请看这就是死神口的全部地形地貌，是不是很奇怪？” 楚赢点点头，面色有些冷峻，因为要是从鸟瞰图上看，的确像是一张大嘴巴的样子。 莎莉继续说道：“死神口的特点除了当地一些神奇的情况外，关键就是这个入口和出口。” “所有人都认为死神口只有一个入口，还是非常狭窄的，并且上面悬崖上还有石檐遮挡，可以避免远程打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死神口还有两条通道，其中一条腾哥也知道，就在这。” 说着，莎莉标出了一个点：“这是双层岩石，从这里可以进出死神口，并且不会受到多大影响的，因为曾经我们教派旧藏身在这里。” “我估计腾哥选择这个地方决战，也是因为他知道这条通道，所以到时候就算是失败，他也有逃遁的机会。” 楚赢没吭声，甚至一点表示都没有，就让她继续往下说，而看着他的神色，其实莎莉也知道，其一定是在思考自己的话，并且由他那双眼睛能猜出，估计死神口的独特地貌已浮现现在他眼中。 真是个神奇的男人。 心中悄悄的感慨了一声，莎莉急忙继续说道：“但是我知道如何堵住那条通道，所以陛下不用担心；而最后的一条通道，就是只有身为前一代诵经者的我，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这也是打破死神口的秘密所在。”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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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5章 雷电和磁场 莎莉所说的最后一条通道，就在死神口得左侧。 “陛下，您看这个位置。” 说着，莎莉在地上画了画：“看到了吗，就是这里有一个很细小得通道，虽然很险峻，但是能进不能出。” “真的？” 一下子楚赢也是精神百倍，因为能进不能出那可是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莎莉点点头，她详细的介绍起来：“其实这个地方是因为地形的关系，所以能进不能出。” “所有在这条通道上的石头，都像是插在地上的刀子一样，上面悬挂的也像是狼牙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先人故意留下的。” “反正这些上下的岩石都是冲着里面的方向非常锋利，尖锐，而背面就是很圆滑的，而且从背面看，还是往上攀登。” “但是从里面出来就变成下降了，再加上这个地方长满了一种淡绿色的草非常滑，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从上面走，也会摔倒。” “这样的话，滑落下来就会被那些石头切成碎块。” 说到这里莎莉还不免叹了口气：“当时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孩子死在这里，她也是我之前挑选出来的继承人，很可惜啊。”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顿了一下，莎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给楚赢介绍着这条通道的特点。 反正按照她的说法，在她们教派中，这里被认为是死神的牙齿。 因为是秘传的所以外界都不知道。 “我们只有能够在这里自由行走的人，才算是得到了死神的认可。” “然后才有资格成为诵经者。” 她的话说完了，而楚赢此刻也有了全新的打算。 按说在莎莉提供了这么多线索之后，最好的方法当然那就是在这个“牙齿”上用兵，将军队从这里安派遣进去，之后给腾哥等人来一个肚子里面开花。 而且若是可以将这些线索利用起来，核能辅助力伯对当地的统治。 完全就可以将他的人设，打造为神之子吗，因为他们可是从死神牙齿上走过去也没有死亡的幸运儿。 但这一次，楚赢并不打算这么做。 “莎莉，你想听听我的话吗？” 闻听此言莎莉不禁楞了一下，他差异的看着楚赢，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说，自己眼下既然是他的夫人，那么就要做女人该做的事情便好。 行军打仗的事情，她不该多参与的。 看出她的心思，楚赢此刻不禁微微一笑：“你错了，在楚国女人也有自己的地位，并且不比男人低的。” “所以不要有任何想法，只要告诉我，你是否想知道就行。” 犹豫了一下莎莉这边点点头：“是的陛下，我想知道您的策略。” “那好，我告诉你。” 搂着莎莉的肩膀，楚赢娓娓道来，他打算用继续用硬碰硬的方式，和腾哥决战，当然过程中，他要把楚国的军队往后撤退。 像是死神口这样带有毒气或者是磁场不正常的地方，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去涉险。 但是就当前的局势看来，腾哥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么光是依靠力伯他绝对没有办法，战胜对方。 所以思来想去，楚赢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的军队在后方给于强力的炮火支援。 “陛下，如果用火炮的话，真的可以打开死神口上面的岩石吗？” 莎莉见识过火炮的威力，但她还是很担心：“记得在我们教派的记载当中，死神口曾经在很多年前，曾经被雷击过。” “据说是连续打了一天一夜的雷，不停的轰击一个地方，但那片地方的石头依旧没有任何破损啊。” “所以……” 没等莎莉的话说完，楚赢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当时拉着她道：“等等，你是说当时有雷击在石头上？而且还是同一片区域？” “是的。” 莎莉点点头，有些木纳的看着楚赢，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所以才让他这么激动的。 而此刻楚赢却是哈哈一笑：“我知道了，我知道死神口的秘密了！” “什么？” 莎莉眉头一皱，随之而来的就是前所未有的好奇和兴奋：“陛下说已经发现了死神口的秘密？能说给我听吗？” “当然了。” 拉着莎莉，楚赢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用相对简单的方式解释给她：“但是在给你解释之前，我还要问一句。” “是不是在出现雷霆之后，死神口的情况，才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他所谓的情况，就是死神口对人的影响。 莎莉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要是按照记载看的话，应该是的，所以当时教派当中都传说。” “是死神大人降临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雷霆。” “也许吧。” 对于她们的信仰，楚赢不想多说什么，眼下他要解释的就是死神口为什么会对人出现影响。 “磁场！” “莎莉你能知道什么叫做磁场吗？” 对她来说，这算是一个专业名词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而楚赢这边也不放在心上，反而给她耐心的讲解起来。 “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就是磁场，本来是看不见的东西的，但是如果把火炮那进去的话，也许就会出现炮弹不正的可能。” “因为磁场的关系，导致炮弹的运行出现问题。” “明白了吗？” 莎莉点点头，刚才楚赢的解释已经非常通俗了，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是普通人，所以多少能理解一大部分。 这就足够了。 楚赢继续说道：“这个磁场呢，你看对弹着点都会有影响，对人其实也一样。” “能引雷的自然就是强磁，而强磁对于人体的干扰非常大，所以人们进去之后会出现不一样的行为也就好理解了。” “并且雷电落下的时候，威力虽然很大，可要是有强磁吸引落下的雷电，那么能量就会被吸收和储存。” “所以雷霆虽然打不破这些石头，可我们的火炮却一定可以！” 存在强磁得岩石，要比一般的石头更加脆弱。 而当地所以传说这里坚硬无比，关键的理由就是他们对科学的了解不够，认为雷电是什么都可摧毁的力量，属于想当然的行为。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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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6章 破敌之法是温度 楚赢的一番解释，信息量巨大，莎莉也需要一点消化的时间。 而这个时候楚赢也开始了新一轮的介绍，他的策略还没说完。 现在既然了解到了死神口的特点和科学依据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从正面轰炸。 但是仅仅从正面轰炸，还是不够完善。 这就要用到莎莉刚才提出的那条通道上。 “我会安排一支军队守在那，如果没有人从里面逃出来自然最好，如果有就可以截杀。” “另外要是我们轰开了死神口之后，破坏了里面的磁场，军队也可以把这里当成一个密道，确保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进入其中抄了腾哥的后路。” 等等！ 说到这莎莉又有问题了：“陛下说可以破坏死神口的磁，磁场？这样天地造化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当然。” 楚赢并不是人可胜天论的支持者，天地广博，就算是科学最巅峰的时代，也没办法看破大自然所有的秘密。 甚至科学越是宏大，就越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不足。 但他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科学作为依据的，因为要破坏磁场的方法其实有很多，最简单最直接的就是高温。 高温情况下，可以改变磁场内外的分子借口，让那些含磁粒子出现裂变和分离。 这样的话，磁场本身体就破坏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不确定在加温之后，消磁的效果能持续多久，或者是要多高的温度。” 这个都是需要科学实验才能一步步实践出来的，因为要是温度不够，里面的磁场没办法消除到对人不产生影响的条件。 楚军就会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可要是温度过高的话，不提磁场问题，还会有另外一个问题跳出啦，就是士兵们完全没办法进入。 “对了。” 听他说到这里，莎莉又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道：“陛下，我知道要多高的温度。” 因为死神口的磁场是一直存在的，但是莎莉作为诵经者曾经进去过，还么有被影响到，就是因为一个神秘的仪式。 “什么样的仪式？” 看着楚赢如此兴奋，莎莉心里也特别高兴，她毫无保留地讲出了仪式的细节。 第一步就是沐浴，然后祭拜什么的。 关键在于祭拜之后，他们需要点火，一个人至少要有三个火把傍身才行，但是带着火把的时候他们不会进入其中。 而是要跳一种用来祭祀的舞蹈，等到是什么时候火爆熄灭了，他们才会带着火把进入其中。 “不是都已经熄灭了？还有用吗？”楚赢觉得很奇怪，不免开口问道。 对此莎莉有解释：“说起来的确是很奇怪的，那些带着余烬的火把按说一会就会完全熄灭的，但是我们进去之后。” “火把上面的余烬，竟然还变得更亮了，但是没有明火。” 顿了顿，莎莉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反正是我们带着火把进去之后，做什么都可以，也没有影响的。” “但硬性要求就是必须在火把全被余烬烧干净之前，走出来，要不好像就不行了。” 余烬！ 楚赢一下子抓到了关键，首先可以肯定一点，果然你这个地方和自己想的一样就是靠着高温消磁的。 至于温度的恒定数，余烬的温度可以高达千度，但是发散出来，再加上人们行走时候所出现的温度变化。 恒定的话，大概可以认定为局部四十五度以上。 这个温度看着不多，但实际上也真够吓人的，如果长时间处在这么高温度的情况先，人很容易休克。 要是在平时也许没什么，可要是在战场上就不一定了。 “看来这个计划要执行也没那么容易啊。” 楚赢此刻不禁一声淡淡的叹息，但是说来也巧合，就在这个时候，前线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炮火声。 力伯的军队已经在一次和腾哥亲王接火。 并且现在的这个声音上可以判断，楚国的军队也参与其中了。 “莎莉跟我去看看吧。” 拉着她，楚赢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峻笑容：“这一战很关键，要是成功的话，也许就没有死神口的战争了。” “可要是力伯他们没办法咬住敌人的话，那就只能去死神口厮杀。” 莎莉也是这么想，但是此刻他却非常好奇，按说这是关系到战局结果的事，可楚赢怎么好像并不紧张一样。 “为什么要紧张？” 微微一笑，楚赢悠悠然的道：“战争吗，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结果随时可能因为任何一个因素而出现变动。” “所以就算是我很紧张也没用的。” “有这个紧张的功夫，还不如仔细的欣赏一下前线的战局，万一要是有什么乐趣不也挺好的吗？” 一句话，淡然的诉说出了楚赢的非比寻常，也是因为这样，莎莉忽然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一点。 但也是因为这个，才让她越发被楚赢的神秘所吸引，更加的死心塌地。 “陛下，您真是个看不透的人。” “其实我很简单。” 楚赢带着莎莉已经来到了视角最好的地方，即便是不用望远镜也能清楚的看到前线的局势和变动。 一切的一切，近在眼前一样。 “莎莉，不妨告诉你。” “要想真的了解我，那就好好的体会一下战争吧，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话说到这楚赢忽然变得有些唏嘘了，的确那个藏在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肯定不能说出来。 但是他也可以把自己的一些经历，当作故事讲给莎莉听。 “也许在你眼里看我是一个很有味道的人，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这些味道都是一次次在生死之中挣扎出来的。” “你相信吗，在我成为皇帝之前，有多少人想要杀我？” “王室之间的争斗，一向都很残酷。”不用说别的，淡淡莎莉看到的，力伯和腾哥亲王的厮杀就已经非常说明问题了。 而这也只是大月氏这么一个小国之中的争权夺利，要是放在楚国那种巨兽身上，还不知会扩大多少倍……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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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7章 落在人后 对于楚赢而言，这样静静讲故事的机会可是不多。 尤其是他还能找到与一个自己信任的听众，就显得更加珍贵。 莎莉就这样陪在他身边，静静的聆听着。 仿佛楚赢的讲话，并不是故事，而是一场清风，一场细雨…… 终于不过倒过去了多久，楚赢的故事也告一段落。 天上的色，变得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那种幽幽的光茫，叫人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你知道吗，朕很高兴。” 拉着莎莉的手，楚赢算是在这战场上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的轻松和温情：“其实我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和你说说话，心里会很轻松，也会很舒服。” “你还真不是寻常的女子，怪不的会被你们的神选中。” 这句话不免将莎莉逗笑：“陛下怎么还忘不掉我的身份，我不过就是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啊，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了。” “现在我是您的妃子。”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觉得你有趣。” 楚赢微微一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此刻他竟然打开了自己的束发，当时长发披散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放荡不羁。 “陛下，你这样……” 毕竟是身为一国君王，他这样子放松要是被人看去，莎莉担心会影响他的威严，然而意外的是楚赢却完全不在乎这些。 “威严这个东西不是靠穿衣服得到的，换句话说就算我现在是光屁股，他们也会同样尊重我，这才是根本上的尊重。” “衣着穿戴，甚至是身份什么的，都只是外在的东西。” “陛下的话，真的叫人惊喜。”莎莉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道：“我之前还没想过，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们的王，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好像……就是您这样的自信。” “这不是自信。” 摸摸她的脸蛋，楚赢笑呵呵的道：“我这么多年得到的经验就是这个，当初的事情我已经给你讲过了很多，所以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我是什么样子。” 莎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此刻天上的一阵清风倒是吹加了烟云，露出晨曦来。 “远来不知不觉我们都聊了一夜，走吧回去休息，等到睡醒之后，我们也要出发了。” 阵前！ 力伯正带着他的军队，向腾哥亲王的所在疯狂追击别看他们的马匹，不如周兴部下的。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硬生生的跑到了周兴他们前头。 眼看着前面滚动的烟尘，周兴不禁感慨了一声：“这大小伙子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的冲劲，再看看咱们。” “如果能在年轻五年，我看自己也行！” 他的话听起来虽然好像是很着急一样，但事实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就是在说便宜话，反正不在沈安和徐文清他们面前这家伙就是那么没规矩。 而且也不需要有规矩！ “将军我们真得就一直在他们后面吗？” 这时候身旁的副将催马上前，腾哥亲王一部兵马毫无预兆的撤退这本身就特别令人怀疑，虽然前面已经探明了他们的目的地。 但这也不表示就可以安心追逐啊，要是朝天军在前，他们有能力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化。 然而力伯的兵马就不一定了。 副将是担心一旦力伯他们遇到意外，自己一方要是来不及救援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楚赢有旨意给他们，必须保护力伯的安全，他的军队可以全部打光，然而他本人却不行，必须要让他活着。 “放心了。” 副将的担忧，周兴完全不在乎：“我还是那句话，要是力伯连这点情况都搞不定的话，我们就算是帮他也没用。” “放心看着吧，他们既然愿意往前冲就让他们冲。” 左右这帮家伙要是扛不住了，他们也会主动撤回来的。 这就是周兴的理念，并且他绝对自信，这个想法绝对不会出错。 “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副将自然也没什么好讲，只能跟着他的计划进行，然后就在两个时辰之后，前线忽然传来紧急消息。 力伯方面遭到了腾哥亲王的袭击，双方正激战在一处！ “卧槽！” “你说什么！” 当时周兴就从马背上差点窜起来了：“腾哥他们掉头回来。和力伯厮杀了？” “是。” 斥候点点头，大口的喘气道：“前线的情况表明，当时力伯的军队正在追击对方，本来腾哥的后方部队，是一直往前咬的。” “但是没想到就在通过一处曲道的时候，他们的后方部队却突然停止行动，并且调转枪头。” “只有他们的后方部队吗？”周兴抓着他问道、。 斥候点点头：“现在的情报是这样的，具体的还要等下再看。” “好。” 一下子周兴好像就松了口气，副将在一旁道“将军我们不去救援吗？” “救援社么？” 微微一笑，周兴无所谓的道：“没听见吗，只有腾哥的后方部队停下了，八成这些家伙是因为跟不上前军的速度，所以这才没办法，选择拦截咱们的。” “再说了。”顿了一下，周兴严肃起来：“我们已经追着他们这么长时间，可这些家伙却只是一味的逃跑。” “不要说留下兵马阻拦甚至一个拒马，一点铁蒺藜都没看见……当时我就觉得不对。” “现在看来，因该是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没办法在这和我军对抗，所以才会选择这么快的逃窜。” “至于这些人员……”嘴角动了动，周兴继续分析道：“因该是因为力伯他们咬的太紧了，就算是追也追不上，还不如在这和咱们厮杀一场。” “不过你放心，这些人也不会特别用力，你信不信，只要他么和力伯这边稍有接触就会立刻散逃！” 他的话，副将自然是相信的，而且就算是不相信也不行，但问题在于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要说将军的猜测不对，那在陛下面前咱们可就彻底没法交代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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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8章 用炮吧 提起楚赢来，周兴自然不敢怠慢。 “你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深吸口气，周兴这边言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也做一点点准备；辛苦你一趟的，带三百人过去。” “如果力伯不需要的话，你们就在后面看看热闹。” “他要是需要……你知道该怎么做。” 三百人！ 也只有朝天军才有这样的底气，虽然三百人不算少，可要是放在这么大的战场上，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然而在看副将此刻，倒是一点都没犹豫，当即遵听：“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 “等等！” 他这边要走，但是周兴还有话说：“记住了，千万不要让力伯发现你们，不然我担心这个小子就不那么卖力气了。” “别忘了这一次出来咱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明白！” 嗯了一声，副将这边起身就走，而前线战场上，力伯和腾哥亲王的队伍也已经开了半坛的厮杀。 怎么说呢，战场的形式上看来，他们双方是各有损伤的，但明显还是力伯他们这边更占便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自己一方占便宜，可是力伯就是感觉不到一点点轻松。 “奥古斯汀你说前线还要多久可以冲破这一关。” 眉头紧锁，力伯拉着奥古斯汀问道：“我觉得要是咱们再耽误下去，恐怕就要追不上他们的尾巴了。” 他着急，奥古斯汀其实比他还要着急：“王子殿下我们已经加大了力度，前面光是咱们现在可以看到的战场上，最少就有一千多人。” “要是继续投入人员的话，到时候队伍就彻底展不开了。” 打仗不一定就是只有人多才好，很多时候也是需要一个环境的，就比如他们现在厮杀的这条道上，左右两侧的宽度最多就能让七百多人展开，要是超过这个数字的话，那就会变得十分拥堵。 到时候他们的军队没办法进退不说，甚至还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也说不定。 力伯听完他得解释，虽然可以接受，但心里却还是十分着急：“照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我们现在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不知道。” 摇摇头，奥古斯汀也很无语：“腾哥留下的这支队伍，看衣着什么的我并不能认出他们隶属于哪一位将军手下。” “如果要是有可能的话，没准还嫩沟通一下。” 奥古斯汀的想法，和周兴差不多，他也认为这些人并不是被派遣过来，充当拦路虎的。 第一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建制不全，肃然数量不少，但是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却没有完整的阵型。 这就说明他们很可能不是隶属于一个将军的部下，甚至于他们本身都不是来自同一支队伍当中。 另外一个因素，就是刚才接战开始，奥古斯汀就能看出，这帮人交战时候的决心，非比寻常。 所以他们要么就是自动留下的，要么就是……被腾哥亲王舍弃的人，逼着他们自行在这里形成拦截。 就具体情况看，反正奥古斯汀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他们不就是完全没肯可能被打散的了吗？” “是啊。” 奥古斯汀叹了口气：“我看这些人要是不能把他们全部杀灭的话，估计……咱们很难走过去了。” “我知道了。” 力伯此刻有些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说，但是奥古斯汀也是刚刚才想到的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深呼吸，力伯觉得既然情况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也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你现在就让前线的队伍撤下来，然后调遣火炮过来。” “把他们全都炸死。” 虽然这句话很短，然而在力伯口中说出来的分量，却好像有千百斤一样，压得奥古斯汀有些喘不过气来。 毕竟，就这个策略看来，可是和他们之前认识到的那个力伯，完全不同。 他怎么会如此爆裂？ “王子殿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奥古斯汀还想劝说他几句，然而力伯却跟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什么都不哟说了，我心里知道自己怎么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既然吃准了一定要拦截我们……那就是彻头彻尾，国家的贼人。” “杀贼，你不要有任何而心理负担。” 奥古斯汀默默无语他既然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机会，俺么就只好将目光转移到阿耶夫的身上，希望这家伙可以帮忙。 但事实上，阿耶夫也闭嘴了，别看力伯刚才没说他什么，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提前弄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人家点明的话，那他还真是白活这么大了。 “你啊！” 眼看着阿耶夫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奥古斯汀心中那叫一个恨，但是却又说不出口，唯有无奈的一声叹息。 这家伙自己以后也指望不上了。 但是对于眼前的场景力伯倒是很满意：“如何，奥古斯汀将军，是不是应该去执行本王子的命令了？” “王子殿下，我这就去。” 心里虽然是不痛快，但奥古斯汀也是无话可说。 转眼之间，厮杀的前线上，力伯的军队正在向后退去，而看到这一幕的副将也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想不到这个力伯王子还真是比过去要凶残多了。” 冷声一笑，福将知道一旦使用火炮的话，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行了，大夹就暂时在这等候，我去告诉将军咱们可以准备行动了。” 反正是大炮一响，前面别说是敌人，哪怕是铁人也得给你炸的死无全尸。 “你说什么！” 然而当副将把前面的情况转告给周兴之后，他整个人都傻了：“你说他们要用大炮？” “扯淡！不！绝对不行！” 副将都没来得及反应，这边周兴记已经催马窜出去了，他就不是很明白，用火炮怎么了，至于这么激动的吗？ 虽然尚且不明所以，但她还是急忙跟了上去，周兴是他的主将，更是他要保护的人。 决计不能让他出现什么意外，那样的话就是自己失职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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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9章 愚蠢的决定 周兴这边快马加鞭，直奔力伯军中，但是让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自己这么快，但还是落后了一步。 前面的火炮声已经响起！ 轰！ 咔嚓！ 巨大的爆炸声真贞德人耳朵痛，可是看着战场上绽放的火花，周兴心都快碎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一条不算太旷阔得小路，并且前后还都是曲线。敌人可以在这阻拦你，自然这边也能够派人厮杀冲破。 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用火炮！ 至于理由吗，只有一个，他们一旦使用火炮的话，全军就必须停下来，而且按照力伯对于i诛神军的宝贝程度。 假如要是有人这时候跳出来，袭击他的火炮部队，他可能放弃那些沉重的火器，然后带着人灵活行动吗？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情况，现在周兴就担心这一道阻拦本身就是一个诱饵呢？ 一旦他们的火炮开始使用就暴露了火炮的位置，这个真的要是一个圈套的话，到时候腾哥亲王只要一阵炮火过来。 诛神军今天就算彻底完蛋了。 别看之前楚军已经控制了腾哥的所有火炮，但是谁能保证他的身边就不会还有一些帮身的存在？ 这两种情况，不管是哪一个，只要腾哥能想到，诛神军就算完蛋了。 而事实上！ 周兴考虑的一点都没有，正当力伯这边高高兴兴的炮轰敌军时，意外出现了。 就在那去线的另一端，无数的炮弹发射出来，正正好好的压在力伯的火炮阵线上。 并且通过观察可以看出，对方的设计方式，是排列性的。 从前往后在推进！ 这特么的是要把力伯全军歼灭的意思啊。 目光闪闪，周兴知道他们现在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等一会力伯怕是就在这么们列的炮火中变成烤猪了。 眼下的情况虽然很危急，但是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敌人炮弹的密集程度看。 他们此刻使用的火炮数量，不超十门。 也许这是所有一切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将军！” 副将此刻也随后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他顿时就明白，周兴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我们现在帮忙还来得及吗？” “能不能来得及咱们也要上。” 深呼吸周兴立刻做出了部署，他要求手中的火炮部队，分成三排进行部署，地点他们自己选，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压制敌人。 余下所有持有火枪和战马的士兵，立刻绕过前军，向对方火炮发射的地方进行奔袭。 就算是找不到他们，也要制造出声势来，必须让对方以为是有千军万马在向他们进攻。 “现在打是肯定不行了。” 命令虽然是周兴下达的，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就那个火炮发射的位置看来，骑兵也好，步兵也好，根本就上不去。 如果强攻的话，最后他们也会被屠杀殆尽。 长吁一声，周兴眉头紧锁得道：“但愿他们能够被我军之名所慑，要不然的话……力伯今天就完蛋了。” “他完蛋了，我们估计也要完蛋吧。” 这一刻，他的笑容有些无奈，副将那更是尴尬的不行，但是别看他之前不停的在提醒周兴。 可是现在他却选择了没有任何条件的和周兴站在一起。 “将军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不用说这些。” 摆摆手，周兴依然还是那个性格：“反正我么能做的都做了，到的时候什么结局老子都能承受。” “而且放心绝对不会连累你们。” 副将此刻还想说什么，但是周兴却摆摆手：“不必多言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和我在一起共事难道不知道我得性格和习惯吗？” 他们拿着辨证说话的时候，突然就看在他们侧翼出现一队骑兵，众人当时警惕的拔出刀剑来，而等到这群人走进之后，周兴却是惊喜不已。 “文清大哥你怎么在这！” 看他高兴的，这会已经忘了彼此的身份，而是以大哥相称。 不好在徐文清本身也不在乎这些：“我要是不在这的话，你这边还不知道要出现多少麻烦；是不是这次判断失误了？” 周兴叹了口气，虽然是被人损了一句，但是她那个悬着的心倒是也放下了：“既然大哥出现在这，我就知道所有麻烦必然是迎刃而解。” “就你会说？” 眼睛一瞪，徐文清也是一声长叹，其实他最清楚当下局势的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这一切本身不是周兴造成的，但他要能够稍微听从一下副将的建议，也许局面就会出现转变也说不定。 “现在让你的人继续按照计划进行，我的部队已经提前摸上去了，至于能不能消灭那些伏击者，我也不知道。” “就看你的运气了。” 本来这一次徐文清奉命到此，并没有提前参战的想法，但是这一次当他看到大月氏人的安排之后，凭借着他对周兴的认识。 为了避免他遭难，所以这才不得不参与进来。 “为了你，我也是违背了笔下的旨意。” “大哥你放心，陛下不会生气的。 嘴上这么说，但是徐文清的人情周兴可是领了：“这一次等着回国之后，我就把家里面那把刀给你。” “刀？” 目光一闪，徐文清故作不懂的问道：“什么刀啊，我怎么不知道。” “别闹了。” 周兴哼了哼：“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上一次请你去喝酒，你看上我家的那边刀。” “这一次我送给你了。” 闻言，徐文清不尽眉头一挑：“这样真的好吗？那可是你最喜欢宝贝了。” “大哥你是救了我的命好吗？”周兴使劲甩了甩脑袋：“你比看我嘴硬，但是我知道如果这一次要是力伯完蛋了。” “陛下即便不杀我，可是朝天军里面也没了我的位置，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得多！”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以后就要注意一下，不可再做类似的事情，我能帮你一次两次，但是我可没办法一直都帮你。” 话音落下，徐文清的马鞭子也同时甩在了周兴身上，但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还是哈哈一笑，毕竟这是只能在生死中磨砺出的友情。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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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0章 必死的命令 徐文清的出现，绝对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单单是周兴和力伯，就连被腾哥汗安排在这，充当拦截诱饵的更索斯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更索斯有点蒙蔽了，因为他刚才是亲眼看到，自己好好隐藏起来的火炮兵，竟然被人给抄家了。 十门火炮，这一次是全部都被摧毁不说，也没有任何一个负责火炮的人，还能活下去。 徐文清一部的朝天军来去如风，他们席卷了这里，然后离开了这里，全程速度之快手段之精准，令人咋舌。 更索斯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啊！” “这让我怎么回去面对大汗啊！” 一声无奈的怒吼，更索斯竟然决定带着所有军队和力伯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更索斯的副将可是不干了，他们说好的前期力战，诱导敌人的火炮暴露位置，然后一口气歼灭他们就是。 至于这个计划执行过程当中，要是有成功的。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少他们最开始达成的协议，就是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他们就选择撤退，但是不会跟随腾哥，而是自己另寻出路。 可现在…… 更索斯怎么突然变卦了？ “将军！难道你忘记答应我们的事情了吗！” “你不能这样做！” 两位副将拉着更索斯的胳膊，就是想劝他回心转意，毕竟现在调遣军队的令牌在手中，所以他才显得比较重要。 当然要是可以拿到这件东西的话，那更索斯也就可有可无了。 两个人现在虽然没什么交流，但是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全都清楚的知识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要是能劝，就劝。 不能劝的话就想办法在过程中，偷他的令牌。 再者不行，偷也偷不到的话，那就干脆杀了他！ 所以不能一开始就下杀手，是因为周围还有很多人看着，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中就没有他的心腹。 万一到时候再动手过程中，被他们的人给阻拦了，那目的没达成不说还容易把自己给搭进去。 自然作为最冒险的方法，就要留到最后。 “将军大人您不能冲动啊！” 一个副将拉着他，大声地叫喊道：“我们要是现在撤退的话，还有机会的！” “咱们这么多兄弟，您说过要带着我们另外找到出路您忘记了吗！” “是啊！” 另一个副将也在嚷嚷：“兄弟们现在跟您出来不就是因为相信您了吗！” “既然咱们拦住不住他们为什么不能撤退！您是最重要的人，可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啊！” 别看他们吵得这么大声，似乎是失去了理智，但事实上这两个家伙说的每一句都是仔细斟酌过的。 生怕是有一句话说错了，到时候再刺激到更索斯，那就麻烦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努力也是白费。 听他们吵吵嚷嚷了好半天的更索斯，终于不再挣扎了，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他们看着两人的目光相当冷。 “你们说的话是不是以为我自己都忘记了？” 难道不是吗、 两人你看看我，再看看他，都觉得是这回事啊。 如果不是热血冲头的话，他们现在就应该趁机赶紧逃走才是。 可更索斯现在却要去拼命，要么就是他忘了要么就是这家伙一开始就这么打算…… 不对！ 一瞬之间两人反应过来，再看更索斯的脸上露出了残忍又无奈的狰狞笑容。 “你们可算是明白了。” “你们以为大汗，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逃走吗？”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到这来之后，就立刻要你们投入准备，所有能准备的东西全都给你们了。” “告诉你吧，回头看看那边的山坡上，是不是有一面旗帜！” 说这话，两人当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边悬挂的一面不容易发现的旌旗。 那是腾哥汗的战旗。 “知道了吧，他是派人盯着咱们呢，我当拿到的就是死命令。” 如果他们可以成功的话，那自然没什么说的，完成任务撤退回去得到奖赏。 弹药是他们失败的话，就不用回去了。 所有人必须全部战死沙场，如果他们撤退或者是逃走的话，腾哥汗留下的兵马就会立刻冲上来，把他们全部消灭！ 听完他的话，两位副将已经完全愣住了。 难道他们今天就要死在这？ 犹豫了一下，两人还想继续挣扎：“将军，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就没办法抗拒了吗！” “我不相信的！” “我们现在还有怎么多兄弟！难道我们就不能抵抗一下！” “不能。” 更索斯的回答干脆又直接：“你们还真是痴人说梦啊，我们手中的火炮是哪来的你不知道吗？” “现在哪山后面也有火炮对着咱们，你猜猜看我们能跑得了？” “那你！那你……” 他的一番话，彻底让连个副将失去了希望，声嘶力竭之中，他们拉着更索斯恶狠狠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因为我不欺骗你们，你们谁愿意过来跟我送死！” 此话一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交流，他们完全放弃了。 “很好，很好。” “将军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死在你的手里。” “但是我还不认命！” 话音未落，那个副将那喊了一声，抽出佩刀来直奔更索斯的脑袋砍去，他这一刀是愤怒的转化。 真的要是落在身上，更索斯的脑袋一定会被劈成两半。 可问题是，这个副将愤怒出手，丧失了理智的他，手上也没有准头，并且把所有的愤怒都当成是力量去用。 所以这一刀下去，没有伤到更索斯，并且他的咽喉还被对方给打断了。 瞬间闪烁着寒光的弯刀落地，副将的身子也是轰然倒下。 他死了。 被更索斯杀死了。 幸存的另外一人看到这一幕，心中简直震撼不已，并且恐惧也在这一刻侵蚀了他的心灵，然而就当他想要求饶的时候，一切却都来不及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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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1章 两道突来的圣旨 “可恨！” 力伯此刻灰头土脸地站在那，刚才敌人的一番炮火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正在感激着天上的诸神。 因为如果不是诸神保佑的话，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就在刚刚炮弹洒落时候，最近的弹着点竟然就在身边不到三米的位置，要不是因为有几个士兵帮他当着。 这会力伯已经升天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敌人的炮火停止，这也成了他最好的反击机会。 “所有人冲上去！” “杀掉每一个你们看到的敌人！” “杀！” 力伯此刻俨然是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把敌人的骨头都嚼碎了。 一旁护着他的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眼见如此，心中倒是一沉，他们两个都是老油条了，战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最清楚一点。 就是身为指挥官的人，绝对不能在愤怒的时候做出任何决定。 因为这样做出的决定是冲动的，即便在冷静过后，她还会如此选择，但是也要等到冷静之后再开口。 可无奈，眼下力伯的命令已经传达出去，再想收回是不可能的了。 “王子殿下我们休息下吧。” “你说什么！” 虽然奥古斯汀已经是竭尽全力地呐喊，但耳朵嗡鸣的力伯却什么都听不清楚。 “不要管我！杀了他们！” “杀！” 眼看着力伯越来越疯狂，奥古斯汀也是无话可说，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暂时保护着力伯，等到他的情况好转之后再说。 至于刚才的命令，现在更是没有追回的可能。 随着力伯刚才指令的下发，自然前线上就是一团烈火。 而另一边此刻处于掠阵的周兴和徐文清还在讨论着战局。 “你看他们在被我袭杀之后，竟然还没有撤退，估计是得到了死命令腾哥这是打算让他们就死在这了。” “肯定是。” 周兴也这么认为：“但是大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帮帮忙啊。” 深吸口气，周兴此刻已经看到了力伯军队那疯狂的进攻方式，俨然他们得到的同样也是死命令。 虽然死命令是非常有效果的，但眼下这么胡乱作战恐怕不行。 徐文清凝视了一会战场上的情况，微微摇头：“算了吧，这个命令一定是力伯下达的，他已经昏头了。” “我们现在上去不会得到他的感谢。” “没准还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周兴哼了哼，他就知道力伯现在还是缺少锻炼：“可是照他们这么打下去，就算是能打破眼前这个局。” “我看他们也剩不下多少了。”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你我上场的机会。” 徐文清悠悠然地说道：“你说我们都有多久没这样看过战场了？” “大哥你是在这过瘾吗？” 无奈一笑，周兴也学着他的样子道：“反正是挺多时间了；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挺舒服的。” “是啊，记得上一次咱们战场观摩，还是跟随陛下吧？” “不好！” 话说到这，周兴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可以观摩下面的战争，那么楚赢是不是也在观摩他们啊？ “没准！” 徐文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笑，正打算做点什么，免得被楚赢看到他们在这无所事事。 然而就在此刻，从他们背后忽然冲来一匹快马。 快马到了他们近前的时候，勒住缰绳，上面的骑兵道：“二位将军陛下圣旨！” 周兴和徐文清不敢怠慢，急忙跪倒在地：“末将在！” 骑兵道：“徐文清将军，陛下旨意，要你携带本部人马，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行进，务必在三天之内抵达驻扎，并且做好一切准备！” 说完，一个竹筒也丢在了徐文清面前，他双手捧起竹筒，恭恭敬敬地谢恩：“末将遵旨！” 话说完，徐文清也不再啰嗦转身就走，他知道楚赢既然能给他限定赶时间，就证明这个时间段内是肯定可以达到的。 至于会不会有多余的空闲，就不一定了。 另外他所以没有当着周兴面前打开竹筒，是因为这东西乃是专门给他的，那么就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 徐文清这边已经去行动，可周兴还有旨意要接。 骑兵继续道：“周将军，陛下旨意，要求将军立刻带兵上前，剿灭敌军后，与力伯王子合兵一处。” “并且。” 话说到这，骑兵忽然顿了一下，而后语调也变得阴沉肃然了很多。 “陛下要求将军，掌握诛神军兵权，同时派人将力伯王子护送到后方与陛下见面！” “末将遵旨！” 周兴虽然圣旨接得痛快，但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别看圣旨上面说得轻巧，然而实际上他明白，楚赢这就是让他收缴力伯的兵权啊，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但这个活不好干。 不提力伯是不是会愿意交出兵权，就算她愿意自己还要想办法，将诛神军的其他将士们安稳住，包括奥古斯汀和阿耶夫等人也是一样的。 关键是，周兴觉得力伯可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兵权的，所以到时候他们之间还不能发生矛盾，动刀动枪的争斗就更别想了。 如果真的闹成那样的话，估计后果就是力伯方面会直接被楚军消灭。 难啊！ 长叹一声，周兴这边回望着楚赢所在的方向，不免自语：“陛下，您还真是看得起末将……” “行啊，只要是您的圣旨，我将全都照搬。” 深呼吸，让自己放得轻松一些，周兴这边决定一步步执行，首先要做的就是按照命令，帮助力伯将此刻挡在前面的敌军，全部诛杀。 “来人！” 吩咐一声，周兴的几个副将全部聚齐：“将军有何吩咐？” “陛下圣旨，你们几个各自带出自己的部队，半个时辰之内消灭那群挡路的狗。” “然后你们四个不许回来将军队安排在力伯的主力四周，听我的命令。” 随即周兴又把目光转到那个和他关系最近的副将身上：“至于你，到时候打完了只管带着军队来找我，什么也不要问，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懂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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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2章 夺权占军 副将自然是无话可说，他能做的就是遵循周兴的命令。 全军行动 如果说力伯的军队是在和敌人进行战斗的话，那么朝天军的加入简直就是屠杀！ 瞬间不到一转眼的功夫，所有当在他们面前得敌人就被朝天军屠杀殆尽。 他们完全没有抵抗的机会。 而这会周兴也来到了力伯面前，虽然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奥古斯汀此刻看着周兴的神色，心中竟然多少有一点点慌张，甚至这种慌张的来源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周将军这一次多谢你们了。” 无论心里是什么感觉，奥古斯汀都必须向他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确要不是朝天军的话他们现在也许还要继续厮杀。 甚至有可能出现颓败的局势也不一定。 “不必了。” 摆摆手，周兴拒绝了他的感谢，反而都奥古斯汀道：“能让我和王子殿下单独谈谈吗？” “当然！” 知道周兴这样说必然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所以奥古斯汀完全没犹豫，直接就让出了位置。 转眼之间这一方土地周围，再也看不到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的人。 力伯这会耳朵还是有些听不清，炮弹的影响还在，但多少已经不耽误交流了。 “力伯王子，这一次你们的战斗真是够惨烈的。” 周兴这么说，然而却看不出来他的任何怜悯或者是悲伤，但好在力伯早就习惯了他这样。 “将军这样说，真是叫人无地自容，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我们缺少训练和实战的关系。” “但是还有一点就是军事结构。” 周兴干脆得道：“你们的军事结构太复杂了，虽然王子有意抄袭我们的方法，但是诛神军本身没有得到过贯彻和适应的时间。” “有这样的问题也足为奇。” 必看这些对话真正常，可是力伯确能从中听出写不一样的东西来，毕竟他现在也经历了那么多。 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年轻人了，所以此刻在战场局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周兴不可能只是来说这些无用话的。 “所以将军现在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以直接一点告诉了我吗？” 力伯还要解释一下，他本人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军队下一步计划还等着我，战场上随便的一点变动，都会影响战局。” “所以……恳请将军大人可以干脆一些。” 力伯的话不卑不亢，这一切看在周兴眼中，也不知道是要替他高兴还是怎么样，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成长至少周兴认为有些缓慢。 如果早点他能成长到这个地步的话，或许很多的麻烦事，也就没有了。 “王子殿下既然要我干脆一些，那好，我就直接点说。” 深呼吸，周兴言道：“是我家陛下的意思，希望王子现在可以去见他，并且将指挥权交给我。” 前面的那个要求力伯相当愿意去做，但问题是交出指挥权这件事就让他有点难做了。 倒不是说不相信楚赢，力伯很清楚要是人家打算坑他的话，那么老早老早，就会下手的。 完全不必等到今天。 而且一直以来在他们接触之后，楚赢在做的都是帮助他维护统治的权力。 并没有一次想要插手他内部构架的行为。 所以他们双方之间的信任是有的，但是在此刻楚赢着突如其来的命令，让力伯有些怀疑。 但是怀疑的不是楚赢，而是周兴！ 虽然周兴说的很明白，这一切本是楚赢的圣旨，但问题在于圣旨在什么地方？ 他没有看到！ 深呼吸力伯稍加思量之后，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问道：“将军索要的指挥权是什么？” “是你全军的指挥权。” 全军…… 力伯的心理更凉了，不过马上他也给出了反应。 看似很干脆的力伯这边把他们独有的兵符拿了出来，郑重的交给周兴：“将军这件东西就交给你。” “现在诛神军的指挥权就在您手中。” “不。” 他的小把戏周兴才不会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能王子没有听清楚，在下索要的，不是诛神军的指挥权，而是所有人。” “也包括义军在内。” “明白了。” 眼见对方“狮子大开口”，而且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打不过的家伙，所以力伯赶紧把令牌又拿了出来。 不要看义军本身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但力伯已经给他们编成了完备的建制，而自然也有他们所使用的号令。 两块兵符统统压在周兴手中之后，力伯表的很轻松，带着几分好意的说道：“现在将军有了这两件东西就可以调遣所有军队了。” “不过有一条，就是我们的军队中，诛神军自然是没问题的，因为当初组建的时候就是把所有最精锐最好的将士聚集在一起了。” “然而义军本身却不行。” 力伯故意摆出一副担心又无奈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叹气：“因为他们这些人的组成部分实在是有些太复杂了，所以要调遣他们光是有兵符还不够，必须要有一个他们所信服的人帮你忙才行。” 周兴目光一闪，收好了兵符后，悠悠的看着他：“所以王子的意思，是我还需要一个助手？” “是的，要是没人的话，我担心到时候将军控制不了这些家伙。” “不必了。” 周兴摇摇头，没让力伯继续说下去，而是对着不远处的侍卫喊了一声，这时候就看有人快步跑来停用。 “将军有何吩咐？！” “把这个拿着。” 说着，他将力伯刚才给他的两块兵符交给侍卫：“带着它们，巡知全军，诛神军、义军中所有高级将领的权力在那由我朝天军代管。” “并且把这些将帅们全部聚集在一起，统一照顾。” “诺！” 周兴的话干脆理由，虽然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却被任何胁迫给人的压力都要大得多，力伯依然完全明白，对方这是要强行接管他的军队了。 说真的，力伯心中震撼不已，然而周兴后面的话，还让他在震惊之余，更多了几分阴沉与苦涩。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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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3章 大哥你要走! 周兴这边言道：“王子殿下看来，这样的话，你们的军队就算是被我掌握了。” “我也算是暂时完成了陛下的一道圣旨，还有另外一件事。” 顿了顿，周兴点手将自己那个最信任的，刚刚从战场上归来的副将叫道身边：“你现在就带人将王子送到陛下面前。” “速度要快，并且一路上好好照顾。” 对于他的命令的副将当然是没什么好说，可是反观力伯此刻，身上的冷汗都要把衣服给湿透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 强行掠走自己的指挥权，同时还更换了他们军队的高价将领，虽然说是，临时行为，但是又有谁能保证呢？ 现在他更是要让人将自己送到楚赢面前，那么问题来了，力伯又不是不知道楚赢此刻所在的位置。 真的是要让他去的话，自己带几个护卫足矣。 何必还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一瞬之间力伯心里还真不是一般的慌。 可是现在他更清楚自己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所有侍卫都不在身边，无奈之下，他就只能全靠嘴上说了。 “将军不必如此麻烦了，要是去见楚大哥的话，我自己待人过去就行。” “不可，”挥手之间，周兴竟然顺势卸掉了力伯的佩刀：“我会派人护送你前往这也是陛下的旨意之一，所以还请王子殿下不要为难我。” “我不过也就是个干活的人而已。” 丢下这句话之后，周兴便很不负责任的走了，只留下力伯呆呆地站在那，还不到转眼的功夫，他身边竟然多了好几十人，这帮家伙一个个看着虎背熊腰的，就知道的偶是战场上的百战勇士。 而副将虽然脸上带着笑容，可是他的笑容看起来却叫人那么的不安。 “王子殿下我家将军的话，您都听到了。” “所以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免得陛下等待的时间太长。” “好。” 眼下的局面俨然力伯知道自己没有再去挽回的可能，所以事到如今的他，也不再做更多的打算，一切的一切，都要寄希望于楚赢身上。 但愿他的好大哥，能够控制住局面，不会让部下的将军们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眼看着力伯被带走了，周兴这才哼了哼，阴森森的念叨着：“真是不识好人内心啊，老子都多真诚了。” “就是担心吓着你，要是不然的话，老子早就翻脸了！” 周兴的委屈还真是一点半点，毕竟他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长了一张叛徒的脸啊。 后方！ 副将这按护送着力伯，全程一句话的都没说，只是等着他们到了江安面洽之后，副将这才功德圆满，带兵会去前线了。 我，还活着？ 当里伯爵见到楚赢之后，这就是他的第一个想啊和念头，也是唯一的一个。 “陛下！” 实话实说力伯看到江安的时候，心里真是非一般的激动，要是放在从前他非要叫一声大哥不可、 但今天，力伯没有那么做，而是采用了最直接的君臣之礼来满对他。 眼见如此，楚赢倒是也没拒绝他，只是让其起身坐下。 “在我们说起正经事之前，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周兴的一切行为，的确是在我的授意之下，” “第一我这么说完之后你也就不用在怀疑了，另外就是我也不希望你去怪他。”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后面的战斗已经进入决战之中。” 楚赢告诉力伯，前面腾哥亲王就是要把他引入死神口，然后全部歼灭的计划。 “什么！” 果不其然当力伯听到死神口四个字的时候，端是全身上下打了个激灵：“陛下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自然。” 楚赢微微一笑，他知道对于这个力伯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这一刻，他却不想让这家伙啰嗦。 所以楚赢在拦住他后面的话之后，也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的一部分告诉给了他。 “没想到死神口中，竟然还有如此秘密。” “我作为这里的王子竟然全都不知道，这一次要不是陛下提醒只怕我们会全军覆没了。” “不至于的。” 微微一笑，楚赢给他解释起来：“其实就算全军覆没的话，你也可以活下去我已经命令周兴，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保护好你。” “明白吗？” 力伯点点头，但是对此他却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走到今天对于他来说那是很不容易的。 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的话，力伯也就不会这么翻江倒海了。 “陛下，我其实……” 他还想说什么，但再一次被楚赢拦住：“听着你不必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大哥我吗？” “这一次让你到这来一个是告诉你计划，一个也是和你商量一下，暂时把前线的指挥权交给我们使用。” “到时候在死神口打败腾哥亲王的话，功劳是你的。” “朕，不要。” 最后着三个在虽然说的时候，楚赢的语调很请求，可力伯却能感受到那其中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然而事已至此了，力伯很清楚他没有选择，除了答应之外，找不到第二条路。 但是答应可以，但有句话力伯要说。 “楚大哥，我能知道，你们拿走指挥权，是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您担心我无法控制军队？” “不！” 听出他的妄自菲薄，楚赢这边急忙道：“你当然可以控制得住军队，而且还能控制得很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真正你所不能控制的，其实是战局；是胜利或失败的天枰。” “而这一课，也是我能给予你最后的一次帮助了。” “难道大哥要走？！”俨然这比刚才那个消息，更让力伯震惊，并非得是担心自己失去楚赢这么强大的帮手，相反力伯是听出了这番话背后的隐意。 最后一次帮忙，那是不是此战之后，大月氏就会重回他的手中呢？一想到这力伯就没办法控制自己那激动的情绪，一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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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4章 兄长可为? 凝视着他，力伯的心思焉能瞒得过楚赢的眼睛？ 嘴角微微抽了抽，楚赢现在还不打算多说什么。 “眼下敌人的目的地，你已经知道了吧？” 力伯摁了一声，楚赢继续道：“他们所前往的死神口，乃是一处绝地，对你的部队一样，对他们自己也是相同。” “我有意在死神口全歼敌军，你以为呢？” 这还用说吗？ 力伯眼下价值是恨不得现在就干掉腾哥亲王，楚赢如此安排，当然是非常合乎他的心意，没有任何掩饰，力伯的回答是肯定的。 “楚兄的想法正合我意！” “那就好。” 楚赢微微一笑，现在他要开始新一轮的教学了：“而今已经是决战之机，对于你而言也是最重要的时刻。” “死神口的秘密我知道一些，但是要在事后在告诉你。” “现在你要知道的就是，前往死神口决战的时候，千千万万你本人不可以参战。” 不可参战？ 眉头紧锁力伯有些不明白：“难道不该是在这样严苛的时候，我身为统帅的更要身先士卒啊。” “那你就错了。” 楚赢覆手起身，脸色有些苍茫：“看似你应该在战场上与将士们同生共死，但死神口那个地方有多神奇，你也是知道的。” “决战之中，困兽犹斗。” “到时候如果出现什么万一，无论你是受伤还是身陨；最终前面你所有铺垫出去的心血，都将付诸东流。” “你承受得住吗？” 这一刻，楚赢非比寻常的冷峻和严肃，让力伯难以开口，他则继续说道：“战场上向来都是随便应变，战机转瞬即逝。” “也是个无常之地，刀剑无眼，不让你上前不是说你贪生怕死，而是要为全军负责这些用是跟随你。” ‘一路上南征北战，一路上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生命，他们所期待的正是你力伯王子，可以重新夺回证政权，从而让他们走上更好的生活，让他们可以带着荣耀，恩泽自己的后代了“ ”所以这么多人对你都是瞩目期待，你还有什么受伤或死亡的资格？“ “……楚兄，我似乎明白了。”低着头的力伯，此刻虽然在回答，可却有些喃喃自语的模样。 但是楚赢不意外，他会如此谨慎。 “我能理解你心中所想，但是不要高看了自己。” 游步在营房之中，楚赢脸上的神色犹如是玄冰一样：“你眼下虽然不是皇帝，但身为这支队伍的领袖。” “你就更应该明白，自己的重要。” 用楚赢的话说，他也好，力伯也好，都不是无往不利的战神，他们还是普通人而已。 既然是普通人的话，那就不可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曾经我知道有人把自己简直看成了神明，但最后他的结果也不过是横尸沙场而已。” “你明白吗？” 终于，力伯被他说服了，但是心里也多了几分不甘，本来他还打算在在决战之时，亲手砍掉腾哥的人头。 不过现在看来……只怕没了机会。 “兄长教诲，我当铭记于心。” “这一次也绝对不会在决战时刻上前。” 微微点头，看着他的变化楚赢还是很满意的，但也仅限于满意而已。 毕竟今日的课程，才进行了一半而已。 身为统帅之人，虽然因为肩负责任的关系，而不能轻易在决战时刻上前，可他同样作为全军的灵魂。 也不能就一直龟缩在后面，如此行径会让将士们寒心的。 “那兄长说，我当如何？” 这种前狼后虎的局面，使得力伯进退两难，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之前所以我一直犹豫，也是因为在担心这个。” “将士们这一路上跟随我不容易，到了最后时刻，我要不在他们身边。” “只怕会让将士们寒心，死神口是个危险的地方，要是之让他们上前，怕不是会……” 后面的话，力伯没有说出口，但他的意思楚赢却非常清楚，按说他是不该这么讲的，但既然要教给力伯最后一课，那么帝王权术之法，也不能保留。 “那当然不可以一直龟缩在后，那个时候非但将士们会寒心，甚至连你身边的人也会觉得你是个没有勇气的废物。” 对于这一情况，楚赢那是相当感慨：“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不但会否认你之前的所有功勋，甚至还可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叛逃，乃至于临阵倒戈。” “我也担心这些！” 力伯叹了口气：“所以本意上，我是想着在决战时刻，与将士们共同进退的；无论前面多危险，我都愿意和他们站在一起。” “你的想法不错，但却不能用。” 楚赢点手让力伯跟着自己的脚步，站在山霭上眺望远处正在行动的大军阵列：“看到了吗，就是中间纛旗的位置。” “开战之后，你只管在这里呆着就行。” “你要让将士们知道能与他们同在，但是却又不会出现在在战场的最前面；记住了，你不可以死，不可以受伤，甚至在决战的时候不可以出现任何判断失误得地方。” 楚赢的话，铿锵有力，像是一面墙似的狠狠挡在力伯面前，这下他可是有点不知所措了：“楚兄，其他的事情我尚且还能注意下，但是判断力……战场上机变千万，也许上一秒还正确的决定，马上就会报废。” “我无法保证自己的准确，要不然就是在开战后，我不再给出任何判断，这样可以吗？” 楚赢笑了，看着他，倒是忽然感觉其人还是个小时候一样可爱：“你是统帅，必须要跟进前线战场的变化，不能一门心思干到底吧？” 那可就太难了。 力伯心中一阵恍然：“既不能不做法，又不能错……兄长，斗胆问一句，您做得到吗？” “当然。” 欣然一笑，楚赢就在等着他这么问，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 “不管判断和决定本身的对错，就算是错到离谱，我们也要想办法将错，扭为对，只有如此，方可确保战事不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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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5章 陈奏之密 楚赢这话说的简单，可真正要做，会有多难，力伯岂会不知道。 “大哥，说句不好听的，这件事难啊。” “不难。” 微微一笑，终于到了楚赢向他传递心法的时候：“也许是战场上的判断会关切到很多重要的变化。” “但是你千万不要忽略一件事，我们不提你的部下，对于这场战争的胜利有多渴望。” “哪怕是他们都不想参战，然而只要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只要腾哥的兵锋杀来，他们自然而然也就都变成了骄兵悍将。” “唯有厮杀，才是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点毋庸置疑，力伯心里也清清楚楚。 但如果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点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失败的人了。 “你错了。” 微微一笑，楚赢言道：“那是你还欠缺一个保证的方法，如果你的判断或者决策出现失误之后。” “但是已经来到了作战最关键的时刻，那么就派出你的亲兵，让他人们陈列在军队的最后方。” “这些人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只管在军队后方驻扎就行。” “他们的存在会让前线将士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一句话说出来，力伯就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了。 说白了，就是吓唬兔子呢。 本身亲兵的存在，就是听从掌握者号令的，他们和一般的军队不同，执行的任务也从来都是单独对一个人负责的。 所以诸如亲兵一类，他们更像是掌握者手中的刀，想砍谁就砍谁。 至于为什么要让他们陈列，但是却什么都不说，也是为了规避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如果真的是前线做不到力伯的要求，这些人可以动手去杀人振威。 但是反过来，如果前线的将士们，在自己的努力下，达到了要求的话，力伯还可以解释说这些人的存在，是为了做准备，在他们需要帮助的关键时刻，与其同生共死的。 “你也许觉得这就是在耍嘴皮子，但是小兄弟。” “你要知道权术当中相当重要的一点，就是语言，没听说过吗，你在楚国的时候，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明白了。” 今日在楚赢面前，力伯是受教了。 他就没想过竟然权术可以如此使用。 反观楚赢此刻，眼瞧着他这意外又无奈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我能理解你心中之震撼，毕竟当初我在参悟透这一切的时候，也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但是力伯，你要明白一件事，身为掌权之人，你除了要让大家信任你，追随你，位居你之外，还有特别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要让大家，愿意在你需要的时候，随时付出生命，而真真可以有效催动这一点的，就是你的语言。” 并且楚赢也说了，所以要最后才把这一切告诉他，也是担心之前是说的过早，会让力伯失去斗志。 “有些手段过于简单，你就算是再有自制力，也会常常使用的。” 毕竟是人都有懒惰的禀性。 “但是好多方法其实只有首次才有作用，你必须学会找到并把握时机。” “懂了吗？” 在楚赢那殷切的目光下，力伯肯定的点点头，如果说过去他在楚赢身上学到了很多对人对物的办法，然而今天他得到的则是把持心灵和灵魂的手段。 不要以为，楚赢所说有多简单那，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这一切的寥寥无几。 “行了。” 微微一笑，既然是该说的都说完了，楚赢这边一挥手可以让他回去了。 “记住了，死神口就是你们双方决战之地。” “如果在死神口，你没能把握住机会，那么你将不会再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但是你放心即便是你失败了，到时候也可以到楚国去。” “不！” 闻听此言力伯少有的在楚赢面前，强硬起来：“我宁愿是死了，也要死在大月氏的土地上我，兄长，我之前已经离开这片土地太久太久了，所以我热爱这里我要一直生活在这。” “哪怕是我死了！” 他的话就像是锉刀一样，即便是面对生铁也能留下痕迹。 楚赢当然比生铁更加强硬，但这一刻也不免为力伯的话所感动。 因为他可是知道流离失所四海漂泊的滋味，也能体会力伯此刻的情绪。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 “为兄会帮助你的。” 得到了楚赢的承诺，力伯此刻倒是也松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更大的要求，如果我真的死了，到时候可以和父亲葬在一起，足矣。” “我答应你了。” 嘴角处微微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楚赢让力伯可以回到阵前去：“到了那边之后把这个交给周兴。” “死神口方面我已部署了安排，你们只管追赶就好。” 力伯接过楚赢手中的信封，躬身一拜，继而上马速行。 虽然在楚赢这有所得，可力伯心中却还是记挂着前线的战况，所以一刻他也不想耽误。 “莎莉。” 等到力伯走后，楚赢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在这之后，直到他们决出胜负之前，估计都不会有任何休息的时候。 莎莉这边也款款走来，看着楚赢时的目光，满满都是爱意：“陛下，看来您已经很疲惫了。” “我们去营房中休息？” “当然。” 微微一笑，楚赢的手搭在了她柔软纤细，却又极具力量的腰上，然而就在两人打算去休息的时候，突然之间负责刺探情报的侍从，快步而来。 “陛下，有事陈奏！” 扫了他一眼，楚赢微微点头，这边莎莉正打算暂时避开，却被楚赢拉住：“以后这种事情你都不用回避，曾经的诵经者，今日朕的皇妃。” “很多事情上，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莎莉楞了一下，欣喜不已的的贴靠在楚赢的手臂上，而全程那个侍从都没敢抬头，这份战场上的浪漫风流，是楚赢的魅力所在，但却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听到看到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暂时让自己耳聋一会。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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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6章 波斯王 当然楚赢和莎莉之间的风流也只是一瞬间，稍微调整了一下，他便问道：”你门可是得到了什么新的消息吗？” “正是。” 侍从恭恭敬敬的道：“根据臣下的探查，而今在大约之外，波斯边境上似乎有些异动，但具体情况尚且不明。” “知道了。” 楚赢摆摆手，让他推线，俨然是没把这些当回事，可是莎莉脸上却多了几分阴沉和犹豫：“陛下不会是腾哥那边联系到了波斯王，打算双方合兵一处吧？” “如果这样的话……恳请陛下率先回国。” “千千万万不可继续继续停留在此。” 莎莉是担心楚赢的安全，波斯之强大，在大月氏她就是听说过的，并且因为两国之间相互接壤。 再加上彼此之间的宗教信仰有些相似的地方，所以身为大月氏诵经者的莎莉，曾经两次前往波斯境内，与他们的僧侣圣者，进行交流。 “当时臣妾进入波斯之后就被他们强大的军事实力震慑了。” 到今天为止，想起当时的情况，莎莉还是觉得震撼。 “当时我们进入波斯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四处林立的兵甲，他们穿着坚实的铠甲，兵器也都十分精良。” “而且时不时的还能在城邦之中看到勇猛的大象，以及骆驼骑兵。” 莎莉说到这里不免还要感慨一声：“他们的军队实在是太强大了，臣妾不曾去过楚国，所以不知道楚国内部的情况。” “但是朝天军的强大，可以判定必然超过了波斯人。” “可一旦要是波斯人参战的话，他们巨大的数量就可以弥补上将士能力的差距。” 莎莉说了很多很多，但核心想法只有一个，希望楚赢可以迅速返回本国。 “您对力伯王子的帮助已经够多的了，真的。” “你是在担心我？” 微微一笑，楚赢悠悠然的拉着她继续往营房走去：“不必担心的，而且我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波斯人的目的，设置都不知道，他们边境上的异动，是否与这边情况有关系。” “所以为何要将她们放在心上？”楚赢这会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哪怕是现在已经可以认定，波斯方面就是要给腾哥亲王助战。” “等到他们的军队进入大月氏之后，我们再撤退也来得及。” “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莎莉还是很担心他的安全：“臣妾自然相信陛下所说，但是要不要多派人注意一下那边的情况。” “或者把前线的将士们撤回来一部分，拱卫在陛下身旁？” “不必了。” 摇摇头，楚赢相当清楚，当前的局势下，最关键的还是保证阵前的稳定，至于他的安全，别说现在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就算是有。 楚赢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完全相信朝天军的能力。 眼见如此，莎莉倒是也不说什么了，毕竟要是讲的太多，反而会让楚赢不开心。 就当前的局面而言，该说的她已经都说清楚了，至于后面楚赢无论如何选择，自己只要默默支持他，在关键的时候去保护他就行。 身为曾经的诵经者，莎莉可不只是一个会念经的花瓶。 其人本身的武力值也相当的不错。 另一边，在波斯之中！ 一场特殊的军事会议，正在波斯王宫中举行。 与会之人，除了波斯王外，剩下全部都是他军中的精锐，以及高级将领。 因为对于他而言今天的会谈，实在是太重要了。 重要到，可以直接牵动波斯日后的强弱。 面对在场几十位高级将领，波斯王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流动着恶狼一样的光芒。 “现在你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派遣到大月氏内部的火炮军队，全部都被楚人消灭，我们的火炮也被他们缴获。” “这么大的损失，咱们承受不来的。” 深呼吸波斯王尽量让自己的表现，不要过于激动，但他的努力似乎没什么用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这一刻的肃然。 “大王。” 其实在他刚才说完那句话之后，在场的将军们就议论起来，而此刻有一个带头的率先开口了：“那些火炮乃是咱们军队的核心力量，我们必须不惜代价。” “将这些火炮弄回来。” “是啊。” 这时候又有一人站出来道：“火炮本身，就是我军震慑周遭的主要兵器，而这一次让所有火炮全部沦落到楚人手中。” “是多可耻的一件事！”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没等他讲完，波斯王那可以杀人的眼神已经移动到了他的的身上：“你是在嘲笑本王的决策吗？” “当然没有！” 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那人急忙跪倒在地，可这会他的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把他拉出去，活活打死，然后喂狗。” “本王的那些猎犬可是比他要中用的多。” “大王！饶命啊！” 任凭那人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甚至在场的将军们竟然没有一个替他求情。 的确，今天这件事算的上是那个家伙咎由自取了。 同样都身为波斯的高级将领，他怎么就敢胡言乱语呢。 在波斯，举国上下谁人不知道他们的大王，是一个残暴又凶戾的人，在他面前一直顺着她的人都未必会有好结果。 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但是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波斯王都这个德行了，还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一方面是过去传承的问题。 还有一方面很关键，就是波斯王的大方。 不直到以后还会不会有超过他的人，但是在此之前波斯历史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他的大方相提并论的人。 没有！ 绝无仅有！ 当初她甚至可以为了奖励一个抓到小偷的差异，竟然直接投喂了三千朵黄金花，要知道在波斯的话，寻常百姓这一辈子赚到的钱加在一起，都未必能换到十朵金花。 而三千朵，俨然是一方巨富了。 可这还仅仅是他对外上次中的一个很普通的例子而已。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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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7章 波斯的态度 波斯，乃是除了大楚之外，最富之地。 甚至从某种方面看，他们的财富甚至还在楚国之上，主要原因就是从两国君主对于百姓的态度上可以进行区分。 楚赢对于国内的官员百姓，虽然也是从不吝啬，但他却会愿意同情处在楚国周围的部落以及国家什么的，诚如北元一样。 萧启年如果不是得到了楚赢的帮助，也没办法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将北元建立成现在的模样，而除了他们之外。 其他的小国家小部落什么的，得到楚赢的帮助就更多了。 所以楚国很多的预算，其实都是花在了这个上面，用楚赢的话说就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 也只有如此楚国的百姓才能一直安稳平静，富足的生活下去。 但波斯则不同，他们对待周边国家的态度就显得非常凶戾，但凡是和他们接壤的地方，以及他们力量可以触及到的所在。 波斯都会选择进行压迫，从这些地方获取更多的物资，甚至是奴隶。 包括之前的大月氏也曾经是被波斯压迫的对象之一，而着也是当年腾哥亲王夺权时候，很重要的一个理由。 后来随着腾哥成为政权的实际掌控人后，一些情况也随之出现变化。 没有人知道他和波斯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反正是自他成为权力掌控者之后。 波斯就再也没有压迫过他们，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背地之中他和波斯方面有什么交易，那就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了。 而波斯王的大度也是因为，他们在周围国家和部落中获得了太多的物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作为支持的话。 波斯王就算是想要大方，他也没有那个机会。 “现在你们可以好好与我商谈了吗？” 双目微微渺在一处，别看波斯王刚才杀了一个重臣，但他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王，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自然后面的人也就都学的聪明起来，一个武将上前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得道：“我等当遵循大王的一切指令。” “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说得好。” 微微一笑，这才是波斯王想要的结果：“其实本王知道的，你们都是忠诚的武士，都是波斯护卫国家得坚实基础。” “方才不忠诚的人已经变成了碎肉，那么现在开始就让本王和忠诚的勇士们好好商谈一下。” “咱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正所谓听话听音，这会波斯王主动说出军事行动四个字，那么就证明了他心里的想法，并不打算用相对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到底怎么出兵，出多少兵，甚至是目标是谁，都还值得商榷。 “大王。” 独眼龙的将军，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是主战派的：“末将认为，现在既然是楚国人扣押了我们的火炮，那么我们就该派遣更多的士兵，将被他们扣留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而且这样一来的话，也可以当作是我们在帮助腾哥那个家伙，所以使用的军费，可以由他们来承担。” “说的有道理。”波斯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有主战派的，自然就有主和派的，不过既然波斯王有言在先，他们肯定是要大动干戈的，所以眼下的和，也就变成了针对目标的区别。 “末将倒是认为楚人竟然可以在大月氏千军万马下，全部缴获我们的火炮，这就证明了他们的能力。” “大王，末将并非怯战，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军队出现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很好你继续说下去。” 波斯王依旧还是方才的态度，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一点情绪的变化。 那人继续道：“所以末将认为最好的方式，还是通过相对和平的手段找回那些火炮，我们可以将目标转化为腾哥。” “消灭他们之后，以这样的战绩，向楚国交换，相比于强大的楚国军队，大月氏人在波斯勇士面前不过是以去兔子罢了。” 他的话，其实也有道理，这一回就出现了两派分歧。 但显然波斯王还不打算表态，所以他的目光继续在众人之间巡视，终于持有第三种想法的人，站了出来。 “大王，刚刚二位将军的话，其实都有道理。” “不过我却并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你的态度是什么？” 终于在这一刻，波斯王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能被人察觉的微笑，但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并不代表着，他心里的想法。 那人吭了吭嗓子，继续说道：“末将认为，当前的局势下，其实相当难以判断大月氏颞部的局势。” “所以我们不妨可以这样，首先陈列大兵在边境上做出一种随时可能袭击大月氏的势头。” “然后大王可以分别给腾哥还有楚人，修书一封；质问腾哥弄丢了火炮的罪名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而给楚军方面的书信内容，大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被他们扣留的火炮。都是波斯的财产，我们所以会提供给腾哥，是因为他愿意承担很大的代价。” “但他们也只有一次机会，现在既然是腾哥弄丢了火炮的话，那么波斯是需要收回的。” 微微点头，波斯王问道：“你是认为只要一封书信我们就可以将火炮讨要回来吗？这不现实。” “当然。” 那人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别忘了他之前的准备，不是还弄了一群大兵安插在波斯边境吗。 “大王只要在书信中清楚的告诉他们，如果楚国不肯归还火炮的话，我们的军队就会加入大月氏，末将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 “毕竟眼下，楚国人在大月氏内部并没有太多的兵马，他们肯定不会冒险的。” 话说到这原本结束就好，可是这位将军顿了一下，却还有说辞：“并且大王您虽然这样说，但之后是否还要继续支持腾哥，也不会受到牵制，因为这本就不再交涉的条件之内。甚至于……”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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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8章 柯蒂斯 话说到这，那人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阴沉的冷笑：“甚至于我们还可以在腾哥他们做战结束后，利用压在边境上的军队，一口气获取大月氏的全部土地。” 很好！ 但是以后不要说了。 波斯王冷了哼了一声，弄得那家伙心头发沉；倒不是说他的计划不好，只是波斯王受不了他这种畅想的人。 这一次会议的本意，是大家商量着如何拿回那些火炮，而除了火炮之外的事情，都是不用商量的题外话。 可是这家伙，火炮的事情没说几句，倒是展开了自己的想象。 要不是因为之前波斯王已经弄死一个家伙了，不想再继续见血的话，只怕他也已经身首分离了。 “大王……” 在波斯王那双阴沉目光的注视下，其人当时退到了一旁，等他藏身在人后时，才敢擦擦头上的冷汗。 就这一会的功夫，现场已经给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态度。 对于波斯王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你们现在可以随便商量一下看看，当如何选择了。” “千万记住了，慎重，慎重！” 在他的催促下，众人倒是纷纷商议起来，足足一炷香时间之后，他们也拿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答案。 但是却没有人敢去诉说，理论上如果他们的想法和腾哥的态度不同的话，那么开口讲话的这个人，最次最次。 也要被罢官，倒霉的话，没准还会把命留下。 可要是所有人都不开口也不行，晾着波斯王他等一会，万一觉得没面子了，那今天要倒霉的人就更多。 众人目光所驰，四面寻觅着一道身影，而这道身影的主人，也正是当初跟随波斯王一直出生入死，到了今天甚至只剩下啊半个身子，行动起来必须在车辇上的柯蒂斯。 柯蒂斯很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甚至他的长相和身材也都与女人没什么区别，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都传言他可能就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扮男装的人。 但最后事实证明所有人都想错了，柯蒂斯的确是个男人，并且还是个非常勇猛的男人。 当初他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一次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时候，柯蒂斯为了完成波斯王的指令，竟然身先士卒，最后没成想跌落到敌人的陷阱当中。 当时他的两条腿就就被埋藏在下面的利刃给却断了，几乎是在大腿根的位置。 就这样，柯蒂斯还是没有退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竟然没可以从陷阱当中爬出来，然后就这样用双手，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路，鼓舞着身边的将士们。 而看到一幕的将士们，还有什么不拼命的理由？ 哪一个还能不被他的气息所感染，可以说当时那场战争如果不是因为柯蒂斯的话，最后的结果将是全线的溃败。 而当时，那场战争的胜负也关系到了，波斯王的地位和统治。 在此之前科斯蒂虽然已经是朝廷上最受重用的人，但在那一天之后她就成了波斯王真正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信任的人。 有人说，这是源于他在战场上的疯狂表现，但是更多人还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柯蒂斯本身的能力足够，再加上她此刻已经成为了连行动都没办法自己控制的废人。 所以，波斯王才给予了他唯一得信任。 毕竟要拿捏他的话，绝对比对付任何人都简单的多。 不排除这是有阴谋论者，在故意散播谣言，但是倒也算将波斯王的性格，以及柯蒂斯的能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家都在搜寻柯蒂斯的身影，终于这会有人在宫殿的角落处看到他的脸。 “大人。” 一瞬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全部都看了过去，而柯蒂斯直到自己没办法继续隐藏，便叫人推着他，缓缓来到桌案前。 “柯蒂斯我也在等你的态度。” 波斯王对他说话的语气，就明显和气了很多。 反观柯蒂斯这会，他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大王，我认为我们应当消灭腾哥。”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拿回那些火炮，并且我们绝对不应该与楚国发生争斗。” “为什么。” 波斯王虽然嘴巴上这么问，可明显看状态，他这会俨然已经接受了柯蒂斯的建议。 “理由很简单，我们的军队虽强，但却仍任不是楚军的对手，并且这一点已经得到了验证。” “同时，我们也没有办法和楚人开战，因为除了大月氏之外，还有一个强大的北元伫立在当中；萧启年这个人我是知道的。” “他很厉害。”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这四个字足以证明一切。 深呼吸实话实说能看到波斯王脸上，这会盘踞的那么一点点阴沉和不甘，毕竟在面对楚人之前，波斯一直都是以天下第一自居的。 至少经验证明了他们的确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可是现在呢？ 楚人的出现就把他们直接从第一变成了第二不算，甚至自己家里的东西被拿走了，还要好言好语，赖着脸皮去示好央求。 波斯王过去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他既然都没做过，就更是证明了，在他心里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奈何！ 柯蒂斯的分析，他又完全相信，所以内心在短暂的挣扎之后，波斯王还是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为了波斯，为了他自己，还是依照柯蒂斯的计划办事。 剿灭腾哥，以此向楚人表示他们的友好，也通过这件事赎出被楚人抢走的火炮。 “此事关系重大，非得强人而不能承担起责任。” 波斯王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停留在柯蒂斯身上，他当然明白老板的意思。 “大王放心，末将愿意承担此事。” ‘很好。” 一声故作叹息之后，波斯王来到他的面前，亲自解开自己悬挂在腰上的弯刀给他“就请你代表我，去执行此项任务，国家的安稳，压在你的肩膀上。” “柯蒂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国家也需要你。”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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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9章 战场异动 死神口！ 波斯方面什么动静，至少此刻外界还不知道，而腾哥亲王这边再又损失了十门火炮之火，终于他有点要崩溃了。 但是好在，他的主力大军此刻已经抵达了指定位置上。 穿着一身特殊的衣服，腾哥亲王的脸上还带着面罩，身为大月氏的王族，关于死神口的时候请，多多少少他也听说过一些。 并且再很多年之前曾经有一位大月氏王进如果这里，向死神祈福，而当时为了防止他收到死神口的影响。 所以那一代的诵经者，就制作了一身特殊的衣服，也就是此刻他穿在身上的这一套。 不过全局上下，此刻只有他一个人拥有。 但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指挥体系崩溃，所以腾哥亲王这边也派人按照他这件衣服的材质，开始抓紧赶制。 左右不多，一百多件而已。 “腾哥汗，您看，着死神口中还真是足够恢弘的，要不是你的话，我这一辈子可能也没有进入此地的资格。” 一名大眼睛的将军，似乎是感慨十足的道：“记得我小时候对于死神口，家族中人从来都当作是洪水猛兽一样。” “可我那个时候就好奇的不行，想知道死神口里面的模样，甚至我想和死神大人面对面的说说话。” “可汗，多谢您了！” 必须要承认他是很会说话的，但这些话却并不能得到腾哥汗的欢心；“死神口乃是个绝地。” “这一次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你以为我会带着你们进入这里吗？” “不要再说废话了。” “去管理好你的军队！” 被他呵斥了一声，那人也乖乖的跑退却下去，这会可不能留在他面前碍眼，并且实际上这家伙所以要这么贴近腾哥的目的。 也不过是就是想询问一下，那些特殊衣服的制作时间。 虽然很有可能是他的心理问题，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死神口的情况，对这里一直都当作是雷池一样。 所以现在进入死神口之后，他就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而那种不舒服他还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是头疼脑热还是咳嗽，都没有，任何反应都看不到，可就是浑身的难受。 当然了，自己的身体反应，他并不敢直接说出口，所以才会跟在腾哥身边一直啰嗦。 其实别看腾哥刚才没有点破他的内心，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没看出来那家伙真正的目的。 可没办法！ 腾哥其实也不舒服，但是有些话他不能说，而今军队驻扎在死神口中，按照后面的情报看来。 力伯的军队最慢两天也会到达，所以现在他们需要的就是撑过这两天即可。 然而实话实说，腾哥也知道，这也许是有难度的。 “哎！” 趁着四下无人，腾哥这边不仅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因为这么一点楚人的加入，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可恨的楚国人！” “可恨的楚国人！” 深呼吸，他虽然在内心中呐喊，但是也很清楚如果不去控制的话，马上自己就要失态；虽然就他们之前的经历而言，无论腾哥在这个短暂的安宁当中，如何宣泄、失态也都是能理解的。 可偏偏此处，却是死神口！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这边闹出任何的情况，都有可能被直接认定为是疯子。 那么谁会愿意让一个疯子统治者自己呢？ 所以他必须要克制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现一旦纰漏。 深夜时分！ 楚赢这边已经赶上了力伯的军队，但他却并未选择与力伯见面，而是在他们的后方静静注视着。 并且在观察中，他已经清楚的直到，周兴方面已按照他前面所指示的，部署好了一切，徐文清一部。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也进入了指定为位置。 眺望着远处死神口中，腾哥的军队，楚赢脸上的神情是冷漠了。 “陛下，夜深了，要不要喝一点酒，免得受了风寒。” 大月氏国土内，虽然白天的时候气温高的吓人，可要是到了晚上的话，瞬间的降温，身体稍微不好的都会因此而生病。 莎莉这边不带带来了酒，还于一件大氅。 不过楚赢却是拒绝的：“没关系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相比之下，你在我身边才会让我更兴奋。” “你看看，腾哥的军队，多雄壮啊。” 莎莉听不出来他这到底是感慨，还是在嘲笑他们，所以此刻只能跟随自己的心意讲话。 “腾哥的军队固然雄壮，但是在我看来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为什么？” 楚赢觉得这话是有些没道理：“毕竟战斗没有开始之前，似乎也不好这么轻易的下决断吧？” “不。” 莎莉摇摇头，指了指死神口后方，那浮现出的一抹，隐约可见的光：“陛下，臣妾可以肯定地告诉您，那不是徐文清将军他们驻扎的位置。” “什么？！” 闻听此言，楚赢不禁双眉一挑，正当要追问下去的时候，就看侍从武官快步跑了过来，脸色肃然匆忙：“陛下，有异动！” 在得到楚赢的允准后那人将情况详细道来，就在大月氏的边境出，有一支波斯军队进入，他们的人数不算多。 不会超过五千人，但是这些士兵装备精良，不但有火器傍身，甚至还携带了很多小型的火炮。 “五千人……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还是冲着力伯他们去的。” 侍从武官摇摇头：“都不是，咱们的人探查出来的情况，可能他们这一次的目标是腾哥。” 有点意思了。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楚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而这会莎莉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样，虽然没开口，但彼此之间的眼神足以说明问题。 “好你们继续监视。” “有任何情况立刻报我。”顿了一下楚赢又道：“另外派人通知周兴，让他小心谨慎，但一切仍按原计划进行。” “切记一件事，如果在战场上见到波斯人的话，不管什么身份，全部诛杀，一个也不留。”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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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0章 可恶的波斯 于楚赢而言波斯人的行动，简直诡异。 他们的突然到访目的不明，并且没有指定性，所以很那判断其意图。 “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这些波斯人……会过来找我的麻烦。” 深呼吸楚赢这话像是对莎莉说的，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陛下。” 凝视着他，莎莉瞪眼睛中多了几分无奈和担忧：“现在我看您好还是好好休息为重。” 这一次楚赢顺从了她：“好咱们就去休息，另外……”、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手叫来几个贴心的侍卫：“你们盯住了前线的战况，万不可有任何差池。” “诺！” 死神口中！ 腾哥此刻正在观摩她的军队，根据线报明天正午时分应该就是他们于力伯决战的时刻，身处在这样一个阴森之地。 腾哥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可汗您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这边一个侍从的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昨天晚上到现在您可是一口饭也没吃。” “照这样下去身体不行的。” “你还有心思吃饭？” 腾哥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昨天派出去和波斯人沟通的使者，回来了吗？” “尚未。” “哼！” 眉头紧锁，腾哥心中忽然升腾爆出一阵不好的预感：“你不觉得这些波斯人，有些居心叵测的意思；他们也许目标就是我们也说不定。” “应该不会吧。” 侍从琢磨了一下：“当前我们许诺给他们的军费，尚未兑现，如果他们这一次不来帮忙。” “他们就不担心那些许诺会被作废吗？” 身为可以跟从在腾哥左右的人，对于当时的情况，他当然有所了解，虽然不甚详细清楚。 这一次为了借来火炮，腾哥已经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钱，好像同时还许诺在战后，要将一部分土地交给波斯。 金钱，波斯人可以不在乎，但是土地呢？ “难道他们这一切都不想要了？” “你懂什么。” 腾哥越来越明白了，脸色自然也更加阴沉铁青：“我许诺给他们的东西，是否可以全书送到，唯一的前提，就是我军需要战胜力伯。” “但是你们看眼下的情况，咱们有获胜的机会吗？” “打都打不赢，他们的还指望找谁去要钱！” 侍从闻言恍然大悟：“所以他们这一次是过来抢劫的？” “不知道。” 腾哥摇摇头，至少在他看来如果波斯人这一次充当了强盗的角色，其实还好，他生且可以接受。 “我最担心，就是这些王八蛋，会选择用我们的生命和楚赢做交换。” 此次作战，千算万算他就是没算到，楚赢的出现了。 那巨国之主，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大月氏境内？ 到底是力伯很早之前就和他们有了沟通，还是说这一次全然是自己时运不济？ 多重又烦乱的想法，盘踞在腾哥心头：“这样你去通知一下前线的将领们，让他们抽调五千人，到咱们背后去。” “时刻提防波斯，如果今天晚上我们还是拿不到波斯的态度，那就不能怪我了。” 一句话出口，侍从被他吓得全身一震。 “难道可汗是准备，和波斯人开战？” “对。” 经过了半晌的犹豫和沉思，终于腾哥在这个紧要关头做出了选择：“相比于力伯，我倒是觉得这些波斯人更可恶。” “我宁愿现在和楚赢联手，也不愿意让波斯人占领大月氏！” 也许这就是腾哥，当初能够在夺权的时候，收获那么多支持的缘故吧。 别看他和力伯这边打的你死我活，但是在面对一些特殊重大的抉择时刻，他还是可以做出相对正确的选择。 比较之下，楚国自然是更加发达，以及短暂了解之下，他也发现楚赢的为人，绝对要好过那些波斯的吸血鬼。 而且本身这一次他和力伯之间的征战，也是大月氏的内政，楚国虽然背后帮助了力伯。 可事到如今他们却没有站到台前，这就说明楚国一方并不像从正面插手大月氏的内政。 而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还有，派人去告诉力伯一声，我希望在双方可以暂时休战，我要等待波斯方面最后的回应。” “好的可汗，我这就去！” 侍从答应的痛快，但心里却在打鼓，他要怎么说服力伯方面接受他们的要求，这是非常难开口的。 就算没有决定权，只让他们做一个传华先生，他也举得不太合适。 “你可以告诉李伯，不管我们这边的结局如何，我都会一个宝藏作为对她的感谢。” 还是腾哥汗考虑的周全：“你把这个带上。” 说着他从腰间摘下一个小皮囊来：“只管告诉力伯，让他用大月氏王族独有的方法去看，就能窥测到里面的秘密。” “好了，去准备吧。” 随着波斯人的出现，让原本明朗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浑浊不堪，各方势力和态度都逐一隐藏在密云背后。 在力伯军中，此刻他已得到了腾哥的要求，以及赠送给她的礼物。 本来力伯是要拒绝的，然而心中一念想到楚赢往日的风范，最终他还是选择应承下来。 “告诉腾哥，我们可以在明天午后，在进行决战。” “但若是你们一方，出现异动的话，那么就……” 后面的威胁还没等说出口，猛然之间巨大的爆炸声就从远处响起，力伯推开使者快步来来到外面查看情况。 只见他们正对面的死神口中，竟然爆发出了烈焰与浓烟。 “天！” “这一定是波斯人的袭击！” 使者都傻眼了，他此刻就在力伯军中，当然知道他们什么都没做。 那么这些火炮的来源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这些可恶的波斯人！波斯恶鬼！” “他们竟然，竟然……” 使者虽然也是军人，但一直都在做文职的工作，再加上本身的一些阴柔气息，所以选择他来做使者，就是因为看重了他的这些特点。 腾哥算准了，力伯的性格，没准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如果使者稍微有点血性的话，没准双方就会厮打在一起，那样可没办法沟通。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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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1章 战斗就是这么简单 也是因为使者性格所导致的，当他看到死神口中的裂变，第一反应就是呼喊，然后嘶吼，最后哭泣。 可以代表腾哥意图的堂堂使者，竟然混在“敌人”面前，公然的蹲在地上哭鼻子？ 能看到这一幕的人，也算是三生有幸吧。 当然力伯现在的注意力全不在他的身上，眼看着死神口内的战火，他第一个相当的就是楚赢。 接下来怎么做，力伯已经拿不定主意。 跃马扬鞭，来到楚赢军中后，力伯也看到了正襟危坐，甲胄周全的楚赢。 “兄长！” 快步闯到他的面前，不用开口楚赢就知道其人心思：“不必惊慌，而今场面下。” “你们最好的选择就是静观其变。” “不去帮忙？” 力伯把刚才腾哥派人找到他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我看腾哥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她也不想彻底被波斯人控制。” “所以呢？” 楚赢微微一笑，他可不觉得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如你所言不是已经答应腾哥不会出兵了吗。” “哪怕这一消息尚未传递回去，你也要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 “至于他和波斯人间的争斗，那是他们的事。” 换而言之，楚赢的意思就是要让他隔岸观火，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坐享渔人之利？ “未必是什么好处，但也不会有坏处的。” 别看死神口中战火熊熊，但在力伯到此之前，情报人员已经将相关的情况提前呈送在楚赢面前。 此次波斯人虽然是来势汹汹，但他们的目标可以判定就是要消灭腾哥，而后以此行径，作为交换条件以求能够换回被楚赢扣押的火炮。 当然原本波斯的计划并非如此，但这是在其出兵后，波斯王临时更改的。 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暂时尚未可知。 那么事情要是这样的话，就很好办了，他们愿意消灭腾哥，作为的敌对的一方当然是静观其变最好。 没有去插手的必要。 他的理论，力伯是信服的，所以现在其人所关心的问题就变成了那些火炮的从属。 “实话实说。”叹了口气力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本来我是打算在战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向兄长您求求情，讨要一些火炮列装在军队中。” “所以……” 话说到这力伯已经没办法继续讲下去了，而楚赢也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回答：“你不会真以为，波斯人再消灭腾哥之后，我就会把那些火炮还给他们吧？” “看来你是忘记了，这些铁家伙下面，还沾染着楚国士兵的鲜血。” “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双眼眯成一条缝，楚赢的态度肃然又坚决：“所以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只管回去看着你的队伍就好。” “并且。” 话说到这楚赢忽然压低了音量，但语气却更加郑重：“一旦死神口内，腾哥部中有人溃逃出来，你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对于士兵们进行收容，对于那些将官，一个不留。” “去吧！” 力伯应了一声，起身高翠，说实话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楚赢的冷漠，是自己所不能触碰的。 虽然双方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这位好哥哥和之前完全是派若两人一般。 等到力伯离开后，莎莉过来为楚赢送上一杯清茶：“这还是臣妾第一次看到陛下戎装模样，真是神武非凡。” “你就不用这么说了。” 啜了口茶，楚赢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说真的我也没想到波斯人竟然会做出如此冷血的事。” “但也好，他们若是可有除掉腾哥，到时候力伯也能省却几分心中痛苦。” “不过吗……” 稍加停顿，楚赢继续道：“我现在更担心的还是战后，那些波斯人应当如何处置。” 俨然在楚赢的眼中，腾哥部必然会被波斯人干掉。 “敢问陛下。” 稍加思量，这会莎莉冒着胆子凝视着他，两片樱唇微微开合：“您以后是打算和波斯之间也展开决战吗？” “未必。” 楚赢笑眯眯的问道：“难道你有什么策略？” 、 “在陛下面前，臣妾哪里有配得上策略二字，只是本着对波斯的一些了解罢了。” 莎莉告诉楚赢，当下的波斯人要控制他们，或者与之开展的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宗教。 波斯内部的宗教行为，相当注重，甚至连历代的波斯王，也都会故意把自己神化，成为被祭祀众神的一员。 “所以说波斯是帝国也好，是神国也行，总之要对付他们，这一点很重要。” 她的一番话，的确给了楚赢不一样的方向，并且在心里也有了打算。 “之后就让我们静观其变吧。” 死神口中！ 因为突然遭受到波斯人炮击的关系，所以隐藏这里的军队早已是乱成一团。 另外就是，死神口地势的缘故，使得这些遭受炮击的士兵，完全没有还手反击的机会。 此刻波斯人对他们根本就是屠杀。 只要炮弹充足，他们甚至可以将死神口夷为平地。 “就这也太简单了。” 今天负责指挥这些火炮的将军，阴恻恻的说道：“要是咱们每一次行军打仗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想想之前浴血奋战，再看看现在……真是天差地别啊。” 他的副将，同样也是他的好兄弟，虽然也是笑逐颜开的，但嘴上不免要关照一句：“大哥，这种事情我看咱们这一辈子能遇到一次已经是运气了。” “这可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齐备，让咱们哥俩可以这么轻松的获得那天大功劳！” 波斯王说过了，这一次只要他们可以把火炮换回来，立刻就会加官进爵，给予重赏。 “是啊，也不知道朝廷里面有多少羡慕咱们的人！” 这兄弟两个说说笑笑，好不快活，还催促着火炮兵，加速装填，用他们的话说，还等着这边打完了，回去波斯喝花酒呢。 也许是过于放纵情绪，也许是因为他们认定了已是胜券在握，所以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支潜伏着并且悄悄靠近他们侧翼的黑影。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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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2章 五百对十倍 两个时辰之前，徐文清得到后方命令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毕竟是他才刚刚按照楚赢的要求，布置好全部兵力，而现在又要更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考试。 但是幸好他做到了。 此时此刻，徐文清亲自带领五百名朝天军的将士，潜伏在波斯人身侧，根据命令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寻找合适的机会，一口气将这支队伍全部消灭。 当然，楚赢所谓的时机，就是在他们打败腾哥之后。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今天就要坐收渔翁之利。 “将军我们就在这看着？” 一个副将，眼看着他们所处的藏身之地，并不是很安全有些担忧：“我看在这里稍微躲藏还可以，如果一直藏身在此，很难不被发现。”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微微一笑，徐文清轻声得到：“我都不怕，再说了就算是被他们发现还能如何？” “莫非是他们就能挡住你我？” 哼了哼朝天军的傲气，全然写在他的脸上，副将眼见如此倒是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对于这位将军他还是了解的。 “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 “对。” 徐文清悠哉游哉的靠在那，竟然掏出了腰间的葫芦，啜起了酒：“放心吧，陛下既然让我们过来自然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你我只要听话就行。” 无疑，他的话给了所有人以勇气。 战场之上波斯人这边的狂轰乱炸还没有结束，也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三个时辰，也许是一两个时辰。 总之，当悠哉游哉的徐文清听到那边炮火停止的声音之后，当时就地一滚直接站了起来，但还是不忘把小酒葫芦好好的别在腰间。 “看到了吗，他们已经没有多少炮弹了。”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所以徐文清完全不需要使用工具，就能看清对他们的情况，方才还凶猛如虎的波斯人这会倒是成了小猫咪一样。 全都在整理着他们那已经快要被烧红的火炮。 “就是这个时候。” 无论腾哥一方现在变成什么模样，此刻都是徐文清他们袭杀敌军的最好机会。 “全军听令。” 故意压着嗓子，徐文清冷冷的道：“按照原计划行动，所有人，出发！” 当他举起的手落下时，这几百名朝天军的将士，各个如同是猛虎貔貅一样，整齐有序的向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发动了进攻。 他们的速度快，人员整齐，并且在行动过程当中，全然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战术协同直接拉满。 “天啊！是敌人！” “我们的侧翼遭到了敌人的袭击！” 当朝天军发动的时候，波斯人这边就立刻有了反应，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组织反击或抵抗，反而是在吵吵嚷嚷，让那些原本就很匆忙的军队，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扯他么的什么蛋！” 波斯将军完全不相信这一切，原本他们在选择在这里部署火炮之前已经仔仔细细的勘验过，确保不会有人可以从死神口中，攀爬到这。 而且就时间而言，他们已经在这足足打了三个时辰。 全程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怎么可能他们这边才准备收拾行装，敌人就来了？ 尤其是他们想不通这些敌人是属于哪一支队伍的。 死神口内，俨然是一片火海废墟，居高临下的他们可以鸟瞰到全部景象，进行准确的定点打击。 几乎，他们消灭了所有驻扎在死神口内部的大月氏军队。 而力伯的军队仍然还出自死神口外，全程他们也没有行动的迹象。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敌人是谁？ 至于楚军的可能性，伯斯将军认为几乎没有。 都知道他们人数不多，行动起来的话也指挥隐藏在力伯军中，或者是充当先锋而已。 难道他们胆敢越在前方？ 或者单独行动？ 多方面的考量，波斯将军都认为这是不靠谱的。 而且相当不靠谱。 “别乱！别乱！” “先看看来人到底是谁！” “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他在呼喊，但是却没有什么回应，此时此刻朝天军已经成功的突破了他们侧翼的防线，而且说起来相可耻。 朝天军在撕破i他们侧翼的时候，竟然是一枪没放。 因为那些波斯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慌成了一团，大家连逃命都来不及呢，谁还会有心思与他们交战？ 当然了，朝天军的行动会如此顺利，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随着波斯人中第一声枪响，双方的对抗也正式揭开帷幕。 “手榴弹！投掷！” 朝天军的战术配合方法众多，而此刻徐文清使用的正是荒丘攻防的体系，以火枪进行压制的同时，采取近距离手榴弹的投掷，以及小口径火炮的瞬间爆发，对敌人造成精准打击。 待将其核心力量撕碎之后，剩下的敌人不就是待宰的猪样吗？ “火枪第二轮！” 前面手榴弹引起得硝烟还没散去，趁着眼下迷雾重重得机会，徐文清立刻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随着第二轮火枪发射之后，第三轮和第四轮也一同击发。 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几乎横推了波斯人的阵地，眼下就剩千八百人还在挣扎，至于其他的波斯士兵，要么是已经被杀死，要么也是在等死的路上。 有好多人被手榴弹炸断了身体，四肢更是支离破碎。 战场上哀嚎声此起彼伏，而刚才那个波斯将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手榴弹炸成了碎片。 这也让原本失去战意的波斯士兵，雪上加霜。 群龙无首的他们，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选择了投降。 之后介入连三的无数人都在跪地磕头祈求可以得到一条活命，而看着这些人徐文清的脸上不免多了一丝真诚的微笑。 “你们听着，现在所有愿意投降的，放下武器，到那边去站着登记。” 他故意在站着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至少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听到这些，必然会心中一松，因为没有跪倒至少说明朝天军是愿意保留他们人格的，同样死人不需要人格。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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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3章 人前演戏 就是这简单两个字的变化，顿时让周围很多还在观望、犹豫的波斯士兵果断选择投降。 看一看周围四散在地哀嚎惨叫，等死的战友们，他们投降虽然有些丢人，可至少还能全须全尾的站着。 不必像他们一样，在地上惨叫打滚。 甚至这一刻好多人都觉得，投降其实才是最有面子的行为。 从出现投降的波斯人开始，到徐文清这边将所有波斯降卒全部统计完毕还不到十分钟。 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字。 在活命的机会面前，估计没有人会不争先恐后吧。 目光游弋在这些投降的波斯士兵身上，徐文清不禁阴沉一笑：“很好，恭喜您们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大人。” 降卒当中，推举出一个代表站出来：“请问大人现在我们已经投降了，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加入您的军队。” “你这是在表态吗？” 徐文清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还是你觉得应该这样说，才能让你们活下去的机会更大？” “都有。” 这倒是个挺诚实的人，“大人说真的我们既然已经投降了，那么生死就掌握在您手中，但是按照一般而言，战场上是不杀降卒的。” “可要让我们在您这样宽宏的大人手下白白吃饭，我们也是于心不忍。” 没想到那人说着竟然还能挤出两滴眼泪来：“当然了我们也自己知道，与您部下的兄弟们相差巨大。” “所以不求可以为您冲锋陷阵，但至少我们可以提水挑担。” “再不济做个马夫也是好的。” 他的话不但生动，而且的确很能抓住人心，徐文清这一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悠然。 “你在波斯是什么军职。” “我是副将。” 此人正是刚才波斯将军的那个兄弟。 “怪不得。” 微微一笑，徐文清对他继续问道：“你既然说自己是副将，那么肯定也知道一些眼下波斯的行动计划。” “说出俩，我会给你奏功的。” 副将其实等的就是眼下得机会，他急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详细说出，其中有一部分内容说的就是这一次，波斯想要换回火炮的计划。 “行，我都记下了。”徐文清并为空谈，方才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被牢牢记在心里。 而此刻就看一个弁官从旁走了过来，在徐文清耳旁嘀咕了几句之后，徐文清那原本安然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行了，我知道了。” 一面让弁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徐文清一面还在那副将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卡怎会可不是一般的亲近。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刻，满眼都是庆幸和希望的波斯人得到的招待竟然是子弹和手雷。 轰！ 咔嚓！ 轰！ 随着枪炮声的一阵乱响，刚刚的那些降卒们已经全部，都真的去了死神的嘴巴里报道。 其实从一开始徐文清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所以刚才那么说一方面是为了正确一个准备的时间，同时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再得到一些什么情报。 此战，朝天军几乎是没有什么伤亡，只有三十多人受了点轻伤而已。 …… 死神口内！ 眼看着滔天的火海正在逐步熄灭，力伯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撼来形容。 “王子殿下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时候一名将军来问道：“我看现在的火势，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了。” 他是急于去找腾哥的尸体。 力伯心中当然也这么想，可她还是决定再等等。 “而今火势仍然凶猛，我可不想让将士们白白浪费生命。” “什么时候火焰全部熄灭之后，再去。” “不可！” 他的话才说完，没有轮上仗打，以至于有些闹情绪的周兴在一旁道：“要是等到火焰熄灭之后，满地都是余烬。” “那东西的温度甚至比火更高；你要是想探查就现在去，不然也就不用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力伯倒是有些为难。 他当然想看看腾哥是不是已经死在里面，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又觉得现在动手，会特别的打脸。 然而正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一直守在前面的奥古斯汀却突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王子您看我们找到了谁！” 当看到那具已经被烧焦了下半身，散发着恶臭味道的尸体时，力伯的眼睛都亮了。 他看的清清楚楚，这尸体正是腾哥的！ 那个他做梦都恨不得杀死的人，此刻竟然真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说实话，力伯心中的激动有些没办法控制，但是因为周兴在场，他也只能狠狠的压制住内心。 那双紧攥的拳头，指甲已经侵入到皮肉之中。 “把他……” 刚张嘴力伯就醒悟过来，将那激烈的语气改掉，甚至还露出几分怜悯之色：“皇叔啊，你何必如此。” “不想你堂堂大月氏的亲王竟然会……哎！” 按照本心，力伯可是想把他挫骨扬灰的，不过这会却变成了要遵照亲王的礼节，厚葬在王祖陵墓之中。 “为什么？” 刚刚那个想要去大火中一探究竟的将军，几乎疯狂的看着他：“他可是害了我们那么多人，殿下您竟然要厚葬他！” “是的。” 无视了他的态度，力伯学着楚赢的样子，覆手而立，悠悠的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很难接受这一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各位也许不知道就在最后时刻，他发现了波斯人的军队后，曾经和我主动商榷过。” “他并不想让大月氏真的全部沦入在波斯人手中，单凭这一点，就该将他厚葬。” 深呼吸，力伯现在演戏的功底，倒是也提升了很多，言辞之间都能察觉到他的真诚恳切：“再说我们双方之间虽然交战；但他至少在一段时间中保全了大月氏的百姓。” “流放我……也许是他觉得我还不配吧。” 一番言辞，力伯不但说动了刚才那个激动的家伙，同时也狠狠的收获了一批人心，因为这份仁慈所在，正是那些心神不安之人所需要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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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4章 一封给波斯的国书 随着腾哥之死，也宣示着力伯夺权的成功。 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现在的他就是大月氏真正的实际掌控人，当然在背后掌控他，正是楚赢。 胜利，必须要庆祝。 然而此么力伯并没有和他的将士们坐在一起，反而与楚赢对面畅饮，在一旁陪同的，除了周围的侍卫之外，只有莎莉一个人。 “楚兄，我真的没想都竟然这么就得了胜利。” “腾哥他自己也想不到竟然会死在那些波斯人手中吧？” 现在说起这些，力伯还是很唏嘘。 楚赢单独对这件事上，态度倒是和他相同：“这就是造化弄人啊；不过你对于腾哥的处置办法倒是很正确的。” ‘我还担心你会一生气，把他挫骨扬灰了。“ “不瞒楚兄，其实我心流是这么想法的。”在他面前力伯就很坦诚：“但是那个时候我想起了楚兄的教诲，所以没有这么做。” “兄长说过要做一国之君，度量是很重要的一点。” 楚赢点点头，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把自己所说当回事了。 “既然你们这边的战斗结束了，我们稍作休整，也要返回楚国。” “力伯，很可惜不能参与你的登基仪式，但是我会派人把礼物送来。” 楚赢的话，让力伯有些意外：“难道你真的不在这休息几天吗？” “我很快就会登基的。” 楚赢摆摆手：“你这边要登基，就必须一切按照章程办事，去筹备这件事需要很多时间。” “而楚国现在那边也有很多事情等我。” 力伯点点头，对此他倒是理解的，可其人所以如此央求实则也有他的小九九。 “你是在担心波斯方面吧？” 眼见力伯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楚赢索性选择提他开口：“这一战虽然与波斯本无关系，但他们插手太深。” “另外还在战场上损兵折将，数千火炮被我军缴获，这么大的损失，他们不可能视而不见，另外你也害怕，他们会借口腾哥之前的许诺，从而来找你讨要财富吧？” 这一番话，让力伯有些汗颜，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没开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能不触怒楚赢。 人家帮助自己的已经够多了。 “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当兄弟啊。” 微微一笑，楚赢的宽和令人感动，力伯这边急忙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麻烦兄长太多了。” “不必如此。” 摆摆手，楚赢放下了酒杯：“我之前就说过，送佛送到西，所以你的事情我不会就此不管，包括这一次着急回去。” “也是为了更好的解决波斯方面的问题。” 用楚赢的话说，现在波斯方面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他们不可能不追究，但因为前次两轮失败，必然已经让这些家伙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所有在短期之内他们不敢胡作非为的，要观察咱们之间的关系和往来。” 力伯点点头，这个毋庸置疑楚赢是对的。 所以解决办法，就是楚赢他们稍加休息之后，前往北元，然后乘坐火车，返回楚国境内，同时牵动兵马，做好一切准备。 楚赢道：“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波斯人的态度，他们到底是想要借机生事，开启战端，还是就为了拿回火炮。” “这两种可能都有。”力伯恳切的道：“但是似乎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会举兵的。” “没错。” 楚赢点点头，都是知道捡软柿子捏的道理，所以波斯这会无疑肯定会向大月氏发难。 “到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不管他们怎么做，你都不可以退缩。” 反正在双方没有正式交战之前，大月氏方面在边境上就不能退后一步。 “不瞒你说，就在此刻，我已经派人前往波斯送信了，至于后面会如何演化，就要他们的回应与态度了。” 三天之后！ 楚赢一方带着军队开始返回北元，而另一边波斯人也得到了楚赢的书信，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关于这一次，双发因大月氏内部争斗，而出现的摩擦，楚国单方面认为，这就是波斯人对于他们的挑衅。 所以楚赢要求波斯方面给出合理的解答，并且还需要他们认真考虑与楚国之间的关系。 白纸黑字些的清清楚楚，楚国的兵锋只有在针对臣属国时，才不会那么锐利。 言外之意就是波斯人如果不做楚国的藩属国，那么他们就要迎接楚国的怒火。 而波斯人最在乎的那几千门火炮的事情，楚赢也做了详细的交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由楚国方面下发到，各个藩属国中。 要么，就会想按照对待敌人的方法，将所有被缴获的火炮全部拉到波斯边境上，彻底摧毁！ 所以不去使用，理由是楚国完全看不上这些落后i的东西。 这份国书之中，楚赢的语气极近霸道之意，大有一副力压波斯的味道。 此时此刻，反看过国书的波斯王，脸色也是沉的和锅底一样：“这就是你们君主亲笔所写的国书吗？” 面对使者，波斯王还是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反观使者此刻倒是比他这个主人要轻松太多，悠然的笑容就一直没有消失过：“没错，这就是我家陛下，亲笔所写的国书。” “而且陛下也说过了，要求波斯王可以看过之后一个时辰内，给于回复。” “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这是你的权力。” 就这？ 别说波斯王本身是个暴脾气，他的手下各个也是身经百战了，就算他们都是泥土做的，听到这些话之后肯定也无法淡定。 根本不用波斯王开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愤然起身，准备把使者撕得粉碎。 但是面对这些人，使者依旧淡然，他本事朝天军出身，什么场面没见过？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怎么会被他们吓到。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波死王开口了，他的声调有些寒，带着不容人反抗的压迫感：“你们都住手，不可伤害此人。” 说着他简单调整了一下情绪，有对使者问道：“不知此刻你口中的一个时辰，还剩下多少时间。”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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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5章 波斯的猜测 面对波斯王的质问，使者依旧是云淡风轻挥洒自如。 “从我见到你开始，时间就在计算当中。” 扫了一眼旁边的沙轨，使者嘴角挑了挑：“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很好。” 深吸口气波斯王此刻，很想杀了他。 并且最终，他也顺着心意做出决定：“把他拉出去乱刀砍死！” “不！给我砍断他的四肢，然后送回给那些楚人！” 所以不杀她，是波斯王要让楚赢看到他的态度，为了那些火炮。 波斯王自认为已经低头了，他没有拿出一个王者应该展现的风度，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现在楚国人才会想着，压在他们脖子上拉屎。 听到他对自己的安排，使者并无半点惊慌，甚至脸上的微笑都未曾改变。 生亦何欢？ 死亦何惧？ 为我国君。 心向往之！ 随着使者这边被带走，很多波斯的臣工们，也都纷纷议论起来，大王的行为注定他们于楚国之间必有一战。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 一名武将站出来道：“大王请下令让我们调遣军队，准备与敌人厮杀吧。” “我要做先锋！” 一个彪形大汉从人群中走出，他额头上肌肉堆出的纹路，竟然和老虎相似，那双眼睛更是如塑像的恶鬼一样，泛着白光令人心寒。 “我尊敬的王，伟大的波斯领袖，我卡拉提亚，愿意作为先锋的身份，征战远方。” “杀灭楚国的气焰。” 看着卡拉提亚，波斯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也正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你是我手中的弯刀，是波斯打破敌人盾牌的长枪。” “希望你可以保持，让这些荣耀一直存留在你的名字前，传承给你的后人。” 说这话，波斯王叫人将一枚令符交给他：“卡拉提亚，你可以回去等候进一步作战的命令，在此之前，好好休养你的精神。” 波斯国的权力构建，使用的是文武区分贵族为先的模式。 他们体系内的文武区别，与其他国家不同。 在波斯人认为，需要亲自上战场，左右拼杀的被称为武官。 而那些坐在背后，制定战略，出谋划策之人，则要冠以文官的称呼；而且在作战的期间，文官和武官都只能单独行驶单一权力。 需要踏上沙场的，不参与谋略的制定，而负责指定作战方案的人，也不必到战场上亲冒矢石。 然而根据每一次作战的方式、目标不同，所以文武官员的身份也会随时出现调动。 至于贵族为先，并不是行政和生活中，贵族拥有的特权。 一经进入战争状态，则所有文官、武官的委任下达后，贵族成员可以率先向波斯王提出异议，而非贵族出身的官员，则没有这种权力。 卡拉提亚无疑不是贵族出身，他能有今天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以及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所赚到的战功积累。 在波斯，他的人缘不错，但大部分人都不过是表面亲和，实则暗地之中，想方设法的打算将他转变成自己手中的工具。 现在先锋军官的人选有了，那么之后就该商议一下，战略方面的细节。 “穆先生，你出来。” 随着波斯王的呼唤，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子，走出班位，颤颤巍巍的来到人前。 “为我王祈祷。” 波斯王微微一笑，看着穆先生的眼神中，多少带着一点无奈。 在曾经他早就想过，不打算再让个老家伙触碰权力了，然而这一次的意外，却又逼着他不得不这样做。 对穆先生，波斯王所以会有那种想法，并非因为他不够忠诚，反而是因为他过分的忠诚总是会无形之间，给波斯王造成压力。 因为，他除了是波斯的臣子之外，同时还是波斯王幼年时的老师。 “穆先生，现在我们又需要您的博学了；可以给我们简单的讲述一下，楚国的一些情况吗。” 穆先生笑了笑，苍老的脸上，几乎所有皮肤都聚拢在一块了：“对楚国，其实我们了解的并不多。” “只是知道他们在二十年前，仍然弱小，举国之力也比不上波斯。” “所以能在短短时间内，形成今日的强盛，与这一代的君王，关系紧密。” “他们拥有的火炮、枪支，以及其他装备都比我们更加精巧、强悍。” “楚国，是一个难以对付的敌人。” 也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所以穆先生说话的语速非常缓慢。 并且方才他所讲的，都和废话没什么区别，这样不免就要引起一些人的厌恶。 “先生是我王敕封的最博学之人；难道就不能说一点我们不知道的吗？”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屑的说道：“光是讲这些尽人皆知的，也算本事吗？” “你不要太着急。” 穆先生笑容不改的扫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娓娓道来，前面所说，的确是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但是他要问一问在场的人。 “就没发现这些信息当中，有一些隐藏的东西在里面。” 隐藏？ 别闹了。 还是那个小伙子哼哼的歪着脑袋：“不觉得有什么，你刚才讲的不就是楚国异军突起，然后军事实力强悍，这两个点吗？” “不对，你的眼光实在狭隘了一些。”穆先生道：“虽然乍一听的确只有两个信息，但是有一个隐藏，就是楚国的兴盛，很短暂。” “短暂，则根基不稳。” “别看他们这一次敢于使用那么强烈的语气来冒犯我王。” “但如果其国力真的与书中所写一般，为何还要派来送死？” 如果楚军真的强悍如斯，那么直接挥兵袭来，强行掠夺不是更好吗？况且现在那些火炮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 直接带回楚国，也未尝不可。 主动权在他们手中，没必要再派人和波斯方面沟通。 “至少老夫在那封国书上面看到的，只有威胁而已，他们是在拉大旗扯虎皮！” 说到最后穆先生的语气，终于从淡然转为肯定，而这一句话也无疑给了波斯王巨大的信心。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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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6章 途经北元 穆先生的说法，其实很有道理。 波斯王刚刚再一次拿起国书，仔仔细细的看过，上面的文字虽然个个如同刀子一样扎人。 可其最终目的是打算通过国书的方式，得到波斯方面肯定的回答和态度。 若是真的有那种百无禁忌的能力，何必还要画蛇添足？ 一席话落，让在场的波斯将领之间，出现了不小的震动。 大部分人都认为，穆先生的话有道理。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不同的声音也还存在，只是人数不多而已。 “我王。” “据我所知，楚国是一个讲究仁义道德的国家，在他们的文化当中有一条叫做师出有名。” “所以这份国书，会不会就是他们提前送来的借口；因为知道我王不会接受，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 这种可能存在吗？ 波斯王没开口，而是将回答的权力交给穆先生。 “你说的不错。” 佝偻的老者再一次开口了，与刚才相比，此刻他的声调更低沉一些：“他们的确有种毛病，分明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却还要假仁假义的宣称什么师出有名，天军所指。” “在我看来那都是脱裤子放屁的事。” “他们很虚伪，所以你还觉得，楚国是不是故意为之，那么重要吗？” 随着穆先生话音落下，终于那些不同的声音也消散无形。 波斯王很满意这一切，他决定要将制定战略的的重任，赋予穆先生。 “三天之内，呈送一份可行的战略方案给我，在我波斯治理下，一切文武官员可由你随意挑选。” 另一边！ 当楚赢看到那个丢了四肢，却依旧还是桀骜不驯，哪怕是面无血色也仍然要强忍着挺胸抬头的使者。 他的脸上并无任何情绪浮动，只不过是目光比之从前要深邃很多。 “好了。” 半晌的默然，楚赢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语气很重。 “你已充分完成任务，朕会派人将你提前送回楚国；赐爵，男爵第二等。” 使者闻言，在连连谢恩中被人抬了出去。 而此刻身处在北元王庭正殿的楚赢，也要开始做出后续的安排了。 虽然火车速度很快，但这一次波斯人的态度俨然明确，他们肯定要和楚国开战，这样一来，刚刚才被力伯稳定下来的大月氏，就成了最关键的战场。 此地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算是楚赢现在立刻调遣驻边军队，乘坐火车赶来，只怕是时间上仍然还会落后，所以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办法。 看来他要像萧启年求助了。 “陛下不可这么说。” 北元之主萧启年此刻站在楚赢面前，哪里还有了往日的霸道，完全是一副学生模样，毕恭毕敬的。 甚至是他抬起头时，扫过楚赢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北元能有今日，我萧启年今天尚存，一切皆为陛下所赐，如是陛下的差遣，我北元当尽心竭力。” “大王客气了。” 楚赢可以称帝，而北元方面萧启年在他面前，却只能称王。 虽然这不是什么成文的规定，但至少也算得上是双方的默契。 “而今大月氏的情况你知道，对吧？” 面对询问，萧启年肯定的点点头，非常坦诚：“其实不瞒陛下之前您在大月氏时，我就曾调遣五千精锐部队，安排在边境地带。” “以备不时之需。” “很好。” 即便是明知道，萧启年这样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在他面前表现忠诚，但楚赢依旧非常欣慰。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最清楚北元现在的情况。 他们国内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虽然已经安稳住局势，但收尾工作尚且需要一段时间，萧启年能够百忙之中，抽调军兵，足见其心忠诚。 “大王果然是有心人，但这一次你的五千人怕是不够用了。”双目闪闪，楚赢当面讲出了他的期许。 萧启年好歹身为北元之王，他并不愿意以命令的口吻对他。 要维护好他的颜面与尊严，这样也有利于双方之后的合作沟通。 按照萧启年所说，现在北元和大月氏边境已经驻扎了五千精兵，但楚赢却希望他可以另外再抽调两万人以上的军队。 连同之前的五千人一并开入大月氏。 会和力伯的军队后，再当地列阵驻扎，防备波斯人奇袭。 “他们若想与我开战，首要之事必是夺走大月氏国，将这里充当第一战场，以及补给储备之地。” “波斯人很强，但朕看来他们未必就敢孤军深入，步步为营才是上策。” 按照楚赢的说法，既然波斯已经选择与大楚开战，那么大月氏肯定是第一个被牵入战火之地。 首先他们本来国力就羸弱不堪，再加上刚刚经历过内战，举国上下尽是一片破败，如果仅仅依靠他们自己，则完全承担不起新一轮的战端。 “如果大王不在背后帮他一把，估计不出一个月，大月氏就会消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自然。” 顿了一下，楚赢继续说道：“大月氏被灭后，相信波斯人的下一个目标，七成以上会是北元之地。” “他们敢！” 一听这话萧启年不免杀气蒸腾：“我北元可不是大月氏那样的小邦可比。” “没错。” 微微一笑，楚赢承认他说的很对，可问题是，北元当前也才从战争中脱身而出：“况且波斯人一旦进攻北元的话，他们绝不会和大王死斗。” “一切战端的最终目的，朕以为，必然是他们想要换取与你萧王的合作。” 北元广袤就横在楚国与波斯之间。 虽然可以绕路行军，但光是至少两年半的路程，就已经超过了波斯的承受能力，不多说，假设他们只出兵十万人。 那么这两年半的时间，光是人吃马嚼就需要多少钱？ 这还不能算上他们在行军途中的其他损失，因为北元边境之外的那条可以抵达楚国的通道，可是四面寒冰的极寒所在。 并且雪山、极北不同，这种草原上的极寒地，不但空阔并且昼夜温差大的惊人，太阳出来的时候，冰消雪融就是满地泥泞，反之到了夕阳西下，这些融化过的雪水冰液，又会再一次被冻住……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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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7章 令后人头疼的军纪 哪怕是波斯人，做足了御寒的准备，那么每天都经历这样的极端，怕不是也能把人给折腾死。 “不仅于此。” 萧启年补充道：“温度其实对于职业军人而言还能抵抗，真正受不了的，是每天行动时都要泡在那些泥水里面。” “虽然都是雪融水，但温度还很低，到了晚上一旦上冻，就更是刺人骨髓。” “别胡说是人了，之前我国曾有一家牧民的马驹子跑进了那条通道之中，仅仅一天的功夫。” “当他们找到马驹子的时候，那四个蹄子可是都冻得青黑坏死。” 萧启年言之凿凿：“我敢断定他们绝对不可能走那条路。” 楚赢微微一笑，这一点和他心中所料完全相同。 “所以啊，朕才说他们届时与北元的交战，不过都是在为后续的行动打基础而已。” 按照楚赢的分析，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就证明大月氏已经灭国了。 所以波斯人不出意外的，肯定会以大月氏的土地，以及他们出产的宝石等物，作为条件换取北元的支持帮助。 再不济，他们只要能得到一个借道的机会也是可以的。 “波斯人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军队，全部押进来，所以到时候假设大王与他们的交易达成，这些家伙也会留下充足的军队，驻扎在北元边外。” 楚赢早就把一切都看透了：“一方面波斯人可以给自己留下一张底牌，同时也能有效的防止北元方面，会在他们进军的途中，下手截杀。” “萧王，如果有一天波斯人真的找在你门上，不知大王是否会接受他们的建议，与之合作呢？” 闻听此言，萧启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陛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只要我萧启年在，就绝不会被背叛陛下，并且我也不想，让他们得到可以与我面对面的机会。”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 首先阐明自己对楚赢的忠诚，同时也表达了关于此次作战的决心和态度。 别看他没有咬死了一定能挡住波斯进驻大月氏一事，但能有这样谨慎的态度，反而让楚赢心中更喜。 “大王之语振聋发聩，令人感动啊。” 长吁一声，既然人家这边已经给出了态度楚赢当然也得意思一下，北元现在算是他的藩属，但这并不表示，在得到人家的许诺和帮助后，他就可以什么也不做。 “眼下事情紧急，萧王这边当速速行动。” “就此事论，是我楚国有求于您，所以在战后，楚国方面愿意，以承担全部费用为条件，在北元境内，另外建造两条铁路，以便可以贯穿南北，方便交通。” 自从这一次萧启年真正领略到了铁路的力量后，这东西就成了他最眼馋的东西。 哪怕是这一次他其实也想借机会，与楚赢谈一谈后续的合作事宜。 但为了避免给楚赢带来一些错觉和误会，萧启年这才没有开口，但眼下既然此事被楚赢自己点破。 那么他除了谢恩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这并非是楚赢愿意给于他的所有奖励。 技术方面，楚赢自然要把握，所以他还可以赠与北元的就是对于铁路的经营权。 “当这两条铁路修建完成后，除了必要的维护费用之外，其他的营收北元可以带走利润的七成。” “什么！” 闻听此言，这下萧启年可是淡定不住了猛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他：“陛下方才，不是在开玩笑吧？” “难道萧王不信？” “不不不！” 萧启年急忙摇头，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太意外了。 虽然他还不清楚，铁路每年可以具体创造出多少财富，但看看楚国的情况，或多或少他也能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楚赢方才一番话就相当于给了他两条永远都不会被开采枯竭的金脉啊！ 萧启年岂能不兴奋？ “好了既然如此你我就算说定。”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楚赢打算就此休息，然后明天起早，返回楚国。 他到是去休息了，可兴奋的萧启年却完全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刚刚，他已经与自己部下的主要将帅们商讨过，足足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将近五万人的军队，装配着楚赢带来的火炮，直奔大月氏开进。 当然，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楚赢这边也派出了手下，照会力伯，让他与北元人同列合作，以求对抗的可能随时来犯的波斯敌军。 “皇叔。” 此刻就看萧华从外而来，这一次北元这么大的行动，又牵扯到楚赢的旨意，萧启年必然要严肃对待。 所以此次率军出征的主将位置，自然落在萧华的肩膀上，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让萧启年放心的。 “我来了。” “坐。”挤出一丝笑容，萧启年这边招呼着他：“这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此次出战关系重大。” “一切就都看你的了。” 萧华点点头，他也明白此次行动有多重要。 “皇叔可以放心，侄儿必定会竭尽所能。” “不仅如此。”顿了一下，萧启年抬头看他：“打仗的事，我相信你，但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另行叮嘱你一番。” 楞了一下，萧华诧异的道：“不是能打赢就行的吗？” “非也。” 萧启年摇摇头，目光有些沉重：“对抗波斯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过去咱们都乱成那个样子他们不是也没敢进犯一步吗？” “更何况我北元现在兵强马壮，哪怕是正面厮杀也无畏惧。” 这些萧华也知道，甚至他比萧启年更加狂放，根本就不把波斯人放在眼中。 杀他们，不过砍瓜切菜一样。 北元民风，本就剽悍。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担心战场，那萧启年要叮嘱的是什么？ “军纪。” 这两个字一出口萧华也沉默了，的确对于现在的北元兵甲来说军纪可是他们难以越过的鸿沟。 因为内战刚才结束不久，导致了军力疲乏，而萧启年虽然也论功行赏过，奈何因为府库不足，很多人尚未能够得到如数的奖励。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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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8章 聪明人聪明事 对于这个问题，萧启年的打算是在转年之后，再做赏赐。 并且为安抚将士，还特意找专人，将所有与战之人，详详细细的做好登记，又另加三级记录在案。 每一级都对应着不同的赏金。 然而记录在案，虽然都知道他肯定会兑现，可在此之前不还是一句空话吗？ 对于将帅而言，这种结果他们并不反对，可是那些当兵的，以及低级军官来说就非常难受了。 他们很多人都指望着拿到这笔钱，补贴一下生活，亦或者出去花天酒地，慰劳自己在战场上的艰辛。 “要是把这些人都安排在北元之内，我还没什么好担心的。” 叹了口气，萧启年轻轻搔动着额角：“毕竟我在，他们还有一个畏惧，可这一次要是让他们离开我的眼前，真不知道这些家伙会作什么。” 提起这个萧启年就闹心的不行，他也知道手下这些兵，有点欺软怕硬的毛病，如果让他们进入楚国的领地。 不但这些担忧都没有了，没准最后还能给弄一个模范标兵的牌子回来。 然而这一次他们要去可是大月氏啊。 一个，刚刚经历过战火，又弱于他们，却偏偏还出产宝石等物的小国。 很难保证他们在驻扎之余，会不会做一些有违军人职责的事情。 “我明白了。” 叹了口气萧华与他的担心，几乎一模一样：“皇叔虽然我这边已经紧急制定了一些战场守则。” “可是我也没办法确定这些家伙就一定会遵守。” 萧启年眉头紧锁：“他们要是不遵守的话也不行；大月氏王子本身，与楚赢陛下的关系非比寻常。” “至少现在看来，他们算是兄弟，如果在大月氏的土地上，这些混蛋做的过分了。” “我担心会引起楚赢陛下的不满。” “要不然这样吧。”萧华当然也知道光是凭借一纸公文，必然不可能约束所有的军队：“请皇叔授权给我。” “组建一支行刑队。” 闻言，萧启年不禁皱了皱眉头：“你要组建行刑队干什么？杀人吗？” “当然。” 萧华有自己的想法：“我看要对付这些兵，约束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了，他们可以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但最受不了的。” “就是被自己人干掉。” “虽然是下下策，不过我也找不到其他方式了，皇叔以为如何？” 其实萧启年不想这样做，因为北元的将士们，从上到下，现存的基本上都是与他同生共死过的。 任何一个人，他都舍不得。 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如果真的因为他们一些不轨行为，而引起楚赢的怒火，那将是北元无法承受的。 “好吧。” 虽然无奈，但萧启年这边还是给了他授权：“你从我的侍卫当中，挑选出一百五十人，由你亲自带队。” “只要是在军队之中，不听招呼、作奸犯科的，无论是谁，都可杀。” 最后三个字，萧启年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沉重了很多。 然而萧华却还有不同意见：“皇叔，这个行刑队我可以组建，却不能自己掌握。” “为何？” 萧华指出三个理由：“其一，如果让我来带队，只怕会有人在背后议论；北元才刚刚落定大局，有一部分人，对皇叔尚且还不够忠诚。” 他不想授人已柄。 “第二。”萧华继续说道：“这一次我既为全军统帅，那么就更应该，以身作则，全军上下将士们的眼睛都看在我身上。” “这样一来就更是需要有人可以监督我，不然的话，一言堂之下，是难以服众的。” 至于最后一个理由，在萧华看来只能当作是对他自己的保护。 行刑队权力太大，执掌战场以外的生杀大权。 如果依然交付在他手中，那么这支军队从某种意义上就成了萧华个人的私有物。 “侄儿当然知道，皇叔您不会多心什么，可我身为臣子。” “肯定也要知道规矩进退。” “说的好。” 萧启年点点头，但是以后就不用了。 “你我既是君臣，还是叔侄，更胜似父子。” “我都把你当成亲儿子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微微一笑，萧启年这边在公文上直接用印：“这个行刑队，就交在你手，我相信你！” 北元王宫之外，御林军治所驻地。 领受了王命的萧华方才已经在御林军中，仔仔细细的挑选出一百五十名勇士。 此刻正在校阅场上，向他们宣讲此行的任务。 “虽然诸位这一次不用上战场，但仍要牢记军中规矩；你们是行刑队，然而执行权却在我手中。” “但凡是此次参与行刑队的将士，更要严格执行军令军纪，若有作奸犯科，乃至于行事不到者。” “杀无赦，且诛灭三族。” 要让他们去作执法者，唯一能够保证他们公平的方法，就是用更加严苛的刑法施加在他们身上。 “明白！” 众人的回答，干脆利落，眼见如此萧华也终于安心一笑。 “很好，那么今天你们就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出发，直奔大月氏！” 大月氏内，王宫之中。 刚刚才收拾完战后残事的力伯，满身疲惫的躺在地上，身旁守着他的正是阿耶夫。 此刻阿耶夫已经在他的认可下，成为大月氏的执政官，而奥古斯汀则被任命为全军统帅。 诛神军依旧掌握在力伯手中，毕竟是一支强悍的队伍，他绝对不可能假手他人。 只不过也因为此事，让阿耶夫有些想法。 现在的力伯既然已登上王位，那么就不应该继续挂职在诛神军中，作这支队伍的统帅。 身份完全就不匹配。 另外力伯既然有心去仿效楚国的内部结构，那楚赢也不曾自带军职。 不过对于此事力伯的态度相当强硬，他必须亲自掌握这支部队并且，警告阿耶夫日后绝对不许再提起此事。 只要他能做到，那么力伯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阿耶夫自然是聪明人，通过此事他已经测定了力伯的底线是什么，自然而然懂得收手，而这一点正是奥古斯汀所不具备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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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9章 渴望更多 “殿下，再过几天就是您的好日子了。” “如果不那么麻烦的话，能休息休息，才最好。” 扫了阿耶夫一眼，力伯无奈的苦笑道：“我也想休息，可是你看看腾哥这家伙留下多少麻烦。” “现在国家的内政不完善，还有很多军队需要收拢……” “这几天如果不是你和奥古斯汀在帮忙，可能我自己都会累死吧？”他的话自然是在开玩笑，但是阿耶夫却再其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难道是王子殿下觉得我们两个，掌权太多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阿耶夫是愿意释放手中权力的。 他可不想死。 “殿下。” 稍加犹豫，阿耶夫这边道：“您可以这么说，我心里真的会很高兴；但是说实话我也一把年纪了。” 长吁一口气，阿耶夫故意把眼皮往下耷拉着，露出一副有气无力，甚至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瞒您说，我已经想好了，等着您在登基之前我可以帮助您收拾一下残局。” “等您登基之后，我就要告别朝廷。” “什么！” 一听这话力伯当时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直愣愣的盯着他：“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是我现在有什么做不得到位的地方。” “还是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 力伯很焦急：“你和奥古斯汀都是国家最重要的大臣，我能打败腾哥，是你们在帮助我。” “我能收拾掉国家内部的残局也是因为你们的帮忙。” “现在好不容易才成功，正是应该好好享受的时候，你却说要走？” “殿下。” 深吸口气，阿耶夫笑得有些苦涩：“只有退出朝廷，我才有机会享受生活；如果一直活跃在朝廷上。” “那么……不还是要我继续奔波的吗？” 他的话，有些赖皮，但也算是实话实说了。 最终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力伯十分无奈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阿耶夫，虽然你的离去会让我非常伤心，但没办法，我还要尊重你的想法。” “放心，当你要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产。” 闻言阿耶夫不禁一笑：“这个也正是我现在想要的，殿下果然很知道我的心思。” 这一刻，阿耶夫脸上的笑容，可不是装出来的。 力伯刚刚答应了他的要求，就证明他从此刻开始，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等到自己平安落地的那一天。 他相信，力伯不会食言。 可要是他一直都活跃在朝廷上，那必然是另外一种结局，好歹大月氏也是一方国土，虽然小，可是对于权利的争斗也一直没有停歇。 他是眼睁睁看着，有多少人陷入在权力二字的洪流中，而无法自拔最终化作烟尘的人。 能得到安宁的晚年，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当然阿耶夫很高兴，同理力伯也非常欣慰。 他这段时间的确在考虑，到底要如何处置阿耶夫和奥古斯汀这两大功臣。 别管这个天下，他到底是仗着谁最终拿到手里的，都不能掩盖阿耶夫与奥古斯的功劳； 他们两个不但是第一个投降在其部下的将帅，同时还带来了几万人的兵马。 在随后的战斗当中，也是相当尽职，几乎每一战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按说在获得胜利之后，力伯只要给他们加官进爵就好了。 但问题是，在加官进爵，抵偿了他们之前的功劳后，人家还帮着收拾残局，很多溃散的士兵，其实是听着他们的名字，才肯回来头投降的。 那么这全新的功劳，之后又要怎么奖赏呢？ 阿耶夫和奥古斯汀的官职，已经是极品了，没有比他们更大的官。 而爵位呢，也是一样，大月氏的爵位体系当中，他们两个已然是并列的巅峰。 所以说，现在得情况就是，大月氏国内已经没有什么好封赏给他们的。 但是国家内部的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他们也还需要继续自己的努力。 真到了全局安然的那一天，没什么东西再能给他们得力伯，也就只能送上屠刀了。 虽然他不想，但却不能不做。 因为功高震主之人，决不能留。 这一点在腾哥身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力伯可不会重蹈覆辙。 好在此刻阿耶夫已经表态，这样的话，他就是安全的了，剩下一个奥古斯汀，力伯相信依照其人与阿耶夫的关系，应该很快也会给出一样的言论。 届时他只要按照套路，出言挽留几句，随后给予他们金银财宝安度晚年即可。 这样不但功臣们都活着，他这个王，也不用背上杀勋的恶名。 简直是一举两得！ 深呼吸，有了这好的方法，力伯自然要庆祝一番，而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外面有人急匆匆的来报：“王子殿下，有北元使者觐见！” 北元人！ 对于这个国家力伯了解的相当多，也清楚他们都是楚赢的附属，自然不会怠慢，急忙叫人安排相关迎接的事宜，而后更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后，与阿耶夫一同去见。 为了彰显对北元的友好，所以即便是在深夜，力伯仍然命人开启了正殿的大门，他要在这里会见使者。 能够得到这样好的招待，北元使者也是有些受宠若惊，但眼下却不是客气的时候。 简单的寒暄过后，使者拿出了萧启年的亲笔信。 “请殿下观看，我家陛下的书信。” “好。” 力伯嗯了一声，展开书信一看，里面赫然写明了这一次北元将驻军的目的，以及楚国和波斯关系的详情。 实话实说这封信，对力伯而言其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但是好在，他很快就把震惊的情绪调整过来。 面对使者，他必须保持大月氏王的风范：“没想到这一次萧王竟然愿意慷慨相助，不惜动用大军，此举实在令人敬佩。” “大月氏方面表态，会竭尽全力做好相关事宜，迎接照顾好，北元的友军到此。” 话说到这，力伯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的肃然：“我力伯与萧王皆为大楚陛下之臣属便是一家人，手足兄弟一般，此次联合必可协力同心，我相信这一次将会为我两国开启全新的交流，请你代为转达萧王，愿我两国休戚与共。”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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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0章 大月氏最后的调整 北元使者，闻言，不禁微微一笑。 “殿下果然是气度不凡，这一次我家陛下相信一定可以与大王之间达成深厚的友谊。” “祈愿我两国之间用为邻邦，友好并存！” 使者话说完，转身就走，这边哪怕是力伯再三挽留打算招待他一顿酒肉，可使者却无论如何不肯，理由就是现在情况紧急，任何一点迟缓都可能引发出巨大的麻烦。 “那好吧。” 无奈一声叹息，力伯这边倒是也不再坚持：“使者此来辛苦，既不受我招待，那么就请带一些喝茶钱回去。” “只当是我大月氏一点心意。” 说着力伯的手下送进来满满一盘子沙金，黄澄澄看得看得人都有些眼晕。 别看北元使者这一次是代表他们的国家，身份不同，可事实上在北元中他不过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官员而已。 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眼睁睁地瞧着那盘子中的沙金，口水都快忍不住地要往下淌了。 “这，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由犹豫了一下，使者却没有直接收下这些沙金：“在下不过就是一个使者而言，甚至都算不上臣工。” “殿下如此厚礼，是在折我的寿啊，还望殿下不可如此。” “这算什么？” 力伯微微一笑，起身来到使者旁边：“这些沙金不过是好一点小意思，我知北元陛下，身份高贵非常。” “这一次既然可以主力帮我。” “难道我还该表示一下吧？这些沙金是送给你的，待到日后作战结束，我当有更重的礼物，送予萧王手中。” “全我两国兄弟之情。” 这话说得，叫人完全没有再拒绝下去的理由。 终于使者还是收下了他这些沙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傲气，一举一动之间无不是表露这大国的凌人姿态。 而现在呢？ 这使者脸上不但多了几分谦恭，并且身体更为诚实的，在走出大门前，还要给力伯深深鞠躬。 虽然没有下跪，但是力伯很清楚，自己这一盘子沙金，已经坠断了他的脊梁。 “殿下。” 这会奥古斯汀再使者离开之后，不免眉头紧锁地问道：“殿下今日给他的礼，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那么多沙金虽然看似不算什么，然而我们也不该……” 不用她地说完，力伯这边急道：“我当然也知道给他的多了一些，但你就没发现这是我故意为之吗？” 故意为之？ 奥古斯汀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没看出来；并且方才殿下还说了，要在战后给予萧王更多的礼物。” “如此许诺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非也。” 力伯此刻嘴角勾勒出一抹别样的笑容，随即一双眼中更多了几分阴沉：“我今天所有说给她的话，其实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让使者拿走那么多的黄金，我是要让北元知道，大月氏现如今依旧是十分富庶，既然我们同为楚赢大哥的属臣，那么和我搞好关系的话，对北元只会有好处。” “另外就是，我承诺给他们的东西，也有前提条件，是要在战争结束之后。” “但是能决定这场战争始末的，除了楚大哥之外吗，就只有我了。” “为何？” 奥古斯汀不是很能理解他，毕竟大月氏内部的实力尚不强悍，现在仍需要北元的帮助，但是力伯现在却不想把所有的宝，全都押在北元的身上。 “这话有点说不过去吧？” 奥古斯汀道：“我觉得眼下我们两国之间，还是北元的力量更强大，而且殿下也看到了，楚国君并未将那些火炮留给我们。” “不，我们没办法用。” 力伯此刻恍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为什么楚赢当时没有将全部的火炮都留给他。 “你想一想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否可以保护好这些火炮？” 力伯有些阴沉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笑意：“波斯人都把这些火炮当作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如果让波斯人知道。” “这些火炮眼下都在我们手中，他们会什么态度？” 不用问也知道，这群家伙必然是不遗余力来抢，真要是那样的话，其实不管楚赢做了多少准备也是无用功。 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波斯的第一目标就是他们大月氏而已。 “无论北元还是楚国的兵将，都将不是大月氏人的第一目标，而我们又能不能承受住他们的冲击，这一点……我想就算是我不说，你也知道吧？” 奥古斯汀点点头，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论波斯人这一次用兵的其他目的是什么，最关键的一条，自然就是那些火炮了。 如果楚赢将火炮全部安排在他们大月氏内部，最后的结果就是波斯人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进攻大月氏。 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各方面的部署和战略，光是波斯人用人海战术，直接往里面推，力伯也是承受不住的。 “所以楚大哥的安排其实非常好，并且完全是为了我们着想。” 力伯深吸口气：“那么现在，监视北元人已经有了态度，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波斯人随时可能发动战争” “咱们绝不能，失败！” 没有更多的描述，在力伯看来，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无力的，最大的用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宽心丸而已。 但国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战争也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在面对任何一场战争的时候，如果只是一味地给自己找借口的话，最后的结果都将必然以失败告终。 “听着。” 犹豫了一下，力伯这边又提出一个新的想法：“传令下去，让给我诛神军部队，立刻向后撤退。” “他们不要罗列在战场的第一线，那不是他们该出现的地方。” “此次对战波斯人核心战场，我看应该是在大月氏境内！” 什么！ 一听这话，当时奥古斯汀就开口道：“莫非是您要将他们引入大月氏？这可绝对不行，一旦这些人进入大月氏的话，对于我们而言必将是一场浩劫。”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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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1章 回家的楚赢 奥古斯汀相当清楚，现在大月氏的边防能力，他们就像是一个碗一样。 能够扣住边界不让外人进来就已经很难了，如果要是力伯这边主动诱敌深入的话，就像是一个完整的碗口，出现了破片一样。 就算整只碗没有因此而崩碎，但上面的裂纹没准就会一通到底。 大月氏不能冒险！ “不。” 相比之下，力伯的态度就淡然多了吗，她笑眯眯地看着奥古斯汀：“其实我也不想主动让这些混蛋拿进来，但是我没有办法。” “咱们的边防力量实在是有点太薄弱了，这一点也和腾哥有关系。” 提起腾哥，现在力伯已经不打算将他当作是破叛国的逆贼看待，至少是在这一段时间收集曾经政务的记录中看。 腾哥本身，虽然没有给百姓们带去什么好处，但她却把朝廷上的权力集中得更加彻底，并且还间接地改变了，大月氏地方军队和国家核心军队的关系，让这些原本属于贵族的兵丁，渐渐进入国家的管控当中。 过去，力伯当然无法理解他这样做的用意，再加上她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就更会让力伯认定了，腾哥本身就是一个逆贼。 但现在！ 她忽然有些理解腾哥了，虽然这些话很不应该出现在他的心里，但力伯真的感觉其实腾哥所以会把国家弄成现在的样子。 全是因为他的时间不够。 而且这个时间，并不是因为力伯的起义，就算是没有他的话，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别人动手。 乃至于是国外势力，进攻大月氏也并非没有可能。 基于最近一段时间的了解，它已经渐渐摸到了腾哥亲王政务的脉络，他是打算第一时间将所有全国的军队，收集起来。 然后变成隶属于朝廷的直属部队，而当时的他就代表着朝廷，所以这支队伍是属于他的。 当然了如果有一天，腾哥不行了，那么他的继承人就会是这支队伍所需要忠诚的主子。 按照他的方法，最快两代君主的统治过后，大月氏就将不再有任何一支属于贵族的武装力量。 那么所有操控大月氏一切的核心权力自然也就落到了他们王的手中。 这样的方法不错，但就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且为了保证在执行的过程当中，使得全国内部的军队不会出现震动。 那么自然而然地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上面，而至于如何去安抚那些军队和贵族，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钱了。 而也是为什么，最近几年时间大月氏内部百姓们，生活无端的原因。 但是发展到了现在，力伯再想什么也没用了。 他知道自己战胜腾哥是应该的，是必须做的，因为腾哥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大月氏内部最底层的安稳。 而且，他父亲的仇，也必须报掉。 但是，这一次力伯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将腾哥之前留下的政策和烂摊子全部担起来。 任何一条对于国家有利益的政策，都是好的。 最大的问题不过就是在执行方法上，所以可以借用他的理念，配合自己的方法去做，不就没有问题了吗？ 再加上一点，也是力伯现在最大的依靠，那就是当地老百姓们因为不能理解腾哥的用意。 所以对他之前留下的政策，自然痛恨不已，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得很。 那么从现在开始只要力伯能给他们带来稍微有一点点起色的生活，老百姓们就会对他用户，无条件地支持他后面任何一种策略。 因为他们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将你当作是好人了。 只要是好人的话，他们就会听从，而且百姓们原本要求的也不多。 力伯发出了好长的感慨，而奥古斯汀全程都没有打断他，直到他闭了嘴这才问道：“那么所有我们是为什么，要让诛神军撤退的？” 微微一笑，力伯言道：“诛神军撤退到后方边界，前线让出来，我们的前线本身就没有多少可以抵波斯人的力量。” “腾哥还在的时候给了波斯人太多的信赖，当然这里面也有受到波斯威胁之后，不得不去做的因素在里面。”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军队必须在边界驻扎，但是诛神军不行，他们一旦冲在最前面。” “若是溃败，则我全国不保。” …… 楚国方面！ 回到了自己国家的楚赢，此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到底是自己治理下的国土，看着就是那么舒服。 皇宫大内，大太监郝富贵正伺候着他用茶。 “陛下还是咱们自己的茶叶好吧。” “外面是不是喝不到这么好的茶？” 看到楚赢安安全全地归来，皇宫内外都是一片欢庆，本来朝臣们是打算要举行一次庆功大会的，但是却被楚赢拒绝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一次北元之行，他们不过是去帮忙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劳。另外在大月氏的举动。 其实也不算什么胜利，打败一个小国家的内乱算什么？ 之后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这个茶虽然是不错，但也要看是谁泡出来的。” “外面可是没有你这样的手艺啊。”楚赢微微一笑，啜茶之时，当即就感觉到那股子清爽充斥了身体。 “好茶，但是茶水本身应该再多一点甘甜，是不是今天你有点偷懒了。” “没有让这么好的水，彻底滚开？” 郝富贵急忙道：“陛下，这怎么会呢。” “水还是过去的水，茶也还是过去的茶，不过就是在烹调的时候，有一个小意外而已。” “是什么、” 楚赢觉得他很有趣，按说要是放在过去的话，有点插曲的水，他才不敢拿上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在泡茶的时候，我这心里忽然震动了一下。” “哦？” 这种说辞，楚赢可是不能接受的，但郝富贵并不着急，慢慢地道：“我是有点感觉到了陛下今天似乎是什么心事。” “而且这个心事，还关系到了国家日后的发展啊，我只是一个太监没办法为陛下奉献更多，所以就只能在心里祈祷神灵了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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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2章 暗雷 这话所得！ 看着他，楚赢不禁一笑：“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油嘴滑舌了？” “不过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在考虑一件事。” 将杯中的茶喝光楚赢并没有责怪他，毕竟人家刚才可是给他找了个台阶啊。 实际上，茶还是过去的茶，水还是过去的水。 所以楚赢会觉得味道有些变了，关键就是因为他内心的心性，出现了变化。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何至于如此？ “看来你是越来越知道朕的心思了。” 郝富贵嫣然一笑，把身子放得很低：“陛下，我就是个伺候人的命，这一辈子要是不知道怎么伺候人，那可就是罪过了。” “更何况能有今天，也是陛下您一手赐予的啊。” 他们的对话，让楚赢感到一阵轻松，都说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只要在身边时间长的人，才能更好地理解他。 “行了，你也忙活了一天，很累。” “回去休息吧。” 楚赢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郝富贵知道，应该是他还有什么不方便自己见到的事情要做。 对于这一切，郝富贵早就习惯了。 “既如此，那么陛下您忙着，我就告退了。” 郝富贵这边出去之后，楚赢点手唤来了一个贴身侍卫：“去，让他们都来见朕。”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就走，此刻的殿宇之内就只有楚赢一个人在喝茶。 此时此刻，他才有点品尝着茶叶的味道，的确是和过去一模一样。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过去了，就看方才出去的侍卫重新归来，恭恭敬敬地跪在楚赢面前。 “陛下，您要见的人都来了。” “让他们过来。” 推开茶杯，楚赢的神色也变得端正起来。而此刻就看在殿宇之外四位武将昂首阔步而来。 他们四个，都是朝廷的生面孔，但是看样子对楚赢倒是颇为熟悉。 来到近前，四人当时跪倒在地参拜：“末将等，参见陛下！” “起来。” 微微一笑，看到他们楚赢不是一般的开心，这四个人可是他手下的王牌之一，是一支从来也没有出现过的军队。 与其他军队不一样的是，其他的军队，除了将军长官之外，大部分都是由士兵组成的。 而楚赢的这支队伍当中，所有成员都只是一个代号，他们的身份很特殊，随便点出一个人来都能统率千军万马。 并且这群家伙的背景也都特别干净，全部都是曾经的孤儿。 楚赢是单独安排了自己信任的人，来组织培养他们的。 对于他们楚赢没有任何要求，只管负责学习各种兵书战策，只管习练各种阵法武艺，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就是朝廷的将军。 如果没有需要了，他们就要离开朝廷，重新回到之前的团体中。 然后继续去教导后人。 看似，他们的团体和学校有些相似，但是实际上还有巨大的不同。 只能说是其中的一些模式和后世的军校类似而已。 楚赢将这支队伍，称作是暗雷。 一道，随时可以被他利用，诛灭异端，却又难以公然面对世人的雷霆。 ”坐下，都坐下。 招呼着大伙落座，这边楚赢亲手为他们倒了茶：“味道不错的；你们从外面赶来也是辛苦的。” “那位老人怎么说？” 楚赢口中的老真人，就是暗雷中，除了他本人之外，最好的领导者，他除了要负责安排这些人的训练学习，衣食住行外，同时还掌握对于暗雷成员的生杀大权。 只要老真人咳嗽一声，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而这位老真人的来历，只有楚赢自己知道，甚至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也不清楚。 当然，也没有人会询问。 当初楚赢和老真人达成共识的时候，他许诺给对方的，只是一颗对待天下百姓的诚心，仅此而已。 讲真的，那时候就连楚赢自己都不是太相信，但是奈何，显示不容个人质疑，老真人在与他协定过后，的的确确就在真心实意地辅佐他。 至于楚赢，肯定是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提起老真人，这四位脸上同时露出了敬仰的神色：“回陛下，老真人很好，现在每天依旧还在训练我们。” “不。” 摆摆手，楚赢道：“我是问你们，他对于这一次要调用你们的事，怎么看？” 要是他支持的话，楚赢无话可说，也可以认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然而要是对方不支持，甚至是反对的话，那么楚赢就要重新估计一下，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或者这一次计划本上，是不是存在什么纰漏和不完全的地方。 “老真人说陛下此次用兵，只要不贪功冒进，就不会有问题。” 楚赢嗯了一声，这回答，正是他现在想要听到的。 “那么好，对你们我虽然见过，只是还不确定名字，做个自我介绍吧。” 四个人依次介绍起来。 为首一人，叫做赵巽，第二位名为钱骞，第三叫孙恶，第四名叫李桓。 当然他们四个的名字也是老真人给起的，暗雷之中以百家姓作为排列，他们四个是列在前四名的人物。 同时暗雷之中还有一个规定，就是当她们顶着姓名离开之后，就要登记造册，将这个名字和姓氏一起传承下去。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楚赢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老真人既然要求这样做，他同意了便是，也确定对方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和用意。 “很好。” 看着他们四人，楚赢不禁点头：“那么你们今天先在皇宫当中休息，明天一早上朝，朕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多谢陛下！” 其实也不怪四人此刻那么兴奋，毕竟他们心里清楚的知识，一旦被推上朝廷的话，他们必然是高官厚禄。 这一点早在出来前老真人就说过了。 他们对老真人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信任。 “很好你们去休息吧。” 微微一笑，楚赢让他们暂时离开了，门外早就有侍卫等着，为他们引路。 眼看着四个人离去的背影，楚赢脸上多了一抹淡然的微笑。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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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3章 臣心藏朽木 怎么说呢，就算是这一次波斯人没有要开战。 楚赢也会找个机会，把暗雷的人提拔上来一部分，更换掉朝廷现在的武将系统。 这些人虽然都是跟着他南征北战出来的，一个个出生入死，忠心耿耿。 但是在楚赢看来，一方面是他们的确已经很辛苦了，另外一方面就是这些人，经过了多少年的锤打磨炼。 早就没有了过去的冲劲。 让他们守在朝廷上继续做现在的位置，当然没问题。 可谁能保证，在之后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三五十年中，都能保持曾经的忠诚，不会做出任何对抗朝廷的事？ 时至今日，其实楚赢已经可以隐隐地感觉到，在这些人中已经出现了部分，在暗暗违背他的人。 当然这些家伙，能做的其实不多，也就是贪点粮饷什么的。 按说这一切对于朝廷的影响并不大，但是楚赢却没办法接受；至于理由就很简单。 正所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之中，现在这些人贪财一旦，克扣一点点粮饷什么的，那之后呢？ 这个情况会不会愈演愈烈？ 楚赢也想过的，要怎么对付这些人，要是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记就要了他们的姓名，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因为他们本身对自己的忠诚完全没问题。 但放任自流也不行。 所以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从现在的位置上，摘下来。 然后一个个地去做富家翁。 “更迭朝廷时代，就在现在了。” 双目眯成一条缝隙，楚赢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这一次波斯人的行动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换血开始的时候，朝廷上大家的态度会怎么样。 楚赢当然有信心，可以完全把持住局面。 但他也不想在过程当中，出现太多的杀机。 在楚赢现在的预计当中，这一次大换血的行动，如果能让牺牲在当中的人员，保持在百人之内，就是他可以接受的代价。 但是一百人，真的够杀吗？ 楚赢自己也不知道吗，但他却愿意尝试一下。 …… 翌日清晨！ 文武大臣们都很意外，楚赢会在这时间节点上召开朝会。 毕竟朝廷内外，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也太过繁忙了，所有军队也好，所有官员们也好。 他们每天就是朝九晚五的标准工作之外，还要拿出一两个时辰加班，才能勉强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好。 所以按说这个时候，召开朝会可是在浪费他们的时间啊。 不过众人也不敢轻视这一次的聚集，因为很多人心里都有些感应，似乎是这一次要有大的变革出现了。 能被楚赢看重的臣子，当然都不是泛泛之辈，对于朝局的变化和风向的捕捉，都特别严谨灵敏！ “你说今天这一场大会，我怎么心里面这么不好受啊。” 一个文官同身边的人说道：“总觉得要出事。” “要出事？” “我告诉你吧不是要，而是一定会出事。” 在他身旁一人言辞恳切地道：“现在的局势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吗，陛下这一次出去知道的人甚少。” “至于理由吗……你才次啊是什么？” 猜？ 文官摇摇头：“猜不出来，反正你要说是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但愿这一次不要波及你我。” “不知道。” 那人摇摇头，脸上的神色不是很自然：“现如今的情况我们只能听从陛下的意思，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就只鞥能听天由命了。” 一群臣子说这话已经步入大殿之中。 很快就到了上朝的时候，随着大太监郝富贵的一声宣赞，楚赢登朝座殿。 在接受过百官的朝贺之后，楚赢让众人平身：“朕想着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刻，召集朝会。” “对吗？” 他这么问，谁敢搭话？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毕竟他们身为朝廷的一员，早就把君臣之分烙印在心中，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君臣之间的关系很特殊，也很叫人意外。 如果说好，那就是再好不过，可要是说不好的话……谁也不能确定之后还会发生什么。 毕竟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虽然楚赢不是那样的暴君，但他的铁血手段，众人也都是见识过的。 如果没有铁血手段的话，楚赢也走不到今天了，所以他和朝廷上的臣子们，早就有了一个默契。 当他有什么正经事需要宣告的时候，最好所有人都直接听从，而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争夺什么，甚至是抗争他。 如果不去抗争的话，那么楚赢必然会给予其人一个相当满意的结果，让他可以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如果你要是抓着权杖一直不放，想要独霸权力的话，那么不好意思。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的能耐，到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因为早就在楚赢临朝之前，他就给所有人打过招呼，让他们清楚一点，朝廷上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需要为了朝廷而同心协力，当然朝廷也会根据他们的功劳，论功行赏，并且一定程度上。 愿意给予人情上的照顾。 但是！ 这一切的执行，具体还要看朝廷方面的态度，而不是大臣本身，这一点楚赢是着重说给他们听的。 因为在历朝历代上有不少朝臣，把自己都看得很重，因为他们的功劳，因为他们的能力，甚至是因为他们的关系。 总而言之理由是千奇百怪的，但是核心要义没有改变，他们都是朝廷的重臣，虽然是皇帝的臣子，但却不是任由皇帝摆弄的臣子。 虽然只多了两个字，但是对于朝臣们而言，这两个字可是成了他们作威作福的依靠。 相当沉重的依靠！ 然而楚赢说给他们的当然还不只是这些，比如在这些话的背后，楚赢还跟了一句，要让他们明白的道理。 朝廷上也好，还是这个世界上也好，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替代的，包括他楚赢也一样。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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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4章 跳梁小丑人 可以替代！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狠狠压住了所有人的心头。 而且看样子，楚赢今天虽然还没提起此事，但俨然他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警示。 “诸位，首先我来介绍几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 单刀直入的做法，对于楚赢而言也许是现在最好的策略，毕竟所得再多，他最终目的如此，就可能免不了要和一些朝臣们进行言语上的辩论。 自己虽然早就有话在先，但也得考虑到人情世故的问题，朝廷上当然是权力第一，官职品级第二，以君臣纲常为核心。 但一个朝廷要是想要保持活力，想要发展下去，少不得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还有好多人，都是和楚赢一起南征北战的手下，他们身上军功显赫，甚至有些人还为了国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有的人变成了终身残疾，有的人则失去了自己的骨肉至亲等等。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楚赢可以完全忽略掉的。 所以朝政上的事情，人情、规矩少了一个都不行。 “宣，赵巽、钱骞、孙恶、李桓觐见。” 随着郝富贵一声宣赞，就看四位昂首挺胸的将军从门外，阔步而来，雄赳赳气昂昂的，真不是一般雄壮。 “末将等参见陛下！” 随着四人觐见，楚赢在皇位上，微微一笑，目光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你们平身；朕和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但是好像其他的王公大臣，却不认识你们吧。” 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楚赢也将目光铺在众人身上：“现在我来向诸位介绍一下他们四人的身份。” “不必了陛下。” 不等楚赢的话说完，就看在文官之中忽然站出一人，嘴角勾勒着不一样的微笑，似乎是带着一点阴沉和冷峻：“陛下，这四人的出现，臣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用来替代一些大臣的对不对？” 其实他的话，很正确。 只要是在当朝的臣子都知道，而今楚国上下所有官职、爵位全部都有人在掌握。 那么既然想要给他们安排官职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原有的一些人剔除出去，要不然就是另外再开出一组官员序列。 但是显然第二种方法，是不可能的。 现在朝廷上下一切都进展得有理有节，所有环节上全部都有合适的人在调动，如果另外多设置出一个体系。 对于朝廷而言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 当然也不是没有另外的可能，那就是朝廷开战的话，还可以介于战时重新挑出一个临时的指挥系统。 全然负责作战方面的情况。 而今朝廷上也并未公然宣称，要与任何方面开战，所以这一条自然可以直接忽略。 自然而然地，就剩下第一种可能，朝廷要进行一次换血行动。 “所以臣什么都知道。” “但是其他的也就不说了，我的位置，不让。”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震惊了，这是和皇帝说话的态度吗？ 要是和皇帝这么讲话的话，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说是在自己找死都有点太抬举他了。 如果真的是天子一怒的话，那很可能全族人的性命就全都交代了。 但是也必须承认，他的一句话的确在瞬间引来了好多人的赞同，毕竟没有谁会愿意把现在的位置让出去。 虽然退休之后可以做个富家翁，但是朝廷也好，官场也罢，除了一些很特殊的情况之外，基本上都是人走茶凉。 那么既然人走茶凉，他们习惯了现在的一切自然就不想放下。 看着他的样子，楚赢脸上不免闪过一抹不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 “陛下臣没有。” 大臣悠悠然地看着他，俨然是把大公无私四个字，都刻在脸上了：“陛下您要更换朝臣，这本是应该的事情，但一切总要有个理由章程。” “现在您就这样无缘无故，抓上来四个武将摆在大家面前，是不是要有个说法啊，臣这一心之中可全是为了我朝廷。” “毕竟这些人一出现，大家心里可都不是滋味啊。” 他这话说完，虽然是转过身去，但楚赢很明白他是在所有同僚面前邀功。 毕竟今天这番话，可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说的。 “有趣。” 微微一笑，楚赢凝视着他：“我现在很好奇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在这邀功请赏，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在为他们说话呢。” “还是你觉得……这一次上场的都是武将，所以和你一个文官没有关系，这才站出来做一个跳梁小丑！” “为的就是邀功请赏啊？” 楚赢的语气并不重，但是这几句话下来，就等于把这个罪名给他坐实了，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楚赢心里是清清楚楚地明白，他就是自己所说的那个意思。 而今朝廷上，风云震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奇怪。 再回头看看，其实不管在一个多么安稳的时代，官员们都不会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身份，也许过去还有。 但是现在已经太平太久了，他们很多人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眼见自己的想法被楚赢识破，那名官员也是全身一震，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陛下如何会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释，楚赢的一双眼睛可是揉沙子的？ 默默无语，那大臣半天都兼顾蹦出一句边辩解的话来，其实今天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主动站出来。 一部分原因的确是他自己喜欢出风头，认为才刚刚走上这个位置，还希望可以找机会得到更多同僚们的认可和关注。 但是在这背后，其实也有人在故意给他出主意。 让他这样做，从而试探楚赢的心意，同时博取一下，满朝文武的关注，因为他本为文臣，所以站出来说这些话，顶多也就被定一个御前失仪而已，拉下去打几棍子就算了。 最多最多，把官职降下去，不会再有其他的惩罚，如果不是有这些东西在作为依靠的话，单凭他怎么敢来如此胡闹？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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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5章 跃边之算 “你现在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面对那个大臣，楚赢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令人胆寒：“知道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和跳梁小丑一模一样。” “尔身为朝廷大臣，却不知道顾全大局，遵从君父之言。” “反而为了一点点私人名声，各自利益在这里如同是泥鳅一样乱动乱钻，试探君父之心，其心可诛！” 雷霆霹雳是什么样子，楚赢现在的一番话，就是什么效果。 当时那个大臣就站不住了，一双膝盖开始发软：“陛下，臣还有话要说。” “说什么？” 目光闪烁楚赢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其眼神之淡漠就像是瞧着一个死人一样：“你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而且让朕很不高兴。” “你可以为了朝廷上任何一个人说话，说什么都好。” “但必须公正，要出于自己的真心。” "朕早有言论，尔等都是独立的人，所以可以为了自己的想法和利益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但是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朝廷之上本就是用来说话的地方，所以在这里说话，可以无所禁忌。” “但！” 顿了一下楚赢的语气比刚才还要重得多，压得人心里根本就喘不过气来：“你们说的话要保证真诚。” “这是朕唯一的要求。” 的的确确楚赢之前不止一次和他们说过，在朝堂上讲话，就事论事可以，为了自己而去讲话也对。 毕竟都是人！ 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心思，甚至为了自己他们可以说一些，不利于朝廷的话也没关系，因为身为皇帝的他，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如果皇帝判断错了，那么之后要承担责任的就是皇帝本身。 任何推诿都没用，毕竟决定权在他。 可以说楚赢这算是给所有人都开出了最好的条件，也给了所有大臣最好的宽容。 但是！ 她也有自己的规矩，就是不能在朝廷上肆意卖乖，收买人心无所谓，但是要分时候，分方法。 “你的行为过于不齿了。” 目光一转，楚赢的脸阴沉得就好像是木头一样：“你要为了今天所有的言语而付出代价，当然。” “朕不会虐杀你，因为你还不配。” 微微一笑，大太监郝富贵立刻叫人将那个家伙拖了出去。 全程，当事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虽然在挣扎，但是却没有叫喊。 自然这是不正常的，如果他真的是那么大义凛然，方才就不会感到畏惧，如果真的甘心认罪就不会在那里挣扎。 实际上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朝廷本身的一些小手段。 刚刚郝富贵在叫人把他拖出去的时候，用的话语不一样，这个就是一个暗号。 根据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暗号说，郝富贵刚才就是暗示了侍卫们要将那人噤声。 别看当时侍卫们什么也没做，但这群家伙专门吃这口饭，好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只要一碰就能用得出来。 比如刚才那个臣子，就是被他们用手搭在肩膀上的上的时候，压制住了肩井穴，瞬间的血涌，刺激到了他的发声系统，回复最快的话，也要半个月才能康复。 但显然，他已经不需要了。 被从这里来出去之后，他的下一站就是刑场。 至于怎么死……按照廷的规矩，金瓜击顶。 “现在你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等到那人被带走之后，楚赢方才继续开口道：“还是老规矩，只要不是他那种混蛋就行。” 实话实说，其实发生了方才的一幕之后，很多大臣已经不敢吭声了，不管她们是谁，都不敢继续和楚赢对着干。 陛下方才杀人，就证明他是真的动气了。 别看平日之中陛下好说话，待人宽和，但是现在未必！ 怎么说那刚才那个大臣，既是自己找死，同时也给了楚赢一个很好地震慑大家的借口，并且还把其他所有大臣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陛下要杀人，谁还敢废话？ 朝堂之上此刻一片寂静。 大概几十个呼吸之后，楚赢面对着沉积的朝堂开口道：“看来你们是都被刚才的情况给吓坏了。” “不过无妨，朕也不会为难你们。” “四人上前。” 一声令下，赵钱孙李四将当时上前一步，跪倒在丹墀之下：“末将在！” “今日既敕封你四人为左右前后将军，组建临时作战机构。” “三日之内设定对波斯作战事宜及其计划详述；”话说到这楚赢的目光又在朝廷上几个相关部门的头目身上短暂停留。 “朝廷之上一切相关机构、公署、衙门等，需得全力配合。” “有任何差池纰漏者，追责。” 话音落下，赵钱孙李四将谢恩起身，而后就看有关衙门的官员也都一个个站了出来，表示他们遵从楚赢的旨意。 但是别看眼下朝廷上是一片和谐，可终究对外作战是大事，不可能所有人都支持。 此时此刻，只见在武将行列当中走出一人，楚赢看去正是之前提拔上来，专司边疆事宜的统筹将军秀峰。 “陛下，末将有话说！” “哈。” 淡然一笑，楚赢得眼角微微挑了挑：“你说吧什么事。” “乃关于陛下方才所言，要对波斯开战一事，末将持有不同意见。” “讲。” 楚赢特别干脆，而秀峰也同样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他现在主管的单位，就是负责大楚边疆安全的，一般而言对内作战和他都没有关系。 但要是对外作战就不一样了，首先在楚赢登基之后，国家军事方面的一道不成文规定就是对外战争绝对不可以在本土打响。 这一条楚赢虽然没有公之于众，成文立规，但却是他反复叮嘱的一件事，毕竟一旦战火在国内燃烧的话，最难受的还是百姓。 除此之外，楚国内部也会因为战争而出现巨大的损失，天灾人祸之中最要命的其实就是打仗。 因为战争不但会破坏生命，同时连带自然也会被卷入其中。 而这一次对波斯作战的话，显然楚国的军队是一定要越变得，那么秀峰要做的事情就很多。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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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6章 自以为是 出班来到丹墀面前，秀峰再度一拜。 “陛下末将想问一下，这一次我国为何要与波斯开战。” “波斯人在大月氏时，曾经放炮袭击我国军队。” 楚赢悠悠然地说着，同时也算是借此事将他前往大月氏的情况，告知给在场众人，他这么做是负责。 但没有谁会在乎，关键是知道他要去也管不了啊！ 他是皇帝不错，再加上楚赢本身的一些性格，所以这些大臣们只能听听就好，有些事情上需要他们了，他们再出面。 如果要是不需要和他们商量，那就老老实实即可。 说得多了，管得多了，只会让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楚赢的话当然还没有说完：“可以告诉你，这一次朕与朝天军诸多将士，在大月氏内遇到了他们的内战。” “迫于一些情况，所以给予了大月氏王子一些帮助，然而当时波斯人在知道朕与朝天军同在的前提下，仍然开炮。” “就凭这一行为难道不应该与他们开战吗？” “当然应该。” 秀峰急忙肯定了这一切，但这不是他要说的：“既然陛下是在大月氏遇到的情况，末将以为应该承担责任的是大月氏而非波斯。” “毕竟当时两国处于交战之中，而陛下您与朝天军的将士也在支持其中一方。” “你放肆！” 不等楚赢开口，这边武将之中又走出一人来，顺着看过去楚赢知道这是当初跟随他南征北战的诸多将领之一。 那位将军指着秀峰的鼻子，冷言冷语地道：“陛下遭受危险，这本就是天大的事情，既然这火炮是波斯人打来的我们就要打过去。” “难道这还不行吗？” 将军的目光此刻好像要把人撕碎了一样：“你可要知道，不提陛下是否选择了支持其中一方，单单就是波斯人在知道有我楚国人在场的情况下还要放炮。那就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们既不尊重我楚国，那么出兵讨伐他们还不是应该的？” “大人，您这样说就不对了吧？” 没等他讲完话，这边秀峰便打断道：“楚国虽然强大，但是我想也强大到可以镇压天下诸国的地步；尤其当时双方还处于交战的过程当中。” “波斯人开炮其实没什么问题，难道在掌握战机的时候，大人也会因为一些人的出现，而改变自己的战术，从而放弃绝佳的机会吗？” 此言一出，那位将军倒是闭嘴了，的确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这就是楚国朝廷上，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而楚赢本身也特别喜欢这种方式，可以让大家都讲真话，说实话。 “陛下。” 转过头来，秀峰继续说道：“所以末将认为这一次讨伐波斯是不正当的，如果陛下真的想要一个结果。” “可以让大月氏承担一部分后，再由波斯人来承担另外一部分。”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需要给波斯下旨意，他们不遵从的话，出兵讨伐才是合情合理的。” 秀峰这番话说完也主动退回了班中，而楚赢此刻却笑眯眯地说道：“其实你的想法不错，也有道理。” “但是大月氏那边的情况你很清楚吗？” 秀峰摇摇头：“末将不清楚，还请陛下告知。” 楚赢微微一笑，而后让周兴登殿，把当时双方的一些战况什么的全都说清楚，自然也包含了楚赢他们扣下波斯数千火炮的事情。 “原来如此！” 秀峰现在忽然有点明白了，他们这就等于是要抢占先机啊，因为就算是楚国这边不出兵的话，波斯也要动手了。 甚至可能现在他们已经在与大月氏和北元交战。 “既然是这样的话，末将认为陛下可以出兵。”秀峰不是一个胡闹的人，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而他的回答，也让楚赢很满意：“很好，你要是能理解朕的苦心就再好不过了，所以现在还有人，要提出不同意见吗？” “有！” 这一次站出来的是文臣中的一员，其人专管战时部分费用的调配，要是不打仗的话，他们就是闲职，光拿钱也没什么工作要忙，最多就是盘点一下全国内部所有衙门、地方上的税款来源和数字是否准确而已。 “陛下臣有话说。” 楚赢点点头，示意他开口：“把你想说的都讲明白。” “诺！” 那人先是行礼之后，才敢来到丹墀面前：“陛下，臣以为此次讨伐波斯的行动其实可以取消，没必要的。” “为何？” “其一。”那人说着微微抬起了身子：“如方才周将军所言，波斯人的火炮与我楚国相比不过是破铜烂铁而已。” “这些东西陛下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全都留给了北元和大月氏，且听陛下所说，那大月氏本身也可以算是楚国的附属了。” “那么既然武器都留给他们了，就让他们自己去应对便好。” “我大楚身为宗主国不该轻易用兵。” 楚赢点点头让他把第二个理由讲出来。 “然后臣要说的就是现在国家的经济虽然很好，府库之中财富无数但全国的整体经济尚未稳定。” “如果现在大规模用兵的话，特别容易导致，咱们千辛万苦稳定下来的局势出现动荡，而经济上一旦有了震动。” “第一百姓们的生活不好过，第二就是朝廷也会因此而出现损失。” 那人说着还给楚赢算了一笔账：“这一次出兵讨伐，陛下至少要动用十万军队，那么剩下的辎重随从什么的，只好就要有二十万人以上。” “最保守估计，要一次性出动三十万人，那么每天的开支有多少，臣还没有详细算过，但必然是天文数字。” “并且本身波斯强大，所以不确定双方开战之后要打多久，假设为三年，那么这三年只怕会让咱们在经济上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他的话可不是骇人听闻，因为哥们本身就是专职做这些的，此刻其人提出来的所有数据都能保证真实。 可以说他自认为，这一套说辞已经足够让楚赢改变心意的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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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7章 臣工代表 自认为，到什么时候都是自认为。 那人一番话说完，就等着楚赢表扬他两句之后回去领赏呢，但是让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稳坐龙台的楚赢不免凝视着他问道：“你身为主管官员，现在能拿出这么多数据来，那么一定是用了心的。” “对。” 那人也不客气，直言道：“臣绝没有过任何一天在玩忽职守。” “很好。” 微微一笑，楚赢依旧盯着他：“那么你没有玩忽职守过，就给朕现场算一算，如果出动五十万人，每天需要消耗多少钱。” “五十万人？” 楚赢摁了一声，补充道：“这五十万人中，二十五万是作战部队，剩下二十五万就是随从了。” “明白。” 得到了这个线索之后，那人当时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计算起来还不到几分钟的工夫就有了结果。 “最保守估计，将所有作战人员的待遇降到最低，随从们按照规矩他们的待遇是作战人员三分之一计算的话，五十万人每天的消耗费用，就在二十万以上！” 一天二十万！ 那么一年三百六十五推天是多少钱？ 三年又是多少钱？ 没有详细计算的时候。其实那人还有点心慌担心自己的说法不准确，但是现在他都快飞起来了。 自己计算得太准确了，而且这个消息他也很庆幸可以在今天说给楚赢听。 要不然的话，经济上一旦出现问题，国家的局面就会陷入低谷之中。 但是他这样想，可楚赢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不说其他的光是行军待遇上，他就不可能按照最低标准进行。 所以这么换算下来的话五十万人每天至少就是五十万的消耗。 这样均摊下去，一人才能得到一个计算单位。 其实不多。 那么一天五十万，一百天就是五千万！ 一年…… 剩下的数字楚赢已经不需要计算了，因为要是再算下去那就只能没完没了。 但是问题在于，行军打仗的账本不能只写消耗，而不写所得啊。 “波斯奈斯盛产宝石的地方，每一块宝石的价值都十分不菲，他们还有非常丰富的黄金产量。” “所以要是可以征服他们我们得到的将会更多。” 楚赢坐在龙位上，和煦恳切地说道：“并且此次出征，朕会昭命北元与大月氏为军队提供部分所需。” “这样一来你的压力就下来了，而且一旦作战成功，那么朕会分拨一条金脉给你的衙门来负责开采。” 楚赢现在说的这些话，其实只是他内心计划的一部分。 就比如牵扯到大月氏内部石油的问题，他就没有点破，对此楚赢是打算另外安排适合的人来负责的。 专业的事情就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才行。 而且他自己也计算过的，其实在波斯内部也拥有很多石油，讨伐他们虽然一开始会花钱，但是后来所可以得到的收益将是之前投入的数百倍。 这样大的回报率，自然是要出手的。 但是现在楚赢还不想把这些当作是出兵的理由，因为他更希望可以鼓舞全国的士气，提升楚国的威严。 “你看如何？” 许诺出去一条金脉，楚赢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在暗示他，战后可以把他们衙门这一次调拨的钱，全部补充回去。 然而！ 就在他以为事情可以很顺当解决的时候，对方的态度却依旧坚持：“陛下，您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一条金脉也的确吸引人。” “但是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没办法拿出那么多的钱。” 这话楚赢就不爱听了，朝廷的府库里面还有多少财富他可是很清楚的。 至少维持两年的消耗都足够。 “不！” 臣子一听这话，当即开口道：“陛下您可以这样计算，但是臣下却不行。” “第一现在府库中的所有财富，并非全部都是作战专款，既包含了国家基建的费用，以及明年要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灾害的补助。” “其他的不提，单单是这两项的开支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如果要是动用了这笔钱，朝廷明年的大工怎么办” “还有就是一旦朝廷内部地方出现了灾害，我们要怎么赈济？” “莫非是这一切陛下都不考虑的吗？” 闻听此言楚赢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肃然：“你的话自然没错，但是朝廷明年同样还有税收，况且很多工程所需要的前期费用已经填进去了。” “朕估算过一年之内应该不需要另外追加费用。” “这样算还不够吗？” 那人摇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陛下虽然是这么算计的，但要真的实行下去，里面可能出现的变数也不少。” “朝廷需要很多随机应变的钱。” 俨然，他的态度就是不支持作战的，而此刻楚赢也知道自己即便说得再多，也难以改变他的心思。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他需要让所有人表态，是否支持自己的想法。 当然，表态的目的并不是说，他们的意见就可以左右楚赢最后的选择，实际上只是想看看大臣们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要是支持的人不太多，楚赢就需要另外进行一些安排。 虽然现在讨伐波斯的事情已经定下，但到底要怎么打，派遣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都是需要详细筹划的。 御书房中！ 大太监郝富贵的部下已经整理好了，今天朝臣们的匿名投票数据，其中支持楚赢讨伐波斯的，有七成人，剩下两成不同意还有一成，放弃了这个投票的机会。 对于那些墙头草，楚赢自然是不在意的，关键是剩下的两位不同意的臣子，他们的话里有到底是什么。 “看来朕还要找他们单独谈一谈啊。” 微微一笑，楚赢的脸上有些苦色，但是让他没想得到是就在此刻，忽然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说是在外面有臣工代表王翰前来朝拜。 他也主动表示了自己就是那反对行列当中的一员。 这就很有意思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楚赢要见见他。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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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8章 无法忽略之事 别看王翰此刻就跪在御书房外，而且这个地方他也常来。 但是御书房内部的情况，他是一眼都没看见过，因为身份不够，他现在不过是从四品官员而已。 这样的身份，在地方上虽然很厉害，然而要是放在朝廷上…… 就连护城河里面的王八，都比他要值钱一些。 王翰走入仕途已经有八九年了，虽然现在他还不够四十岁，但也算是一个有点经验的官场老人。 因为没有背景的关系，所以不的重要，包括后来楚赢登基之后，他也因为没有功勋所以并没得到什么提升。 眼下的四品官还是上一次朝廷恩荣百官时，得到的加赐。要是没有赏赐，他就是挂着五品官而已！ 那算什么啊？ 别看楚赢现在已经改变了朝廷的制度，但是对于官员品级什么的，大家还是熟悉于过去的称呼，这个因为无伤大雅，所以楚赢也不在意就没有强行要求他们。 “王大人。”这会就看刚才进去御书房奏报的太监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来到近前：“您今天可是大喜了。” “陛下有旨意，召大人觐见。” “真的？”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王翰自己都愣了一下他其实今天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吃闭门羹的打算。 一方面他很清楚，这些反对的人，和楚赢的态度正好是相悖的，所以陛下不见他们也很正常。 再有另外一点就是他的官职的确太低了，一个四品官，皇帝见不见还能怎么样？ 所以现在听到太监这么说，他岂能不兴奋？ 当时在地上好好谢恩之后，王翰这才跟着太监的脚步，进入御书房。 自古以来御书房的构造都差不多，除了皇帝都是办公的地方之外，就是一个格栅样的东西，有的是月亮门。 有一些则会使用屏风什么的。 而楚赢的御书房中作为格栅的，就是一面用珍珠链子做成的遮帘而已。 “臣，王翰觐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坐在珠帘内，楚赢悠悠然正在看着书：“据说你是朝臣的代表，那么很好，就讲一讲你代表他们要说什么。” “诺。” 王翰很激动，但他还要控制自己：“陛下其实想要说的就是此次讨伐波斯的事情，不太适合现在的国家情况。” “国家内部的经济很紧张。” “是吗？” 听他的开头楚赢觉得可能是老生常谈，这些话她是真的不想听了，便开口道：“如果你只要说这些就可以出去了。” “不。” 王翰急忙道：“臣还有其他的要说。” “那好。” 楚赢阴沉的声音中多了一点点戏谑：“那好朕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翰当即道：“陛下，您今日在朝上所说的一切，其实臣等都知道，那是正确的。” “所以还要有人站出来，反对您，是因为我们现在所考虑的点不同。” “朝臣们觉得如果现在肆意用兵的话，会让朝廷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局势出现震动，就按照陛下所说的，朝廷一次性抽调出五十万人马前往大月氏方面作战。” “那么请问陛下，国内的常备兵怎么办？” 而今楚国内部，地域广阔需要人手的地方太多，所以就算是他们现在想要抽调五十万人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毕竟是地方太大了一点。 另外就是这五十万人一旦抽调出来，朝廷内部是不是还要征兵呢？如果是的话就又是一笔开支。 “行军打仗，陛下您是最清楚的，这五十万人投入进去之后，咱们还要另外筹备至少一百万的作战单位。” “因为前线将士们需要休息，需要换防；这样的话前后颠倒，后续补充、更替的将士们，要行进的路程就更远。” “我们要花在路途上的钱也就更多了。” “这些账目不能不计算。” 王翰自己都承认，他现在的说法有些小家子气，甚至是穷酸，但没办法谁让他们是管钱的呢？ 如果不是管钱的，只做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可以和朝廷上其他的武官一样不管不顾的，只知道往前冲，既可以迎合楚赢的心思，同时一旦开战的话，凭借现在楚军的能力。 基本上作战结果那就是两个字——胜利！ 能够德胜还朝，他们身上就会有功劳，所以这么算这些家伙也不赔。 然而这样一来的话所有压力就全都交给了这些管钱人的身上。 大军一动每天的钱就像是流水一样。 “陛下各方各面的情况，还请您多多地思考。轻言用兵，与国家不利。” 他这话说得，简直够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但是楚赢却不想为难他，虽然这些话不符合自己的心思，但其人却是一心为国。 “你们的难处朕当然都知道；但再难我相信国家也是有办法坚持过去的。” 这些话楚赢并非虚谈：“朕今日之所言，相信你们也都考虑过了。” “其实有些大工程是可以暂时停下来的；况且你们账本虽然计得明白，但是对于波斯的情况就可以忽略了吗？” 楚赢还是要抓住打败波斯之后他们可以拿到多少好处说话。 “波斯初中不但盛产黄金宝石，同时只要我方可以征服其土地，那么北元、大月氏也会顺势进入我国之中。” 他们将不再是楚国的附属国，而是作为楚国中的一部分出现。 “这两个国家都是非常富饶的，并且一旦纳入我国境内，到时候人口土地上来了，可人口压力也降下去了。” 楚赢刚才就看过了一份详细的调查，而今楚国之内人口太多，很多地方已经超过了他们之前预计好的负荷。 看似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但如果是长久眼光去看，对于国家内部本身，非常不利。 人口压力大，最后的结果将会是国家内部出现动乱，虽然这一切可能会在一百年后爆发出来。 但现在既然已经想到了，楚赢就不能选择忽略，因为那样做是不负责任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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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9章 被人当枪 任何一个王朝，要想千秋万世，其实都难。 甚至是不可能，但无一例外的，任何一个开创之君都会希望自己的国家可以传承得更久远一些。 “朕当然也不例外。” 深呼吸，楚赢要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多少有些激动：“所以这一次要是可以战胜波斯，那么我们可以得到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波斯而已。” “如此划算的买卖，难道还要错过？” “不！” 本来楚赢还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可以打动王翰呢，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家伙态度仍然强硬。 “陛下国家的举动可不能用做买卖来形容，国家一动，则全国上下皆动。” “多大的买卖我看也没办法和这些比肩吧？”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目光闪烁，楚赢的脸色比刚才要素然很多：“那么朕所说的其他大计，莫非你就不去考虑了吗？” “不。” 王翰言道：“陛下所言的任何一句话，臣都记在心中，其实臣理解陛下的用意，也支持陛下。” “但，要是陛下现在用兵，臣还是会反对的。” “照你这么说是现在用兵的时机不对？”楚赢忽然觉得他有点可笑，眼前这个家伙分明是满心里面想着的，都只有金钱二字。 要不然的话，自己那么多的国家大计，为何还说不动他？ 王翰道：“臣是觉得以现在国家的情况看来，如果陛下可以在明年用兵，那么局面就会缓和很多。” 等等！ 闻听此言楚赢察觉到了一点点蛛丝马迹：“按照你这么说的话，看来你们已经把这一切都算好了？” “是的” 王翰并不隐瞒什么，他之所以没有在刚才拿出来，就是担心楚赢还在气头上，会不看他们这一次换算出来的内容与数据。 “很可笑。” “莫非是现在，朕就要看了？” 王翰摆摆手，他当然能不能强迫皇帝做什么事情，但是劝说还是可以的。 “陛下，这份公文当中详详细细地标注出了出兵前后，所有相关的安排，以及各相关衙门可以拿出来的钱。” “您看上面单独有一条说是如果在明年用兵的话，我们可以率先一次性拿出三千万！” “有了这笔钱，陛下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你在放屁是吗？” 终于，在王翰的一番宣讲之后，楚赢开口了，一张嘴就是口吐莲花：“你说明年可以一次性拿出三千万对不对？” “是啊。” 王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听楚赢此刻说道：“朕且问你，是不是现在国家的府库当中就拿不出三千万？” “能。” 王翰回答特别干脆：“但要是拿出三千万后面很多事情就不用继续再做了。” “那么明年呢？” 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峻的微笑，楚赢看待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想说明年卖出这些钱，任何事情都不会被耽误？” “对啊。” 原本王翰他们就是如此计算的，作为参与者他最清楚，这笔钱要从多少个地方挤出来，又有多不容易。 “陛下臣等绝对是一心为公啊。” “一心为公？” 楚赢点点头，看着他已经都没办法生气了，因为没必要，他就是个傻子，还是个被人卖了也要替对方数钱的傻子。 很明显他手中的那本东西，也是过来试探君心的。 今年现有的钱他们都南部出来。明年就更是虚无缥缈了，毕竟税款还没有收入，再者就是明年的天灾人祸谁能预计？ 当下的事情只有当下做，才有可能完成，一旦拖延必然化作飞沙。 “你现在可知道了：” 凝视着他，楚赢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朕还以为现在的朝廷，好歹要比过去强很多，但是这么一看。” “朕似乎是错了。” 前面在朝堂上出了一个跳梁小丑，现在又有一个大傻子跪在自己面前…… 如果这朝政都要交给这种东西处置，那国家还不是早晚要完蛋？ “行了吧，你可以回去了、” 楚赢懒得和他继续废话：“带着你的小本子，赶紧走；一会你就去辞职吧。” “领取三年的俸禄，速速离开朝廷。” “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王翰傻眼了，他就没想过还会有这种结局出现，莫非是自己做得不好？ 还是说……陛下是故意的？ 一瞬之间，王翰竟然有点精神恍惚了：“陛下，您这是不要臣了？” “对。” 楚赢的回答干脆又肯定：“朝廷上需要的是可以办事的人，而不是你这种傻子。” “傻子有什么用？” “滚！” 简单粗暴地对话，让王翰彻底明白了他现在的处境。 可是自己被人当枪使了吗？ 王翰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此刻即便是明知道皇帝不会再让她说话了，但他还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再多讲一句话。 “陛下，臣等的确是一心为国啊！” “郝富贵！” 终于这一刻楚赢爆发了，伴随着他的一声呵斥，早就把事情听得清清楚楚的郝富贵带着一群侍卫进来了。 “陛下有何吩咐？” “把他拉出去……” 后面的话其实就在楚赢嘴边，但他不想说，这也算是再给王翰一条求生之路。 但！ 有些人就是自己找死，此时此刻，王翰稍微明白点事情就该知道赶紧逃遁的道理，可是这位仁兄，事到如今了，却还要和楚赢继续辩驳。 “陛下不是说过，可以让臣子们，随心而言的吗？” “今日臣所说都是发自肺腑，也是我们这些相关官员们，悉心计算出来的数据，绝不会错！” “我等一心为陛下，然陛下却……” “让他闭嘴！” 如果方才楚赢是生气的话，这会就变成了愤怒，他还很佩服王翰的胆气，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他，如此局面下，还敢聒噪！ 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文死谏吗？ 多可笑？ 目光微微一瞥，楚赢也正式宣判了王翰的归属：“把他押入大牢之中，严加看守，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触。” 对其如此，是因为楚赢在这件事上竟然看到了结党二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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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0章 消瘦之人赵长月 无论历朝历代，皇帝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结党营私之事。 一旦朝廷上党羽结成，最后受到威胁的第一个就是皇权，随后直接遭到影响的还是老百姓们。 因为朝廷上无论任何一个政策，真正面对的群体就是百姓，所以一旦朝廷官员之中出现结党营私的人。 他们彼此之间相互勾连，上对抗皇权压力，下也会联手侵占百姓们的一切。 到最后会酿成的结果，就是朝廷内部的腐坏，以及全国体系的坍塌。 楚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他主掌的朝廷上，还会出现结党营私的事情。 “郝富贵。” 深呼吸，楚赢尽量要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一些：“把最近朝廷上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名单拿一份过来，还有朕之前让你整理过。” “那份老陈的名单也带过来。” “诺！” 郝富贵这边急忙去办，没一会儿就把他需要的东西送来了：“陛下请看，这就是那两份名单。” 楚赢嗯了一声，就在案子上翻开起来，此时此刻外面天色已晚，郝富贵这边悄然之间命令外部掌灯。 他可担心楚赢会因为过于疲劳，而伤害到眼睛。 坐在那里一个个的名字翻看，然后楚赢也同时在脑子中去回忆，自己对于那个名字所有者的印象。 有些人，他记得，但是有一些就太陌生了一点。 但是总体而言，那份年轻官员的名单，还是比较公正的。 眼下朝廷上既然出现了结党的可能，楚赢必须立刻做出反应，但是他并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 对于这些人下手，与波斯之间的战斗，势在必行，这才是全国上下首要的任务。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要把计划分成两个部分，第一就是派遣一些可以信赖的人，给这些人一个身份，然后让他们在暗处，对于结党一事秘密调查。 收集所有可以收集到的证据备用。 计划的另一个部分，就是要尽快调兵遣将，将与波斯之间的战争正式打响。 光是依靠大月氏和北元，只怕他是撑不住多久的。 楚赢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刚刚得到权力的力伯，就这么跌落神坛。 他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再说了，如果大月氏因此而覆灭的话，他之前带着朝天军在当地付出的努力不也全部都要化成东流水吗？ “来人。” 轻轻揉了揉眼角，楚赢现在就要把心中的打算，付诸行动上：“你们现在就去，把这个赵长月叫来。” “注意不可被人发觉。” 赵长月，男，三十七岁，科甲出身，是这一次楚赢登基之后恩科的二甲三十七名。 不过别看他当时考试的结果，排名不高，然而也算是天下学子当中的佼佼者。 当然了，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他在仕途上其实也不顺，自从考试结束得到恩赏之后，他就在政务殿工作。 然而这么多时间过去了，与他同科的很多人都已经得到了提拔，唯有这个赵长月还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就一点进境都没有，并且好像他的人缘也不行。 每一次到了朝廷上需要考核官员的节点上，赵长月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顶多就算是及格压线。 他能依旧还吃朝廷的饭，全然都是靠着运气在支撑？这个话楚赢是不相信的。 毕竟要是没本事的人，那些负责考核的官员们，肯定会老早就给他丢出去了。 因为这种考试从来都不只是看成绩说话的。 有一大部分人得到优异结果，那也是靠着人情往来，靠着彼此之间和试官的友好关系跑动出来的。 而这个赵长月却能在没有任何跑动的情况下，一直保持，自己的位置就很不错。 也证明他的不凡之处。 “陛下。” 此刻郝富贵从外面进来，悄悄来到楚赢身旁：赵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在郝富贵的带领下赵长月走进门来，在靠近珠帘的地方跪下了。 “臣，赵长月觐见陛下！” “你就是赵长月？” 楚赢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能看到的只有一抹消瘦的人影：“想不到你一个朝臣竟然也会如此消瘦。” “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弄的。” 赵长月闻言，不免有些好奇，这一次本来被皇帝点名，就是让他非常意外的一件事，而此刻见面之后皇帝竟然在询问他的身体，就更加使人好奇了。 略加沉吟，赵长月道：“陛下臣所以这样子乃是天生的。” “哦？” 放下书卷，楚赢问道：“天生的一个消瘦体格？那不还是有病吗。” “不！” 赵长月并不这么认为：“臣的身体很好每天可以拿出十个时辰工作，所以眼下看着有些消瘦。” “也许是因为当初母亲怀胎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营养不良导致的。” “是吗？” 楚赢继续问道：“那么照你这么说的话，朕仍然听到的还是病症两个字，根据朝廷上下发的常见病症详单，就有你这种情况的记载并且你自己也说了，这就是鹰眼不良导致的。” “不，陛下，话不可以这样说。” 赵长月此刻肃然地说道：“如果营养不良的是臣，那么自然是病症，可此刻造成臣这样状态的，乃是母亲当年所受到的辛苦，以及当年生活的不济。” 所以在臣看来，这应当是一种警醒，要让臣时时刻刻记住为后人们，创造更好的生活。 “切记不可以让他们再走这样的老路。” 楚赢此刻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在心里却对其人的说法，相当赞同，并且通过这些话也看得出来他赵长月是个有些能力的臣子。 毕竟他在看待问题上的角度和寻常人并不一样。 “你起来吧。” 话说到这楚赢方才让他起身，而这会赵长月也是急忙谢恩，他的身体素质虽然很好，不过有一个避免不了的问题。 就是过分消瘦，让他全身上下基本是皮包骨的状态，所以跪在地上膝盖真的有点受不了。 “臣，多谢陛下隆恩！”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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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1章 金玉良言每一字 站起身来的赵长月，显得更加消瘦了几分，因为他的身材特别高挑。 楚赢扫了一眼，就好像眼前占了一根树棍一样。 “你的说法不错，但是自己不觉得有点冠冕堂皇的意思吗？” 此刻楚赢那悠悠然的语气，听起来叫人心神不安，赵长月也是如此，不过身为朝臣，行为端正的他，却并不害怕。 只是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而已，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压制着他。 “陛下，臣所说都是真心话，既然没有虚假的东西在其中掺杂，就不会有冠冕堂皇的感觉。” “很好，到近前来。” 他这边说着，一旁的郝富贵也去亲手将珠帘挑开，在御书房中，唯一一个进入珠帘的方法，就是郝富贵动手。 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一旦触碰珠帘都嫁给被认定为是有意刺杀君王。 不要认为御书房中没有侍卫，就可以随心恣心所欲了。 实际上郝富贵一个，还有周围其他在伺候的太监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臣，再谢陛下。” 赵长月步入珠帘之内，此刻的他完全不敢抬头，因为就在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既是楚赢真颜。 “刚才隔着帘子看你就够瘦的了，现在贴近近来一看，似乎比刚才还要吓人。” 楚赢特意使用了“吓人”一词，但并没有诋毁他的意思，因为这赵长月看起来就和行走的鼓楼差不多。 不提他脸蛋上有没有肉，光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手，就枯槁得和干树枝一样。 楚赢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坚持活下来的。 “陛下，是不是臣的样貌冲撞了您？”说着，赵长月就要再度跪倒，但是却被阻拦，楚赢道“没关系的，你什么样貌，对朕而言都没有区别。” “刚才问你的话还没说完呢。” 深呼吸，楚赢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他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有关其人的资料。 “据说你在考试之后就一直没有升官过，是为什么？” 赵长月的回答十分坦然：“因为臣下没有送礼走门路的钱，朝廷上虽然严禁行贿受贿，但事实上被地之中还有很多人，在做这种蝇营狗苟之事。” “然而朝廷上有司衙门之中，却不见有人来管。” “陛下，臣所说一切皆为据实上奏，若有半句谎言，宁愿以人头祭。” “你在干什么” 凝视着他，楚赢不禁一笑：“本来可是朕有话要问你的，现在看到好，竟然变成是你，在这里告状对吗？” “啊？” 赵长月愣了一下，然后急忙低头，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此刻就是故意装出来的模样。 “抬起头来：”楚赢越发感觉眼前之人，有意思了，那么既然这样的话，他就决定要挑破当前的窗户纸，尝试一下看看在将对方逼入绝境之后，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不用装腔作势。” 此刻那略微有些冰冷的语气，仿佛是一副刀子模样，就悬挂在赵长月的头上：“就你方才的一切所作所为，必然是早就设计好的。” “你原本就打算借用这个机会，御前告状是不是？” 赵长月默默无语，而这个时候楚赢也不打算放过他：“朕知道你是一个刚正的人，也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可以肃清朝廷，使得那些贪墨之事不再发生。” “但你的能力很有限，你的官职也注定了你自己没办法去完成这一切。” “所以你一直都在秘密预谋要做这一次的陈述，但是机会在哪，你并不清楚只是一直都在等待而已。” “朕所言，可有一句不对吗？”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皇帝直接叫破，赵长月心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常理而言此刻他应该跪倒在地，向君主求饶的。 不过赵长月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一脸淡然地抬起头来，用自己那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放肆。” 不必楚赢开口，一旁郝富贵已经呵斥道：“你这是用什么眼神在看陛下！” “真是不要命了吧！” “郝大人，好像现在不需要你来说话啊。” 就这一句，他竟然直接把郝富贵都给怼回去了，有没有搞错老大，郝富贵那可是楚赢身边的大太监。 虽然官职不高，但是问一问满朝文武，谁敢和他这样说话？ 可今天赵长月就这么做了，非但如此，他甚至还要对郝富贵多加一句斥责：“您郝大人虽然是陛下眼中的亲信，但你也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虽然你也是官员，但大人乃是内宫的官员。” “所以只要做好你自己那些事情即可，下官不知道朝廷内宫之中每天有多少事情做，但想一想应该也不会少。” “所以大人您每天也都够忙的了，就不要再去考虑任何一点与你无关的事情。” 我擦！ 要不是楚赢还在，郝富贵今天非得给他一张大嘴巴不可，他自从被提拔起来之后，那一直都是楚赢眼中的红人。 一向是对于朝臣，只有他去欺负别人的份，绝对不可能有人站出来冒犯他。 然而今天，这样不成文的规矩竟然就被打破了。 不过今天既然楚赢在场，郝富贵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心里面生气得不行，但是面上却依旧带着一抹微笑。 “赵大人说得没错，的确每天内宫事务已经足够忙碌的了，本部应该插嘴你的话。” “但是也请你记住，所以我会这么说就是已经提前得到了的陛下的允许；” 别看郝富贵这会说得那么多，但赵长月俨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心里面去，依旧还是那样地我行我素地看着皇帝。 对于刚才皇帝的提问，他有自己的一种解答方式。“陛下所言可以说是直击要害，每一个字都是金玉良言，错误自然不会有。” “但是在臣看来您的话也不全对；臣下承认方才的话，的确就是因为知道这一次能见到您，所以才提前想出来的，时间上或许有些仓促，不过臣下的话，却一个字也不错。”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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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2章 老毛病了 眼看赵长月此刻，那一副肃然刚强的模样，楚赢给出的回应却是冷漠的。 “你不必在这里昂首挺胸，如你所言的话，既然是承认了早有预谋的话，那你刚才是不是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这个嘛…… 赵长月犹豫了一下，方才点点头但是马上随之而来又摇了摇头。 “怎么样莫不是你要食言而肥吗？” 赵长月摇摇头，他可没有这个意思，他一个自身科甲能在朝廷上走这么久，唯一能用来安身立命的就是一个诚字。 “陛下，臣当然不会食言而肥，只是觉得方才陛下所说既对又不对。” “对的地方，是臣的确欺君了，因为方才的一番话就是臣提前想好的。” “但是却不是提前很久想好的。” 实际上赵长月所说的一切，都是他在来时路上的考量，但是确切实施的理由，一部分也是因为楚赢刚刚对他的态度。 身为朝臣的他，见到皇帝陛下没有急于讨论政务，而是在说一些家常话，难道就不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吗？ “有趣，有胆量。” 他的话，得到了楚赢的认可：“果然朕没有看错人，相信你也该知道，这一次所以找妞到这来，朕其实是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交给你的对不对？” 闻言，赵长月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的确，臣刚才是有些感觉，但还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臣在朝廷上不过微末而已，陛下所要差遣大事的话，理应由其他重臣负责才是。” “行了。” 这些规矩话楚赢不想听：“朕方才一直都在考验你，而且很庆幸你能通过朕的考验。” “当然你也有一种罪过，把持在朕手中。” 低着头的赵长月此刻不免一笑：“陛下千万不要这么说，正所谓君辱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赵长月乃是陛下的臣子，所以您要杀我的时候，只管一句话就好，不必任何理由。” “况且陛下与臣方才的对话，也不足以拿出去当作证据不是吗？” 闻听此言楚赢就更加佩服他的性格了：“那好，你这么说的话，朕相信你；去给他弄一把椅子过来。” 当赵长月落座在皇帝公案对面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而此时此刻，他和楚赢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但是赵长月并未因为而有任何放松，反而他更加觉得。 这一次怕不是朝廷上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你可知道，而今朝廷上面已经出现了结党之事吗。” 别看楚赢的语气特别稳重低沉，但是明显可以看到他的脸色是阴沉的，同时那双眼睛里面也带着肃然的煞气。 赵长月略加思索之后，也明白了他在暗指什么：“陛下所说不错，的确现在朝廷上的风气不好，很多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 “但是臣并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在结党营私。” 微微点头，楚赢这边又叫人送上香茶两杯：“朕也不知道，但现在多少已经有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此之前，朕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顿了一下，楚赢抬起头凝视着他：“实话实说，对于此次意向讨伐波斯一事你怎么看？” “臣，支持！” 赵长月很干脆，并且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当然是作为臣子他要支持皇帝的任何决定，尤其是他们的皇帝，还非常英明的情况下，那就更应该顺从。 “正所谓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秋死生之地；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动兵都是涉及国家根基的重大事件。” “如果陛下没有仔细考虑周详的话，也必然不会开口。” “说得好。” 微微一笑，楚赢让他继续说下去。 赵长月的第二个理由，则是根据眼下国外局势而看待的，波斯人如果进攻大月氏成功的话，他们肯定会将当地占据，然后顺势将其两国之间的边境之地，全部纳入自己的版图。 如此一来的话，波斯的实力扩大了，对于i北元也会出现威胁。 “北元之地，乃是我国对外的一处门户，虽然他们也是一个国家。” “但不可否认的是，北元现在已经在实际上，成为大楚的附属国。” “那么一旦波斯人占据大月氏，而后临近北元的话，就可以认定为他们已经将兵器对准了大楚的边界。” “所以为了避免此类情况的出现，陛下有意率先讨伐是说不过去的。” “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吗？”楚赢没想到这么一个骨瘦嶙峋的家伙，竟然还是鹰派人士，说起话来一点都没有书生气。 “陛下，这些难道还不够吗？”赵长月轻浅地笑了笑：“如果臣是掌握兵权之人，我的国家遭遇到了上述情况的话，我也会不遗余力地派人支持作战。” “因为隔着北元打败波斯人，总比让波斯人在侵入北元之后，再去压制好得多。” “当战场离本国越远，那么对于本国而言的好处也就越多，固然是大军远征，长途跋涉，但是我们会出现的损失其实也更少。” 用他的话说，这笔账还真是只看钱就能算出来的，因为在这里面涉及了太多太多的人员和事情。 还有就是百姓们的耕地，大楚的山川树木资源等等，楚赢在治理国家的时候，可是把保护自然条件几个字贯彻落实得特别好。 所以楚国的官员们，都是懂得爱护环境的。 “很好。” 通过其上述的表达，让楚赢更加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人，这个骨瘦嶙峋的家伙，正合他的心意。 “你的这些话真应该拿出去，给那些反对作战的人听听，也不知道他们心里面都在想什么，似乎是朝廷此次用兵，会把他们的祖坟给刨开一样。” “就是不同意，怎么样都不同意！” 楚赢说到这，心里面也是有气的：“我还以为是朝臣们都想不到这些，可是你一个小小四品，都能考虑得如此详细周密，那么他们那些公卿大员，脑子里面安装的都是垃圾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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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3章 内部隐患 “陛下不可如此说话。” 眼见楚赢的话太难听了，赵长月竟然脱口而出道：“还请陛下注重自己的身份，切莫不可如此！” “你什么意思？” 刚才被他怼了一句的郝富贵，此刻又立刻发作起来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问道：“陛下要说什么难道还要轮到你来管理不成！” “非也。” 赵长月把头一抬，就像是老夫子附体了一样，正色言道：“郝大人不要在这里曲解了下官的意思，我刚才提醒陛下的目的，只是希望陛下不要丢失威仪。” “实话实说难道我还不知道他们都是混蛋吗？可我能那么说吗？”微微一笑，赵长月就特别的不屑：“我可以负责任地讲，这一次所有反对作战的官员全都是他么的狗屎；这帮家伙脑子里面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这是我的心里话不好听，所以我也不能说。” 还不能说呢？ 郝富贵也好，还是楚赢也罢，此刻都被他给逗笑了。 “敢情你是习惯性的借题发挥啊。”楚赢言道：“刚才你是借用和朕见面的机会告了那些审查官员一状。” “现在又接着郝富贵的话，把自己心里的埋怨都骂出来了……想不到你还是个有趣的人。” “陛下，请您原谅臣的失仪。” “没关系。” 楚赢要是在乎这些的话，他刚才就该死了：“只能说现在我是越来越欣赏你了；赵长月看来你和朕的想法是不谋而合啊。” “对。” 赵长月很坦然：“臣也认为这些家伙，只怕是形成了一个为自己一方输送利益的小团体。” 他没有称呼对方结党，可见其用词之考究。 毕竟现在他们手中并未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其人结党营私之事，那么就不可以用结党来称呼对方。 万一这里面要是有什么差错的话，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不管他们是什么。”楚赢此刻放下茶杯道；“至少这些人在互相拉山头是肯定的了，原本一件利国的好事，他们却要出言阻拦，所以朕想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你有没有信息，可以把这件事探查清楚？” 这不是询问，而是给了赵长月一个选择，毕竟从他之前的言论上就能得出此人的能力如何。 既然他是有能力的人，那么楚赢现在所给出的，就是两条路。 他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拒绝，并且因为用词的关系，所以就算是他拒绝了楚赢也不会丢脸。 但是结果和楚赢所预料的差不多，以赵长月的性格判断，对于这件事他必然是当仁不让。 “陛下，如果您信任臣，那么臣就可以去做这件事。” “很好。” 满意地点点头，楚赢这边也给出了他的要求，第一当然是秘密探查，绝对不能被人发现行踪目的。 “陛下请放心，这一点臣知道怎么办。” 眉角一挑，楚赢又说出了他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务必要在大军凯旋归来之前把事情全部弄清楚，同时要保证在行军打仗的过程中，朝局的稳定。 然而这一次，赵长月就没有答应得那么干脆痛快。 看着他的犹豫，楚赢既问道：“不管你有什么担心，或者顾虑和想法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朕会给你一个回答。” “多谢陛下。”起身谢恩之后，赵长月就没有继续落座，他站在公案前才觉得身上自在了一些，毕竟和皇帝对面而坐。 那种无形的心理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陛下这一次要动兵讨伐波斯，可见不管朝廷内部都是什么态度，您都会那么做对不对：” 楚赢点点头，这是必然的。 “那么臣斗胆问一句，不知道此战陛下是否会参与。” “也就是您，是否会选择御驾亲征。” 这个问题，楚赢还在思考，原本的计划，他就是想要让赵巽四人，全权负责作战事宜的，但是后来一想。 这一次同波斯人交战，既是因为之前的矛盾，同时其中也包含了一些楚国想要对外展示自己的想法。 再加上这一次参战的军队当中，还有大月氏和北元人。 所以这一次要是身为皇帝的他可以参与的话，是不是能够更加进一步地得到两国的信任和敬仰呢？ “朕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战争，达到边疆安稳的局势。” “如果要是对国家有利的话，朕愿意到前线上。” 赵长月此刻猛然抬起头凝视着楚赢，半晌之后忽然笑道：“陛下心里面应该所希望的就是这一次可以亲自指挥作战吧？” “哦？” 他还真是说对了，但问题就在于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赵长月不敢隐瞒急忙道：“因为臣在陛下的眼睛里，看到了四个字——开疆拓土！” 都知道的，楚赢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但是这也塑造了他武皇帝的身份。 什么叫做武皇帝？ 可不仅仅是那种，善于用兵作战就能配得上武皇帝名号的，自古以来顶着武皇帝二字的，谁不是亲临战场？ 而且不止一次两次，甚至有些武皇帝在年轻时候，还曾经跃马疆场，亲自与敌人厮杀？ 当然现在楚赢还不需要那么做，可是他武皇帝的性格却不会改变。 更何况是此战的意义不同，甚至会关系到大楚日后的发展，以及边疆稳定等等诸多方面。 如此复杂又有多重意义的战争，他岂会轻易错过？ “说得好。” 对于这些解释楚赢照单全收：“不错，朕的确有意想要亲赴战场。” “但是不行。” 赵长月非常直接地谏言道：“至少陛下在开战之初不能离开朝廷。” “战场上，有咱们的将军就足够了。” “为何如此说？”楚赢需要一个解释，赵长月也干脆，直言道：“因为陛下知道，现在的朝局之中有不少人在反对作战，如果您要御驾亲征的话，那么谁还能镇得住那些跳梁小丑？” “照你这么说就是要朕来做门神了？” 楚赢认为这个说法特别可笑：“那么还要御史台那些地方干什么！”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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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4章 特殊摩擦 御史台！ 当然就是负责监察朝廷官员的地方，但问题是现在的御史台和过去可不一样。 赵长月告诉楚赢，御史台内部现在也出现了不少的问题。 当然这个衙门还不至于腐朽，毕竟所有人员都是楚赢登基时特别挑选的。 他所谓的问题，其实是御史台内部的争斗。 “现如今御史台内部也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他们的工作方式应该是广撒网，对于朝廷上的每一个臣子都去弹劾。” “这样做的话有两个好处，第一自然是能够让陛下看到他们在辛勤地工作。” “另外就是御史台一旦这样开启弹劾模式的话，他们到时候就算是说错了，因为有风闻言事四个字跟着，也不必负责。” “但要是真的因为他们的弹劾，而抓出一些混蛋来，是不是这些功劳就全都记在御史台身上了、” 楚赢点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把另外一派也讲得明白一点。 赵长月道：“另外一派则认为他，他们应该找到一些重要的人员，将精力安排在其身上。” “因为广撒网的话，虽然也有抓到大鱼的概率，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也只能碰一碰小虾米而已。” “而反复过来要是这些人把所有的精力全部安排在部分朝臣身上，不遗余力地去搞他们的材料和证据。” “那么只要抓出来一个，就可以牵引出数个大案；并且因为所涉案件巨大，自然得到陛下您的恩赏也就更多。” 呵呵！ 楚赢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赵长月不建议自己一开始就到战场上去了，的的确确，而今朝廷上如果连御史台都是这个工作方式的话，她还真是走不开。 “陛下可以了解臣之心就好。”赵长月看到楚赢的神色之后，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至少皇帝听从了他的劝说，也就证明了他的抉择是正确的。 “行了，今天咱们已经讨论了好多。” 再一次让其落座，楚赢言道：“朕有所得；多余的就不说了，还是刚才那句话，做好你的事情。” “带着这个。” 话音未落，楚赢在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张公文来，上面赫然是对赵长月的任命书，只不过那个名字是才填上去的。 这一幕，不免让赵长月心中微微抽搐了两下，在他开始察觉到楚赢是在试探的时候，赵长月就认定基本上这一次的任务会落在他身上。 那个时候，讲真，他多少心中也有点小兴奋，就像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样，可算是见到一点出头的日子。 但是明显，他的想法不对，楚赢找到他是没错，但这个任务他能否承担下来，还要看皇帝的抉择。 至少这一次，采用的就是他刚才所说的方法。 今天要是没有能把话说清楚，没有让楚赢满意的话，这个位置只怕是还要擦肩而过。 实话实说，当初的赵长月其实已经错过了好多机会，因为种种理由吧，虽然他没有真的因此而伤心过。 但多少还有点郁闷憋屈；只是今天很幸运，机会没有再从他身边溜走。 “自此刻开始，朕既任命你，出任正二品督察官职，总管密查朝廷官员事宜。” “同时朕还会把你安排在有司衙门当中，充当正部官员，以此作为掩护，你以为如何？” 如何？ 这会赵长月简直高兴得都要哭了，就看他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了：“陛下之恩，如同万仞高山一样，臣真的是深感无奈！” 良马尚需遇伯乐，他赵长月自认为用能力去还算的话，已经足可以比肩千里神驹了，区一个良马的名号又算得了什么？ 可古人说得好，千里马常有，但是伯乐不常有。 今天楚赢就是他的伯乐：“陛下放心，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很好。” 他的忠心，让楚赢十分受用：“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因为朕现在可以为了调查事情而将你破格提拔起来。” “如果你能全部处理好，那自然无话可说，可一旦你要是处理得不好，朕也会离开舍弃你。” “陛下放心。”赵长月道：“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 大楚朝廷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另一边的战场上，此刻的波斯人已经在边界的最边缘，与力伯的部分士兵发生了冲突。 波斯人的作战方法相当凶猛，这也使得力伯的实力受到了冲击。 “可恶的波斯人。” 手里拿着半个时辰前战况情报的力伯，脸色阴沉得好像是一块寒冰一样，就在刚刚波斯人和他们大月氏的边军发生了第一次摩擦。 虽然双方参与的人数都不多，但是在双方殴斗的时候，波斯人率先使用了武器，同时还在他们对抗的过程中又另外派遣了云头刀队进行支援。 也是这个云头刀队的参与，瞬间就让局势扭转，大月氏的边军很快就被杀得溃散起来。 所谓云头刀队，指的是波斯阵营下，一支专门使用云头刀当作兵器的队伍。 首先云头刀是一种双手使用大刀，非常沉重且凶猛，即是主要是会使用的人，一刀下去就能将牛的头骨一分两半。 所以但凡是使用这件兵器的，就没有一个不是大力士的。 而波斯方面也把这些大力士都抽调在一起，组成了云头刀队，平日之中他们充当的是波斯王的护卫工作。 作战时刻，要么当作最后收尾的斩首队使用，要么就是在敌我双方混战时，突然加入，凭借他们强大的力量和破坏性，快速打开战场。 虽然云头刀队算不上波斯的王牌，但也是精锐部队，而今大月氏边境上波斯人列阵对峙，双方尚且不能算是正式进入战争模式，因为波斯的战书还没到，或者是力伯方面，也没有给出作战声明。 一般而言按照规矩，在双方都没有开出文件前，任何殴斗都只能算是摩擦而已，可这一次的摩擦，力伯实在是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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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5章 步入北元营地 随着波斯人云头刀的加入，当时力伯的士兵上伤亡数量就急剧增加。 方才的战报中写得清楚明白，光是这一次摩擦，他们就多了三十多人的损失。 看似三十多人和千军万马相比不多，但是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可是不行的。 “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力伯抓着阿耶夫的胳膊问道：“波斯人越来越过分了，并且还不明说要开战；如果再这样拉扯下去。” “我担心前军的士气会逐渐崩溃。” 那是力伯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我现在很担心。” “殿下。” 阿耶夫此刻的态度就很淡然：“其实不瞒殿下您说，如果只是因为云头刀部队的话，就不必担心了。” “他们作为波斯人常用的祭祀部队，这样的进攻完全是在把我们的将士，当作祭品使用。” “等到他们杀得差不多了，就不会继续再来。” 这叫什么话？ 力伯不能认同：“如果是他们的祭祀部队，就更要下令制止！” “难道在他们眼中，大月氏人就是牲畜祭品不成？” “当然不是。”阿耶夫急忙道：“他们这样做固然是非常恶劣，但殿下现在要考虑的重点，使他们在祭祀之后，就要开始发动进攻了。” 因为当初阿耶夫是跟随过腾哥一段时间的，过程当中也曾经有一次，随从进入波斯的经历。 “根据当时的情况看，波斯人一般在祭祀过后七天之内，就会行动。”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小心警惕，防止他们随时偷袭。” 等等！ 力伯眉头紧锁：“既然是要开战的话，难道波斯人不会送战书来？” “当然不会。” 对于一个由部分强盗出身组成的政权而言，战书那种东西，有或者没有不都是一样的吗？ “他们作战讲究的是高速，并且干脆，只要能够打败敌人，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方面波斯人基本上不会关注。” 阿耶夫说着，提议力伯此刻应该主动和北元方面打个招呼：“双方现在既然是联防合作的关系，那么咱们的情报，有一部分是必要传递给她们的。” “北元人，其实对波斯不是很了解。” “而且……”说到这里阿耶夫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就现在的情况看，我们单独的力量，也未必能承受住北元的冲击。” “明白了。” 力伯知道轻重，这件事不需要任何权衡，他都要采纳阿耶夫的建议。 “那么就辛苦你一趟好了。” 稍加思量这边力伯给出了他的理由，第一这个建议本身就是出自阿耶夫口中，以及他对波斯的了解，都比自己去学习来得更干脆。 另外一个原因，说真的也是力伯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应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萧华。 他是大月氏的王，而萧华与北元王萧启年之间的关系又十分特殊。 这一次他虽然是顶着将军的名义到此，但却不能只是单纯看到这一点，去决定对他的称谓和态度。 力伯现在完全没有精力来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的事。 “那好吧。” 看他都这么说了，阿耶夫还能讲什么？ “殿下既然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去找他，看看北元方面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行。” 力伯冲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的同时还从一旁的公案上，抽出一本全新的金册来。 所谓金册，就是宫廷之中一种级别非常高的，用来记载大事的载体。 一般都是临时使用临时打造，而力伯现在拿出来的这份是提前打造好的空白页，到了需要的时候，只管在上面雕刻文字就行了。 “这个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就劳烦你带过去。” 看到金册的时候，阿耶夫不禁愣了愣，这个册子虽然不大，开始看起来分量十足，至少应该也要三四十两黄金吧？ “对。” 微微一笑，力伯言道：“这个金册其实一共花了五十两黄金，我看那个萧华身份也是非比寻常，所以早就i想着和他拉拢一下关系了。” “而今大月氏和北元都是楚国的附属国，虽然没有对外公开宣告，但事实如此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我是真的希望两国可以一直友好下去，让我们全部都依靠在楚国之下。” 这话说的！ 阿耶夫其实在心里，不太认可力伯的说法，的的确确这一次他们可以打败腾哥，是因为得到了楚国的帮助。 但是如果因此就选择一直臣服在人家手下，是不是有点太丢脸了？ 当然了，阿耶夫也知道其中的一些因素，是力伯本人和楚赢的关系导致的，但这样也不行啊。 身为国家的君主，在国家需要的时候，的确可以选择短时间投靠在一个强大的势力之下，但这样做应当是为了厚积薄发。 可现在听力伯的说法，分明就是打算让大月氏千秋万世都这个样子怂下去。 多丢人啊？ 而且他隐隐有一种感觉，就是力伯的行为，在某种意义上说和腾哥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走了一个腾哥，现在又来了一个新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恍然之间，阿耶夫心里面就好像是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开始面上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去拜见萧华。” “多多辛苦！” 大月氏边境内，北元军团驻地。 当阿耶夫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眼就被北元军人的肃然所震惊。 他现在目光所及之地都是整整齐齐，火把通明，能够看到在一个个营房之间往来不息的巡逻士兵。 这些士兵虽然是身披重甲，但是手脚却很轻巧，行动起来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这一切就昭示着，军队本身的训练与能力。 还有就是，最让阿耶夫震惊的，还是那些军营内塔楼上的侍卫们，与大月氏三人一岗不同，他们的塔楼上只有两个人在首位，一个面朝南，一个望着北，即便是在这个时间，还能看到他们那一双双倒映着寒光的眼睛。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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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6章 那个意思 北元人，果然强大！ 深吸口气，阿耶夫要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缓和一下，正好这会驻守在大门外的侍卫们也赶忙跑了过来。 带头的看样子，应当是一个百夫长。 “请问，来者何人。” 虽然那个百夫长并未见过阿耶夫，但是眼下他们既然驻扎在大月氏内部，对于其朝政系统、军事构架多多少少是需要有些了解的。 所以百夫长方才只是依靠着，对于服装和配饰的辨认，就确定来人必然是大月氏的成员。 “我们是受到力伯殿下指派，前来向萧华将军通告敌情的。” “请稍等！” 虽然这边阿耶夫已经表明了身份，然而对方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进去，按照北元人的规定。 像是阿耶夫这样的人，必须等到通告得到允准之后，才准许放行。 按说虽然这是北元人的规矩，但眼下他们可是在大月氏的土地上，阿耶夫本身还是大月氏的重臣。 所以北元人的行为，就很过分。 但今天阿耶夫却没有放在心上，第一双方眼下是合作关系需要相互体谅，第二也是确确实实想要借机会，再观摩观摩，北元士兵的风采。 大概是几分钟之后，就看方才进去传话的士兵出来了，当他在百夫长耳朵边上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顿时营门大开就看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萧华。 “原来是阿耶夫大人到了，不好意思，下面的人不懂事，让您在这久等了。” 阿耶夫微微一笑开口道：“将军这里军纪森严，乃是一件好事吗，本来就该如此！” “说得对！” 明显能看到萧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其实有些傲然，阿耶夫也只能当作没看见。 “阿耶夫大人快坐。” 等到了营房之中，萧华还叫人给他们送上了北元的特色美食：“快尝尝看这些肉干的味道，和大月氏当地是不一样的。” “我们在制作的时候，加入了山花椒味道清香！” “多谢多谢。” 阿耶夫这边真的就按照他说的话，拿起一块肉干吃了起来，现场的气氛简直是一片祥和。 但问题在于，别看当前的气氛不错。 可事实上这些热情都是假象，很快当阿耶夫的肉干吃完之后，他也拿出了力伯的礼物。 “萧华将军，此物乃是我家殿下送给您的一点小心意。” “殿下十分感激将军，能够在这样的时候，不辞劳苦地过来帮我们作战。” “这个太金贵了。” 萧华也没想到力伯一出手，就是王炸，看着纯金的小册子，他的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力伯殿下对我们北元还真是诚意满满。” “这普天之下的人谁不知道黄金是好东西，我也一样啊，不过有一条。” 话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那就是这件宝贝我不能要！” “为何？难道是将军不喜欢？”阿耶夫有点意外，毕竟这可是五十两黄金啊。 “不，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自己很喜欢黄金。”萧华言道：“但黄金我可以喜欢，只是这种黄金不行。” “我的身份不到，如此宝贝的金册，那是只有陛下才可以使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王室成员而已。” “身份上差得太多，不要说是使用了，就算是自己持有，也要被问罪僭越。” “所以殿下的心意我已接受，但是东西就算了。” 阿耶夫看他的样子不想再假客气，便道：“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将军更应该将此物收下，然后带回去送给北元陛下。” “这样的话不就好了吗？” “这个……”顿了一下，萧华认为还是算了：“黄金有价情义无价，力伯殿下有如此心意，我会如实转达陛下，但是金册还是留下吧。” “而今乃是作战时刻，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五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如果要装备军队的话，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足矣。” “这话将军就说错了。” 阿耶夫笑呵呵地看着他，言道：“如将军言，黄金有价情义无价，那现在是以有价之物，求无价之宝。” “那将军不是更应该收下才对？” 到底阿耶夫是老油子一个，任凭萧华如何笃定，最终还是没能说得过他，这金册就算是被动收下了。 其实如萧华说的一样，他所以不收的理由，除了方才点出来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担心会出现拿人手短的情况。 眼下双方军队，既然是合作关系，彼此之间又独立指挥的话，最好就是不要出现任何一点利益上的往来。 任何一点利益往来，都可能会成为多种问题的诱因。 可是没办法，萧华费尽心力也没挡得住阿耶夫的一张嘴。 “阿耶夫大人您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您送不出去的东西是不是？” 不要认为萧华这是在非故意取笑他，实际上一个人要是真的可以把任何礼品什么的，送到对应的人手中，且让对方没办法拒绝，那也是真本事。 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送礼，却还送不出去的。 “将军不要这么说。” 微微一笑，既然寒暄的事情结束，下面他就要切入正题了：“前线的局势，将军可知道？” “前线？” 微微一笑，萧华开口了，虽然眼下还没用他们北元军人上阵，但是对于前线的一切情况，他都了如指掌。 甚至刚才听说阿耶夫到此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一定和今天阵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对于波斯人会使用祭祀军队的事，我也很意外。” 就这一句话，阿耶夫便知道要怎么说了：“将军，此事上虽然使得波斯人心中卑劣，但是双方既为敌人的话，我们也不会在乎什么。” “关键在于……根据我所知道的，按照波斯人的习惯，他们只怕是会……” “他们只怕会来正式开战对不对？” 阿耶夫愣了一下，继而重重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并且。” 萧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行动还不会有任何预兆；这也是波斯人的习惯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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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7章 人与人不相同 阿耶夫被萧华的一番话给说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可以知道这么多。 自己能得到这些情报，主要是因为当初腾哥与波斯之间是合作关系，他也只能进入过波斯领土内部。 与对方的军队，有过接触和学习、 但是根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北元人可是从来也没去过波斯的。 情报有误？ 正在阿耶夫满怀疑惑的时候，这边就听萧华言道：“大人其实不用怀疑，这些线索都是我们在宗主国听到的。” 他口中的宗主国，自然就是楚国了。 阿耶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其实在下方才也不过就是在惊叹而已。” “毕竟北元与波斯之间似乎没有过什么接触，但将军却能一语中的，如此之事如何不叫人惊叹？” 他现在是话说得好听，但是实际上却是在掩盖自己方才的失色。 当然，他的解释固然好，可是瞒不过萧华。 “阿耶夫大人。” 有些阴沉的语气，不免让阿耶夫心中忽然沉了沉，就看萧华说道：“眼下你我双方合作。” “对于咱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真诚二字；我们同为宗主国下属，那有算是真正的亲人吧？” 阿耶夫点点头，自然是亲人。 “既然是亲人，是兄弟的话，我觉得你就不要隐瞒我什么。” 话说到这，萧华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甚至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他现在就差把所有的话全都给说透了。 这个时候，对阿耶夫来说是个考验，他此刻的抉择相当重要。 到底是在这个时候率先坦诚，还是等着等下萧华把事情都讲出来，摆在桌面上之后，再去进行辩解。 毕竟看局势的话，萧华是不会往后让一步的，所以现在他要是不说，等会儿就只能狡辩了。 如果不去狡辩，那么最后的结果将要如何发展，其实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恐怕是因为这一句话，他们双方会翻脸！ “阿耶夫大人。” 看着他，萧华的脸色比刚才明显要阴沉了一些：“是不是我的话还没有说清楚；抑或者是你还没听明白？” “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此时此刻，他的语调变得咄咄逼人，目光也阴沉下来。 阿耶夫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免得引发什么意外出来，相比于现在把话说清楚的尴尬，总是好过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引发两国争端要好。 “好吧。” 无奈一声叹息，阿耶夫率先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实话实说我的确有些意外将军会知道那些线索，因为在我看来贵国与波斯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现在突然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我是担心贵国的秘密行动中也会包含我国而已。” “仅此而已！” 阿耶夫再一次肯定道：“我只是多问一句。” “不对。” 虽然他已经实话实说了，但是萧华却不想让他自己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担下来，分明这也不是他自己能承担的。 “阿耶夫大人，这应该是你们君主也担心的事情。” “说真的，你的行为，让我很不高兴。” 阿耶夫点点头，他也知道会这样，但是事已至此，你不高兴的话，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吧。 “没有任何要求。” 萧华的回答，让阿耶夫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将军不是生气了吗？而且我也承认自己的话语，也有一些对贵国不尊重的因素在其中。” “难道这样的话，也不用承担吗？” “是啊。” 萧华呵呵一笑，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却能看出真诚与坦然来：“我们现在既然是合作阶段，那就没什么是不能谈的。” “但我希望大人可以将我的态度转告给你家君主。” 话说到这，萧华比刚才还要肃然很多：“你我两国同为楚国臣属，彼此之间本就应该亲如兄弟。” “然贵国对我们要是存有这样的怀疑，或者是担忧，那么我想双方的合作也不会长久，并且早晚有一天，我们还会成为敌人。” “但这一次，我国可以不予追究，因为我们还是第一次合作，需要磨合的时间以及给予双方信任的机会。” 这话说得漂亮！ 阿耶夫此刻不免在心中感慨，眼前的萧华真不愧是北元皇帝萧启年看重的人。 从他的态度举止当中，都能看出王霸之气，又兼及了仁德宽厚四个字。 要是和他相对比的话，力伯就差得太多了。 果然他还需要学习啊。 淡淡一声笑，阿耶夫长长地松了口气：“多谢将军大人。” “不要这么说。” 萧华哈哈一笑，此刻哪里还看得出方才的阴沉冷峻？ 他的脸上现在全都是朋友之间才会有的模样：“我不是什么大人，要是按照年纪算的话，你还是我的前辈呢。” “快快，阿耶夫前辈请坐！” 这就是人情世故啊！ 萧华现在简直是把他们给拿捏死死的，一举一动都让阿耶夫是那么舒服，甚至舒服的优点开始害怕了。 根据传闻来说，眼前的萧华就是下一代北元王的继承人。 他的年纪虽然比力伯稍微i大了一点，但也算得上是一代人，两个比邻的国家，一代人的君王。 只是在能力，差距如此之大，让他怎么会不忧心？ 阿耶夫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北元之后落在萧华手中，他肯定可以治理得非常好，但是反观力伯的话…… 有一些事情，阿耶夫真的没办法说，只好藏在自己心里，现在他就想知道，萧华这边对于战事的态度。 “这个嘛……” 稍加沉吟，萧华言道：“为了防止波斯人偷袭我军，所以我想是不是双方可以展开联合，将双方的军阵交错在一起。” “并且利用我们手中现有的火炮，组成一道炮阵地，将边界之外的敌人，全部覆盖其中。” 如此一来的话，相信可以很好地威慑他们，让波斯人不敢轻易冒进。 闻听此言，阿耶夫表示赞同，但问题在于北元人和大月氏人，没有一起进行作战的经验，他担心双方的军队难以融合。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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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8章 意外之财 “融合？” 萧华笑着反问道：“为何要让双方军队融合起来？我们各自为战不好吗？” 阿耶夫听着不禁眉头皱在了一起：“各自为战的话，难道不会影响战况吗？”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我双方的能力，全部展现出来。” 按照萧华的说法，现在他们两支队伍已经没有操练的时间，所以强行融合只会破坏各自的战斗力。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为战，将自己独有的方法和能力展现出来，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破敌。 唯有这一点，他们的想法一致就足够了。 “当然如果仅仅是各自为战的话，其实对于将士们而言也不安全，波斯势力强，大月氏又刚刚经历过战争。” “所以不能就这样安排。” “那将军所言，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阿耶夫问道：“既然将军方才说要各自为战，现在又说不能光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合作的方法吗？” “当然有。” 嘴角微微一勾，萧华言道：“其实大人应该知道，就在前段时间不久，我们北元内部也发生了一场巨变。” “同样的当时如果不是楚国陛下帮忙，不知道现在北元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此恩情我国铭记。” 说到这里，萧华竟然站起身子，遥望着楚国所在的位置跪倒一拜。 在起身之后，他才说出了一个秘密。 当初楚军来帮的时候，不但帮助他们消灭了叛逆，同时还留下了一种火炮射击的阵法。 这种炮阵，可以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并且即便是双方的火炮数量存在一定差距的情况下，只要不超过三成，仍然能保持火力的均衡与灵动。 “诚如在下方才所言，我的意思是，所有非炮兵单位，全部各自为战，而我们双方的炮兵，就要集合起来。” “在阵地背后，敌人进攻不到的地方，摆开阵势。” “我们的火炮可以覆盖敌军，但是敌军的火炮却压不住咱们。” “这个场面就很香了。” 萧华说到这里眼角不禁闪过一抹悠然之色：“当然大人可以放心，在下所说绝不是空谈。” “那好吧。” 阿耶夫其实有点担心，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萧华：“那么就按照将军所说，我现在回去就调遣军队，集合我们手中所有的火炮给你。” “不急。” 萧华拦住了他：“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而且炮兵对于你我而言都是一样，乃国家之根本，军队之核心。” “所以这件事大人不要自作主，最好询问过，贵国君主后，再来与我沟通。” “不要担心时间的问题。”萧华这边安抚着阿耶夫：“越是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就越要稳定；任何事情都不能操之过急，大人明白吗？” 一时之间的沉默，当阿耶夫再度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人的时候，他心中已然是深深地忌惮了。 “多谢将军提醒，今日要不是您告知的话，在下险些做出错事。” 微微一笑阿耶夫这边转身告辞了，而当他将自己的所有见闻对话，都转达给力伯之后，对方的态度却让阿耶夫有些无语。 阿耶夫之对萧华做了很大笔墨的描述，也是希望力伯可以在他的描述当中吧，得到一些什么线索。 然而，自己说了那么多，力伯却好像是把萧华给忘了一样，竟然只字不提。 “好，既然我们双方是恶合作关系，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管将炮兵给她！” “就算我不相信他，难道还不相信楚大哥吗？” “阿耶夫大人。”力伯此刻覆手而立，一双目光坚定刚强：“现在就下令让我所有炮兵，到北元营地报到。” “另外要求我全军阵线部队，向前推进一百步！” 把炮兵调遣给萧华，他理解，然后现在却要让所有阵前军队，推进一百步那是什么鬼？ 一百步的距离虽然不多，但在眼下这么一个随时可能爆发巨大战况的环境下，这样做不是在点火吗？ 听到他的怀疑，这边力伯只是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在点火，不过我是要让波斯人明白一个道理。” 这一次他们的战场既然选择列在大月氏外，就不要想着，他们还可以掌握一切的主动权。 “主动权一定在我，而不能在敌！” “你去吧！” 力伯的态度干脆又蛮横，弄得阿耶夫还有好多话根本就没说出口，并且也不会再有说出来的机会、 “好吧。” 看着力伯消失的背影，阿耶夫半天竟然只是在从牙缝里面基于出了这么两个字而已。 翌日清晨！ 仅仅一夜的时间，大月氏边境上两军对阵的局势就出现了阶段性的改变，尤其是大月氏方面的部队，此刻与波斯人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一样。 实话实说，在军队中有很多人都在质疑力伯的决定，毕竟如此近距离的对峙，是需要胆气和信念的。 不过虽然各种声音很多，但是真正要跳出来，提起质疑和反对的人却没有。 倒不是他们对力伯有那么大的忠诚。 主要就是因为在他们昨夜冒着生死，向前挺近的时候，一直没露面的诛神军忽然出现在其背后。 而且看样子这些家伙可不是来打仗的。 那么他们忽然出现的目的和理由就值得推敲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些人，只怕是来监视他们的。 力伯的行为其实很叫人伤心，但局势所迫大家算是能够理解，只是军中不和谐的声音增多而已。 另一边与他们同样列阵的北元军人方面，这一次倒是也受到了大月氏队伍推进的影响，无奈何地跟着他们，也推进了五十步的距离。 没办法，如果他们不行动，那两军之间留下的空袭，都足够给他们做一个大棺材的了。 没有人能接受战争之中，存在如此巨大的缝隙，简直就是扯淡一样！ 而作为北元军队统帅的萧华，此刻在心里对力伯也多了几分厌恶；他完全相信如此混蛋的策略，绝对不是出自阿耶夫与奥古斯汀之手。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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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9章 君王之计 波斯方面，在经历过昨夜，敌军毫无预兆突进的变动后。 原本还以为将帅们会给他们下达一些应对的命令，然而事实上波斯的将军们仿佛对于敌人的行为，视而不见一样。 他们给于军队的要求只有两个字——固守。 甚至基于这条命令上，还有一个附加条款，那就是他们在没有得到上方的准确命令之前，哪怕是敌人冲进他们的阵地，也不许移动分毫。 如同大月氏军队中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一样，波斯方面的士兵这一次也是十分不能理解。 但是，在波斯内部对付这些不同言论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在军队中诛杀了二十多个有议论的士兵和军官之后，所有不和谐的声音就全部消失了。 不过这种做法虽然你可以消灭面上不和谐的声音，同时要让将士们在心里又多了一点不舒服。 …… 楚国皇宫之中！ 这已经是楚赢为了讨伐波斯而召开的第二次会议了，与之前在朝廷上所有官员都参与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能够出席的全部都是，现在朝廷上的重要官员。 而面对这些人，楚赢明显也要轻松一些。 虽然是在朝廷上发现了结党的苗头，但作为一国之君楚赢还是可以保证，这些核心人员对自己的忠诚。 “朕其实知道你们当日为何没有站出来；第一次会议不过就是试探一下朝臣们的口风而已。” “这一次才是做出决定的时候。” 手指轻轻敲打着金交椅的扶手，楚赢悠悠然地道：“这一次对于波斯的讨伐，其实相当重要。” “如同我刚才说的一样，这是为了国家利益而战。” “打败波斯之后，我们能得到更多的土地，以及许许多多的自然资源。” “陛下！” 没有等他说完，这时候一个老臣忽然开口道：“您的想法我们都知道；所以也不用解释，要讨伐波斯的话，老臣愿意充当先锋！” 顺着声音看过去，楚赢嘴角多了一抹欣慰的微笑：“爱卿果然是威风不减当年，但现在你也一把年纪了。” “朕不希望你继续承受风霜之苦，且当下的朝局也没办法离开你，你能选择支持我，就已经很好了。”、 “陛下！臣真的想去！” 那老爷子一瞪眼睛，威势也瞬间就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亲身体验的话，完全不可能相信一个老头子竟然会有如此凶煞的威风。 看着他要发狠，楚赢忙笑道：“你这是何必呢，你的心思朕全明白，但是眼下的朝廷就是离不开你。” “所以不要再说了，朕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摆摆手，转而楚赢又将目光投到其他人身上，而无一例外地在场所有人对他的决定都表示支持。 “很好。” 在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之后，楚赢心中还很不是一般的宽松：“要是所有朝臣都可以和你们一样，朕就放心了。” “何愁国家不利？” “来人。”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就看郝富贵在外面进来听用，因为今天会议的重要，所以就算是郝富贵都没办法在场旁听。 “陛下有何吩咐？”走到楚赢近前，郝富贵躬身一拜。 “去，传朕的旨意给所有相关有司衙门，让他们做好准备，三日之后朕当出兵，讨伐波斯。” “诺！” 正所谓为是君王一怒，万军争锋。 随着楚赢的圣旨落下，就是在昭告天下，大楚与波斯之间彻底进入战争状态。 而且要是按照楚赢所说，用了讨伐一词的话，就等于是暗示所有人，现在的北元与大月氏就是他楚国的附属一样。 别看楚赢这几句话说得轻巧，但是真的要将这些内容合理成文，且词能达意，就需要相当的功底才行。 既要把话说清楚，同时还不能用词太过，毕竟到今天为止，北元和大月氏都没有正式递交国书。 他们只能在实际行为上，算是楚国的附属而已。 但是一旦楚赢这道圣旨出去，现有的局面就会为之一变，从而定鼎。 “陛下。” 片刻之后，郝富贵带着已经撰写好的圣旨草稿回来了：“您看这样书写可以吗？” 往日之中楚赢并不会关注这些东西，所有圣旨的草稿他基本不看，但是今天因为事关重大。 他这才接过来重新审视一遍：“可以。” “就这么发下去吧，另外。”顿了一下楚赢的语气稍微有些沉重：“告知我全国相关有司衙门，各方都需要紧密配合，朝廷上行军作战一切都早有成规。” “故而我各部衙门若有懈怠、不从者，杀无赦！” “诺！” 楚赢很少会在圣旨上，采用这般凶戾气的文字描述。 所以这次会破例，他也是希望朝廷上之前那些反对他策略的团体想清楚。 不要因为一点个人利益得失，就去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陛下。” 这时候会议还没有结束，就看又一名老将军开口问道：“您之前在超会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此战由赵巽他们来做指挥。” “但这些人毕竟年轻，您看是不是还需要一个监军前往掠阵？” 俨然他的意思就是在推荐自己。 不过这一次楚赢要拒绝他：“若是朝廷派遣监军，则会让前线将士以为失去信任，此法不可行。” “但是。” 不等那人提出异议，楚赢便将话锋一转：“朕有意派人去做阵前署理，不知道老将军可愿意否？” 所谓的阵前署理，名字虽然听起来不错，但实际上就是个在战争之中做杂活的，所有事情几乎都要参与。 算不得什么好活，不过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其署理的职权，可以接手军营中的任何事务。 “这个也不错。” 那老将当时会意，主动请缨道：“陛下，老臣愿往。” “很好。”微微一笑楚赢点头了：“那么就辛苦将军了，只是此战因为要远征大漠之地，一路辛苦，将军需要好好保护身体。” “朕会在朝中，等待将军与前线将士归来。”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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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0章 特殊的茶叶 皇宫大内之中！ 楚赢此刻已经结束了御书房中的会谈，离开那些大臣的眼前，他也就能休息一下了。 “别看今天这些都是贴心的大臣，可越是在他们面前，就越是要保持自己的威仪。” 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楚赢连山这会儿才了露出几分淡淡的微笑：“这个茶不错，是什么地方进上来的？” 郝富贵在一旁伺候道：“乃是从极寒之地送来的。” “哦？” 闻言，楚赢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时候，这个极寒之地竟然也有出产了？” “也是最近的事情。” 郝富贵说，就是在楚赢一行还在大月氏帮忙打仗的时候，由前来述职的极寒之地总督，带来的茶叶。 按照他的说法，这属于一种极寒地带中独有的植物，过去很难见到，但是随着楚国对于极寒之地的治理。 让当地少有的百姓们，可以告别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之后，他们才开始进行人工驯化培育的。 “具体的再说说。” 楚赢对于这个真的很有兴趣，因为极寒之地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那边一直以来都是依靠朝廷给予赈济过日子。 可以说就是个往里面丢钱的货，所以楚赢在得到之后一直没有放弃，除了要牧民一方之外，关键还是他看中了极寒之地的蓝冰。 虽然眼下楚国没有能力去开采，而且就算是开采出来也没办法使用，但是对于之中难得的资源，他是必须把控在手中。 所以还特意设立了一个总督的位置。 当然，当地所开采出来的蓝冰，和后世北极的蓝冰并不相同，但是也属于是新能源的一种、 “陛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郝富贵这会从那边的书案上，捧出来一本小册子上面就是关于这种极寒茶树种植和驯化的详细过程记载。 楚赢打开看了看，对于这些东西终于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首先，就是他刚才品尝的茶叶，仍然属于是全野生状态下生长出来的，当地的百姓虽然在驯化这种植物。 但重要着力点，还是在于如何让这种植物可以移植，以及如何让它们可以成群生长，至于其他的方面，并没有人工触及。 这一点也是他们在坚决执行，楚赢对于自然环境保护的那一条方针。 不算现在蹦出来的波斯人，在此之前有一场战争开始，对于自然环境破坏最大的，其实还是楚国的火炮。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所以楚赢才最终认定了，必须对自然环境加以保护。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吗。 现在当地百姓们对于茶树的驯化，可以说基本成功，还存在的问题就是成活率。 眼下当地的成活率只能保持在八成左右，所以这样换算下来的话，损耗还是太大了一点。 “我国就连极寒之地都有作物开始被驯化了，这可是不容易的事情啊。” 微微一笑，楚赢要给当地老百姓赏赐了。 但是别看这个活，是当官的在挑头，然而说到底最后的功劳还是在人家老百姓身上，因为没有他们，当官的就算再厉害。 也做不到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守着那些小树苗吧？ 不管是多好的想法还是点子，关键都在于有没有人可以实施，然后才是实施是否够成功这一说法。 “那要是这样地看的话，北方可以种植作物，那么南方的那些山地上的物产，是不是也到了抛开尘土的时候。” 楚赢不知不觉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之前之所以要让南方那边的很多出产和资源都暂时储存起来，是为了准备战略物资。” “但是归根到底啊，还是南方的产物，不如北方多。” 郝富贵在一旁点点头，看着他杯子里面得茶水快没了。便提起水壶去添：“陛下，而今的楚国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强大了。” “但是你说得对，南方的产物的确不如北方更多。” “不过这仅仅是数量上的，如果要看品种的话，那还是南方多一些。”毕竟南方那边没有北方的极寒天气，没有寒流什么的。 气候温暖宜人，自然全年也就都是适合各种作物的生长，慢慢地自然变化出来的种类就很多了。 拘之前的调查显示，楚国内部南方地区，其他的不说光橘果的品类就有二十多样，这还是保守的估计。 要是放开了计算，把当地人所能遇到，却没有驯化的全部都算上，少说也有将近七八十种之多。 如此丰富的品类，按说应当非常令人看重才是，可楚赢却认为真正战略意义是要看数量而非种类。 郝富贵点点头，不管楚赢说什么，他都赞同。“既然陛下要是喜欢的话，咱们明天还继续用这种茶。” “再说吧。” 楚赢倒是觉得这种好东西不能自己一个人单独享用，所以他打算用剩余的茶叶，去赏赐百官。 第一是让大家都尝尝鲜，还有一条也是因为在这时代本身，它也属于是硬通货的一种。 所以当作赏物来用就特别合适。 “好的陛下这样讲，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微微点头不过楚赢这边马上就问道：“那这好的东西，现在后宫有了吗？” “还没。” 郝富贵道：“陛下没有品尝的时候其他人谁也不许动这是规矩啊；不过您放心，稍后我就会派人将茶叶送到i后宫中去。” “同时还会留下足够您享受的分量。” 等等！楚赢就很好奇，难道是这些茶叶来得太多了吗？ 微微一笑，郝富贵此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次极寒之地一并进贡三大车足五百多斤的茶叶。” “所以数量充足，并且他们也说了，这是今年的一批茶叶，等到明年茶叶再有的时候，还是会按时送到皇宫的。” “那就好。” 微微一笑，别看楚赢现在嘴上说得轻巧，但是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毕竟种植本身就是要靠老天爷吃饭的，所以谁能保证他们明年这些茶叶依旧还会丰收呢？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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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1章 皇帝要是人 搞定了茶叶的事情，这边楚赢还要看看公文奏疏的时候，就看门外有小太监来报告说，赵巽将军到了。 “他？” 眼角微微挑了一下，随后便点头同意了。 “臣，赵巽拜见陛下！” “起来吧。” 微微一笑楚赢这会让他坐下回话：“你今天能来，看样子是已经制定好了对波斯作战的方针？” “陛下所言不错。” 就看赵巽脸上也流露着几分骄傲，毕竟这个计划的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创意和态度。 按照赵巽所写的计划，此次对波斯进行讨伐，他认为总兵力的投入应该在三十五万左右。 主要核心战术，就是以火炮为先，而后全军以楔形向前推进，如此的安排下，他们不但可以每战都可以率先使用火炮压制敌人。 同时阵形的问题也能让他们在各个方面，受到危险的时候，从而使得在任何一个角度和位置上都能得到同伴的支援。 “你的想法不错。” 大致看过一遍后，楚赢悠悠然地问道：“那么这三十五万人要从什么地方召集你想好了吗。” 赵巽点点头，这个他也是成竹在胸。 既然波斯方面战斗力不弱，那么臣以为我军更要挑选精兵良将，所以我觉得应当率先从十卫中挑选。 所谓的十八卫，最近一段时间在大楚流行起来的。 顾名思义，这个十八卫指的就是十八个楚赢身边的近卫军团，连代朝天军也要算在内。 在百姓心中，这十八支军团，就等于是楚国现在所有强兵的典范和极限。 “陛下。” 顿了一下，这会赵巽又拿出一份花名册来：“这是臣之前拟定好的，要各个军中抽调的人员名单。” “行你现在放下吧。” 楚赢并不急于去看那里面是什么，因为他相信赵巽的选择：“但是十八卫虽然强且富有，但他们的人数不多。” “就算是把在家休息的全都算上，也不过十万人而已。” 这和赵巽要求的三十五万人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除了这些人之外，赵巽还打算从全国其他地方抽调二十万人，配合在十八卫中抽调两万人。 再加上边境上，五万边军，就是二十七万人马。 最后还剩下八万人的名额，赵巽竟然打算把全天下的囚都召集在一起。 “你是要用他们，充当战场上的敢死队吗？” 楚赢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说呢，这个办法其实在过去就已经有很多先例了，其中最有名的应当就属于秦将章邯当时统帅的骊山囚徒了。 估计就是秦始皇也没想到，一群原本是给他搬石头的苦工囚犯，竟然还会成为他大秦最后的一支护卫兵团。 在历史上骊山囚徒开始做出了很多巨大贡献。 当然了，这些人也没少牺牲。 而显然赵巽这一次也有同样的打算。 “陛下所言不错。” 听到了楚赢的分析之后，赵巽既道：“其实臣如此安排，第一自然是为了抵抗波斯人可能使用的火炮。” 第二，有算是他向楚赢这讨一个功德，仅此而已 因为国家巨大的缘故，所以每天全国上下，几乎都有几十数百起案件在发生，自然而然的案件多了。 那么犯人也就多了起来，与其让他们在监牢之中，度过多年岁月，那就还不如带着他们上战场去。 真正是添一个猴子，还能增添一把力气。 更何况这些囚徒之中也有不少能人，与其让他们埋没了，还不如给这些家伙一个机会，让他们也可以快意恩仇的同时，又能把自己的特长什么的发挥到极致。 “可以。” 听完了他的解释和汇报之后，楚赢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赵巽，朕祝愿你整兵成功，而后在面对波斯敌人的时候，打出咱们楚国的威风。” “陛下放心臣当尽心竭力。” …… “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顿了一下楚赢下了逐客令：“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的黑眼圈，朕就知道你必然是一夜没合眼。” “千千万万你要保护好i自己的身子，前线还等着你们呢。” 虽然是身不在当地，但是楚赢却很清楚地在知道力伯和萧华还真就未必能够挡住波斯人。 如果是萧启年参战的话，结果也许会有一些改变，但是现在的萧华还不行。 他仍然需要锻炼。 “那好陛下，如果您对这些安排和策略没有意见的话，臣等可以立马挑选兵将前往战场。” “好。” 站起身来楚赢将他送到了门外：“那你们现在就出发，此时宜早不宜迟.” “诺！” 送走了赵巽，楚赢又能开始自己轻松生活了，作为皇帝其实他非常忙碌，但这个忙碌是有限度的。 因为皇帝也是人！ 别看他掌握了普天之下所有的好东西，但是也要承担起这些的分量，所以可以说历史上的每一个皇帝不管多混蛋，多昏庸他们在一开始的时候，那也是很勤劳的人。 无论是正当即位，还是争权夺利弄回来的皇位，如果没有本事的话，做得到吗？ 楚赢承认，在历史上的确有些人是不想做皇帝，然后被赶鸭子上架的，但有记载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九成九的皇帝，都是靠自己把位置攥在手中。 而这些人呢，勤政的也好，混蛋的也罢，每天除了要承担起帝王的责任之外，生活娱乐上面，也不会缺失。 越是身份高的人，其实就越需要休息。 如果一直紧绷的话，没准哪一天就变成疯子了也说不定。 反正楚赢是不想如此：“走吧我们去珍禽异兽苑看看。” 稍加缓和，楚赢这边叫上郝富贵等侍从，一起驱车前往珍禽异兽苑中。 这里是直属于皇宫的一个新景点，大概一个多月前方才正式呈文告知的。 一路上无话等着楚赢他们来到苑中时，眼看着山川景色，耳边听着各种猛兽的咆哮声，瞬间楚赢就觉得自己心里的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的。 哪怕这只是暂时的。 但对于他来说也已经非常奢侈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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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2章 唬奴 这珍禽异兽苑中，收录了楚国内外几乎所有的珍禽异兽。 因为是全部开放式的设计，所以为了保证楚赢的安全，郝富贵这边特意多调遣了二十个唬奴来充斥斥候护卫的工作。 所谓的“唬奴”，这个称呼就特别有意思，这些人本来的任务当然是照顾驯化苑中的动物。 但他们的权力也仅仅是局限在这，对于这些动物要是不听话的时候，他们能做到只有吓唬而已。 所以才被取名为唬奴。 不过别看这个名字不怎么样，但事实上能担任这个工作的，就没有一个普通人。 他们每一个都有非常人可以想象的力量，不说其他人，就是眼下守护在楚赢身边的唬奴首领陈弼，就有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的蛮力。 并且他在朝廷上还是正三品的级别呢。 “陛下真没想到您可以这么快就过来看看，臣和部下们是真的很高兴。” 陈弼这些话绝对是出自真心的，因为他当初被挑选出来做这个职位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和皇帝见面的机会呢。 在这里要着重说明一下，不要认为陈弼是那种名不副实的人。 因为当初在找有能力担任这个职务人的时候，考虑到的第一点就是他有没有能力在楚赢或者是后后宫的娘娘们游园的时候，万一猛兽发疯什么的，其人是否有快速解决的能力。 这是关系到生死大事，所以没有人胆敢糊弄。 而且眼下的楚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要在全国范围内找到几个超乎常人的存在其实也不难。 “今天算是好不容易得闲所以就过来看看吗。”楚赢看着周围各色各样的动物，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那个是什么？” 正在说话的功夫，楚赢注意到了一旁石头山上的猛兽。 看样子和老虎差不多，但是体型要小一些，并且别看它正趴在石头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楚赢观察得仔细，好像周围很多动物都在故意地避开它。 听到询问，这边陈弼急忙开口解释道：“陛下，您说的那个动物叫做彪，是地方上前段时间才进贡过来的。” “彪？”楚赢皱了皱眉头：过去还真就是只听说过这种东西，今天才算见到真的，不过你怎么知道，它就是彪呢？ 陈弼笑眯眯地道：“因为臣下曾经亲眼看见，就是这东西和它的媳妇吧，在山上遇到了一只外国进贡的老虎时，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厮杀。” “最终的结果，其实臣看到了都不敢相信，就这个小东西自己，愣是把老虎咬死了。” “您说如果不是彪的话，其他野兽有这样的能力吗？” 当时地方上将它和另一只送来的时候据说也是其当地官员，亲眼所见两兽斗虎场面之后，才费尽人力抓来的。 “有点意思。”楚赢点点头，然后又继续往里面走的，绕过一处小山之后没想到忽然一个阴影之中窜出一头猛兽来。 因为猛兽的速度太快，所以现场反应过来的人并不多，楚赢是第一个，然后就是陈弼。 但见这家伙一个闪身上去，不管不顾地就是一拳，也就是这一下让那道黑影直接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楚赢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分明就是用蛮力砸的。 与此同时再看，众人也发现了那个黑影的原来模样竟然是一头雄狮。 仅仅一拳下去就能把雄狮打晕，那他的力量该有多可怕？ “这个畜生！” 看着地上昏倒的大狮子，陈弼就气不打一处来。 据他所说这只狮子已经不是头一次这样做了。 “也不知道是没有给狮子吃饱，还是它吃得太多，反正总是会悄悄藏起来，然后准备袭击在这里经过的人或动物。” “不过我看它之前是没遇到你吧？” 楚赢笑眯眯地看着陈弼，方才这家伙展示出来的能力绝对比狮子要骇人多了。 “陛下谬赞了。” 微微一笑，陈弼继续吐槽道：“它当然没遇上我了，记得当时他刚刚送来的时候，还在这里和其他的狮子打架呢。” “后来听说当时为了劝开这些狮子，我们有好几个人都受伤了，那个时候我就是不在。” 要不然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可。 “有点意思，陈弼，朕问你。” “是不是就像一辈子都在这了？” 犹豫了一下陈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其实臣也想做一点和动物没有关系的事情，陛下或许不知道。” “在臣进入这里之前，于老家中也是个猎人。” “所以我这一辈子都在和动物打交道。” 话说到这，陈弼不禁叹了口气，他就好奇了，怎么自己这一辈子就是和动物分不开了？ 如果要是她没遇到曹熙的话，或许还真是那样，毕竟他是个猎户，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 做猎户就是要和动物们在一起。 这个很合理。 但是陈弼却不这么认为：虽然陛下说道理，但我就想做点和动物没关系的事，还至于挨打吗？ 眼看着她的情绪逐渐有些激动，楚赢这边安慰道：“人和人的想法不一样，比如现在其实已是身居高位了。” “但是你却仍然不满不是因为i环境不够好，而是现在的一切和你的梦想相比都不算什么是不是。” 怎么说呢，此刻楚赢的一番话竟然直接插到了陈弼的心中最深处。 他沉默了，但此刻的沉默也是她最好的回答。 凝视着他，楚赢忽然多了一个念头，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问题希望可以在陈弼这里得到答案。 “你现在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压抑住那只狮子，让它不要再继续闹了？” “这个吗……”闻言陈弼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有！” “是什么？” “另外一种猛兽，和彪一样威风凶猛的异兽——揉狮！” 这个名字楚赢觉得十分陌生，好像也从来没见过。 “那是当然的了。”陈弼哈哈一笑：“陛下要知道揉狮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异兽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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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3章 不是好兆头 根据陈弼所说的，揉狮这种东西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专门蹂躏狮子的。 体型和彪一样差不多大小，团头团脑的，说是狮子的样貌吧还不全是，甚至带着几分猫的模样。 看着陈弼，楚赢问道：“听你说得这么详细莫非是你见过不成？” “当然见过了。”提起这件事陈弼也变得兴奋了很多。 那还是他小的时候，当时一个人去套野猪吃，正好在路过一片山地的时候，他不经意瞧见了一只蹲在飞石上的小兽。 通体洁白如雪的那种，看起来很可爱，但又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感在身上。 “反正当时我没敢过去。” “说起来现在还是很后悔。” 毕竟当时不知道的情况下，陈弼也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到了后来他在u老人口中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揉狮之后，简直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楚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现在听他那么说的话，是这个苑里面少了一对幼狮是不是？ 陈弼摇摇头：“其实一只就够了，因为揉狮是异兽，从来都没有两只在一起的时候。” “它们不需要正常传宗接代吗？” 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楚赢，此刻倒是玩心大起，对于这些事情都有着极大的兴趣。 而陈弼也是耐心地解答着：“反正据臣所知，揉狮并不是说两只在一起生下的孩子就是揉狮的。” “属于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有揉狮痴出现，同时也只有楚国本地的狮子才有可能剩下揉狮。” 话说到这，陈弼其实还隐藏了一段故事，那就是当揉狮出生的时候，第一个要干掉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也只有服用了父母的血肉之后，它才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这些内容其实都是我们猎人之间传承的故事，真伪如何，臣也不知道。” 今天因为有陈弼在，所以楚赢它的故事让自己很开心，也算是把之前的沉重解开了不少。 就在他们即将要走出珍禽异兽苑的时候，楚赢忽然对陈弼问道：“如果要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前线打仗的话。” “你愿意吗？” 那还用问！ 到底陈弼是个粗人，这会已经顾不得什么朝廷礼节，当时就给楚赢跪下了。 “臣，多谢陛下隆恩！” “朕还是什么的都没说，你谢恩吗？”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陈弼摆摆手，相当的憨直：“我是担心陛下您会反悔，因为臣过去是个猎户，现在也不过就是饲养员罢了。” “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而且……是臣刚才说，想做点其他的事情您就让臣去做了，那还能不谢恩吗？” 瞧着它的模样，楚赢现在就很好奇，郝富贵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现这一表人材加活宝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谢恩了，那么今天朕也就给你一个面子。” 画着说，然而在心里楚赢方才就已经决定，要让它随军前往波斯参战了。 不说她对于野兽的操纵能力。可以给朝廷的军队带去多少便利，光是他本人的蛮力要是配上武器的话，在战场上绝对是所向睥睨的大杀器。 “三天之内你就出发吧，前线那边朕会派人给你联系。” …… 实际上楚赢选择陈弼前往战场，除了真的想给他一个机会之外，还有一条就是楚赢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才。 但是楚国拥有各色各样的人才不假，但是力伯这边就显得有点人才凋零了。 当时随着她自作主张后，也没有与波斯发生正面冲突，不免使得他多少有些傲气。 “奥古斯汀你不要说那么多了你的话我都知道的。” 此时此刻，力伯竟然蛮横地打算了给她禀报消息并给出建议的奥古斯汀。 放在过去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出现。 奥古斯汀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变化，此刻看待力伯的眼神都变了，他很诧异。 但是对方给予的回答却更加强硬蛮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眼下我们的军队尚未开战。” “所以哪些情况也不用特意计算在内。” “……”奥古斯汀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内心的感觉，但是就非常难受。 “好了好了。” 摆摆手，力伯这边言道：“我看……”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听到外面忽然传出一声炮弹爆炸的响动，但是他就丢下奥古斯汀去看，原来是战场上已经狼烟四起。 双方竟然这么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开战了。 但是眼前一幕也让力伯开始庆幸，自己当时有听从阿耶夫的话。 如果没有让他去和北元人交流的话，搞不好他现在的阵地已经被人打破了也说不定。 “来人！” 力伯此刻下令要求立刻去找萧华约定见面。 只不过他的部下还没走出去，萧华就已经带人过来见他了。 “大月氏王。” 萧华见面头一句称呼，就让力伯差点笑出声来：“将军这样说就太客气了。” “不，这是应该的。” 寒暄到此既结束，萧华直言当前的局面，因为是波斯人率先发动进攻的，所以可以判定为是对方的决战信号。 “我们当如何反击？”力伯这显然是要把压力给萧华身上。 “一起按照原计划行动就好。” 刚才来的路上，萧华已经简单地看过战场局势了虽然这一次是波斯人率先动手的。 进攻力度也很猛烈，但却并未撼动前线的防御。 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对于萧华口中所说的原定计划，其实力伯已经想不起来太多的细节了，反正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 “那么咱们是要统一指挥吗？” “不。” 萧华有点意外他的反应，正准备问一句的时候，就瞧见原本应该在一线巡查的阿耶夫突然回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在波斯的队伍中，发现了大量的火药包。 这个玩意的用途有很多种，所以没办法赘述，但要是打成包裹，上战场的话，那估计用处就剩下一个了——当手雷使。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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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4章 人的变化太可怕 听闻这些，力伯倒是愣了一下：“想不到这些混蛋竟然还学会了我们的战术。” “但是波斯没有手雷，对不对？” 萧华摇摇头，这个他真的不知道：“但是不管有没有，他们的炸药包威力都是不俗的。” “所以此战我们千万要小心！” 话音落下，萧华这边就要告辞，力伯拉着他问道：“你去做什么？” “上阵！” 萧华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和波斯人作战，自己作为主将不可能就在后面看着。 第一不利于他去了解敌人的形势和能力，第二也是恐怕会让将士们寒心。 “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 这话说完萧华起身就走，这一次力伯没有阻拦他。 反而是等到萧华走远之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二位大人你们说他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 奥古斯汀不知道这话从什么地方说起，作为带兵之人他很清楚刚刚萧华的行为是正确的。 “不！” 力伯的否定特别干脆：“他自己也知道，是军队的主帅；那么就应该在后方指挥作战。” “现在却偏偏要跑到前线去……多可笑啊。” 完蛋了！ 他们两个眼看着力伯这副样子，真的是痛心疾首，因为可以肯定，这家伙所以变成这副德行。 必然是因为一直都在模仿楚赢导致的，因为模仿终究是模仿，他不是楚赢。 大月氏也不是楚国。 双方之间的差距太大所以，就注定了力伯永远也做不到楚赢那样子。 除非是他可以将国家发展得和楚国一样才行；但是他能吗？ 如果是过去的力伯，愿意好好学习，愿意为了百姓们做事，那样才有继续发展的机会。 但是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照猫画虎，四不像一样，既然学不到楚赢的精髓，同时还会让自己身上的优势全部丢失。 不但可笑，而且一旦要是时间长了的话，最后还要贻害国家。 对此，二人其实是非常难受的，只可惜他们已经无力回天了，谁让他们当初选择了力伯呢？ 要是用阿耶夫的话说，现在的他们就是三姓家奴，之前跟随上一代大月氏王，后来是腾哥，现在又是力伯。 如果还要背叛一次的话，那就是四姓家奴了，不仅仅是他们没有脸面活下去，只怕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让他们的子子孙孙千秋万世都要挨骂。 “所以现在我们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是不是？” 奥古斯汀道：“谁让我们给自己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王。” “乐观点。” 这会就看阿耶夫说道：“虽然现在殿下还有问题，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好了呢？” “是不是？我们要有希望吗。” 奥古斯汀点点头：“的确应该有希望才对，不过我现在倒是更愿意相信，这个希望的来源是楚国陛下。” “得了吧。” 阿耶夫此刻露出了悲观的笑容：“要是放在过去的话，也许还有可能，然而殿下一直这样下去。” “我看要不了多久，楚王也会放弃他的。” 我可怜大月氏啊。 恍惚之间二人都不免在心中哭诉起了大月氏过去，历朝历代的君王，他们其中有些人也许很没本事，甚至在自己的任上都不能让百姓吃饱饭。 但好歹在他们手中大月氏没有覆灭，乃至于此刻二人都有点怀念腾哥了。 毕竟之前腾哥还在的时候，他们可是没少拿到好处，百姓们的日子没有起色，但也不至于太难过了。 “行了，既然他不去前线的话，我们就自己去看看吧。” 阿耶夫缓了口气，似乎是把所有的精神都提上来了一样：“我要去看看战场上的形式，让将士们知道，我们同在。” “对！我们同在！” 这二人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最清楚阵前将士们心中在想什么。 …… 另一面，在北元大黎城中。 萧启年这会正在和楚国的使者对话，其人到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他传达一下，楚赢的命令。 “而今我楚国军队已经开拔，很快就会进入陛下的国土，所以希望陛下可以帮忙照顾一下。” “这个可以放心。” 萧启年道：“本王已经提前让人准备了酒肉犒劳将士们，同时还为他们专门购置了一种可以避暑毒的丹药。” 既然这一次作战的位置，敲定在大月氏边境的话，当地的气温是非常高的，再加上楚国军队本身就是重甲兵。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很容易发生中暑的情况、 放在平时的话，中暑还不算什么大问题，可要是战场上，在其人着甲的情况下就要另当别论了。 “大王还真是有心了。” 使者微微一笑，他表示自己会把这一切如实转达给楚赢。 而这也正是萧启年想要的。 “请问使者现在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要吩咐的啊？” “没有了，我家陛下说这一次要给大王添麻烦了。” “可不敢这样讲。”萧启年急忙道：“我北元本来就是深受陛下大恩，尤其是我萧启年本人，如果没有陛下的话，也许早就是个死人了。” “所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他特意使用这种拉家常的方式，就是希望现场的气氛可以轻松一点，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 使者言道：“大王这句话说得很好，我们陛下也是这样讲，陛下常说北元与大楚之间根本上就是一家人。” “他也希望两国之间可以更加友好i。” “明白。” 萧启年是什么人啊，他怎么会不懂这里面的弦外之音：“那么使者大人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本王还有些朝政需要处理，使者可以去驿邸好好休息一日，然后再返回楚国。” “算了。” 站起身来使者这边道：“因为关系到战事的问题，耽误不得，在下这就告辞惩，乘坐最近一班的火车，返回楚国去。” “今日多谢大王招待，这份情谊在下铭感五内。” 话音落下，使者已然远去……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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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5章 军费消耗 大月氏战场上的情况，楚赢已经拿到了至少二十多份。 每一份的内容，都有所变化，但是其核心要意不改，主要还是说现在波斯方面的进攻太过猛烈。 力伯方面与萧华的军队，都在承受着前所未的压力与沉重。 “陛下。” 被楚赢方才敕封的左将军赵巽，看着眼前的模拟沙盘，脸色有些阴沉。 “似乎大月氏人并不善战。” 她这一句话，当时让楚赢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何言不擅战？” 大月氏方面的战斗能力楚赢是亲眼见识过的，要说他们的装备不行，倒是没错，然而其人的战斗精神，倒是也还行。 不屈不挠，坚韧不拔。 “非也。” 对此赵巽有自己的想法：“陛下可见而今大月氏的布局，过于保守了，他们竟然将最主力的部队，放在了战阵核心中。” “如此安排只会让前线遭受重大冲击后，却不能组织起反击的力量。” 说着，赵巽拿起几枚代表大月氏军队的蓝色小角旗，飞快地在沙盘上插了几下：“您看，以现在的情况看，大月氏人很快，就要将军队收缩成为这般模样。” “届时，虽然尚且不至于被波斯人消灭，但他们想要保全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继续受收缩，从而将整条通道全部堵死。” “这样一来，北元军队在后，为了避免与他们发生重装摩擦，其所能做到的，也就剩下……配合了。” 无奈的一声冷笑，赵巽又把代表北元军队的黄色角旗拿了几面在手里：“这条主站通道，宽度是不能改变的，所以北元人，就要将军队往后压缩。” “到了那个时候，当地可就真的是水泄不通了。” 战场之上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流动，所谓的不动如山之前，还要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的前提条件。 “一旦大月氏方面将通道堵住，北元人也会陷入囹圄之中。” “故此臣才说，大月氏人不擅战。” 善战者当动于九天之上，藏与九地之下，而不是电线杆子一样，定在原地，就算是有需要他们固守的话，也只是一段时间。 可按照赵巽对当前战场的看法和分析，一旦大月氏方面的形式落定之后，那么只要波斯人不撤退，他们就没有向后倒退的余地。 如此一来，不要说是打仗了，没准光是双方对峙，就能把他们活活拖死。 波斯人的后勤补给可以满足需要，而大月氏与北元方面，因为道路不通过的关系，纠正击鼓传花式的将后方的食物，往前递送。 这样一来速度慢不说，关键是时间长了双反之间必定会出现摩擦矛盾，甚至是猜忌，到了那个时候，按照北元人和大月氏人的秉性搞不好双方会来一场同室操戈。 多可怕？ “有道理。” 听完他这一番挥洒的言论，楚赢不禁点了点头，他这几天的时间所有精力都放在摆弄朝臣身上。 所以对于阵前的一些事情，并没有过于关注，一方面是双方尚未真正全面开战，另外就是楚赢很清楚，力伯也算是被他手把手的教了一回。 对越作战上的东西，他就算是只能理解一个皮毛的话，也该足够使用一段时间。 然而这一次，他去想错了。 真不知道力伯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变得不再灵光。 将这一点感慨押在心中，楚赢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是否已经商量出个合适的办法。” “可以对战敌军的？” 话说到这，赵巽的脸色当时严肃了很多：“陛下，关于作战方面的情况，臣等已经遵循您的旨意，进行了几次谋划。” “眼下能按出来的计划，有两种。” 第一！ 赵巽等人认为，按照现在的局势进行推敲，大月氏与北元虽然最终会陷入一个囹圄之地而难以行动。 但如果能够好好利用这一点的话，对战局倒是也有帮助。 “臣等认为，我国军队可以在大月氏与北元受困之后，再绕过正面战场，从而突袭波斯。” “介于其两国军队难以挪动这一条件，只要我军从侧面截断战场后，则其内部受困之兵将，都将无所遁形，且必可杀之。” “只要击破这一部敌军后，则三国军队便能归一号令，进取波斯。” 楚赢这边要是不用兵就还则罢了，一旦大兵举动，就必须斩获斐然。 光是对得起消耗的军费可不行。 “那么第二种方法呢？”手指轻轻敲打着金交椅的扶手，楚赢的脸色有些沉重，其人方才的计划虽然不错。 但是只怕消耗太大，毕竟他们要绕过战场正面，光是路途上所需要承担的消耗，那可就是天文数字啊。 这还不算上，他们的计划在成功后，又要在靠近敌人的位置上安营扎寨，过程当中谁能保证不出现其他的损耗？ 并且数十万大军行动起来基本上没办法瞒过波斯人的耳目，没有人可以保证他们就不会派人来袭击楚军。 各方面的因素，过于复杂，成本也太好了一些。 “回陛下，臣等商议过的另外一种方法，就是水战！” 从水道向波斯本土举兵。 “哦？”这一次楚赢的眼角闪出了一道光，因为这个念头他本身也有，只是尚未考虑好是否要讲出来而已。 因为这一战略，需得借助波斯当地得自然条件和地理位置。 要想确保成功率，他们就需要派人前往波斯，对当代的情况好好进行一番考察，在确定过一切因素后，才能行动。 而整个过程要执行下来，没有个一年半载可能吗？ 大月氏也好，北元也罢，这两个现已冲在前面的国家，能不能扛得住过程中的的战争，以及国家内部的消耗需求等等，都是未知数。 “你就不觉得太冒险了吗？”楚赢问道：“走水路打水战，朕只怕是战略成功后大月氏与北元的主力也会成为过去吧。” 消耗太大了！ 并且一次性出兵几十万又要多少战船使用？大楚而今固强，但是要找到一次性满足几十万人使用的战船，也很困难。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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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6章 天工局 “陛下，臣等现在的想法就是这些。” 赵巽言道：“但是两个计划相比，臣等认为第二种更适合一些，虽然投入的战船数量巨大。” “但是如果绕过正面战场的话，我们直接开入第一海湾。” “就能直接进入波斯本土。” 沙盘上，是带有第一海湾等一些地区的，赵巽说着将目光直接落在那个红点上：“陛下第一海湾乃是波斯全国，最大的港口，同时也是他们对外的主要经济脉络之一。” “若是可以封锁第一海湾的话，必然会让波斯内部的局势出现动荡。” 作战从来也不是简单的将军交锋而已，既要考虑到双方国内的各方面情况，同时还要从经济、政治等多个方面，对敌人进行封锁。 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多个方面入手，最后才能拿到敌人的投降书。 “说的对。” 楚赢考虑到了第一海湾的情况，但有一个问题，当地作为波斯最重要的港口，一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看。 当地除了有将近十万人的常备驻军外，每个月还会有二十艘大型战舰进行巡航，几乎是连续不间断的。 并且波斯人本身就十分贪婪好战，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海面上，他们的手都伸出前去很长很长。 所以根据保守估计的话，在波斯外三五十海里的范围内，都会有他们的巡逻舰。 “我军就算是直奔第一海湾的话，估计想要接近也不容易。” 提及此事楚赢不禁眉头紧缩，他可不是个小气的人，甚至于对战争的投入，可以达到不及成本的地步。 但问题是，如果他们真的在第一海湾外，和敌人发生剧烈冲突的话，有超过十艘战舰受损，楚赢都忽觉的特别不合适。 “朕虽然没有去过第一海湾，但是从这一比一复原出来的沙盘看，当地的湾口特殊，水道在里面形成了回溯之状。” “也就是说当我们的战舰如果进入第一海湾的话，就必须一直保持航行，不可能在第一海湾内部进行陈列。” “如此流动方式作战，对于将士们可是不小的考验。” 楚赢的意思，是担心他的将士们要在那种几乎处于游击的状态下，进行水上作战，会加剧他们的伤亡，以及对将士们的体能、心里都是巨大的考研。” “陛下，臣倒是认为这样做其实也无妨。” 微微一笑，赵巽言道：“只要我们的战船足够好，就没问题。” “你是在要钱吗？” 闻听此言楚赢不禁而笑：“看你现在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莫不是已经设计出了适用的战船吗？” “倒还没有，毕竟这种事情臣等都不如陛下您，更加精通啊。” 这下楚赢就更是苦笑连连，本还以为他们只是要钱呢，没想到现在不但要钱，自己这个皇帝还要为他们提供设计服务。 “那么在你的计划中应当是什么样的战船，才适合此次作战？” “最好是要比咱们现在所有使用的战舰更大，甲板上必须要足够宽敞。” “另外就是舰炮的设计，希望可以比现在咱们最大的战舰更多一倍！并且保证在齐射的时候，舰身不会因为炮火的反作用力，而出现位移。” 就这？ 楚赢眯着眼睛问道：“你i不觉得这点要求有点太简单了吗？” “陛下不要生气。” 听出她是在说反话，这边赵巽急忙道：“这些要求当然都是臣等异想天开，至于能否做到，还要看实际情况” “其实就算只驾驭原有的战船，想要打败敌人也不是问题。” 别看他这会说的干脆，但楚赢却知道这家伙必定是还藏了半句再心里。 用现在的战舰的确可以打败敌人，但问题就是要出现多少伤亡和损失，谁又能计算的那么清楚？ “好了。” 虽然无奈，但楚赢却已经提听出了赵巽等人的心声：“既然是这样的话，你就暂时先回去，按照刚才说的，以进攻第一海湾为主的战略再设计的更详细一些。” “至于那些战舰的事情，朕来解决，三天之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陛下！” 赵巽这边谢恩就走，楚赢也让郝富贵速速去将天工局的冯长安叫来。 天工局乃是大楚国内的一个专门用以设计、制造各色战具的机构，而现在当局主持工作的冯长安更是楚赢从无数匠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本人是全国都有名望的神机掌门，就当下楚军所有装配的火器，虽然全部来自于楚赢的设计。 但真正让这一切实现，并且达到批量制造的人，就是冯长安。 过去的他一直都是无名英雄，但是后来随着局面变动，楚赢才将他抬到了朝廷之上众人眼前。 “臣，天工局总管事司职都司长，冯长安拜见陛下！” 楚赢闻言急忙起身，亲自来到御书房的珠帘外来接，一方面是他的确欣赏冯长安的能力，自己那么多的奇思妙想黑科技，虽然能设计出来。 但是真正技术拓展上，如果不是这位冯爷，披肝沥胆昼夜不休去打技术攻坚战的话，还真就未必能落实出来。 就算是可以落实估计也没办法达到批量生产的层次。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冯长安今年已经有七十九岁了，身子骨也不算太好。 现在还能继续留在朝廷上，全然是他对国家的热情，以及对楚赢本人的敬重，用过去冯长安说过的一句话讲。 他和楚赢虽然是君臣关系，但更是忘年交。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楚赢的老大哥一样，只要是弟弟有需要的话，那么做哥哥的，就必须全力以赴哪怕是最终可能会死在这条路上也无怨无悔。 这些话，他说的倒反天罡，然而却正好对上了楚赢的心思。 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人身边若是真的有这样一个能帮忙的人，可是莫大之幸。 “冯天工，何必如此？” 楚赢亲手将他搀扶起来，而后引着进入珠帘之内，这边早有郝富贵备好了香茶和点心在等候：“冯大人，这可是陛下特意交代的，您最喜欢的赤梅花茶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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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7章 劝你行不行 就算是在物产丰富的大楚境内，赤梅花茶也是罕见的宝贝。 因为这种茶树只生长在梅花开放的地方，然后等到一个冬天过后，梅花花瓣上的融雪化了之后，滴落在地上之后，才生长出来的。 茶叶本身带着一点梅花得香味，并且条索上也能看到每一片茶叶的尖端，都有那么一抹i绯红。 赤梅花茶也因此而得名。 “陛下啊您还记得老臣这点爱好呢？” 冯长安大为惊喜的道：“只是这种茶叶太难的了，一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您有这么好的东西自己留下好了。” “老臣饮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可不行。” 楚赢淡淡一笑：“你冯天工喜欢的茶叶，朕当然不能一个人独享了，去，拿来。” 郝富贵闻言，当时从一旁的台子上取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打开之后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赤梅花茶。 “这……”冯长安愣了一下，看起来这一盒子茶叶至少也有二斤多。 不说有多好价值，因为金钱对于他们而言是没用的。 关键是楚赢的这份心意，要知道每年皇宫里面能拿到的赤梅花也不过一斤而已。 剩下的那些还不知道楚赢是从什么地方淘换过来的，并且就算是皇宫中每年的一斤供应，除了送到的当天楚赢会品尝一杯之外剩下的还是会全部送到他手中。 这就是恩情！ “陛下，臣受不起的。” “何必如此：”楚赢都不想和他就此事多说一啰嗦：“今天请你过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冯天工又是到了考验你的时候。” “陛下请说。” 冯长安悠然一笑：“只要是技术上的事情就没有咱们攻不破的难关；之前遇到那么多的麻烦咱们不是也都过来了吗。” “说得对！” 楚赢哈哈一笑，随后就把赵巽等人对于那新式战舰的要求，全部复述了一遍。 实话实说，听完他的要求之后，冯长安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不算，关键是连他最喜欢的赤梅花都喝不下去了。 “陛下，这个要求多少是不是有点过分？” 冯长安道：“别的不说，光是加多一倍火炮的部署，还不能收到反作用力的影响……您知道的要在舰船上部署火炮可不是随便紧凑一下布局就行的。” 这里面牵扯到了舰船本身的承载能力，同时还有舰船材料的使用，以及在航行速度上会不会受影响。 要是再继续深入详细下去的话，还要把作战区域、航行路线上的水文条件都计算进去。 不说如何制作实施，光是计算这些数据，三尺长的算盘至少就有七八个连接在一起，才能计算的精准。 “他们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冯长安并不是说做不到，而是短时间内很难：“而今朝廷使用的舰船已经是全世界最大吨位的了。” “因为有您设计的蒸汽机所以才能运行，但是蒸汽机的动力是有限的。” “还有就是我们手中没有第一海湾那边的水文详细数据。” “我总不能蒙着脑袋自己胡乱猜吧？” 眼看冯长安在这发牢骚，楚赢也是一声不吭，等到他这边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劝慰道：“朕当然也知道此事的难度，然而却因关系到了国家之后的行动发展，所以不得如此。” “冯天工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楚赢说着不免叹了口气，他的意思也简单，从赵巽等人的要求就看得出来，他们是希望得到火力配属更强的舰船。 所以只要在这上面好好下功夫就行了，至于其他的方面，则不用考虑。 “那不行！” 冯长安不是个糊弄的人：“陛下如果要是数据不够精准，我们在没有亲眼见识过但各地的情况。” “随便臆造的话，只会让将士们受累。” “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的，但是楚赢却懂得，这家伙俨然是要拒绝他。 “不行。” 一瞬之间楚赢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更是阴郁沉沉：“朕自然知道你所想，乃是为全军着想。” “但是和军队相比，全国的举动安排，才更重要。” 原本楚赢是没想过要告诉他的，但是现在看着冯长安那坚持的模样，他也至少透露一些绝密给她。 “这一次对战波斯，如果成功的话，我国将会占据一片巨大的土地。” “不仅是波斯本土，朕还要得到大月氏与北元！” 什么！ 如果楚赢要拿到的仅仅是大月氏的话，冯长安还不奇怪，可是北元那边……真的可以吗？ 他很难想多问一句，丹斯理智告诉他不要多管闲事，毕竟以他的身份和朝政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此刻楚赢可以将这样的国策讲出，既是对他的信任，同时也是在恳求他。 不就是技术攻关吗？ 深吸口气，冯长安倒是干脆的点头了：“陛下既然是这样的话，您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不就是火力配置加多一倍的战船吗？” “您只管设计就行，如何制作我来想办法！” “半年之内，绝对成功！” 对于他来说半年已经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时间节点了，然而在楚赢那里却没有得到认可：“半年时间？不行。” “朕已经答应了赵巽，三天之内给出结果，并且在朕的心中，三个月之后就要有一边艘战船下水。” 三个月？ 三天？ 玩呢？ 这一下冯天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了：“陛下这绝对做不到的，您就算是杀了我也没用。” “为何如此讲？”楚赢说着，也不管他刚才什么态度，反正是拉着他就来到了龙案之前当着他的面提笔就画。 反正战船的形式，他已经有了构想。 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楚赢就将战船的图纸全部绘画好了，虽然上面还有很多数据没有填写。 但是如果仅仅按照现在的完成度，也是可以制作出来的。 “你看就是这样算不得有多难。” 全程没有说话的冯长安此刻看着楚赢的笑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陛下，虽然说看着不难，而可是要真的去执行……有多少技术上的关口需要度过，您还是知道的吧？”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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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8章 当以小心 要是此刻楚赢说一句不知道，那冯长安都想好了，必须起身就走。 不管面对的是皇帝还是谁，既然是要做事，那就必须要有个态度才行，光是压人可没用。 不讲理的话，谁还会在乎你？ 正所谓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吗。 另外一点，冯长安也的确是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反正他已经一把年纪的人了，哪怕是因为那一行为而触怒了皇帝，顶多不就是掉脑袋吗？ 他不在乎！ 好在，楚赢当然不会那么做。 “冯天工，要将这战船落实下来，有多少难题朕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你看我特意没有改变形制。” “这样的话，就能让原有的技术发挥最大的效用不是吗？” “至于这里面的变化……我相信咱们要是一起努力的话，也不是问题。” 这话说的！ 叫人心里那么敞亮呢？ 听着他商量的语气，这下冯长安也没脾气了，这老头子就是那样得的性格，你和他硬硬的来，他就对你硬。 但是你要是能和他慢慢商量的话，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奇迹。 目光闪闪的看着楚赢，冯长安开口了：“陛下这一次是也打算参与到制作当中？” “然也。” 虽然无奈，但楚赢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而今大月氏方面战况正在逐步走入劣势，虽然他们能坚持一年半载的。” “可又有什么用处？” 微微一声叹息，楚赢明显脸色比刚才要沉重很多：“朕也是无奈为之。” “所以这次一咱们共同行动，我相信必然可以达成目标！” 皇帝都这么说了，冯长安就算是还想拒绝也没理由，并且他刚才的确被楚赢的态度给感动了。 “那好吧。” 犹豫了一下，最终冯长安还是点头道：“这件事臣应下来，不过有一条。” “你说。” 反正对于楚赢而言，现在只要是能提条件就代表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冯长安道：“既然陛下要的这么着急，那么落实起来，臣要投入的成本自然也会增加。” “毕竟此次是没有提前计算过的，所以臣希望陛下可以许诺，给予我们天工局充足的资金支持。” “并且要求朝廷上下除了军务之外的其他事情、官员必须要以天工局的行为，为先前条件。” 换句话说，就是他希望朝廷上所有的大臣，都要为天工局让路。 在其他方面，比如工作对接、一些事情的审批环节上，都要开出一路绿灯才行、 没有任何由于，楚赢就点头了：“朕，答应你！” “那好。” 缓了口气，虽然冯长安此刻是压力山大，但是心里却还挺高兴的，毕竟是朝廷政务上有需要的时候，楚赢仍然可以第一个想到他。 “陛下，把这份图纸交给臣，现在我就去天工局中，召集人员着手进行。 “好！” 楚赢说着双手将图纸递给了他：“此事，全然拜托冯天工。” “臣不敢！” …… 两日之后！ 大月氏前线又有一份最新的战报送到了楚赢手中，但这一次是个好消息。 虽然双方已经开启正式交战的局势，但是波斯人的第一轮进攻竟然愣是被力伯和萧华一起挡住了。 虽然此战力伯损失将士多达三千余人，北元方面也是损耗了一千多骑兵，但是他们的战果是丰厚的。 波斯人的先头部队，竟然一次性就被他们消灭了一万多人，虽然有不少是被暂时打散出去的。 但这无一例外给了波斯人一个巨大冲击。 至少也让波斯人知道了，他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个消息不错。” 楚赢把公文放在一边，冲着钱骞道：“这一次你们的作战会议当中，让你来负责筹划和情报看来还是不错的选择吗。” 钱骞微微一笑，对于能得到楚赢的认可，他非常高兴：“陛下，臣本来当时学习的就是这些东西。” “正所谓上兵伐谋，对于作战而言本身谋略和情报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说得好。” 看着他，楚赢满意的点点头，“那么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看的？” 稍加思量钱骞冷着脸说道：“如果要让臣看，其实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为何？” 嘴上这么问，但楚赢心里却很高兴，毕竟二人这一次想到一块去了。 钱骞道：“因为看似他们是暂时挡住了敌人的进攻，可换个角度去看的话，波斯人也没有拿出全部的实力来。” “并且情报上面对于波斯人的火炮部署竟然一句话也没有！” “这样的战报如何能当真？” 他这话说在了楚赢的心坎里：“的确这样的战报有些虚伪。” “所以你的事意思是，他他们报喜不报忧？” 钱骞摇摇头，并不承认：“也许是臣看待事情有问题。” “但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楚赢闻言，微微点头，其实在他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大军开拔之前，提前派出一支队伍。 作为指导团的形式，率先去看看战场上的情况； 但又担心会引起大月氏和北元人的不满。 萧华也好，力伯也罢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除非是他们自己要求不然楚赢暂时不能行动。 …… 另一边，在大月氏前线的战场上。 力伯和萧华这一次的确是报喜不报忧，他们并没有将战场上的所有情况奏报楚赢。 的确他们在战损不太多的情况下，大散了波斯万余人的部队。 可是他们却没说明的一点，就是这一次也让波斯人从他们手中至少带走了七八百门火炮！ “力伯殿下我就是不明白为何不将此事告之楚赢陛下？”萧华根本没办法理解他：“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若是大炮在手尚且可以和敌人一战。” “一旦要是大炮脱手而去……我看咱门也就只有等死的余地了！” 萧华真的很气愤，本来要递交给楚国的战报，他都已经写好。 却没想到被力伯私自扣下之后，又把他写出来的一份不真实得东西送了上去。 不是说好了两国要精诚合作的吗，这样下去，要怎么合作？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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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9章 差点抽他 看着愤怒的萧华，力伯倒是有自己的一番解释。 “将军大人，不要动怒吗。” “这一次楚赢陛下与您，都算是来帮我大月氏的。” “所以我可以为一切承担责任。” 放屁！ 心里骂了一句，的那面上萧华还在保持克制，说真的这一次所以会丢失那么多火炮，其实也要力伯来背锅。 当时双方交战的时候，原本萧华这边是打算利用计谋，将敌人逼退就好。 可是没想到在他的战术成功之后，力伯竟然大手一挥，让他大月氏的军队压了上去，摆出一副乘胜追击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当时萧华整个人都傻了，正当要派人去和力伯沟通的时候，大月氏的军队竟然真的冲了上去。 可想而知当时萧华的世界观会变成什么样子，当下的局势之中他们仅仅是防守，都还有些吃力呢。 你竟然赶去主动进攻人家？ 这还不算完，另外还有一条，就是大月氏方面在进攻成功之后，沾点便宜你就退回来多好？ 没有！ 力伯当时竟然派遣奥古斯汀带着诛神军的五百将士，以火枪骑兵的姿态开始俯冲敌人的背后。 如果说之前他的行为算是一股热血的话，那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在玩命了。 萧华当时率军追上力伯，打算制止他，但是力伯却说这一次他有机会斩断波斯人的为尾部士兵。 当时的他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眼睛一样，不管萧华如何去劝也没用。 就是往前追！ 为了防止力伯的军队被波斯人反攻吃掉，无奈的萧华也是赶鸭子上架陪着他往前冲。 但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后方的防御力量就所剩不多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让波斯人的一只小股部队竟然就把炮阵地给洗劫了。 事后萧华觉得这可能就是波斯人的真实目的，所以也没有与力伯之间出现什么矛盾，只是希望赶紧告知楚赢而已。 但是现在忍不住了。 “力伯殿下你要承担责任？如何承担？” “咱们这一次可是被人抢走了七百多门火炮！” “之前的炮阵地，现在全都不见了！” 别看楚赢这一次将之气那扣下的数千门火炮全都留给了北元和大月氏，但问题是他们也不可能一次性全都摆放在战场上。 总共萧华设计出来的炮阵，也就部署了将近八百五十门而已。 现在还算个什么阵地了？ 原本他的意思是要将炮阵地，当作对敌的最强杀伤手段。 但是这会已经成为笑话了。 “将军稍安勿躁吗。” 力伯这会仍然还是那么“稳”，一举一动完全都是在模仿楚赢：“这一次虽然丢失了很多火炮，但是这些火炮不还都是波斯人自己的？” “楚赢陛下留给我们的火炮，可是一门也没丢！” 这句话，他倒是没撒谎，可也正因此，才让萧华更为担心。 “殿下莫不是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难道不是吗啊？’ 楚国制造的火炮无论是在威力上，还是其他的方面都强过波斯制造。 好东西他们不要，只是把一些烂玩意拿走了，也不间的就有多大的损失。 “那你就错了！”萧华可以接受一个人愚蠢，但是却绝对受不了一个统帅在这里胡说八道，目光短浅。 他们都知道楚国的炮更厉害，那么波斯人会不清楚？ 人家现在既然敢来就证明是已经把一切都设计好的，所以对于那件事唯一的解释就一个。 波斯人本身也没想触碰楚国的火炮。 至于理由，其实很明显，因为对方现在是急切的想要拿回自己的火炮，然后利用火炮再来进攻大月氏。 为什么不触碰楚国的炮，是因为他们不清楚那些火炮的特性。 战场上可不是用来研究武器怎么使用的地方，再加上也不会有人主动将火炮的用法送上。 所以他门就算是拿走了，对自己反而还是个累赘。 那么就不如不拿。 “殿下现在可明白了？” 萧华的无语，并没有触动力伯得到内心，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其实还不算什么，自己这一边只要能够稳住阵脚的话，机会就还有。 “将军，虽然这些火炮没有了，但是您想过没有，波斯人拿到这些火炮之后，是不是还要运输的？” “对啊。” 那还用问？ 虽然说这些玩意掉过头来就能直接使用，但是毕竟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使用的效果才更好。 “对啊。” 力伯两手一摊：“既然是这样的话，虽然看似我们是的丢了火炮，但要是派人在半路截击，或者是尾随他们找到其炮阵地的所在。” “那不就能把这些不好的局面扭转过来了吗？” 微微一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物尽其用，将军怎么就认定了，这些火炮不是我自愿送给他们的钓饵呢？” 一句话出来，萧华差点抽他。 就这？是策略？ 扯淡吧！ “殿下，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好，我且问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机会错过，或者出现意外的话，波斯人没有将火炮带走，而是直接就地销毁。” “连同我们的炮阵地一起也烧毁了，怎么办？” “他们，舍不得！” 最后这三个字，力伯的语气相当恳切又沉重：“将军可以想一想，波斯人对于这些火炮到底有多重视。” “他们如果真的拥有将其毁掉的勇气，那也就不会来和我们作战了。” 天哪！ 萧华此刻的精神已经完全本崩溃了，之前他还认为力伯是个有能力的年轻人，虽然得政权是因为有楚赢在帮忙。 但至少前期他做的还不错，这也是一种展现。 可是现在看来，萧华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他不是有能力，而是就那个时候有能力，现在做到了君主的宝座上，又开始照猫画虎的去刻意模仿别人。 如此之人，焉能与之为谋？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说了，萧华当时留下一声冷哼，随即就走，他要重新给楚赢写一份奏疏，将这边的真实情况，做一个详细的还原。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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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0章 区别对待 萧华无法忍受现在所有发生的情况，他认为要是让力伯继续这么疯癫下去，最后的结果可不是战败那么简单。 并且，通过现在的接触，也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家伙有点过分的靠近楚赢了，其实人最怕的就是成为别人的影子。 一旦如此，他将失去自己的思考能力。 萧华这边气呼呼的走了，但是眼看着他的离去，力伯心里却不是很舒服。 他们这一次交谈并没有统一意见，甚至还让双方的矛盾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 这样的话，这不利于之后的合作。 奥古斯汀道：“要不然就让我去看看，现在双方既然是合作关系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为何？” 力伯脸色一寒，但是那双眼睛去却仿佛是火焰一样在跳跃：“分明是他不赞同我的好办，奥古斯汀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现在我军的士兵估计已经开始拦截那些运送火炮的波斯人了。” “只要他们成功，到时候你看我如何对他！” 力伯心里也不高兴，虽然是战场作战双方合作，但眼下主要战斗力还是他们大月氏人，并且此战的要意，也是为了保护大月氏。 他承认，之前的确是他自己的缘故，特意向萧华表达了善意。 表示他们大月氏愿意听从萧华的指挥，但问题是这就是一句客气话啊。 况且楚赢还说过呢，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身为统帅的人，要懂得察时知利，不能把一个计划，从始至终就不去进行改变。 “楚大哥不是说过吗，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欲要德胜，需明机锋。” 覆手而立，力伯这个站姿简直是和楚赢当时一模一样：“你想过没有，当前我们的计划虽然是设计好的。” “但是既然有机会，可以更进一步，给与敌人更重的杀伤为何要错过机会？” “况且！” 又是一个停顿，现在奥古斯汀都习惯了，只要他出现这样的停顿必然是要引用楚赢的名言警句。 “身为统帅的我，应当知道乾纲独断的道理，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否认任何一个人。” 这话说得没错！ 奥古斯汀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就力伯今天的举动，身为主要统帅得他竟然是不知情的，并且连阿耶夫也不知道。 所有的决定全是力伯一人的主张。 实话实说这对于身为将军的他们而言，的确是非常令人气愤的，但是转过头来看，似乎也昭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为什么力伯一定要将诛神军放在身边，作为他亲手带出来的队伍，诛神军与他之间早就达成了默契。 就比如今天的局面，如果换做是其他将军的话，肯定会提出异议。 就算是最后无奈要听从力伯的命令，那么多少也会拖延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就是用来给其他将军们做反应的。 但诛神军则不同！ 身为力伯亲信的军队，他们向来都是唯命是从，而这也是他们可以存在，并且被信任的基础。 所以让诛神军的将士留在身边，对于力伯而言乃是最方便的一种形式，可让他的命令在最快速度下执行出去。 “真可恨啊！” 就在奥古斯汀心里乱飞的时候，力伯这边又开口了：“本来这一次我还打算和萧华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可以借用现在的时机。将军队向前推进呢。” “看来是没办法了。”长吁一声，力伯虽然现在有点疯，但却不是个笨蛋，他知道的自己之前在战场上几乎是利用要挟的方式，逼着北元军队跟随行动的。 如果现在来一招故技重施的话，结果一定是失败的。 “可是我真有点舍不得现在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 力伯的声音不大，看似是在自己喃喃，但是奥古斯汀却明白，他们的殿下正是在把这些话说给他听。 有些事情做领导的不便于直接开口，但要是有人能够从旁边稍微给予一点帮助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力伯现在就是想要他开口，顺势进行助攻。 按照道理而言，如果奥古斯汀真的是一个小人的话，他现在一定会让力伯如愿的。 可事实上，他的确希望让自己可以更加受到宠信，但问题是，他也绝对做不到就看着那么多士兵，在力伯的指挥下，最终成为他人的刀下之鬼。 记得之前阿耶夫就和他说过的，现在的大月氏，和过去不一样。 虽然力伯登基了，但是他的性格早就已经在战争中出现了改变，虽然说出来可能有些过分，但是在阿耶夫看来。 力伯有些举动上，怕不是要比过去的腾哥亲王更过分。 “腾哥虽然也会把军队和大臣进行区分，区分是他的嫡系部队，还是一般的成员。” “但是区分也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当时阿耶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其实就算当时他不说的话，奥古斯汀也有同样的感觉。 过去腾哥将军队看作是嫡系和旁支，就只有这两种区分，但是他会把所有人都当作大月氏的武装力量。 然而眼下的力伯，仿佛在他的眼中，称得上是大月氏武装力量的，就只有他手下的诛神军而已。 像是其他一般的军队，那就是战场的上的炮灰，或者连炮灰都不如。 他们的死活，力伯是一点也不在乎。 在开战之前，力伯就曾经下令，要将全国上下所有军队的饷银数量减少三分之一。 当时他给出的说法是，减少饷银的目的是为了暂时性的，帮助那些受到战火冲击的老百姓。 让他们可以重建家园。 对于一个国家的军人们而言，其实帮助百姓建造家园，也是他们本来的义务之一，当时并没有什么人提出反对。 甚至好多当兵的还因为力伯这一政策，而向他表达了敬意。 毕竟那些军人的亲属们，也是普通的百姓啊。 力伯这边才一掌握权力，就能做到对百姓如此的关爱，那不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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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1章 猖獗之人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力伯的确是在改变大月氏，的的确确要为百姓和国家做点事情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那就是，力伯虽然削减了全国军人的饷银，但是他却偏偏给诛神军的将士们，将已经规定好的饷银数量加多两倍。 这还不算，随后力伯又按照提高后的饷银标准，一次性向诛神军的所有将士们，提供了两年的饷银。 他的理由是为了弥补这些人，之前跟随他对抗腾哥时候，没有拿到的钱。 按说这个行为也没问题，但就是不合时宜。 毕竟大家的钱才被拿走，她这边就去赏赐，很难不让人出现误会。 会认为那些所谓的弥补，都是从他们嘴巴里面扣除去的食。 这些情况前段时间在大月氏内部，闹得可是风风火火。 当时好多大臣，包括了阿耶夫和奥古斯汀都劝力伯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他们可以理解力伯为什么对诛神军那么照顾。 但是也要让力伯控制一下当前的行为，避免引发意外； 不过俨然他们的这些良言相劝，都被力伯当作是臭狗屎了。 就要在众人全说过的不久，顶多三五天之后，力伯又重新下打了一个奖惩制度，虽然这份制度当中所有的赏赐都是一样公平的。 也同时提高了赏赐的金额。 很多将士们因此而稍微削弱了一点之前因为那些乱七八糟政策，而导致的不愉快。 但是明眼人却能看出问题，因为这个制度一旦开始执行的话，上面那么多的赏赐金额能是白给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从这之后，之前将士们被减少下去的那一部分饷银，怕是涨不回来了。 “殿下。” 奥古斯汀现在脑子里面都是这些东西，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当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 “殿下其实我倒认为两国合作的话，我们不妨就把压力都给萧华好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压住之后，这才开口道：“到时候不管出现什么问题，要向楚赢陛下承担责任的都是他。” “如此则不会破坏您和楚赢陛下的关系啊。” 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合适的奥古斯汀，眼下只能剑走偏锋了，他认为力伯非常珍视和楚赢的私人关系，所以要是把这个当作切入点的话。 是不是就能让他暂时不要再继续，那些乱七八糟的决定呢？ 可以说，这一次奥古斯汀为了能够进言，是煞费苦心，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但是很显然，他的计划要落空了。 眼神一闪，力伯看着他道：“你以为我和楚赢大哥的关系，会因为一场战斗的胜败就受到动摇吗？” “不会的。” 微微一笑力伯信誓旦旦的道：“我和楚大哥的关系与你所想的不一样，他之前说过的我们是相从于患难之间。” “……”奥古斯汀现在就很无语，他都不知道因该说什么了。 然而就在这沉默的一刻，力伯竟然有做出了一个诡异的决定。 “你觉得萧华会不会另外写一份奏疏，送到楚国去？” “当然。” 奥古斯汀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估计他还会在书信中写明咱们双方之间的问题和矛盾。” “那就一封挑拨的书信了？” 什么！ 闻听此言，奥古斯汀才艺知道自己刚说错话了，但是再想解释却没有机会了。 只见此刻力伯脸上的神色忽然多了一抹冷峻后，竟然悠悠然的说道：“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小人。” “北元一定是看咱们和楚大哥的关系更好，所以羡慕嫉妒，这才会出此下策的！” 的确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北元和大月氏，现在都属于是楚国的藩镇。 但是现在分明是北元的实力更为强大，他们完全没必要去羡慕什么，奥古斯汀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在他看来的话，怕不是在楚赢心中，北元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大月氏吧。 “来人！” 一声吩咐下去，门外的诛神军侍卫走了进来，力伯看着满身杀气的他们，目光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满意：“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给我注意北元人的动静。” “一旦要是发现他们有什么信使一类要离开大月氏；就立刻拿下！” “诺！” 诛神军的人对他一直都是唯命是从，所以此刻的回答只有干脆二字。 如果说刚才的时候奥古斯汀还是有点傻的话，那现在就是彻底懵逼了。 “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 力伯悠悠然的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啊；要是让楚大哥看到萧华的那封信，怎么办：” “大哥不会担心的吗？” “而且……”炖了一下，力伯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阴骘：“若是我的计划成功，可以消灭波斯这一部敌人。” “可是楚大哥那边却因萧华的书信，改变了他们之前的计划破坏了楚大哥的安排，怎么办！” 别看力伯字字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为楚赢着想，但是实际上奥古斯汀却明白，他这就是在位自己说话。 “殿下，您的顾虑不是不对，但问题是现在两军既然是合作关系的话，我们贸然这么做，到时一旦被萧华知道了。” “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们就算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的，弄不好两国还会因为这件事而兵戎相见。 “不会的。” 力伯哈哈一笑：“你也有点太看得起他们了，虽然北元比我们更强大，但是你别忘记了，他们同样也是在楚大哥麾下。” “要来进攻我们的话，难道就不用去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住，楚大哥的怒火？” 哎呀我去！ 奥古斯汀这会已经死心了，他现在甚至是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投降给力伯了。 本以为跟着他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投降一事顶多就是让他死的稍微晚几天而已。 这不是扯淡吗！北元人的确会因为楚赢的态度，而不去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但问题是你力伯也好，还是大月氏也罢，在楚赢心头真的又那么重要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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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2章 想杀人的力伯 作为高级军官的奥古斯汀，自然是听说过楚赢想要要石油的事。 别看他们不知道石油怎么用，但既然是楚赢都想要得到的，那必然是好东西无疑了。 可是问题在于，他们拥有的石油，那也不真的只属于大月氏。 石油就在这片土地上，但是大月氏国是否存在，一点都应想不到这些。 况且如此这一次真的因为扣押信使的关系，而让北元与大月氏之间开战的话。 那么楚赢估计也没办法出面调节吧？ 到底还是他们大月氏做错在先啊，所以一旦要是楚赢不方便出面的话，到时候北元人就能摧枯拉朽的覆灭大月氏。 大月氏不在了，但是石油还在！ 楚赢需要的话，北元人难道不会自己去送？ 无奈之际，奥古斯汀决定闭上自己的嘴巴，反正事已至此他在说什么也没用，没准还会因此而惹得力伯不开心。 有时间在这里劝说他，还不如去想个办法，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来的稳当。 “殿下所言不错！” 昧着良心奥古斯汀选择赞同了他：“这主要还是您和楚赢陛下的关系非比寻常，换做常人的话必然不会有这样的自信。” “那是当然。” 哼了哼，力伯言道：“我与楚大哥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其实你们都不知道的，真要讲的话，那么十天八天也说不完。” “行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力伯这边打算让他回去休息了：“这一次也是让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等着明天拿到了好消息之后我们一起去找萧华！” “倒是要看看，他还会有什么话说。” …… 翌日！ 夜晚的时光总是既安静又短暂，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明亮，而此刻借着晨曦的光辉，一道带血的身影从远处直奔大月氏驻地而来。 “大事不好了！” “大事不好了！” 随着那人的呼喊，早就有守卫冲上去接他，等将他送到了力伯的寝帐之中，此刻的力伯竟然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呢，睡眼惺忪的。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尔等已经把那些押送火炮的士兵全都消灭了？” 闻听此言那个来传信的士兵都傻眼了，他低头看看自己此刻的模样，就想不通了，殿下到底是那一只眼睛看出来的？ “殿下！不是成功了，而是我们失败了！” “什么！” 闻言力伯的眉头当时紧紧锁在一起“你说失败了？” “正是！” 来报信的人顿时就哭了出来：“殿下几百个兄弟啊！死的太惨了！您看看我，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口。” “能看到您可是全都凭借一口气在心中撑着啊。” 按照报信士兵的说法，他们当时在按照力伯的计划追击敌军的前期，的确是相当顺利，他们不但追上了敌人甚至还利用了两次冲锋。 将敌人尾部的百十来士兵，全部诛杀！ “这不是很好吗／”力伯凝视着他：“这么好的战况你为什么还会变成这个样子？” 士兵此刻有点无奈，因为他刚才也说了，那是最开始的时候。 当他们将这些士兵全部杀死之后，正要继续追赶的时候，可怕的变数发生了。 原本那些早就应该逃之夭夭的敌人，突然开始了返攻，并且对方的熟练一直在攀升，起初的时他们还能稍微对抗一下。但是越到后来，敌人就越多。 最终的结果，等到他么你承受不住敌人的攻击想要逃窜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人给彻底包围了。 所有被力伯派出去追击的士兵，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活着！ “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回来？” 本意那人刚才都说了，他所以能回来就是希望要把现场得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力伯知道，仅此而已。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拼了命撑着一口气回来的结果，竟然是力伯的辱骂。 “你们这群废物！” “都对不起诛神军这三个字！现在回来见我干什么？ “我看你们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去死吧你！” 愤怒的咒骂之中，力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拽了一把剑出来，然后看也不看的直接插在了那个士兵的头上。 士兵虽死，但是却死不瞑目。 被一个死人满是不甘的盯着，是一种什么体验？ 力伯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到处都不自在，按说不应该如此，好歹他当初也是靠着武力夺权的。 对其他的东西没见识，看死人应该是看到最多的了。 之前就算是尸体堆成山她也不会在乎，那么今天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好奇，但眼下力伯却要叫人把那具尸体带出去，喂狗！ “混蛋！都是一群混蛋！” 尸体被带走之后，力伯整个人也轻松多了，不过满心的怒火他此刻无处释放，正在不知所措的功夫，就看一个带着黑头巾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虽然一直都跟随在军中，但却还是头一次露面。 “殿下看样子您现在很难受是不是？” ‘废话！’ 力伯恶狠狠的道：“我现在就想杀人！” “别啊。” 那个女子笑了笑，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给她：“殿下只要将这个吃下去就会好起来的。” “一切的一起都会变好。” “快吃吧。”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话是有什么魔法，就这一句话瞬间让几乎暴走的力伯一下就冷静了不说，关键是她此刻看到那颗药丸之后的眼神，已经从方才的愤怒变成了奢求和向往。 “就是这个！我要的就是这个。” 深呼吸，力伯很激动没有了愤怒的他，眼睛里面只有那个小药丸。 药丸的颜色其实很漂亮，而且上面还有一些特殊觉的纹路，看着就知道不简单。 而力伯此刻小心翼翼得将药丸塞进嘴巴里，然后缓慢的咀嚼着，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i享受，越来越痴迷…… 就好像他现在不是在吃药，而是一种天下之间最美好的食物似的。 并且随着力伯这边的咀嚼，明显可以看出他有点欲仙欲死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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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3章 北元助军之变 “你说什么？” 萧华此刻看着他眼前的侍卫，目光好像是要吃人一样，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他之前派出去送信的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按道理说得话，他的信使会在抵达北元和大月氏交接的地方之后，将书信用放飞的信鹰传递到楚赢手中。 所以不在军中就直接使用飞鹰传书，一方面是他不想让力伯知道自己还有可以直接和楚赢沟通的飞鹰。 一方面也是要防止被敌人看到。 战场之上传信飞禽被射杀的事情比比皆是，虽然它拥有不少这样的信鹰，但是每一只都是宝贝。 少一只，那损失都不是用钱可以计算的。 可是！ 大月氏其实不大，前天他的信使就该回来了，然而到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己派人出去查，也是毫无线索。 这不是闹鬼了吗？ “那大的一个人难道还会钻到地缝里面不成？” 士兵被他吓得的身上一抖：“将军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但是就现在我们拿到的消息看，是这样的。” “钻到地缝去了！” 萧华眼睛一瞪，要不是身边有人拦着他，这个大嘴巴子就抽上去了。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将军真的没有！” 这个士兵也是跟随萧华好多年的，此刻不免一脸的委屈：“您让我带人出去探查的时候，我就去了。” “几乎是把沿途所有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真的及没发现他的踪迹吗，不仅如此，我们甚至是连他战马和信鹰也都没看见！” “……” 这一次萧华沉默了，虽然这件事很诡异，但他也并不是傻子。 隐隐之间已经能感觉到事情内里，可能存在一些特殊又诡异的理由。 “行了。” 半晌的沉默过后，萧华这边言道：“我刚才是有点太激动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这几天把你们也给累得够呛。” “回去好好休息，之后战场上还需要你们。” 被他这么一说那个士兵也就没什么不高兴的了，谢恩之后转身就走。 “将军。” 此刻就看一个副将走了上来：“这件事不对劲！” “你也这么觉得？”萧华目光一闪看着眼前人道：“王军你过去曾经是高过情报的，现在我问你。” “要是出现了这种事情的话，在你看来问题在那个环节上。” “友军。” 王军此刻几乎是脱口而出：“也只有他们了。” “不是敌人吗？” “不可能！”王军很清楚萧华为什么要这么说，毕竟眼下双方是合作关系，随便猜忌人家肯定是不对的。 但是除此之外，王军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大人这件事对于我们而言其实很重要。” “毕竟是关系到了两国之间的合作，还有对外作战的很多事情，咱们不能不闻不问，但是也不能太直接了。” 闻言，萧华眉角挑动了一下，让他继续往下说。 王军道：“我看这件事可以分成几个步骤，第一就是我们要装聋作哑，在面上绝对不提起任何相关的事情，不能让大月氏人有所察觉。” “第二，要在暗中派人秘密调查的同时，还得调动一下现在的军队部署！” 既然双方已经闹出了怀疑，那么就不得不小心，要把自己的友军当成是假想敌一样看待。 这还真不是他们杯弓蛇影，主要原因就是，一旦这件事真的出自大月氏手中，到时候案件公开之时，就是双方反目的一天。 即便是不到那一天的话，现在出现此类事情，他们也应该多一些防备。 “将军眼下我们既然拿不定证据，这件事就是大月氏做的，可是也要做好一切准备。” “我知道。” 萧华点点头，他并不反对这样做，只不过眼下他心里考虑的还是另外两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们之后的信息要怎么传送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就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的话，那么之后的战况恐怕会更急危机。 因为他们已经不相信大月氏人了。 双发在做不到同心协力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当作敌人看待。 不过区别就在于，如果是平常时候，萧华这边还能带人撤退，可是现在…… 几乎可以认定他们就是身陷囹圄之中。 不得到萧启年的命令，或者是楚国方面的指派，他们现在就是连撤兵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强行撤兵的话，当然也可以，毕竟整体实力上他们要过大月氏的部队。 但是！ 问题就在于一旦双方出现战斗，波斯人会怎么做，并且这片土地到底还是大月氏掌握的国度。 眼下力伯虽然将主力军都安排在此，可是他们国内就没有其他军队了吗？ 自己要是想撤兵的话，这一路上还真不知道会遇上多少阻碍。 就算是他们可以寄希望于萧启年在发现这边的异动之后，派人来救，但是这过程当中他们非但是没有任何支援和立足之地外，关键是力伯那个时候一定会截断他的后勤补给。 多方面的因素，压得萧华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是好在，眼下他身边话有一个王军。 作为一个曾经专门搞情报的人，对于这些困局他自然也有非比寻常的见解。 “将军大人，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军最好是什么也不做。” “以不变应万变！” 王军告诉萧华他们可以分成三个步骤进行准备，第一就是暂时节约一点粮食，可以见部分的粮食拆分开来，两天的口粮三天吃也没关系。 节约下来的粮食主要就是用作，应变救急的。 第二步，虽然他们的信使不见了，但是处于战阵关系的角度，北元军队还是可以隔一段时间就给萧启年送一份战报的。 这种战报，大月氏人肯定不会阻拦，因为一旦战报断线的话，他们的皇帝就会察觉到这边的变化。 而最后一步，其实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萧华此刻必须对力伯示好，争取在“缓和”关系的同时，改变现有军队的排列，把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大月氏身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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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4章 原计划作废 所以说自古以来，最难的就是和做。 连自己人想要精诚合作都费劲呢，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国家？ 听完万军的话，萧华不免认为当前的局面有些可笑。 “我们是来帮忙的，而可是这个孙子……算了吧！” 一声长叹，萧华继续道：“估计要是让楚赢陛下知道了他的行为，肯定会伤心愤怒的吧？” “将就这样就说错了。” 王军看的很透彻：“不管力伯做了什么，楚赢陛下对他都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真的厌恶他，那就杀了。” “如果觉得这样尚且可以忍受的话，就继续支持他，反正他这样子最后只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傀儡。” 萧华点点头，眼神多了一点阴沉：“是不是傀儡无所谓，但我就是感觉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点。” “人心如此。” 王军他叹了口气：“之前陛下所以要将我从谍报部带出来，最大的理由就是他觉得我这个人已经有点变得太狠心了。” “过于狠心的话，不利于去做情报，所以才让我离开的。” 俨然，他这是话里有话，而且萧华还听明白了：“那你既然是如此狠心的一个人，是不是有办法，帮我缓解一下当前的局面？” “将军说心里话，我倒是觉得眼前的局面其实对咱们更有利。” 话说到这王军的态度中也多了几分跳脱：“您想一想看，这一次说实话咱们来帮助大月氏，本身对我国其实没有太大的好处。” “那几千门火炮必然珍贵，但是咱们这一次可是也派遣了数万人异地作战啊。” “所以这笔买卖其实咱们不赚；” “甚至是亏了！” 萧华眯着眼睛没吭声，反而是给他准备了一杯酒：“边喝边说。” “多谢将军。” 王军啜了一口，继续言道：“并且战后的话，我也自己没事的时候估算过，顶多到时候我们能拿到的也就是一些黄金了。” “北元现在需要的可不是财产，若是真正的财富！：” 财产是钱，但财富就不一定了，比如更强大的军事装备，比如更广袤的领土什么的，这些都算是财富之中。 “要是之前的话我们可能没办法去争取什么；但是一旦大月氏方面出现异动。” “那一切局面就不一样了。” 深呼吸，王军此刻甚至觉得自己说的话，都有点可笑了：“反正要是大月氏真的因为一些情况，从而被消灭的话，我北元必然可以分得一杯羹。” “楚赢陛下不会不给我们。” 这话说的，有点太危险了。 沉浸了片刻，萧华也没敢借着他的话吭声，反倒是自己找了一个话题：“眼下的局势很严峻，也很混乱。” “我看你的本是不错，如果做一个副将有些委屈了。” “这样吧。” 稍加停顿，萧华竟然从怀里取出了萧启年的金牌令箭。 此物一处，如朕亲临！ “臣，王军参见陛下！” “起来。” 萧华持住了金牌令箭道：“今日既着尔掌我军情报事，代管对内外情报侦索之权。” “接令吧！” 话音落下就看萧华这边在书案上提笔写了一封委任状出来，而后就用金牌令箭的下座处占了一点朱砂印泥后，盖在上面。 赫然那长条的印记，竟然与萧启年用来委任临时官员的印章，分毫不差！ “臣，王军谢恩！” 将委任状好好收下，这边王军大有一中恍若昨天的错觉：“将军大人真没想到我有一天竟然还能去做这种事。” “当初陛下虽然是将我调入了军队当中，我也是愿意的，不过在心里其实我还有点舍不得那个工作。” “为何？” 萧华觉得有点好奇：“那不都是见不得人的活计吗？” 王军点点头：“虽然如此，但是工作时候就很有意思。”‘ 凝视着他，半天之后萧华方才一笑：“没关系那现在你又有机会继续做这件事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不用说，你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对不对？” 王军点点头，在他心里现在其实已经有了相应的计划，但具体要怎实施，用谁还需要计较。 同时他也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告知萧华。 这样做既是对他自己的负责，同时也是对萧华负责。 不然万一在计划执行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纰漏的话，那么责任要找谁来承担？ 很显然，此类事情一旦真的闹出动静的话，是一定会上达天听的。 他不想让自己为难，也不想让萧华为难，当然最不想看到的还是萧启年会难做。 …… 战场之上的局势，随着力伯的行为而出现了巨大的改变，但是在楚国方面，天工局也在冯长安的带领下做出了巨大的技术突破。 别问他们是怎么突破的，反正过程中是痛苦极了。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他们已经将原有的技术完成革新。 并且在经过楚赢主持的模拟实验之后，验证了现在技术的可行性。 眼下全国各地的军工厂，都在全力以赴的按照新技术新标准，制造战舰。 “看到了吧，朕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那么你答应朕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做到？”端着一杯茶楚赢笑眯眯的问道。 闻言，赵巽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臣当然会为自己的话，负责。” “那就好。” 楚赢悠悠然的道：“你们那边军队筹集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 提起正经事情来，赵巽立马就恢复了之前的严肃：“而今关于军事人员的调动臣等已经在进行中；虽然是要靠舰船打开第一海湾。” “但是主要军队战斗力，仍然要以陆上部队为主。” “水军只是用来打先锋的，所以在水军方面，我们打算出动五万人！” 因为战略的改变，自然而然地之前选定的军事体系也要进行调整，这只远征军的构成要重新换换血。 之前的原有计划，全部作废。 楚赢点点头，眉宇之间有所舒展，因为五万水军对于楚国而言，并没有什么压力，哪怕是再翻几倍也无妨。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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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5章 三月间隙调兵 既已选定了五万水军，剩下的自然全部由步兵补充。 赵巽道：“余下的步兵主要还是按照之前的体系进行补充，从您的精锐当中抽调出部分，然后再由各地方上的士兵，一起加入。” “如此可以保证兵员构成的复杂性。” 行军打仗，其实军队内部的归属统一很重要，然而细节上的组合其实还是越复杂越好。 无论是任何人带队，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人员复杂。 如果只是简单的从各个地方上抽到出相等数量的士兵，或者兵员比较单一的话，很容易出现山头。 这些小山头也好，还是大山头也罢，他们彼此之间谁也无法保证就没有矛盾出现。 再不济，就算是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矛盾的话，让这些人一旦和谐起来，到时候主帅怕是就只有被架空的余地了。 所以在大规模兵团作战中，人员构成的复杂性相当重要，也是集合权力于一人的主要方法之一。 “你说要从全国五十处驻军中进行调配？” 楚赢对此有些怀疑，毕竟虽然说人员构成复杂一些比较好，但也不至于那么零碎吧。 五十多处驻军的话，那么换算下来一个地方才派遣不到四千人？ 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陛下，其实这样做很有必要。” 赵巽的话语相当恳切：“看似有些过于折腾了，而且这些士兵们来自天南地北，彼此之间战术战法什么的很大一部分都不能相互配合。” “但是这一次我们要进攻的目标，乃是波斯全境。” “诚如我国内一样，波斯内部也是南北不同，东西各异，所以我们的士兵来源越是复杂，则越容易适应当地的情况。” 一旦要是发现那支队伍更适合在当地作战的话，再进行专门的调动，将当地的驻军重新拉过来听命。 等于是在实战中进行的实验，可以将很多功夫缩减到正常手续的二分之一！ “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 楚赢接受了他的想法：“那么就按照你说的做，不必在乎任何成本的问题，朕可以告诉你一句话。” “而今朝廷的储备相当充足。” “虽然以尽快结束战斗为好，但若是双方僵持的话，三年五载不是问题，稍加控制十年八年我们也是扛得住的。” 这还不算过程当中，楚国仍然要纳入库中的税款一类。 眼下楚赢给他的承诺，都是现在府库就可以直接拿出来的。 对于国家的富裕请跨国，赵巽开始并不之情，顿时喜上眉梢：“一开始末将还在担心万一要是国家府库没钱可怎么办。” “现在看来没关系了。” “等等。” 眼见他的兴奋有点不对劲，楚赢急忙道：“可是你还有其他的打算？” “正是。” 赵巽一点也不隐瞒的道：“陛下之前臣是担心国家经济不足，所以才将自己的计划只说了一半出来。” “现在您既然这么讲的话，那臣剩下的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告诉您了。” 用赵巽的话，其实从水路进攻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要想十拿九稳，并且快速的战胜对方，最好还是能够水陆并进。 常言道陆上用兵三千五，水中就要一万八，水陆并进更费钱，十万八万都是过家家。 楚赢也被他说的有点蒙了：“你打算要水陆并进，那二十五万人还够用吗？” “够。” 赵巽并没打算增加兵员，相反他现在的想法，是让军队一分为二，水上行进十五万人，陆上十万。 但是在陆上的十万兵马却不要直奔波斯，反而是要从左右两翼绕开波斯的正面，然后准备在他的两侧驻扎。 “当波斯湾方面我军正式与敌交战，并且成功压制住他们的防御体系之后，陆路兵马再共进击敌。” “这样一来，到时候我军就可以从三方面将波斯人死死控制住。” 话说着赵巽这边还是老习惯，在沙盘上面将自己的部署，排列的详详细细：“陛下请看，这其实才是臣全部的部署图。” 楚赢只是扫了一眼就弄清楚了他的意图，之前所以没有讲出，只怕是因为陆路上的两支队伍，在行动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这个期间，两支队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指定地点驻扎。 并且因为是分兵而用，所以每一支队伍的费用都要单独计算。 如果是一个大的作战单位，聚集在一起每天要花十万银子的话，要是拆开成为三个小集团，每天的消耗并不会直接均分持平发，反而还会急剧增加。 甚至于十万银子到最后会变成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是更多。 因为一旦拆分开来的话，每一条供给线路就全都变成全新的了，所要投入的建设费用，再加上运输成本的话，一下子就翻了三倍！ 这也只是前为什么赵巽没有说出来的原因，实在是太烧钱了。 “陛下您看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赵巽轻声问道。 楚赢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怎么说呢其实这么大的消耗，的确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但是一想到他们在征服波斯之后索得到的好处。 楚赢还是愿意拼一把的。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们水陆并进！” “多谢陛下！” 这下赵巽就更有信心了：“如此一来我军可以水陆并进的话，到时候虽然消耗增大了，不过我倒是相信，战斗可以更快结束。” “好一切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去做。”楚赢话说这已经给他开出了公文凭证：“三个月之后战船下水确定没问题之后，你们就立刻出发。” “三个月时间足够你调兵遣将了吧？” 赵巽摁了一声，“如果要是全军上下都愿意认真听命，严谨执行的话，不出以一个月时臣就可以让先头部队集结完毕！” 要从全国各地调兵，楚国疆域辽阔最远路途的士兵可能要半年的时间才能集合完毕，但是眼下按照赵巽的设计，他可是没有打算的能等到人员聚集整齐之后再出发。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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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6章 臣等不敢 楚赢对于他们现在所有给出的战略战术都是认可的。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是他要问赵巽的：“如果是水陆并进的话，那么海上的军队是不是需要充足的橘子？” “对。” 提起这个赵巽也十分严肃的道：“陛下，臣正要说这件事，水上的军队需要大量的柑橘以及淡水。” “陛下这个能解决吗？” 楚赢呵呵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淡水的问题一会我们去天工局就知道了，眼下难做的是柑橘。” “朕已经派人探查过了现在全国的柑橘储备并不是很多，一个是不在季节上，在有就是柑橘本为水果。” “要想储存的话是在太难。” “可这个是必须要有的。” 赵巽突然之间态度变得强硬起来：“陛下柑橘将会直接影响到我军将士的健康问题，所以还请您不管是多么难做，也要准备充足的感觉出来。” “此次我军出海乃是为作战之事，故而不可能和出去巡航一样，随时进行补充，所以必须要依靠柑橘来保证将士们身上不会出现鬼摸病才行。” 他所谓的鬼摸病，其实就是坏血症。 因为得病的人身上会出现大量的红色血点，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加上其发病开始的时候不会痛痒，所以又被成为鬼模病。 楚赢现在考虑的就是这件事，但凡是在大海上航行的时候，最大的毛病就是这个。 包括国外的海盗们，都是因为要长期在海面上航行，身体得不到相应的补充所以出现这类的病症。 而他们用来对抗发病的最好方法就是柑橘，而楚国这边也是一样的。 “至于其他的水果对付鬼摸是不是还有奇效，臣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得一点就是没有足够的柑橘，那么水战的计划也就不会成功。” 虽然说坏血病的发作，是因人们长期得不到相应的补才导致的，而这个长期指的则是半年以上。 除此之外，同时还要计算一下士兵本身的情况，如果要是营养充足的的士兵那么也许可以等待的时间更长，甚至是直接就不会发病。 按说楚国的士兵，日常生活中一切条件都充足丰富，是可以坚持到战争结束的。 但是，他们不想冒险。 “陛下无论如何请您要找到足够的感觉，要不然的话将士们的健康没有保证。” 赵巽和楚赢之间的对话，虽然带着敬畏和忠诚，但是却又和一般的大臣不一样，因为他总还是在提要求的时候，喜欢使用无论如何这样并不该出现在臣子面对君王说话时，使用的词语。 之所以会这样就证明了一点，现在的赵巽完全就是个战争机器。 在他的认识当中给，一切的一切，前提都是已战争的胜为目标。 这样的人，正式楚赢所需要的，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没有朝廷和政权。 有的只是皇帝要他们去做的事而已。 对人，他们只对楚赢一个忠诚，而对事的话更是不遗余力，排除万难。 “这样吧。” 稍加思量楚赢让他暂时回去明天一定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 “也好。”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那么就暂停要去天工局的打算，赵巽这边道：“那么臣就等待陛下的消息了！” …… 楚赢很清楚，其实所谓的鬼摸病就是坏血病，更准确地说叫做维生素缺乏症。 所有出现的病症全部都是因为得不到维生素的补充，才诱发出来的，其治疗方法基本嫩上也只要补充到了足够的维生素之后，就可以自然消除并发症。 譬如这种病发时候，身上出现的血红色小点子，就是并发症的一种。 现在赵巽找他要求提供柑橘当然是合理的，不过问题在于不要说国家现在所储存的感觉不够，就算是够。 楚赢也没办法全部给他们，一方面是运输时间太长，只担心很多在库中储存得当的柑橘比拉出来之后，运输途中会出现损耗。 还有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那些柑橘送到船上去也太占地方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制作一种可以取代柑橘的东西，让将士们能够更便捷更快速的补充足够维生素。 稍加思量楚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维生素综合片。 虽然这种动现在楚国并未拥有，但他却可以去发明。 首先一点维生素综合片的原材料，其实取用的很广泛，不单是柑橘，像是其他的水谷蔬菜也行。 所以在船上的首选是感觉，主要还是因为这种水果更便于储存，不容易发生霉变。 但要是相比于可以直接一步到位维生素综合片而言，当然还是后者更方便效果也更好。 但问题就在于要如何分离出，基础原材料中的维生素。 对于这个楚赢其实有些想法，但是到底能不能实现，还要看冯天工怎么说。 他现在就是楚国的国家宝藏。 “臣，参见陛下！” 天宫局内，冯长安这边正带着手下人，进行新式战舰上，一些机巧零件的升级，相比于重新制造的话，将之前的零件进行改装，才是最省钱的办法。 他们现在改装的，都是上一次战舰更迭的时候，从旧的机器上拆下来的。 本来这群人是聚精会神的，然而随着楚赢的出现的，大家也都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向他问安。 “诸位平身。”相比于其他的大臣，楚赢更愿意称呼这群人为工匠。 看似他们没有参与过任何朝政，可这些人都是幕后英雄啊。 如果不是他们在努力的话，楚赢之前指定的多少国策，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所以对他们楚赢是相当尊重的。 “诸位辛苦了，这一次朝廷需要使用新式战舰，远击敌军，多亏诸位的不懈努力，在此我楚赢，谢谢大家了！” “臣等不敢！陛下万岁！” 当时所有人都跪下了，要知道身为君王他的，竟然可以直接使用自己的姓名作为前缀，对于在场之人而言该是多大的荣耀。 虽然楚国和其他的国家不同，但上下尊卑的纲常还在，所以楚赢此刻这样说，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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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7章 新式机器 “诸位起来。” 楚赢点点头，再一次让大家起身：“好了你们先忙着，等到这一次的事情过去之后，朕必有重谢！” 是谢，不是赏。 一字之差对于在场之人而言，心里的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陛下厚恩臣等无以为报，唯为陛下效忠尽力而！” “好了。” 微微一笑，楚赢这边说着点手唤着冯长安就走，全程冯长安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知道的楚赢此刻前来必定有要事嘱托。 “陛下。、” 到了旁边的净室之中，冯长安为皇帝献上一杯茶，正是之前他从皇宫中拿回来的赤梅花。 “是什么风，今天竟然挪动了陛下的大驾？” “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吩咐吧。” 冯长安很直接，因为他知道的自己就算是啰嗦也没用；左右皇帝要是有事情指派下来，他也逃不开。 眼见如此，楚赢倒是也知道自己真的为难他们了，奈何却没有别的办法。 一来这本身是天工局该做的事情，二来一点也是现在国家的确需要，为了战争的胜利，一切都可以让行。 “天工不可这样讲话，朕到这来……的确有点事情问你。” “臣就知道。” 冯长安无奈一笑而后道：“请陛下直言就好。” “行，朕现在想要让你们制作一个机器，非常赶时间的那种不知道天工能够完成。” 图纸他都已经画好了，根据记忆当中，维生素的提取方式，能够满足批量生产的化学方式现在楚国的科技能力还做不到。 所以就只剩下物理法了。 说到物理法的话其实也简单，就是将原材料打碎之后，然后进行喷雾烘干，等到里面的水分全部消失之后，剩下得结晶体粉末就是维生素了。 “就是这个机器。” 拿出自己设计好的图纸，楚赢阐明了要求：“一个是要密封、恒温，再有就是雾化的必须足够细腻才行。” “这可是个工艺活啊。” 冯长安点点头，一面听着他说话，但是目光却全部都落在了度图纸上，虽然看着那个机器很怪异。 但是上面的精巧设计，却让她耳目一新，兴致高涨。 “陛下，臣可以斗胆问一句，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当然。” 楚赢说出了要做维生素一事，冯长安微微点头：“那好吧，这个机器最大的关键就是运转速度的恒定，但是我们现在拥有蒸汽机的话。” “这一点应该不是问题，其余剩下都是工艺上的问题……会很好解决。” 别看过去冯长安一直都是在做技术攻关的工作，但实际上他的专业其实还是工艺求精。 越是细腻，越是要求高的工艺，对他来说反而难道更小。 “我们神机门的确有类似的工艺在，臣以为稍加改进应该就可以指及使用了。” “那好。”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楚赢心中也松了口气，他还在担心如果冯长安拒绝的话，他应该怎么办。 “这件事来的着急，冯天工，你几天可以做完？” “如果现在开始做的话，晚上就行了。” 冯长安稍加思量给出了一个计划：“眼下看机器所需要的材料我们天工局应该都有，但是若有一些不够的，还请陛下帮忙。” “好说” 只要是要钱的事，对楚赢而言都不是问题：“那你看看现在材料上都缺少什么，我们立刻准备。” “黄金！红宝石，还有一些大块的蓝宝石、” 闻听此言楚赢不禁眉头一挑：“你要多少？” 冯长安扫了一眼图纸，看着上面那个离心的筛网，还有周围几个恒温装置的数量，大概估计道：“黄金最少也有两斤，然后红宝石三十颗，蓝宝石的话就越多越好。” “您看主要浪费材料得，就是雾化内部的筛网。” “这个东西不好做的。” 就工艺而言，只能将大块的黄金进行手工捶打，然后用特质的钢针打眼，为了保证雾化的效果，所以在打眼的h时候，孔洞的排列会特别讲究。 除了要密集之外，在一切特殊的位置上还要进行反复压盖模式的打孔，确保到时候离心雾化的时候，足够均匀。 “在打孔的过程当中稍微有点差错的话，整块黄金都要重新熔炼在做。” “并未为了保持纯度，经过三次之后熔炼的黄金就不能继续使用了。” 楚赢点点头：“那行现在我们就安排。” 说着，他让郝富贵上前听用：“立刻从大内调五斤黄金过来，红宝石一百颗，蓝宝石三百颗。” “记住所有蓝宝石必须挑选大块的。” “马上送到这来！” “诺！” 郝富贵这边去找东西，而楚赢则是继续和冯长安谈论着关于维生素制造机的事情：“我们不但要分理处维生素，并且还要易于保存。” “所以你需要铸造一些水晶的罐子。” “明白。” 和玻璃相比水晶的储存能力更强，并且也更纯净，但是铸造方法都水一样的主要是利用高温将水晶融化，然后塑性。 “可以。” 这个没难度，冯长安答应的也痛快：“到时候需要多少水晶我们都有。” “那就拜托你了，速度一定要快！” 当天晚上，楚赢这边刚刚吃完了一顿简餐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太监来报，说是冯长安请求觐见。 楚赢当时让他进来，而冯长安这一次也带来了好消息：“陛下，您需要的机器我们制作好了一个样品。” “反正在我们天工局尝试的时候，效果的确不错，但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看陛下您的态度。” 说着冯长安一拍手，外面郝富贵就带着太监把机器搬进来了，不是很大顶多也就是半人高，两尺多宽度的一个圆形，带着水晶罩的机器。 “好像和我的图纸上有点不一样啊。”楚赢看了好半天，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方才问道，而冯长安也因此，露出了几分不一样的笑容：“当然与陛下之前设计的不同，臣等依照陛下图纸制作的时候，进行了一些改动，但是效果绝对会比预期之中更好。”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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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8章 不好分配 用冯长安的说法，楚赢之前设计出来的机器虽然好，但是容载太保守了，完全还没有打达到机器的饱和。 所以他们按照比例进行扩大的设计，但是过程当中却发现一旦扩大比例的话，就会出现雾化之后受热不均匀的情况。 “所以臣等思来想去，决定将这里面的过滤核心从一个变成三个。” “然后采用联动的方式进行转动，这样一来的话，不但可以保证雾化的更细腻，同时受热也均匀。” “我们已经尝试过了，使用这种分离器的时候，可以将转化的速度提升一倍！” “是吗？” 楚赢此刻对他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目光，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会如此欣赏冯长安，甚至不惜以皇帝的身份和对方成为忘年交的原因之一。 他不但会把你安排下去的事情做好，甚至还会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适当的改进和升级。 所有经过冯长安手中制造出来的东西，其效果都要比过的原版，好得多得多。 “那么能演示一下吗？” 倒不是所楚赢不相信他给出得结论，实在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另外一点此事关系到了日后作战等多个方面。 现在可以亲眼看看，做到先明后不争的话，也是对于多方在负责，不然的话但凡是日后有了一点差池。 根本找不到第一责任人，搞不好到时候最后的结果，就是多方面之间的争斗。 楚赢可不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当然了，陛下臣就是这个意思。” 冯长安和他也i想到一块去了，那边叫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新鲜柑橘全汁倒入机器中后，随着一把火火炭丢进去，机器也开始正式启动。 很快的预热之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机器就开始了运转，肉眼可见的很多柑橘的汁水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变成了喷雾一样的形态，并且因为机器内部的温度，让这些雾气在没有落下去之后就被蒸发干净了。 大概过去半个时辰左右，终于第一批分离出来的维生素，已经沉淀在一个专门的水晶盒子里面。 但是数量不多，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而已。 只是这样楚赢也很满意了：“冯天工这一次的头功看来非你莫属了！” 战舰是人家建造设计改良的，现在这些所需的维生素，也是利用人家制造的机器进行提取。 几十万大军所需要的消耗品此刻都在他手中跃然而生，不是头功还是什么？ 但冯长安斌作为一个职业匠人，他在乎可不是这些：“陛下，您看现在这个机器如果满意的话，我就让地方上开始生产了。” “而且这个是样品，如果真正制造的时候可以按照比例放大两倍到三倍，当然制作速度也会随之提升。” “陛下以为如何？” “就这么做！” 楚赢兴冲冲的道：“你可以下令给地方上让他们着手制造了，不过要把所有的机器全部都送到皇都来。” “为何？” 冯长安的本意，是让他们就地建造车间的。 然而楚赢却说：“这些机器必须送到皇都，还有就是你这边机器既然制造成功的话，那么朕马上就去一趟关州，那里是咱们国家最大的柑橘中之和储备基地。” “朕要让他们沿途建设一挑铁路保证当地的所有感觉可以源源不断的进入皇都。” 可以说这一次的维生素分离，是非常成功的，从纯度到性状和味道上来讲真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楚赢刚才稍微品尝了一点分离出来的维生素，竟然还带和淡淡的果香味，如果只是加一点点糖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但是！ 这样的维生素还不能下发给军队。 第一因为是粉末状的，军队在海上不容易储存和携带，同时服用的时候也不容易掌握计量。 因为他们是要去打仗的，所以也没办法没人配发一个小勺子，吃的时候在一点点的按照刻度去挖。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将这些维生素，制作成胶囊或者片剂比较好。 “这个简单。” 冯长安微微一笑，因为不管是制作胶囊还是片剂，都只要往里面增加淀粉就行。 区别在于一个淀粉要装在里面，一个只要放在外面座一层保护膜就行。 那个玩意其实不需要什么技术，随便找个厨师都能把问题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 叹了口气，楚赢言道：“但是现在朕还有一个担心。” 那就是这个维生素的味道实在是太好了一点，酸甜可口果香浓郁，他还担心将士们子啊没事的时候会因为味道，而悄悄偷吃。 其实吃多少都无所谓，朝廷这边能供应的起。 但是问题就在于，要试是这些士兵出发在海上的时候，他们提前把所有配发的数量吃完了，那么之后再补给没用送达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总不能到时候就不管他们了吧？ 这一点冯长安倒是还没想好毕竟这本身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现在既然皇帝开口了，他倒是也不妨给出一点自己的见解：“要不然我们可调整一下口味，比如在里面加一点辣椒什么的。” “再者就是陛下要制作成胶囊或者片剂的话，一般人应该也是吃不到什么味才对啊。” 楚赢摇摇头，开始他也这么认为，但是人类对于美味的追求那是生理反应，如果是心理上的还能客服一下，但是生理问题…… 似乎可是没有什么解决途径。 “要不然的话就从一开始减少他们的配发？” “改成统一服制？” 也就是说不单独给每个士兵分发这维生素，或者只是给一点点，然后他们日常的补充，可以由每一艘战舰上的舰长来负责，或者是掺合到每天的伙食饭中。 这样一来不就让所有士兵都得到补充的同时，又能避免楚赢方才所说的那些情况发生吗。 然而这一次楚赢的回答，以及是否定的，因为他认为这样做对于部下们而言是没任何好处的。 用规矩管着他们呢，总是不如让自己控制自己更舒心。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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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9章 军需用品不单一 “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做？” 冯长安很好奇：“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 楚赢呵呵一笑：“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往里面增加一点辣椒什么的，不过为了防止有喜欢吃辣椒的战士，所以可以制造一些其他各种口味出来。” “……”冯长安此刻笑得有些无奈：“那好吧，反正还是陛下说了算。” “那么你们现在就派人去安排，赶造这些机器，速度一定要快！” “明白！” …… 当夜，楚赢就在周兴的陪同下，带着朝天军为侍卫，悄然离开了皇都。 知道楚赢行踪的人并不多，尤其是皇宫内院，知道的就更少了。 此时此刻，站在内功的楼宇上，莎莉正凝视着远方，那是关州的方向。 “陛下，您可千万要快点回来了。” 虽然莎莉已经放弃了大月氏神女得的身份，但是一些宗教手段她还没有忘记，这一次楚赢在出行之前，曾经特意找过他一次，说的也是一些关于生活上的事情，毕竟这个女人才来到大楚不久。 很多东西楚赢担心他还无法适应。 但是好在莎莉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反而她对大楚的一切都是那么好奇。 这里的建筑，这里的人情，这里的风物等等，一切的一切的，对他来说都是那么好奇，都是那么兴致勃勃。 大楚，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之前虽然在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拜见过，楚赢其他的夫人们，看着那些衣着华贵，优美妖娆的美人，莎莉才算明白，为何当初自己找到楚赢的时候，他会是那样的态度。 不管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自己似乎就像是一只毛头的小兔子一样。 有好多事情是本来不该做的。 但是莎莉做了，有好多事情本来应该她要付些特色的代价，但是莎莉却没有付出。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天定的缘分一般，让她可以走入大楚，走入那个男人的心中。 缘分奇妙，所以见识到了这一切之后，也让莎莉开始更加珍惜起这段缘分来。 即便是归来之后，没有时间每天都和楚赢在一切，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她对那个男人关心备至。 这一次楚赢因为要前往关州办事，在临行之前为了照顾她的心里，避免出现落差，所以特意去看了看她。 然而莎莉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总是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带着一带你说不出来的感觉和味道。 就在楚赢陪着她吃完一餐饭离开之后，莎莉用大月氏独有的方法进行了一次测算，结果让她胆战心惊。 此次关州执行，没准楚赢会遇到一个阶段的危机。 就算是最好的请款，也会因此而受伤。 莎莉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祈祷2，过去它可以向大月氏的神灵诉说自己得要求和愿望，眼下她依然脱离了大月氏的范围。 纵然是楚赢准许他在楚国境内，广布宗教，奈何莎莉自己的内心，已经出现了动摇。 她所i信仰的神灵，虽然一直在保护着她，但是现在看来，似乎神灵应该是具象化的某个人，是一个可以带领他走出迷惘的人——楚赢！ 在莎莉看来，楚赢就是那个神，难道自己还要向他祷告吗？ 一时之间的沉默，夜风轻轻吹过，她只能远远眺望着关州的方向，希望自己的神灵，不要因为这一行，而遇到任何危险。 但愿她曾经用生命所供养的神灵，可以庇佑那个她心爱的人。 …… 前往关州的官道上。 楚赢此刻一马当先，扬鞭奋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周兴都有点扛不住了，她不知道自家陛下为何要这么快。 不就是为了一对柑橘吗？ 那个玩意实在不行的话，一道圣旨下去，关州的官员们，还不的乖乖打个车送过来？ 为什么陛下非要亲自跑一趟，而且还这么着急？ 周兴虽然不知道，但是也不敢问。 这一路上星夜疾驰，好不容易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楚赢这才住马：“怎么样你们还撑得住俺么？" “陛下放心，臣等无事。” 嘴上这么说，但是周兴那满头大汗倒是很真切：“陛下，要是按照这个速度赶路的话，我们五天就能抵达关州。” “五天？！” 楚赢眉头一皱：“当初真后悔没有率先开通这条铁路……要不然一天就到了！” “陛下何必如此着急？” 终于周兴有点扛不住了，这才开口问道：“实在不行的话，可以飞鹰传书让关州的官员们自己将东西送来啊。” “不行。” 楚赢摇摇头，此刻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了皇都，并且还是在寂静无人的地方，他也终于可以说出自己自心中所想。 “你可知道，朕为何一定要来？” “关州之地乃是全国最大的柑橘种植、集散地，按说不过是农副产品而已，只要大司农注意一下就可以。” “但是！” 这一次就在楚赢核查关州i每年的柑橘储备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巨大的问题，似乎是当地已经从种植第一，变成了完全不去种植，好多数据都是有问题的。 “我看最近两年的报告，关州内部似乎就没有出现过多少柑橘，这说明什么？” “……”周兴乃是武将，从来对这些都不关心的，此刻被楚赢突然一问，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陛下，莫非是他们……懒吗？” “扯淡。” 楚赢哼了一声：“只怕是这些家伙早就把关州的土地给首卖出去了……你没看过他们最近那几年的报告，上面的内容虽然很复杂，而且当地柑橘的品种登记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但是有好多都不是当地该有的品种，以及一些北方的品种竟然也出现了！” 这一次还真不怪楚赢会如此盛怒，因为农产副食本身就是国家需要储备的一个大项，这里面既关系到了全国的稳定。 同时又涉及到了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军需！ 自古以来军需都不仅仅是干粮而已！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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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0章 关州昌发 所谓的军需品，其实种类非常丰富，首先第一点的昂是主食和干粮。 这个作为硬性条件是没办法回避的，可以说宁可让朝廷和百姓们稍微的少吃一点，但是军需粮草必须要充足。 非战时，当然还是以百姓们为主，稍微可口一点当兵的口粮下来，救济百姓也是应该的。 但是被克扣下来的粮草，都是当年朝廷所提供的，并不是军需储备。 而一旦要是全面开战的话，那么就要把局面反过来，百姓们的部分粮草要运送到军队去，但是不会直接进入军队手中。 而是开启军需仓，将里面储备的粮食运送出去，再有百姓们所提供的粮草及逆行补充。 这样一来既然保证了前线所需的速度，同时也会让储备粮食进行更新换代，避免出现过久储备的情况。 粮食上需要这么而储备，而其他副食品也一样。 历史上秦军和汉军，他们的粮草主要来源，就是一些干粮配上叫做醋步的东西，这种玩意主要用从就是增加一点盐味而已。 但！ 这是不完全的，因为根据史料记载，所有行军时候的军队，虽然以干粮和粗布为主，但是也会定期给i补充副食品。 要不然仅仅是那些东西，根本难以支撑将士们的日常所需。 但是楚国之强盛，依然超过了历史行的秦汉，所以他们的军队在军需副食品上的要求就更多，也更高。 只有吃好饭，才能打好仗。 “然而当地这些年申报上来的数据中，都是明确标注了产量充足。但是那些北方的品种到了南方之后完全不可能成熟！” “他们从哪弄来的那些储备！” 楚赢话说到这里，愤怒之气竟让她一下子把马鞭狠狠的在空气中抽了一下，顿时划出破空的声音。 “陛下不要过于动气，但就这些事情的话，难道朝廷就不能派人来查？” “不能。” 楚赢的回答特别干脆，因为还有一件事是周兴不知道的：“你是不是以为朕现在所想的，只有那些柑橘的储备？” 没办法否认，周兴就是这意思。 但楚赢却告诉他，在这背后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点：“你是个武将，但是也知道朕当初曾静下过旨意，为了保证我国各方土地的富饶程度，不会是的土地力量疲乏，所以要求全国各地。” “任何当地物产，一旦需要择地引进的话，都必须从大司农府得到任何。” “大司农负责进行调研，但是最后的决定权还在朕手，只有朕点头才允许他们下发执行。” 周兴点点头，这个他知道：“当时听闻陛下这道旨意后我等还曾经联名上奏，希望陛下可以自己的的身体为重。” “毕竟这种事情也要亲历亲为的话，恐担心陛下身体撑不住。” “对啊。”楚赢哼了哼：“但是朕已经查看过了，大司农府上并未有类似的申报存根，朕也不曾批示过类似的奏疏。” “你说这些王八蛋到底在干什么！” 楚赢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就应该找一个时间，对全国各地方的官员、军事、农业、商业四大类进行一次完全的调查。 别看当时的情况下，楚赢本身也忙的不行，但要是想做，仍然还有余力。 可惜。 那个时候楚赢认为全国更新伊始，再加上他给了全国官员们很多之之前没有的条件，所以他们就算是在混蛋的话，三五年之内也不敢胡闹。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手段太温和了。 “幸亏是这一次，我们还有一个准备调查的机会，若是此刻有敌国，外来远征，进犯我国领土的话。” “到时候将士们浴血拼杀，却不到相应的补充……”想到那个场面，现在楚赢就恨不得杀死几个混蛋。 其实在他看来，如果是国家的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那么将士们吃点苦可以接受，毕竟内部条件不行，还需要大家一起坚持一起努力度过。 但要是国家的条件允许，可是却拿不出东西来…… 那就有点太扯淡了，也是她不能接受的，身为皇帝认为那将是自己的失职。 “陛下，按照您的说法，现在就是关州那些当官的，不管是在当地种植北方品种，还是他们什么都没做，把土地给出售出去……都是错的了？” “对！” 点点头，楚赢觉得已经休息差不多了：“咱们快点出发，时间紧迫！” 关州之内！ 作为楚国最大的柑橘集散基地，关州可谓是以此为品牌，把精力都放在上面的话，就能让百姓们赚的盆满钵满。 然而事实上！ 这个地方虽然还是全国最大的柑橘集散中心，有不少老百姓也很有钱，但是问题在于他们的钱可不是从柑橘上得到的。 似乎在当地人眼中，除了柑橘之外，剩下不管做什么都是能赚到钱的。 关州都督昌发，此刻正在巡视他的商业帝国！ 身为官员的他，建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不说，并且他的商业帝国，根本不用出去巡看。 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那是一份份关于当地土地的承包书，所以没有首卖出去，用昌发的话说，就是土地本身乃是国家的，所以他作为当地最高官员，也只有租赁的权力。 并且，他还说自己租赁行为，如果要是有一天朝廷派人查下来的话，他只要将土地收回就行了。 可以应对朝廷的调查，哪怕是到时候要承担一些责任，也不会太严重。 至于他是是否担心那些承包了土地的百姓们，会不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提出异议，这一点昌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因为关州当地作为集散地来说，到处都是往来的客商，这些人过来就是做交易的，所以身上会带着很多钱。 而且还会有很多外国的客商也在其中，所以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及确保不会有些匪徒什么的冒充客人，混进来闹事抢劫。 所以关州当地的最高长官，采取了武官制度；昌发身为关州府督，手下可是掌握着一万两千人的驻军。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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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1章 亲信部下 昌发认为他手中的兵丁可不只是用来保护那些商人和百姓的。 既然他平时都是在保护，那么要是万一有一天自己需要的话，这些人难道就不能变成自己的刀剑吗？ 当然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让士兵们，直接和百姓开战，他也知道楚赢的态度，对于百姓必须要真心实意的照顾保护。 但！ 即便如此，当官的总是要有一些威严的吗？ 所以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他可以率先让士兵出面，将那些不愿意暂时将土地归还的人全部抓起来。 然后等到自己这边运作结束，可以应对上面调查之后，再把这些人放出来。 至于到时候土地的归属吗，要是不出问题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话，那么就在之后的承包当中给他们打一个折扣当作补偿。 如果要是自己因为案卷从而离开了当地的话，那还管个屁啊？ 这些老百姓也好，但是外地的客商们也罢，他们能闹得起来？ 昌发可是一点都不相信，毕竟这些人心里也是知道的，他们之间的承包合同并不合法。 有些时候稍吃亏一点对自己也许还有好处，如果真的要一闹到底的话，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 昌发这边正在官邸之中喝茶，忽然一个武弁闯了进来，抬头一看正是他的好兄弟，王强。 昌发能够做到今天的商业帝国，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王强这样一个好帮手。 这家伙不但作战英勇，并且做商业也是一把好手，当初就是他提出要将土地租赁出去，从而建造这个商业帝国的。 实施过程当中，也几乎是他一手操吧的。 但罪当昌发感到得意的是，这个家伙虽然帮助了自己很多，但是却基本没有多少索取，这一年多的时间来。 除了正常的军饷之外，他也就是在自己家里吃几顿饭罢了。 吃饭吗，就算是没有这些事情他们上下级之间坐在一起吃饭也是应该的。 既然是好兄弟来了，昌发当然会很热情：“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的自己一身都是土？” “快点到后面去洗个澡，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吧，正好我还没吃晚饭。” 王强哈哈一笑：“大人我这是去给您转钱了啊，您看这是什么。” 王强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竹筒装好的卷宗来，展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山地的租赁合同。 “这片地方你都给弄出去了额？！” 对于那片山地，昌发可是相当清楚的，要怎么形容一下那，那块山地就是要什么没什么。 树木没有，水流没有，甚至是上面连一个小草都找不到。 没别的，所以使得山地如此荒芜的原因，就是之前那个地方曾经做一处战场，所有的土地都比炮弹给炸平了。 不要说是小草了，就是在上面走一走尚且还能问道浓重的火药味、 “是啊。” 王强倒是没有去洗澡，而是外衣给脱下去了，里面穿着的正是他的官服还很干净：“担任这块山地啊，我就一直琢磨着不能空着。” “第一是浪费资源，第二属下倒是觉得可以找一些大头鬼来，给这里好好建设一下，您看这不是就吸引了一个商人吗。” 昌发满意的点点头，“你快详细说说。” 对于这个大头鬼，他可是很好奇的，到底是脑子多有病的人竟然会对这里下手。 “其实也没啥，主要就是这人来自于咱们边境之外，是一个游牧人。” “本意他是想到这来交易一些便宜的柑橘拿回去，属下所幸一想的话，与其让她把钱放在柑橘上，还不如把这块土地给她。” “我告诉他，这块土地其实是最好的黑土地，所以现在还没有种植，就是因为要等人来承包。” “我已经答应他了，只要他将这里承包的话，咱们这一次就免费为他提供一批柑橘，然后等到明年的时候，他就可以自己采收自己的柑橘了。” “到时候不管种植出来多少，都是他自己的，如果他能自己采摘的话，咱们连采摘的全都不要并且每年还会为这片土地提供保护。” “但要是他采摘不出来的话，那就不怪我们了！” 昌发闻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还真行啊，所以你是把土地承包给他了，这家伙现在应该是按着你提供的柑橘已经走了吧？” “是的。”生意人吗，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啊。 “那么也就是他用了好多钱，只买了一点柑橘回去是不是。”昌发继续说道“然后到了明年如果他承包土地上没有生长出柑橘的话，那么他就要继续购买。” “不仅如此。” 王强的计划比这个而更加深远“到时候不然要让他继续购买柑橘，我们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好好的黑土地是怎么就种不出东西的、” “到时候他要么就拿钱治理，还要承担罚金，要不然的话……我就要了他的脑袋！” 别看昌发对当地人还有一些强大的商人不敢动手，但是对那些边境地带的部落人，他颗从来是都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这些家没有背景，又见不到皇帝。 哪怕是因为他的行为而导致了部落对楚国发动进攻的话，那么依照当地边军的力量要干掉他们，只怕连半天时间都用不了。 如此多的条件，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有恃无恐的依靠。 “做的好做的好啊！” 昌发这会笑的眼睛都快变成一条缝了，然而就在王强要把租售的钱给他的时候，昌发却摆摆手制止了他。 “大人何意？” 王强有点意外，而昌发却道：“这笔钱就给你了。” “不行。” 王强急忙推辞：“大人您莫非是忘记了，之前属下就说过的，这些钱永远都是大人的，属下所以要这么做，全然是为了感激大人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要看王强现在已经是可以头戴皮弁的武官了，但是就在一年多之前，他还是个囚犯，因为一怒杀人而要承受朝廷的刑法。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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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2章 一起来喝茶 当时是昌发看到了他，并且伸出援手。 王强对他当然是感激涕零，但是在之后他也询问过昌发，为何一定要救自己，记得当时被关在大牢中将要被处刑的人，可不只是她一个啊。 昌发当时给出的理由，是随机！ 也就是说他来到当地作为最高官员，为了收买人心，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所以这才想着要用自己的权力随便宽恕一个罪人而已。 当时他就选中了王强，至于挑选的方法不是看卷宗内容，而是随手乱翻。 翻到了，就是了。 这个解释，对于王强而言其实不太可信，但他也没有继续追究过，反正是只要自己可以活下去，就足够了 而自那之后，昌发对他也很照顾，从开始只作一个普通的士兵，到后来被提拔上百夫长什么的。 都是昌发一手提携出来，而王强对他的感激，也是从百夫长开始的。 “我当然你知道你说过什么，可是我的好兄弟，大哥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 “难道你就觉得我忍心看你还过苦日子吗？” 其实王强的官职并不高，所以每个月的军饷有限，他的生活地区能够自给自足，但是和昌发现在的奢靡相比，简直都没办法放在一起。 所昌发这话也是真心的，再有一点也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把那块山地，看作是还能还钱的东西。 对他而言山地现在被承包出去，绝对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那就不如大方一点让他好兄弟也喝一口汤。 “不行。” 王强的态度特别坚决：“大哥你现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是不让兄弟我，继续给你办事了。” “我没有。” 昌发大呼冤枉苦笑都挂在脸上：“我也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反正老公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相信。” 王强这边言道：“但是还请大哥记住了以后不要如此，我说过自己是来报恩的。” “好吧，好吧！” 眼看他真的要生气了，昌发也是无话可说，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真有人对于金钱没兴趣？ “好了，多余的话我们不说了咱们一起吃饭这个总可以吧？” “当然！” 提起吃饭来王强一下来了精神：“大哥我想吃花椒鸡！” “可以。” 在当地花椒可是个稀罕玩意，不是那种鱼肚子里的花椒，而是山上长出来的花椒，因为当地气候的缘故。 所以花椒树虽然当地也有，然而味道不好，油爆包干瘪，只能拿去一大捆一大捆的烧火熏肉，要是作为调味料，那恨不得做一锅肉出来，要放二斤。 “不就是花椒鸡吗？兄弟等着，我这就吩咐厨房立刻动手。” …… 在关州外！ 楚赢一行人经过了数天的昼夜兼程，终于算是来到了当地，现在距离进入关州的属地就只有半天的时间了。 在周兴等人的要求下，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陛下前面就是关州了，我看等一下派人去打探一下我们再进去。” “不必。” 楚赢摆摆手，这可是在楚国之内，是他的地盘，自己身为皇帝，难道走在记得地盘里面，还会有到什么危险不成？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太丢人了！ 周兴点点头，他就知道肯定是这个结果。 “陛下饭好了！” 这个在无奈的功夫，恰巧一旁有人送来他们今天的午饭，是用肉干和干粮煮在一起的东西，味道不错其实也还行，但就是看着有点恶心。 “陛下我们吃这些也就算了，您看看是不是自己找一点好吃的啊。” 周兴都有点心疼了，他们手中不是没有钱，而且这一路上要不是没有店铺什么的，所以楚赢光是每天都吃干粮，或者是这些玩意，可怎么行？ 万一要是身体出现一点问题的话，他都没有办法交代。 他这一次的任务可不只是保护楚赢的安全而已，陛下的身体健康而于是他必须要负责的。 “没关系。” 看着周兴暗愁眉苦脸的样子，楚赢不免道：“你的心思，朕知道，但是咱们这一次出来多大百余人。” “虽然是分散行动的，但是如果去住店什么的，还是目标太大了。” 说话的功夫，楚赢扫了一眼他们的坐骑：“看看这么好的龙驹，只有皇宫才有。百姓们也许看不出来，但是那些当官的呢？” “有多少还不认识龙驹的？” 龙驹，是楚赢给战马定的一个等级，最高的就是龙驹。 “要不是因为这次赶时间的话，朕都不想骑乘这些宝贝出来了，实在是太扎眼！” 周兴此刻无话可说，吃饭算了！ 正在他们吃饭的功夫，忽然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来了一队车辆，大概有而三十辆车吧，上面满满登登装着的都是柑橘，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关州出来的客商。 但是有一点让楚赢很好奇的是，这群人脸上都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怪笑，而且行动速度也太慢了一点。 只要是做生意的尤其是生鲜生意，就该知道速度的重要，开始这帮家伙大车的运载完全没有到达高速的程度。 他们就这么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什么时候才能把东西带回去？ “陛下您是觉得很奇怪吗？” 周兴此刻看出了楚赢目光中的疑惑，当时开口问道。 “正是。” 稍加犹豫，楚赢眉头皱了皱：“你觉得这些人有些不对劲吗，而且你看看他们领头的那个，看穿着好像不是楚人。” “去，问一问！” 皇帝发话了，周兴这边立刻打发人上前去询问，不过有一条周兴可是给他们都说话了，要去说话就好好说。 千万不要把朝天军将士的那一套拿出来，因为这一次楚赢他们是潜行到这的，所以也顶了一个假身份，那就是商人！ 既然都是上人说话就要客气，和气生财吗。 “明白。” 那名士兵应了一声，急忙去拦住了对方的马头。还特意拿出了老家的强调：“哎呦看各位也是做生意的是不是？能过来一来喝杯茶不？”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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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3章 还带来一个? “喝茶？” 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异域风情服饰的大胡子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要工作的，哦我们要继续赶路！” “这里的路面实在是太硬了，所以马匹走得很慢。” ‘我要赶在这些柑橘都坏掉之前，运送回去。” “等等！”士兵闻言愣了一下，他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吐槽说，楚国的土地太硬了。 要知道当初了平整道路，楚赢投入了多少钱？ 那可真的是全国上下，军民齐动手，才算是在计划时间内将道路全部都修缮成为现在的样子。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道路通畅的话，楚赢他们这一行人也不会这么快多就抵达关州外部。 因为当初在修路的时候，这家伙也曾经参与过，所以现在听人说路不好，他能受的了吗？ “你别胡说啊，我们这里的路那是速度最快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一旁赶大车一个把头样的人走了过来，虽然是满脸的微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胁在里面。 “小兄弟你们要是要到关州去贩柑橘的吗？” “是啊！” 士兵道：“这一次可是我们大东家亲自来的，因为据说朝廷可能要开始海战了，所以需要大量的柑橘。” “我们也想狠狠赚一笔钱吗。“ “那就太好了！”把头道：“这个消息现在咱们国内的商人都知道了，好多人都来囤货，你们要是买柑橘的话，就快一点。” 换而言之不要在这里啰嗦了。 那士兵也是个聪明的主，眼看着气氛不对，当时话锋一转：“那倒是说的没错，听口音你老哥是关州人？” “对啊。”把头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我就是关州人士，而且你看到了吗，著咱们干的就是运送的活，到时候你们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找你？” 士兵摇摇头：“得了吧看你的速递也太慢了，我还担心这些柑橘会坏掉呢。” “不会的。” 把头说着往前贴了贴身子：“我们心里有数，这些年一直做这个活，难道还会误事吗？” 他嘴上这么说，同时也在那个外国商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士兵打了一个手势，这是他们当地专用得一个手势。 意思就是区别对待。 “明白了。” 士兵微微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能看看车上的柑橘吗？”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而且把头也认为如果现在阻止他的话，只怕会让那个外国商人心中生疑。 所以哦就答应下来，并且又悄悄做了一个手势，意思就是说这些柑橘你只要看看就行，不能当真。 别看那个士兵一辈子都跻在军营里面混饭吃，但是有一条楚赢这一次带他们出来的时候，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所以都让这帮家伙狠狠的恶补了一下相关的内容。 要不然这会他才不会看明白，那些手势的意思。 “你看看吧，我们这可都是上好的柑橘啊，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说这话，把头叫人打开了车上的苫布但是不看还好，一看士兵差点就叫出来了。 这特么也叫上好柑橘是吗？ 虽然看着车上的感觉一个个颜色纯正，还都带可以保鲜的枝叶，但问题是这个柑橘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全部经过药物处理过的。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太多的科技与很活，但，各种植物药物还是可以使用的。 就比如他眼前现在看到的这些柑橘，分明就是用药物染色的，并且味道上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就会腐烂！ 这是真的很坑人啊！ 不过士兵此刻倒是收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冲那把头道：“果然是好东西！” 他的声音不小，也是为了让那个商人能听到，以此来迷惑把头。 把头很高兴，开始还以为这个纠缠着自己没完没了的家伙是个雏，但是现在一看他就就放心多了。 能看出来了，要不是精明商人的话，是不可能配合这么好的。 “那行兄弟你既然都看过了，我们的给人家收拾好，做生意吗就是要负责任！” “对！” 士兵点点头，甚至还转发过身去冲按个商人道：“你可是遇到好人了，这美好的感柑橘真的很少见到。” “这一次要是带回去的话，肯定可以赚很多钱！” “是吗？” 商人一开始心里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担忧都被一扫而空。 “那兄弟我们就上路了，老哥我是给他们送到那边的关口就可以回来。” “所以你要是相信我需要购买的话，可以在这稍等一下。” “这个吗……”士兵有点犹豫，他言道：“老哥哥我不是东家啊，所以没办法给你一个许诺，要不然你看还是这样的了，我的稍微耽误你几分钟。” “然后你去见一下我家东家，到时候你们要是能谈好的话，我们就在这等你，这样一来的话，你也省得惦记生意我们也免得到时候再找其他人了。” 他的建议当然是不错的，但为题在于把头现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还会遇到上门生意。 虽然有点犹豫，但是作为商人还没听说过有客人主动上门又给推出去的。 “那行！” 他这边答应下来的同时也看向那个商人：“您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你要快一点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士兵的江那几句话让商人有点高兴了，所以此刻他点头的还算干脆：“那就去吧。” “放心！” 把头这边答应着，拽着士兵就走，因为楚赢一行就在前面，早就把这边的情况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也不需要什么信号，当时等他们到了近前之后，周兴就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呢。” “不就是让你去看看柑橘的质量吗，你小子是不是有自己发挥了？” 士兵故意装出夫不好意思的样子低着头不说话，而此刻那把头竟然很仗义的开口了：“不要怪他了，是我拉着他聊天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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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4章 事将泄密 闻言，周兴用一种很事轻佻的目光打量着把头：“你算什么东西啊？” “知道我们是谁吗！”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把头会有什么反应，实话实说这家伙平时在当地也是个挺霸道地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王强指派过来。 专门坑这个客商了。 但是霸道归霸道，他也是个生意人，更是个聪明人。 一看周兴此刻的穿着和架势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人。 所以说话什么的自然很注意。 而且他这会都想好了，如果对方真的愿意和他做生意的话，到时候千千万万要给人家把事情办好。 这一看就知道是大主顾，并且要是伺候不好的话，没准还要倒霉！ 作为车把头，他这些年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扫一眼基本上就能判断出一个基础来。 “这位……先生。” “不要生气吗，既然我们今天在和遇到了那就是缘分，只要是缘分就不如谈谈生意。” “哦？” 周兴故意轻蔑地到：“你打算和我们做生意？你有这个资本吗，看看你现在这点活都作不好呢。” “哎！” 把头急忙道：“对他是对他，对您们是对您们啊；再说了他一个外面里的，能和咱们自己人比？” “让他过来吧。” 这时候楚赢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然而却透露着威严。 周兴当时不在开口，而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把头一起来到了楚赢面前。 要不怎么说把头的确是有点眼力的呢，虽然刚才就看出了周兴的不一般，但是也同时就确定了他肯定不是东家。 连他自己也说不好是为甚什么，反正就是有感觉。 然而此刻在看到楚赢的时候，瞬间他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佬，不说其他的就是坐在那的气势都不一样。 还有一点，车把头既然是赶车的出身，对于马匹自然也非常了解，这会他看到了楚赢等人的坐骑之后，心里就更加肯定要好好扒着他们了。 而且就算是不挣钱，也要把这一次的生意拉到手中。 “这位东家您好啊。” “小人给您请安了！” 没等到楚赢面前呢，把头就快直接跪在地上了。 看着他这么一副孙子的模样，周兴还真是恨得牙根。 楚赢这边道：“不必如此你是车把头对吗？” “是的。”把头道：“小人平时主要的收入就是赶车，不过既然是当地人吗，我们也会帮助一些外地的客商收购柑橘。” “就算是要买官家的柑橘我们也有渠道的。” “毕竟现在官家的柑橘可是没有多少了。” 就这一句话，但是让现场之人无不为之一阵！ 包括楚赢也是一样，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但是表明上此刻他却不懂声色的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是吗？” “全国都知道，这里可是柑橘最大的集散地，你竟然所官家也没有多少了。” “这不是胡言乱语又是什么？” “您可是冤枉死我了。”把头急忙道：“我看得出来您各位一定是做大生意的，过去都看不起我们当地的柑橘吧？ “这一次来做买卖也是因为看到了战争的机会是不是？” 楚赢没有否认，对方继续道：“所以啊您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那不清楚里面得情况九天正常了。” “咱们这虽然是柑橘最大的集散地，但是说的都是批量和储备没关系。” “所以官家手中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您要是真的想要，就必须找人，没有门路的话要么是买不到，要么就是买不到好的。” “还有一句话。”、 讲到这，把头忽然改变了之前的语气变得多少有了一点点的强硬：“您也该知道清零不压地头蛇啊，这个地反的水很深；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进去之后也不能谁都相信，他们好多人还不如我呢！” “有点意思。” 微微一笑，楚赢这边叫周兴从怀里拿出一枚金锭子来，就在把头眼前晃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见我。” “半天！最多就是半天时间了！” 把头道“我只要把队伍带过那斌的关卡就行，剩下的事情和我没有直接关系。” “那好。” 楚赢也是痛快：“这金子给你我们就在这等你。” “半天时间你还是来了，那么无话可说，你要是爽约。” “他们会杀了你。” 这不是威胁，是通知。 把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然而在心里已经主动的相信了他：“瞧您说的小人敢吗？您放心最多半天时间就会回来。” “行！” 这边放走把头他们之后，周兴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赢，只见此刻他的脸上可是带着一股浓郁的凶煞之气。 “陛下您看我们是不是在吃点什么？” 楚赢摆摆手，他现在可没有吃东西的心情：“真是一群混蛋……竟然敢如此荒诞。” “官家手中没有柑橘，作为最大的集散地竟然还会初选缺货的时候……交易量不是储存量……” 几乎是把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楚赢的内心：“昌发他到底有大的胆子。” 能出现这种事情，第一责任人必然是当地的最高官员，无论他是不是参与其中的人，但就算是没有参与的话，一个监管不严的罪名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陛下您看之后我们怎么办？” 这件事关系重大，那边楚赢许诺给赵巽的可是三个月战船下水，所以在战船下水的那一天就必须把东西供应上。 稍加思量楚赢然他放出了千里飞鹰，第一封书信传给郝富贵让他以御书房秉笔的名义，下令关州抽调柑橘，不管他有没有这件事都必须让他们知道。 同时要求其在全国各地收集柑橘类但是水果，秘密进行。 “告诉郝富贵这件事关系重大耽误不得。” “另外。” 顿了一下楚赢继续道：“咱们就在这等着那个把头回来，然后让他带咱们去和昌发做生意。” “倒是要看看他到到底会把这个关州变成什么鬼样子。” 楚赢相信以国的柑橘储备要应对当前的局势并不难，只是要多花钱而已，然而事到如今最没用的也就是钱了，能保证将士的供应才重要，至于昌发……她一定会亲自探查清楚。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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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5章 大人您…… 半天的时间说过去就过去，楚赢这边一杯茶还没有喝完，就看把头从前面匆匆的赶了回来，此时此刻，身旁没有了外人，他俨然幻出一副奴才嘴脸来。 要知道，楚赢刚才给他的，可是真真切切的金子！ 他能不用心对待吗。 “这位客爷您看我回来的还不算晚吧？” 把头这边说着，还从身边拿过一个荷叶包来，闻起来香喷喷的。 “我看您各位在这应该也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的，咱们这穷乡僻壤，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宝贝，但是这个荷叶鸡可是一绝！” “您尝尝！” 把头这会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然而他突然拿出来的荷叶鸡，谁敢让楚赢先碰？ 那是皇帝！ 即便是在皇宫中吃东西，都要小心翼翼的，此刻身在外方，那肯定要更加小心才是，但是这会周兴也没办法直接阻拦毕竟那样的话，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然而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忽然看到还是刚才的那士兵突然上前来，一把抓住了把头的脖领子：“你还真是够好心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就要送礼，是不是心里亏的慌？” 被他这么一闹，荷叶鸡也被别人个接过去了，趁着把头不注意的功夫，使用了专业的手段进行验毒。 而把头这边因为衣领被抓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急忙解释道：“我真没有被的意思你看我虽然是坑了那个外族人，但他是外族人啊。” “我们都是楚国人！并且看您各位的话，也都是有身份的，小人这是有几个脑袋胆敢胡闹啊？ 其实不管他这会怎么解释都没用，士兵自然不会松手，什么时候那边的验证有了结果之后，才是最终宣判他的时候。 如果荷叶鸡没问题，那么他就可以继续配合下去，要是荷叶鸡上稍微有一点不正常的，今天他都会死无全尸。 朝天军固然是正规精锐无疑，但是随着他们这两次肩负起保护楚赢的任务之后，自然而然的也要学习一些特殊的手段，以此来处置路上可能遇到任何怪异情况。 杀人的确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杀人之后的善后更为重要。 朝天军的将士用独有的方法，暗示了那个士兵，证明荷叶鸡没问题，他这才松开手。 但是松手归松手，有些话还是要说。 “告诉你以后不要这么殷勤，我们东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 把头急忙点点头，给大家陪笑。 过去他也见过很多当官的，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巨富，但是怎么说呢，那些人身上虽然也带着不一样的气质。 但要是和今天他见识到的一比的话，之前见过的人简直就不存在了。 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虽然说他刚才算是受到了羞辱，然而把头却一点也不在乎，甚至心中比之前还要高兴得多。 因为这样的客人可是不常见的，且他一旦要是抓住了这跟藤蔓，不管过程当中遭受了多少羞辱，但是钱财方面那绝对不会吃亏。 他要的不就是钱财吗？ “东家，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荷叶鸡此刻以及被送到楚赢面前，虽然已经验证过没有毒了，但是第一口仍然还是一个士兵吃的。 楚赢抓着一颗鸡腿，咬了口：“这是你得心意啊，既然我已经动手了，那么就等着吃完之后再走吧。” “好的。” 把头不敢多说话，然而就在此刻却看楚赢这边竟然叫他过去陪坐。 “我？” 把头楞了一下，在得到了楚赢的肯定之后，这才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 “东家，您叫我？” “坐下，我们说说话。” 楚赢此刻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真的叫人心里特别温暖：“我的手下，他们过去都蛮横惯了。” “而且因为我之前受到过一些危险，所以他们对我的保护特别严肃。” “这也是他们的工作我们要相互理解，对不对？” 这是在给我道歉？ 虽然楚赢没有这么说，可是把头听着他的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东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小人承受不起啊。” “没关系。” 微微一笑，楚赢竟然把另外一只鸡腿扯下来递给他：“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陪我说说话，另外也尝尝我们的酒。” 这边楚赢带出来的酒，自然都是皇宫出来的宝贝。 把头哪里喝过，此刻只是酒壶一打开顿时就被那股特殊的香味给迷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酒啊。” “味道如此醇厚不说，还能闻到一点点的甜味！” “这是宫廷的酒。” 楚赢并没有隐瞒，因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反而可以更加树立起现在的人设，果不其然在把头听完这些话之后，瞬间态度之中又多了几分敬仰。 “哎呀呀我的天神啊，我这一辈子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喝到宫廷中的酒，这都是什么福分啊！” 说这话，他端着酒壶一口下去，竟然干掉了大半，毕竟是好酒即便是如此狂饮也不会给人造成什么负担。 反而喝下去之后，还会有一种特殊的畅快。 “真舒服！我得天啊。” 把头摸了一把嘴，还有些意犹未尽似的：“我看以后还是别叫您东家了，我叫您一声大人吧。” “也只有大人才能弄到这么好的酒啊。” 呵呵一笑，楚赢可不在乎他说了什么，然而就在这和谐的时候，忽然之间把头竟然问了一句话：“对了大人啊，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贵姓？ 这句话看似很正常，但要是换一种角度去看的话，如果是有心人就可以通过这一方式，找到楚赢的身份和部分来历。 就算是没办法追根溯源的话，但是也会有一些零散的消息出来。 纵然是天下百家，千家姓氏，可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他现在眼前这一切？ “大人您……” 把头见楚赢没吭声，还想再问一句的时候，就看周兴从旁边走了过来，明显是一脸的阴沉和冷峻。 “我说你小子，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点？”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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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6章 城门之外 周兴一句话，吓得把头差点直接从地上窜起来。 “掌柜的，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有些话楚赢不能说，所以此刻能冷着脸的就只有周兴而已：“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可不是要你去查户籍。” “还是说在这边做生意的话不查户籍就没办法作？” “我要你一个回答！” 周兴的语气俨然带着一抹不容人解释的味道，而此刻把头也意识到自己的确做错了。 实际上他刚才多问一句，真正目的就是希望之后再见到王强的时候，能给他的主子，提供更多的信息，以便于可以让其更为了解这位客人。 仅此而已！ 毕竟是越了解对方的话，就越是知道应该如何照顾、交流。 可同样的这个问题他就算是不问，也正常，把头实际上就是打算给自己在主子面前长长脸而已。 但是没想到，就这一句话，他可是直接把自己给陷入到杀身之祸中。 虽然眼看着周围的人，气势汹汹，都在向他逼近。 可把头反而还很理解，因为做大生意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方便暴露身份的，因为在他们的身份当中包含了很多很多，诡异又不寻常的东西。 这些内容，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探索的，甚至连他的主子也未必能触碰。 所以他现在非常能理解周兴的那个人的行为，但是心里面也在捉摸着如何可以让自己脱身。 “大人，我就是顺口一问。” “顺口一问？” 不用楚赢开口，周兴这边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如果真的是顺口一问的话，为什么一开的时候的时候不问，非要等到现在大家有几分熟悉了之后，再开口？” “我很难相信你是没有预计的。” 把头很慌，因为随着周兴这句话说完，一旁士兵手中的利刃已经抽了出来，那宽厚的刀背上还镶嵌着瘆人的血槽以及为了增加劈砍能力的红宝石滑珠。 这么好的刀！ 怕不是一把刀的造价都要二三十两金子吧。 “我真的没有预计，那就是顺口一问如果要是您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问了。” “并且是从现在开始，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吗？” 目光闪烁，这边周兴已经将利刃接在手中：“今天可能就是你的最后一刻！” 这句话不是威胁！ 把头彻底懵了，他也见过狠人，但是这么狠的还是第一次。 此时此刻俨然是不想让他继续解释下去。 但自己真的要死了吗？ 目光闪烁这会的把头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周兴的刀也缓缓举了起来，他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就是在这个拿捏的情况下，才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大人！饶了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大人！” 把头连声的哀求也没有得到任何宽恕，然而就在他放弃了祈求这把刀已经到了她面前的时候，楚赢方才开口。 声音很淡很淡。 “行了在那时饶了他。” “饶了他？” 周兴故作诧异的道：“他已经犯了忌讳！” “犯忌讳？” 楚赢摆摆手：“还可以，就当是看在他的烧鸡份上我愿意饶过他，但是也只有这一次仅此而已。”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把头当然听得明白，再楚赢口中他的生命俨然就是和一只荷叶鸡没有区别，虽然这些话非常羞辱，但对他来说却是非一般的荣幸。 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不用死了。 “不用谢我。” 楚赢微微一笑：“要说还是你自己给做自己留下的一道活口啊；要不是你的荷叶鸡，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千万记住有些事情是不能这么做的。” 微微一笑，楚赢让他起来说话，把头刚才已经跪在地上了：“我知道，我知道了。” “我再也不敢做这些事情。” 楚赢摇摇头：“不需要你做出任何保证，因为我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明白！明白！” 一只荷叶鸡吃完了，自然他们也要开始行动。 “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对于你而言，也是一种幸运吧。” 楚赢坐在马背上，把头就在前面为他们引路，此刻他所展现的出来的恭顺，可不是刚才能比的。 “大人说真的，我过去根本就没看到过您这样的人。” “而且这也的确是我的幸运！” 把头到现在为止还在觉得自己很幸运呢，刚才的场面只怕是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行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之后我希望你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把头连连颔首：“大人您放心，小人知道要怎么做。” “那就好！” 最后这三个字，更像是一种警告。 在把头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关州府外。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啊。” 这时候守卫在外面的士兵，忽然拦阻了他们的去路，当然这也是故意为之，把头和他们都是认识的。 平日之中来来往往，他们主要就是靠这些来路的方法来弄钱。 因为你只有拦住他们，才会让客商们知道要在这里组生意的不容易，并且也要让他们知道一个熟络人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关系在里面，所以一般都不用特意招呼，这些士兵就会主动的配合，等到事后把头或者是其他的熟络人，拿到了好处费之后，肯定也少不了他们一分。 “哎呦兄弟你这是不认识我了？” 把头这会急忙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因为是背对着楚赢，所以可以疯狂的挤眉弄眼，本来他是想让对方客气一些的。 可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抽风了一样，竟然没看明白他得意思，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我说你在这嬉皮笑脸的干什么！” “不知道我们在执行公务吗！” “滚到一边去例行检查！” 守城的士兵说着就往前闯，连带着周围的人直接将楚赢一行半包围起来了。 “来吧，让我们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士兵说着话就要往前，然而这时候把头看到这一幕却没有阻拦！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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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7章 是什么体验 把头有没有阻拦的能力？ 当然有！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也想看看楚赢这一群人，到底是真的横，还就是只能和他这样。 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如果他们只是敢对自己这样做的话，那也没有多了不起，更不用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但要是他们连这些当兵得都不在乎就必须要换一种对待方式了。 他的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楚赢一行人，但看此刻周兴眼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近，二话不说扬起马鞭子来，刷的一下，直接扫掉了面前的一根枪头。 “尔等大胆！” “看你们谁敢无礼！” 现在都不要说周兴的胆量如何，单单就是这一手本事已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谁也不敢继续往前靠近了。 他刚才用的还是鞭子，如果换成是他们身上的佩刀呢？ 那后i过会变成什么样子，谁能说得清楚？ 此时此刻，守城门的士兵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就看其中一个似乎带头的人，走上前来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说，你们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应该知道吧？” 那人现在还让自己保持着微笑：“看看你们自己做的事情，今天这个要是不处理好的话，我担心会死人。” “死人？” 周兴笑了：“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没有威胁你。” 士兵道：“本来我们是按照规章制度进行盘查的，可你们不配合就不说了，甚至还要直接动手，打断了我们的兵器。” “要是按照朝廷的法度这可是谋反的罪名。” “你放屁。” 周兴毫不客气的骂道：“你是当我们没有看过国法，还是说从你口中现在说出来的这些就是国法了？” “不要在这胡扯，要不然的话，当心一下子你们自己的脑袋！” 士兵顿时就愣住了，因为他知道周兴说的其实没错，这一条所谓的国法，就是他自己瞎编出来的。 但是他们平日里已经这样胡扯习惯了，对别人几乎是百用百灵，因为一般人不知道国法的条文。 而知道国法条纹的人，还真就不见得愿意和他们一般见识。 所以今天这一场，对他们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哎呀，你倒是挺有胆气的吗。”那个士兵此刻俨然已经抽刀在手，此时此刻，把头打算上来劝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你想好了吗，现在开始你要为自己的作为，付出代价！” 士兵也看的明白，别看周兴在这里那么冲，但是实际上真正能做主的还是一旁的楚赢，因为在场所有他们这一伙人此刻都守在楚赢的身边。 尤其是最贴近他的四个人，已经把手都压在了兵器上。 所以今天只要不去伤害楚赢的话，一切事情就都还有得谈。 并且说来刚才动手的也是周兴，这样的话，弄死他不就行了吗？ 既找回了面子，并且还不会因为这个，而让自己陷入到太大的麻烦当中。 “小子今天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受命盘查，你们不配合那就是你们的罪过，所以多余的话不用说。” “今天你是必死无疑！” “只要你死了，我就放过他们！” 士兵说着直接一抬手就看从两侧的棚房里面钻出十多个弓箭手来，带着寒光的狼牙箭直直的逼着他们。 “怎么样你到底是束手就擒还是要让这些人跟你一起陪葬！” “自己想好了再说吧！” 士兵此刻一副完全拿捏了他的样子，然而周兴回敬给她的只有一声冷笑：“我见过很多找死的人，但是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你真的以为自己就十拿九稳了吗？” “你以为？” 士兵都快被他逗笑了，因为谁都知道的就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一行人虽然看着挺厉害的，但是没有防御武器啊。 在弓箭的瞄准下，他们几乎是完全没有抵挡的能力。 所以他今天要是不认输那能行吗？ 士兵的想法不错，也的确符合当下的情况，但是有一点他却忽略了，那就是周兴这群人岂能用寻常人的水平去衡量？ 随着周兴一声冷笑，就看他撒开马鞭的同时也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瞬间一道寒光闪过，当时红血洒落在地。 那人已经身首异处！ “啊！” 所有人此刻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而就看周兴却依旧淡然无比，并且呵斥他们不可以轻举妄动。 “别以为你们有弓箭就了不起，你们也得问问看这些弓箭最后回落在谁的身上。” 说着他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就看他的副官这边直接一把飞镖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钉在三张弓的上，还有三张弓被直接打断了弓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局势有随之而改变，本来应当处于弱势的一群人，现在却成了凌虐他们的对象。 “如何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全程楚赢都没开口，只是周兴一个人在应对局面，但越是这样就越能压得住场子。 所有守城门的士兵都吓傻了，一个个在他的呵斥下，将武器放在一边。 “这集就对了嘛。” 周兴冷冷一笑，也把刀收了起来：“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既然是朝廷的兵，就要好好对待百姓。” “成天在这吆五喝六的算什么？难道你们真以为穿上这身衣服之后就可以欺压老百姓了？” “百姓之中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说了这么一句，而此刻周兴才将目光投在那个把头身上：“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打算带我们进城吗？” “打算！打算！” 把头彻底都快疯了就刚才发生的一切，吓死他那是也绝对不敢去想象的画面，但是今天他就切切实实的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并且自己也可以算是参与者之一。 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把头这边急急忙忙带着他们进城，心里固然惊骇但同时也有一点苦涩，既然闹出人命的话，只怕自己多少也要沾到一点官司，不过嘛要是反过来看看楚赢他们此刻的架势，那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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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8章 设计好的局 关州府城中！ 把头带着楚赢一行人来到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客栈之中。 所有的吃住，全是他来承担。 “各位大人您就好好的在这休息吧，我去联系一下安排伙食。” “然后等到这边的情况全都结束之后，我就带着您各位去见我们这里的王大人。” “王大人？” 周兴皱了皱眉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边最大的官员应该是昌发才对，怎么又蹦出一个王大人？” 看着他称呼昌发的名字都那么不以为然的样子，把头心里更是笃定了他们的身份，只怕是贵族之人。 “大人是这样的，昌发大人如您所说乃是我们这里最高好长官，自然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而主管柑橘事情的人就是王大人。” ‘原来如此。’ 周兴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去忙着吧。” “剩下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好的。” 把头这边推出了客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去见王强，并且他也相信此刻王强肯定也在等待他的解释。 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太过震撼了。 果不其然，当他见到王强的时候，对方正在等待。 “见过王大人！” “起来。” 王强摆摆手，让她靠到近前去喝茶：“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当然。” 王强急急忙忙把他和楚赢一行人遇到的过程，全部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而当王强听过之后，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冷峻。 “这群人还真是够凶的，也足够神秘啊，竟然问一句姓名就要杀你……” 王强知道，这些人连看门的士兵都敢对付，所以一开始要杀把头那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并且通过这两件事之间的对比，王强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似乎是那个领头的还算比较宽和。 但是那个掌柜的，就是另外一个状态了。 而且他们既然能够饶恕把头，却非要杀了士兵可见这帮人，并非是因为对把头心软，大有可能是觉得杀了把头的话，会让他们的刀变得肮脏。 “你这一次可是给咱们带来一个麻烦啊。” 半晌的沉默之后，王强道：“这些人来势汹汹，如果真是来做生意的固然好，但要是还有i其他目的……就不一定了。” “难道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把头有点蒙：“反正要是按照我的经验看的话，那绝对没问题。” 过去他也接待过横的，但就是楚赢一行的身份应该比他们高很多。 王强摇摇头：“你觉得是，那还真就未必是；看来这一次我们要小心了，这些人搞不好是做什么的。” “现在是既然那他们选上了你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由你来控制；我相信你可以做好这些事情。” “伺候他们的时候要小心一点，然后今天晚上你记得去陪着他们吃饭。” 王强此刻脑子中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我会派一些兵丁过去，然后你还做老本上，向他们卖好。” “到时候我会让我的帮军混在其中，且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鸟变得！” 所谓的帮军就是给他帮忙的，这个没有实际的权力和职务，具体就要看着做这个活的人是不是受到信任和重用。 如果是，那权力就可以大的没有边际，但要不是的话，就连门外的杂役都未必会给面子。 俨然王强的帮军是属于前者的。 “那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等等。” 王强这边叫住了他，随手丢出一些银子来：“拿着这些银子别到时候伺候他们手中没钱。” ”多谢大人！“ 通过这件事，把头倒是也看得出来王强对于这些人的看重，所以思来想去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多担心了。 只管做好自己这一摊事情就好。 驿站当中！ 楚赢一行人此刻正在喝茶，并且还谈论着之后的事情：“东家您说他们是不是会找上门来？” 周兴现在有点担心楚赢的安全，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确是杀了人，而且还是个当兵的，要是这些人找到门口的话。 丫丫叉叉的没准在双方沟通的过程中就会伤到谁。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表明身份，但这又是不被允许的。 他觉得有些难。 然而楚赢的态度就很淡然：“如果这些人真的找上门的话，我们也不妨好好招待招待他们，还老规矩。” “如果讲道理那就讲，不讲道理的话就杀。” 反正现在楚赢也看出来了，这群混蛋估计是平日之中也没有好好对待过老百姓所以对他们不用客气。 过去楚赢看到类似的话私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帮家伙有一个算一个，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并且绝对不会杀错。 “明白。” 周兴点点头对他现在而言这其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然要是有太多的太多条条框框的话，也是很麻烦的。 “那么东家我们是不是也要把其他人都找来？” 周兴认为他们现在的人手不够，这一次随行的护卫并没有全部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开的形式。 这样安排的话第一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的，第二他们也可以在私下中进行调查，方便又快捷。 “不用了。” 楚赢摆摆手，就他看到的这群人，全是最普通的士兵对付他们用那么多人，简直是对朝廷军的羞辱。 “我知道了。” 周兴虽然还有点担心，但是却选择听从了楚赢的安排。 正好他们这边的话才说完，就看把头又回来了：“各位大人，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了。” “哦？” 周兴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回来告诉我们要吃饭了？” “对。” 把头急忙点头：“小人已经安排好了酒菜，都是我们当地的一些特色，希望您各位不要介意啊。” “无妨。” 周兴道：“走到地方上不就是要体会一下特色菜的吗，但是如果只有荷叶鸡那就不能叫人高兴了。” “当然不是。”把头呵呵一笑：“除了荷叶鸡之外还有七八道好菜呢！”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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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9章 锤你 把头这么说，但是却看不见周兴脸上有什么笑容：“你啊要是真的有好菜的话到倒是没什么，但是我担心会不符合我们的口味。” “没关系。” 把头早有准备：“我这边还准备了……” 他的计划还没有说完时候，忽然就看从外面丫丫叉叉闯进来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领头的正是王强的帮军。 他和把头自然是认识的，但是在此刻却要表现出一副没多少人情的样子。 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如果表现的一点人情都没有，那样的话不好应对场面，但是要表现的特别亲近的话还难以达到今天的目的。 “就是他们吗？”帮军冲身边的士兵问道，那个人俨然就是城门口的守卫。 “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杀死了二牛哥！” “哦？”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周兴此刻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们是过来道歉的对不对？” “放屁！” 还是刚才那个士兵瞪着眼睛道：“我们是来抓人的！今天你们竟然敢在城门口杀人！难道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代价吗！” “就冲你们信口胡诌，胡言乱语本就该杀。” “所以不要这么说话。” 周兴的语气很冷，但是脸上偏偏还带着笑容，就看起来很诡异。 那个士兵也被他弄得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就看帮军开口了，要不说他能在王强身边做事，的确是不同寻常。 “这位……先生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就算是让他们做错了，自然也有朝廷的法度，也有衙门口可以对付。” “然而各位随意杀人就不对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周兴问的相当直接：“你是打算带我回去呢，还是打算把我就地正法，还是要……从我手里拿走一些钱？” “混蛋。” 帮军冷冷得到：“你把我们都看成什么人了；当下的局面我是需要你们承担责任的。” “不可能。” 周兴笑的就很嘲讽：“承担什么责任？杀人吗？谁看到了。” “是他吗！” 当时他毫无预兆的直接将把头给抓了过来，狠狠的甩在身前：“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问问他啊。” 把头都快疯了，他就没想过周兴会这么做。 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劲，要是证明没有，那之后估计在王强面前也没办法解释了，但要是说有的话，他也不敢啊。 就在他不知道这么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帮军说道：“不需要这样做，我们有证人的。” “那个看大门的？” 周兴不以为然得笑了：“她是你们的人按照朝廷的法度，是不能做证人的。” “很好。” 帮军闻言不禁一笑：“先生可以口口声声的朝廷法度来说话，俨然对于这些都是相当明白的人，那么杀人偿命的道理，你也知道吧？” “在这等着我呢？” 周兴还是那么坦然：“我当然知道杀人偿命的是，但是各位也知道，朝廷有制度不允许当兵的随意欺压百姓。” “我们什么都没做就被刀枪所挡，当地既不是军事之地，有没有发生民乱叛变等等，这才是不符合法度在先的吧？” 卧槽！ 帮军还以为自己准备的这一套是十拿九稳了，但是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并且一开口就直击要害！ 但是周兴方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一个老百姓能知道的。 由此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很好，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有些话不方便说也不便于说的。” 帮军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她身边的士兵全都拥了上来：“我看今天这件事在这不方便说，我们去衙门。” “好吗？” 看似是询问，但实则还是威胁。 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周兴都快笑的喘不过气来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做显得很有身份？” “我告诉你，你错了。” 微微一笑，他继续说道：“你与是这样做就显得你们也是混蛋，告诉你们也不用在这装孙子费劲了。” “就一句话，杀人，白杀了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滚回去，老子们还有生意要做，等到走的时候可以赏给你几个钱。” “如果继续呱噪，当心要了你们的狗命。” …… 现场安静了！ 显然周兴的话是他们预料之外的，并且把头这时候本以为楚赢会开口，帮助劝说两句的但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却不吭声了。 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默许了周兴的行为？ 我的天啊！ 把头不敢去想象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因为就算是真的很有身份的人可以不在乎当地的所有官员。 但是面对这些刀枪剑戟的兵丁，难道也还是一点都不虚吗？ 都说最怕秀才遇到兵，可就是土匪遇到兵那也扛不住啊，并且对方的人数还是他们的数倍。 帮军也愣住了，他现在有点接不住局面。 但是眼下既然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的话，再说其他的也是毫无意义。 无奈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帮军下令动手。 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们算是明火执的过来。要是弄不出一个结果，那就真的丢人了。 可是动手，就有用？ 当这些人一股脑往上冲的时候，反观周兴这边就特别的淡然，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保持着刚才那个紧密的阵型，同时拿出了兵器。 但是和之前的佩刀不一样，这次他们使用的竟然都是战锤，将近两尺长，锤头虎口大小左右，很精致而且也绝对恐怖。 随着双方交手的开始，士兵的武器一旦碰上了对方的锤头之后，就会立刻绷断，而且要是落在身上的话位置也特别准确。 全部都避开了要害位置，一切攻击落在手脚大腿上，打的他们人仰马翻的同时，还没有被打死的。 当然这不是周兴手下留情，而是朝天军的一种战术，首先锤这件兵器本身就威力巨大，另外因为是在半室内的场地中，佩刀的长度不方便施展，所以才会选择使用这种顿兵器下手。 自然，也是少不得他们看中了锤的威力，楚赢有话在先，对他们不必手下留情，所以要么就不打，打就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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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0章 理解不原谅 战斗眨眼之间就结束了。 看着满地打滚的所有人，帮军此刻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现在只是反了吗！” 半天的沉默之后，帮军硬生生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有用吗？ 其实他自己都知道刚才那些话简直就是在扯淡一样，这帮家伙如果不是做好准备的话今天会出手那么迅速？ 而且通过他们刚才的交战行为，也让帮军看出了一些特殊的因素，这帮人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反了？” 周兴笑了，特别的不屑：“我看今天在这反了的人是你们；知道自己做什么了吗？” “你知道吗马上你就要人头落地了。” “还有你！” 说着周兴忽然一招手的功夫，直接将把头也抓在手手里，看着就像是弄了呀ige小鸡崽子一样。 “大人！大人我……” 把头现在简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按照原设定好的计划，他应该演戏来着。 可是没想到这局面，竟然让她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就问你一句话。” 周兴冷峻的目光好像是两把刀一样狠狠的戳在她的心口：“今天他们干的事情你是不是也都看到了。” “看，看到了。” “那就好。” 话说完周兴这边直接给他扔到了地上，然后抽出佩刀来直奔帮军就走过去了。 看样子今天他是要杀人！ “你别过来！告诉你我可以朝廷的兵！” “你们要是敢乱动的话，我今天就……你别过来！” 他的叫喊在此刻显得特别无力，任何挣扎也都是无用的，因为周兴的刀已经压在了他的右耳上。 “杀你都脏了我的刀，今天给你一点教训让你以后记住自己是个什王八蛋。” 话音落下的同时，就看一道寒光落下去，当时帮军的耳朵就消失不见了。 “啊！” 捂着耳朵上流血不止的伤口，帮军却只是轻轻的叫喊了一声而已，他到底还是当兵的，这个坚强劲还有。 “有点意思。” 凝视着他，周兴的神色有些残忍：“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有点当兵的劲。” “但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你是兵，但也是老百姓，记住了吗？” 周兴的话中没有任何教条，但是却给人一种不能反抗的压力。 这也让帮军此刻有些摸不到头脑，甚至才此时此刻，他对周兴心中都出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畏惧。 “行了。”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楚赢缓缓站起身子，悠悠然的来到他面前，那种感觉让帮军就以为老天在下沉，压制着他一样。 “今天对他们的惩罚也足够了，希望你可以记住他刚才说的话。” 楚赢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仍然有一种叫人抵抗不住的压迫，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压力。 帮军竟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双膝盖在发软，两条腿也变的不在听从自己的要求和指挥。 “今天对于你们而言看似是受到了伤害，但是实际上。” “这是一种帮助。” “明白吗？” “明白。” 微微一笑，帮军竟然忽然感觉到在这股压力之中，又多了一道春风。 “行了带着你的人回去，告诉你的头目，不要继续过来试探我们。” “这一次我们来做生意就只想做生意，自找麻烦不好。” “大人。” 猛然之间，帮军竟然开口了，而且使用的语气当中也充满了敬畏：“那么要是我家……我家头目想要和您见面，然后当面道歉的话您愿意吗？” 他甚至在提到王强的时候，将大人两个字换成了头目，由此就可看得出来其人的心思。 然而楚赢的回答，既让他意外同时又在情理之中。 “不用。” 楚赢冷冷的道：“我不想知道他是谁，就像他也不该知道我是谁一样，日后做生意的时候要是有机会。” “我们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见面，我不想因为今天的一切，而影响到之后的事情。” “你可以离开了。” 帮军再无话可说，这边带着人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他们的样子可以说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刚才他们来到这的时候，那真的是趾高气昂，而且一个个明火执仗，完全就是胜利在手的样子。 可是现在呢？ 他们就这样灰头土脸的从这里滚了出去。 连回头都不敢的那种。 他们这边离开了，自然而然的把头也不能继续留在这。 “听清楚了，你现在就回去准备生意上的事情，不管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三天之内我等你得消息，三天之后就换人。” “是，是！”早就已经吓傻了的把头，这会也是屁滚尿流的出去了。 今天亲眼所看到的一切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真的，他就没想过在关州府内，那些平日之中趾高气昂的官兵，竟然也会有被人打的和狼狗一样的时候。 最要命的是，他从帮军的眼神里，看到了畏惧，那是发自真心的畏惧，哪怕是你给他再多东西再多条件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之后就看他们的态度了。” 楚赢此刻，叫人一面是收拾着地上的血污，一面同周兴说道：“不过看样子这关州府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陛下您看我们应该怎么处置？” 看似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实际上这会楚赢已经可以在他的眼神中，察觉到杀意。 滔天的杀意！ “好像你比朕还厌恶这件事？” “对。”周兴的态度很干脆，毫无隐藏：“陛下臣当年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对这些异常厌恶。” “恶心到了极点。” “那好啊。” 楚赢微微一笑：“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此次事情正好让你碰到了，便直接全部都安排给你如何？” “不行！” 一听说要让自己全权处理，周兴急忙摇头：“如果让臣来负责这件事，臣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人也不留，甚至是整个关州府的驻军。” “也都一样！” “过去人们都说当兵办事的无错，我也理解他们，但是却不能原谅！”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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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1章 发抖的腿 周兴的态度相当强硬，脸色也阴沉不定的。 楚赢看着他好半天也没吭声，终于在一名军士前来送茶的时候，楚赢这才开口：“其实你的心思，朕都理解。” “然而关州的事情关系到我军对外作战，且朕又不方便出面，就能让你来作了。” 轻轻的拍了拍周兴的肩膀，楚赢给予了他相当高的期望。 虽然昌发并未见过楚赢，但其身为帝王，各级官员对他多少都有一些认识，所以楚赢担心自己出面的话，会被对方发现。 “陛下，臣……” 周兴还是有些不太想承担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好，可偏偏楚赢却不想在继续下去：“当前的局势下，关州的供给要保证，咱们同时还要把的当地的民情也处理好。” “朕不知道现在关州内部到底还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按照惯例应当是对他们暂时放任，只要求能够将国内所需供给就好。” “但是这一次，朕却不能接受此类方法；一旦要是让这些混蛋养成了习惯或者是被其他外都官员看到。” “一个个的将他当作是榜样，依仗着日后朝廷上可能需要他们，就飞扬跋扈，胡作非为……” “这偌大的朝廷我看也就不用继续下去！” 楚赢的话不是一般的有分量，每一个字都狠狠的压在周兴心头，好像是他今天不接受这一切的话，皇帝就会愤怒一样。 周兴有些想不明白，按说只要不是在战场上，皇帝颗从来也不会如此逼迫一个人的。 更何况自己还是他最忠诚的臣子？ 周兴很难理解楚赢的心思，可明显看着他的模样，此刻也并不想解释。 无奈的一声轻叹藏在心里，最终周兴还是点头了：“陛下，臣领旨。” “但到底会怎么样……臣并不知道。” 微微一笑，他此刻的神色竟然能看出几分决绝：“如果要是臣做不好的话，还请陛下能够依法处置。” “你放心。” 楚赢微微一笑：“如果你做不好，朝廷自然会按照制度办事；但如果你要是做的好。” “朕将给予你简拔。” “其他的许诺朕现在不说，但你应该知道。” 闻言，周兴当时全身一震，因为皇帝的话他的确听的明白，并且它也不是第一次表现出希望可以成为朝天军中二把手的希望。 莫非这一次陛下会满足我？ 当然皇帝现在什么也没说，至于周兴也只能把这一切都当作不知道的样子，反正而言是他自己联想出来的。 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不作数的。 而今之计，也只有听从皇帝的旨意了。 “陛下那么接下来要臣怎么办？”收拾了一下心情，周兴这边高昂的问道。 看到这一幕，楚赢不免露出一丝微笑：“接下来我们当然还是等，咱们今日破坏了他们的戏剧。” “相信他们头上的那个人也不能继续安坐了，至于昌发会不会直接冒出来还不好说，但是最快不超过明天中午。” “他们一定会有进一步的态度；周兴到时候不管对方是谁，要是找到咱们好好接洽的话，你都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和它沟通。” “至于那些被咱们打伤的混蛋……必要的时候可以暂时赔偿他们一些钱。” “明白吗？” 周兴点点头，俨然从皇帝一番话语中，他能听出更为深邃的含义，怕不是这一次楚赢会把整个关州府戴着一条肮脏线，全部连根拔起。 “就当前的局势，其实关州府的情况暂时还在预料之中。” 顿了一下，楚赢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只是如果这个局面能够保持下去就最好，朕担心，在这件事情背后，还会另外牵扯出其他的阴谋、” “看来在这一次作战之后，还是应该着手收拾一下朝廷上的情况，这些做官的，有些人俨然已经忘记了，朕登基之时，对他们的宣发的旨意。” 现在楚国内部使用的是高薪养廉的方法，这样的手段看似是对官员们的放纵，但实际上配合这一法案一起执行的，还有一道必杀令。 但凡是全国臣工，一旦出现贪腐者，都将按照原有罪责，加三级另行严惩。 就这一个方法，不知道能挡住多少人心中的不正之风。 可到底不管是什么样的方法，一旦要是执行的时间长了，搞不好就会让一些人出现懈怠不说，甚至还会有部分人专门花时间来研究之前法案当中的空子去钻。 本来楚赢以为就算这些事情发生，也会等到再过几年之后…… “可恨啊。” 长吁一声，楚赢今天的确有点累了：“此事暂且如此你们也都去休息一下。” “朕，也要休息了。” 寂静的夜色下，把头此刻，正陪着那个被割掉了耳朵的帮军，小心翼翼的伺候在王强面前。 两个人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甚至把头的两条腿还在发抖。 王强此刻也是面色如冰：“我今天下午去巡视军营……你们竟然就闹出这种事情来？” “他们不但打伤了你的部下，还把你的耳朵也给割掉了？” 这一切甚至听的王强都忍不住的好笑，有没有搞错他们这些人可是朝廷的正规军啊，那是闹着玩的？ 就算对方都是高手的话，他们出现损失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大人，您别生气，请听我说。” 此刻已经把伤口包扎好，弄得脸上全是纱布圈的帮军，小心翼翼的道：“其实如果属下没有看错的话，这群人应该也是朝廷的正规军。” “并且看他们的样子……至少也是禁军出来的。” “什么？” 王强一下就把手中的茶杯给放下了：“他们是禁军？” “只是有可能。” 帮军现在也讲不死因为没有证据：“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的战斗能力，绝对在我们之上，战斗素养之高，完全碾压了咱们的兄弟。” “大人您是没看见，但是随着他们一开口，瞬间那些人就像是山岳一样扑面压来，三下五除二，咱们的弟兄就要全都倒在地上，胳膊腿上全是伤。”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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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2章 被羞辱的帮军 帮军的形容，很详细也很生动，甚至还忍着耳朵上的疼痛，给王强模仿了一下对方出手的样子。 看着她的动作，王强就觉的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 但却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你模仿的样子这些人动手倒是真够迅速的。” “干净漂亮！” “是啊。” 帮军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咱们兄弟也不至于沦落到那个地步吗。” “我知道了。” 稍加思量，王强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群人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身份不凡，他们今天是可以轻易干掉你们的。” “却没有这么做，我觉得可能是这些家伙也不想惹事。” “毕竟现在来做柑橘的生意，那都是在赚朝廷的钱……估计是那个王公贵族吧，或者是其他功勋的孩子们。” “这群人要说不好对付也不好对付，但是你要说太难，还没有太难。” 顿了一下，王强道：“把头你去安排一下明天我亲自去拜见他们，今天咱们做的这失礼，我还不得拿出点态度来？” 他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在场的二人都能听出来气言语之中的煞气。 估计说是去赔礼，没准也是找人家的麻烦。 但这样做无可厚非。 此次事件要是王强不肯给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出头，以后只怕是这些人也不会愿意继续跟着他往下干了。 按说此刻，帮军二人应该离开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走。 看着他们的样子，就算是不用说王强也明白：“放心给予兄弟们的补偿和抚恤，我会派人送到你们手中。” “你也去转告兄弟们一下，当前时节比较特殊，我还不方便去见他们，但是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他们处理好的。” “那好，大人我们就先回去了。”帮军与把头这边向王强深作一礼，而后便退出了他的房间。 但是二人来到院落当中也是一个字也没说，直到他们走出了王强宅邸所在的街道，这才松了口气 “您说咱们大人到底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把头试探性的问道。 帮军摇摇头：“这个说不好，但是按照大人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这群人也太凶了一点。” “要是人家没有充足的准备，肯定也不敢这样做的。” “我看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解决啊。” 帮军长吁了一口气，受伤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也许是刚才他模仿得太用力了，扯动了伤口竟然看到他包扎好的地方，有一点点鲜红渗透出来。 “大人您的伤口，还是去再包一下吧。” 把头提醒道：“这个位置受伤的话不容易愈合的，之前我有一个小伙计的耳朵，因为睡觉的时候盖着草席，不小心被马给啃了。” “那好几个月才封口的。” “真的？” 闻言帮军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叹息道：“看来我要去找大夫再弄一点药回来；不过你看我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里帮军忽然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微笑：“以后要是真的上战场的话，也不知道那个倒霉鬼会碰到我。” “我的耳朵已经不见了，他们到时候就算死是把老子给宰了，估计也拿不到军功。” 没别的，因为没有耳朵！ 所以就没办法让对方切割下去，证明自己的军功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倒霉啊？” 帮军说到这里笑容也变得更加放肆，把头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正想陪笑的时候，却看帮军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不但脸上得笑容瞬间消失，甚至一双眼睛还都变得通红起来。 “真的是混蛋！” “都是混蛋啊！” 随着他毫无预兆的发出一声惨叫，就看帮军竟然直接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把锋利的刃口直接抵在咽喉上，随着他那么往下一拉。 顿时尸体倒地！ 他，自杀了！ “大人！” 把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但是好在他也立马就反应过来，与此同时看待地上尸体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他知道的帮军是个可怜的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自杀，很简答，成如他刚才所说的一样，没有了耳朵，日后战场上的确就算是被人杀死，敌人也没办法换取战功了。 但问题是，那现在他还活着，一个失去了耳朵的军人，代表着什么？ 估计大部分人能联想到的都是他在战场上苟且偷生，装死避战，甚至是为了苟全性命，不惜失去自己的耳朵。 就只有这一种解释方式！ 对于一个军人而言，这是多大的耻辱啊？ 深呼吸，把头看着地上的尸体，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时在心中，对于那群身份神秘的客人，更多了几分忌惮。 凝视着眼前的尸体，如果说这不是一个阴谋的话，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恍然之间一阵恶寒从他的头顶一直窜到脚底上，把头甚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去贪图那一块黄金了。 如果没有那一块黄金的话，是不是自己也不用卷入到这样的浪潮当中。 但是因为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没有脱身出去的可能，最终好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把头还是告诉自己要好好伺候楚赢这一批人。 他们虽然神秘、凶戾，甚至是阴险毒辣，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在给钱的时候也就越痛快，越大方。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对这些人必须完全忠诚，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愿做事。 稍有半点差池，可能自己的命也就没有了。 深呼吸，把头要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身处漩涡当中的他，要准备给自己做一个选择，找一个靠山了。 眼下算来的话，他还是归属在王强的部下，但是和那些神秘的客人相比，王强真的能抗住他们？ 这是未知数，甚至是个谜。 但是现在把头也不想轻易的就头靠在那些神秘客人的部下，因为在王强头顶上，可是他们当地最高的官员，一个人独自掌控当地的军政大权。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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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3章 把头的小夫人 把头到底要如何选择，他还没有想好，就算是回到家之后，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他这样自己心里面烦，弄得身边的小媳妇也睡不着觉。 “我说你是有病是不是？” “还是身上起虱子了？要是在这睡不着的话，就去找你的那个大棉裤！” “不要在这弄得我也睡不好，这一天天的我在家里呆着多累啊！” 把头一共有两个媳妇，大夫人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当初也是跟着他从最辛苦的日子走过来的。 怎么说呢，双方的感情还是不错的，但就是有好多年没有在一个同房过了。 不要说是同房，就算是在一个床上躺着都是有数的。 没办法，他媳妇当年因为跟随他承受了太多的辛苦，再加上原本年纪就比他大，所以弄的色衰不已。 好几次把头喝醉之后都说过，就现在他的大夫人不要说是在一起休息了，就算是坐在一起吃饭，都觉得没胃口。 所以从那一次之后，大夫人每天都会把饭菜做好之后，送到小夫人的门外，然后自己带着孩子吃饭。 至于为什么不送进屋子里，不是因为厌恶小夫人恰恰相反，是小夫人不让她进门。 说是只要一进门的话，就会给屋子里面弄的到处都是说不好的味道。 她闻一下就觉得恶心。 至于对这个小夫人把头可谓是一直在给人家当孙子，只要是小夫人的话，一句他都不敢不听。 人家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打狗，就不敢去撵鸡。 说到底他还不是就想要，晚上的时候能够让自己舒服一下吗。 所以今天也是这样的即便是被骂了两句，他都不敢还口，反而还要陪着笑脸道歉：“行了，你说这些话干什么？” “今天你家男人不是遇到点麻烦事吗，你要是觉得我太闹听的话，那我就到下面的椅子上坐着。” “你去干什么？” 闻听此言小夫人更不高兴了：“你是在威胁我是不是？告诉你啊老东西，你今天的表现可是不好！” “怎么今天晚上回来就什么也不做，你是怎没想的？” 他有需求，小夫人当然也有，并且就现在看来，小夫人的要求比他还要强烈呢。 把头一下子明白了，赶情这个小东西今天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怪自己没有和她亲热？ 可今天真的不行，现在他脑子里面装着的全都是那伙客人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忘脑子里面去。 “我这不是今天有点要紧的事情吗。” 稍加思量把头转过身子，看着她道：“这么说吧，现在我眼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是能做得好呢。” “咱们家以后那就是非富即贵！” “可要是做不好的话，我看弄不好脑袋都要没有了！” “啊？” 这下小夫人也不胡闹了，郑重的看着他：“老东西你别话说一半，到底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随后把头将发生的一切简单叙述了一遍：“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些人太凶，而且我看那样子好像都不把咱们的官府放在眼里一样。” “光天化日的硬生生给那些当兵的一顿好打，你说我怎么办？” “傻子！” 听完他的话，小夫人这边却不屑一笑，十拿九稳的道：“我还真就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很好解决！” “好解决？” 把头有点迷糊，自己在外面江湖上行走了那么多年现在都有点吃不住劲，怎么她一个成天只知道在家的小老娘们，反而还有解决的办法？ 心里不相信，可面上他却要问一问，左右眼下他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你说说怎么就好解决了？” 小夫人哼了哼，脖子梗的特别硬：“我告诉你啊，县官不如现管，你不用管这些人多凶，也不用考虑他们背后的身份和靠山。” “眼下在咱们关州府，最大的官是谁？” “当然是昌发大人了。” “对啊！” 小夫人神气的道：“只要他还是最大的官，你就只管把握住这颗大树就行，我看现在的情况啊，王强大人对你也因该也是很看重的、” “到时候你就i好好利用一下当前的机会，看看去和昌发大人联系一下。” “只要他还在，你就绝对是安全的。” 这话说的…… 把头不知道怎么讲，反正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可他又找不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行了！老东西。” ‘别想了。“ 哼唧了一声，小夫人直接一个翻身狠狠的压在了他身上：“你就只管听我的绝对不会错，并且我告诉你。” “要是这一次生意做成了，那你可真就是荣华富贵了！” 话是这么说，但把头仍然是心神不宁。 看到这一幕小夫人刚刚滋生起来的情绪，也被削弱了七八分，瞬间脸色就难看起来：“行了你这个男人还真是没用。” “你不是还不放心吗？” “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理由是什么。” 小夫人说着，又变得神气起来，用她的话说，当前的局势下虽然看着那群客人的确很凶残，也很强烈。 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眼下连王强都还没直接出面；至于昌发那边的情况因该是会更稳一些。 稳代表什么呢？ “还不是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昌发大人都不在乎，你说我的想法对不对？” “……有道理！” 不知道把头心里怎么想的，反正现在他对小夫人的意见是表示肯定的：“行，要i不还是说你机灵呢。” “竟然知道用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反正我是没想到这些。” “好，要是这次的事情都成功了的话，以后我就不管什么事情全都听你的！” “老东西你早就应该听我的。” 小夫人说着，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手上还不老实的乱摸：“你想想自从我嫁给你之后，家里面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我这就是旺夫。” “再看看你的那个大棉裤，一天天的丧气脸摆在家里。哪日子能好吗！” “你说我讲的对不对啊？”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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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4章 再给你一个嘴巴 小夫人这么说话，把头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很早之前。 在这个女人进门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说过要让他把大夫人扫地出门。 但是当时把头对这件事是完全不同意的。 而今天…… 实话实说，他有点动心了，毕竟虽然感情好，但是也不至于一定要在一起，并且就算是扫地出门的话。 也不表示就是要离婚的吗。 自己完全可以给她一笔钱，然后另外设一座院子就行了。 当然了，心里得想法他现在还不会说出来，因为要做到这一切尚且还需要一个条件。 “你看看你，一有点事情，就要说这些！” “不过这样吧，要是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到时候我就听你的，行不行？” 小夫人虽然不是那么高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行，那咱们就算是说定了。” “你可别到时候再说话不算数！” 把头也笑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会说话不算数/”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说话算数的话，现在你还在外面窑子里混日子呢！” “你个小钎子，不要在这罗嗦！” 翌日清晨！ 一整夜也没休息的把头老早就来到了王强府上，他是过来听用的，既然今天王强打算去见那些神秘的客人，他能不过来提前准备一下吗。 “大人您看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没有。” 王强的态度很强硬：“现在你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我们立刻出发。” “明白！” 把头跟随着王强，还有他二十多个士兵一起来了楚赢等人下榻的地方。 然而到了门外之后，王强一个飞身下马，也对手下人嘱咐起来：“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你们进入。” “并且不要骚扰到这里的其他人，更是不允许尔等，胡作非为，别想着一会从那些出摊的老百姓身上，占点便宜！” 话说完，王强这边就大步流星的闯入店中。 此时此刻，他们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楚赢一行人能不知道吗。 “陛下看来今天来的是个大角色啊。” “是啊？” 盘膝打坐了一夜的楚赢老早就系数干净了，此刻真真是精神百倍：“不管是什么大人物，在你周兴眼睛里应该也配不上那个称谓吧？” “那倒是。” 呵呵一笑，周兴这边估摸着他们快进来了：“陛下那臣现在就出去应付他们了。”、 “好。” 楚赢的回答，就特别简单。 在得到他的允准之后，这边周兴也带着几个人到了外面的厅堂之中，正好这会王强和把头一起来了。 “大人！我们这么早来没有打扰您的休息吧？” 把头一进门就是满脸的陪笑，然而还给他的是周兴那一张冷峻的脸：“你来的倒是很早，不过你看这样的地方我们能休息的好吗？” 把头很尴尬，这可是当地最好的客栈了。 干笑了两声之后，把头这边又四面看了看：“怎么不见东家大人？” “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没有等周兴开口，一旁的王强就笑呵呵的说道：“不该问的不要乱问吗，再说了咱们这些尊贵的客人昨天干了什么。” “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今日本将军到此，谁知道是来做生意的，还是兴师问罪的？” “人家稍微为了安全考虑一下不也是正常的吗？” 这话说的！ 俨然王强是说，楚赢的不露面全然是因为担心会遭到他的报复。 怎么说呢，王强的确不这样跋扈的人，今天所以如此开口也是想最后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看看他们到底能强硬到什么程度。 在他的预计当中，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如果对方要反驳的话，双方不外乎就是出现争论而已。 但是！ 现场的情况还真是然他意外。 就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得到的回应竟然是脸上的一个巴掌。 周兴速度快到他都没看清楚，这个大嘴巴子就落在脸上了，一下子让王强左脸瞬间就肿胀起来。 一个大大的五指山，烙印在上面，都苍起来了。 “我的妈呀……” 昨天俺一幕如果说是让把头震惊的话，那今天他的心脏就快要不能跳动了，帮军是帮军，那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 但是王强啊！ 那是朝廷的官员，是昌发最信任的人！ 他们这就动手了？ 然而更让把头意外的是，王强在遭受过这些时候，态度竟然还是很冷静的：“你，打我？” “打你又如何？” 周兴回到坐位上，一双眼睛里闪闪发光:“自己满嘴喷粪老子帮你擦一下，不知道谢谢老子吗？” “很好。” 捂着脸，王强挤一丝笑容来，并且此刻的他说话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那这样的话咱们之间是不是扯平了？” “如果你不再继续的话。” 周兴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现在开始想你重申一遍，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而不是去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是当官的自然明白我的话，现在我们要是可以谈生意，那就谈一谈。” “如果不行，现在就滚出去！” 王强这一刻真的是咬碎钢牙，可是在心里这股愤怒的背后，反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他对这一次的生意产生了巨大的兴趣，甚至还牵扯到了他心中多少年的一个计划。 没准这就是他的机会。 压下怒火，王强竟然露出几分真诚的微笑：“很好，您果然是个爽快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强。” “是咱们当地的一个官员。” “至于其他的无所谓了，反正在您的面前，相信我的官职说出来也只能自取其辱。” “有点意思。” 周兴这会一个眼神过去，他的部下也送上了香茶。 就在接过茶杯的瞬间，王强还不忘瞧瞧的观察了一下那个人的手，只能说那是一双标准军人的手。 上面持兵器留下的老茧，是绝对模仿不出来的。 这下，王强心里就更有数了。 端着杯子轻轻的了抿了一口茶，周兴问他：“我们的目的你一定知道所以干脆一点，你们能拿出多少货物，又要多少价钱。”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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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5章 三大类 面对他的询问，王强只是微微一笑，此刻的他倒是恢复了之前得风度。 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又被折辱过的痕迹。 这一点让周兴也很佩服，但是问题在于，就是搞不清楚他现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概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就是他是为了生意暂时将这件口气藏在心里，等到日后的时候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对于刚才的折辱是接受的，里有就太多了，要么是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或则认为对方的身份高过自己等等。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也是周兴感觉最不可能的，那就是王强可以真的不在乎这些，如果要是她有这样的心胸的话。 相信也不会只是屈居在这里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的情况还没有完全明确之前，周兴不会表态的。 反而他此刻还要继续催促：“是我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当然不是。” 王强笑眯眯的急忙说道：“您的态度我很喜欢至少干脆利落，好过那些罗里吧嗦的人；但是有一个问题我要先说清楚。” “您知道现在作柑橘生意，代表着什么吗？” 周兴顿了一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你是打算你给我说教了？” “当然不是。” 王强急忙否认：“我也不敢这么作，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一点为好。” “毕竟这也是一件大事啊。” 说着他的脸上还露出几分笑容来：“我且不询问您是如何的道消息知道最近作柑橘生意可以赚钱的。” “但是有一条，这个生意一旦要是作上了，可是很容易掉脑袋。” “所以我们只管做生意，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负责任。” “谁说用你们负责了？”周兴的脸上满是不屑：“再说了就凭你们真的能承担起这些责任？不要再这里说大话了。” “我不喜欢！” “明白。” 王强点点头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本来她此刻应该把话题拉扯到正经事上面，可是这家伙却依旧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知道您的称呼，但是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所以不应该称呼您为大人的，那么就暂时称呼您一声掌柜的好吗？” “可以。” 周兴嗯了一声，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表情变化。 “多谢。”王强冲他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提供的柑橘，实话实说我觉的您一家是吃不掉的。” “所以不要问我有多少，只管说要多少就行，要什么质量的。” “然后至于价格吗，咱们就按照朝廷上的市价，再另外增加两成，作交易，如何？” 来到原产地，然后还要按照市价，还要再加两成交易？ “你疯了？” 周兴顿时愤怒起来：“还是觉得我们都是一群傻子？” “不敢如此！” 王强急忙摆摆手：“在下可没有那个意思，掌柜的，我说的都是实话，本来嘛，朝廷定下来的价格就是要我们参照的。” “所以直接取用不是更方便？至于为何要加价……说句实在话本来不应该如此的。” “然而昨天咱们之间还发生了一下不愉快的事情，我可以不在乎，比如今天的这件事我可以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但是我可以这样想，而其他当兵的呢？” 话说到这王强的语气就稍微比之前要强硬一些：“其他的士兵现在对您各位，可是有很大看法的，所以当这些柑橘我们在成交之后，想要让它们安安稳稳的离开关州府，您说不给这些当兵的一些好处。” “可能吗？” 话说到这，王强还特意顿了一下：“常言道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知道您各位的身份不同寻常。” “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提醒您一下，因为在此之前您看到的，太多都是好的东西了，对于我们下面的一些鸡鸣狗盗，恐怕是无法想象的。” 他这些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完全是为了对方着想，同时又十分真诚，要是不真诚的话，也不会直接把自己装在里面。 但！ 这样的手段如果是对付起他人还有用，可是落在周兴身上就只能自取其辱了。 “你还真是够能说的，照你这么讲的话，是不是朝廷法度在你们身上，完全就不起作用？” “法不责众。” 王强叹了口气，似乎也有几分痛苦和无奈：“其实这些混蛋做事情，好多次都在给我找麻烦。” “我也想好好约束他们一下，但是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白了、” 周兴微微一笑：“你这是在威胁我，对不对？” “如果我们不想拿出这笔钱的话，我们就算是交易之后东西也带不走，到时候又和你们牵扯不上关系。” “真是一个好算盘！” “掌柜的您可不要误会我啊。” 俨然王强就是这个意思，但他却不承认：“我只是说了一点实话而已，至于其他的东西不要往我身上关联。” “并且您应该看得出来我是诚心诚意的和您做生意！” 王强的态度比刚才又强硬了很多，甚至还露出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您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是在故意找麻烦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些事情隐藏下去。” “等到之后哄骗咱们双方把生意作好之后，等着各位运送之时再让他们出来找麻烦，那个时候您这边东西都拿到手了。” “还能看着那些柑橘全部都被毁掉吗？” 顿了一下，王强不禁摇头叹息：“我看那个时候的话，是他们找您要多少钱就要拿出多少钱吧？” “对不对？” 他仍然是一副我在为你们着想的模样，弄得周兴很想抽他。 “看来你是个聪明人，真的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但是这样的话对别人有用，对我没用的。” 微微一笑，周兴脸上的冷漠比刚才更重：“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我家爷一旦生气了。” “会把你们关州府所有驻军，全部扒皮你信吗？”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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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6章 冤头债主 扒皮的意思当然不是杀人。 好歹这边也是将近万人的军队，能说杀了就全杀了？ 实际上这个话的意思是，要把他们踢出军队。 就很合理了。 不要说是一些当兵的，甚至连他王强在内，如果上面真的不想用他了，任何一个兵府衙门开口，一张公文下来地方就必须要照做。 不照做，那就是反叛。 周兴此刻是信心满满，他相信王强还会有什么解决办法。 但是对方的回答也来的非常迅速：“掌柜的话我自然相信，但是这些当兵的一旦要是脱了身上的衣服，那不就成了脱缰野马了吗？” “他们现在是兵，然而那身衣服一旦脱下去就成了匪徒。” “即便是到时候朝廷派来了换防的军队，可是那些新来的兵会比他们更熟悉当地的情况？” “掌柜的，你这些话说的的确吓人但是对我们没有多大效果的。” 抿了一口茶，王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老话说得好，叫做冤有头债有主，要是您真的把他们都从军队里面弄出来的话，这些人还不会拼了命的要报复您？” “他们这些人不求什么正义，倒是为了自己的几分钱会不要命的做事。” 这些话，周兴还真是有点反驳不了因为这是事实。 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一颗爱国得心，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对于这个国家自然是热爱的，但是他么能更加热爱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行，你有点说服我了。” 微微一笑，周兴的态度也比刚才多了几分和煦：“但是你王大人还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刚才特意现提出要求，然后再说这些话。” “还不就是为了让我和讨价还价？” “毕竟现在我们购买的越多，之后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我们自然会为了坚守损失，而提前支付这笔赔偿，对不对？” “掌柜的说笑了。”话是这么说，的那俨然王强就是这个意思。 周兴把杯子里面的茶一口喝干，此时此刻的他再度恢复了之前的肃杀冷峻：“那么好，你要多少一句话。” “被打伤的兄弟，每个人五千！” “然后还希望各位可以拿出一点点钱来，犒劳一下我们当地的军队，他们在这里驻扎日子可是过的不容易。” “您看可以吗？” 每人五千？ 是五千钱吗？ 王强点点头：“当然我们也知道自己的价钱，如果伸手要的太多了，可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了。五千钱对于您各位而言不算多，可是却能让这些兄弟们心中暖暖和和的。” “不但不会追究现在的问题，甚至还会再其人面前说好话，当然们更好的帮助您做事。” “另外吗。” 顿了一下，王强继续道：“其实我说的犒劳也需要很多东西，只要给这些当兵的每人一碗酒，一块肉饼就行。” “都是些便宜的东西，但是却能看出您各位的胸怀，如此两件事加在一起，他们还能不感激涕零还能不为您各位卖命吗？” 他的话说的很有意思。 凝视着其人周兴言道：“反正要是按照你说的看，这还的确是一件比较划算的买卖。” “当然了。” 王强哈哈一笑，因为对方现在还没有反对的话，就证明有九成可能他是会同意的。 “这点钱其实很少，但是却能暖人心啊；您也是带兵的如何不明白这些？” 我去！！ 顿时，周兴的眼神里就闪烁出一抹灵光，他知道王强这样做也是在故意点透一个信息，告诉他其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你是个有胆量的人，但是这些话你就不担心会让自己死去吗？” “我不怕死。” 王强此刻不是一般的坦然：“要是怕死的话我今天就不来了，所以您答应么？” “答应。” 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还有当地的所有士兵，他都想活生生的把他们的脑袋摘下来。 但是因为有楚赢的话摆在前面，所以他非但不会那么做，反而还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点小要求要是都不能满足的话，我看你们当地也会怀疑我们的实力啊；不过要记住这不是赔偿。” “那是什么？”王强不太明白。 “是仁慈的恩赐。”别说他周将军本身就是个要面子的人，更何况现在这件事的背后还牵扯到了楚赢？ 那是皇帝啊！ 皇帝不能去赔偿，只能赏赐。 “好。” 王强也不废话，他果断的答应了：“就按照您说的，这是您各位的赏赐；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在咱们商量好之后的交易，我会把钱给你的。” “多谢！” 站起身来王强作为一个要钱的人，愣是对着周兴深施一礼，就这他简直是把人情世故四个字给玩透了。 “现在我可以知道，这边感觉的价格了吗？” 王强稍加思量，果断的道：“按照朝廷规定的参考价格为准，我们降低一半，也就是五成价格，您拿走。” “并且可以保证全都是最好质量的，如何？” 无论做什么生意，要赚钱就必须保证自己的货物配得上那个价格，并且是只有好的货物才能卖出好的价钱。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王强虽然是第一次和他们打交道，但是在此之前也和很多有身份的人做过生意，他们大部分人看似是投机倒把。 但都有一个恒定的要求，就是货物必须要好。 货物不好，人家是看也不会看的。 “这个价格还很合理，那么储藏和运输呢？”周兴按照楚赢的要求，完全把自己看成了一个商人，所以想法也很细腻。 稍加琢磨王强这边道：“运输的话，反正在管州府内都是我们的军队来承担，而离开关州的地段之后。” “我看他就是不错的人选。” 他当然指的就是把头了。 王强推荐道：“他这个人很聪明，并且做事也算牢靠的，很早之前就是第一批帮我做事的人。” “所以对他可以完全信任；至于这个费用吗我们来承担一半，剩下的您来承担，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epzww3366xs80wxx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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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7章 您要吗 王强这话说的不虚。 因为能来到他们这边做生意的，都很清楚自己是在和官府做生意，好多商人本来就要办身份放下一些的。 再加上本身，作柑橘这类产业的话，一把都是出库之后当地出售的一方就不再负责了。 所以运输也要买家来承担。 而这一次王强却能提出如此说法，可见他的诚意的的确确是到家了。 “很好。” 微微一笑周兴也点头答应了：“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货物。” “这个还要等我们大人调配才行。”顿了顿，王强此刻语气都变得严谨了很多：“毕竟咱们关州的情况其实您还不知道，这边作为集散地的话自己的储备老早就卖光了。” “所以后面的客人需要就要等一等。” “尤其是质量好的柑橘更需要在地方上选择，这些环节都是需要时间的吗。” “不对吧。” 周兴眉头皱了皱：“既然这边作为集散地的话，我看储备柑橘应该是一两年都消耗不完的，怎么现在听着好像这边已经一个柑橘都拿不出来了？” “就知道您是提前做过准备的。” 王强哈哈一笑满是轻松的道：“但是有一点外面的信息有些事不能相信的。” “毕竟是和当地的情况不一样，所以还是挺我说说吧。” 王强告诉他，当地虽然理论上柑橘的储备应该足够多，但是因为最近几年的雨水关系，弄得所有仓储都不是那么容易保存。 “就比如您之前看到的那些已经快要腐烂的柑橘，就是仓储的货。” “这些东西……您要吗？” 周兴摇摇头，脸上得笑容也没有消失，怎么说呢，他能听得出来这家伙现在是话里有话，根本上实在暗示他。 这边所有没有柑橘储备，并非是因为行政的问题，而是自然环境不允许。 他的确很聪明！ 周兴盘算着，只怕眼前这家伙已经有点防备他们了。 “王大人，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所以我理解你，但是我们不方便一直在关州府呆着，你们需要多久调货，告诉我。” “我也好有个准备。” “这个吗……” 王强面露难色：“这件事不好说的，因为要我们大人来主持，我不行。” “这样好了。”看来看外面的时间王强一拍胸脯道：“那我现在就去官署，看看我家大人什么态度，到时候我再过来叨扰您，如何？” “行！”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王强这边微微一笑，起身告辞了。 周兴也好，还是他的部下也罢一个要送他的人都没有，而王强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根本不当回事。 与此同时房间里面剩下的外人，就只有把头一个了。 “看来我们的生意就快成功了。” 周兴微微一笑，让他安然落座本来刚才在说话的时候，把头可是一直老老实实在椅旁站着的。 方才的场面，他自然没有落座的资格。 即便是此刻，周兴示意他坐下，把头也是心虚的不行，全程都小心翼翼的：“大人这笔生意要是成功的话，那真的是可喜可贺啊。” “这能赚到好多钱的。” “好多钱？” 周兴摆摆手：“你错了，其实这样还赚不到多少钱；你过去一直都是作车把头的，有没有想过让，自己的生意再扩大一点？” “扩大？” 把头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中闪烁出了灵光：“大人不瞒您说那是做梦都想啊。” “谁不想多赚一点钱？” “有道理。” 微微一笑，周兴又让他喝茶：“我看你还是个挺聪明的人，所以不妨这样好了，这一次既然王强推荐你来负责运输的话。” “那么你就不要继续留在当地了，到时候运送结束后我会你另外安排一个工作。” “如果你还是喜欢做这种事情，也可以去照顾我们的马队，如何？” 只有大生意人，和马贩子才有马队的。 “大人您这是真的看得起我啊。” 把头此刻有些唏嘘：“说真的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追着别人要饭吃，还从来没有人主动给过我一个饭碗。” “按说我应该接着的。” “哦？”听话听音，此刻周兴不免要多问一句：“那现在按照你说的法，是打算拒绝我了？” “没有没有。” 把头急忙摇头，甚至还急的站起了身子：“小人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有句话小人现在说出来还请您不要取笑。” “我已经是成家的人，所以要是真的跟着您走了，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所以这些事情我还是要和家人们商量一下的。”把头觉得自己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可周兴却道：“你是个男人，男人就是要顶门立户的。” “什么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何必要找家人？” “或者是你家还有高堂尚在？” “那倒不是。”把头可不敢骗他：“就是有两位夫人，大夫人很好，就是小夫人……不太好对付啊。” “我知道了。” 微微一笑，周兴也不再继续逼问他：“那这件事你可以回去先考虑一下；我问你他们之前调配那些柑橘都需要多久的时间。” “一般而言三天左右就会有消息，第一批也能送到。” "去吧。” 所以周兴刚才要多问一句，听着是找不出任何毛病的，因为他来做生意，时间就是金钱有这样的疑问也很正常。 但事实上他还能从这个线索当中，察觉到其他的信息。 如果只是三天时间，第一批柑橘就能送到的话，是不是证明周围可以提供柑橘的地方，距离关州府也不是很遥远。 如果这样的话，他们派人出去探查的话，估计一天就能来回。 这边让把头离开之后，周兴就进入内室，同楚赢作汇报。 其实他们刚才说的话楚赢是一句不少都听到了。 “现在看来问题还都再昌发和王强身上，但是如果继续往下探查的话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周兴这边叹了口气：“臣担心如果要是周围的地方上也参与到了这些事情当中，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恐怕会联成一大片。”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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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8章 真与假的生意 楚赢当然也这么考虑：“但是眼下的情况既然已经发展如斯的话，就算是牵扯到那么多人咱们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深呼吸，楚赢的脸色并不好看：“就当下的局面而言，这些人我看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周兴就按照你的方法去做，朕会给一些帮助的。” 帮助？ 闻言周兴不禁眉头一挑：“您的意思莫非是还有什么可以帮助到臣的吗？” “情报。” 楚赢微微一笑：“等下给你一个牌子，然后你自己收好了，到时候按照上面的方法和要求你就能找到这个人。” “他会给你一下需要得线索，但是未必会很多。” “明白。” 微微一笑，周兴瞬间就松了口气，线索不线索的其实对他而言没有太重要，关键是现在听楚赢的话，就可以断定他对当地的掌控十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么既然没问题的话，很多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变得简单起来。 “陛下那臣就去安排。” “好。” …… 另一边，王强并没有直接去见昌发，而是率先回到自己的宅邸之中，他要面见一个人！ 那就是昌发官署当中，一个操笔的书吏。 这个人也是他留在昌发身边的一颗钉子。 “见过大人！” 书吏来到之后，老老实实的给她问礼，王强这边也是自然而然的让他到一旁落座：“你要准备一下，我即将开启那件事。” “那件事？” 闻言书吏愣了一下，随后当时双目之中放出光芒来：“大人您说得是真的？’ “自然。” 王强叹了口气多少年的大业，一直藏在心里无从宽解，今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岂能不兴奋。 而书吏此刻也是同样：“大人这件事情我们需要好好安排才是，不然出现一点意外就是万劫不复的之地。” “我对昌发还是了解的，这些年总算是让他相信我了。” “你知道我的出身并不好，要是找不到一点特殊的机会完全没办法晋升上去，这一次就是我看到最好的机会，所以还是按照咱们之前说的，只要你帮我。” “成功之后我当给你许诺的一切，记住我说的是一切。” 他所谓的一切就非常干净，只有两个字——钱、权。 “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那我现在就去和昌发说清这边的i情况，劝他立刻着手准备。” “不行。” 王强摇摇头，能劝说昌发的人只有他一个，不然任何人开口都会引起他的怀疑。 “记住我说的话，当下的局势正是转变的机会，千万保护好自己。” “明白！” 书吏从他这里离开之后，整个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毕竟是这些年他也做够了别人的走狗。 眼下就有一个可以站起身子做人的机会，他岂会错过。 “昌发大人我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 虽然王强笔书吏出门要晚，但他却更快的来到了昌发的官邸：“他们的确不简单，但是也没有太强硬。” 他也刚才已经将周兴所许诺的一切全都描述了一遍，昌发还是很满意的：“不错他们要是真的可以这样做，对我们倒是也是一件好事。”“ “而今正是国家需要柑橘的时候，朝廷有意海战出发，突袭波斯本土。” “长时间的海上行动，没有柑橘的话将士们身体难以支撑；这群人大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做这一笔生意。” “可见要是能和他们保持好关系的话，日后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 昌发现在基本上已经认定，周兴一群人大概率就是朝廷的王公贵族部下，或者压根就是赵巽等人军中的部将。 他们是打算借用作战的机会，让自己好好赚一笔大钱的。 “但是大人，话虽然这么说，可这群人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点。”王强故作为难的道：“他们说有多少要多少……这里面会不会有些阴谋在其中？” “你是担心，他们的身份不正当，可能是朝廷派遣下来调查咱们的是不是？” 王强点点头：“关州府现在的确经受不起那样的调查。” “那我问你。” 顿了一下昌发饶有意味的打量着他：“如果你是皇帝的话，眼下大战在即，并且我身为朝廷的武官一些战报还是能拿到手的。” “当前的局势之下，大月氏、北元和波斯人之间的战斗，并不轻松，甚至我还听说北元的那个萧华已经在战场上受伤了；其人作为统帅尚且有如此危险。” “那么其他的将士们又当如何？” 昌发此刻神色之中满是无畏：“告诉你吧，眼下越是战况紧急的话，朝廷方面对咱们就越是要放松。” “不然他查的太紧了，一旦因为调查而耽误了前线的筹备和需求，大月氏的军队只要溃败下来。” “那么一切就将不复存在了。” “所有现在投入的准备，以及陛下之前所作的事情，都将付诸东流。” “你是陛下的话，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昌发说到这笑容中不免多了几分无赖和冷峻：“试错的成本太大，国家现在也承受不起，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 “无论朝廷眼下对咱们是什么态度，一切都要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论；可这场大战，可是要远征的。” “朝廷的天军需要越过北元，进驻大月氏后，在与敌人交错，并且按照当下的局势看来，陛下可没打算只是在大月氏边境打败波斯人，就会收手。” 叹了口气，昌发接过了王强送来的香茶：“想一想当初咱们光是在关州府剿匪就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这可是跨国战争啊，我看至少也要三年五载，这还是最好的打算；而三年五载之中只要我们能够满足前线的需求。” “即便到时候朝廷不给你我表功的话，难道还会要了咱们的脑袋？顶多就是下野而已，反正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咱们已经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就算是回去做个富家翁，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万事万物，都怕一个时间，只要能拖延过去当前的风口，任何风险都会转危为安；你现在只管放心大胆做事便好。”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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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9章 多可笑的人 微微渺目，王强心中冷笑不已，但面上却还是那一副担心的模样。 从昌发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对于当前局势的态度，俨然在他的眼睛里，朝廷现在完全就是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好言相劝的哪一种。 这样的看法要是放在一般的局面中，倒是没什么不对的，可是有一点在昌发看来，是被其忽略的。 那就是楚赢的性格！ 虽然他们都是官员，但却没有见过皇帝，更不要说和皇帝亲密接触了。 比如昌发这个人，他当时没有机会见到皇帝是因为楚赢一直都在忙碌其他的事情，并且当时还为了稳定地方上的局势。 故意没有要求全国臣工觐见朝拜的。 所以昌发自那之后，他也并不觉的朝廷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但是王强就不一样了，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个特殊的计划，所以她对于朝廷上任何一点动静都看的非常仔细。 在观察过楚赢登基之后的一些作为后，他能得到的结论其实相当清楚。 这是一位极其有建树和野心，且拥有那样能力的帝王。 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因为那种心里只会将一切都破坏。 “大人，那么我就按照您的意思，现在去筹备他们所需要的物品了？” “好。” 昌发点点头，嘴角上还带着一抹微笑：“放心大胆的作，这可是咱们荣华富贵的开始，想一想当初老子刚到关州府的时候，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匪患。” “为了剿灭这些混蛋，咱们兄弟身上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那为的还不就是在之后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吗。” “标下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跟随在大人的身边，如果不是您的话，只怕是我已经身首异处了。” “无妨。” 昌发笑眯眯的看着他：“咱们是兄弟，我当年虽然救了你，但是那份恩情你早就还过了，这些年来如果不是你在外面跑来跑去。” “我会用有这么大的家业吗？” “你我兄弟之间一切都是相互的。” …… 昌发亲自将王强送到门外，等到他走了之后，其人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最终的目光中，唯有冷峻而已。 “你现在可以出来了。”摆摆手，昌发这边扫了一眼门房的位置，就看方才去见王强的书吏从里面小心翼翼，满是谄媚的走了出来。 “属下见过大人。” “走，我们进屋去说。” 带着书吏进入客厅之后，破天荒的昌发竟然让他坐下了：“你现在可以说说自己知道的事情了，但是要记住你的话很重要。” “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很多，人的性命。” 他故意这样断句就是为了给书吏的心里，一些压力，让他可以弄清楚到底应当如何去选择。 而书吏这边呢，显然他也已经提前做好准备。 “大人这样的事情标下自然不敢胡言乱语，更是不敢不去小心；王大人要背叛您！” “哦？” 虽然这一声被昌发演绎的很疑惑，可是如果这会看到他的眼神就会明白，只怕是这一切他早就在心里有数了。 “他要背叛我？” “正是。” 书吏说着将自己与王强之前的一切沟通内容全部复述了一遍：“王大人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想着要出人头地了，他在您的手下虽然做的这么多事情、” “然而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您推翻，然后他来做您的位置。”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王强也不会这些年来，把所有弄到手的钱一分不少的全部送到昌发的府库当中。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自己留下任何痕迹在里面，如果有一天朝廷真的来调查的话。 那么所有的金钱都在昌发一个人手中，他王强却干净的不得了。 至少通过这一点他就能保全自己得性命，而昌发多年的作为其实他也知道，要是朝廷真的开始下手，那就是必死无疑。 按照这个方向进行推演的话，一旦昌发被拿下，那么最了解当地情况的人，肯定是王强无疑。 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牌子，到时候关州府七成可能就会落到他的手中。 哪怕是出现意外地话，最终王强可以保全自己，依旧还在这个位置上，或者正常调离。 多年的布局，他要求的就是一个安稳。 “很好。” 书吏说完这些话之后，昌发的态度却很淡然：“这些年他的确获得了我的信任，但是你不也得到了他的信任吗？” 书吏当时一笑，把身子压的很低：“这还是大人的栽培和信任，如果不是大人您的话，标下哪能知道那么多的秘密。” “如果不是这些秘密在前面摆着，并且还都是真实的，那么王强他也不会相信与我。” 看着他的模样，昌发还是很满意的：“你只要记住了，是谁的狗就好，听话的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肉吃，而不听话的狗……最好的结果往往还都不好。” “要么是被丢弃，要么就是被直接拉出去，绞死了炖肉吃。” “明白吗？” 面对如此干脆的威胁和警告，书吏的态度简直谦卑到无法描述的程度：“大人您放心属下是在您十七岁的时候，就跟着您的。” “这里面的情谊绝非寻常可以比拟；所以大人您也可以完全相信属下。” “那是当然。”昌发哈哈一笑，终于收起了方才得冷峻：“我要是不信任你的话，也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 “行了，现在就回去好好休息，不管怎说这笔生意我们一定要做好，我有一种预感，只怕是到时候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会牵扯在这一次的生意上。” “大人此言无错，属下这就去准备。” 书吏说完话也告辞了，眼下这厅堂之中，唯有昌发一人，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目光幽幽，他在哪火光之中，仿佛看到了王强身首异处的影子。 多可笑的人啊！ 一个囚犯出身的混蛋，能够走到今天依然是谢天谢地了，却不知道感恩，反而还野心勃勃的，简直就是笑话，这天地岂是他那种人，可以出人头地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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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0章 摊牌的开始 昌发的心思，自然王强是不知道的，眼下他还在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都用在筹备东西上面。 像是楚赢那样大宗的商人，过去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好好的把任务完成。 转过天来，随着王强一夜的努力之后，他带着货品样本过来了。 见到周兴的时候，对方正在吃早饭呢。 “掌柜的，看来您的心情不错啊。” 微微一笑，王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自然而然的坐在周兴对面。 对于他的这些举动，周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脸上还带着笑容：“看来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王强点点头，甚至还带有冒犯性的，拿起了一枚包子放在嘴里：“为了这些东西我可是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啊。” “那又如何？” 微微一笑，周兴淡然的道：“你毕竟身份不一样，所以知道怎么处理问题也是正常的。” “瞧您说的，好像我这个官员在您眼睛里，什么也不算一样。” “好歹我身上现在还穿着官服呢。” “有用吗？” 周兴毫不客气的道：“官服是要穿在有用的人身上，像你一样穿着官服，但是却部位官家做事。” “那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有道理。” 虽然被怼了一顿心里不太舒服，但是王强却一句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越是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份不凡，就越是不敢造次。 “来吧，我们看看货物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你们所需要的那种品质。” 说这话，王强对门外叫了一声就看有士兵抬着一筐走了进来，看着上面堆满了橘叶的筐，周兴乐了：“这下面就是我要的柑橘是吗？” “对啊。” 微微一笑，王强说道：“这些柑橘，可是非常好的品质您看一下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就看他被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先让自己的部下都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面再没有了起他人，这边王强才一下子掀开了上面的橘子叶，的的确确在叶子下面的柑橘质量，都特别特别好。 橘皮上面虽然有些坑坑洼洼的，但越是这样也就证明橘子的品质越好。 味道也是甜的。 “这些还真的是上等的柑橘。” 微微一笑，周兴的目光却变得比之前都要深邃了很多，好像是在橘子下面还有其他东西一样。 而王强这边也是赞叹了一下他的目力，随后将上面的柑橘全部拿走，赫然在这些东西下面藏着的。 竟然是几个金元宝！ “莫非这些东西也是树上长出来的？”周兴微微一笑，那样子大有一副看透不说透的味道。 反而是王强这边笑呵呵的道：“如果果树上面可以长出这些东西的话，那就太好了。” “但可惜的是，这是不可能的。” 叹了口气王强摇着头苦笑。 周兴此刻明知故问的道：“那我就奇怪了，既然这些东西不是在大树上面长出来的，那怎么会出现在筐里面？” “难道是我的眼睛花了，还是这些东西是别人送给你的。” “你没有地方放就带过来了？” “如此说来的话，现在还不过就是早上，你就有这样的收入，真是让人羡慕！！” 周兴这番话说的酸酸的，而且还很刻薄。 但王强却不在乎：“实话实说吧，我觉得刚才在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该知道我是来摊牌的对不对！” 王强的确是这个意思！ 就在昨天晚上，他几乎是经过了一宿的思考之后，最终决定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这群神秘的客商身上。 要是成功的花，他就可以借用客人们的力量，把昌发干掉！ 如果要是失败的话，那么也没有其他什么好说，自己只管死就是了。 他这一辈子基本上什么都尝试过了，唯一没有尝试过的就是死亡。 过去王强不想死，是因为他还要留着自己的生命，去拼博一把。 并且在那个时候，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帮助到自己的，或者是值得用生命去拼搏的机会。 但是眼下则不同！ 楚赢等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现在所有的想法，王强愿意在这个时候用生命去赌一把！ 万一要是成功了呢? “实话实说。” 长吁一声，王强道：“其实下官知道，你们都是在朝廷上做官的，并且身为地位要比我，以及昌发大人高出太多太多。” “我说的没错吧？” 周兴没有吭声，他倒是很想看看这家伙的表演，他到底要做什么。 眼见对方沉默，王强只是微微一笑，而后站起身来，对着他就是恭敬一礼。 “不管您到底是什么样的官，但下官可以肯定，您一定是奔着这边柑橘的问题来的，我可以说关州府的柑橘储备。” “存在巨大的问题，并且这里面还有好多贪腐的事情。” “当然其中包含的不少事情，都是我一手操办的。” “我也不想说很多的话，我不想说自己有罪还是没有罪；” “我只想活着。” 活着？ 周兴笑了，看着他眼神饶有意味的道：“我不是特别明白你的意思；王强你好歹也是个武官，怎么现在说起混蛋话来了？” “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你不懂么？” “我当然明白。” 王强的态度还是很坚定：“大人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就是觉得现在是一个让我从局中跳出去的时候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活着。” 轻轻一声叹息，王强真诚的说道：“我在见到你们之后，其实心里面就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我最后抉择的时候到了。” “到底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怎么样……都看现在的机会，我能不能把持得住。” “别逗了。” 周兴对付他依旧是老办法，既不承认，也不乏否认：“你是朝廷的官员，权力在手，还有什么需要把持的？” “就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看着你们在地方上那就是土皇帝一样，那种日子不舒服吗？何必在这里叫苦喊冤。”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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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1章 失败了! 闻听此言，王强心中不免沉了一下。 因为这会周兴就是不接招啊，他说了那么多话，全是情真意切的，反观人家的态度，好像就很冷漠。 “我现在完全不能理解，您心里到底在犹豫什么。” 王强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我还以为自己这一次是找到了明白人，可以带着我脱离苦海的人。” “但是没想到啊……现在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局面。” 长吁一声，王强竟然要起身告辞了。 “等等。” 实话实说王强现在就算是往外走，他的心里也充满了惦念，因为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应该怎么做。 毕竟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的话，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要付诸东流了。 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刚才要是不拿出点态度来的话，没准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就是在赌博！ 这一次要是赌对了，那一切都好，但是错了，他也就只有把是自己的生命给奉献出去了。 然而好在结果，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周兴到底还是叫住了他，就在王强激动地转过身，满是期待所看到的，并不是周兴的摊牌，反而是他那张冷漠的脸：“王大人您的东西忘记在这了。” “这些钱记得带走！” 什么！ 闻听此言当时王强的是多有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凝视着眼前的周兴，此刻王强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复杂到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你还不走？！” 最后还是周兴下了逐客令，但是在逐客令下达的同时，周兴还提醒道：“现在你带来的这些感觉，我看着非常不错。” “所以只要可以满足我们的用量，那么这笔生意就成功了。” “……”王强现在浑浑噩噩，仿佛觉得自己好像是置身在一场梦境当中，并且通过当前的情况，他所能感受到的，就只剩下寒冷了。 他的全身都特别特别的寒冷！ 是那种无法描述的寒冷。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反正……这笔生意要是我没办法继续完成的话，我也会找一个可靠的人。” 这是他最后留给周兴的一句话。 但是别看周兴刚才一直都挥洒自如的，可是等到王强出去之后，他就立刻进屋去拜见楚赢。 “陛下您看这件事……是不是我们可以团结一下王强？” 楚赢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不要着急吗，再看看他的表现，反正你也没有答应他不是吗？” 闻言周兴不免愣了一下：“陛下臣现在有点弄不清楚，您的意思了；是不是这个人……不中用？” “暂且不知。” 微微一笑，楚赢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朕看这个人不简单，能不能用他现在还说不好，但是我们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 周兴有点诧异：“他已经摊牌了，我们还要怎么尝试？” “简单。” 楚赢早就有了计较：“你现在不是已经拒绝了他吗？那我们就好好看看，在被拒绝之后他会怎么样。” 如果此人能够调整好心态，然后继续完成之后的事情，那么楚赢并不介意利用他一下。 相反，要是在今天回去之后，他就开始恍恍惚惚，抑郁寡欢什么的，那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他的心里不够强大，也没有承担一切责任的能力。 “原来如此。” 听到这些解释，周兴也恍然大悟：“不过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之后因该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楚赢比他看的简单的多了：“只要看着他们去玩就行了；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他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做过一些，违背法度的事情，对不对？” 周兴点点头，所以这代表着什么？ 微微一笑，楚赢道：“他既然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证明此人身上并没有背负必死的罪孽。” “所以他这个人要是可以的话，朝廷没准能够网开一面。” 一听这话，周兴当时眉头一皱：“这么说的话，陛下还是很看好他的？” 楚赢并不掩饰自己的内心：“至少现在看来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朝廷上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聪明人吗。” 在楚赢的心中，其实对于王强真的很看好，只要他的心里足够强大，只要他拥有可以从被打倒之中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力量。 那么他就是一个可用的人！ 一个完全可以值得信赖和相信的人！ 当然这一切王强并不知道，回到家中的他，此刻正处于一种惶惶而不可终日的感觉当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甚至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为什么？”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王强简直是哭笑不得：“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是不是太心急了？” “是不是……这一次我彻底葬送了自己？”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不停的质问。 看着镜子中当中的自己，王强真的恨不得用刀把他看成七八段。 千刀万剐其实也无所谓！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失，不知不觉当中，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黑。 而王强的房间当中，更是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月光照耀进来，也是无济于事，在黑暗之中的他，宛若是一只饿鬼一样，依旧凝视着镜子当中的自己。 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打了一个激灵的王强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之中还散发出两道灵光。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王强诧异的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那个人似乎活过来了，正在招呼着他过去。 “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记得自己过去的豪言壮语了吗？” “还记得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吗？“ “就你现在的样子，谁还会重用你呢？谁还会相信你可以承担重任呢？” “别在这丢人显眼了，你应该去死，现在就去死！”那声音落下的同时，镜子里面的那个人也变了脸色，长牙五爪的直奔王强扑了过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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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2章 许为梦魇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王强也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单是额头上，他的全身上下此刻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那种感觉是完全没办法形容的，就十分诡异。 也许是因为身上有汗的关系，所以此刻王强感觉自己的身上，特别特别冷。 就好像是有人把冰块塞进了他的骨头缝里面一样，遍体生凉！ 但也就是这股子凉气，让他从刚才的沉浸当中回过劲了来。 想一想刚才那个可怕的声音，再想想自己刚才那一动不能动的模样，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不对！ 就在王强刚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有些疼，接着那微弱的光芒低头一看，手臂上忽然有一条大大的血口子。 并且之前的那面铜镜子，也以及被摔碎了。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而方才的那个声音，就是他自己的，可以说那是他的救星也好，说是他的恶念也好。 不管是什么，对于现在的王强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眼下的他算是重整旗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样子。 是啊！ 自己这一次虽然是摊牌失败了，但是对方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反而去回忆一下，自己在人家面前的表述。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的确确他承认自己的一些罪过，但是没有说的很详细。 那还担心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生意！ 月明风清！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感觉的关系，反正王强这会的心态已经完全恢复了。 没有理会胳膊上的伤口，任凭它还在滴血，王强这边覆手而立走出了房间，就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着天上的风月。 那风，还是过去的风。 那月，也还是过去的月……、 又是一天过去！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王强再一次来到周兴面前，不过和前一次落寞离开不一样，此刻的他这可谓是意气风发！ 完全换了一个人。 “掌柜的我们又见面了。” 微微一笑，王强进门之后就是抱拳拱手，“怎么样我的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吧？上一次走到匆忙，忘记拿走了，不知道这一次我能不能将东西带回？” “哦？” 看着现在的他周兴倒是眼前一亮，记得那一日还是苟且如斯的他，这会倒是变得硬气了很多：“我还以为你把这些东西都忘记了呢。” “会吗？” 王强呵呵一笑，再次将官家的模样摆了出来：“金子可是好东西，谁也不会忘记的不是吗？而且我甚至还在想着，是不是经过了一天的时间我的金子会比之前更多。” “有点意思。” 周兴饶有意味的大量着他：“怎么感觉你的现在完全和当天你变了一个人，所以到底是太善变呢。” “还是说我那一天看到的，是个假扮的你？” 王强摇摇头：“当天您看到的，当然不是假扮的我。” “那个是真的，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也是真的。” “难道就没有区别？”显然周兴此刻的笑容有些深邃，而王强回答得到也很干脆：“区别当然有。” “是什么？” “时过境迁！” 丢下这四个字，王强竟然站起身子，背着手踱起步来，这样的举动如果真的是在上官面前，就显得非常失礼。 可看样子，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周掌柜的，我相信你会明白什么叫做时过境迁的，所以我也不想啰嗦。” “我们的生意还要继续么？” 周兴点点头：“生意当然要继续，不然我们做什么来的？” “那好！” 王强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给他：“这上面就是已经计算好的价格。” “拿钱吧。” 他的坦然和随意，这一次可是有些触怒周兴了，因为就算是你不承认之前的行为倒是也无所谓的。 可是也不至于变化如此巨大吧？ 而且……就刚才他把单子往桌上一扔的样子，那是在故意摔打谁呢？ “王强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目光微微一寒，他身上的气势瞬间就释放出来。那可是他在朝天军中，用生死磨练出来的！ 就在他气势才展开的瞬间，当时王强就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好像是嗓子眼的位置，被什么人卡住了一样。 “你！” 瞬间的窒息感，一下子就让王强说不出话来，一句话憋在嘴巴里怎么都说不出去。 “看看你这怂包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微微一笑，周兴只是故意咳嗽一下，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与此同时在侧厅之中，瞬间冲出来两个人，一招制敌的将王强押在了地上，双手反剪背后不说，脸也直接贴在了地面上。 “现在是怎么样，你要为刚才得行为道歉吗？” 周兴的话语之中，全是玩味。 然而反观王强此刻的态度，却没有多大的改变：“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我肯定都是当官的。” “我也知道你们这一次到来，必然是为了关州府的事情。” “所以我既然知道了这些，又何必要道歉呢？至少我能够在你这样的大官面前，耍一把威风，这辈子都够本了。” “有意思。” 周兴满是玩味地看着他：“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是不是？” “对啊。” 王强和能坦然的看着他：“要是没有做好准备的话，我今天就不会过来了，动手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周兴能杀他吗？ 当然不能，因为楚赢此刻还等着和他见面呢。 “行了。” 摆摆手，周兴让人给他稍微松开一点，毕竟是要面见楚赢，把他弄得太狼狈也是不好的。 “不怕告诉你，你的眼力的确不错。” “我们是朝廷上来的，而且就是为了关州府的事情。” “所以你到底是谁？王强对于这一切，还十分执着。 周兴此刻也没有继续隐藏身份的必要了，微微一笑道：“竖起你的狗耳朵听清楚，老子，乃是朝天军将，周兴！”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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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3章 再见面的不同 周兴！ 这两个字在大楚朝廷中，可是响当当的。 基本上只要在朝廷当官就没有不知道的，一方面是朝天军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再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前段时间。 楚赢在大月氏的时候，就是周兴和徐文清主要负责的。 可以说他们两个的名字，在现在朝廷上正是威风的时候。 “您，您是周兴将军？！” 王强都蒙了，他想过眼前人的身份，可能是各种各样的，但就是没有往朝天军上面想，因为他们不是只听从皇帝指挥的吗？ 不对！ 恍惚之间，王强又猜到了什么，甚至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错，但就是不敢承认！ 毕竟那也有点太吓人了！ 其实能猜到这些也不是很难，光是想一想把头当时说过的，周兴等人对他们“东家”的态度，一切就都了然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记住不要说话也不要出声。’ 话音落下周兴这边让手下人，把他暂时弄起来，然后再把衣服上的尘土打扫了一下。 甚至周兴本人，还用一块抹布擦去了他脸上的灰尘。 “走吧，就在里面！” 楚赢此刻就在卧室的床上，盘膝而坐双目微微开合着。 “陛下，人带来了。” “好。” 王强从进屋之后就没敢抬头，他故意的把自己的脑袋压的很低很低。 但是耳朵里面听到的楚赢的声音，就很轻柔，但是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威压在里面，就像是在春风中的雷霆一样。 叫人既舒服，同时又有一种敬畏在其中。 “王强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一定也猜到了朕的身份，现在还能站的住吗？” 王强点点头：“当然，不过罪臣还是想先按照朝廷的法度，向陛下问安。” “不必了。” 楚赢的拒绝，特别干脆：“在有些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朕还不想接受你的朝拜。” “罪臣明白。” 深吸口气，王强此刻虽然还能站的住，但是两条膝盖窝还是有些发软，并且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只是和楚赢说了简单的几句话。 但是仿佛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那种感觉就特别特别的诡异。 现在正常的呼吸对他而言，已经不足以供给需求了。 只有深呼吸，才能让勉强支撑自己。 “好了，我们说一点正经事。” 稍加停顿，楚赢淡淡的道：“就关州府的事情，现在咱们不用说很多；朕眼下想知道的，是你在当地都做过什么。” “提醒你一句，朕现在让你说话，就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王强岂能不懂的这些？ 他甚至还很清楚，从等一下开口之后的前三句话，要是能够被楚赢接受的话，他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反之，他立刻就会被周兴等人撕成碎片。 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王强开口道：“陛下，罪臣在当地做过很多有犯罪的事情，但是其中有一条。” “是最严重的。” “罪臣一直都在秘密构陷昌发！” 这句话是楚赢想要听到的，所以他允许王强抬起头来，但对方并没有这样做。 “还是低着头吧，罪臣现在不敢面对您。”以这个为开始，王强陈述起他多年来对于昌发的构陷，包括从最开始他发现昌发的野心之后，是如何一步步帮助他敛财的。 然后又是如何一步步让自己在这混乱的圈子里面，仍然可以保持相对干净的。 可以说他的很多方法和计划，是非常漂亮的。 连楚赢都要承认，他在这方面的确有着惊人的天赋，但问题就是他的手段并不是非常高明。 因为他所使用的很多方法，都是十分小家子气的。 这些方法要是应对地方上的某个人还可以，然而一旦要是拿到大场面上，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甚至是可笑！ 不过楚赢对于他之前的做法，还是给予了肯定，但肯定的，是他的能力。 “朕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这个动机，他能表述得十分明确，那么他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就是这种要的抉择时刻，他竟然没有过多的考虑，王强道：“构陷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自己可以更好一些。” “并且另外一件事，也是我觉得，如果现在我不帮忙的话，以他的野心很快就会把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全部害死。” 王强此刻可谓是言之凿凿：“陛下您虽然很圣明，但是罪臣也觉得您毕竟不是神明，就算是神明的话，要是战神！” “所以您不能洞察所有人的心思，就比如昌发；他在刚刚来到当地的时候其实也想做出一番作为。” “然而是财富迷乱了他的眼睛，并且昌发曾经亲口说过的，他过去已经打了太多年的仗。” “现在虽然还顶着武官的身份，但是现在开始他也要好好感受一下生活了。” “昌发自己说过的，过去在行伍之中的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当官吗本身就是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才是。” “屁话！” 一项安然的楚赢，此刻却忍不住了，“昌发真的是这么说的？” ‘对。’ 王强点点头：“罪臣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点假话在里面。” “虽然朝廷现在执行的，乃是陛下您所说的高薪养廉，但是这些俸禄是填不满人心的。” “您可知道昌发在来到当地之后没有天生活上要多少钱？” 楚赢自然是不知道的。 “每天至少白银一百五！” 别看楚国不是用金银立国的，但是在市场上流通的很多货币还是金银制品，这个也和他们现在发行的货币是一样的效果。 所以要是按照现在楚国货币的购买力换算的话，这一百五十两银子，那可就相当于一个老百姓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楚赢就很好奇，他每天花这么多钱，都要干什么。 “要是按照现在的世价算过来的话，一百五十两银子去买排骨，我看都够把他给吃死的。” 楚赢的话语之中，暗暗带着杀气，王强此刻感受的特别明显。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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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4章 不变的计划 其实对于官员们喜欢钱这一点，楚赢看的并不是很重。 因为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改善生活，还可以拿去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等等。 官员虽然是朝廷的重器，但是也需要生活吗。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楚赢才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就是想着，可以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 需要钱，直接找朝廷要，别去盘剥百姓就好。 百姓身上能有几个钱吗？ 为了朝廷的官场风气，楚赢真的是煞费苦心，该杀的也杀了很多，该留下得也留下了很多，甚至于他自己还做了很多的努力。 按说这样一来的话，意外就算是出现，也不会弄的特别狼藉，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局面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抬起头吧。” 稍微平静了一下，楚赢言道：“现在你已经有资格抬头说话了。” …… 在之后的一个时辰当中，王强说出了一切，他在当地所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构陷昌发的。 当然在同时他也表明了，自己每一次构陷的理由和目的。 每一件事，每一个契机他都提前留下证据，而且这些东西也在刚刚，从他的家中拿了过来。 “看来你是很早就做好准备的了？”凝视着他，楚赢的脸上带着一模说不出来的微笑，没有任何玩味，但是却叫人心里的压迫感十足。 王强道；“的确罪臣在很早之前，就一直都在做准备，罪臣没有欺骗您，我的的确确已经做好了，改变一切的准备。” “很好。” 看着眼前的那些确凿证据，楚赢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表情，但是此刻的沉默却在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是他非常看重的。 “这样吧。” 片刻之后楚赢开口了，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稳：“朕这一次亲自到这来的目的你知道，所以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咱们都暂时放下。” “帮助朕，完成要做的事，之后会有处理你的办法。” “多谢陛下！” 其实王强心里很清楚，如果今天楚赢没有直接处决他的话，那就证明他基本上算是从这个关口中逃过去了。 哪怕日后他还是因此被杀了，那也只能说是自己倒霉。 倒霉不能怨别人！ “后面的计划中，朕暂时不会出面一切还是你和周兴去沟通，两个要求。” 第一！ 楚赢现在要的是足够量的柑橘，必须可以保证维系前线的供应，与此同时必须保证日后所需的储备。 至于第二个要求，关州府的事情，现在如果直接公布在朝廷上，那必然是一个暴雷。 但这个局面是现在朝廷所承受不住的，所以楚赢希望在官洲府这边一旦出现问题，到时候王强可以顶上去。 “陛下放心。” 深呼吸，王强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终于就要出现了。 “罪臣肯定尽心竭力！” “那好。”微微一笑，楚赢这边看了周兴一眼：“把他带出去吧，记住现在他还是朝廷的官，我们也还只是商人而已。” 这句话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王强此刻心中仿佛升起了一阵暖流。 “陛下罪臣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 “不必。” 摆摆手，楚赢现在已经把他给看透了：“你不过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做一次弄潮儿罢了。为此你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不是？” 闻听此言，王强先是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就重重点头。 对！ 他其实心里面所想得就是这个意思，但之前却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可以出去了。”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楚赢都不在乎，他要的是结果！ 当从楚赢的房间之中退出来后，王强简直是如获新生一样，而周兴这边却故意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值了？” “我就没想过，像我这种人有一天竟然可以眼前看到陛下。” 他没想过？但是周兴却想到了，从那一天楚赢没有直接处死他的时候，周兴就猜到九成会有这一天出现。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之后的环节，他们要如何安排。 “原计划现在肯定是用不了了。”叹了口气，周兴啜了口茶：“所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看还是就用原计划比较好。” 因为刚刚在楚赢面前，他已经详细的分析过了昌发的性格和心思，所以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昌发这一次，想要借用战事作为依仗。 哪怕是他知道，周兴一群人是过来调查他的，其人也不会在乎。 所以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就没有改变计划的必要了。 “我们这边只要让局面可以继续推进就行了，至于其他的。” “昌发都不在乎我们还在乎什么？” 周兴听他一直用“我们”来作为代称不免觉得好玩：“看样子你是把自己也规划到朝天军中了？” “当然不是。” 王强急忙否认，他所以要那样称呼，最关键的还是想要切割和昌发之间的关系。 “我帮他做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现在才急不可耐的希望能够和他撇清关系。” “有意思。” 周兴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那好吧，既然你是其中的联络人，那就按照你得想法去做。” “多谢大人！” 周兴摆摆手：“要是这样的话，就又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需要和昌发见一面。” “毕竟是这么大宗的生意，我们不见面说不过去的。” 王强也这么认为，他马上就表态道：“这件事我可以安排，但大人您还是要保持现在的状态吗？” 昌发毕竟和王强不一样，所以他担心周兴等人要是以及拿出对待自己的方式，去和昌发交流的话，最后搞不好会闹出麻烦来。 “你以为他还算什么东西吗？”周兴不屑的道：“能够让他活着见到我们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是给了他天大的脸！” “放心吧，我自然有办法对付他。” 周兴都这么说了，王强便不再坚持，又简单的感谢了两句，其人便起身告辞，直奔昌发官邸而去，有些事是不能拖延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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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5章 连环套马 对于王强的到来，昌发并不感觉意外，甚至在他看来要是今天这小子不到位，才不对劲呢！ 别看王强这一次行动的很隐秘，他的身边也没有昌发的部下。 但是只要在关州府的话，那就到处都是昌发的部下，都是他的探子！ 而这一切，也是王强不知道的。 “大人！” 见到昌发之后，王强依旧还是和过去一般模样，该做就做，自然而然：“我已经和那些人交涉好了，他们现在基于做生意。” “然后价格就是之前给您报的那样，您看可以吗？”王强端着一杯茶弹但的说道，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个价格是不错。” 微微一笑，昌发道：“但是咱们手里没有那么多货啊，你不是说这些人很着急的吗？” “那么大人的意思就是这笔生意暂时不做了？” 心中微微一动，然而面上王强却十分的淡然的道：“如此我就去回绝他们！” “别啊。” 昌发此刻也是在演戏，把自己的贪婪展现无疑：“你看看可不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咱么这边晚一点在教交货。” “不会很晚的，不超过十五天！” “这个恐怕不行。” 王强抿着嘴唇冷冷的道：“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但是人家不允许；并且态度非常强硬。” “实在不行的话，我看您是不是亲自见一见他们。” “相信您来说话，他们是一定会给面子的。” 王强这话说的相当符合时宜，而且也很自然，但是昌发心中却了然的知道，这小子怕不是在给自己下圈套。 别说她早己有准备，即便是没有，昌发其实也不在乎！只要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还不相信会有什么是自己一个都督都解决不了的。 哪怕这些人都是皇亲国戚，都是在皇帝指派下过来查案的也无所谓，谁还不喜欢钱呢？ 这些年昌发借用王强的手，把自己赚得到那是盆满钵满的。 再加上他多年在外，不去和皇都内部的官员彼此之间联系，所以也就少了很多孝敬开销。 这些钱一直都在他手里攥着，平时不用，但是现在却到了因该用的时候。 贪财是贪财，但昌发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撒手。 “照你这么说我要是不见他们是不行得了？” 稍加停顿，昌发有些为难的道：“我用都督的身份召见他们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咱们现在也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一群马前卒的话还无所谓，可要真的是朝廷的皇亲国戚我们怎么办？” 昌发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王强早就为他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大人您虽然是咱们当地的都督，但您也是一个军人啊？” “更是咱们当地有名气的武术家，所以用其他身份难道就不行了吗？” 对啊！ 到底是被昌发看重的人，的的确确，王强是有些能耐的。 比如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就的确让昌发眼前一亮，而且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让这家伙死去了。 像他这样的人要是死了，该有多可惜？ 要是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留下就好了。 心中的想法，昌发当然不会直接表达出来，就看他此刻只是连连点头：“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咱们就用武术人的身份和他们见面，这样更私人一些。” 要是用军人得很分，昌发担心会被人抓到把柄。 毕竟军人也是朝廷的人吗。 “那好要是大人决定好了，我就去联系他们。” 昌发点点头，让王强着手去办：“记住了，在生意完成之前对那些人要客气。” “千万不要让惹到了他们，知道吗？” 王强点点头：“大人莫非是还不相信我的能耐吗？” “我王强最会得就是伺候别人，但是有一条，第一个我要伺候舒服的，就是大人您，剩下即便是皇帝老子，也要排在第二位！” 这话说的，听着不好听，但是却能够感受到里面所蕴含的中心。 昌发满意的看着他，摆了摆手。 王强这边就出去办事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从外面归来并且给昌发带来消息，对方接受了他见面的邀请。 “那么是他们的东家会亲自过来吗？”这会因为正好要到了吃晚饭的功夫，所以昌发就把王强给留下来了。 “不。” 放下茶杯摇摇头，王强有些可惜得道：“这一次要过来的，只是他们的掌柜而已。” “东家不来？” 眉头紧锁在一起，昌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们这是在看不起我吗？” “非也。” 王强此刻急忙道：“我倒是觉得，他们的东家不来更好！” “为何？” 昌发不高兴地看着他：“区区一个掌柜的，能有多大权力？” “看来大人您是忘记了，咱们之间生意已经不需要继续洽谈；现在是谈论交货时间的问题，相信他们的东家早就做好安排了。” 闻言，昌发也无话好说：“事已至此，看来我也只能忍一忍了。” “大人这话不对。”王强笑呵呵的道：“其实我真的认为，那个东家不出面是正确的，而且对您未必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 “因为万一这个人您要是认识呢？” 面对他的质疑，王强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干脆：“或者说是对方认识您的话，到时候真的见面了，莫非大人就不觉得尴尬？” “而且要是见面之后您们彼此之间就都有了对方的把柄，或许您二位可能本来会成为朋友的，但是因为这一次见面，却要变成不死不休的敌人，真的划算吗？” 因为一旦要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中的话，他们这一类人能做的，绝对不是去团结，必然要选择杀害。 现在国家，各方面的机构都还算完整，比之前要强太多了。 尤其是侦讯方面，更是连死人都能“说话”，那就更别提活人是否可以相信了。本身在朝廷上谋差事的他们，一个个就是风中浮萍一样，谁也不想再多几分威胁到自己的危险存在。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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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6章 可以见他 王强的这一番话，让昌发大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要是这样的话，我看就见一见那个掌柜便好；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 深恶也十分！ 王强今夜就在昌发府中休息，然后等着明天午饭之前去迎接楚赢一行人。 而在客栈当中，楚赢也正在和周兴吃饭。 “他们这边的柑橘酱做的不错，酸甜微辣，还带着一点点特殊的麻味，我很喜欢！” 周兴一听这话当时就明白了：“那咱们回去的时候，我叫人多买一些。” “另外可以下旨让当地进贡。” 楚赢摇摇头还会算了吧，为了一瓶子酱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朕现在的希望，就是当地可以在日后保证柑橘的供应就好。至于其他的朕都不在乎。” “那也好办。” 周兴看着楚赢的汤碗里面空了，便给添了两勺：“只要给当地换一个可靠的官员就没问题了，现在所以这个地方看着没有生气，还是因为昌发在作孽。” “话可以这么说，但是朕看来不单是昌发一个人的问题，还有那个把头什么的，瞧着就知道必然是欺行霸市习惯了。” “那就肃清他们。”对于这一类的事情，周兴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屠刀：“要对付这些人就必须用最狠辣的手段才行。” “再说吧。” 楚赢觉得这件事还不着急。现在他们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官场上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之后也好调遣其他官员到这边来，接手工作。 “对了。” 顿了一下楚赢又对周兴道：“明天你要去见昌发，朕想知道你的打算。” “其实简单。” 周兴无所谓得笑了，大楚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或者可以说是过去建国之初遗留下来的问题吧。 就是在京官员，要是没有特殊委任而出离皇都办事的话，他们的品阶就会自然而然的比在皇都时候，要提升一级。 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所以很多时候，在大楚能够看到一些品级相同的官员之间还要非常客气，自称下官的。 一般那样的都是遇到了再见官员的场景。 但凡是行政的文武官员，在这方面全都是一样的。 有人说这是因为那些在京官员，可以更加容易的见到皇帝所以才引发了这样的行为出现。 也有人认为，是那些在皇都的官员本身，就比地方官的品级要高。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无一例外的这个规矩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所以周兴即便是他的品级和昌发一样，那在外面见到的时候昌发都要老老实实的，更何况本身他的品级还在昌发之上。 “陛下，我就拿出正常上官面对下官的态度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原本楚赢把并不打算如此的，但是略加思索之后，他倒是认可了周兴的想法：“好吧，就按你说的做，但是有一点。” 楚赢此刻必须提醒他，非常严肃的提醒：“千千万万，不要让你自己的脾气发作出来。” 现在他就能想象到，当昌发和周兴见面之后，双方的态度以及心中所想。 “这一次昌发故意用武术家的身份发出邀请，明面上是为了避免和朝廷扯上关系，但是背地之中。” 顿了一下楚赢继续道：“朕看，也似乎有意要会避开身份的上下之别；他这是在暗示你，这片地方是他的地盘。” “放屁！”一听这话，当时周兴就生气了，等他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皇帝面前爆粗口的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好在，楚赢不会因为这些而生气，左右都习惯了，再说了他就喜欢自己身边人可以直率一些。 “你看看，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你就要忍不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如换个人去。” “别！” 一听要不让自己前往，周兴急忙解释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可以控制好自己的！臣保证！” “那好，详细你一次。” 微微一笑，楚赢让他多吃一点：“除了那个柑橘酱之外，我看着鱼也很鲜美，就剩这一点了，咱们给他都吃了。” “好！” …… 翌日清晨！ 周兴这边才刚刚起床，把自己收拾干净的功夫，就听有人来报说王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这么早？” 打了个哈欠，周兴让王强进来了，眼下王强算是已经投靠在他们旗下，所以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和昌发之间的对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看得出来昌发这一次是真的动心思了。” 喝了一口茶水，王强道：“所以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只是大人，您们要见面的话，尚且需要准备充分些。” “昌发为了‘接待’您可是没少下功夫！” 几乎是昨天晚上一整夜，昌发都在和王强谈论有关于双方会面的细节，用他的话说是希望可以在每一个环节上，都小心谨慎。 但是王强很清楚，他这样做只是想要让一切都可以按部就班。 “昌发虽然不是第一次会见来做事的商人；但是您这样的，他绝对是头一遭。” “所以他也在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一类，而触怒您。” 周兴乐了：“他不应该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吗，怎么现在就怂包了呢？” “大人此行的一举一动，哪一件事能让人想的明白？”说到这里王强不禁苦笑一声：“如果当日不是陛下有恩的话，只怕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呢！” 听完他的话，周兴笑得比刚才更厉害：“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怎么样，是一定觉得自己比昌发更聪明？” “是，也不是。” 王强很坦然，所谓的是，就是他觉得自己在一部分事情上要比昌发考虑的更全面，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不是啊，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一点他的牢骚在里面。 “如果我要是真的比他聪明的话，那现在坐在都督位置上的人就该是我才对。” “不说这些了。” 叹了口气，王强道：“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大人咱们要不要一起出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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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7章 这不用你说 都督府外！ 周兴此刻在四名侍卫的陪同下，跟随王强来到大门前。 看着门外的巨大抱鼓石，以及上面狻猊吞烟的雕刻，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还真是关州一景啊。” “他家的抱鼓石竟然这么大……而且按照他的品级，可是不该弄一对狻猊在门外的。” 王强呵呵一笑：“我家都督就是喜欢这额威武的神兽而已。” “不单是门外，进入府门之后您就知道了，有好多好多类似的雕刻。” 周兴点点头，由此可见这昌发的确不是什么老实的客；虽然楚国并非使用衣冠禽兽的制度，但是对于不同品级官员所使用的物品、仪仗什么的也都有严格的规定。 比如昌发虽然是关州府都督，但实际上，都督本身乃是从三品的武官。 可要是放在关州府的话，那就要往下降，至于降低多少不一定。 因为这个要看当年的情况，以及朝廷上面相关部门的商定再进行安排。 但是不管怎么说，反正昌发现在使用这样的抱鼓纹饰就是有问题的，严重一点可以打他一个不尊朝廷仪制的罪名。 “走吧我们家大人正在等待。” 因为实在都督府门外，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绽来。所以王强的态度要强硬一些。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周兴竟然比他还强。 “什么意思？” 站定不动，周兴冷着脸道：“他在等我？等我就行？” “不知道出门迎接吗！” 我去！ 闻言，当时王强的汗毛就竖起来了，看来这周兴还是要用之前的老方法来对付昌发，然而问题是。 当时不管是他自己挨揍的那一次，还是邦军被揍的那回，地点都是在客栈之中，周兴身边的人员也多。 动起手来是绝对不吃亏的。 可眼前这是什么地方？ 都督府门外！ 疯了？！ 只是心里虽然惊骇，他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那好吧，我就去通报一声。” “什么！” 在正堂等待的昌发，听王强说对方竟然还要自己出去迎接，瞬间就生气了好好一个茶杯，竟然被他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看这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啊？ 王强心中觉得可笑，但是面上也是义愤填膺的：“大人您要生气，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等等。” 还不要等王强有什么行动，昌发这边就拦住了他：“还是算了吧，这家伙现在摆这么大的谱，我相信人家又是有依仗的。” “就当我倒霉，咱们一起出去看看！” 昌发说着就往外走，于此同时在心里也做好打算，真的要是门外之人确实惹不起的话，那就算了。 但凡是他能对付的，今天非要给对方一个好瞧不可。 一路上快步疾行，昌发、王强二人来到大门之外，抬头一看，就瞧见台阶下面站着的周兴五人。 怎么说呢，刚才昌发还是气势汹汹的，然而此刻见到周兴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拿一双膝盖不太好用，要不是刚刚王强眼疾手快，他没准都坏摔倒在地上。 但是这种感觉也只有瞬间，一闪即逝。 “就是他了？” 昌发小声的问道，在得到王强肯定回答之后，他心中的惊讶其实比过去更甚。 原本就是行伍出身的昌发，年轻时候也是在私人堆里面滚出来的。 所以一举一动之间，也都隐隐的包含着一股子杀气。 可眼下要是同周兴的肃杀之气下相比，他自己就和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 全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贵客，可是久等了。” 稍微换了一下，昌发当时话换出一副笑脸来：“在下迟了！” 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周兴的态度就显得冷漠很多，说话也是十分刁钻：“区区一个都督府，看不出来这个门庭还是挺深的吗。” “竟然要走这么久！” 昌发此刻有一种被人当头给了一棒子的错觉，他这说话也是太不客气了点。 就算你是朝廷的官，就算是你的品级高，但是常言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是不是因该周全一下他的面子？ 心中不悦，但是面上昌发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陪笑脸：“就看您说的，不是我们门庭深，而是知道您这样的贵客要来，这才派人特意到扫打扫，我刚刚就是在检查他们的工作情况呢。” “不要再们站着，快快有请！” 说这话，昌发此竟然降阶相迎，可是没想到周兴竟然看也不看的直接从他面前就过去了，神态之傲慢，无以言表。 混蛋！ 心里骂了一句，昌发这边也急忙跟上。 正堂之中！ 此时此刻，这边的茶水点心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全都是当地最好的。 昌发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周兴就在主客的位置上。 因为刚才双方已经由王强简单的介绍过，所以此刻说就方便了很多，昌发道：“周掌柜这一次很高兴你们可以过来做生意。” “但是不是我昌某人自夸，毕竟柑橘生意现在可是全国上下，最值钱的买卖了。” “咱们这一次只要交易成功我保证您和您的东家可以赚到很多钱。” “这不用你说。” 周兴冷冷一笑：“是谁告诉你我们拿到这些感觉，是打算拿出去售卖的？” “不是售卖的话，你打算干什么？”昌发这句话一出口当时就后悔了，这是人家的秘秘密他来询问真的合适吗？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现在想要收回来已经是可能的了，尤其是这个时候，他甚至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模凶光。 不过好在，这股子凶光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要记住一句话。” 微微一笑，周兴瞬间脸上就多了一层冰霜：“我们只是来做生意的，如果可以好好做生意，那么一切好说，如果不行……” “咱们就直接作罢，你没必要说这些多话，如果再有一次，咱们的生意不但告吹了，而且我还很担心你的安全！”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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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8章 愉快的约定 周兴此刻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但是昌发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因为i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的确看到了对方目光中的凶狠。 就是那一瞬间，就足够让他半天吃不下去饭。 “好，我答应你。” 虽然他还是很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昌发现在能做的就是藏在心中，等到之后再自己去探索而已。 “这样吧既然是说生意的话，我们现在就从生意入手。” 深呼吸，昌发摆弄着手中的杯子道：“是这样的，这一大笔生意我们是很想完成的，但是现在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就是州府内，拿不出这么多现货；我需要到外面去调配，这需要时间。” “我知道。” 周兴指了指王强漫不经心的道：“他已经和我说过了，我也给你们时间。” “不。” 昌发急忙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可能比那个时间还要再长一点。” “为何？” 周兴眼睛一瞪，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咱们在此之前不是的都已经说好了吗；现在突然改变计划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是这样的。” 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昌发，微微笑了笑：“我们虽然提前已经说好了，而且我也见识到了你们的诚意。”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周掌柜，我才会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你；” “因为这是非常现实的事情，如果换做其他人的话，我就先拿出一批货物来给你顶着，不也没事吗？” “亦或者我根本就是一点货物也不给你，不就完了吗？”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昌发脸上带着一种那一描述的诡异神情，看起来像是在给他诉说一件事，同时又好像在威胁他们一样。 “真的周掌柜可以想一想，我是当地的官员，所以只要我不开口难道在关州还有人可以难为我？” “这就是我的诚意啊。” 他的一番话说得对如同是狂风暴雨一样，但是全程周兴都没有任何神色上的变化，等到他说完之后，周兴这边才开口道：“那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半个月！不会超过半个月！” 昌发很干脆：“只要在多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我相信一切就都可以扭转过来；” “我不但可以保证柑橘源源不断地供应，同时质量也是最好的，全部都是两年之内，生储的柑橘！” 等等！ 昌发此言一出，最为震惊的还是王强，因为他就从来听说过，关州内外还有两年以前的柑桔。 但是现在看昌发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在骗人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一阵晃动，王强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给玩了。 而周兴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所以不露声色的开口问道：“你是在故意逗我玩吗？” “两年以前的柑桔，现在都快烂没了吧！” “当然不是。” 昌发就很享受此刻的感觉，因为他在王强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恐惧。 “周掌柜虽然这一次是过来做生意的，但是一看你就对柑橘这类东西不了解。” 一般而言水果当然是新鲜的好，而且要储存的话也是非常不方便的。 然而在关州却不是这样的，自从昌发来到这边之后，他就一直在秘密建造一个储藏基地 而使用的办法也很特殊，就是把八成生的柑橘从树上摘下来，然后放在一个特殊的地窖当中。 这样的话，就可以储藏一年，而要是在柑橘外面，再涂抹一种很特殊的石头粉，那么在恒定情况下三年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啊，储备柑橘，其实要这么做才行！” “和好。” 周兴听过这些，都不免开始佩服他了：“但是这个方法我怎么是第一次知道？” “当然了。” 昌发哈哈一笑：“这可是我之前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和当地老乡学来的土办法；但是很有效果啊。” “这关州作为朝廷亲自组件的柑橘集散地，我们手中要是没有点好东西，那对得起朝廷吗？” 混蛋！ 一瞬之间，王强就什么都明白了，看来自己这些年一直都在人家的圈套当中。 过去昌发从来也没说过这个办法给他听，以至于让王强觉得，当地的柑橘之后他们看到的那些而已。 包括这一次，他也是想要借用柑橘的问题，作为剪除昌发的主要手段。 可现在……这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然而最可恨的是，这会昌发竟然还将目光笑眯眯的投降了王强：“周掌柜，这件事王强就没有和您说过吗？” 不用看周兴都知道，王强现在表情上一定写着冤枉两个字。 可面上王强却还是要配合昌发：“大人这是属下的过错，因为当时的情情况比较匆忙，所以属下忘记这件事了。” “你啊。” 故作一声苦笑，昌发道：“我还以为你会把事情做的很好，不出现任何纰漏呢。” “没想到，你也有出错的时候！” 一瞪眼睛，王强在他的目光当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死亡身影。 而此刻就看昌发又转过身子，冲周兴笑呵呵的道：“那么周掌柜您看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 “当然。” 事已至此周兴也没有办法拒绝他：“那就按照你说的总共一个月的时间筹备货物，我要的是源源不断！” 只要从他们开始供货开始，就不许停下，至于具体要多少。 那就看他的储备了。 “所以在运送过程当中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停供的情况。” 昌发哈哈一笑，大声的答应了：“这个是当然的，周掌柜咱们既然是在做生意，那就一定会特别严肃认真的。” “您要承担责任，我们也一样。” “所以我们也会遵守诺言的，这是咱们之间的约定，对于约定我一项都会特别严肃认真！” “好。” 周兴没有在说什么而此刻就看昌发将目光投向了王强：“对了这件事你去督促一下，晚一点我把调货的条子给你。” “然后就辛苦你去跑一趟。”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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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9章 一个孩子 杀人诛心！ 显然王强也没想过，这件事最终会落在自己身上，并且他知道的。 这一次必然是有去无回！ “大人，我知道了。” 虽然明知如此，但是王强仍然要答应，不然他现在立刻就会死，并且周兴绝对不会帮他多说一句话。 人家还有人家的是事情要做去，至于其他的还真是无所谓。 话说到这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还要继续谈论下去的，昌发虽然张罗着要请他们一起吃酒席。 但是被周兴拒绝。 “现在还不是吃庆功酒的时候，好多事情我们尚且需要各自去努力明白吗？” 丢下这一句话，周兴当时起身：“多余的话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咱们从之后的生意上再看吧。” 眼见她要离开，这边昌发起身相送。 等周兴一群人离开都督府的大街之后，他立刻勒马并且吩咐手下人上前听用：“你们两个今天就守在这里，看看会不会有其他事情出现。” “记住了我的话，保护好王强，现在他还不能死！” “诺！” 两个朝天军的士兵点点头，然后悄悄的潜伏回去。 在都督府中！ 昌发此刻正在同王强说话，两个人俨然是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但是即便如此，说话什么的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样式。 “王强。”端着茶杯，昌发淡淡的道：“今天本大人是不是很聪明，让咱们度过了这一难关？” “大人您的意思是？” 闻听此言王强脑海当中忽然闪过一个词——欺骗！ 莫非是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全都是骗人的吗？ 只是为了给自己换来一些缓和的机会？ 然而昌发一盆冷水就浇灭了他的希望：“那当然不是骗局，你也知道的这群人身份不同，我要是欺骗他们，日后不想活了吗？” 微微一笑，昌发此刻凝视着王强，仿佛在欣赏他内心崩溃的过程。 “其实我的确在附近有一个柑橘的储备地，但是从来没有说起过；” “毕竟在当时我就没想过有一天朝廷还会对这些东西下手，谁会在意一些橘子呢？” “可是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就说过，人呐，要有备无患，所以我才准备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次还真是用到了。” 昌发当前就像是在说独角戏一样，自己一个人在表演，而作为观众的王强，也是他现在看到最精彩的表演者。 王强此刻只能冷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刻就看昌发已经写好了提货的批文：“带着这个东西你去货仓里面，直接找到监仓就行，他会把带你去提货的。” “还还有。” 话说到这，昌发忽然“好心”的提醒道：“我所建造的货仓，就在一座高山上面，路上其实挺不安全的，不但有狼虫虎豹什么的，甚至还有好多劫匪。” “咱们这个地方你是知道的，当初我虽然肃清了很多劫匪，但是商人太多了，为了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铤而走险。” “所以你要注意安全，千万带好兵器！” 这是提醒吗？ 对于王强来说，这根本就是他的死亡通告。 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反正王强现在有点懵，不对！应该说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他想过要挣扎，想过要将眼前的人杀掉，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且不说他根本就不是昌发的对手，就算是现在可以杀死他的话，那么之后的事情难道那自己就不用负责了？ 而今皇帝就在这里，他们要的可不是一个昌发的人头那么简单。 要是帮助他们破开案件的真相，那么一切都还好。 但要是自己贸然行动，到时候也许死的会更惨。 无奈的呼吸之中，王强最终选择了接受这个结果。 “大了，那我现在就去？” “对。” 昌发道：“你现在就出发，尽快将我们需要的货物取回来；只有这样，我才能保住生意，另外就是……” 忽然的停顿了一下，昌发换了一种语气：“我其实觉得你有点可惜了。” “……” 王强没有说话，而此刻昌发还在继续：“本来本官还以为你会有一个更好的前途，但是没想到……我对你那么真诚，可是你王强又是怎么对我的？” “这些年来你的作为，看似是为了帮助我，然而事实上还不也是要害我？” “只可惜啊……你忘了一句话。” 昌发转过身凝视着王强，他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你是真的不知道，凭借你自己一个囚犯出身的人，如何能够斗得过我们这些官员？”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看着他的脸，昌发笑得很狰狞：“无论怎么说我也是做官的，就算是武官，在朝廷桑仍然要有我需要应对的麻烦。” “既然我能在这些麻烦之中脱颖而出，活到今天，会是一点手段都没有吗？” 王强依旧漠然。 昌发看着他，班半晌之后，这才叹了口气道：“我本意真的不想为难你，但这都是别逼我的。” “在为我作最后一件事，成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因公而亡的名号，保全你在咱们当地的名声。” “并且……记住我的话，这一次只要你做的好，我就会照顾好你的儿子！”、 儿子？ 闻言王强彻底愣住了，因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 昌发笑呵呵的让他想一想，是不是忘记了一个女人。 会议之中，王强猛然醒悟！ 的的确确，他曾经是有一个女人的，那是他被昌发提拔起来之后的一个月内，因为之前作囚犯的时候，生活实在太苦了。 所以当时成为官员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还看得过去的女人，然后在一起厮混了一个月。 但是一个月之后，他就和女人分手了。 难道是那一个月留下的孩子？ “对。” 昌发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没错就是那个女人为你生的孩子，不得不说……你还是很令人羡慕的。” “仅仅一个月就有了孩子……再看看我，这么多年了几个夫人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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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0章 他不是皇帝 提起孩子的事情，昌发不免唏嘘。 “我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自己身体不行，毕竟我有那么多位夫人，不可能是他们每个人都不能生养吧？” 颇为自嘲的一笑，昌发的神态明显比之前要轻松很多：“但是后来我找到了很好的大夫，可人家却告诉我，我的身体是健康的。” “也许就是老天爷觉得我不该有孩子吧……所以当时在知道了你有孩子之后，我就好心的帮你收养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话，倒是出自昌发的真心：“当时女人留下这个孩子，其实并非是爱你，她只是想要等到有一天，自己需要的时候，再把这个孩子拿出来。” “向你索取，或者是威胁你做点什么事情；所以我把她给杀了。” 听闻这一句，王强瞬间就红了眼：“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我得想法，是不能让这个女人破坏了你的仕途，你相信吗？” 窒了一口气，王强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然而昌发看到这一切，眼神之中的可惜也比之前更多了：“我当时就想过你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因为你很聪明。” “不但聪明，而且强干；是那种知道要如何做事的人。” “可惜了！真的很可惜。” 话说到这，昌发的眼眶竟然也红了，他看着王强的目光越来越复杂：“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是你听好了，等你走了之后，我会把你的孩子抚养长大，不管以后我自己有没有孩子。” “他都是我的亲儿子，好吗？” 终于，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王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直接跪倒在地！ “大人！” “我王强对不起您！” 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不停的磕头，直到自己的额头都被磕破，也仍然不肯停下。 而昌发呢，看着他磕头的模样，神情简直复杂的要命。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强停下了自己的行动，他抬起头来，早已是涕泪满面。 凝视仰望着昌发的脸，王强祈求的说道：“大人既然已经是这样了，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在您面前苟活。” “您放心我会做好最后一件事的，但是我请求您，可以让我看看自己的孩子吗？” “……你真的要看看吗？” 昌发有些犹豫：“王强不管怎么说，要是这一次见面的话，既是你们之间的第一次，二也是最后一次的永别，你会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他还很小，小到仍然要四脚着地；可是现在已经可以认人了。” “你就不担心会影响到他吗？” 王强哪里不懂这些，但是他心里有一个声音正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要求他亲眼看一看那个孩子。 “大人，求您了，我只看一眼就好，您可以说是什么都行！只要让我看看孩子！” “……” 深吸口气，昌发在沉默过后最终还是无奈的点点头：“我会让你看到孩子的，但是你要等一下。” “好！” 别说是等等，现在就算是让王强做什么都行；他就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后人！ 更意外的是，昌发竟然愿意将他的孩子养育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反正现在的他十分纠结，不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也不知道，他之前帮助昌发弄来那么多钱，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总而言之，这一瞬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层层叠叠，很快就编制成为一张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那是一张没有空隙的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喝杯茶吧。” 这时候就看昌发亲手倒了一杯茶给他：“你知道的，我的府内是没有孩子的，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让那个孩子出现在人前。” “所有等一等。” 深吸口气，昌发温和的说道：“我已经派了可靠的人，去把你的孩子带过来，大概要几好一会呢，我们喝一杯茶，然后吃点东西吧。、” “我还想和你喝几杯酒。” 王强点点头，但昌发现在越是i这样对他，她心里就越不好受。 “大人……” 犹豫了一下，王强最终决定还是把周兴的身份告诉他，这样的话也好让昌发有一些准备，毕竟……他活着自己的儿子才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生活。 当然了，事已至此王强并不会轻易相信昌发的话，所以现在他的内心在动摇，是因为昌发不但说出了那个女人的容貌名字，还有他们当时分开的地点什么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王强，这是真的。 “恩？”昌发看了她一样，王强这边道：“大人，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是关于那些客人的。” “不用了。” 摆摆手，昌发打断了他：“不管怎么样那些人的身份你不用奥告诉我，我自然有我自己得想法。” “现在我对他们既然一切都只是猜测，那么我就不用担心什么；猜测是不能当真的。” “对于我是这样，对于他们也是一样的；所以你现在要是告诉了我真相……你让我要如何应对？” “……可是大人这些人……” 王强很坚持，奈何昌发的态度也肯定：“算了不要告诉我，他们能是谁？顶不过就是皇亲国戚而已！” “难道还能是皇帝陛下亲临了？”昌发说着轻浮的笑了笑，可王强此刻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大人，那些人就是皇帝陛下啊！” “什么？” 昌发扫而了他一眼，面色上明显有了变化，但只是一瞬间而已：“你说这些人是皇帝”别闹了！” “你也没有见过皇帝，所以又是如何判断的？” “再说了，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陛下，但是对于他的长相也有了解，今天过来谈生意的那个人，明显就不是！” “他当然不是！！” 王强急切的看着他，满眼都是真诚：“今天您见到的那个人，乃是朝天军的周兴将军！就是前段时间跟随陛下进入大月氏的周兴！” “那个您一直没有见过面的东家！就是皇帝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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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1章 孩子来了 王强此刻急切的好像是要吃人一样。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昌发，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周兴？我不信。” “他可是朝天军的将军啊，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来到咱们这个小地方……况且当今正是备战的时候，朝廷上面对于武将的调用十分频繁复杂，只怕是现在军务的事情就够让他忙活的。” “他怎么会到这来、”嘴上这么说，昌发的笑容也依旧是不屑和嘲讽，但是在心中此刻他却慌张的不行。 因为刚才他虽然说着不需要王强提供任何情报，然而事实上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往这上面引。 昌发知道的，有些话对方要是主动说出来的不一定可信，但要是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脱口而出，那九成就是真的。 所以皇帝真的来了！ 这几个字，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座压在身上的大山一样，那份沉重无以言表。 而且看着王强的模样，显然是他已经把什么都告诉对方了。 但是无所谓！ 昌发此刻依旧还是告诉自己，它可以平稳过关，因为还是那句话，朝廷现在既然是需要用柑橘的时候。 又是在一场大战即将掀开的时候，所以必然会以大局为重。 他只要能保证这一次的柑橘供应，就必然可以转危为安。 “王强。” 短暂得的停顿，让昌发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和神态，他凝视着对方目光深邃之中哪一点嘲笑尚在。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说，反正是……不管它们是谁，我都当不知道。” “只要不知道，就好。” “来吧咱们一起喝一杯。” 话说到这昌发竟然真的叫人送上了酒菜，两个人此刻依旧是对面而坐，但不同的是今天主动给拿起酒壶倒酒的人，是昌发。 “王强其实我告诉你一句心里话吧，我也一直都在防备着你们，比如这一次我能拿出那么多柑橘就是证明。” 王强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但是你知道我为何要瞒着你吗？” 王强摇摇头：“还是大人不够信任我。” “你错了。” 昌发此刻的态度非常平稳也非常耐心：“其实我不告诉你们，倒不是要防着你们，而是太相信你们的能力了；所以我也担心有一天要是你们真的惹出麻烦来，自己堵不住窟窿应该怎么办。” “所以才做了一个准备，本来是打算在你们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可以帮助你们度过难关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我的准备竟然会落在自己身上，很可笑不是吗？” “大人……”端着酒杯，王强此刻的心情特别复杂，本来是杯中美酒的，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却比火油还要叫人难受。 “我不知道现在因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反正……我不是很舒服，你呢？” 王强俨然是没有脸，继续面对昌发了，他低着头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或则是一个将要活不下去的人。 反正是不管怎么说，他此刻就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喝酒吧。” 眼看着他的沉默，昌发最终流露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咱们坐在一起多喝一点；然后什么事情就都好办了。” “因为喝醉之后我们就会把这些难受的事情全部忘掉。” 昌发提起杯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王强也是如此。 但是有一点不同，昌发喝了几杯之后就渐渐的进入到微醺的状态，可是此刻王强却越喝越精神。 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吧，或者说是毛病运行，就是对于酒精刺激，和寻常人的反应不太一样。 正常来说喝酒就是越喝越困的，可王强却是越来越精神，什么时候等到他真的喝醉了，就会直接倒地睡觉。 等到睡醒之后，也就清醒了。 可是王强的酒量很好，至少昌发是喝不过的他。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知不觉酒壶就空了。 “竟然这快就没有了？” 摇动了一下已经空空的酒壶，昌发此刻还显得很不过瘾，看着他的样子王强心中更是难受。 因为他很清楚，昌发在过去基本上不会这样饮酒的，就算是再难受他也会十分节制自己，没别的，主要是喝酒喝多了，他担心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可是今天这一大壶酒都下去了，但还是意犹未尽，那必然是心中难受的导致的。 “您还是不要继续喝了。” “为什么？” 抬起头来看着她，昌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管过去怎么样我现在就是想和你好好的喝一杯酒难道还不行吗？” “就当是为了我们的过去，所以我们要喝一杯。” “这样不好吗？” “……” 昌发一连串的话，弄得王强哑口无言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正在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的h时候，忽然就看在门外，书吏走了进来。 就是之前王强收买的那个书吏。 “都督大人，请您出来一下。” 在经过王强身边的时候，书吏还是和过去一样，对他恭恭敬敬的抱了抱拳。 昌发抬头看了书吏一眼，而后才起身：“走吧，是什么事情啊？” 一边说着话，昌发就出去了。 此时此刻的厅堂之中，就只剩下王强一个人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感觉师妹一会的功夫，就看那个书吏直接进来了。 “王大人，请您出来一下，都督在后房等你。” “哦？好！” 王强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孩子来了，他急急忙站起身子还不忘调整一下，那已经要崩溃的情绪。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孩子的父亲！ 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诚如昌发说的一样，纵然是四脚着地，可是却已经拥有了认人的能力，即便是眼下他没有和孩子相认的机会了。 也必须给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看我的衣冠还算干净吧？” 书吏点点头：“当然是干净的，大人您是随时随地都很注重外表的。” “那就好我们出发吧！” 后房，其实距离厅堂也不算远，的当他们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房的院子里面时，王强看着眼前那昏聩灯光中所倒映出来的身影，一下子他刚才好不容易压制走下去的情绪，瞬间便爆发出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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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2章 满满恶意 因为此刻，王强在倒影中，看到了昌发，以及他手边的一个专门为孩子设计的摇篮床。 而昌发此刻正在轻轻的推动摇篮。 因为只是光影的关系，所以他现在并不能看清昌发的神情，但是就在这一瞬之间，忽然他瞧见昌发的手中似乎多了一把尖锐的东西，高高举起之后，正本着那个摇篮床狠狠往下刺！ “不要！” 一声凄厉的的叫喊，王强顾不得脑子里面得想法，直接红着眼睛冲了进去，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看到昌发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根软棉棒，就是那种前面还带着小钩子的，正在钓摇篮边上的一盒小木头鱼。 这可是当地百姓，常常用来逗孩子玩的东西。 “你，你怎么了？” 此时此刻，昌发与王强四目相对的一刻，他的脸上全是震惊：“弄出那么大的声音你就不怕吓着孩子吗！” “我……” 一瞬之间，王强就被惭愧二字压倒，他无力的跪在地上，真的是一句话也好不出来，他们恩心自问。 刚才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会认为昌发要伤害那个孩子？ 如果人家先搞这样的作，那海何必脱裤子放屁呢？ “大人我……”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王强真的是无从解释，他跪在那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而此刻昌发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放下手中的小棉棒，缓缓站起身走到他的旁边：“王强你……” “算了吧。” 摇着头，昌发一脸的失落和痛苦，但这也更让王强惭愧的无地自容，要不是因为还要去帮昌发做事，他现在很的不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弄死！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想要转过身子，面对昌发，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因为此时此刻，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好在昌发似乎并不想就此多说什么，他就站在书吏的旁边用，甚至还要用一只手压住书吏的腰带，才能站稳似的。 “你去看看孩子吧。” “是……” 强行打起精神来，可是王强这一次想要调整自己的状态俨然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控制表情。 心里唯一得想法，就是是但愿在看到孩子的瞬间，他能露出几分笑容吧。 缓缓站起身子，一步步踉跄的来到摇篮床边，王强看着摇篮之中那个被包，眼神里流露出了无尽的父爱，要知道这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这一刻的王强是最温柔的，也许是把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爱，都拿了出来。 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他觉得孩子一定是睡着了。 看着被包轻轻的上下起伏，王强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小心翼翼，只要挑开一个角，看到孩子的容貌就行。 他很小心，非常非常的小心。 一点一点的将被子打开，每一个动作都不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是为了担心自己失手，会让刚刚抬起来的被角重新落在孩子身上。 他还要用另外一只手轻轻的帮衬着，就这样他很慢很轻的打开了被子。 随着被角被掀开，他也看到了一个正在忽闪的小脑袋，上面黑乎乎的头发，光亮得很。 看得出来，这孩子是健康的！ 但是！ 孩子虽然说在几岁之前头盖骨是不会闭合的，但是眼前看到的这个孩子的骨头怎么会那么柔软？ 毕竟算一算时间的话，他现在也不用睡在这样的摇篮中了吧？ 莫非是…… 一瞬之间王强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如果要是这个孩子不健康的话，他该么办？ 担忧瞬间攀上了他的心头，这也就使得王强的行动，比之前要快了很多。 “啊！” 可是就在他打开被子的一瞬间，看到里面那个孩子时候，竟然吓得他一声惊呼，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这！” 连续的感慨，他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摇篮当中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而是一条黑狗！ 一条奄奄一息的黑狗！ “啊！” “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 王强这一刻疯了一样地闹喊着，可是昌发却阴森一笑，不对，是阴森的大笑起来：“那就是你的孩子啊！” “你这条根本喂不熟的畜生！” “只是可惜了这一切，要不是为了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子也不用牺牲这么好的一条狗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们都一样全部都是畜生而已！” 天啊！ 这一刻，对于王强来说已经是天地的崩塌，他坐在地上双手仅仅抓着头发，用力的呐喊用力的拉扯，似乎是希望可以把自己从这个可怕的场面中带出去。 这是一个噩梦！ 所以只要是梦的话，他就也可以逃出去！ 就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而最终王强也承认了，这并不是一场梦；就在产昌发和书吏阴森的笑声中，他无力的瘫倒在地。 任凭眼泪鼻涕，还有满地的尘土全部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你！好狠啊。”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昌发之前所有做的事情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待看到他这一刻的疯狂。 这满满袭来的恶意。 一想到刚刚他们两个人的情真意切，还有吃饭时候的借酒消愁，以及刚刚他那宛若生父一样慈爱的影子…… 想一想，昌发方才那一切的慈爱竟然都只是对着一条奄奄一息的狗…… 寒冷！ 恐惧！ 窒息！ 多重又复杂的给感觉混杂成为泥潭，让王强深陷其中，又难以挣扎，这一切就像是流沙一样，越是挣扎，陷下去的速度就会越快，也会越来越牢靠。 “混蛋的东西。” 看着此刻的他，昌发很是轻蔑的笑着，并且全无防备的来到其身边，毕竟现在王强一定是崩溃的。 崩溃的人怎么还会有余力伤人呢？ 毕竟是此刻的他，已经算不得一个活人，顶多也就是行尸走肉而已。 “你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出人头地吗？还真以为能够强过我？多可笑啊；好好看看吧，看看你的孩子！”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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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3章 蛆虫吗 昌发的话语中，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在王强的心口，暗中感觉，仿佛就是不弄死他不罢休一样。 而且还不是要弄死他的身体，而是精神。 必须要在精神上将他完全杀死，那种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他就是要让王强陷入到那种牢笼之中。 让她无法冲破，不得不去感受不得不去接受这一切！ 也只有这样，才能达成昌发的目的！ 好多事情是必须要让他去承认后果的，因为是他的过错，所以才铸就了这一切，既然如此的话，就要让他好好品尝一下这果实的味道。 昌发一步步走向王强，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瘫软了，躺在地上像是蛆虫一样扭来扭曲的，但是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的嗓子全都烂掉了，就是那一瞬间的的火，烧烂了他的嗓子也烧红了他的眼睛。 王强想要挣扎着抓住昌发的腿，想要把他也拖入地狱！ 但是和可惜他现在完全做不到，虽然是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裤子，然而昌发只是轻轻的一动就脱开了。 “你还想触碰到我？” 低头看着他，昌发的神情中已经没有了笑容，甚至连取笑他都觉得疲累：“你就是一个虫子！一个永远也走不到人前的虫子！” “知道吗，你是个恶劣的虫，非常非常恶劣的虫！” “所以要记住了自己是什么东西，一定要记清楚，你永远也爬不到别人的头上，因为你是虫子！” 虫子！ 这两个字在昌发的口中不停重复着，仿佛是魔咒一样，让王强也逐渐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马上就要崩溃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现在的感受发，反正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就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残忍。 但这还不是昌发最后给予他的宣判。 就看他来到摇篮前面，轻轻的打开包裹，抓出那条奄奄一息的黑狗。 此刻黑狗对于王强而言就是噩梦的开始，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一切，因为对于王强而言，这黑狗，竟然真的有几分像是他的孩子！ 是恍惚了吗、 是疯狂了？ 王强不知道因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他更加不懂，这一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看着那黑狗的样子竟然和它还有点像！ “我告诉你吧。”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 昌发淡淡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可笑的怜悯，那条狗就被他用手抓着，提着尾巴，虽然奄奄一息但是仍然还在挣扎扭动，但是这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 然而，它并不肯放弃，甚至还要呲出已经被打断的牙齿，似乎是要撕咬昌发的手臂，好和这么折磨自己的人，同归于尽！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它就像是你一样，我没有说错这本来就是你的儿子，因为在我眼中不是人，算不得人！” “明白吗？” “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我会告诉你这个滋味的感觉，到底有多舒服。” “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爱子之心，撕心裂肺的痛苦。” 话音落下，就看昌发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狞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随着刚才哪哪一道黑影的坠落，王强也最终晕了过去。 此刻的他，不在是被恶意所包围，相反，他觉得自己也许就是那个恶意吧。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拥有那样的打算，那么也许现在就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多可笑？ 多有趣？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昏倒，已经便失去了意识，可偏偏为什么脑子还是清醒的？ 可偏偏为什么他还能听到那些如同魔咒一样回响的声音？ 这一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此刻的王强已经无力再去抵抗，任凭这这些恶意侵蚀着他的身体，由内而外，由外而内…… “大人，您看现在要如何处置这个家伙？” 笑呵呵的看着地上王强，书吏此刻有一种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似乎是在嘲讽，也似带着一点悲凉：“您看要不要把他拉出去埋了？” “为什么？” 昌发此刻正站在门后洗手，脸上全是嫌弃：“现在就掩埋他的话，那后面的事情谁去做？” ‘是你还是我？“ “明白了。” 书吏这边准备叫人，将王强抬走，但是此刻昌发却忽然拦住了：“等一等，我看你的样子，怎么好像是在担心自己啊？” “我？” 书吏摇摇头，他急忙道：“大人您是看错了，我并没有这样，只是感觉到……他似乎有些可惜。” “可惜了大人您对他的信任！” “但愿吧。” 昌发微微一笑，这边接过书吏送上的手绢：“把他现在就抬出去，然后叫我们的人送他去仓库，这一路上绝对不要让她死。”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些柑橘安然的进行交易，然后把那条死狗，记得留下来，等到他需要死去的时候，葬在一起。” “到底是一家人吗，就应该团团圆圆的。” 昌发的话叫人不寒而栗，书吏此刻都不免觉得头顶发凉； 但是表面上他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此刻的他能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许不是一个人！ 昌发，竟然会如此恐怖吗？ 他扪心自问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做错了选择，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内心，更是不懂得那份恐惧得来源在哪。 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在做他的走卒吗？ 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书吏头晕目眩，他此刻也不再停留，而是赶紧就去办差了。 现在的局面……可是由不得他继续罗唣的。 …… 王强其实还醒着，他听到昌发和书吏的所有对话，但是他已经不在挣扎。 也许这是报应！ 身处地狱的感觉，让他已经没办法再去感知任何一种情绪，左右他也只能呆在黑暗之中，左右他也只配生活在黑暗之中。 王强就这么被人抬出了都督府。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抬着担架的士兵，满脸狐疑的道：“怎么好好的王大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哪怕是他真的背叛了都督，也不该如此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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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4章 一起吃饭 士兵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解开这一切的，正是他们五人中的头目，同时也是书吏的亲信。 “我跟你说啊，就现在你所有看到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可以你们一个解释，但是以后不要再提。” 众人点点头之后，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那个头目也就把自己刚才所有看到、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众人听过之后，不免浑身上下汗毛倒竖。 “我的天啊，竟然会这么可怕的吗。” “我就没想过还会这样……” 几个人你看看我，再看看他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心情，但是有一点几个人是清楚的。 从现在开始他们绝对不能去招惹昌发。 这位都督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不但可怕，甚至和魔鬼一样。” 头目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充满了畏惧，其实对于刚才所有发生的一切，他所看到的也不过就是一部分而已。 但仅此足够成为他的梦魇。 “反正我把话都说完了，你们以后自己千万要注意，绝对不可以和都督大人发生冲冲突。” “不会的”一个抬着担架的士兵道：“我就把自己看成是都督的狗，过去是，现在也是，以后依然是！” “得了吧。” 旁边的人摆摆手，擦去了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我们还是不要做狗了，你没看到这作狗的下场吗？” “你以为自己的本事，比他更大？” “那不是狗是什么？”刚才的士兵还挺不服气的，但是扫了一眼担架上的王强，那好不容易消下去得冷汗一下子又全都冒出来了。 “我们就作臭狗屎吧。” 旁边的士兵道：“至少是狗屎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注意到咱们。”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你说是不是？” 他的话显然得到了大家的首肯，但是此刻就看头目打断了他们：“行了拐出这条通道之后，就是大街上了，不要在说废话，咱们赶紧到车马局去。” “领了车辆和马匹快点办事为好！” 在他的催促下几人加快了脚步，因为毕竟还穿着士兵的衣服，同时手里还抬着一个王强，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们只能去绕小路。 但是就在他们走进一个僻静无人的胡同是，忽然就看见前面闪出一道身影。 “什么人！” 头目立刻上前，对着来人呵斥道：“速速滚开！不要在这里挡路！” “知道大爷们都是干什么的吗！” 他的话，非常跋扈，同时也带着弄弄的羞辱；然而对方的反应就很自然：“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不管，今天我就是来杀人的。” “放肆！” 头目呵斥了一声虽然已经抽刀在手，可自己却不上前，反而是要让另外四个兄弟帮忙。 然而他们就有用吗？ 即便是一拥而上，也挡不住来人的刀。 只是轻轻的一刀而已，他们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甚至是连刀光都没有看见。 因为朝天军此刻用的刀，都是经过冷端工艺的，是暗黑色的，也是他们在夜晚当中所使用的制式兵器。 “都杀了？” 这会就看又有一个朝天军的士兵从后面走了上来：“这些混蛋还真是够废物的，本来还以为能有点意思呢。” “有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后面来的朝天军士兵道：“是兄弟你现在眼力不行了，还是你的眼睛瞎了？” “就这群混蛋能有多大的本事？看看他们这脚步轻浮的样子。” “那就是没有好好操练过的，估计之前在训练时候的那点本事都就饭吃了吧！” “得了！” 二人说了几句，便坚持了一下王强知道他还活着，这边就急忙带着他往外走。 只是担架就不能用了，他们给王强在身上搭了一件衣服，之后竟然装在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竹筐里面。 显然对于都督府内部所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已经掌握了。 客栈之中！ 楚赢此刻，正在同周兴下棋，虽然周兴的技术不行，但是玩一玩还没问题。 “陛下你要是在这样的话，我就放弃了。” 看着楚赢那满是戏谑的布局，周兴相当的难受：“您说要是来杀我的大龙就快一点，何必要一直设陷阱呢？” “是不是您觉得我还不够惨？” “你看你。” 周兴的态度不免让楚赢一笑：“咱么既然是玩的话，就必须要开心才行；怎么你还着急了?” “我能不着急吗！” 哼了一声，周兴把棋子全都放回了盒子里面：“从吃完饭到现在都过去多久了？咱们下了三盘棋，每一次我都是落花流水！” “陛下，好歹我也是将军好吗？虽然能输得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输啊。” 看着她现在完全放弃的模样，楚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好吧，要是不玩的话就算了，咱们吃点东西，喝杯酒。” “没准一会就有消息了。” “算了吧。” 周兴可提不起兴趣来：“要是想喝酒的您自己喝算了，我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气都气饱了！” “行啊。” 他都开始耍小脾气了，楚赢还能怎么样？ “行了下一次下棋，朕让你赢一次还不行吗” “不行。” 周兴眼眉一挑：“你怎会是把我当成什么人？臣下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我就是现在的太难受了，等我缓和一下之后，还要和陛下再战！” 楚赢点点头，这就对了嘛，既然是朝天军的将军就因该这样，百折不挠。 但是！ 虽然他的情绪可以理解，但不吃饭是不行的：“朕现在命令你，陪着我一起吃饭！” “……诺！” 不情不愿地周兴这边去吩咐人上酒上菜，可是就在这还会，只看到院子里面被他之前留下负责保护王强的两个人背着一个大框回来了。 “大人！” “哦？” 周兴立马走了过去，看着他们背后的竹筐，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难道说……王强他已经……死了吗？” “还没，但是您自己看看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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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5章 山上仓库 自己看？ 周兴此刻不免有些皱眉头本来他的情绪就不是很好吗，此刻还要劳动自己，那就更难受了。 但是看着两人此刻的样子，那一脸的无法言说。周兴也没办法拒绝。 然而！ 当他真的看到了，在竹筐里面好像是一堆烂肉模样的王强，也是心中一动。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这是怎么了？” 周兴往后退了一步，就听那两个士兵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诉说了一遍。 “混蛋！”当然周兴现在咒骂的就是王强，就凭借方才士兵所说的情况，他都能判断出，昌发那就是在故意的的给她布局。 怎那么这小子看着那么聪明，这一次却要犯糊涂了呢！ “你们在这看着她！” 虽然心中生气，但周兴还是要第一时间将事态禀告楚赢才是。 “什么？” 屋子里面楚赢听到这些时候，也是十分愤怒，但是与周兴不同的是，他现在极度厌恶那个昌发。 “他怎么会有如此的恶意！” 周兴摇摇头：“陛下这个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现在既然昌发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您看是不是……” “率先离开这里？” 毕竟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此的一个人谁能保证他之后还会做出什么来？ 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诉说着，希望可以借用战争，而让朝廷免去他的罪责，但是！ 这样的一个充满恶意的疯子，万一要是脑子里面抽风，打算做一点不该做的事情怎么办？ 楚赢乃是皇帝，是他们国家得灵魂所在！ 周兴真的很担心，那个充满恶意的家伙，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纵然是有朝天军的保护，但是这也就不代表着，可以周全了。 谁能保证不出现一点纰漏呢？而这一点的纰漏，也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不用。” 稍加犹豫之后，楚赢摆了摆手，他认为现在不是撤出的机会，并且也完全没有必要。 “不管昌发到底是在怎么样的人，但是现在如果咱们撤出的话，必然会刺激到他。” “要是那样……朕看事情才会进入到最危险得地步。” “明白吗？” 周兴点点头，但是又立刻摇摇头：“可是陛下，现在既然咱们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么昌发真的就不会……” “不知道。” 楚赢不想去揣度任何一个人的人心：“这是最难看清的东西，所以咱们还是坚持一下吧。” “坚持？” 周兴不明白，要怎么坚持。 “好办。” 深吸口气楚赢道：“咱们现在和昌发之间的生意还在，那就继续做，如果你担心有危险的话，可以让手下们加多一些防备。” “另外……” 顿了一下，楚赢写了一道手令给她：“拿着，现在就调集一部分散落在城外驻扎的朝天军，潜入城中，暗中部署以求可以控制好全部的局势。” “同时。” 话说到这楚赢的眉角挑了挑：“派人去找告诉安定太守，让他从外围调遣军队，将关州府团团包围。” “但是一定不要让昌发有所察觉。” “诺！” 知道事态严重周兴也不敢耽误，等到他都忙完了回来，此刻楚赢竟然在亲自查看王强的病情。 “陛下，臣看来他就是疯了而已。” 周兴现在恨不得弄死他，因为这家伙竟然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不对。” 虽然医术本身不是楚赢最擅长的，但他对此多少也了解一些，通过刚才的查看可以认定，王强还没有疯。 但是精神状态就在将要疯狂的边缘。 “你去买一些灵芝回来，然后还有黄芪和党参。” “看一看这道灵汤能不能把他的命勾回来吧。” 楚赢刚才点出来的药物，都是用来安神的，如果王强可以在服药之后让自己得精神安稳下来，那就没有问题，尚且可以恢复。 然而要是服药没有作用的话，那就不知道因该怎么处置了。 “行，我这就去！” 这边周兴急急忙忙出去买药，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就回来了。 “交给他们去煎药吧。” 等到药汤做好之后，楚赢亲自喂进了王强的口中，而再次之后他也睡着了。 “看来也还是有救的。” 瞧着已经昏睡过去的王强，楚赢松了口气：“他是当事人可以给我们提供最完全的情况报告；对了。” 说着他想起一件事，“那些人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吗？” “是的。”朝天军做这些事情都是专业的：“他们现在不但处理好了尸体，同时也到车马司领取了马匹。” “一切都不会出现披露。” 闻言，楚赢这才点点头：“你们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做。” “我要去休息了！” 三天之后！ 在关州之外，一处山沟里面，几个都督府的士兵吗，跨马横刀的的来到了山口处。 可是他们这边才一现身，就看有人出来阻拦：“等一等！” “你们是干什么的？！” 对方的语气相当冷漠，并且虽然看似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但实际上从他体型什么的能看出来，必然是军队出身。 “你是干什么的！” 一位骑在马背上的骑士冷冷的问道：“莫非是拦路抢劫的吗？” “当然不是。” 微微一笑，那个人道：“我是这里的守山人，现在这个季节，可是担心会有人上去放火。” “扯淡。” 骂了一声，骑士在怀里掏出了一张公文来直接丢在他脸上：“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再说话！” “……” 对方没吭声，然而在看到了上面的文字之后，瞬间脸色就变了。 “您……您是……都督府派来的、” “废话！” 骑士冷着脸道：“你是眼瞎了还是不认字？知道大爷们的身份还不快快带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耽误！” “是！” 守山人此刻是一点都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就在前面引路。 而且路程上他的嘴巴还没有停下：“大人啊，您们可算是来的，要是在不来的话，我们这群人就在大山里带两年多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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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6章 都受够了 “这是真的难受啊！” 那人在倒苦水，而且非常真诚可见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些人的身份！ 然而事实上，这几个士兵都是朝天军假扮的，并且刚才甩给他的公文，也是仿造出来的。 虽然上面的印信和笔记都一样，但假的就是假的。 所以这会那个骑士道：“你把公文还给我，给你们看过之后，我们还要去联系护送的人！” “等等。” 就这一句话，前面引路的那个，忽然停下了脚步：“等一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咱们都督大人可是没有一张公文开两差的习惯啊。” “谁说没有的！” 骑士甚至都没有停顿，当时就骂道：“你是在故意诈骗我们吧！” “老子现在公文都给你了，你敢不认账！” 眼看他此刻就要发作，引路人这才急急忙忙将怀里的公文还给他，并且也承认，自己刚才就是在故意骗他的。 “大人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必须要小心才行。” “您既然能到这来可见必然是都督大人的亲信，您还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吗！” “苦啊！” 叹了口气，引路人的苦水竟然倒的比刚才还要厉害：“说真的，我还是很羡慕大人您的，因为您们在外面看似辛苦一些，但是可以走来走去啊。” “咱们关州之内也是灯红酒绿的，不像是大山里面什么也没有！” “你闭嘴吧。” 骑士骂道：“我们那边还好？不骗你的说，每天的公差都忙不完！” “得了吧还是快点走！” 他这么说然而旁边的一个骑士此刻却要停马上厕所：“你们等我一会！我这都憋不住了！” “憋不住了？” 引路人笑道：“大人你这是突然的，还是经常如此啊？要是经常的话，这山里面有一件好东西，可是能治病的。” “滚蛋！” 那人说着直接飞身下马，走到了一棵大树边上放水，一面舒服的身体在打颤，还一面问道：“这里的守山人就你一个啊？” “你现在走了，那边怎么办？” “没事！” 引路人道：“我们是一班岗两个人，今天那家伙有点不舒服我就让他回去了。” “等到两个时辰之后就有人来换岗了，没关系绝对安全的！”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骑士重新回到了马上，没有更多的交流这一路他们来到了一处不算隐秘的山间。 “看到了吗，就是这里了，我去给你们通过报一下。” 说着引路人就往前走，但是这会几个朝天军你看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发现周围的看守和大门。 “你说这大门能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穿着头目衣服的朝天军无所谓的道：“不管在哪反正咱们一会就知道了。” “对！”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看到前面的山间忽然亮起一道光来。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人向他们走来。 “大人快点过来吧！检查一下货物！” “好。” 几人催马过去，等着他们到了前面一看才发现，原来这个地方的大门竟然是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的，并且那块石头前后还都有大树当着，要是不知情的人应该完全发现不了。 “真够隐秘啊。” 头目打扮的朝天军感慨了一声：“我要是没有你们带着，根本就找不到这里吗。” “那是一定的。” 还是刚才的引路人，此刻笑呵呵的的道：“咱们这个地方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要不然若是泄密的出去的话，大家都要掉脑袋的。” “说的没错。” 微微一笑众人继续行动，并且直接进入了仓库大门之中。 别看他们的都骑着马，可这里却非常高大宽阔，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几位大人现在还是先马背上下来吧。” “咱们这地方虽然高，但是里面就不行了，储备水果的地方是非常低矮的。” “那好。” 几人下马之后，把缰绳交给了旁边的守卫，跟着他们直接进入了通道之中，可以说这个通道做的非常考究。 因为踏上去之后就会感觉到一阵暖流，但是随着继续往下走，那温度也就越来越低。 最后的温度，竟然低的可以看到哈气。 “我的天啊，这里怎么好像是冬天一样！” “大人这就是您不懂了。” 此刻说的话乃是仓库的总负责人，一个五十多岁的壮汉子：“咱们这里是采用了三种手段进行保鲜的。” “不然的话，怎么能然那些柑橘储备两年呢？” “现在这里还不是温度最低的，等着到了下面之后，我们都要穿上棉衣才行。” …… 仓库核心处！ 当结果朝天军看到眼前堆积成山的柑橘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竟然这么的有这么多……我的天啊，这要是拿出去吃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我看就是几辈子也吃不完。” “不会的。” 负责人道：“这些柑橘虽然数量大，用在咱们身上当然是几辈子都吃完了，但要是兜售出去，弄到千家万户之中就不一样了。” “去，那几个过来给大人们尝尝看。” “算了！” 头目这边摆摆手，冷峻的道：“既然我们看过了都没问题你就现在开始运送吧；都督可是很着急的。” “明白！” 总负责人这边很快就把任务安排下去，然后等到所有人开始行动之后，他还想要带着头目他们去喝杯茶。 不过也被拒绝了。 “喝茶就算了你们好好办事，我们还要去联系其他相关之人！” “好的。” 总负责人这会亲自将他们送出仓库之后，又准备叫人将他们送出山中。 等到朝天军重新回到那个入口的地方，引路人也停下了脚步：“大人我是不能离开这里的，所以就只能送您各位到这了。” “希望大人回去之后，可以在都督面前美言几句，千万不要让我继续留在这了。” “我真的受够了！” “好说，好说。”头目微微一笑，只怕是一会他们就算想留下也做不到了。 因为此行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还有两千名从安定调来的精兵强将，由安定军尉司马允率领，正埋伏在大山之外，只要这边他们传出消息之后，司马允就会立刻武装接管此地！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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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7章 可以松口气 无名之地！ 深山之下！ 司马允正焦急的等待着朝天军的回信，分明他们已经去了那么久，但是却还不见人回来。这不免让司马允有些担忧。 “军尉大人您别担心了。” 他身旁的武弁劝解道：“那朝天军可是陛下最信赖的军队了，一个个的都是耀武扬威！” “我看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你懂什么。” 司马允无奈一声叹息，虽然说朝天军厉害，但是他也知道那个昌发的手段，安定距离关州并不算太远。 双方甚至可以说是相互比邻，所以两边的军士之间也是比较熟络，虽然没有去进行过什么联系，但是对于各自地方内部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昌发心狠手辣，而且你看看他能够在这里建造储藏之地，一定是看中了这里得险要易守难攻啊。” “朝天军现在是出来我也担心，不出来我也担心！：” 用司马允的话说，就是朝天军真的没有走出这里，他肯定是需要强攻的，不然皇帝那边没办法交代。 这样的话，她就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用兵。 “我是担心兄弟们的安全；然后要是他们出来了，告诉咱们内里的情况……我还担心你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此言一出，武弁就有点不高兴了：“军尉大人咱们弟兄可都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战斗力之强我看就是比不上朝天军的话，也差不多了。” “还会在乎这些看门狗？” “放屁！” 司马允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你知道什么！难道你在安定的时候就没提过说过，关州内部自从昌发成为当地最高官之后，就总是有很多人无缘无故的消失吗？” “而且所有消失的人，全都是他当地驻军中的精英！” “我是担心他把这些人都弄到这作看门狗了！” 虽然都是狗，但也要区分咬人疼还是不疼。 “明白了。” 虽然刚才被他垂的很惨，但是武弁的确醍醐灌顶：“那么等一下我让兄弟们好好准备准备？” “不用。” 司马允觉得现在说的太多，反而不利于士气；然而正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就看山林之中几个骑士跃马而出！ 是他们！ 司马允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朝天军那几个人。 果不其然，正是他们。 “司马大人！” 穿着头目衣服的朝天军士兵下马之后，快步来到他面前，双方没有多余的交流，三言两语把里面得情况都弄清楚之后。 也昭示着司马允的行动将要开启！ “弟兄们！现在就动手，速战速决！” …… 这一夜，注定是不宁的。 外面的深山中有人在刀枪厮杀，而在关州内部，都督府中，昌发也坐在那里一个人喝着闷酒。 别看他之前表现的那么肯定，但是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可行还是不可行。 经过反思之后，他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当日和周兴见面的时候，对方说出不是打算用柑橘赚钱的时候，他就因该想到！ 其人的目的不过有二，第一是让自己可以得到皇帝的认可，要么就是让他们本身就是在为皇帝做事！ 所以有些事情要只是传道皇帝耳朵里其实还没什么。 真正要命的，是这一切都是皇帝亲眼所见！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自己的安排，到底能不能实现昌发现在很犹豫，也很怀疑。 “来人！” 也许是在这样的煎熬之下，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在一个人独处了，所以才立刻下令，全部书吏找来！ 现在昌发有意思，把书吏就培养成下一个王强也不是不行。 而且相比于之前的那个人，书吏因为见识到了这些，所以他肯定不敢去重蹈覆辙。 很快书吏走了进来，他虽然看似平静，然而心中已经是波澜皱起。 “见过大人！” “坐下。” 昌发摆摆手，让书吏靠近自己：“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情绪，但是我觉得让你陪着我。” “也许会好一些！” “好一些？” 书吏故作诧异的看着他：“大人您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要是有的话，我看立刻就去请大夫。” “不用。” 昌发乐了：“我的毛病大夫是治不好的；所以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 书吏点点头，也主动起身伺候他喝茶：“大人您还是在为了皇帝的事情而担心吗？” “对。” 昌发道：“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现在安全不知道，自己因该怎么做，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行动还是我们稍微修改一下。” 修改？ 听到这两个字，书吏心中猛然一沉，因为不用问，他现在也能想到，昌发所说的修改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没准是要弄死皇帝的！ “大人您打算怎么作啊？” 昌发摇摇头，他说自己还没有想好，只是心里的一个念头而已：“要是旱作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书吏愣了一下急忙道：“如果是我，我甘愿现在去和皇帝陛下解释一下，反正王强已经死了。” “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把事情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皇帝会相信？” 昌发觉得很有趣：“你别忘了，背叛我们的人就是王强，他早就把我的情况告诉给皇帝了！” “那又如何？” 书吏笑了，很淡然：“大人您别忘了，王强现在就是个死人，一个死人是没有办法，去为自己辩解什么的。“ “我觉得，到时候只要我能把事情做好的话，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说得好。” 微微一笑，昌发似乎是有些被他说通了：“但是能问问你，你是怎么有这样的信心呢？” “因为大人您曾说过的，对于现在得国家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战争的胜利。” “我相信只要是因为我的行为，而促进了战争的变化。” “那么皇帝陛下也会法外施恩得！” 这话说得的确有点意思。 微微一笑，昌发是真的松了口气：“很好，你看我现在和你说说话，不是就解开了很多心里是事吗？不然这些东西都快把我给压死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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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8章 去又何妨 书吏也没想过，自己真的可与说服昌发。 此刻看着他那轻松的模样，书吏可是恨恨地松了口气，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他就不用死了。 “大人您先喝一杯茶。然后安定一下。” “看样子您现在一定是肚子饿了，在下可以亲手为您烹调一碗，我们当地独有的美味。” “什么东西?” “酸汤。” 书吏道：“我的老家啊，那边存在一个习俗，就是在决定一件大事之后，或者是要庆祝什么的时候就会做一碗酸汤出来。” “因为不管是做决定，还是庆祝之前的筹备肯定都是非常辛苦的。” “人要是累了，那就没有胃口，而这个酸汤正是可以调节胃口的好东西。” “当酸味打开了胃口之后，不单是身体舒服了，同时我们的体能也能回复。” “好！” 昌发没想到这竟然还会有意外之喜：“虽然没有品尝过你说的酸汤，但是现在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那是当然了。” 微微一笑，书吏继续道：“我看大人您正好可以喝酸汤，因为它的寓意也好，红彤彤的，酸酸的。” “不是很喜庆吗？” “对！”昌发真的是被他哄高兴了：“就是要红彤彤的，就是要庆祝起来。我也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不会有错。” “陛下一定会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 第二天清晨！ 周兴这边很早就得到了情报，说是司马允那边的已经结束战斗了。 很成功！ 他们不但完全占领了仓库，并且还将内部的所有成员都控制起来，并且在逼问之下，让他们继续按照之前和昌发约定好方式，进行日常工作。 保证这些柑橘的供应，以及做出了回文，向昌发交代他们已经处决掉了王强的“事实”。 “陛下您看司马允做的还是挺漂亮的。” “现在安定方面我看他是个不错的人才。” 楚赢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马上就笑了：“什么时候你周兴将军也开始推举别人了？” “陛下，我这不是在您身边吗。” 周兴知道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眼下正是朝廷得用人之际，所以臣这不是看到了好苗子就想法多说一句吗，本身这也是我们身为臣子该做的。” “有道理。” 微微一笑，楚赢真的把司马允记住了“如果他后面还能做的这么好的话，那就带回皇都，让赵巽在培养一下，之后就去战场吧。” 周兴此刻就很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楚赢竟然真的会听从，但是与此同时也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瞬间就没有了方才的沾沾自喜！ 自己身为皇帝身边的亲近人，说话的的确确有些力度并且可以直接送入皇帝耳朵中。 所以要是这样的话，他就更加要谨言慎行才是，以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皇帝那边会不会有自己的考虑和决定，但是他都要记住自己不能胡说，今天所推荐的司马允的确是个人才不错。 然而要是哪一天随便说出了一个混蛋的名字，那不是在给皇帝添麻烦吗？ “你不用想那么多。” 楚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道：“记住一句话只要你真心真意，那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 “并且朕现在就需要你们这样！’ “明白了。” 微微一下，周兴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可以跟随在这样的一位皇帝身边。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周兴这边刚刚伺候楚赢吃过午饭后，就看有都督府的人前来请他。 “我家老爷请周掌柜到家中一叙。”来人非常客气，正式那个书吏。 周兴微微一笑，目光也比之前何须很多：“很好我这就过去。” “我相信这一次，你家老爷应该会给我一个好消息是不是？” 然而书吏这边却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就在昨天晚上，他在伺候昌发吃过酸汤之后昌发又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他说希望自己可以和皇帝身边的人谈一谈，因为要是想解决左右问题的话，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先从皇帝身边人下手。 因为他虽然是朝廷的大臣，但是对于皇帝的性格了解不多，所以要是可以借用朝天军的力量增加一些了解。 是不是对于之后的安排也会有好处。 对于这一点，书吏自然是赞同的，他是知情人所以此刻才不管乱说，并且也是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朝天军将领。 还有屋子里面坐着皇帝，他就只会更加紧张。 “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没一会的功夫换好衣服的周兴，还是带着四个侍卫跟随书吏一同来到了都督府，但是这一次他们却要走后门！ “为何？” 周兴心中一动，面无表情的问道：“莫非是我已经不配走你们的正门了？” “自然不是。” 书吏这边急忙上前道：“虽然在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是我家都督的吩咐，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还请掌柜的见谅！” 就算是不想见谅的话，此刻周兴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那就看看你家老爷葫芦里面在卖什么药吧。” 一声叹息之后，周兴一群人飞身下马，书吏此刻也敲响了院门，在确认了身份之后，随着后门开启，眼前的一幕给周兴都看不会了。 只见昌发此刻竟然是光着上本身，然后浑身捆着绳子，正归在地上，后背上还别了一根铁棒。 这是什么造型啊？ 是打算负荆请罪的？ 站在门外周兴没有行动，而此刻就看跪在地上的昌发开口了：“周兴将军！下官有罪！” “……” 听闻对方直接叫出现了自己的官名，这下周兴也就明白了什么，凝视着他好半天之后，点点头承认了这一切。 “没错，我就是朝天军将，周兴！” “将军请进我们进去再说。”昌发此刻依旧还是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动的给他让开一条道路。 而周兴也没有犹豫，大踏步地走了进去，别说是他昌发的府邸，就算是龙潭虎穴又能如何？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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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9章 黄金的作用 当周兴一群人走进院子之后，大门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关闭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昌发，周兴的态度有些冷峻：“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现在还要做出这样的姿态有什么用？” “速速起来！” “多谢将军。” 反正昌发也是个痛快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还真的站起来了。 “说说吧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周兴自然知道与其继续和他打哑谜的话，还不如痛快一点更好，反正双方已经是基本摊牌了。 “周将军其实我罪臣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要问您一句话！” “什么话？” 昌发道：“陛下这一次会不会杀了我。” “那你因该去问陛下才是。”丢下这一句，周兴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反正眼前这也是一个疯子理睬他干什么？ 你要问皇帝的态度，却在这开口？ 是认为在场的人中还有可以代表皇帝的吗？ “将军不要走！” 昌发一个健步挡住了他：“罪臣现在已经是没有退路了，所以还请将军多多帮助，听我说完，好吗？” ‘……’ “那你说吧。” 从他刚才那句话中，周兴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此刻倒是也真的不敢轻易离开了。 但是这一次昌发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邀请他们到屋子里面去说。 进屋之后，昌发这边也在得到周兴的允许之后，解开了身上的绳索棍棒。 “你少弄一点这些没用的东西，你在做给谁看？不会是痴心妄想的以为我会把这些也告诉陛下吧？” “当然不是。” 松开绳子之后，明显看得出来昌发轻松了很多，毕竟这一次他绑的真的很用力，连身上的皮肤都弄坏了； “周将军，其实罪臣这么做，是为了让您不生气，想一想我当时对您的态度。” “那是真该死！” “若知道自己该死的话，为何你还活着？”周兴依旧冷着脸，对于他的屁话充耳不闻：“说说看你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想知道陛下是是不是会杀了我。” “我不知道。” 周兴摇摇头，“陛下的心思如同山海一样，我们是猜测不到的，所以你要问我这些那就是爱莫能助了！” “非也！非也！” 昌发急忙道：“我的意思是您看陛下这一次，到底是更在于这边的橘子，还是更在乎……前线的军事？” “……” 周兴没吭声，而此刻昌发还在继续他的演说：“其实罪臣也没有其他得意思，如果陛下更注意橘子的事情，那我就不挣扎，直接到他面前认罪就是。” “但是，如果陛下现在更看重的，是对波斯的战争，那么我就继续为伪装一下，然后给自己擦擦屁股。” “将军以为如何？” 周兴都快被他给逗笑了，这家伙也是真敢想啊！ 竟然会有如此倒反天罡的念头； 不过吗……他的这番话到是也让周兴抓到了一点机会。 “昌发。” “你的问题其实我一点都回答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陛下更看重那件事；所以我只能猜！” “或者是拒绝你。” “别！” 闻言，昌发这边急忙道；“您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就请您受累猜猜吧。” 当然猜测是不能白用脑子的。 昌发这边直接送上了一张可以在全国随便一个钱庄里面兑换一百根金条的兑换券。 “这点茶水钱您拿着。” “这么大手笔？” 楚国但凡是可以在钱庄里面进行储备的金条，都是有规矩的，分为几个档次，而现在昌发那张兑换券上，可以兑换的就是一根二两种的那种！ 一百根就是二百两黄金！ “一点小意思。” 既然是摊牌，那么昌发也不会藏着掖着，他坦然的道：“这些年来我在当地可是拿到了很多钱的。” “现在孝敬您的这些不算什么，要是罪臣真的可以苟全性命，还有厚礼。” “不算什么？” 周兴故意的挑衅道：“你就在这吹牛吧，要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好，就再拿出一百根给我。” “你有吗？” “当然有。” 昌发这一切做的就特别自然：“这里是二百根，您拿好了。” 要一百，给二百！ 算上刚才的一百根，足足三百根金条，六百两黄金！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给拿出来了。 周兴可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是这一刻他也不免佩服起来：“想不到啊，你在当地竟然弄到了这么多钱。” “我还以为朝天军的俸禄就已经很高了呢，现在和你一比我们简直什么都不是！” “不要这样说吗。” 昌发无奈一声叹息：“我这钱都是来路不正的，早晚有一天要还回去，也许这一次就是我的失败。” “过路财神而已。” “你可别埋汰神仙了；既然你有东西给我，那我就不妨告诉你！” 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管周兴心里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拿钱了他就要开口。 “你以为一个小小的橘子，犯得上让陛下亲自到此吗？” “告诉你，这一次我国对于波斯的战争，关系巨大，这里面不到那包含了我国的国威，同时还牵扯到大月氏和北元。” “你猜猜看，我们能允许自己出现一点问题吗？” 那当然是不能的！ 看似周兴的回答毫无作用，然而事实上，这却真的打开了昌发的一扇大门。 “将军所言，如同雷霆一样！” “令人振奋啊！” “振奋就好。” 微微一笑，周兴虽然态度还是冷漠的，甚至于笑容之中，还隐藏着点点说不出来的嘲弄。 但是她笑了！ 这对于昌发而言就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他笑出来，就证明事情还可以继续往后谈。 果不其然，缓了口气之后，昌发叫人上茶的同时，又拿出来一百根金条的兑换券：“周将军，刚才的事情万分感谢；但是不知道罪臣还有没有和将军继续合作的机会。” 看着桌上的黄金兑换券，周兴能拒绝吗？ 微微一笑，他的回应是肯定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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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0章 我不算贪 这么多钱，放在面前，周兴脸上得笑笑容都快堆在一起了。 “还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会这么有钱。” “将军您才看到多少？”不知道为什么，昌发此刻说话的样子似乎有些骄傲：“我这些年在当地可是没少弄到钱，并且不得不说，那个王强真的是精明强干。” “光是他帮我赚到的就不知道有多少；我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生意，但是只要在我关州地面上做生意的，谁不要给我几分面子？” “就是这几分面子，就足够他们享用不尽的了。” 这话说的！ 周兴笑眯眯的看着他，虽然很真诚但是在心中，却已经选宣判过好几次他的死刑。 这样的人是不能留下的！ 他从小最恨的就是这种人，而现在还要笑眯眯的面对，周兴都觉得自己恶心，然而一想到这既然是楚赢的命令。 既然是关系到了朝廷日后战场结果的事，她也就释然了。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 昌发还在继续的演说：“但是将军只要您愿意帮我的话，这些钱不算什么我还可以提供更多。” “对！是这个十倍也没问题！” 闻言，周兴脸上本来的表情凝固了，不为别的，只是想一想他现在可以轻易的拿出那么多钱来，周兴就心疼！ 心疼的，是那些遭受折磨的百姓、商家，以及外来的客人们。 并且此时此刻，他脑子里面也升腾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眼下仅仅是一个关州就有这么多的事情出现。 那整个朝廷上类似的事情怕不是更多？ 虽然这一次碰到关州的情况，是一个例外，但是谁能保证楚赢在此之后就不会对全国上下进行一边清查了？ 那可是一场震动啊！ “将军？” 眼看周兴的表情有变化，昌发这边急忙询问了一句：“莫非是罪臣说的话，您不相信，啊？” “非也。” 周兴摆摆手：“我就是太详细你了；我现在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做一个外任官。” “要是在地方上做个将军的话，是不是我的收入比现在要多的多？” “那是一定的。” 昌发的回答干脆又准确：“其实这么说吧，虽然您是陛下身边的人，也是吃过见过的人；可有一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什么？” “那就是您也好，还是其他的在皇都官员也罢，甚至是陛下自己，可知道这个天下蕴藏了多少财富吗？” “的确是陛下将国家发展到今天，让我们可以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百姓们也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日子。” “但是！” 话说到这，昌发加重了语气：“这还只是一个表面现象而已；陛下不管怎么做，他到底是一个人而已，完全没有能力调动起全天下的财富。” “我可以这么说。” 昌发此刻真的是言之凿凿：“虽然不是所有官员都会和我一样贪污，但是这天下的贪官总还是比清官要多得多。” “且每一个贪官的财产，我看都差不多吗。” 我的天！ 周兴被他这话说的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要知道这些话可是绝对不能轻易说出来的，如果要是有一个字传到楚赢的耳朵里。 那就不是出人命的事了。 不管楚赢是在登基之前，还是登基之后，他所有的努力基本上都放在了两件事上，第一就是强军，对外战争，对内战争，剿匪肃清等等这些事，乃是楚赢心中第一重。 而与之并列的，就是国家的经济发展！ 火车、水泥路等等若干项政策，本意就是为了加强国家的建设，让国家变得更强大起来； 众所周知，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必然会出现一些贪腐得现象，而这一切楚赢并非不知道。 他现在只是不方便也没能抽出时间来控制。 朝廷上到底有多少贪官，有多少比昌发更为可恶的人，周兴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要是楚赢开始动手的时候，那么就不是有司衙门可以管理的。 最后介入这些事情的，还要是军队。 可那个时候军队的参与也许会很平稳过去，也许会变成一场屠杀，也许只是点点细小的风波。 这一切是没办法预料的，而且肯定这一切幺幺放在对波斯的作战之后。 然而！ 就昌发刚才的那些话，一旦要是传到楚赢的耳朵里，那么这个可怕的计划，就一定会提前。 这是定数！ “昌发你可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当然知道。”昌发的态度相当淡然：“将军您可以考虑一下，罪臣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关州之地您看，不算太大吧？” 周兴点点头，这一点不言而喻。 昌发继续道：“而且您看我们现在做的柑橘生意，属于农产品而已，这些东西不是很赚钱对不对？” “那你也赚的不少了。” 昌发摆摆手，好像还挺谦虚的，并且在此刻他叫人给自己送来了一件衣服披在外面：“我们这个真的不算什么，将军您是没有看到，那些暗中到脉矿产的，还有进行建设的。” “甚至是……那些盛产粮食布匹地方的官员，基本上都比我还要肥。” “这些人中自然也有好的，刚正不阿，但是混蛋更多。” “喜欢钱财的人也更多！” 国家竟然是这样的吗？ 周兴固然不是文臣，这些事与它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奈何昌发此刻的描述，让他简直是毛骨悚然。 “陛下要是知道了国家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看对波斯的战争应该也不会进行了。” 最后这一句，是昌发的感慨，然而也是差一点就击溃周兴的在最后一根稻草，好在他坚持住了。 “昌发。” 深呼吸，周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按照你的说法，是国家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这些贪官的，那你不就等于是在全面否定陛下的功劳吗？” “非也！” 昌发高呼冤枉，他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将军大人如果不是陛下，我们这些人那才能贪到多少？所以谁都可以否定陛下，但就是我们这样的贪官不行！”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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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1章 别有筹划不掩人 昌发的话，简直可笑！ 周兴此刻诧异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是陛下成就了你们？” “难道不是？” 昌发此刻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俨然是气定神闲了：“您可以想一下，过去的大楚什么样？虽然国家还能继续维持下去，但是百姓们相当疲乏。” “民力疲乏就证明，朝廷上存在巨大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大楚还没有对外作战。” “而后来随着陛下一步步的努力，开发出了那么多的新东西，那么多可以赚钱的东西，改变百姓生活的东西！” “这些个过程当中，得到任用的官员有多少？” “而这些官员又为国家带来多少财富？” “当时他们所有看到的财富，其实都只是喷泉的开始而已，后来随着每一项都彻底落实下来之后，稳定了，自然喷泉的喷发也开始了。” “自然，后面能拿到的钱也比之前要多得多啊。” 如此言论，周兴竟然无从反驳。 因为人家说的就是对的！ “昌发昌发，让你做一个小小的关州都督我看还真是屈才了。”周兴有些佩服的道：“如果要是让你到户部去，我看国家的收入一定比现在要多得多。” “不一定。：” 摆摆手，昌发方才茶杯：“罪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能去贪污，但是不一定可以治理全国的金融经济。” ‘“因为一个是要让经济全部增长流动，提高国家的水平，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好多需要协调的事情。” “比如各个地方之间的贫富差的控制，以及每一个不同地区中自主独立的特色等等。” “这些我能玩得转吗？” 满脸苦笑的昌发，现在想一想都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估计真的让给我去做这些，三天或者五天。” “我就会自杀。” “但是贪腐就不一样了。” 稍作停顿，昌发的神情有变得和之前一样了，那么得意，那么阴险：“贪腐是为了往自己的口袋里面装钱。” “一切为了自己，我当然也是对自己，最清楚的人。” “有些官员还要对付自己的上级，他们是很不容易的，不但要盘剥了上面下发的款项，同时还要保证，从他手中发下去的时候，足够让下面人再扒一层皮，而且不会太影响用处的进展。” “但是我不用。” 昌发有些得意的道：“我在关州，只管照顾好自己就行，至于其他的都和本人没有关系，我不需要对付上官。而我的部下呢。” “这些人我又都是在用军队的方式治理，所以……所以对他们我只需要下命令就行，别的无所谓。” “您说我在这是不是神仙的生活？” 看着他那得意又自负的样子，周兴仍然还是那句话：“不要在这埋汰神仙；你不配！” “将军说的是。” 昌发哈哈一笑，俨然已经完全轻松过来：“我的确是不配做神仙的，而且我相信要是有一天我死了，必然要下地狱！” “对，你是要去地狱的。” 周兴这句话看似是在开玩笑，但事实上……他已经可以想到昌发的结局，按照朝廷的法度，要是真的查到他的头上，此人将会被处以极刑——寸亟。 也就是凌迟处死！ 但是全过程要比凌迟处死更加可怕，也更加残忍。 “其实我都已经想好了。” 昌发道：“如果今天将军要是拒绝了我的话……我就死，好在现在不必。” “将军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您回去伺候陛下？” “不了。” 周兴还不想端他的饭碗，所以他道：“吃饭不着急，你刚才不是又拿出一些金条吗。怎么现在不想给我了？” “哦！” 闻言，昌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要说什么：“罪臣是希望将军可以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您是陛下信任的近人，所以只要您说，罪臣尚且还有可以挽救的机会，相信陛下心中也就会多了几分宽恕我的可能。” “所以您答应吗？” “看在钱的份上。” 周兴冷冷的道：“过去因为朝天军的俸禄很高，所以我还说过，自己不会特别喜欢的钱的，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 “当初我会那么说，不是因为我不喜欢钱，而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您费心了！” 目的达到其实吃饭不吃饭都是一样的，这边昌发又和周兴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直接送她回去了。 相比于之前得后门，这一次周兴可是从大门出去的。 看着周兴离去的背影，昌发脸上笑容不改，只是此刻他身边的书吏开口道：“都督大人今天说了这么多，难道就不怕他回去……告诉陛下吗？” “不怕。” 昌发此刻自信一笑：“他是不会说的，不管他是谁，现在既然拿走了我那么多钱，如果告诉了皇帝陛下，不就等于是他把自己给卖了吗？” “别看他是皇帝近人，然而现在的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如果他拿了我的钱。” “皇帝还会相信他吗？” “再说了！” 话讲到这，昌发不免顿了一下，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狰狞：“有钱能使磨推鬼难道这句话你没听说过？” “他周兴再厉害也是凡人一个。” “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书吏真的很想松口气，因为这些事已经快要把他压死。 然而昌发的回答，却不能让他如愿。 “虽然现在收买了周兴，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看看他这次回去之后，皇帝的态度是什么样子的。” ‘对了！’说到这里，昌发要做出之后的安排了：“从现在开始我把令牌给你，这样的话那你就可以调动咱们的军队了。”所以没有提拔的他的官职，是因为昌发担心这样会引起皇帝的警觉。 毕竟一个书吏，你说他是官要是，然而更像是幕僚一样。还是个问题，所以文人调兵，总是好过武官在行动吧？ “你现在就去调遣咱们的人，在外面包围住那个客栈，千千万万要保护好咱们的皇帝陛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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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2章 不能再拖 保护？ 书吏心中冷笑，他可是一点这个意思都没听出来，当前的唯一的感觉，就是好像昌发是打算谋反一样。 “大人您要让军队包围客栈……这样做不合适吧。” “为什么？” 虽然是站在都督府门外，然而昌发此刻却也毫不遮掩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一旦被皇帝知道了，他会认为我是在谋反？” “是！”、 书吏说的非常直接：“您可以试想一下，如您自己所言的一样，既然您是个非常密敏感的人，那么不为了不出现意外的话。” “咱们是不是最好……老实一点？” “毕竟是眼下能不让皇帝怀疑，就不要让他怀疑吗。” “你害怕了？”凝视着他，昌发的目光丝毫没有善意：“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可以告诉我！” “没有！”书吏急忙摇头，眼下他俨然已经是昌发这条船上的一员了，就算是想要挣脱，也是没可能的。 而书吏也很清楚，就他刚才的行为，一点那要是惹得昌发不高兴了，没准现在就要死！ 所以他绝对不能承认，眼下是不管怎么样，他所能做到的，都只能是追随他。 只要昌发还活着，他就可以活下去，并且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倒是也有点开始佩服起昌发了。 毕竟从他开始接触这些，到现在为止昌发还没有失败过。 “没有就好。” 扫了他一眼，昌发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其实我也想过，皇帝一旦知道这些的话会不会，认为我要谋反。” “答案是肯定的，一定会！” “可只要我们没有行动，他就没有证据，并且到时候我可以说这是在保护她。” “我昌发身为当地的官员，朝廷的大臣，难道就没有保护他这个皇帝的责任吗？”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扭转黑白，但是书吏知道，这已经是眼下唯一的解释方法了。 “好的大人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好，你现在就去！” …… 在客栈当中，周兴俨然将那些兑换券全部放在楚赢面前，并且也把它们之间的对话全部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隐藏了关于全国上下贪腐的那一段，其实不能算是隐藏，而是他周兴换了另外一种说法而已。 楚赢是不出来吗？显然也不是，只是他不想多说，毕竟周兴的措辞方式然他可以更好的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此事可以等到朝廷，在打败波斯之后，再说！ “有点意思了。” 八百两黄金？！ 楚赢瞧着那些兑换券，眉角轻轻的挑了挑：“看来朕对于朝廷官员的把控还是不到位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昌发，竟然会如此大度……”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一次对外作战我们还要使用国库的钱，只管从这些当官的手里往外要不就行了吗？” “陛下……” 这会周兴看不透，楚赢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只能小声的劝道：“昌发那家伙就是个混蛋，他的话你不必全部当真。” “别啊。” 楚赢微微一笑，点了点桌上的兑换券：“这么多金子你没看见吗？要是所有文武官员都能给我这么多钱，那朝廷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可是他们拿不出来啊……” 周兴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别说现在朝廷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些贪官，就算真的有可是谁愿意自己掏钱？” “那是他们好不容易贪腐的钱，就这么交给朝廷？” “也是。” 此刻楚赢的态度有些轻巧，让人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犹豫了一下，楚赢这边道：“既然昌发这一次给了你这么多钱来商量，让你替他美言几句的话。“ “朕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啊？” 这回答让周兴非常诧异，但是楚赢的话还没有说完。 因为他现在所考虑的，还是那个仓库的事情，虽然司马允已经完全控制了当地，并且开始调配柑橘。 然而谁能保证昌发在过程中就不会派人过去查看？ 或者是干脆自己亲自到场也不一定，那样的话，司马允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后面的安排，楚赢认为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是安抚昌发尽可能在柑橘运送完成之前，不要去触碰仓库。 第二就是迅速占领关州，这个地方不大，虽然昌发本人也在州内，但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把这里的军队全部换走，也是有可能的。 只要这一步完成，第三步就是抓人了。 “实话实说。” 深吸口气，楚赢的脸色有些沉：“朕看得出来，这昌发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疯子，朕也担心他会有一些意外的举动。” “知道了。” 要换防当地的驻军其实不容易，在和昌发的交流当中，周兴发现，对于昌发对于当地军队的控制是非常强的。 可以说其中好多人正在往他的私人武装上面改变。 虽然现在并没有真正出现那种事情，但是这苗头也是不好的。 那么在换防的时候，就必须要好好的尽心安排，免得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并且要做好遇到抵抗的解决方案才行。 “您看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要调遣一些军队过来？” 周兴有些担忧：“陛下您这样做一旦要是被昌发知道了，他必然会做出反叛的举动，所以……” “没有所以。” 楚赢坚决的道：“朕现在要收网了，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明白！” 无论是千难万险，只要楚赢一句话，周兴都会肝脑涂地，刚才可以发表自己的建议，是因为那个时候，楚赢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然而现在局面，就是要为之一变！ “陛下！”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来报，说是王强已经苏醒过来！ 听到这里楚赢和周兴二人急忙起身就走，快步来到王强所在的房间，而推开门之后他们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全身一震。 甚至要不是亲眼所见的话，只是说一说那么就绝对没有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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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3章 不忍告知 之前的王强，怎么看也是个比较坚强灵动的人，不光是因为他伴着昌发做了那么多事情，关键是身为军队的一员，他的身上比必然会有军人的特点。 但是现在！ 楚赢他们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宛若鬼魂骷髅模样的王强！ 他的确苏醒了，此刻就靠在床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脸上的肉也好像都猥琐了一样，眼眶非常非常的深。 尤其是能看到他的皮肤出现了干瘪，头发也成了灰色的。 “你……” 周兴想说话，但是却楚赢拦住：“算了吧，我们去看看他。” 来到王强的床前，楚赢淡淡的看着他：“怎么样身体感觉还好吧？” 他的语气很淡然，也很温暖，王强听到之后浑身颤抖了一下似乎这才醒过来一样，以外的看着他。 至少几十个呼吸的凝视之后，王强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想要挣扎起身给他行礼，但是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点他都挪动不了。 “陛下，罪人……” “不要这么说。” 楚赢摇摇头，轻轻的叹息声中，带着对他的可怜，的确他是个可怜人，虽然做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出头，并且经过了周兴他们的了解之后，也可以认定，王强之前的话没有错。 如果真的让昌发就在当地肆意妄为的话，也许造成的后果和破坏远比现在要大的多。 所以说来说去，王强应该都还算不上是一个罪人。 至少现在如此！ “你现在只要养护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 楚赢告诉他：“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想，还有就是你的身份还在，朕现在还认为你是个有罪的人。” “所以以后也不必用罪人自称。” “明白吗？” 在他一连串的真诚话语中，王强木讷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他的眼睛里面焕发了生机：“陛下，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养好自己的身体之后。” “我要出来指证昌发，我要揭露它的所有的罪行！” “好。” 楚赢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正好此刻看他的状态有所好转，楚赢就想着多问几句：“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朕所有说的话，就是之后对于昌发的行动方案。” “相比之下你是了解他的，所以看看我们要注意什么。” 随即楚赢开了一个头，然后由周兴把全部方案如数讲出。 王强也是提起了所有的精神细细聆听。 “计划就是如此。’ 周兴说完后，问道：“你看我们到时候要注意什么？” “换防！” 王强刚才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觉的有些担忧：“当地的驻军要是按照朝廷的规制，当然是只有一种了。” “然而昌发在当地，其实还组建了一支私人军队，人数不多，但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盘桓在那些驻军将佐的身边。” “平日之中看似是在帮助他们做事，也会拿出很多钱来，送给那些将佐，但是实际上这帮人的作用就是监视他们。” “等等。” 周兴问道：“照你这么说，是那些将佐们在知情的情况下，还允许这些人存在？” “非也。” 说到这王强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来：“那个把头你还记得吗？” “把头？” 王强摁了一声：“其实这个家伙他没有说实话，此人虽然是个做生意的，但也是昌发私人军队中的一员。” “只不过对于他们，昌发并没有公然承认过他们的身份，只是要求他们要听话而已。” “在过去。” 顿了一下，王强忽然有些唏嘘：“这些人是全部有我来管理的，不过现在吗……我就不知道昌发会把这个权力给谁了。” “那你现在还能控制这些人吗？”周兴一开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白痴了一点。 王强此刻应该属于是一个“死人”才对，既然都死了，还能控制谁？ 然而让周兴意外的是，王强竟然真的点头了：“其实当初在组建这些人的时候，我也是有私心的。” “所以里面有一个，是我的人！” “谁？” “把头。” …… 俨然王强的话，让周兴很是无语，怎么说来说去还是饶了一个圈？ “周将军，不是我故意这么说，而是……请您理解我。” 看他的样子，此刻能活着，就不错了。 周兴还能怎么样呢、 “行你说吧。” 王强点点头，带着歉意的笑了：“把头是我的人，不同要看我之前对她不好，然而那些哦都是伪装出来的。” “如果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找他！” “行。” 能够得到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让楚赢满意了，随后他又在王强口中确认了一下，那些盘桓在将佐身边人员的名单之后就暂时回去了。 出门之前还不忘告诉王强好好休息。 “朕还等着你站出来。指认昌发的罪行。” 回到里自己的房间之中，周兴这边伺候楚赢喝茶的同时，也在询问是不是要立刻派人出去寻找把头。 但是楚赢却摇了摇头：“上午你出去的时候，这边得到了一个消息，把头已经被杀了。” “他的尸体今天就出现在城外。” “……” 周兴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所以您这一次没有告诉王强是担心他承受不住？” “对。” 叹了口气，楚赢对昌发是越来越厌恶了：“他都不配活在个世界上。” “陛下这么说，我现在就杀了他！” “不必。” 摆摆手，楚赢知道要杀他容易，只要自己动动嘴皮气，还需要周兴亲自出马吗？甚至连朝天军都不用，光是司马允来一波偷袭，就够把他大卸八块的。 但是，现在他所需要的，是将此人绳之以法！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所以天下臣民都看到，国法的严肃，并且将昌发其人当作是一个牵扯之前。 这才是目的！ “那么陛下我这就去准备，看看可不可以安然换防。” 楚赢摁了一声，缓缓闭上双眼：“记住了，还是要以那些感觉为重，赵巽他们还都等着用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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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4章 夜火已燃在关州 要换防的话，现在仅凭司马允的两千人，再加上所有朝天军其实也是不够的。 周兴思来想去，恐怕是他们只能从周围两个地方调兵了。 安定得兵马已经在关州外，进行包围了。 所以他要选择的地区，还必须能要接近这边的同时，又不会触碰到安定军队的防线。 最难的当然还是如何让这些队伍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关州。 为了这些事情，他已经想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但也没有一个特别好的办法，但是幸好还有一夜的时间，之要在明日清晨之前，把这个命令发出去就行。 但是！ 周兴这边刚想着喝杯酒，解解乏的功夫，就看外面有人来报，说实在客栈周围，发现了大批身份不明之人。 虽然都穿着老百姓的妆容，但是走路的时候腰杆直步子大，同时这些人脸上各个都是杀气腾腾！ 要是根据经验看的话，不出意外，这些人只怕全部都是军队出来的。 “你说什么？” 周兴此刻眉头紧锁，看着那名士兵道：“他们人的很多吗？” 士兵算计了一下得的结论，是至少好几百！ “好几百人……” 这下周兴可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他不敢耽误直接去找楚赢禀告。 ……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是被好几百人包围了？” 周兴点点头：“千真万确，看来是昌发！ “一定是他！” 对于这个结果楚赢并不意外，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知道产昌发打算干什么。 “他是要谋反吗？” 周兴有些拿捏不准，因为要是按照楚赢的说法，现在的他应该还在等消息才对啊。 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 “也许……他是想要让这些人保护我的安全也说不定呢？”微微一笑看样子楚赢并没有把这一切当回事。 “陛下……此时不可不小心。” 周兴知道皇帝的性格，所以他必须要出言相劝：“万一白天的事情，只是昌发的缓兵之计呢？” “朕不相信他一开始就想要谋反，但是你也别着急。” 眼看着周兴此刻的急切，楚赢知道自己要是再那么稳下去，恐怕是要他的忠诚卫士逼疯了。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朕看……就放弃之前的计划把。” 放弃之前的计划，就等于是要立刻开启应急措施。 “那么陛下，现在臣就去安排？” “好！” …… 所谓的应措施，其实很简答，就是在他们完全保护好客栈之后，发出一个信号，调集城内城外的所有朝天军立刻行动，快速占领关州。 同时在外部进行包围的安定军队，也要抢占要道，在其控制好外围之后，立刻进入关州城内，和朝天军会和。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要武装占领关州。 要保护客栈的话，其实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首先第一点是必须要准备好充足的水，一边放备对方放火。 之后就是占领高地，建设弓弩火枪，再让盾牌等物全部按照设计好的阵型片列。 虽然这还是楚赢第一次使用这一方案，但是朝天军却已经操练过太多太多次了。 真正执行起来的时候，虽然没操练有些区别，但是速度依旧非常快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全都准备好了。 整个客栈在外面看，没什么变化，但是事实上内部已经是铜墙铁壁一样。 朝天军之前对于现在使用的方案进行过检测，就以全国中最强的几支部队举行操演对抗的话，他们可以保证在一比五的人数比例下支撑七十二个时辰！ 当然这是在没有大型火炮的前提下。 如果要是直接把朝天军的野战炮拿出来，那就不用防备了，一发炮弹过来直接整个客栈都会被夷为平地。 随着他们这边部署结束的同时，周兴也向天空上发射了信号弹！ 这个信号弹很亮很亮，就像是启明星一般在高空出现。 霎时之间城内城城外的朝天军全部出动不说，就是外围的安定军队，也在安定太守的带领下展开了行动！、 “那是什么东西？” 都督府内，昌发此刻也看到了刚才升入天空的信号弹，然而一开始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是书吏跑进了告诉他，那个东西是从客栈发出的。 “什么！” 闻听此言，昌发当时就猜到了皇帝要做什么。 果然！ 他现在很庆幸自己之前可以考虑的那么全面，并且还做出了行动。要不然的话，现在是不是这就直接抓瞎了？ “你现在就去告诉那些守在客栈外面的士兵，让他们立刻强攻客栈，对立面的一个也不留！” “那些都是波斯来的间谍！” “他们要破坏关州内部的储备，以求可以阻碍我军对其的讨伐！速去！” 昌发的命令几乎是声嘶力竭一样，书吏哪里敢耽误转身就走。 但是在他的心中，却是惊骇不宜，因为知道那个客栈之中的可是皇帝啊，不管昌发对于其他人怎么说。 但是他却很清楚，在客栈之中的就是皇帝！ 是皇帝！ 难道真的要杀了皇帝吗？ 书吏完全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想法和心思，反正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他很想死。 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灵魂都在挣扎。 而此刻对于昌发而言也是相当难受的，随着刚才那一颗启明星的出现，他也注意到了在外围的远处似乎也有隐隐约约的火光在闪动。 他很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并且多少心里面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刻忽然他就看到关州外围地方出现了很多红色的灯笼！ 而这就是信号，证明此刻的关州正在遭受敌人的进攻，但是这敌人到底是谁就不不得而知了。 “都督大人！” “都督大人！” 于此同时一个身穿甲胄，满脸泥灰的士兵忽然闯到他的面前：“大事不好了！现在城外出现好多安定的军队！” “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就往城内打！咱们的兄弟快要受不住了！” 关州的军队全部算上还不到一万人呢，而安定这一次可是足足出兵将近两万，二比一不说，关州内部的军队还不是全员都在位置上，所以在面对着突如其来自己人的攻击时，他们扛不住也是正常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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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5章 没有退路了 “混蛋！“ 听到这些昌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眼前发狠：“去告诉兄弟们。” “安定都督，谋反了！” “什么！” 闻言来传信的士兵整个人都麻了；“安定都督谋反了！” “是！”昌发此刻咬紧牙关：“我已经得到情报，他们知道陛下就在关州内部，所以准备起兵谋反！” “一定要挡住他们！” 眼下对于昌发而言只要能弄死楚赢那么一切都在他手中掌握。 不管怎么样楚赢都是皇帝，出来的时候身上也会携带一些印章什么的，只要杀了他拿到印章自己就可以让安定都督退兵。 他们退兵了，昌发还可以借用印章或者是其他得信物直接带兵，一路上兵不血刃地以“勤王”护驾的名义进入皇宫。 控制了皇宫那么谁是皇帝还重要吗？ “快去吧！” 昌发这边一声令下，士兵也不敢犹豫，当时就去做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此刻昌发的神情有些狰狞。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的机会，非得把这一票干完不可！ “来人！” 都督府内还有他还多亲信的士兵，这些人可都是当年跟随他在当地横行起来的，忠诚度非常高。 “你们给老子听着，马上跟我去勤王！” “诺！” 当兵的，是i不需要解释的，只要上面有命令让人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而昌发也趁着现在的功夫把自己的甲胄都穿戴上了，今天就是一个生变的日子。 原本他的打算是先去从看看城外的局势，指挥一下防御作战，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吧。 自己就算是去了也没用，人少你能怎么办？ 所以还不如把时间节约出来，尽快控制皇帝。 现在昌发的脑子里面很清楚，他他太知道楚赢的性格了，所以今天这一动手，就必须杀了他。 不然以楚赢那性格，天雷地火都不能改变他的态度，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劝说他什么。 “走吧！”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昌发带着他的人马来到了客栈之外，而此刻书吏正在组织人手进行第三轮的进攻。 数百人！ 竟然打不开一个客栈的吗？ “怎么回事！” 看到昌发到来书吏不免松了口气，他们已经进行了两轮进攻，但是每一次的结果的都是以失败告终。 里面的火枪实在是太厉害了！ “大人您要是再不过来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书吏叹息着抹去了头上的冷汗：“您看他们的火枪部署的位置，我们完全靠近不了。” 现在客栈外面的墙根下，躺的全是昌发的部下。 “您看看怎么办？” “用火烧！” 目光一寒，昌发下狠了：“给老子直接烧死他们！” “那也不行啊。” 书吏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火把什么的只要扔进去就是泥牛入海，一点效果也没有。 “你就不i会去找一点火油过来吗！” “没有！” 书吏觉得自己被骂的很冤枉：“我都找过了，但凡是可以点火的东西周围都没有！” 这该如何是好？ 昌发过去虽然不知道朝天军到底有多厉害，但是耳闻还是知道一些的，都说他们作战方法特殊，并且手段狠辣。 今天一见，至少在防御护卫方面，他是长见识了。 “昌发！你好大的胆子啊。” 就在此刻，忽然看到客栈的上面，一袭甲胄在身的周兴，正冷冷的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要吃人一样。 “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谋反？” “我没有！” 便是面对面，昌发现在也不能承认，而且他还要颠倒黑白。 就看昌发这边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马上又开口道：“周兴！你身为朝天军的统帅，深受皇帝陛下恩情！焉敢如此！” “哦？” 周兴都被他给说乐了：“我见过被人泼脏水的，但是你这么能泼的还是第一次。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是我在谋反了？” “对！” 昌发咬紧牙关，冷着脸道：“就是你联合安定都督，要谋害陛下！我是来勤王的！” “放屁。” 周兴狠狠的啐了一口，因为是居高临下的关系，所以正好落在昌发的头盔上。 “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傻子吗？” 他不再理会昌发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士兵身上：“想过没有，你们要是这么做下去之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参与谋反株连九族的懂吗？” “要是你们现在可以将他拿下，陛下会法外施恩的！” “……” 别看在场的人都是昌发的部下，可是做大头兵的也不全是傻子啊，眼看着此刻昌发的气急败坏，反观周兴的气定神闲。 到底是谁在反叛，其实都值得。 所以随着周兴这些话说完，此刻还在包围客栈的士兵之中不免出现了动摇。 然而这会书吏开口了，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正好可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你们是疯了吗？他的话也相信！” “不管咱们现在是不是谋逆，反正都没有退路了！” “你们在这跟随大人做事，来几个陪着我，去找火油！” 书吏说完转身就要走，而这个时候却被昌发拦住：“等一等，你去干什么？” “都督大人既然来了，正好可以把持局面，属下就去寻找火油！” “不用了。” 看昌发此刻的神色，俨然是担心她逃走一样：“没有火油我现在也有办法打败他们。” “听着！” 一声令下，昌发竟然要求自己的军队开始脱衣服！ “把你们所有人的衣服都点着了，给老子往里面射！” “我就不信他能全都挡住！” “对！” 书吏虽然刚才的计划被识破，但这会他表现的却要更加卖力，毕竟万一被昌发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现在她就要死！ “快点！衣服！” 眼看着那些包围客栈的士兵吵吵嚷嚷，周兴虽然不屑但也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他们准备的水虽然足够，再加上后院还有井，可以一直持续使用，然而问题是一旦真的大火引燃的话，光是靠着他这点人泼水也没用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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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6章 逃是一种态度 另外就是！ 哪怕是他们泼水真的有用的话，那么又怎么来防御敌人的突击呢？ 一连串问题，让周兴也是相当难受。 其实在他心里还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擒贼擒王，他直接从这跳下去抓住昌发就好。 但！ 这样做的话，是没办法保证在场其他人的行为，就真的会因为昌发被捕，而得到限制。 比如那个书吏，她就是个很好例子。 方才周兴也看出来了，他是打算找机会从这里遁走而已。 可是他在临行之前的说那些话，不正是要把皇帝置之死地的吗？ 看得出来。他是个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宁愿让这些人都在这送死，只为了保护他的自己，也是可以的。 他不会去拯救别人，而这样的人有多可怕，谁都知道。 还是先杀了他吧。 心中一声冷哼，这边周兴拿出了配发的火枪，是一款短小的手枪，一次性可以填装五发子弹的燧发枪，可以一次性连续发射五次。 火枪在手，周兴抬手之间直接瞄准了书吏，“混蛋！” “你可知罪吗？” 一声嘲弄似的质问之后，周兴扣动了扳机，也是在这一瞬之间，书吏应声而倒地，脑浆都迸出来了！ “啊！” 这一枪周兴是打的稳准狠，恰恰也把昌发给吓得半死，这边驳马就走，却还要他的部下继续放火。 这一行为就显得很不要脸，但是让周兴意外的是还以为他的举动，会引起周围士兵的不满呢，但是没想到这些家伙就像是丢了脑干一样。 竟然真的听他的话了！ “一群傻子……” 摇摇头叹了口气，周兴倒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他知道的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杀掉书吏。然后逼走昌发就可以了。 只要这孙子不在这，好多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 “你们继续！” 刚才的停火阶段，其实是为了给将士们一个填充弹药的时间，而在达成目的之后，自然就是下一轮的进攻了。 在他们周围只有几百人而已，虽然是周兴一方的几十倍，但是把不要忘记了，还有其他朝天军此刻隐藏在城市之中。 他们一定在尽快靠拢，只要这些人一道，他周兴将军就可以扭转眼下闹心的局势，转守为攻。 那个时候，他要生吞活剥了昌发！ 不过周兴的计划虽然不错，可有一个问题在于……昌发看似是被他逼走了，可事实上这小子竟然打算直接逃走！ 遁出关州！ 至于理由吗，就是他们刚才在对话的时候，昌发在周兴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冷峻和自信！ 要知道，朝天军虽然厉害，但是这些家伙也不是神啊。 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准备，如果周兴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外面安定都督，还有安定太守身上。 那他绝对不会有这种自信！ 别看没有任何战报，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安定军的进攻也不太顺利，之前是因为没有他抵抗的名利给，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现在他的命令送出去了，相信各方军队也会顽强抵抗，并且用他的话说，这一次关州兵马可是在保护皇帝啊。 一旦要是成功，那必然名垂千古！ 家里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鸡犬升天。 谁还会不拼命呢？在这样的局势下，安定军就更加难以成功了。 “你们过来！” 昌发虽然要逃，但它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有七八个他的好兄弟，都是他在家里面大当差的。 不能小看了这些在官府之中做差人的，要是得不到大人的信任，也不会把他们安排在身边了。 “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你们知道，现在客栈中的是皇帝吧？” “知道。” 几个人点点头，这边昌发继续说道：“知道就好我相信你们也清楚，现在咱们可是犯了天条了、” “所以……我们现在之后趁乱逃出去！” “大人说得对！” 一根跟随他最多年的侍卫连声赞同：“大人您现需要我们做什么直接吩咐就好！” “行！” 昌发也是这个意思。 “听着你们现在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收拾一些金银细软，之后咱们一起逃出去，我带你们去……去一个皇帝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好！” 这种事自然是一拍即合，更何况现在的他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昌发带着这些人以作战巡城的名义，绕过了好多驻军之后，来到了城中的一个粮仓之内。 这是一个废弃的粮仓！ “跟我来！” 带着他们走入粮仓之中，昌发在前面带路，绕过了几道门他们来到了一个地下室中。 这个地下室其实不大，但是里面却堆满了整块的黄金！ “大人您这么有钱的？”还是刚才那个侍卫，此刻看着那些黄金他都有点比不上嘴了。 但是昌发却感慨道：“这算什么？其实咱们拥有更多啊，不过没机会带走了。” “算了！” “那我们现在就搬！” 侍卫说着，就要动手但是却被昌发一顿臭骂：“你是不是疯了！你是要逃跑的！不是去盖房子！’ “这么多金子你拿得动吗！” ‘那……’ 侍卫这会也是哑口无言，的确这些黄金他们根本带不走的，莫非是这个屋子面还有宝贝？ “看到那边的几个坛子了吗？” “就那些骨灰坛？”侍卫皱了皱眉头，昌发道：“对，那里面装着的都是珠宝，拿那个！” “快点！” 在昌发的催促下大家开始行动了，并且还要按照他的要求把坛子打碎不能带着坛子一起走。 “为什么？” 猪队友总是那么烦人，侍卫这会有又不合适宜的开口了：“兄弟们现在身上也没有包裹什么的，如果不整个带走，那才能拿走多少啊？” “你是想给自己带一个骨灰坛子吗？！” 昌发都快被他给蠢哭了：“身上没有包裹但是你的甲胄里面就装不下？” “记住了，所有宝石里面挑红色的拿，红的没有了，再去拿蓝色的！” “快点！”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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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7章 突然的感应 皇宫大内！ 今夜的风不是一般的清爽，而且天上也没有什么云，按说这正是一个看月亮的好时候，但是莎莉却是心沉闷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从一个多时辰前开始，就不舒服。 不但是心里闹腾，而且身体上还在一阵一阵的出冷汗。 有贴身的宫女担心他生病，但莎莉自己很清楚，他并未生病。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呢！ 今夜就是之前是神灵对他所说的，楚赢的危急时刻！ “陛下啊。” 站在宫苑的最高处，那仿佛可以伸手触摸到月亮的地方，莎莉轻轻的沉吟着：“我不知道您正在经历什么，但是希望您可以保护好自己。” “但愿您平安！” “我还想要再见到您啊……” 一声声的沉吟之后，并没有让莎莉有所好转，当他感觉自己实在难以克制的时候，莎莉最终还是选择了，按照神女之法，向神灵询问楚赢的情况！ “来人。” 吩咐了一声，她贴身的宫女急忙上前来：“娘娘您有何吩咐？” 对于这位陛下喜爱的美人，宫女可是不敢有一点耽误的。只要是他的话，马上就去做。 “你去拿一个香炉过来，还有三支指头粗的黄香，然后我要一块玉，一块青色的玉。” “这……” 听他吩咐完之后，宫女竟然少有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莎莉转过身看着她，脸色有些冷：“为什么不去做？” “娘娘，我能问问您要这些东西给干什么吗?” “我有用！” 宫女还是很为难：“因为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祭祀用的，所以要是使用的话，需要得到陛下的准许。” “陛下不在宫中，你懂吗？”莎莉已经有些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这一刻的他很惊喜！ 因为那种感觉，正是他过做神女的时候，神灵降临下来的体感。 “快去吧！不管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 ‘不行的。” 宫女还要说什么，但是莎莉此刻已经有点难以自控了，他直接推到了宫女，然后顺着那高楼直接跳了下去！ “娘娘！：” 看到这一幕宫女也吓傻了，她没想到竟然事情会变成这样子，莎莉今天要是死了，她全家都活不了。 刚才所以她没有听命，是因为担心坏了宫中的规矩，皇宫之内被祭祀天地都是有章程的。 平常时候不允许使用。 如果要是犯错的话，那是要挨板子的。 宫女刚才怕被打，而现在她真是后悔的不行！ 她急忙来到扶手边上，想看看下面的场景，如果莎莉真的死了，他就也跳楼了吧。 至少这样未造成一起坠楼的话，可能她的家人就能幸免遇难。 但是！ 宫女却看到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莎莉没有死，而是正在和惊慌不定赶过来的郝富贵说话。 我的天啊！ 作为贴身宫女，她当然也直到一点关于莎莉过去的事情，都说他们的娘娘曾经是一位神女，现在看来莫非是真的吗？ 这个高度，至少也有四层楼啊！ 哪怕是大内高手跳下去的话，应该也会受伤吧？宫女此刻还没有从震惊当中缓和过来，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下去看看！ 在楼下！ 其实郝富贵装上这一幕要是巧合了，他正在皇宫内巡逻，因为看了莎莉在高楼之上所以才过来问安的。 不提皇帝是不是很喜欢她，只要是皇帝的女人，郝富贵就都不会得罪。 他想的是万一自己刚才路过的样子，要是被莎莉看到了，而她确不声不响的话会引起人家的不满。 但是！ 就在郝富贵刚刚走进里的时候，也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他也快吓傻了！ 但是作为内总管，郝富贵也是见过世面的，看着莎莉没有什么问题，他也就一切恢复正常。 “快点，拿香炉、翠玉还有黄香！” “拿来给我！” 莎莉此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她还知道要是错过这个时间的话，神灵就会离开。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郝富贵还是下令叫人将东西送来。 “快！” ‘再快一点！‘ 在莎莉连续的催促下，终于那些东西送到了面前，而莎莉也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摆弄起来。 翠玉压在香炉下面，然后把点燃的黄香插上之后，莎莉跪在前面用大月氏的语言，虔诚的祈祷着。 此时此刻，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 不单是那些太监宫女们，就是郝富贵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他们都知道此刻必须要保持安静。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失，而终于随着莎莉全身一颤抖的同时，压在香炉下面的翠玉也直接崩碎了。 不是裂开，而是四分五裂！那些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可是郝富贵却发现那些碎片竟诡异的消失了。 他把这些暗暗记在心中，面上这是只字不提。 “娘娘，您怎么样了？” 经过了刚才的一场之后，莎莉明显虚弱了很多，但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笑容：“没关系的，郝大人，你跟我来一下。” 在正堂之中！ 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两个人，莎莉躺在床榻上，而郝富贵则是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定，低着头随时准备听命。 “郝大人，这一次多谢你了。” “要不是你的话，我的神灵……就会丢弃我而去。” “娘娘不要这么说。”郝富贵道：“这都是我该做的，况且陛下也说过要注重您的信仰；之前到时我准备不周到了。” “现在已经让他们送来了需要的东西在您这。” "好。” 莎莉其实很清楚，这些东西现在拿来也没用，因为她已不再是神女所以没有办法去沟通神灵，只能是他信仰当中的神过来找她。 比如今天就是这样的。因为莎莉的祈祷，而让给神有了感知。 “郝大人我说几句话你听着。” “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都要做，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这个……” 郝富贵眉头一皱，实话实说他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娘娘我可以先听听您说的是什么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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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8章 自欺者，可恨 不行！ 莎莉摇摇头，她的态度很决绝：“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担心有问题，可以把我现在就抓起来，但是你要听我的。” 看着她现在的态度，郝富贵还真是左右为难。 不过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答应您。” “好。” 有了他的承诺，莎莉这边才说道：“陛下现在关州之中，正在经历一场危难，但是可以转危为安。” “所以你要派人，去抓住那些参与谋害陛下的人，不管你找谁。” “必须抓住他们……要不然这些人一旦逃走的话，会背叛国家的。” “还有……” 顿了一下，莎莉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因为她的嗓子里面就像是被人塞进去了火炭一样，疼的要命。 但这也是说出神语的代价。 “想办法派人去安定，我不知道安定在什么地方，但是一定要保护好安定的官员，他们的家人要遭到报复了。” “我说完了！” 就这些？ 郝富贵此刻不免松了口气，他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 “娘娘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郝富贵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而莎莉也再一次从床下来，对着外面的月朝拜，因为他知道的神，还在哪里看着她。 “感谢您！” “感谢您还可以在这个时候帮助我……” 莎莉此刻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她才明白自己信仰当中神与人的关系，彼此之间可以联系不上，但是真正萌发真心的时候，双方就还会有感应。 感谢神灵！ 感谢…… 莎莉一直跪在那里知道自己的昏了过去，但她脸上还挂着微笑。 至于郝富贵这边，他从皇宫之中出来后，直奔赵巽等人办公地点而去。 按说这些事情和让他们扯不上关系，但因为事发地在关州，所以想来想去，郝富贵觉得还是他们派人比较合适。 同时也可以直接从那边运送足够柑橘回来。 “竟然有这种事？” 赵巽听过了的他的话，顿时勃然大怒：“要是关州的兵，真的敢造反的话，那么关州也不必存在了！” 因为有楚赢的敕封在前，所以赵巽说这些话还真不是吓唬人的。 “钱骞。” 目光所向赵巽令道：“你亲自去调兵遣将，发出飞鹰，让周围驻军速去关州；到了之后一切听从周兴指挥！” “明白！” 他当然不能在对外的命令当中，就把皇帝的所在透露出来，而军队要是交给周兴的话，也就等于是交给了楚赢。 至于安定方面，赵巽也有自己的打算：“郝大人这一次辛苦你了。” “应该的。” 事情都办完了，郝富贵也就可以松口气了，正好她趁机会也想问一问赵巽：“以你的见多识广可曾见识过……算了吧！” 本来他还想问问自己看到的诡异一幕，但是不知道为啥，这些话到了嘴边之他反而还说不出来了。 “我先回去了。” “好！” 对于他要问什么问题，赵巽一点也不好奇，毕竟现在筹备作战的事情已经闹得他焦头烂额了。 在关州！ 还是那样浓郁的月色，还是那座城！ 但是此刻的关州府已经是陷入了半边火海之中，就是刚刚昌发去取钱的那个粮仓，当这些人带着的钱离开之后，昌发竟然下令直接放了一把火！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钱自己带不走，也不给别人用！ 虽然黄金是不怕火烧得，但是一旦变成了金水，融入到灰烬和泥土当中不就是另外一回事吗？ 就因为昌发的这把话，此刻竟点燃了半个关州府。 已然是脱离了危险的楚赢，看到这一幕心中别有一番滋味：“这真的是朕用人不当啊。” “竟然会任用这么一个混蛋东西！” “陛下不要这么说吗。” 虽然周兴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这会楚赢安全了，他也就放心多了：“这个昌发过去也不是现在的样子。” “再说吧。” 楚赢现在就想快点结束这边的战斗：“但是我们要承认，昌发练兵的确做的不错虽然在你朝天军面前他们还不够看的。” “可是安定军到现在为止，才突破了两座城门。” “这一点就很值得人深思。” 周兴当然也不能否定这些：“所以陛下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摇摇头楚赢并不累：“我想还是去看看城内点的情况吧，朝廷当初为了建造这里花费了数百万的金子。” “这一次可是赔钱了。” “陛下您是在说钱吗？”： 本来周兴不想就开口的，但是他担心楚赢会不舒服，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希望可以把矛盾引导到自己身上。 但是楚赢不需要。 “朕无妨。” “也不知道那个昌发抓住了没有。” “朝天军正在搜索！” 周兴也很着急：“我现在就怕他趁乱跑出去，这个混蛋可是一点都不会牵挂自己的弟兄啊。” “不对，他早就把这些人变成自己的木偶了。” 方才楚赢在安全之后，已经派人去传令给关州内部的军校将帅，要他们放弃抵抗，接受安定军队的监管。 但是却只有三四个人尊旨了，剩下的赫然宣称圣旨是伪造的。 “如果不是昌发真有这样的办事，那些家伙应该不会不听话吧？” “他们都是傻子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周兴不停的摇头：“莫非是昌发有什么诡异的是手段不成？” “诡异？”楚赢不屑而笑：“朕看来诡异的东西没有，倒是有些贪婪的人心，过去长啊给他们钱，这一次在他们眼睛里看到的也是勤王保驾之后，可以得多少朝廷的赏赐。” “你知道吗，现在有多少人其实并非不知道旨意的真假，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而已。” 一旦要是遵从了圣旨，不光是那幻想中的赏赐没有了，搞不好还会丢了脑袋，这种事谁去做？ “他们现在好多人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等等看吧。” 这一刻楚赢的沉默，是他在下达绝杀命令前，最后给予所有人的希望和机会。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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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9章 枯井有人声 有些时候，等待是一种宽恕，同时也是一张验证。 楚赢的等待从夜晚到了天明时分，然而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好，没有人珍惜她的宽恕！ “陛下您看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周兴已经有些急不可耐：“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好吧。” 带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楚赢这边下令了：“听着命令朝天军所部，立刻全面参与作战，武力控制关州府！” “如遇抵抗者杀无赦！” “诺！” 三个时辰之后！ 昨夜的一场风雨终于在此刻停止，关州府原有的军队，此刻全部都被关押在校军场上，被收缴了兵器的他们，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哭喊着对不起皇帝。 理由是他们没能挡住叛军的进攻。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根据司马允的禀告，但凡是这么喊得基本上都是一些军校什么的，明显他们就是在演戏希望可以为自己开脱一下。 “临死之前还要嚷嚷对国家的忠诚……他们的脸皮倒是很厚啊。” “脸皮厚？”楚赢看着周兴：“你真的就这么认为？” “当然不是。”周兴叹了口气：“但是在您面前我还是控制一下自己，少骂人为好！” “你是担心徐文清会收拾你？” 听到这个名字，周兴难以自己控的抽了抽嘴角：“您不觉得有些时候徐大人对我有些过分严格了么？” “没有。” 楚赢摇摇头：“说心里话，要不是徐文清一直帮你修改身上的毛病，你相信不相信，也许你早就被清理出去了。” “这倒是。” 周兴颇为感慨的道：“的确我要多多感谢徐将军。” “好了。” 微微一笑，楚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他要到已经戡平了叛乱的关州去走走。 “这一次还真多亏了昌发的地窖。” 看着城市中的狼藉和残垣断壁，楚赢不免叹息道：“要不是那个东西，光着一把大火可能就要烧光……朝廷现在需要的柑桔。” “对了！” 提起这个周兴忽然道：“刚才司马允说，因为战斗的关系，所以他们运送柑桔的队伍出现了一点问题，要今天晚上才能继续运输。” “好。” 这个可以理解。 走走停停楚赢现在基本上看到的，都是焦炭或者是温度吓人的余烬：“真的是水火无情啊；之后要是想重建关州的话，看来还是要好好设计一下，城内的防火。” “陛下这个我也不懂啊。” 一听是大工程，当时周兴就往后缩了缩，他虽然明摆着是陛下在特意培养他，但是对于周兴而言，除了打仗之外的其他事情那是真的没有兴趣。 他倒是可以去了解，但是也得有时间才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听到他的推搪，楚赢忽然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干看着她。 周兴当时愣了一下，随口便道；“那陛下要是臣说出来您可不能生气啊。” “你说吧。” 虽然不确定楚赢是不是答应了他，但周兴还是开口道：“我觉得……至少我八十岁以前是没有时间了！” “你啊！” 唯有一声苦笑留下，楚赢真的是拿他没办法：“你就不想成为大将军？” “不行。” 周兴摇摇头：“能统帅朝天军南征北战就足够了，我要为陛下折冲阵前。” “行。” 楚赢算是答应他了：“既然你是个想法的话，那就这样做。” “不过你以后要是后悔的话，倒是还可以给你一个改正的机会。” “多谢陛下。” 周兴这一刻真的是知道什么叫做皇恩浩荡了，虽然他过去也体会过，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因为他在楚赢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期望。 虽然刚刚的他态度上有有些玩世不恭给的意思，但这会，周兴已经再后悔了，同时也他告诫自己无论如何，必须要达成让陛下满意的程度才行。 要是真的辜负了陛下的恩情，那真的就是对不起他的一番苦心。 古人有云，天地君者。 他周兴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怎么就能单单把自己的君主给忘了？ “陛下！” 正在整个时候忽然就看前面有一小队穿着便服的朝天军走了过来，速度很快很急促。 “参见陛下！” “起来。” 楚赢认识他：“怎么回事看你这么急匆匆的。不要着也不要慌。” “陛下我们抓到了昌发！” “什么！”这一次激动的是周兴：“你说抓到了？” “对！” 那士兵点点头，说起他们抓到昌发的经过，虽然楚赢是最后下令总攻的，但是实际上真正这一场战斗和关州军队对抗的还是安定军。 朝天军的将士们大多都藏在城市内部，除了一开始他们去支援楚赢之外，就没有再去做其他的事情。 后来是得到了抓捕昌发的命令之后，他们才开始行动的。 行动之初，他们可是将家整座城池都搜查了一遍，哪怕是没人要的锅台上都要往里面捅三刀。 但是就在这样的搜查力度下，竟然还是没有找到昌发的踪迹。 甚至他们一度以为昌发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 然而就在刚刚他们马上要放弃这一切的时候，忽然意外出现了。 在一个已经干枯的水井里面，竟然发出了声音；当然这不是说朝天军就没有谈查过水井。 事实上在搜索到水井的时候，他们都是亲自跳下去查看的。 但是一无所获！ 而这一次听到水晶里面有动静之后，大家开始还以为是百姓掉了进去，正在要救援的时候，却听到水井下面传出了大人两个字。 瞬间这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并且在井口设下了埋伏，果不其然竟真的抓住了昌发！ “很好，人在何处？”楚赢问道。 “陛下请看。” 士兵说着一招手，就看他同行的人，押着一个被捆渔网中的人走了过来，观其面目正式昌发无疑。 “没想到吧你还是没有逃出关州。” 楚赢悠然的看着他，任凭昌发此刻吓得浑身如同筛糠一样，但他的脸上还能一句保持着笑容。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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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0章 一次不该有的机会 昌发当时被抓捕的时候，是想过要抵抗的，但是没办法，他的本事实在是太不济了。 没等动手呢，就直接被朝天军收拾掉了。 “陛下，罪臣！罪臣实在是冤枉啊！” 见到皇帝的一刻，昌发竟然哭了起来，那叫一个伤心：“陛下！冤枉！” “冤枉？”楚赢看着他恶心的嘴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含冤？现在的一切还不够证明，你自己都做过什么吗？” “臣什么也没做过！” 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什么程度？ 昌发道：“臣其实是知道了陛下您也在关州之后，就特意派人来保护您的，后来是因为在关州外，有安定军袭击城池。” “再加上周兴将军他……臣真的是在救驾，真的是救驾啊。” 本来昌发还想要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出来，但是有些话到了嘴边他才发现，要是说出去的话，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与其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光喊冤来的干脆。 “你们松开他。” 楚赢饶有意味的让士兵们放手了，眼见如此昌发不免有一种如临大赦的错觉，当然也只是错觉而已。 他知道自己仍然需要努力。 “陛下您是愿意听我的解释吗？” “对啊。” 微微一笑，楚赢找到了路边上的一块石头坐下：“你说吧。” “陛下！臣真的是救驾的，如果当时周兴将军没有摆开阵势的话，臣就会和她联手！” “还有一件事，臣现在也不明白安定的军队是从何而来？” “你在问朕？” 楚赢觉得他太好笑了：“算了不要胡扯了，朕问你一句话，而且也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顿了一下，楚赢告诉他要是现在如实招供的话，那么就可以免除他的死罪！ 当然顽抗到底的后果，就是死路一条。 “记住了，这是一次机会你唯有一次的机会。” “……”昌发沉默了，他看着楚赢的神情，并不像是在骗他，但其人却不敢相信。 第一天子的话虽然而可信，但是楚赢只是说自己不会杀他，可是还在旁边的周兴等人呢？ 皇帝不杀他，可是周兴他们动手的话，结果不还是一样的吗？ 另外一点，也是昌发觉得也许自己还有机会，这是楚赢的一种诈术如果自己没有实话实说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但要是说出实话来就等于做了供述，那样的话，皇帝到时候再反过来用法律收拾他，那也是承受不住的。 犹犹豫豫的最终昌发还是决定，要一直坚持到底。 不是说只有坚持才会出现奇迹的吗？ “陛下，臣……“昌发深吸口气，斩钉截铁起来：“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当时就是去救驾的；的确，臣是个贪婪的人！” “但也不过只是贪财而已啊。” “是吗？” 凝视着他，楚赢的态度忽然有些冷漠了：“你只是贪财而已？” “对！” 昌发还是那么肯定：“陛下乃我最英明神武的皇帝，自然是明察秋毫的，相信你您已经知道的，好多事情都是那个王强在做，与臣没有关系！” “要是您不相信的话可以抓来王强我们当面对质！” “好啊。” 依旧的淡然，让楚赢看起来就仿佛是山岳一样坐在她面前：“你是要和王强当面对质是不是？只要他能说的你哑口无言你就认罪对不对？” “对。” 昌发答应的很痛快因为他是知道的，其口中的王强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别说你是皇帝，哪怕是神仙要让一个死人开口也是不可能的吧？ 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所，所以昌发也认定了，必须要和王强面对面才行。 “好说，朕满足你；但是记住了如果在你们对峙结束，你还是不认罪的话，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陛下放心。” 面对这些话，昌发答应的特比痛快：“只要是能当面对质，并且他能说的臣要扣无言的话，那么臣就会兑现诺言。”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站起身来此刻楚赢的目光落在了周兴身上：“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他不是要见王强吗？” “你去把人带来。” 啊！ 闻听此言，当时昌发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莫非王强没有死？ 正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那个早就该变成死人的王强出来了。 虽然会的他看起来很是削弱，但是昌发可以肯定他就是王强不会错的。 “你！你！” “你什么？”王强扫了他一眼，自嘲的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还活着？” “是因为我还要用留下的这条命，找你复仇啊。” “你害我成了现在的样子难道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我没有害你啊！” 虽然心中的惊骇没有减少，但是昌发已经恢复了理智：“这些年来分明都是你在害我！”随着她这一句话作为开始在之后的半个时辰里面二人都在相互辩驳着各种事情。 然而老话说得好，实施胜过雄辩。 在王强无数有理有据的证据面前，昌发最终还是闭嘴了。 看着他那副活死人的模样，王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个仇他终于报了。 “你应该还记得和朕之间的约定吧？” 看着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昌发，楚赢只是淡淡的道：“现在该是你认罪伏法的时候了，不过放心，朕现在不会杀你，也不会难为你。” “把他送到皇都其，交给有司衙门看好，不允许他自杀。” “等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朕要在百官面前，宣布对他的裁决。” "诺！” 长发这边被抬走了，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强狠狠的跪倒在楚赢面前：“陛下，罪人多谢您！” “昌发的脑子不好使你的也不行了？” 凝视着他，楚赢笑眯眯的道：“好像朕还没有说过你是有罪的。” “可是陛下……” 王强还想说什么，但被打断。 楚赢道；“你要知道朕才是皇帝，有权力决定一切，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关州都督了。” “这是你的梦想，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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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1章 推荐、承诺 王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按说以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给了一个斩立决的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可是现在他既然成为官员了？ “不要怀疑。” 楚赢知道自己需要给他一个解释：“你的罪责其实该死，但是朕考虑过你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你对付昌发所做的事情，最后还是还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朕觉得你还有可以挽救的机会。” “陛下……” 看着楚赢，王强的眼泪几乎是忍不住往下流：“我……我……” 他已经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楚赢还在继续说道：“但是你要记住，这一次朕虽然给了你机会，但是也给了你任务的。” “你看看现在的关州府！” 其实何必去看呢？ 王强就算是站在街道上，就可以闻到那刺鼻的炭火味道，那是烈火焚烧之后留下的，并且还夹杂了一点点鲜血的腥味。 “关州已经是残垣断壁，甚至是一片废墟！” “当初不管朝廷建造这里的时候花了多少钱，现在已经付之一炬，所以朕希望你可以将关州重新建立起来。” “至于朝廷可以给你多少钱……”这个问题楚赢其实还没有考虑好，然而就在他忧郁的时候，王强却忽然开口了、 “陛下，如果您要重建关州的话，是不需要花钱的。” “你可别说大话啊。”这时候周兴在一旁提醒道：“你要知道现在当陛下面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不然你就是欺君之罪！” “我知道。’ 王强点点头，非常肃正的道：“陛下，我不是在胡言乱语，如果您先要重新打造关州的话，真的不用花钱。” “而且还要把昌发留下的那些赃款，全部纳入国库。” 他的话引起了楚赢的好奇，原本还以为他是再打那些赃款的注意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的。 “你说说看，要是不花钱怎么办。” 王强点点头，按他的说法，虽然关州现在已经是废墟一片了，但是关州的地理位置还在，地理优势也还在。 要重建的话，只要朝廷开放一个政策就好。 “最多不超过一年时间就可以重新得到一个和过去一样的关州，三年之后必然比现在更好。” “你要的政策是什么。”楚赢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肃穆，因为在王强身上，此刻她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热情。 “简单。”深呼吸，王强也要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稳一点，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没有，想要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意思。 但人家知道吗？、 所以还是要淡然一些才是。 “陛下，” 调整过情绪之后，王强正色的道：“只要您允许，臣将这里的土地，一片片的包出去，吸引那些外地的商客们，过来种植柑桔过来做生意，关州的重建就有着落了。” 听到这里楚赢基本上已经捋清楚了他的想法，所以现在要找自己要一个政策，就是因为在大楚的法度之中土地是不允许对外承包租赁的。 因为这是国有资产，并且土地本上也是需要养护的，所以在农业方面楚赢看的特别人特别重。 按照王强的说法，只要自己给了他这个政策的话，以他作为当地最高级别长官的身份，就可以在地面税款方面进行灵活调整。 那些商人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只要想降低自己的赋税，那么拿钱出来建造关州、。 其实相对而言，楚国的赋税并不算很高。 所以就算是减少一些的话，估计也不如他们从口袋里面拿出出来的多。 “要是按照么算的话，朕看不见得会有多少人买的账。” “不。‘ 王强微微一笑：“本来我也没想过要在他们手中拿走多少钱啊，就算是三两五两银子都行，毕竟是这里来离开往往的商人多。” “积少成多不就够了吗？” “那不对啊。”周兴道：“按照你的算法，哪怕是不赔钱的话，想要积攒下来重建管州府的费用我看没有十年八年是做不到的，你别忘了刚才在陛下面前你说的可是一年啊。” 这些话，王强当然没有忘记。 的的确确如果只是要靠这些攒钱的话，是很不容易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希望。 但是王强还有另外一个办法，他不是说要把土地租赁出去吗，都知道大楚朝廷这一次对外开战需要大量的柑橘，作为海上军队的必需品使用。 那么未来的几年之中，楚国内部柑桔的消耗都将是居高不下的，所以可在这里种植柑橘，那可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说本来关州治下的土地就适合种植柑桔，光是可以在集散地周围有自己的果园，那对于商人们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那个时候要租赁出去的土地，和外来的商人相比，那自然是肉少狼多：” “那么为了破局的话，他们就只好展现自己的优势了，而这个优势是什么？” 王强笑呵呵的的道：“自然就是这些人对于楚国的感情了。” 话说到这，要是还不明白的话，那简直就是傻子了，周兴这边点点头，是对于王强的手段也是在赞不绝口。 “你还真是个人才！” 对于这两个字，王强可不会接受：“周将军实在是谬赞了，我哪里算得上是人才，也就是稍微多了一点经验而已。” “换句话说你过去就做过这些事？” “为了昌发，我什么做过。” 王强毫不掩饰的道：“那个时候几乎是所有的损事我都做过了，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由之前的报应。” “那都是命运吧。” 看着她周兴已经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而此刻楚赢也在心中筹算这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可行的。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等到今天都收拾差不多了，朕就旨意成文给你，之后回到朝廷，再给你一份正式的任职书，不就可以了吗。” “陛下隆恩臣心中倍感莫名！自当五体投地！”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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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2章 收拾局面 看着跪在眼前的王强，楚赢只是微微一笑：“你的确是个有能力等人，希望您可以把关州设置的更好。” ‘臣自然尽心竭力！“ “起来吧。” 这边王强站起身子之后，忽然又对楚赢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应不应该讲。” “说吧。” 王强点点头：“既然臣现在领了关州都督的话，是不是可以知道朝廷这一次要这么多感觉的目的了？” “你还不知道吗？”周兴在一旁笑呵呵的道：“当然是关系到了波斯湾之战！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是前期准备必须充足。” “那么敢问将军，这一次波斯湾之战，朝廷是不是要使用水军？” 这不是废话吗！ 既然事波斯湾之战，听着就知道是抢滩登陆作战，没有水军还怎么打？ 周兴有些不耐烦了：“你小子到底要说什么？” “其实臣下是想向陛下献计的。” 楚赢闻言不免轻轻的笑了笑：“你还真是个人才啊，竟要为朝廷献计献策，那好吧，说说看你的策略是什么。” “是一支特殊的军队。” 王强介绍说，既然朝廷这一次要抢滩登陆，进攻波斯湾的话，他就想推荐一下自己老家的排手。 “什么叫做排手？” 周兴可是饱经战阵的人，可是对于排手的称呼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强道：“排手其实顾名思义，就是在水面上放排的人，在我的老家之中这些人可是很厉害的。” 排，就是竹排！ 而排手就是驾驶这些竹排的人，因为是没有动力的一种水上工具，所以想要驾驶好这件东西的话，就需要对于水流强大的掌握能力。 “放排的人看似用一竹竿往前划，但是实际上。”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水流的。” “这个朕到是知道。”楚赢对于放排的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因为他很喜欢坐在竹排上的感觉。 “臣推荐的就是这些人，首先考虑道的是他们对于i水流的把控和利用，其次就是这些人基本上都身怀绝技。” 放排人的绝技，其实都和水有关系。 因为常年在水上的关系，所以养成了他们很多习惯，还有有一种属于当地排手独有的武功。 “这些排手看似平日之中都在水上游荡，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联系，然而事实上他们可以随便几个人就组成一个小小的战阵。” 王强说的，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排手们一般用来保护自己安全的武器，都是一种可以藏在竹竿里面的短矛。 这种兵器比较短，在使用的时候也要把身子全都趴在竹排上，然后等到顺流靠近之后，进行刺击。 或者是直接当作梭镖扔出去。 因为短矛后面一般都有一个尾攥，上面还有空洞可以用绳子穿过，所以也不用担心使用之后不好收回。 只要往回一拽就行了。 “陛下您别看他们这些都是小手段，但是却十分厉害。” 王强告诉他们，他曾经亲眼见识过三个排手，竟然合作杀光了二十多个匪徒的场面。 “他们会如此厉害？“ 楚赢有点惊诧。 王强回答的干脆又直接：“陛下这些人就是如此厉害；在我小的时候，还听说就在我们当地发生过一场大规模的械斗，一个拥有三十多个排手的村子，竟然降低对方好几百人给打跑了。”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这些人可以用在此次对波斯的作战上。” “……”凝视着他，楚赢半天才开口：“听你现在的意思，似乎对这些排手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啊。” 其实王强也没有想隐瞒什么：“的确我对他们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是这些人养育了我。” 楚赢微微点头虽然他的介绍，听起来这些排手是很吸引人的，但是到底他们的能力范围还只是局限在自保上。 而且地方上的摩擦打仗，和战场上的厮杀是不一样的。 “这件事朕还要再考虑一下，所以你也不要着急。” “明白，臣只是觉得他们或许有用所以才会提出。” “好。”楚赢用微笑，结束了这一次的对话，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周兴刚才去听一些报告之后，此刻有些冷峻的神色。 “陛下，臣有话说。” 将楚赢请到了一旁，周兴皱着眉头道：“刚才穿来得消息，说是此刻还有两支军队已经进入关州范围。” “是谁的兵？” 楚赢提问的时候其实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们说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说了。” 周兴现在就很尴尬“陛下这些人说，是来听从我号令的。” “那你就去交接一下，然后让他们返回原驻地，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周兴本来还以为楚赢要问问他什么的，但是没想到楚赢竟然是这个态度。 “陛下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实话实说，奇怪自然是奇怪的，但是楚赢也认为这些兵没问题，甚至还猜到了可能和朝廷上有些关系。 但具体是什么，现在并不急于一时探查。 “既然人家都是点这名的找你，那你就去吧，朕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诺！” 无疑此刻楚赢给了他最大的信任，而周兴也是不敢耽误，急忙就走！ 转眼之间，时间来到了深夜时分，快马来去的周兴回来了。 “陛下臣已经遵照您的旨意，让他们全部返回原驻地了。” “还很顺利吗？”楚赢说着，还不忘招呼他过来吃饭：“今天的菜有些意思的，你可以尝尝。” “多谢陛下。” 周兴端着饭碗，但是却吃不下去，因为别看事情他已经给解决了，可是满脑袋的问号尚在。 “您说到底是谁调遣他们到这来的？” “你没问问？” 周兴道：“当然问过了，不过这些人也不太清楚只是朝廷上发来的公文而已。” “飞鹰传书吧？” “对！＂ 周兴点点头：“就是这个东西所以我没有拿到公文的原件。” “那就不用猜了。” 楚赢断言道：“这必然是赵巽的安排，等到我们回去之后再找他问个究竟。”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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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3章 越发癫狂之人 在大月氏的战场上！ 力伯此刻已经亲自组织了三轮进攻，但是仍然无法触动波斯强大的阵线，并且随着刚才的三轮进攻结束。 肉眼可见的的部下损失惨重！ “真是混蛋。”眼看着沙盘上面的布局，眼下大月氏的队伍已经被敌人两面包围，哎哟是再来一面的话，他们就没有反攻的余地了！ 前段时间的作战，让大月氏的将士们身心俱疲，幸好这是有北元的军队在帮忙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跨了。 可是如果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的话，估计萧华那边也是支撑不住多久的。 阿耶夫撑着下巴，就坐在力伯的对面：“殿下我们这几天已经进攻了三次，部队损失惨重。” “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的话我看就沉不住了。” 阿耶夫此刻故意用了一个沉字，值得自然是沉稳的意思。 力伯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你是在说我吗？” “没有。” 阿耶夫急忙摇头，看着眼前的力伯他觉得很陌生，和之前的他相比已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连续的战争导致的，让力伯的精神过于紧张了，但似乎后来他才发现似乎自己得想法不正确。 这也许才是力伯真正内心所隐藏的性格，正在一步步的释放出来。 暴烈又残忍。 “殿下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力伯凝视着她的眼睛，泛着寒光：“我也知道进攻不顺利，所以这几天我比较焦躁，可是你却要这么说！” “到底是什么意思。” “能告诉我吗？” “……”阿耶夫沉默了一下之后急忙思考起解开困局的办法：“殿下臣的意思是，继续发展下去我军的阵角会被全部打乱。” “那不就是沉不住了吗。” “很好。” 微微点头力伯的态度比刚才多了点和缓：“你要记住不管在什么时候说话，不要夹带东西我不喜欢！” “明白。” 眼见如此阿耶夫可是狠狠的松了口气：“殿下您看如果现在的局势我们不能改变的话，那就这哪是收拢一下军队，把现在的核心力量全部都安排在这个位置上。” ’“然后我们居高临下作战，会好一些吗？” 看着沙盘上的地形，阿耶夫刚才所指的就是一个高点：“反正现在咱们手中也有火炮……” “然后把军队集合起来的话，是的所有力量全部混在一切，看似我们是给地敌人让开了一条口子，然而主动权却在我们自己手上。” 阿耶夫认为要是现在继续过去的想法，一味蛮打下去是不可行的，还不如借用他们所处的地形，将其改造成闸口的模样、 然后再利用北元军队，配合他们进行剿杀呢。“ 力伯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看了看，嘴角微微的抽动了几下：”这个几乎是你现在想出来的还是之前就知道的？” “这个嘛……” 稍微顿了一下，阿耶夫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其实这个想法是我自前就有的，但是当时并未提出。” “为何。” “因为我担心以我军的力量是发控制敌人进入数量和速度的，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消磨自之后才发现，我们的军队其实也未必就不行。” 毕竟在楚国流荡的时候，楚赢就曾经教给过他。 所以对这些力伯看的很透彻：“你说的很有道理之前我们不能做的，未必现在就不行。” “那么你的想法可以试试，只不过我们需要得到北元的支持才行。” 如果要是没有提前沟通对话，而导致北元对他们有什么误会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显然力伯没有这个打算：“我不管北元那边什么态度，反正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深呼吸力伯现在有一种感觉，就是之前所以战事不顺利就是因为他太配合北元人。 当时萧华找到他商量军机的时候，力伯基本上都会听从萧华的建议。 要注意，虽然是每一次，但都是基本上听从。 他总是喜欢再商量好的计划之外，再加一点点自己独特的想法。 然而往往也是因为i这些想法，才导致了战争过程当中双方配合的间隙。 而这个间隙，也许放在平时还无所谓，可是在战场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过去我一直都在听萧华的话，这一次我不听了。” 力伯的态度很强硬：“只要我们这么做了，我不信萧华不来配合！” “您要他怎么配合？” 阿耶夫此刻能感受到的，只有力伯身上那桀骜的疯狂：“本来我们的军队就不隶属在一起，战法战术上还存在很多巨大的区别。” “之前可以相互配合，也不过是强行而已；现在如果殿下不将我们的计划告知给他。” “到时候一旦北元配合不及怎么办？” 扫了他一眼力伯嘲笑道：“你是忘记了第一次，我调动他们的场景吗？当时我也什么都没说，萧华不也配合得很好？” 之前，就是太给他们脸面了！最后半句话，力伯没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呐喊了一声而已。 主要他也是担心自己说出原来的话，阿耶夫会直接崩溃。 这个老家伙虽然老，但是对自己很忠心并且好多事情现在还要依靠他。 力伯也不想做的太过分。 “阿耶夫，你就听从我的话好了，这一次我把整可以打开现在的局面！” “殿下我保留意见。”既然明知道已经劝说不了了，阿耶夫自然不会给自己身上找麻烦。 他只有顺从而已！ 力伯对于这个答案也不意外，索性直接开始了部署，他的意思是按照阿耶夫的想法，将军队集合撤到山上去，留下一条口之后任凭波斯人进入。 “波斯人不用兵前，我们要听从北元的意见，可是一旦波斯人进入这条通道，北元就要听我们的！” 笑容可以很猖獗，但是力伯此刻的猖獗模样，还是阿耶夫平生所见。 “殿下，那我就去安排！” “等等。” 叫住了他，力伯还有话说：“阿耶夫我还记得咱们之间的许诺，我仍然会遵照，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可以成为诛神军的统帅。”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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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4章 动摇的信念 诛神军！ 就是之前楚赢帮助力伯建立的一支千人军队，当然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扩充到了四千多人，并且被力伯混编为四个营。 人员上虽然诛神军足足扩充了四倍，然而战斗力上的提升却不多。 关键还是在于，这支队伍缺少强有力的武器。 以及精心的操练！ 过去的诛神军没人一条快枪，并且还有手榴弹等一些单兵装备，以及迫击炮等等武器。 那些都是楚赢送给他的。 而现在扩充之后的诛神军，虽然人员多了，但是武器上没有增加，所有新编进入的士兵，大部分还都拿着刀枪剑戟呢。 用力伯的话说，这是在储备，他认为依照现在的局势看，楚赢那边会很快就会有下一批的装备送到。 至于他凭什么这么自信，就是因为石油资源！ 他是愿意把全国所有的石油都送给楚赢的，一分钱不要白给！ 在他眼中这些黑乎乎的东西，除了能点火之外，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还不如拿出去换武器更好，虽然之前力伯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学楚赢一样，多关注一下石油问题。 毕竟这是被他所重视的东西啊。 但最后力伯选择了放弃，没别的，大月氏现在完全不具备开采的能力，而且就算是开采出来做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并且这些在土地里面冒出来的东西，出现且维持的时间比大月氏得历史还要长，基本上等于是取之不尽！ 所以又何必吝啬呢？ 这一次力伯都想好了，只要楚赢能帮他稳定局势，打败敌人的话，他就把所有的石油的开采权，都送给楚国。 然而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换取可以装备一万人的军火武器就行。 多了，力伯认为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虽然军队会强大，但是他不能把这些人都放在身边吧？ 昔年腾哥的反叛，不就是因为他掌握了强大的军队吗。 所以力伯绝对不能允许再出现那样的事。 …… 而这一次他提出要让阿耶夫成为诛神军的统帅，目的其实很明显，就是准备让他过来背锅的。 虽然嘴巴上力伯表现得一直很轻蔑北元，但事实上他也担心计划实施之后，出现问题萧华会找他的麻烦。 所以现在把阿耶夫推上来，到时候一切的责任也都会被罗列在她身上。 作战成功的话，力伯就是英雄，一旦失败所有责任全在阿耶夫一个人身上，到时候不管力伯如何处置他，都有道理。 杀了，是为了安抚友军，展现自己的公平，能够忍痛割爱。 不杀，就是仁德的展现，是他对于帮助过自己，对于那些愿意保护大月氏人的一种宣扬。 反正这笔买卖，不管结果怎样占便宜的都是他。 阿耶夫深吸口气，力伯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他知道自己是有责任的：“殿下我不适合做诛神军的统帅。” “那是您的军队！” “不，你非常适合。” 力伯坚持道：“别忘了连我都要感谢你！成就我的人中有你的身影，所以诛神军自然也有你的一份。、” “就这样决定了吧！” 话说完，力伯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看着他的模样，阿耶夫最后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 他认了。 离开营房之后，阿耶夫按照力伯的要求，对于军队进行了部署，而且撤退的时间就决定在今天深夜。 “你说什么！撤退！”奥古斯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气的整个人都快蹦起来了：“那不是扯淡吗！” “我们一旦撤出波斯人必然和洪水一样，进入现在的阵地一我们手中的力量不可能拦截住他们的。” 奥古斯汀分析的很清楚：“虽然可以集合火器进行打击，但是咱们有多少炮弹？还有这一次波斯人的目的，是打败我们吗？” “他们是要抢回那些火炮！” “你怎么能出这样的策略！” 阿耶夫摇摇头笑容之中唯有无奈而已：“我只是想告诉他想，我们是可以有第二计划的，但前提必须要在前线完全崩溃的时候。” “还要和北元那边打好招呼，谁想到他就这么决定了？” “如果是腾哥还在绝不会这样的。” 奥古斯汀说到这眼前不免浮现出了，那个已经死去的人，虽然他背叛了大月氏，乱权篡位，但是好歹他不是一个疯子啊。 ”别说这些话！” 阿耶夫再一次提醒道：“那是一个不可以被提起的名字；算了吧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听天由命而已。” “不见得。”奥古斯汀突然的一声嘀咕，瞬间就让阿耶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不是要做……下一个腾哥吧？” “难道你就想看着大月氏彻底完蛋吗？” 奥古斯汀揉了揉眼角显然他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咱们征战了那么多年才保护住的国家就这样让他给毁掉？” “我不甘心！” “别做傻事。”阿耶夫的语气很重，但提醒绝对是善意的：“现在他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在楚君身上，他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所看的都只是片面肤浅的内容。” “这些内容不能帮助他，让国家千秋万世，富强繁荣，刻要是用来对付大臣，征服百姓的话，还是很有效果的。”阿耶夫珍重的道：“咱们两个算是那一批人中为数不多还活的。” ‘更是那一批人中绝无仅有，仍然活跃在权力上的人。’ “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你也考虑一下我们的的老兄弟吧？” 对于曾经跟随过腾哥的人，力伯开始承诺要好好对待既往不咎，可实际上明里暗里他已经快把这些人杀的差不多了。 现在还能苟全性命的，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 “你我还活和，老兄弟们，仍然有一个指望，如果我们死了，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下来作伴的；咱们已经错了！” “就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时间和权力改变了力伯，当然也改变了他们，四目相对愣是半晌的时间，奥古斯汀都没能说出一个字，他就剩下后悔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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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5章 无颜对祖先 月光下，风很冷很冷吹得帐篷都呼呼作响。 奥古斯汀此刻的沉默，正好可以展现出他的内心情况。 阿耶夫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我们两个当初的确是做错了。”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这一刻奥古斯汀的眼中带着眼泪：“我不知道日后死去，要如何面对他们，你还记得我的那个副官吗。” “他是被……被力伯活生生折磨死的。” “我的副官不也是？” 阿耶夫冷笑着，眼神中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们是两个多好的帮手啊，在战场上奋力。” “离开战场还能帮我们处理那么多日常的事务，当时有多少次为难的任务，都是他们两个挑头去做的。” ‘但是看来这些，他已经都忘记了。’ 他当然那就是力伯！ “我们……”恍惚之间奥古斯汀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位副官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还是和过去一样，唯一不同的是。 当他回过头的一刻，奥古斯汀看到的是他那张被人活生生剥去了脸皮的面目。 “啊！” 一声彷徨的惨叫，让奥古斯汀再一次回到了现实当中。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耶夫的语气中充满怀疑和试探，闻言奥古斯汀不免惊讶地看着他：“莫非你也有这种感觉？” “是啊。” 阿耶夫干脆又坦然地道：“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些日子我总是可以时不时地就看到他们的样子；和活着的时候一样，但是只要看到我瞬间就会变成恶鬼模样。” ‘我仿佛可以感觉到，他们正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他们” 阿耶夫点点头：“我能看到的不只是副官，一开始还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到了后面就看到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前天晚上我还以为这些鬼魂要把我淹没了呢。” 长吁一声那个场面即便是在杀人如麻的阿耶夫看来，也是忍不住地毛骨悚然。 “他们在比问我，问我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做，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护他们。” “我没办法回答，所以每一次我都希望他们可以将我带走。” “但是……” 后面的话阿耶夫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每一次他想着要让那些人，把他带走赎罪的儿的时候，那些恶鬼模样的手下，又会重新变成平时的样子，搂着她的脖子一起哭。 无声地哭泣，只有眼泪在地上汇聚成了血红色的河。 “这个场面已经成了我的梦魇，我是有多希望这些人可以把我真的干掉，我也在不停地追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但是没有回答，也许只要我们可以说话了，我也就…… 奥古斯汀拦住了他，因为他看得出来这已经让阿耶夫很勉强了。 “不说这些事情，还是先想想看之后的局面吧。” 深呼吸奥古斯汀道：“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所以我想……” 顿了一下，他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层冰霜：“你是不是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奥古斯汀点点头：“对！我要对得起这个国家！” “我和你一起干！” 阿耶夫也是破釜沉舟一样：“现在那些老兄弟中，活着的也就只有你和我了。” “过去我们是一对冤家，虽然不停地打，然而在最后时刻还是我们走在了一起。” “这一次我们也这样！” 阿耶夫提议，要不要先给楚赢写一封密信送去：“相信楚国君，会愿意相信我们的话，他想要的绝对不是力伯！” “对。” 奥古斯汀道：“他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咱们国家中，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叫什么石油来着。” “所以要是我们跟他把这边的情况全部阐述之后，再做出保证，保证咱们也会和力伯一样把所有的石油全部交给他。” “你说他会愿意帮助我们吗？” “不知道。” 奥古斯汀的脸色很阴沉：“阿耶夫你都没有这个自信吗？” “当然。”双手一摊，阿耶夫无奈地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其实我觉得自己是个瞎子。” “所以你的想法也不用说了。”奥古斯汀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你是想问问我，敢不敢瞒着楚赢做事。” “当然敢！” 他的回答特别干脆利落：“不管楚赢陛下有多神武，他的权力有多大，但我们终究是大月氏人。” “我们不是楚国的臣民；况且这件事咱们还不一定成功呢。” “如果成功到时候再去向他禀报，然后依旧遵循他之前和力伯之前签下的盟约执行我想他是不会在乎，到底由谁成为大月氏的执掌者。” “而要是失败的话，我想咱们会被处以极刑。” “既然我们都要死了，还何必考虑那么多？” 凡是要做这种事的都要提前有必死的决心才行。 奥古斯汀道：“我赞成的想法，但是我们要怎样做。” “针对他一个还是针对诸神军？” “这个……”阿耶夫稍加思量，当时笑道：“我看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 “你是说那些诛神军？” 阿耶夫点点头：“既然力伯要将你委派为诛神军的统帅，那么自然这支军队的掌控权也劝你手中。” “这是力伯最大的依仗，所以只要你可以把这支队伍从他身边调走，那他也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现在大月氏的队伍当中，力伯基本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诛神军身上，可以说这是眼下他唯一一个，能够亲自指挥队伍。 而这支队伍本身，也是力伯中的利剑。 “只有他们会不遗余力地，遵守力伯的命令做事。” “失去了诛神军的他，还算什么？” 阿耶夫这一次的想法虽然是要使用极端手段，但是也没想过杀了力伯。 好歹，这是他们大月氏的王子，并且也是上一代先王最看重的人。 “我们要是杀了他的话，日后死去再见到先王，又该如何是好？” “我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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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6章 以外的盟约 “面对先王？” 阿耶夫笑得很无情：“不要说是先王了，只怕我们死了之后，之前惨死的那些部下。” “就不会放过我们。” “我过去最不怕的就是死亡。”奥古斯汀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连死亡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 “多可笑的？” 嘴角抽了抽奥古斯汀竟然一不小心，扯掉了好几把胡子。 “你现在还真的是心不在焉。” 长吁一口气，阿耶夫道：“我也是一样的，现在完全没有了过去的心气。” “但是你不要岔开话题。” 目光一寒，他拉着奥古斯汀道：“你刚才说要对得起先王，那么我们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 他当然是打算掀起一场政变：“左右当初我们已经做了叛徒了，那就不担心再做一次。” “只要是为了大月氏好，只要是可以弥补过去的错误。” “我想我是愿意的。” “你呢？” 阿耶夫被他的问题逗笑了：“分明这一切还是我先提出来的好吗？” “那么咱们就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调开诛神军，率先斩断他的左膀右臂。”奥古斯汀冷静的眼神，仿佛是刀子一样，更像是更冷的雨水。 “除了诛神军之外，他身边没有其他可以调动的人，然后我就带兵进去。” “兵谏？” 阿耶夫摇摇头，他觉得奥古斯汀还是想得太保守了：“事情一旦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不是兵谏可以解决的。” “要杀人！” “什么！” 奥古斯汀这下不同意了，当即拍案而起：“我们不是说过，要保全他的……” 阿耶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疯了？” “那么大声干什么？” “不是说了要保全他的性命吗！” “我不知道。” 阿耶夫的态度很诡异但是也很沉重：“好多事情我们是没有选择的，记住我的话。” “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 “……那大月氏以后的王是谁？”奥古斯汀什么都能做，但要是让他们成为大月氏之王，真正坐到那个宝座上，他是不能接受的。 “我们不需要王。” 阿耶夫凝视着他的眼睛，深邃又冷漠：“大月氏可以成为楚国的一部分。” “……好吧！” 孰轻孰重奥古斯汀能想得明白，但是要横下心还是不容易的。 “不过不要让我和他见面。” “你放心。” 阿耶夫笑得有些嘲弄：“原本你也没有见到他的机会，只要我这边干掉了他，我会立刻派拿着他的印信过去。” “到时候你就把原诛神军中的武官，全部都撤换掉；明升暗降。” “这些人虽然对力伯很忠诚，但是我想他们会更喜欢那些个黄金珠宝。” “而我也会让他们和黄金珠宝……埋葬在一起。” 阿耶夫的计划相当简单，也相当纯粹，听起来很潦草，但是只要仔细一想就不难知道，这必然是他提前就筹划好的。 只是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讲出而已。 “阿耶夫，你比我想得更激进。” “没办法。” 苦笑一声阿耶夫的神态有点癫狂：“在我上一次和力伯说起我要隐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在琢磨这件事了。” “我觉得……他没办法带领我们走上更好的生活。” “并且没准，我们还会因为他……而失去好多东西。” “……” 这一次的对话，在奥古斯汀的沉默中结束了，并且他和阿耶夫也最后决定，就在明天晚上军队行动的时候，动手！ 所以要等一天，是因为阿耶夫希望他们可以多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就是北元！ “你说什么？” 当萧华听过阿耶夫所言，力伯的撤兵策略后，当时整个人都快直接跳起来了。 “他真的要这么做？” “对！” 阿耶夫不置可否地到道：“我也没想过会出现这种事。” “没办法是我们当初看错了人。” “那你打算怎么样？”萧华知道如果不另有想法，这家伙不会今天得意过来跑一趟。 “萧将军。” 深吸口气，阿耶夫很坦然地看着他：“我想要得到你的支持。” “支持？” “多可笑。” 萧华冷冷地道：“这一次可是贵军要抛弃我们。” 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萧将军。” 微微一笑，阿耶夫戳穿了他的伪装：“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应该做什么。” “所以这件事上，咱们最好可以直接一点。” “好吧。” 深呼吸，萧华决定听听他的计划。 我的计划很简单，只要在我们动手的时候将军可以派人过去帮忙，控制住诛神军就成。＇ “你不是已经让奥古斯汀大人，把诛神军调走了吗？” 阿耶夫摇摇头目光之中满是惆怅：“诛神军虽然可以调走，但是力伯的贴身护卫也不好对付。” “这些人……很强干。” “如果我的军队去帮忙，则双方之间必会有摩擦发生，你有做好这个准备吗？”他的回答，让萧华换了另外一个问题出来。 阿耶夫点点头：“这个我早就想过了，我会赔偿贵军所出现的一切损失，并且到时候我会告诉所有人，贵军的出现。” “是来帮助我们平定叛乱的。” “有意思。” 萧华点点头从身边抽出了一把刀，随后在他的手掌上切开一道口子，任凭鲜血流淌出来。 “我们可以结盟。” “好！” 别看阿耶夫这么大年纪了，可决断依旧那么干脆，当时就看他一把抓在刀刃上瞬间他的鲜血也滴落在地面。 当他们二人的鲜血重合在一起的时候，盟约也算是达成了。 “我没想过有一天咱们之间的盟约，竟然会是这样的。” 微微一笑，萧华将那把宝刀交给他：“我知道你打算借用平定叛乱的借口出卖那些诛神军的卫士。” “所以把这把刀带回去，到时候我就说有人盗窃了我的东西，从而进一步作死，他们有问题的情况。” “如此就多谢了！” 阿耶夫很高兴，可萧华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毕竟这手段太过阴损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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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7章 绝变之夜 “我知道萧将军是个英雄！” “您所率领的北元勇士我已经亲眼领略过他们的雄风。” “曾几何时大月氏也是如此；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为了大月氏内的安稳，为了大月氏国日后还能继续传承下去。 他，阿耶夫！ 竟然也沦落到要使用如此卑劣手段的一日，他心里能好受吗？ “当初就算是跟随腾哥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依靠的也是全部的实力，而并非这些阴谋诡计。” “多可笑啊。” 话说完，阿耶夫起身告辞了，他的身上还藏着那把刀。 在这个计划制定出来的第二天，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力伯这边还是不停催促着军队，进行撤离活动，而奥古斯汀也被正式任命为诛神军的统帅。 阿耶夫则负责守护在力伯身旁。 看似这一切都那么的平静，但是在背地之中，刚阿耶夫已经想办法，让力伯接受了他的建议。 指挥部方面提前撤离！ 这样的话，就可以有效地把他和诛神军分开，为奥古斯汀硬赢得时间。 然而就在这一切，都可以顺势而为的时候，没想到力伯忽然变卦了。 本意他们指挥部先走，然后将诛神军的主力留下，以便于掩人耳目。 但是就在行动的时候，力伯却忽然说要让诸神军全员跟随。 “那样的话，殿下我们的计划很容易就会被北元看破。” 阿耶夫表情自然中，带着一点合适的凝重：“一旦萧华派人过来询问我们应当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 力伯微微一笑，他告诉阿耶夫要放宽心：“的确都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诛神军就在什么地方。” “但如果萧华的使者前来询问，却在半路失踪了，那么就不是我不告诉他，而是我不知道他要问。” 什么！ 此言一出阿耶夫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力伯果然是疯了！ 他竟然要截杀那些北元的使者？对于当前的局面而言，一旦要是真的做了这件事，那么后果将要超过原撤退计划所造成的影响。 “一旦要是北元人知道了这些的话，殿下我们双方不但会决裂。” “只怕是在楚国那边有没有办法交代。” “你怕什么？”力伯挑起一侧的嘴角冷冷地笑道：“反正楚赢大哥看重的，是我们的石油啊。” “只要把这些东西给足了，楚大哥还会为难我吗？” “况且！” 顿了一下，力伯的态度稍微激烈一些：“只要我军撤退成功，相信到时候萧华就没有余力来对付我们了。” “反而在当时可以拯救他的人，是咱们。” 阿耶夫怎么不懂他的话，只是他很意外，没想到力伯这个时候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 这不就是在逼着萧华去承担口子打开之后，一切来自波斯的冲击吗？ 如果到时候萧华还想要追究这件事，力伯就可以坐视不理地看戏，任凭波斯人冲击萧华的大营。 相反要是萧华迫于压力，忍耐下这口气的话。 那么他忍都忍了，自然没有其他好说。 “殿下，这样做真的很危险！” 阿耶夫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清楚，出言提醒道：“别忘了萧华的军队还在我们后面，一旦要是他不管不顾地撤出战斗。” “他们是可以直接返回北元的。” “那个时候怎么办？” 人家都回老家了，就剩下大月氏自己抗拒波斯，那不简直就是扯淡吗。 阿耶夫最终要的是力伯之死，而不是整个大月氏的沦陷。 他相信为了那些石油，楚赢早晚有一天会带兵将跻身在大月氏内的波斯赶走消灭。 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并且这真的到了那一天，只怕是在波斯人奴役之下，大月氏也剩不下多少血脉了。 名存实亡！ 这几个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翻腾闪现，每一次出现都会带出一股害人的疼痛，是头疼，还是心疼，抑或者都不是。 阿耶夫想不明白，也找不到一点线索。 “阿耶夫大人。”转过身来，力伯用一种很特殊的眼神看着他，没有怀疑，只是带着嘲笑。 “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你想过没有，是你更了解楚大哥呢，还是我更了解他？” “楚赢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并且我在北元之地游荡的时候，就知道那个萧启年对他就是俯首帖耳。” “既然这一次楚大哥的下达的命令，是要让他们与我军携手抵抗波斯。” “就这一句话！” “萧华他们就算是全军覆没，也绝对不敢移动分毫。” “明白吗？” “要是没有这个自信的话，我焉敢如此？” 阿耶夫不吭声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力伯眼神当中的决绝，只怕是自己再劝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而眼下他又在中军位置，难以和奥古斯汀联系。 所以之后他们能不能做到随机应变什么的，就要全部依靠奥古斯汀和他的默契了。 但是阿耶夫愿意相信，他的朋友，是可以理解这一切，并作出正确安排的。 “殿下对楚君的了解自然超过我们所有人，您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 力伯哈哈一笑，转手竟然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单据给他：“虽然我让你放心，但是我也想了一下你的计划。” “其实很不错。” “所以还是按照你说的做吧；我不想给楚大哥添太多的麻烦，萧启年好歹也是北元之王；如果他真的因此而闹事的话。” “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实在有点对不起大哥了。” 这特么算是他的良知吗？ 阿耶夫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至少结果是好的。 “那么我这就去安排！” ‘可以！’ 在和力伯分开之后，阿耶夫前往诛神军的路上，悄悄地看过了他那张条子上的内容，的确是让诛神军全员听从奥古斯汀调遣的命令。 但同样的，他也暗自这份命令上，看出了力伯对奥古斯汀的杀意。 估计这一次要是他们再不行动的话，等到撤退完成之后，力伯也会随便找个理由，处决奥古斯汀，更可能是秘密处决！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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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8章 是真正的希望 毕竟，在这个时候，力伯让奥古斯汀去管理诛神军，就是一种信号！ 阿耶夫此刻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他觉得奥古斯汀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债。 “奥古斯汀将军呢！” 阿耶夫此刻来到诛神军中，冷冷地问道：“让她出来见我！我这里有殿下的命令传达！” 诛神军这支队伍早已经被力伯打造成了，看门狗一样的存在，所以守卫的士兵刚才虽然看着还很倔强，但是一听到是来传达殿下命令的，瞬间就换了一副嘴脸。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请将军出来！” 明显在诛神军的眼中，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力伯，就在刚刚提起奥古斯汀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只有不屑。 看清楚了这一幕之后，阿耶夫也知道自己等下要怎么做了。 很快就奥古斯汀率领着大批的诛神军武官，从营地里面跑了出来完全就是一副走狗奴才的模样。 但是阿耶夫却没有因此而嘲笑他，如果不是他现在这副样子，的确没办法保护好自己。 这些诛神军，可是力伯的耳目啊。 “阿耶夫，殿下有什么指示。” “你们听清楚。” 愣着一张脸，阿耶夫凝重地道：“殿下要求诛神军提前行动，向指定地点撤离，并要求你们以最快速度前进。” “在大军行动抵达之前，建造好初期攻势。” “什么？” 奥古斯汀故意装出不理解的模样：“诛神军乃是殿下的直属部队，我们不可以离开殿下的！” “是啊！” 还有几个诛神军的武官，也吵吵嚷嚷地质疑。 “我们自从建立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殿下！” “你现在突然这么说这不太能令人相信！” “是不是你在假传命令！” “对啊！殿下从来没有和我们分开过！” “阿耶夫！你说的话不太能令人相信！” 一瞬之间质疑声此起彼伏，但阿耶夫依旧还是那么淡然；“各位，在这种时候我传递假命令你们相信吗？” “而且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拿出了力伯给予的信物：“如果这不是殿下的意思，我会拿到这件东西吗？” “……那你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奥古斯汀这会决定结束现场的讨论：“看到信物，既如见殿下一样，大家还是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就按照殿下的要求，提前出兵！” “好吧！” 有信物在，阿耶夫的话自然没人质疑。 但所有在场的武将谁也没看到，阿耶夫刚刚与奥古斯汀对视时，眼中的兴奋。 到现在为止，他们的计划还算顺利。 那么只要这样顺畅下去，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成功的。 …… 当夜！ 就在阿耶夫返回力伯营房半个时辰之后，诛神军方面已经展开行动，作为大月氏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的确速度飞快。 短短时间的准备下，就可以做到井然有序的行动，并且还携带了大量用于建造攻势的材料。 但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其他大月氏队伍，望其项背的。 而这个结果力伯也相当满意：“到底还是精锐部队啊，看看他们现在撤离的速度，还有这个阵型。” “我相信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感，这一定是一支可以征服天下的军队！” “那是当然。” 现在不管他说什么狂话，阿耶夫都不会在意，毕竟等一会那些诛神军都离开之后，就是他送力伯升天的时刻。 “你看着我干什么？” 忽然之间里力伯似乎察觉到了阿耶夫目光中的不善，面对他的逼问，阿耶夫急忙道：“殿下我只是在担心现在的情况。” “我还是觉得北元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妨。” 摆摆手力伯冷峻地笑了：“不管他们什么态度，反正我们现在要做的已经开始行动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了那个萧华算什么东西。” “我们同为楚国的附属国，但我却是大月氏的王，而他是什么东西？” “萧启年的走狗而已。” “放心吧！”哈哈一笑，力伯竟然转过头端了一杯酒给他：“喝一杯让自己轻松一点千万不要弄得太紧张了。” “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相信我战争的胜利，就必然属于我们。” 阿耶夫点点头，大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气势：“王子殿下我相信您！” “现在外面还有很多常务要做，我这就去忙着。” “好！” 离开力伯面前阿耶夫的确出去做准备了，只不过他现在所准备的，乃是稍后将要干掉力伯的处刑队。 要做这种事就必须是他的心腹才行。 实话实说，其实阿耶夫在军中已经找不到多少贴心的人，尤其是他过去的兄弟们，更是没力伯弄得死死伤伤。 但是军队里面人员众多，那些可靠的人找不到，就不如将目标转移到那些着急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况且年轻人骨子里面更有一股拼劲。 要是可以好好利用的话效果，也将会提升十倍！ 而另一支在北元的军队当中，负伤的萧华再一次披上战甲，威风凛凛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听清楚，现在大月氏人已经不可靠了，我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大月氏的力伯也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撤走前线军队，放任那些波斯人进入阵地。” “这是对我们的不负责任，当然他也是有意故意将波斯人引诱到我军面前，从而在双方厮杀的时候，收取渔翁之利。” “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力伯俨然已经成为盟约的背叛者。” “所以我决定，由我北元方面派遣一支部队，帮助大月氏阿耶夫将军，和奥古斯汀将军，控制局面。” “他们要和北元结盟，并且已经发誓继续效忠楚国。” 楚国！ 不是压在北苑人心头的大山，而是充满了希望的太阳。 “好！” 萧华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回应，而他也在这一片叫好声中，点选出了此次行动的相关人员。 虽然是帮助作战，但越是这样，在人士使用上就越要小心，别到时候杀得太兴起，把不该杀的人也弄死。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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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9章 摊牌也要死 深夜！即将进入黎明的时候。 大月氏队伍中所有诛神军的成员已经全部在奥古斯汀的带领下，撤出阵地。 而这也到了力怕他们行动的时候。 “阿耶夫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子殿下，我已经完全准备好，只要您现在点头，我们就可以出发。” “那好吧。” 力伯这边揉了揉眉毛，无所谓地道：“从现在开始大月氏人终于不用再那么白白牺牲了。” “我相信楚大哥也一定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殿下。” 深呼吸阿耶夫这回的态度有些漠然，“我们真的要这样撤退吗？” “那是不是有点太不把北元的军队，当人看了？” “那又如何？” 微微一笑，力伯就很好奇，怎么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会说这些没有信心的话。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咱们大月氏的队伍？” “不，我都相信。” 阿耶夫拿出了过去的慎重模样，谨慎地看着他：“但是殿下我认为，咱们的行为还是有些不负责任。” “并且一旦北元反水、撤退咱们也会沦入波斯人的包围。” “他们不会。” 力伯的态度依旧肯定不已：“看来你还是忘记了，他们对于楚大哥的忠诚，没有他的话，这些北元人就算是死，也一动不敢动。” “放心把你救！”话说到这，力伯还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现在你只管听我的，之后的战场那就是咱们大月氏人来掌握。” “出发吧！” 力伯说着话，抓起一旁的弯刀就走，可是当然掀开营房门帘的一刻，眼前看到的人瞬间就给他惊呆了。 怎么自己安排在营房之外的护卫，都换人了！ 他们不是诛神军！ 非但如此，力伯还可以从眼前这群人的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杀气，他们似乎要把自己拆开切碎一样。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虽然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定和阿耶夫有关，但此刻面对那么多的利刃，他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生怕自己一个做不好就会被这群人直接剁碎。 “殿下，这些人都是我挑选过来保护您安全的。” “很好！” 阿耶夫淡然地回答，让力伯多少松了口气，但是悬着的心却不敢放下。 “还是阿耶夫将军有心了，不过之前在这里守卫的诛神军，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 阿耶夫的回答，无异于宣判了那些人的死刑。 力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自己一定是被这个混蛋给耍了，没准参与进来，还有奥古斯汀，甚至是更多人。 力伯现在就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但前提是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很清楚，阿耶夫的能力，在没有护卫保护的前提下，不管是威望还是单打独斗他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所以眼下活着，才最重要。 “阿耶夫将军，你的安排很仔细！” “我很高兴！诛神军的确作为我的直属部队，我是很信任他们的。” “但在非常时期，也不能把所有的信任全部交付给他们。” “你说对不对？” 阿耶夫点点头，但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就想问您一句话。” “你说吧。” 正面相对，力伯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寒。 阿耶夫冷冷地道：“您可知道自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现在的人完全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什么原因，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 力伯摇摇头：“我看有改变的不是我，是你们。” “我们？” “难道不是吗？”指了指营房外面的那群人，力伯嘲弄一样地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给你收买的我都不知道，然而除了他们之外，不是还有奥古斯汀吗？” “现在这些事一看就是你们早已商量好的。” “说吧，这一次是打算弄死我吗？” 阿耶夫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殿下眼下想的，就是希望知道您的变化，记得当初我跟随您的时候，您是何等的英风锐气。” “可是现在您却变得阴险诡诈！” “我很诡诈？” 力伯才不承认这些：“我只是在模仿楚大哥而已，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吗？” “当初你们也是很支持我的，甚至我还知道。” “你们在那个时候选择支持我，看中的应该也是楚大哥的力量，对不对？” “正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才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尽快变成他的模样。” “也好让你们更好地支持我。” “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吧？” “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反而弄得阿耶夫哑口无言。 是啊，力伯当初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并且也在那个时候给予了巨大的支持，甚至还曾劝过他要多多学习楚赢。 但是眼下人家学偏了，带着他们走了一些不争取的路，难道就要抛弃她？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于残忍？ 如果是的话，那么最终的罪孽，到底是在力伯身上，还是在他们身上？ 阿耶夫扪心自问，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你不说话了，看来是也知道，没办法反驳我，对不对？” “阿耶夫，我能理解你，所以只要你现在收手，我是不会报复的。” “我们之间是一起从生死走来，早已超过了信任和不信任的层面。” “好吗？” 这一刻，力伯的眼神真诚又纯洁，瞬间仿佛是他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时代一样。 甚至，他回到了小时候。 可能相信他吗？ 阿耶夫心中的声音，回答得特别响亮——不能！ 因为力伯现在这副样子，他过去在楚赢身上也看到过。 甚至他的表现，还不如楚赢那样好。 “殿下你不要骗我了。” 深吸口气，阿耶夫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也就在这一瞬间，营房之外的守卫们瞬间冲突进来，乱刃之下，力伯根本没有抵挡的机会。 眨眼，就成了一堆碎片，残缺不全的尸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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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0章 许他不仁，不许我不易 力怕死了！ 他的死亡瞬间引起了现场巨大的震动，不管这些人之前做了多少准备，但是真的看到尸体就在眼前的时候。 他们的心里还是狠狠一沉。 “好了。” 阿耶夫这会拦住了所有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不能让这些人安静下来，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都是不可控的。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其实阿耶夫，还做了另外的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外人而已，甚至连奥古斯汀都不知道。 有些事，越秘密越好。 对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没有动用另外一支力量。 “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想，这家是必须隐藏起来。” “等到我们和奥古斯汀将军会面之后，再说！” “不然大家就都等着死吧！” 瞪了瞪眼睛，阿耶夫的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并且他的话也的确起到了安稳在场人的作用。 虽然阿耶夫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是只要长脑子的就都该知道。 他现在是暗示大家，奥古斯汀也已经与他形成联盟了。 其实最开始找到这群人的时候，小伙子们心里还真是充满了担忧，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诛神军俨然是现在大月氏的底牌！ 也是大月氏的王牌！ 他们这群人，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比不上诛神军，所以大家都很担心要是一旦开始行动，最后被诛神军反杀可怎么办。 后来是阿耶夫告诉他们，诛神军已经被调走了。 实话实说，在当时这些人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 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什么。 直到后来，发现这里真的没有诛神军之后，众人的胆子也才变得大了起来。 而现在！ 阿耶夫的话，无异于是又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将军大人您放心我们都听您的命令！” “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很好。” 深吸口气，阿耶夫相当清楚，自己眼下已经成为力伯的代言人，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把这个尸体隐藏起来。 只要尸体没有暴露，他就是安全的。 藏尸，不如毁尸灭迹。 稍加思量阿耶夫提出了他的要求：“听着你们现在就把地上这个刺客的首级砍下来。” “然后把其他的尸体全部砍成碎片，掩埋在地下就行。” “力伯王子而今已经在秘密的安排下，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全军现在也要继续之前的计划，在原地驻扎！” “另外你们两个出来。” 说着，阿耶夫点过两个人：“带着我的手令，现在就去找奥古斯汀，并且帮助他完成对诛神军的控制！” 诛神军虽然被调离了，但是力伯的老班底还在，不除掉这些人，他们也没办法控制局面。 “明白！” 类似于这样的计划一旦开始，就没有停下的可能，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绝对没有第三种结果。 所以眼下所有牵扯到这事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不能后退了。 “将军大人！” 因为阿耶夫更换了中军的防卫力量，所以外面的士兵完全无法靠近这里，能进来传话的自然也是阿耶夫信任的部下。 “是中线军队的统帅，艾比尔。” “他要面见力伯殿下。” “……让他进来吧。” 艾比尔对力伯是相当忠诚的，并且为了力伯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妻弟。 要不是因为这些，力伯当然也不会把中军数万人的掌控权，交给他。 当然这也促成了艾比尔的名字，会出现在阿耶夫的必杀名单中。 开始他还在琢磨要用什么方法解决这个人。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你们听着，等下看我的眼色做事。” “明白！” 片刻之后身材高大的艾比尔挎着他的长刀闯进了营房，但是瞬间就被里面血腥气挡住脚步。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殿下何在？” 艾比尔冷着脸，阴沉沉地骂道：“阿耶夫你特么的说话啊！” “说个屁。” 阿耶夫一步上前，因为刚才他本人是藏在这些护卫背后的，所以他的突然出现也让艾比尔有些诧异。 但诧异，就让他出现了失神的瞬间。 阿耶夫此时此刻看准计划，二话不说直接一刀顺着他的肚子就扎了进去。 当时艾比尔全身一沉重，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后逃，但是他走出去吗？ 刚才漠然之间周围的护卫们已经把他包围，此刻阿耶夫都动手了，这些家伙怎么可能犹豫。 顿时无数利刃纷纷亮起，就像刚才杀掉力伯一样，把他也给消灭了。 营房中，血腥气更浓了几分。 “快点收拾。” “我们还要行动！” 在阿耶夫的催促下，他们把两具尸体都给砍碎了，只是留下了力伯的首级装在一个罐子里面。 而后阿耶夫直接拿下艾比尔的佩刀，交给手下人让他们以此作为凭证，随后将艾比尔的军队中的主要将领全部替换下来。 之后还要带着力伯的信物，故技重施，把诛神军的将领们也都更换一边。 只要这两个行动成功，则这一次的大事，彻底尘埃落定！ 另一方面，北元萧华已经亲自带着队伍出现在了大月氏军队的侧翼，但是看局势他们并没有贸然行动。 一个副将对萧华问道：“将军难道我们不要趁现在的机会，直接干掉大月氏吗？”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们只要成功那么以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大月氏了。 “你放屁。” 萧华扫了他一眼，虽然明知道对方这是为了北元更好，可是如果北元是个完全独立的存在，不需要依靠楚国，那么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一机会。 可现在，却不行！ 因为北元尚且需要依靠大楚，并且如果仅仅是为了大月氏的这点地方，就让他们和楚国之间发生矛盾。 萧华觉得，萧启年绝不会同意。 “大月氏人可以不仁不义，但是我们不行。” “这一次我们不但要向陛下负责，还要向楚君负责，不要做那种……令人厌恶的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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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1章 不可做之事 显然萧华刚才的一番话，压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也让大家心里，对于眼前的局势，重新有了一个判断。 当然在开战之初，这些人都很清楚，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然而随着久战的缘故，逐渐让他们心中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点很正常，所以现在萧华的提醒很必要。 眼看着众人沉默不语之后，萧华觉得就算是阿耶夫不需要的话，他们也要尽快行动了。 只要可以进入大月氏的军营，那么就可以加快促进计划进行。 “出发！” 月色之下，北元的骑兵悍然出动，直奔大月氏内部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 阿耶夫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归属在力伯阵营下的将领们，包含了诛神军的将帅，同时还有那些普通的军官。 这伙人全部算在一起大概有将近四百多人！ 他们都被收缴了兵器后，分批次关押起来，但凡是有些关系的，全部都被打散，由大月氏的队伍和北元的军队，一起分管。 在中军之内！ 阿耶夫、奥古斯汀还有萧华三个人正对面而坐。 就在刚刚阿耶夫已经授命诛神军在山头驻扎，同时把大批火器分发出来，列装在其他的普通军队中。 这样的安排不但直接瓦解了诛神军的优势，同时也增强了大月氏前线的防御能力。 可以说，这一次是很成功的夺权行动。 但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是要如何安排后续的作战。 关于这一点，三个人的商量结果是，由大月氏人和北元人进行分段式接替防御模式，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你的人打没了，我的人补上去。 我的人打没了你的人在往前冲。 这样的防御方法虽然笨拙，但十分有用，可以保证在给何一个点出现大批死伤之后，还能有人快速地充填进入战斗位置，而不会因为出现缺口，而倒致战线崩溃。 至于第二个问题，其实是关于大月氏内部的。 那就是力伯虽然死了，可是在大月氏王庭之中还有一个公主！ 那是力伯的妹妹，对于在这个公主应该如何处置就成了眼前棘手的事。 为此，也让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之间才出现了分歧。 奥古斯汀道：“我并不认为把她当作女王是正确的选择。” “不管咱们处于任何立场和角度，杀死她哥哥都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也许他什么都不会做，可是谁能保证，有一天她不会报复？” “你害怕死吗？”阿耶夫觉得很高兴，反正这一次她压根也没想过自己事后还能活。 就算不去面对那位公主，但是在楚赢面前，他们的行为就能得到宽恕了？ “我不怕死，我所担心的，是她会如何对待大月氏的百姓。” 不说其他的，这对兄妹光是遭受的背叛有多少次就已经数不清楚了。 虽然说这些都是军队的事情，但军队来自何处？ 还不是老百姓吗！ 并且就当前的局面看来，力伯对于他们来说俨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可他好歹也是经历过血火考验的人。 而那位公主呢？ 她又经历过什么，万一国家真的落在她手中治理不好怎么办？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阿耶夫问道。 奥古斯汀摇摇头关于这一点，他还真的就没有想清楚，实话实说最简单的办法其实就是杀掉她。 可是要这样做吗？ “不行！” 不用问他人，阿耶夫已经提出坚决反对：“公主殿下是无辜的，我们现在杀了王子已经对不起大月氏了。” “如果还要对那些王族进行屠杀，那就真的是没办法面对大月氏的先祖了。” “……狗屁！” 奥古斯汀粗犷地道：“你现在就能对得起大月氏的先祖？别闹了，我估计咱们两个的想法都一样。” “这特么要是有一天真的死了，我蓝咱们宁愿做孤魂野鬼，也不会愿意回到大月氏吧？” “瞧你说的。”阿耶夫只是笑而不答，随后了冷冷地道：“要我说咱们做事情那就是斩草除根。” “不然你说得再做，也没用。” 长吁一声，奥古斯汀站起身来，抚摸着腰间的佩刀：“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去做那件事。” “但是千万不要留下尾巴！” “好。” 阿耶夫目光闪闪，此刻也做出了决定：“那么还是我们一起做。” “我不能让你个人承担这一切。” “不用了。” 奥古斯汀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所以坏人我来做，就像是咱们当年一样。” “不过有一点！” 顿了一下，奥古斯汀道：“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不管后面出现任何情况，你要保护我的家人。” “放心吧。” 阿耶夫做出了肯定：“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我都会送到楚国去；相信楚君不会为难他们。” “也没有楚国更好的地方。” “……谢谢你。” 话音落下奥古斯汀提着刀就往外走，要斩草除根就不能啰唆。 但是就在她要出去的时候，却被萧华拦住。 “等一等，我看你们现在有点太着急了。” “这件事不是应该上奏给楚君的吗？” “啊？” 俨然这个答案并不在他们两个的计划之中。 面对他们的惊讶，萧华此刻不免一声惋惜：“二位知道吗，这一次你们差点就完蛋了。” “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对楚国忠诚，那么就必须一切事情都完全遵从楚君的意见。” “这是没有商量的也是对你们忠诚的一种表现。” “今天这是阴差阳错，让我知道了这些，不然的话……” “只怕你们的忠诚，会变成催促自己死亡的令符。” “记住了，千万不要这么做。” “因为楚君可以理解你们做的任何意见包括弄死了力伯，其实也无所谓。” “因为那是你们在临危之间不做不行的事。” “但是对于一个女人，一个影响不到你们分毫的女人，如果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就下手，后果将会特别严重，并且你们之前所有的功绩，也会被全部抹杀。”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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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2章 检阅排手 萧华此刻的一番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狠狠插在他们二人心里。 凝视着萧华的两只眼睛里，满是感谢和惊恐。 他们感谢萧华可以在这个时候，仗义执言。 但惊恐的则是他们担心，如果自己的一切行为真的全部都被否定的话，那么自己不但要落在耻辱柱上。 同时只怕自己的家人也会跟着遭难。 不管是大月氏也好，还是楚国也罢。 真的到了需要隐藏他们功劳的一天，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他们的这一次险些弄成大问题！” 奥古斯汀给自己脸上摔了一个嘴巴：“萧将军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站起身子，萧华知道自己i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二位对于大月氏，事功德无量。” “但是我也同时希望二位可以弄清楚一件事，就是我们之间还要继续合作下去。” “国家需要我们彼此的力量。” “我现在要回去控制部队了，新一轮的合作开始了，我相信咱们之间才是有默契的。” 话音落下，萧华冲二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而后大步离去。 等到送走了他之后，奥古斯汀和阿耶夫还在商量，要如何去对付那位公主。 “趁着咱们现在的奏报还没有送出去，不如把这件事也加上吧。” “看看楚君会有什么态度。” 阿耶夫道；“而咱们在没有得到会文之前，就把公主当成是一个玩意好好看护起来算了。” “只要不让她知道这边的消息就行。” “那好吧。”奥古斯汀也知道，这也许就是眼下最好的办法：“那就一切交给你了。” 在这个计划成功之后，他和阿耶夫各自都承担着不同的责任。 阿耶夫主动担负起了行政上的任务，包括后勤补给，以及和北元之间的联系等等。 而奥古斯汀能做到，就是作为前线指挥，他要和北元人同心协力，防住波斯的进攻。 “好，那你就辛苦了，前线对敌人，比我在后方要难得多。” “这不算什么。” 奥古斯汀知道，他在前线虽然会苦一些，但也好过让他去面对那些人情世故。 “我现在早就已经厌烦了那些东西。” “我想得要么就是活下去，要么就是直接死了。” “反正对于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是厌恶了。” 奥古斯汀说着，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前线的事情现在太多，我就不在这和你磨叽了。” “军队需要我！” …… 另一边！ 早管州府內！ 在楚赢授意下的王强，已经成功组建了一支有两三千人的排手。 而这支队伍的构成，也很简单。 全部都是他口中的那些百姓而已。 “陛下这些就是我挑选出来的排手，虽然还没有经过确实的训练，但是我希望可以让您看到这些家伙，最真实的一面。” “好啊。” 放下茶杯楚赢站在观楼上，往下扫了扫，的确在这支队伍身上他所看的就是两个字——业余而已。 但业余不代表他们就是乌合之众。 眼看着这些排手身上虬结的肌肉，粗壮的四肢怎么看都是一群水中恶龙。 只不过现在他们还算不上恶龙，只能当作是蛟鱼使用而已。 “来，让朕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在得到了楚首肯之后，王强从怀里拿出一个口哨来，吹响之后就看那些排手们一个个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瞬间奔着河道就跳下去了，而此刻楚赢才注意到河道之中，竟然藏有很多根竹竿。 此时此刻，就看那些排手们一跃而下，直接踩在了漂浮的竹竿上。 有的是两个人站在一根竹竿上，有的是三五个人在一根竹竿上。 可以看见，因为他们身体重量的缘故，而让竹竿已经浸在水中，水位最深的已经到了有些人的膝盖上。 可！ 就是沉不下去！ 站在那上面是一点也不往下沉，仿佛他们都是凌空站在中一样。 “好！” 观楼之上，这一幕已经让楚赢相当的满意，在他的记忆当中，后世有一项非传承叫做独竹飘，也许就和这个差不多。 但是在楚赢记忆当中的独竹飘，俨然是另外一种东西，表演性更强大。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却是可以实战的。 随着这些排手们全部下水之后，王强又狠狠地吹了一下口哨，而这一次就看排手们竟然仅仅使用一只脚，就能划动竹竿，带着他们在水面上逆流而行！ “太神奇了。” 不单是楚赢，周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陛下，您说这是什么原理啊。” “不知道。” 楚赢摇摇头，他现在能想到，就是说这些人的本事都是神奇大自然赋予他们的生存技能。 而生存技能当中，自然也包含了战斗的技能。 “陛下，现在他们这还用竹排呢，要是使用竹排的话，那速度就更快了。” “能让我再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吗？”楚赢对于这些排手已经充满了好奇和希望。 王强也不多作废话，当时出了一个口哨，原本那些好好撑水的排手们，瞬间就跳入水中，动作几乎是整齐划一。 而且最要紧的，是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些排手们一只手都攥着竹竿呢。 他们这是在利用竹竿把自己给悬吊在水中？ 这算什么本事啊。 而此刻就看王强却是呵呵一笑：“陛下您请少安毋躁，等一下您就知道这些人的本事了。” 话说这，王强还不忘给他们送来俩两杯茶。 不过一般都是看戏才喝茶呢，现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喝什么茶啊？ “陛下您尝尝看。” “这个茶叶的味道可是很好很好的。” 此刻的样子好像是完全理会不到，楚赢的心思一样。 周兴当时有点不高兴了：“陛下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吭声呢？” “我吭声干什么？” 王强依旧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笑呵呵地道：“反正一杯茶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那么一杯茶需要多久呢？ 快的话，可能一口就直接消灭了，但要是慢慢喝二十分钟半小时也正常。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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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3章 回朝之日 但是楚赢的这杯茶，只喝了五分钟左右。 然而这五分钟过程中也让他看到了，那些排手的非比寻常。 在这五分钟中那些排手，竟然一直把自己沉在水中，而且甚至是连一个水泡都没有。 这不会是…… 深吸口气楚赢拦着王强道：“这群人看来是很能潜水啊？” ‘是的。’ 微微一笑，王强颇有几分傲慢地道：“陛下不是我夸口，这些人在水里就是待两刻钟都绝对没问题。” “而且这是让人他们就这么静静地潜水，那也是在水下打起来的话我看比水中的马鲛还要猛！” “真的？” 倒不是楚赢现在不相信他，毕竟是眼下已经到了默地的时候，只有完全弄清楚了这些人的能力，才能更好地给群人安排更适合他们去做的事。 “陛下如果想看看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好啊。” 楚赢微微一笑，但是这会他却还有一句话要说：“但是记住了，朕只是想看看他们的能力而已。” “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 “陛下放心。” 不要看王强这边答应得痛快，但是行动上他倒是一点也不掺假，竟然直接吹了两声口哨。 要是按照之前楚赢看到的，这会不应该是一声一声吹吗？ 怎么一下子变成两声了？ 其实楚赢并不知道，在王强最早的计划当中，要作为展示的，是人和鳄鱼的搏杀！ 这些排手可是能鳄鱼打架的。 但是！ 虽然他们可以鳄鱼打，但是他也无法保证会不会出现伤亡。 虽然楚赢说的是不要出现人命，但王强现在也不敢于赌博。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直接跳过人和鳄鱼搏杀的关口人，直接跳入到下一个测试环节。 由这些排手从水中一跃而出，然后进行刺杀对练。既然是对练，那么就是提前演练过的，所以不用担心出现意外。 楚赢此刻看得清清楚楚，这些排手使用的手段，俨然和朝廷现在正规的水军完全不一样。 楚国的水军，根据地方不同，根据所使用的战舰不一样，所以列装兵器也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光是水军所使用的制式刀具就有十多种，但是却从来没有装配过，排手那哪种制式刀具的。 很短，前面还带着一个回钩，看着不是很锋利似乎用以刺伤和砍人的效果并不大，关键还是用来钩人。 并且他们所使用的功夫，看着也很奇怪。 很少有进攻地方招数，大部分都更像是一种做工时候的样子，但是这些招数看着简单，却非常实用。 再配合刀子本身的诡异弯钩和弧度，正好可以拿住对方的兵器。 这种手法，让楚赢眼前一亮。 “他们使用的这种手段是你训练的？” “不是。” 微微一笑，王强很谦虚地道：“臣下还没有这样的能力，现在他们使用的都是过去多少年来，传承的手段。” “谁也说不好这种武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我以前曾经和他们打过架，当时这帮家伙就用这种手段，差点把我给干废了。” “有点意思，你可以从这些人中，找几个功夫最好的出来。” “让他们单独来训练一批，朕很觉得这些人是很有用的。” “臣遵旨！” 王强一听这些话，心里就不是一般地高兴，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皇帝授权的话，一啊一般的地方长官是不允许组建特色兵种的。 在楚国的规定当中，特色兵种被给予的定义，就是《特种兵》，作为军队当中的特殊作战力量，各个地方的特殊兵种，都需要向朝廷备案之后，进行组建。 任何地方上的任何人，只要胆敢违反这一规定，最终将会被处以极刑。 “你记住这些人千万要调遣好，并且让这一种武术可以i传承下去。” “记得再另外选出一些人送到皇都去。” 楚赢现在可是很很看重这些人：“令人你可以让他们暂时停手了，好好善待这些人。” “等到朝廷需要的时候，让他们立刻前往。” “明白吗？” 王强重重点头，但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隐意：“莫非陛下是打算返回皇都了？” 楚赢点点头，满意地看着那些整齐有序的排手们，眼中满是灵光：“现在关州的事情由你负责。” “朕也要返回皇都去，处理一些事情。” “朝廷大战在即，刚刚你清楚，朕得到了一份奏报。” “事关重大啊！” 身为皇帝楚赢竟然可以和他说这么多，俨然让王强既惊喜又意外。 甚至于惊喜之余他都差点错过，送楚赢离开的机会！ 数日奔驰！ 深夜的皇都之中，楚赢一行人已经悄然而至，他们刚刚进入皇宫内墙，就看郝富贵带着内庭的太监武官们，迎接上来。 “陛下，这一路您辛苦了。” “无妨。” 微微一笑，楚赢淡然地道：“朕这一路走来，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到时在关州还额外得到一支很特殊的军队。” “陛下，请先返回内宫休息吧，已经准备好了泡在的泉水和酒席。” “今天吩咐他们做的，都是您喜欢吃的美味。” “好吧。” 微微一笑，楚赢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郝富贵的这些话语中，他已经探摸到了不少暗示与线索。 御书房中！ 刚刚洗过澡的楚赢，的确觉得轻松了不少。 郝富贵这边伺候着他，坐在月下用餐，徐徐清风带走他身上仅存的一点疲惫。 “陛下，方才莎莉娘娘的那件事已经给您说清楚了。” 楚赢点点头，他也没想过莎莉竟然还真的有这样般的本事：“看来她这个大月氏的神女，也不是随便说说吗。” “但是陛下，老奴有罪。” 郝富贵说着，把自己授权莎莉在皇宫中，进行祭祀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楚赢闻言，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还微微一笑；“其实你做得很对，莎莉是我的妃子，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习惯。” “这一词，朕还要谢谢你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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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4章 夜风下的腥味 关于莎莉的事情，楚赢说得很淡。 放下筷子的一瞬间，他又把话题撤回到了正经事上。 这一次关州一行，让他心里感触良多，区一个昌发，竟然就敢在当地作威作福，甚至是对皇帝出手。 他的人的行为已经不再重要，关键是其人的态度！ 楚赢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家伙在大楚的官员序列当中，只是一个个例。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个，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楚赢打算在开战之前，他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陛下是打算除掉这些人？” “是。” 这一次他的态度很强硬也很直接：“朝廷现在不能允许这类人，继续尸位素餐，我承认他们其中不少，都是有能力的。” “但这份能力，他们不能好好使用的话，对于百姓对于朝廷。” “都是一种磨难，朕现在不想承受这些了。” 苏联楚赢说，他是受够了，但是郝富贵现在能想清楚的一层关系，就是楚赢担心这些人还存在于朝廷上，而会影响到之后的战局。 毕竟这些不听话的王八蛋，要是一直都守在朝廷上的话，那就是一个不安定因素，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地雷。 “那么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找一个合适的人，用最合适的手段。” 所谓最合适的手段，郝富贵当然明白指的是什么。 “陛下，那这件事我们就需要严肃对待了，并且这一次朝廷还要做好应对一切改变的可能。” “你说得很对。” 微微一笑，楚赢首肯了他的想法：“所以朕希望你可以推荐几个人。” “不行。” 摇摇头，郝富贵竟然拒绝了他。 这让楚赢很是不解：“难道你不愿意这么做？” “不，陛下。” 深吸口气，郝富贵很负责任地道：“不是老奴不愿意，而是不可以，毕竟在我手下做的都是一群太监。” “而且这些家伙身上背着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如果陛下还要赋予他们权力的话，只怕后果会非常严重。” 太监们在皇都内做事，或者是被派遣到地方上监管官员那是没问题的。 可相反，如果让这群恶狼被松开铁链之后，在地方上到处乱撞，那只会招灾惹祸。 “所以臣说，这件事，臣无法给您任何推荐。” “好吧。” 无奈一声叹息，楚赢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那就只好在朝廷上面你挑选人员了？” “陛下。” 眼见他这么坚持，郝富贵只能无奈一笑：“行吧，您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帮您在外面搜索一下。” “对于人选你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有。” 微微一笑，郝富贵道：“老奴看得出来陛下这一次是打算来一场大风暴了，不过按照前线战事的变化。” “速度是一定要快的！” “而且这件事内部，本身还带着一些……”话说到这，他不免顿了一下，本意是打算找一个更好的词。 但最后却失败了。 “陛下，这件事里面本身还有一些恐怖的色彩在里面。” “任何一个当选的人，都会在短期之内得到无上的权力。” “等等。”楚赢这会拦住他：“为什么说是短期之内？” “难道陛下是打算让这个组织一直存在吗？” “是的。” 楚赢嫣然一笑：“朕想了想，过去对那些官员们多少有些过于放松了。” “所以才导致他们在地方上几乎是为所欲为。” “的确有些人是忠诚的，是清廉的，但他们也把这两点当作是自己在朝廷上，耀武扬威的本钱。” “当作是自己的护身符。” “这样可是不行的。” 目光周转，楚赢的眼神越发冰冷：“这些人的存在对朝廷是没有好处的。” “明白了。” 不用说得太多，郝富贵这边已经有了计较：“那么这个人选的铁定要求，就必须是无欲无求，同时对陛下您还要极度忠诚才行。” “对朕忠臣的有的是，可是无欲无求的就太少了点。” 一声轻叹，看得出楚赢此刻的无奈：“现在看来要想搞定这件事，需要使用的人力物力，都会特别多。” “不见得。” 琢磨了一下，郝富贵道：“其实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朝廷过去没有使用他们而已。” “曾经朝廷需要的是那些能干事的人，可以承受压力，并且保证可以完成代天牧民的官员。” “而现在则是不需要的，因为能做这件事的人，只要会杀人就行。” 他的几句话，对于楚赢而言是很有分量，并且也给楚赢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过去他是希望把这个组织，组建成一个强大的系统网络，让他们可以遍布在全国各地的官员身边。 但是现在一想，本来让他们抓人杀人就已经赋予了天大的权力。 如果要是还有其他附加的话，只会让这个机构最终成为朝廷的负担。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们就纯粹一些。 之后再另外构建一个，只负责监管他们的机构，而这个机构只要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把这些人完全当作鹰犬看待，是不是？” 郝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对，老奴现在就是这个意思。” “并且老奴相信这一想法绝不会错。” “你说得很对。” 微微一笑，楚赢现在已经很完全有全新的打算：“看来这方面的事，到底是你比我更加清楚。” “陛下，这也是老奴应该做的。” “行了今天和你这么聊天，倒是让朕心里宽松了很多，坐下，一起喝一杯。” “今天晚上谁也不见，就当作休息了。” 长吁一声，楚赢颇有几分释然：“其实朕还真是没想过，有一天在开始大战之前，还要去做这么多无聊的事。” “关州行，让我的确发现了朝廷上存在的诸多问题。” “朕不求可以一次性解决，但是不能影响战局，对波斯一战，关系重大。” “而且阿耶夫的战报你们也得到了吧？” 别看郝富贵是个内臣，但却有参政的权力，这是楚赢临时付给他的，并且已经被他好好利用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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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5章 皇后的要求 关于渣战报的事情，郝富贵看的很淡然。 “陛下，其实力伯被杀，也许是必然的事情。” “为何？” 提着一杯酒，楚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他其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对！但他不适合做王。” 郝富贵对于力伯也是了解的，类似于这种出现在楚赢身边的人，他都有责任进行了解。 “陛下其实他是在外流落那么多年，也没有得到过很好的教育如果不是遇上您的话，也许他还有机会做个王。” “可惜他生活在了您得荣光之下，并且毫无主见的向您靠拢。” 扫了他一眼，楚赢放下杯子：“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朕害了他？” “当然不是。” 郝富贵笑眯眯的道：“陛下如果不是您得话，可能他早就已经死在战乱中一种，对于那个腾哥我们也做过了解的。” “他是个很强的人，并且对于管理手下有着非比寻常的能力。” “虽然腾哥不是大月氏的正统，但是他做的的确比过去的王更好。” 说着，郝富贵摆出一些数据来。包括自从腾哥成为掌权者之后，大月氏内部经济上的一些改变，还有当地百姓生活水准等等。 “这些数据是不能骗人的，虽然腾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大月氏来说如果只让他治理一段时间，那是没问题的。” “可要是让他长时间掌握大月氏最后还是不能避免让国家进入灭亡。” “就因为他好战？” “是贪婪。”郝富贵所有掌握到的信息，都是用数据换算出来的，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比楚赢看到的要更只管更理性。 “陛下，您或许不清楚，在腾哥掌握权力的这些年中，他个人的财富增加了几百倍。” “并且还有大部分都是从那些官员身上压榨出来的。” “所以他最后的结局，要么就是被自己人杀掉，要么就是最后伴随大月氏一起进入覆灭。” 他的分析，让楚赢相当满意：“很不错看来你最近也没少费劲。” “陛下，这是老奴因该做的。” 微微一笑，郝富贵填满了他的酒杯：“其实我想，这主要还是因为大月氏的国运不济。” “可能是吧。” 对于这些楚赢现在就是当个笑话听而已，大月氏的情况怎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包括当初帮助力伯本身，除了个人得情谊之外，那就是为了石油了。 皇帝也是人，所以他在做事的时候，可以把个人情谊包含其中。 但是皇帝的身份，要排在“人”之前。 所以对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国家利益。 “其实你也知道，这一次我们要出兵征讨波斯的目的，实际上是占领大月氏。” “而大月氏现在群龙无首，那么这场仗你觉得还要不要打。” “当然要打。”没有任何犹豫，郝富贵给出了他的判断：“陛下，虽然现在战争尚未开始，但是您已经在国内发现了那么多的问题。” “并且我们所有的军需也都准备充足，要是现在松手。” “对于国家而言是一个相当大的损失，并且要是可以成功的话我们不但能占据了大月氏的一切资源。” “同时也可以进一步要求北元向咱们贴近。” “至于能否打入波斯内部，反而老奴认为不太重要。” 郝富贵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而楚赢也在此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其实你的想法和朕是不谋而合。” “那就这样做吧；” 顿了一下，楚赢的态度尤又为之一变：“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说了，你想个办法，把泫雅弄过来。” 想到了力伯的妹妹，楚赢还是不免一声感叹：“她是个可怜的女孩，早年之间跟着力伯一路上都是讨饭过来的。” “后来力伯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势力，他们可以回家了，没想到又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看把她留在大月氏也不合适，就让她暂时到我么这边来。” “让我和她好好谈一谈，看看泫雅之后有什么打算。” “知道了陛下。” 郝富贵微微一笑，这会他看着楚赢的酒杯又空了，他拿起酒壶想填满，但最后却没动手。 “为何不给朕填酒了？” “因为陛下您已经喝的太多。” 放下酒壶，郝富贵淡然的道：“老奴希望陛下，可以好好涵养一下身体，国家可是还都指望着您呢。” “放心，朕的酒量自己有数的。” “那也不行。” 郝富贵说话之间，站起身来：“陛下，这件事本身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 这几个字听得楚赢有点头疼：”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朕今天还真的不能继续喝了。“ “是啊。” 微微一笑，郝富贵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陛下，皇后娘娘说了，您在外辛苦如果老奴要是瞒着她，让您喝醉酒的话，她可轻饶不了老奴。” 看着郝富贵现在的样子，楚赢要是无奈一笑：“皇后的话连朕都要听们，更何况是你。” “朕也不为难你不喝酒就算了；但是要让我把这些好吃的吃干净。” 看着们面前还剩下很多的食物，楚赢并不打算浪费。 ”这一次在关州朕倒是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百姓们的日子现在还不够好。” “陛下您已经很努力了。” 淡然一声叹息，郝富贵是真的担心，楚赢的身体状况：“正好这一次陛下回来也有时间了。” “就不妨让大国手们给您看一看身体情况。” “按照朝廷的规矩，陛下本来应该一个月就进行一次检查的，但是前段时间您一直忙，那个时候老奴也没办法催促您。” “现在既然没什么事情了，您是否可以让老奴也履行一下自己的责任？” 看似他这是在询问，但事实上，楚赢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 “那好吧休息几天，然后让孙先生过来看看。” 孙仲也是大国手这一，他在医术上的造诣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 而听到这里，郝富贵选择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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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6章 韩枭 他一开始还真是很担心，楚赢会决绝他。 “朕不是那种人吧？” 微微一笑，楚赢看起来有些无奈：“你也知道之前朕不做，是因为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而现在朕既然休息下来。” “又怎么会让你为难呢？” “多谢陛下！” 郝富贵差一点给他跪下了，因为后宫方面早在知道了楚赢归来的消息之后，就相当严格的给郝富贵下了命令，让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楚赢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情况。 前段时间，他在大月氏帮助人家打仗，后来回到国内之后，又直接去了关州。 这一路上奔波劳碌，如果不能好好看一下的话，万一要是留下什么病根就完蛋了。 人的身体很强健，但是同时也很脆弱。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吃光了盘子里面最后一点菜汤，楚赢也站起身来：“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告诉后宫我就不过去了。” “朝廷上大战在即，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明白！” …… 转天中午！ 看来回到家中的感觉就是和在外面不一样，楚赢昨天一觉竟然直接到了日上三竿才睡醒。 并且，他还有些不过瘾呢。 “真是可惜了。” 坐在床榻旁边，郝富贵已经送上净口的弄茶：“陛下您说什么可惜了？” “可惜我睡的觉啊。” 揉了揉眼睛，楚赢黯然的道：“本来我是打算直接说道明廷早上的，可惜啊今天中午就醒了。” “不过醒来也不错，至少看到了这么漂亮的太阳。” 漱口之后，楚赢又去沐浴更衣，等到一切都收拾完，郝富贵这边又送来午餐。 虽然这是楚赢今天的第一餐，但是因为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所以吃的很丰盛。 羊肉、骨头、炒蔬菜等等，一看今天的菜谱楚赢就知道，必然是后宫里面哪位给他用心设计的。 “一看都是我爱吃的，看来在她们眼中我还是个挑食的人。” 这话一听就知道他在打趣，郝富贵急忙道：“陛下的口味自然和寻常人不一样，并且咱们皇宫里面最近招收了一些特殊的厨子，您正好可以借机会尝尝他们的手艺。” “好吧。” 楚赢心中已经做好打算，在他没有找到那个合适的人选之前，他就要过几天闲散的日子。 不在于其他，只是他前面忙活的有些太累了，现在想要稍加休息而已。 午饭过后，楚赢按照老习惯还在御书房中，不过今天他没有审批奏疏，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一张名单上。 这是郝富贵根据他的要求，在全国内部遴选出来的有能之士。 所以说是“有能”，而非有志，关键一点就在于这些人本身，一点特么的志向都没有。 这话也是楚赢刚才自己说的，身为帝王的他的的确确不该骂人，但是他没办法不这样。 “我说你也真够厉害的，竟然可以弄出这些名单来，你看看这个叫做王卓的，朕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他是因为懈怠公事，所以才被踢出朝廷的吧？” 郝富贵点点头：“的确如此，但是此人虽然懈怠公事，可却心狠手辣，并且对陛下您也是绝对忠心的。” “这也是他可以活下去的理由。” 目光开合之间，楚赢已经把这个人的名字，在单据上抹去了。 整张单子上，郝富贵已经撰写了一百二十七人的名字，而楚赢挑来捡去，最后竟然只留下一个——韩枭！ “这个人有点意思。” 楚赢问郝富贵：“你对他算是了解吗？” “还好。” 略加陈隐之后，郝富贵给她娓娓道来：“这个韩枭其实过去老奴见过几次，朝廷上现在所以不用他，是因为其人过于狂妄了。” “但他的狂妄并非自我主义，而是将朝廷摆在了第一位，再当时，他认为朝局尚且不够明确，所以他不想掺合到无谓的争斗之中，这才选择主动离开朝廷。” “而后他回到家中之后，就自己拿点钱开始做小买卖了。” 顿了一下，郝富贵有一点着重要说的：“陛下您或许不知道，这个人当初在离开朝廷的时候，尚且还可以据继续领取饷银。” “但是在回家之后，他竟然主动放弃了这一待遇。” “为何？” 楚赢这就有点好奇了，他这难道是不喜欢钱吗？ “非也。” 郝富贵笑呵呵的道：“陛下这一次可是说错了，此人不但喜欢钱，而且还远比一般的贪官都要喜欢的多。” “但是这家伙却有一点好处，他认为钱是自己赚的，那么也就是说说，他只有在出任了确切官职之后，才会领取饷银，因为切实做官的话，他就可以切实为百姓做点事了。” 不要看郝富贵这些话说的和绕口令一样，但是从他口中的两个切实不难看出，韩枭的为人。 “朕要找的就是这种不喜欢钱，又愿意做事的人。” “并且现在听起来，他似乎还是个很有追求的人。”楚赢听得清楚，其口中所说的混乱时间，就是指的楚赢刚登基之后的那一小段缓和期。 因为朝权的更迭不是那么自然顺利，那么肯定就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楚赢当时要一面治理国家一面还要解决那些麻烦。 或多或少，朝局上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就可理解了。 甚至有不少次还是楚赢故意要让局面混乱，撒出去的迷雾弹。 按照当时的情况，局面越是混乱对于楚赢也就有利。 “可没想到，却好悬失去一个人才。” “老奴明白了。” 既然楚赢已经这么说了，郝富贵要是还不明白，那就不如一个傻子了。 “今天晚饭之后，陛下就可以见到他。” ‘行。’ 丢下手中的名单，楚赢明显比刚才看着要开朗很多：“现在最闹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这样吧。” 稍加思量他告诉郝富贵可以把今天的晚饭时间压一压，他打算和韩枭一起吃顿饭，也要从这顿饭的过程中，试探一下韩枭的心性，只要他能过关，那么即将组建的机构领袖，就非他莫属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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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7章 家乡的故事 皇宫大内！ 御书房中往日这个楚赢办公的地方，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在里面开了一桌酒席，而能够有资格列席的，并不是什么朝中的亲贵大臣，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都没有进入过皇宫的人。 韩枭三十七岁，长相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基本上与外面的枭鸟差不多，很吓人，但这也并不能否定他文武双全的本事。 “听说你不但写了一手好文章，并且还会用几十种不同的兵器和拳脚功夫？” “回陛下的话。” 在他面前韩枭还是有些紧张的，多少能看出一点点手足无措的意思，被砍她正在极力掩饰，但一些细小的动作还是没办法隐藏的。 “你是个聪明人。” 微微一笑，楚赢道：“所以要在朕面前说实话，懂吗？” “臣明白。” 韩枭咽乐客唾沫：“陛下臣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实际官职，但是臣也没有忽略过朝廷上的事情，但凡是朝廷内部所有发生的事情只要您问，臣基本都知道。” “很好。” 楚赢现在想要的就是这般回答：“对于你的过去，朕知道不少，但是朕还没有弄清楚，你是怎么做到可以文武双全的。” “你的家庭似乎没有能力，让你一次性学习这么多。” “当然。” 韩枭点点头，他的家庭环境和条件的确不好，但是他很有运气。 深吸口气韩枭抿着嘴唇道：“臣早在幼年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相当好的老师，是一位云游天下的武者。” “我的本事也是他教出来的。” “武者？云游天下？” 楚赢不禁一笑：“那你要试着描述的话，朕就很好奇了，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是没有时间教学你的才是。” “不。、” 韩枭摇摇头，“陛下他虽然一直云游天下，但是在来到臣所在的那个小村子之后，就没有再离开过。” “臣一共跟随他学习了三年。” “那么三年之后呢？”楚赢不认为三年时间就可以学会那么多，并且按照他现在看韩枭的印象，这也是个好学的家伙。 按说不会情谊就让这样的能人离开自己身边。 “三年之后他就死了。” 韩枭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追忆：“臣当初也曾劝过他不要那样做，但是可惜，师父不听。” “照你这么说，他的死还有其他原因？”楚赢面露疑色的同时，还不忘让他动筷子：“这些菜都是御膳房新来的厨子做的，味道很不错，朕已经尝过了。” “并且你看，这里还有你家乡的腊味，也是派人专门从一个和你相同来历的大人手中，讨要过来的。” “为了这点腊肉……他当时还差点和宫里的人不高兴呢。” 韩枭闻言深受感动，他没想过皇帝设宴竟然会如此细致，这一口家乡味的确是他思念多年的东西。 关键是他没想过皇帝竟然会为了他，特意派人去索要。 “陛下您如此隆恩，臣百死不能报也！” “何必如此说？” 楚赢微微一笑：“你也是朝廷的一份子你也是朝廷的官员，但你更是百姓，是国家的民众，难道朕就不能照顾照顾你、” “何必在这做什么小女儿的姿态？” 韩枭点点头，他也是个爽快人：“陛下我师傅的死的确有些问题，他是因为喜欢上一个邻家女孩，然后被对方的父亲下毒杀死的。” “多可惜，多可笑啊……” 他这么说，但是楚赢反倒认为他的师父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你没想过以他的武功和阅历难道会随随便便就被一个村汉毒死？” “要是他自己不愿意，任何人怕是都没办法做到。”、 “朕只能说他是个……有情义的人，既要成全自己，当然也要成全别人。” “陛下说得对。” 韩枭点点头其实这些，他也能想到，但就是在当时得情况下，他想到再多也没有人会相信而已。 “我后来做官之后，邻家之人也找过我，希望可以解开当年的仇恨，但是我告诉他们，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因为那是师父的选择。” 韩枭说到这里眼眶中竟然浮现出了泪水，而这一幕却让一旁伺候局面的郝富贵心中一沉。 他很清楚，楚赢现在需要的，是杀戮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难道他也不行？ 正在思量之间，楚赢忽然开口道：“韩枭，不要再缅怀过去了，过去的事情终究啊hi是过去；说一说你以后的打算吧。” “朕看你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陛下。” 一瞬之间的严肃，韩枭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跪在楚赢面前：“其实臣的未来早已掌握在您的手中。” “如果不是为了什么事情，您也不会邀请臣到这来。” 抬头看看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韩枭正色未然的道：“陛下您有任何吩咐，臣都会赴汤蹈火的，并且绝对无怨无悔！” “我已经是光棍一条了，所以不管您要我做什么，臣都会尽心竭力！” 这一次他的回答，让楚赢非一般的满意。 “朕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你先起来，无论要你做什么，我们都吃完饭再说！’ 楚赢现在就是故意拖着他，非要看看韩枭的心性如何。 刚才他的回答，是令人满意的，所以现在开始也进入了最后的考验。 沉默之间，韩枭竟然真的坐在那安之若素的同皇帝，吃过这一顿酒宴，不但将桌上的菜都吃干净了。 甚至在最后，他还特意申请了一碗米饭过来。 “陛下您别看臣很瘦弱，但是饭量却非常大；小的时候我就能没有吃饱过的时候，后来进入朝廷之后，这才缓缓的不再让自己饿肚子。” “你没有吃饱过？这话楚赢听着带刺。 而韩枭的回答却很肯定：“陛下，国家之前的样子和现在也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好多人只要不能饿死就不错了。” “就在臣的老家其实好多人，一旦进入青黄不接的季节，还要出去要饭，但是后来随着陛下登基，这一切已经有了改观。”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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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8章 夜鸟之鸣 “有改观，但是没有解决对吗？” 楚赢瞬间就抓住了他言辞的重点：“那么说一说你家乡的情况。” “是。” 韩枭深吸口气，娓娓道来；在他的家乡，过去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过出去要饭的经历，并且不管是青壮年还是老年人，甚至妇女和孩子也躲不开这样的命运。 因为他们家乡虽然自然资源很好，节气雨水也都没问题，但是所能种植的作物，确实一年一熟的。 春种秋收，每年只有一次收获，如果不缴纳朝廷赋税的话，倒是还可以坚持一年。 “但每一次在缴纳过赋税之后，自己家里面的粮食就不够了。” “我们要是不出去要饭的话，都会饿死的。” “那当地的官员就不管吗？”眉头一皱，楚赢记得在朝廷的规制当中，有这样一条，如果要是当地民众在缴纳赋税之后，出现了饿肚子的情况，当地官员可以酌情返还一些粮食作为，保证百姓们可以度过难关。 怎么现在听他这么说，似乎超朝廷这一条规制，在当地是没有用处的。 “倒也不是。”韩枭说得很中肯：“既然是朝廷的规制，地方官自然不敢不做，但是他们下发的粮食，实在是太少了对于我们当地人而言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换句话说吧，如果不是地方上返还得粮食，我们也许连走出当地的机会都没有。” 无疑他现在说的话，让楚赢心中酸酸的：“看来你们那的百姓，还是很受苦的。” “那么朕登基之后呢？” 过去的事情已经翻篇了，楚赢现在更好奇自己成为皇帝之后，地方上的变化。 “陛下自从您登基之后，对于朝廷和地方都做了大规模的改变。、” “我们当地已经不需要出去要饭了，但是日子过得依旧不是很宽裕。” “臣的话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是还请陛下可以恕罪，因为臣现在讲的都是实话。” “虽然日子过的紧张，但是我们当地的百姓对于陛下您的恩德，崇敬不已。” “现在地方上还有您的功德碑呢！” 功德碑？ 这是百姓的一份心意，楚赢接受，但是在他看来，这个功德碑却是叫人脸上火辣辣的，百姓们连饭都吃不好，却还要给他竖碑。 到底是当地的百姓淳朴呢，还是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够？ 一瞬之间各种情绪刹那攀扯住楚赢的心神，半天的功夫她这才从里面走出来。 “韩枭朕现在给你一个许诺，有机会的话，朕会到你们当地看一看。” “好吗？” “真的？”一听这话，当时韩枭激动的瞬间就跪倒在地，冲着他不断的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你起来。” 微微一笑，楚赢淡然的道：“朕其实早就因该这么做，但是有各种理由和原因，所以没能……做的很及时。” “这本身也是朕的不对。” “陛下不可这么说！” 听到这些，韩枭的头皮都麻了；“陛下您已经做得好了，我们家乡的事情当初是几百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 “您现在可以让百姓们安守家园，吃上饭真的非常不容易。” 摆摆手，楚赢打断了他：“好了咱们现在不说这些，朕找你还有其他事情。” “通过刚才的交流，对你朕已经比较了解了，所以现在朕要给你一个选择。” 说着，楚赢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是这样的，而今朝廷上大战在即，但是却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朕发现了很多问题。” “所以朕想着是不是因该在这个特殊时期，作出一些特殊的行动，以便于能够安民、慑官。” “明白了。” 韩枭也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有多大志向，但不代表他就是傻子。 关州的方面的事，的的确确是一个禁忌话题，但不代表别人就不知道什么风声。 韩枭对于关州的情况就有所了解。 “陛下您需要臣做什么。” “杀人。” 楚赢说到这里目光一闪，霎时之间凶戾之气盎然环绕在周身上下：“朕已经考虑过了要解决眼下的这些麻烦事，使用常规的办法已经不好用了。” “而且朝廷现在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和时间。” “所以只能出奇招，下狠手，你明白吗？” 韩枭点点头，但是与这些解释相比，他更急于知道皇帝要自己做什么。 “朕会帮助你组建一支队伍，一支秘密队伍，具体人数不做限制，只要够用就行。” “具体成员的话你可以和郝富贵商量，最好三天之内就能在皇帝形成势力，之后还要把这支队伍发展到全国。” “不管怎么说速度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话说到这楚赢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你们的具体责任就是调查那些官员，除了天军府的将帅们之外，其他任何官员都上不封顶。” “把那些违背朝廷意愿，不能切实完成责任的官员全部抓起来。” “至于……怎么杀，你自己想办法。” “前提就是不要引起过大的恐慌，但是还要让那些官员们明白，自己如果有机会幸存下来，日后需要如何继续为朝廷做事。” “这个尺度你自己拿捏。” 站起身，楚赢从身后的龙案上拿出一封提前写好的圣旨给他：“这个就是朕之前写好的旨意，带着他可以方便你做事。” ‘“具体的东西你和郝富贵去商量，但是记住了，朕要看到的是成效。” “如果你做的好，朕会给予你前所未有的荣誉，但如果你做得不好。” “会发生什么我相信，你也知道。” “这一次你要做朝廷的鹰犬，更是朕手中的长刀，明白吗？” 楚赢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刻印他的心头。 郝富贵神色迥然的看着他，半天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不该抬头的。 “陛下的话，臣已全数知晓，臣领旨！” “很好。” 他能回答得这么干脆，多少有点让楚赢意外，毕竟自己刚才那些话说的很是含糊，甚至有种要利用过他之后就卸磨杀驴的味道，怎么他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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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9章 临时朝会 “陛下，臣自然不害怕。” 深呼吸，韩枭铿锵的道：“臣作为朝廷的一份子，本来就应该忠诚朝廷，忠诚陛下。” “只要是陛下的要求，就算是刀山火海臣也要无怨无悔才行。” “说得好。” 他是的态度再一次得到了楚赢的肯定；“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千万记住，朕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如果三天之内完不成任务，你要死。” “明白！” …… 韩枭具体要怎么做，是他和郝富贵商量的问题，这些楚赢并会过问。 但是眼下他这个皇帝也还没到可以马放南山的时候，韩枭组建队伍需要时间，而他也哦同时需要在这三天中，让天下的官员们，都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就算是要掀起一场风潮的话，这个风暴的源头也必须由他亲手揭开。 第二天一早！ 楚赢意外的临时召开了一场盛大的朝会，只要是在皇都的官员，五品以上的全部都要到位。 面对着数千名官员，楚赢的态度很冷漠。 他坐在大殿的门外，而官员都按照品阶站在殿前广场上，所有人低着头，甚至有些还在窃窃私语。 因为他们第一没想到皇帝会临时召开这么大的朝会的，第二一些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今天在殿前广场上作护卫的，可不是一般的禁军。 不说一个个的都是生面孔，关键是在他们的打扮上，就知道要出事。 因为此刻出现在殿前广场的，赫然都是传说中皇帝三十六大武士中的螳螂武士！ 在历史上螳螂武士曾经有着耀眼的光辉历史，最开始对他们有所记录的，乃是太公吕望所写的兵书上。 书中记载，螳螂武士为天子近卫的同时，也是过去战场上，车站、步战的特种部队。 正所谓后人云“螳臂当车”一样，看似是一种不自量力的描述，但实际上对于这些螳螂武士而言。 那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也能轻易做到！ 只不过螳螂武士和其他的近卫武士一样，平日中基本上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 而今日他们不但出现，并且还是罗列当场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样子似乎随时要把这些官员们吃掉一样。 谁能不害怕？ 大家此刻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心中都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凝视着他们，楚赢淡淡的开口了：“朕知道，各位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毫无预兆的突然将你们叫来。” “其实朕也不想，但是没办法，而今战争即将开始，可朝廷上却还是出现了一些……不该有的问题。” 顿了一下，楚赢的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大臣：“也许你们当中有些人知道，朕前几天去了一趟关州。” “本意是看一看当地的柑橘储备情况，然而让朕没有想到的是，在关州的经历竟然会那么精彩。” 微微一笑，楚赢双目之中顿时寒光幽幽。 “把昌发带上来吧。” 随着他的号令，就看身穿囚服批带重锁的昌发，被螳螂武士们押送上来。 “他，就是关州都督昌发。” “也是一个……想要杀死朕的人。”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要杀死皇帝、 那不是谋反的大罪吗？ 区区一个关州都督竟然胆敢如此？ 惊讶之中也有不少人对于这件事产生了疑惑，毕竟这有点说不通的。 看出了他的猜疑，楚赢这边直接让郝富贵宣读了昌发的案卷。 当官员们听过之后，这一次大家俨然没有了刚才的议论，好多人都直接站出来请求皇帝，处死昌发！ 并且对于他一定要处以极刑！ “不要着急吗。” 深吸口气，眼见之前的安排已经达成目的，楚赢也要开始今天的主题了。 “各位爱卿，朕知道你们对他现在是恨之入骨，因为他不但做了违背朝廷的事情，同时还有谋害朕。” “不能否认他的确罪大恶极，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他的罪孽之中，真正排在第一位的是什么？” “那当然是要谋害陛下了！” 一位大臣从站班中上前回话：“陛下乃是我国之根本，也是天下官员百姓的君父。” “其人谋君父，难道不是最大的罪过？” 楚赢点点头似乎是在赞同他，但又好像不是。 随后又有其他官员依次站出来表明态度，但是这些人的说法基本上是相同的。 他们都认为，昌发最大的罪，就是谋害君父；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楚赢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这些臣子们抓住这一点不放的话，既可以表达对皇帝的忠心，同时还能有效的规避开一些潜在的问题。 谁也不敢说自己在做官的时候，就那么干净，他们都担心万一要是从行政问题上入手，到时候再被楚赢借题发挥，甚至是打一记翻天印的话，又该怎么办？ 但凡是能在朝廷做官的，谁不是精细鬼，哪个做不了伶俐虫？ 在指责别人的道路上，他们的选择一项明确。 “好，看来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在几十人说过之后，楚赢才缓缓开口：“各位爱卿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明确了，看得出来你们对于他的行为，十分愤怒。” “认为他要伤害君父，就是一件罪大恶极的错误，对不对？” “是啊陛下。” 这会一个白胡子的大臣，颤颤巍巍的道：“陛下您身为国本，那是要所有人保护的，而他却想法谋害您，难道还不是最严重的吗？” “不是。” 让他回到站班之中，楚赢悠然的语气也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么说吧，朕的确是天下之本，但是如果朕死了后世还有一个比朕更为英明的君主，更强大的皇帝，可以带领天下走向更好。” “那么是不是他的行为，反而还是在促进国家的发展，朕看要是那样，非但没有罪过，反而还有功于天下。” “不是吗？” 实话实说他这么讲其实带着一点谬论的味道，然而他的皇帝谁敢多说一句来违逆他呢？ 群臣的沉默，也让楚赢可以把后面的话，直接说出来：“所以在朕看来，他的谋逆并非最大之恶；真切的罪责，还是他置百姓于不顾，胡作非为，没有做到牧民一方的责任，并且擅权营私，让当地百姓置身在水深火热当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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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0章 国无小事 作为朝廷的官员其实很多人都明白。 如果在一件事上皇帝的切入点是自己的话，那么当事人基本上要死。 可如果皇帝将切入点放在了老百姓身上，那么最后也许就不是死一个两个人那样简单。 此时此刻群臣听到楚赢这样讲话，大家心中都是狠狠一沉。 “这件事给了朕很大的启发，所以思来想去，朕倒是认为有必要在朝廷内部，展开一次清查。” “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尸位素餐，不能真正的履行责任，这样的话既可以肃清一些无用之人，同时还可以给那些有志向有能力的人，空出些位置来。” “这对你们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楚赢说完这些话之后脸上不免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可是在此刻他的笑容，对于群臣而言，仿佛是一把催命的刀。 “陛下说的没错！” 此刻就看在臣班之中，站出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霍显举，自从上一次楚赢秘密的交给他一个任务之后，霍显举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群臣中了。 基本上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但是大家同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霍显举在此之前的确和皇帝走的有些近。 而今天朝会上霍显举的出现，本身就已非常引人注目，再加上他此刻站出，顿时就让不少人心中又出现一层担忧。 “你要说什么？” 凝视着霍显举，皇帝的目光带着期望。 其实在此之前霍显举并未得到过任何暗示，甚至连楚赢归来这件事他也不知道，然而就在他今天得知要召开朝会的时候。 霍显举瞬间就明白自己因该做点什么。 此时此刻正是楚赢需要支持的时候。 “陛下，臣有话说。” “讲。” 霍显举躬身一拜，随后言道：“当前的局势，如您所说的一样，的的确确朝廷上是需要一场内查。” “并且这场內查的力度也必须要大。” 目光辗转，霍显举毫不掩饰的，看过了几个人：“陛下根据臣之前的了解，现在朝廷内部的体制没有问题。” “但就是在官员的任用上，还存在问题。” “有些不错的官员现在非但没有被提拔上来，反而一直都在那些无用的位置上做些七零八碎的事情。” “一开的时候，其实还行，但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只会逐渐叫人失望。” “所以臣冥思苦想之后，起草了一份关于当下朝局，以及相关官员的奏疏，请您查看。” 郝富贵这边将霍显举的奏疏呈上之后，楚赢只是就简单的翻看了两眼，他就已是非常欣慰。 霍显举这一次但正确的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从文章中看得出来，俨然是把他之前的命令，落实的清清楚楚。 “很好；霍爱卿、现在真的是笔走龙蛇，这份奏疏的内容，不说是惊世骇俗也差不多。” “但是你可知道，朕现在如果真的要按你奏疏上所写的履行。” “那可是要让朝廷天翻地覆的。” 闻听此言霍显举不免楞了一下，因为按照他的想法皇帝在看过之后，应该是直接给予支持才对，亦或者把自己提出的几个人，当场拿下。 这样的话也起到了震慑群臣的作用，同时还可以让一些关键的位置空出来，从而方便他们任用一些年轻人。 既然是要做战，那么掌握全局的人选，必然要经验十足，但是真正的切实执行，还是年轻人为好。、 最好都是那些没有经历过朝廷上权力争斗的人，他们信里面藏着一把火，去做具体的事情，就会格外卖力。 可现在皇帝的说法，似乎是不太支持他。 是因为自己写不够好？还是因为皇帝本身已经改变了想法？ 刹那之间，各种可能都在霍显举的脑子中闪过，但最后他唯一的选择却只有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 走一步看一步，从之后他们的对话中查找蛛丝马迹。 “霍爱卿朝廷现在需要的是稳定。” “非也。” 注意到楚赢的语态，霍显举急忙开口道；“陛下看似眼下大战在即，朝廷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来对应前线作战可能带来的诸多问题。” “但是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也是您说过的。” “现在朝廷内部一个关州就闹出那么可怕的事情，然而其他地方呢？” “在场的各位谁可以保证，在朝廷的其他地方就没有类似的事情？” “如果有……又在战争的过程中爆发出来。” “最后的责任谁能承受？谁能承担？” 话说到这霍显举竟然激动地转过身去，将目光狠狠的在所有人脸上划过：“有些事情也许外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咱们身为朝廷重臣，难道不知道？” “波斯国之强大，已经超过了我们之前面对的所有敌人。” “再加上这一次朝廷还是远征，所以如果我们不能将背后的一切都处理好，到时候万一出现一点差池。” “我想最小的结果，也是前线数的损兵折将吧？” 他的一番话令人振聋发聩，并且霍显举刚刚的模样简直就差一点把凶狠二字刻在脸上了。 所以他都变成了这副样子，谁要是突然站出来，触他的眉头，那是一定会被他针对的。 霍显举现在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他在皇帝眼睛里可是妥妥的红人。 得罪他的话，还不如去摘一个二品大员的胡子来的痛快。 “霍爱卿你看，你的态度有些太激动了。” 他的表演结束了，楚赢此刻也是满意的点点头：“你看看，现在大家都不吭声了。” “这样可不好啊。” “陛下，臣知道了。” 转过身来对着楚赢一拜，霍显举还有话说：“诚如陛下所言，臣的确有些激动，但是没办法，国家战事将起。” “而这个时候，国家内部竟然还存在如此巨大的变故，这令臣如何不焦急？” “国无小事，所以希望陛下可以恕臣之罪，并且。” 顿了一下，霍显举的目光再一次逼迫一样的对准了所有在场官员：“相信在场的同僚们也能理解！”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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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1章 重整国体 霍显举此言一出，当时群臣记发出了议论。 他这些话可是当着皇帝面前说出来的，那么谁敢有异议？ 此刻能提出异议的人那不是傻子吗？ 担心皇帝没有杀你的借口？ 这会其实在场的官员们也都看清楚了，楚赢这就是在和霍显举演戏，虽然这是一场没有剧本的戏。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在悄悄配合皇帝也是应该的。 问题就在于楚赢最后，会选择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安内。 如果和过去一样，只是让督察院的人出来走一走看一看，其实也没什么。 最怕的就是皇帝现在兵出奇招，把这个霍显举给抬上去。 到时候大家的麻烦可是都不小。 就在众人心中疑惑遍布的时候，楚赢开口了，他的语气很平淡：“霍爱卿你还是有些太激进了。” “朕说过的，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虽然攘外安内的策略不错。” “朕也担心朝廷上其他地方还有人，会做出类似的事情，但……你的建议暂时留中吧！” 哎呀！ 一瞬之间，群臣们悬着的一颗心基本上算是放下了。 常规上，留中两个字就代表他的建议皇帝知道了，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知道不执行，那不就是废话吗？ 但是马上楚赢后面的话，又让他们放下的心，重新悬了起来：“刚才你们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所以朕思来想去，也认为的确应该攘采用攘外安内的办法。” “所以朕决议，重组朝廷核心机构，地方上的行政体系不变，而朝廷内部，则需要进行一次整改！” 话音落下，楚赢直接让郝富贵宣读了他的圣旨 既然这一次是要修改之前的行政体系，那么也就代表着过去的官职机构全部都要重组。 首先郝富贵宣读的，是朝廷对于军队的改变。 从现在开始，大楚的一切军务必须和政务分开，任何行政官员，都不得参与军务方面违令者按谋逆论处。 按照这一次的体系变更，楚赢将朝廷上的核心军事指挥力量，按照三个梯队罗列安排。 设立大将军府为全国最高军事机构，内设大将军一人，前后左右四将军辅佐。 委任赵巽为大将军，钱骞为左将军、孙恶为右将军，李桓为前将军，原朝天军徐文清被提拔为后将军！ 大将军府掌握全国的的内外军事调动权，并且临战时拥有指挥权，携兵权等诸多切实权力。 在大将军府之下，就是第二梯队的四极方将军府。 任命白应辉为东极将军，姜雨亭为西极将军，常宁为南将军，关少甲为北方将军；而中极将军，则由后将军徐文清代管。 并且中极将军以后，也只能由大将军府內，出人兼任。 四极方将军府，主要管理的就是大楚内外，按照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所划分的军区域，同时他们要听命与大将军府。 第三梯队，设定为八荒将军府。 采用宁、朝、安、捍四字为冠词，分别使用乾坤二字作为区分。 具体任命乾部四将，为朱韧、周兴、何闻以及吴常四人，而坤部将军，分别为仲长山、郑光明，王雪关和邹应四人。 八荒将军府虽然列位在第三梯队，但他们却直接受命于大将军府，并且该部属下的全部将帅、士兵，都由原朝天军等精锐部队重新整合构成，也是大梁军队中最强的力量，合计全员军士加在一起，人数规模超过百万。 军事方面这样安排，而政务文官，楚赢则设立政丞府。 以他祖父辈的老派皇族楚万应为丞相总长，之后设立左右丞相，分别为刘玉山、刘夕云。 再设左右辅射，音同夜。以霍显举和王春担任。 在政丞府下，另设九司部府。 工部蒋月、刑部白明、监部既然原督察院等执司衙门，以卢雨川为尚书，礼部冯卞，户部魏空心，以及吏部天官萧利。 此为常六部，在他们头上还有外三部。 属于九司部府序列，但是直接对楚万应这个丞相总长负责。 司空府交给王术，司农府贾仕光领衔，司徒府则落在了叶长青身上。 这九司部府掌握了全国的政务问题，而皇家内务楚赢直接交给了郝富贵掌握。 由此一来朝廷重要核心体系就已经全部重新罗列完成，除了这些领衔官员外，其他原司职大臣则由政丞府，负责一一调配传达，军队方面，由大将军协同管理调遣。 但是就在朝臣以为这一次变革结束之前，郝富贵又继续往下说。 而今朝廷军事最高府，政务最高府都已设定，但是在这两府之上，再设“君府”一司，由皇帝楚赢亲自掌管，作为两府之上的最高集权机构。 既然是集权，自然他们也就拥有了可以调遣一切的权力，但楚赢做出说明，他并不会随便动用君府的力量，而这个组织的日常工作，也只是制定国家策略后，大将军府、政丞府协商沟通，并且直接呈送皇帝审阅。 君府内设左右两司，左司权赵山明，右司权万浩。 “今天朕委任的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你们不认识的。” 等到郝富贵说完之后，楚赢还要做出几点说明和补充：“朕也知道，此次变革对于很多人而言心中是有压力的，但是不要放在心上。” “因为朕可以保证，这一次所有被提拔上来的人，都是公正公平的。” “对于你们过去一些人的结党问题，朕也不打算追查。” “因为重新制定了全新的体系，也要给大家一个改错的时间。” 随后楚赢面色一沉，点手之间就看从广场后面又走来一人，正是韩枭！ 韩枭也没想过，自己昨天才见过皇帝之后今天就要面对如此大的场面。 “臣，韩枭，参见陛下！” “起来吧。” 摆摆手楚赢向大家介绍其他来：“朕相信现在一定有人在好奇，他是做什么的，朕现在告诉你们。” “在君府机构下，还有一个独立于朝廷体制之外的组织，命名为劫司。劫难的劫。”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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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2章 波斯部将阿卡斯 皇帝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大家你看看我，再看看她对于这个劫司瞬间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虽然他们现在也并不知道劫司的主要任务是什么，但听名字就觉的不太吉祥。 对于众人的反应，楚赢是预料到的。 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攘外安内的策略既然已经定下，那么要动手施压就不能太客气了。 与其偷偷摸摸的做事，还不如让这些官员们，把事情了解的清清楚楚，也免得日后要是真的有什么麻烦的话，他们还要在背后嚼舌头。 现在皇帝已经把秘密机构都告诉你们了，到时候如果谁的屁股还擦不干净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楚赢这一招阳谋，几乎是压得满朝文武都喘不过气来。 “听清楚了，劫司的主要任务就是抓捕调查，至于他们抓谁，调查谁朕不说你们也知道。” “因为这是一个独立在体制之外的机构，所以他们还拥有审判权和处刑权。” “而有资格调动这一机构的，只有君府；并且需要拿到君府左右两权的批准才可以行动。” “到此！” 话音未落，楚赢直接站起身来；“对于朝廷核心体制的变更已经全部结束，朕希望你们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如果有些人战战兢兢，朕能理解，但希望你们可以很快从这种虚幻中走出来。” “国家如果不想给你们机会的话，那么今时今日，朕也就不会把一切都告诉大家。” “战事在即希望大家可以同心协力。” …… 随着朝廷内部核心权力机构的革新消息传出，顿时大楚境内的地方文武官员吗，都是心中一惊。 甚至有人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庆幸起来。 幸亏他们这是在地方上做官的，如果要是在皇都的话，现在还没准会变成什么孙子模样。 但是无一例外的，随着朝廷的内部权力结构变化，楚国上下的官员们也都能意识到一场阶段的风潮将要掀起。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风潮并非是“将要”掀起，实际上在朝会结束之后，劫司都指挥使韩枭，就已经拿到了君府的命令，要求他们立刻履行职责。 按照楚赢对劫司的要求，他们的行动可以跃然在法律之外，但有一一条如果出现任何错判的话，劫司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 最轻的惩罚也是斩首！ 也许有人会认为楚赢的安排有些过于残酷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劫司手中掌握了那么大的权力，如果不能好好制约他们的话，早晚有一天这个组织也会从皇帝的利刃而变成害人的鹰犬。 楚赢并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出现。 在皇都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这里俨然就是劫司的衙门口。 一座深藏在大山之中，大地之下见不得人的官署。 作为劫司第一任都指挥使的韩枭，正在向他的手下们传达第一道命令。 “陛下现在建立劫司的目的，是为了可以肃清朝臣，而你们作为劫司的部下，就要好好履行责任。” “任何人一旦在工作中出现失误，不用陛下动手，我就会先杀光他的全家。”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虽然现在的劫司在人员配备上，还不是很完整，但在郝富贵和韩枭的努力下，他们已经完成了中心力量的构建。 劫司体系可以分为左右两部分，每个部分又区分成为八个不同的部门，这些部门被命名为八鬼。 而左右两司的头目合称为“劫司十六鬼”。 他们这十六个彼此之间级别相同，一切情况都要交给韩枭决断。 并且眼下因为人员不够的问题，所以劫司只能暂时肩负起对于皇都内部的调查任务，而随着他们的人员充足之后。 韩枭会把左右两司的任务分开，其中左司负责皇都内部的任务，而右司则负责全国除皇都之外的其他地区。、 “你们听清楚，此次任务关系重大，所以我们只能采取特殊手段。” “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陛下的要求。” “都记住了吗！” “请大人放心！”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韩枭那张阴沉得脸上也浮现出了很淡很淡的笑容，但是他的笑容看起来却是那么令人生畏。 但是这也正常，毕竟楚赢原本就是打算将劫司设计成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组织，那么他作为劫司的领袖，拥有这样的面容，倒是也相得益彰。 “行动！’ 随着韩枭这两个字出口，就注定了在大楚皇都内部必然要出现一场血雨腥风！ 而另一边，在大月氏的战场上，随着力伯被杀之后，阿耶夫和奥古斯汀成为了大月氏军队的最高统帅。 虽然他们的行为，保证了北元军队和大月氏的关系，但是却没办法抵挡住波斯人的铁蹄。 在此之前波斯人所以没有全面进攻，也是在等待一个指挥官得到到来。 而眼下受到波斯王薛西斯委派的前敌指挥官阿卡斯已经抵达战场。 并且他已经询问过之前战争的局势。 “指挥官您看这就是我们之前受到阻碍的地方。” 一名波斯前敌的将军，此刻正邀功一样的，在阿卡斯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您看到了吗就因为我们想要进入大月氏只能通过这一条道。” “而这条道现在又被他们双方的军队给堵死了。” “所以咱么才进展的这么不顺利，而我们有都是一群笨蛋，完全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您来了就好了。” “我相信在您的指挥下我们一定可以打破僵局！” “你说自己是笨蛋？” 阿卡斯扫了他一眼，目光阴沉：“那我倒是要问问了，既然你是一个笨蛋的话，为什么么还要留在军队中？” “要想混口饭吃不要紧，可的愚蠢会让将士们白白付出生命的，你说说这个罪过你要如何承担？并且……你对得起那些死去得勇士吗？你竟然可以如此大义凛然的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可见你是个厚颜无耻的混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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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3章 突袭做试探 阿卡斯说着，目光一寒直接抽出腰间利刃，斩断了他的头！ 血喷洒的到处都是，连沙盘也被染红了。 这一幕可是让在场的人都看傻了。 “指挥官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对啊！” 周围其他的前敌武官们此刻都提出了抗议，毕竟是兔死狐悲，他们刚才死去的那个人都是一样的。 如果阿卡斯这么随意的就杀人，那是不是证明他们的生命也得不到任何安全的的保证？ “你们在这狗叫什么？” 阿卡斯冷峻的目光慑住了所有人，阴森的笑容也凝聚在他脸上：“刚才的那些话而开始他自己说的，既然认定了自己是个蠢货。” “我还何必留下他们？” “现在看们这么紧张的样子，是不是……也都觉得自己是蠢货啊？”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 瞬间大家你看看我，再看看他，谁也不吭声了。 “这就对了。” 阿卡斯微微一笑，他刚才的举动已经达到了立威的目的，杀人只是一种方法，而不是他要的结果。 “听清楚了，现在既然我们伟大的王将前敌交给我管理，那么我希望自己的部下都是聪明人，而不是笨蛋，更不是蠢货。”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情报。” 顿了一下，阿卡斯的神色终于变得正常起来，看着也没有那么叫人害怕了：“现在大月氏内部出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 “他们的王子力伯，已经被杀了！” 什么！ 此言一出，顿时在场的武官们都震惊了，要知道那力伯可是大月氏的王子，或者直接称呼他为大月氏王，也不为过。 那么既然是王，必然要处在层层保护中，同时力伯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虽然他是因为得到了楚赢的帮助才打败腾哥的。 但是也不能否认，在楚军参与之前他的军事才能就有问题。 毕竟最开始从底层拉起一支队伍的人，还是他。 这样一个有能力，又年轻的王，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杀死他的是阿耶夫。”阿卡斯饶有意味道：“据说杀死他的理由，是因为力伯已经疯了。” “他几乎是每一天都在模仿出楚国那个皇帝的样子，说话做事什么的，也都变得颐指气使。”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看来，这一次杀死他属于是临时起意，因为力伯原本的计划，竟然是不股北元的处境，带着队伍登上那边的高山。” “然后诱导我们杀入通道之中，他再看情况对我们进行攻击。” “这是多么可笑的计划，所以我很理解阿耶夫的行为。” 如果力伯的计划真的成功，那么估计之后战争都不必继续下去，光是来自北元和楚赢的怒火，就足够将大月氏焚为灰烬的。 所以话说到这，阿卡斯还不免叹了口气：“其实这么看的话，阿耶夫才是个真正的人才。” “要不是他的话，咱们已经可以坐享其成了。” 话音未落，阿卡斯便发出了嘲弄地笑声，但是马上在笑过之后，他便严肃起来：“不过那都显然已经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我们还是要拿出所有精力，去对付他们。” “我命令！” 阿卡斯肃穆地看着他们：“调集我前敌部所有将士，与今晚午夜时分，对敌展开攻势。” “竭尽全力冲击敌人前阵，看一看我们有没有机会，打开一条口子。” “这也是我们要进行的必要试探。” “等一等！” 这会一个副将站出来道：“指挥官的意思，是现在就要集合所有力量去冲击敌人了？” “这可不行！” “我们过去也曾尝试过类似的方法，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好，损兵折将不说！” “甚至还付出了两个将军的生命！” “我只能说这个办法，很笨！” 其实他能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意外，毕竟刚刚被阿卡斯弄死的那个，正是他的生死之交。 面对质疑，阿卡斯的态度很淡然：“你说得对我也知道这样做是不明智的，但是只有我们知道没用。” “必须要让敌人也知道，让他们认为我是个蠢货才行。” “懂了吗？” 就这一句话，当时所有人都幡然醒悟，也意识到了阿卡斯的不同，他的确和之前的指挥官完全不一样。 那些家伙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自己捧到天上去。可阿卡斯这边才开始履行权力，就主动把自己演绎成一个笨蛋。 如此的方法，不但高明最关键的是还能看到将帅的勇气。 在波斯“荣耀”两个字可是对于一个人相当重要的衡量因素，要得到荣耀其实不容易，但是向损毁荣耀就简单多了。 比如阿卡斯刚才的行为，那就会让的荣耀变得暗淡。 “指挥官大人您真的想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风格所吸引，此刻竟然有人站出来提醒他：“您要积攒这些荣耀可是很不容易的，而现在一旦这么做了。” “只会让您……” “无所谓。” 阿卡斯笑了：“看来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的，对于这些东西，我看的一项非常浅薄。” “荣耀不当饭吃，功勋才是真的。” “打败敌人之后我的损失的荣耀不但会重新回到身上，同时还会给我带来更多这些无用的东西。” 他这话不免有些虚伪，但是好在大家并不在乎。 “那好吧，既然指挥官大人这么说我们也去准备一下，午夜时分出战！” “记住了，要全部力量都纠集起来。” 阿卡斯再一次向他们叮嘱：“虽然是演戏，但也投入成本，只有这样才能叫人信服，明白吗？” “明白！” 午夜时分！ 在大月氏边缘的战场上，随着一声毫无预兆的炮响，波斯人竟然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数万人的军队，在全线上向他们展开不计后果的厮杀，眨眼之间全展现就化作一条火蛇，而阿耶夫、奥古斯汀和萧华也都被惊动，悍然的注视着前线激烈的战况。 似乎这一场袭击，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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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4章 萧华再伤 眼下在联军中，占领聚到地位的俨然是萧华。 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这些波斯人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突然袭击……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疯狂。” 阿耶夫眉头紧锁的道：“我们要不要组织人进行反击？” “不着急。” 萧华自有他的打算：“我们现在如果急于反击的话，只能暴露我们自己的战术安排，而不能改变局面。” 说着，萧华点指了几处受到冲击比较严重的地方：“二位将军请看，这几个地方明显都是我们的薄弱处。” “但是敌人虽然眼下已经占据了一点点上风，但是却没有集合所有力量进行攻击，这就可以说明敌人并不清楚这边的局势。” “他们也只是在试探而已。” “既然是试探的话……” 微微一笑，萧华已经有了全新而打算：“那么不妨我就陪着他们把这场戏唱完。” “将军的算如何？” 阿耶夫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萧华则继续侃侃而谈：“经过刚才对战场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波斯人此次的进攻，其目的应该是为了试探我军而已。” “那么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不妨陪他们演一场戏，命令现在所有军队，全部按兵不动。” “家都是按部就班的打仗，然后由我本人亲自带兵到前线去支应。” “我会选择一个防御最强的点，作为戏台使用。” 萧华俨然是要把自己当成诱饵，从而将敌人的主力部队吸引到防御最强的地方，这样的话双方就会形成撕咬。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拉住了波斯人的脖子，一点一点的纠缠，只要大月氏和北元联军能够守住这个口子。 那就不必担心波斯人之后还会有其他更大的举动。至少几个月他们都会盯着这个口子，不停的往前冲。 虽然眼下不确定楚国的军队什么时候能够抵达，但是他们的战报已经送上按照程序的话很快就会拿到回文了。 目光交错之间，萧华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叮嘱他们。 “二位你们应该知道，我既然要演戏就一定会让对方信以为真，所以这一次。” “也许我会死在战场上，但是你们记住了，如果我死了。” “只管把这个消息送达北元去，到时候陛下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给你们。” “萧将军。”闻听此言，顿时阿耶夫和奥古斯汀就拉住了他，本以为他的计划只是为了牵制敌人而已，没想到还要如此玩命。 “二位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你们得心情我理解。” “但是我也希望二位可以明白，当前的我们是没办法，自己解决问题的。” “而你们两个，又刚刚杀掉了力伯，大月氏内部还需要你们去管理，要不然顿时就会做鸟兽一般消散。” “我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人，但是我知道要对得起国家，也要对得起楚君。” 顿了一下，萧华的目光中此刻唯有坚决而已：“二位要是可以念及我的人情，那么就请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让我的死，成为一场遗憾。” “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 萧华此刻笑的很淡，很淡：“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是军人一切都在心中足矣。” 丢下这些话，萧华当即带上自己的几个副将，飞身上马直奔战场而去！ 一个时辰后！ 就在阿耶夫和奥古斯汀眼看着战场上的局势，已经按照萧华的想法进行转变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噩耗传来！ 萧华重伤！ 就在刚才萧华带兵上阵之后，很快就遭遇到了波斯人的围攻，一开始萧华还能凭借勇武，与之周旋，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波斯武将忽然出现，用手中的铁锤，打在了萧华的后背上。 据当时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副将说，铁锤落在身上的一瞬间，萧华当时一口老血喷出去好远。 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放弃作战，反而一直咬牙坚持。 最后所以不敌，还是因为他的旧伤复发。 “人呢？” 阿耶夫眼睛都红了，拉着那名来报信的副将恶狠狠的问道：“他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后面，我们已经把将军抢救回来了！” “带我们去看！” 当他们两个真的看到，满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的萧华时，阿耶夫如同遭到了雷击一样。 “我的天……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还能活着，真是老天保佑！” 此刻的萧华是被趴着带回来的，后背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一个大坑。 口鼻之中也都是血沫子，为了防止这些血液倒灌进去，把他呛死，还特意在他的嘴巴里塞了一根空心的稻草进去。 这样做，既可以将血液引出来，同时真的要是出现倒灌的情况，这根空心的稻草，也能保证他的呼吸。 “快！” 奥古斯汀这会道：“让我们最好的军医全部都过。” “让他们做好外伤手术的准备。” “千千万万必须保住他的性命。” “知道了。” 随着萧华的二次受伤，一时之间联军的指挥所乱作一团，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也分别肩负起对前线军队的控制。 他们两个必须竭尽全力，保证前线军队可以正常行动。 如若不然的话，后果将会十分严重，这个情况要一直持续到波斯军队在那时退却之后才行。 可是看着那些如同潮水一样的波斯军队，谁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才能撤退？ 一切还都是未知数，并且这个未知数的背后，是否还隐藏着阴谋，他们都无法判断。 阿耶夫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波斯人此次的进攻，看似是一场突袭，可实际上确实千辛万苦设计好的。 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有必要改变一下当前的战局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一旦被控制，最后的结果就剩下失败一条路而已。 但是他的想法现在并没有得到奥古斯汀的支持：“我们还是照顾好眼前再说吧，如果连现在都过去，何谈之后怎么办？”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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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5章 楚军已行动 奥古斯汀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阿耶夫很清楚，这的确是眼下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好吧，就听你的！”阿耶夫干脆的回答，让奥古斯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对于自己的这个老伙计，他说是很了解的。 首先必须要承认，阿耶夫的确可以考虑到，一般人看不到的高度和远方。 但这一点既是他的优势，同时也是他不可避免的最大缺点。 多少年来他已经形成了思维习惯，无论在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喜欢率先将目光往更远处看。 这样是不好的。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适合往更远的地方思量，也许看一看眼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管奥古斯汀和阿耶夫怎么想，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 从天黑，杀到天亮，从正午又持续到夕阳西下时，终于波斯人停止了进攻了！ 并且他们在停止进攻之后，还主动向后撤退了二十里！ 这个消息对于联军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惊喜的时候，阿耶夫竟然一点都笑不出来。 “你该不会是担心，波斯人现在这么做，是打算引诱我们吧？” 端着一杯酒奥古斯汀真的是心情大好：“放心吧，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反正咱们自己参与不就行了？” “我军当下就固守眼前在的关隘天险，静等楚军的支援不是很好吗？” 他现在的想法其实有些乐观，并且阿耶夫也知道这是没错，但是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办法。 “谁能确定这一次波斯人会坚持多久？” “如果三天五天的，他们见到计划失败之后再来袭击怎么办？” 这一次联军可是损失惨重，首先折损的就是萧华，他现在已经不能上战场了，他的伤势在几十个军医的紧急治疗下，终于得到了控制，并且可以保全性命了。 但是却需要好好休息！ 而其他将士们这一次的死伤竟然达到了三千多人！ 不要觉得，三千人和几十万军队相比不算什么，然而事实上就昨天晚上那种规模的战斗，死亡超过一千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损失了。 而现在他们损失达到了三千人，那是正常最大损失的三倍还多。 “由此可见波斯人的作战能力，的确相当的不一般。” “所以我们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往后拖，因为要是一直拖延下去的话，最后的结果，只会让我们自己沦陷！” “可是你现在不拖延怎么办？”奥古斯汀也是愁眉不展，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有了：“想一想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既然做不到主动出击的话，那就等一等也没什么！” “二位将军！” 就在他们看两个马上要争吵起来开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士兵跑了进来：“二位将军！有楚国的来信！” 一听是楚国的来信，二人当时眼神里就多了两道精光。 “快拿来看！” 当士兵将书信送到二人面前，他们看到的一瞬间，当时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也可以说是……带着一种无法描述感慨。 因为楚国，已经正式出兵了！ 就在书信撰写的当天，楚赢已经命令大将军赵巽为全军总帅，右将军孙恶、后将军徐文清，为左右路都督，东极白应辉将军，作为水路统帅，安坤军王雪关将军为水路先锋。 前后裹挟大军二十五万！水陆并进直奔战场而来。 他们的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尤其是在水路上，这一次白应辉和王雪关全部使用了最新式的战船，足有数千艘，五万余水军，分成六路直奔波斯湾！ “太好了！” “我们终于要打了反击的时候！”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也是给他们难受的够呛，尤其是这种防御战，让二人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直在做缩头王八一样。 愣是只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那种滋味简直没办法描述，虽然这与他们本身实力羸弱有关系，但好歹这二位也是军人，不是用泥捏出来的。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要是这份书信可以早点送来好了。” 奥古斯汀再一次恢复了之前的轻松情绪：“估计那样的话，萧华将军也就不必那样冒险了。” “说的没错。” 阿耶夫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眼前的局面，他却半个不点不好的也不敢说。 因为眼下这一切的关键，是楚军已经出发了，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哪里还敢有半点奢求呢？ “奥古斯汀。” 想了想阿耶夫此刻道：“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也不要考虑那么多。” “但是以当前的局势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我担心之后会用影响到楚军的行动。” “你得意思是……”奥古斯汀现在还没想到自己可以做什么。 稍加思量之后，阿耶夫有了一个打算，既然他们要进攻的是波斯湾，并且水军的速度比陆上军队更快。 那么他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找一个机会，将靠近波斯湾沿线的地方，进行整理。 为之后将要抵达的楚国水军，提供一些方便。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我们做得到吗？” 奥古斯汀有些沮丧：“波斯湾那个地方我们现在根本就触及不到。” “大月氏是内陆，而波斯临近海边，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把主意打在波斯湾上，咱们只要管好眼前这一切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与你我没有关系。” 阿耶夫摇摇头，他认为奥古斯汀的想法过于懈怠了：“当前的局势不管出现什么变化，我们都要竭尽所能。” “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 “我相信。” 一拍桌子，阿耶夫站起身来，目光之中别有一番风采：“楚君也并不希望看到我们如此懈怠的模样，并且你不要忘记了，咱们身上可是还背着一条人命呢。” “那是力伯的命，也是你我……早晚要偿还的命。” “兄弟，千万不要忘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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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6章 棕榈海岸 波涛汹涌的大海上！ 身披淡青色铠甲的白应辉，正与一旁只穿了一套绣袍的王雪关，商量着之后的对策。 此次朝廷出兵二十余万，俨然是要一口气征服波斯。 陆路上面的战况，显然不是二人关心的，在此次出兵之前，楚赢已经将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全部召集起来，进行过一次秘密会议。 在会议上楚赢可是清清楚楚的对所有人讲清，此次出兵波斯，必须以水路为主导。 因为陆上战场，不但全军行进速度迟缓，同时还要借道北元，即便是使用铁路运输压力也十分巨大。 可是在水路上就不一样了。 别看他们出动的战船数量巨大，然而却可以那个过一条航线直接进入波斯湾！ 从出兵到今日已经过去半个月，预计以当前的行军速度，不超过一个月，就可以抵达波斯湾外。 “老王，再过二十天，你就要带着先头部队行动了。” “这一次大将军既然选择让你来掌握先锋军，你有什么看法？” ‘我？” 王雪关笑了：“别人要是不了解我，尚且好说，可将军您要还不了解我吗？” “在下多少年来，学的就是这一套。” “水上交战，乃是我的长项。” 俨然他的自信，让白应辉心中安然了很多，可是根据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整个波斯湾中不但是水浪湍急，同时还蕴藏了许多的暗流。 “此地作为波斯对外作战、扩张，以及贸易的主要地区……他们的防卫相当严密，并且以我军当前的行动价能力看，很难不被他们发现。” 白应辉知道，波斯湾内部，拥有将近十万人的军队常驻其中，包括了海岸士兵，以及多大六万人的水军。 “这还没有算上他们的岸防力量，保守估计到时候可以投入战斗的人员，少说也有十五万！” “可你计划之中的前军也不过三万而已。” “能挡得住吗？” “当然可以。” 王雪关很自信，因为他已经率领自己的将官们商议好了几个不同的计划。 “如果我部进入波斯湾后，遭遇到了强烈的抵抗，那么我会将军队拆分开来，以这些新式战舰作为基础依仗，逐个击破他们的防御圈。” “反之要是波斯人在水战接触上不如我们。” “那就集合我部所有力量，以一点，直接插入波斯湾内部，但是我军在插入成功后不会继续向前。” “我的主力部队，要留在海面上，作为对将军的接应。” “以便于我中军大部，可以顺利进入波斯湾。” 除了这两个计划之外，王雪关还设计了三个用于应对不同情况的战术，并且早已呈文递交白应辉看过。 “老王你的想法不错，但我们还是要小心。” 此时此刻，白应辉脸上神色凝重，看得出来他的压力不小：“毕竟陆战方面尚且还需配合你我。” “万万不可有失！” “将军放心。” 一抖绣袍，王雪关扶住围栏道：“虽然我不管夸口仅以我部力量，就能完全掌握波斯湾，但要在其中撕开一条口子，还是不难的。” “我大楚水军，本就汹涌。” “有其实这一次陛下还给配属了全新的战舰，相信依靠这些东西，会让咱们在战场上一骑当千。” 话说到这，王雪关不禁手捻长须，一双眉眼之中更是闪烁着灵光，仿佛他已经看到那烈火熊熊燃烧的海岸。 “只要你有信心就好。” 其实单论年龄的话，王雪关要比白应辉虚长五个春秋的，但是在身份上他却不如白应辉，并且王雪关也知道，就指挥作战而言，他是绝对比不上白应辉的。 “将军要是没有其他安排，我就先去休息一下。” 微微一笑，王雪关要告辞了，这倒是让白应辉很诧异：“怎么是昨天没有休息好吗？” “倒也不是。” 摇摇头，王雪关脸上不免多了几分疲累之色：“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大半夜的就想出去练武。” “但是幸好没有影响到大家。” 听到王雪关这么说，白应辉但是眉角一挑：“你该不是压力太大，弄得心神不宁吧？” “不会吧。” 微微一笑，王雪关不认为自己会变成那副样子：“虽然我这是第一次到波斯之地，可波斯人难道就不是人了？” “亦或者是说这些家伙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说心里话我还真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他说的很好，但白应辉心中却别有一番计较。 他并不赞成王雪关的想法。 以眼下他们手中所持有的病例来看，想要直接突破波斯湾，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本阵军兵也要付出惨烈的代价，于楚国而言，他们应该要做到将伤亡控制到最小，并且竭尽可能地消灭敌人。 波斯湾内部的情况现在楚国虽然已经掌握，但关于一些细节，剩下还需要等待。 “将军，看样子您并不是很支持我。”王雪关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白应辉摇摇头，用手扶着甲板的栏杆，远眺海面：“我只是觉得你的计划有些冒险，并且过于轻视敌人似乎也不好。”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王雪关学着他的模样，把身子也靠在围栏上，任凭刀子一般的海风从他的脸上划过：“这大海的咸味我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闻到过，现在仍然感觉那么轻，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生在海边的人。” “你觉得咱们之间互相真的很了解吗？”白应辉笑得有些漠然，这一刻他仿佛回忆起了曾经的一切，但是那些故事并不能被揭开，一切的一切早已随着他们从军而悉数掩埋。 “我们只是军人。” 他的提醒王雪关悄然接受了，甚至还投过一抹感激的目光，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将军可以相信我，一旦我军抵达波斯湾外，我会先用一把大火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天军的愤怒。”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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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7章 上红阳 深夜时分，宁静的海面上，倒映着天上的月光，凄凄冷冷的海风在耳畔呼啸。 王雪关还站在那个地方，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腰间突然多了一条绳子，很长很长的绳子，白应辉还在的身旁，你真的要这样做，王雪关点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向往：“我很喜欢海的，而且这么多年没有和他在一起亲近过了，就让我下去好好放肆一把。” 说着他扯了扯腰间的绳子：“我看还是把它拿下去吧，这个东西对我没用。” “不行。” 白应辉干脆的拒绝了他：“我也要为全军负责，既然这一次陛下选定你作为水军的先锋。” “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冒险，再说了战争即将开始，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你不懂。” 王雪关摇摇头将身上的大氅脱去任凭的海风，抚摸着他的躯体。 “这是来自大海的呼唤将军，就让我去吧，我可以告诉你没什么，能让我比此刻更高兴的。” “那好，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会在这等着你。”白应辉说着就一把将他推下夹板。 随着扑通一声乱响，王雪关也仿佛变成了水中的蛟龙，看他在水下辗转游弋。或升或伏，左右飘摇，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恰到好处，每一个举动仿佛都在和大海相互融入，转眼之间他以潜入水下不可见的地方，唯一能联系到他的也许就是那条系在腰间的绳子。 白应辉多少有些着急，他不是不相信王雪关，反而就是因为太相信他了，所以才会担心，尤其是当那绳子绷紧之后，又立刻松懈下来。 他真的不敢想，那个家伙的水下都做了什么，万一他解开腰间的绳子继续下潜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白应辉一直站在那儿，目光绰绰的凝视着海面，凝视着那条逐渐放松的绳子。 他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在心里已然做好决定，如果再过片刻，王雪关还没有浮出水面，他将会派遣全军最好的水手立刻潜入水中，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打捞上来，哪怕是具尸体，也要送回楚国的皇都。 但是他的准备还是落空了。 就在片刻之间，王雪关已然钻出了水面，他的样子就像是破水而出的蛟龙，等登上甲板之后，甚至都不需要一条棉巾把自己身上的海水擦去。 “如何将军看我的水下功夫还算漂亮吧。” “简直太漂亮了。”白应辉有气无力的叹息着：“我跟你说今天既然已经满足你的要求，那么从此之后你就要听。” “咱们可是老兄弟，说这些干嘛？”王雪关甩了甩头，拿过一条缎带，将湿漉漉的头发扎起紧。 “你放心，公事私事我分得明白，别担心了，现在我们都去休息，最短半个月，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就要开始。” “说实话我很期待那一天，毕竟我从来没有指挥过这样新式的战船。”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悠悠而过，大月氏的战场上，阿耶夫奥古斯汀，他们两个俨然承担起联军的指挥。 但是很可惜，北元的军队明显不太服从他们的命令，好在还有萧华从中调解，如果不是他，只怕现在北约元队已经撤回本国境内。 虽然眼下双方的战事并不太激烈，但波斯人的军队明显还在增加，没有人知道薛西斯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一点，萧华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 与上一次受伤相比明显，这回他的情况更严重。虽然北元军中已经严格封锁的消息。 但是身为指挥者的阿耶夫，还是清楚地知道萧华身上的创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愈合，并且每天晚上一过子时开始就要有脓血流出来，止都止不住，时间最长，甚至会超过一个时辰，最短也要半刻钟左右。 如此大量的失血，就算是好人还能坚持多久？ 更何况萧华本身旧伤未愈，他们两个现在最担心的依然不是战场上的情况，毕竟楚军正在开复的路上。 二人觉得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要让萧华可以康复，至少能活得下去，战场上死人从来都是不计其数，无论你是谁，都有可能在瞬间成为一具尸体。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着萧将军变成现在的样子。”阿耶夫放下酒碗，脸色阴沉。一双眉紧紧的拧在一处。 “咱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 “但是谁能代替他？”奥古斯汀叹了口气，用手中的小刀切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羊腿塞进嘴里：“我看咱们俩还是保护好身体吧，楚军即将抵达，反攻也会马上开始，只要消防能坚持到那一天，我们对楚君，对北元皇帝都算有一个交代。” “其实我现在心里还藏着一件事，公主殿下到底怎么办？” “你觉得战后楚君会放过我们吗？” 二人目光互换，谁也说不出一个答案，然而此刻一名士兵从外来报：“二位大人，前线上发现波斯人的轻骑兵，请问我们应当如何回击？” “他们有多少人？”阿耶夫看向他。 “这个还不知道，但是从马蹄声中可以判断，至少也是数百人的队伍。” 要不然马蹄声绝，不至于如此嘈杂。 “仅仅数百人而已，何必理会。”奥古斯汀微微一笑，摘了一块羊腿上的烤肉给他：“听着船令所有军队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绝不允许有任何行动，每一个士兵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管好自己的手，管好那双腿，不允许他们越出指定位置一部违令者交执法队立刻处刑。” 士兵俨然没想到他们两个就会如此下令，作为北元人，他实在无法接受大月支军队的懦弱。 “二位大人为什么要放过他？难道就任凭他们的铁蹄践踏在我们的战壕上，如果你们认为大乐知已经疲乏不足以对抗他们的话，我北元军队愿意义不容辞的将他们全部消灭，并且用斩下的头颅为二位制作两个精美的酒杯。” “放肆。” 阿耶夫哗啦一下，把手中的酒碗扔到他面前：“你真以为我们两个是畏惧波斯人，听清楚，作战不能光凭一心所愿，需要以全局作为参考，如果我军现在行动必会暴露之前所有一切埋伏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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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8章 复查重案 “二位大人话是这么说的。”士兵明显带着怀疑，“我们的埋伏一定会被他们发现吗？” “就算会又如何？只要把这些人全部诛杀，我看也不会泄露半点消息。”他轻浮的语气让原本就愤怒的阿耶夫情绪更加火燥。 “你听着，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我们要等待楚军来到后再作出选择，于此之前所有军队只要能够稳固阵型就足够了。” “多可笑，！” 原本跪在地上的士兵，此刻竟站起身来，满眼嘲弄的望着他们，“二位大人好歹你们在大月氏也是称雄一方的角色。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东西下破了你们的胆？” 他的话深深刺激的二人，奥古斯汀更是抿了抿嘴唇，那双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甲已经嵌入掌心，他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绝对不可以把眼前的混蛋杀掉。 “你虽然是北元人，但眼下萧华将军已将所有指挥权全部赋予我俩，最好你还是听从我们的调遣。”奥古斯汀的嗓音有些沙哑。 那双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那一刻他的盛怒仿佛是不可熄灭的火焰一样，要么灼烧尽眼前的人，要么自己苦苦承受，他选择了后者。 为了大月氏和北元之间的联盟不会遭到破坏，他只能这么做。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更不必把萧将军提出来压人，我听你们的话不就是装孙子吗？谁不会？我现在还真是有点想不通了，当初我家将军为何要过来帮助你们？楚君陛下也真是的，大月氏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庇护。” 士兵说着再不管二人转身走出了营帐，看着他的背影。阿耶夫的眼睛里突然升腾起一阵水雾。曾几何时，他们两个也是意气风发，哪怕就是在两年前，他们仍然可以在战场上左右纵横，但是现在呢？ 要不然说人真的不能站错队，这一次咱们他错就错在选了一个没用的主子，大月氏幸好没有交到他手中。 阿耶夫这一刻越来越庆幸，他之前杀死了力伯。 “不说那些人像你我二人不也被他所累吗？还是好好喝酒吧，就等着楚国军队来到之后，也好意气风发的报报仇，把咱们心里积压已久的情绪全部释放出去，随后你我就去找楚君，领死谢罪吧。” 阿耶夫的情绪虽不至于和奥古斯汀一样低沉，但他也实在打不起什么精神，大月氏折腾的今天，早已经失去了往昔的荣耀，并且国力疲乏，民众衰败，他很清楚，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君王将这些苦难中的百姓破败的国家带出这个圈子的话，那么大月氏就会成为历史的遗迹。 “咱俩选择不做历史的罪人，但是却背叛了大月氏的王族。” “兄弟，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我看还是互相埋葬在一起比较好，都是罪人嘛，咱们坐在一起仍然可以喝酒。” 眼看啊耶夫的情绪不太对，阿古斯汀打住了他。 他本人虽然情绪很低，但他现在觉得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日后的战争中，刚刚接到的来信非常清楚，楚国的军队只需要十五天就会进入波斯湾，从那一刻开始，就是反攻的序曲，是一场杀戮的乐章。 “你说的对，咱们两个今晚一醉方休，对于那些波斯骑兵就当不知道好了。”阿耶说自嘲一样的笑了笑，随后捡起地上那破碎的碗，好好包裹在一张羊皮卷中：“以后等死的时候就用它来盛放我的尸骸吧。” 十五天稍纵即逝，对于这个时限楚赢也是知道的，但是眼下更令他兴奋的还是劫司韩枭已经彻查出而今朝廷官员之中，那些隐藏的蛀虫。 这一次他们清查的对象，并非什么贪腐，更不是草菅人命，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这些事只能算作是和风细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样都能放过，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国家的根本，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那些善权造势的混蛋。 而今楚国朝廷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股诡异的风气，凡是做官的，好像不出几本书，不说几句能叫手下人记住的话，就等于白在官场混一场似的，原本楚赢对此也并不厌恶。 可是随着一个案件的发生，改变了他的看法。 经韩枭的调查，两年以前在皇都内部曾有一个妓女坠楼的案子，原本按照正常章程调查宣判，凶手应该被认定为是与妓女当夜私会的客人，然而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主掌刑部官员的一句话，硬生生将这个罪名扣在了妓院老板的身上。 虽然妓院老板也不值得同情。 但是只因一句话就造出势头，有手下人肆意执掌国法行使杀戮之拳终究不是办法，况且楚英也看过当时的调查案件，完全就是狗屁。 所有证据根本无法串联在一起，一切的依据只是当时的官员所说的一句话。 所见未必就是真的，夫以刑侦者，当细心焦查，纵寻蛛丝取人之不可取之结果，用人之不可用之手法必匡证明意。 这句话说的其实有理，只不过若是被下方官员滥用，最终受害的除了百姓还有官家的威严。 同时真正引起楚赢注意的，还有另外一点，本案之中所涉官员竟然全部没有这一个提出任何意义，这也就是说涉案官员早已串联在一起。接档不重要，而结党害命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陛下您看看，这就是陈最近侦查的结果，光是皇都之内，存在结党害命嫌疑的就有一百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那些处于基层的小混蛋。” 韩枭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些人，说他们是人还猪狗不如。可若真的这样讲了，不也是在说朝廷用人不明吗？ 然而楚赢却告诉他一切都可以直来直去，错就是错，朝廷有勇气也有决心，可以修改之前所有遗留的问题。 他要争取在对波斯的作战结束前，把所有问题通通解决，尤其是涉及到结党害命式的官员，以及因此而遭殃的百姓，或是其他朝廷人员，通通都要给予一个答复。 “陛下下您的话臣记住了，但臣未必敢这么做。” 韩枭含笑挠了挠头，“臣曾在您面前说过要做您的鹰犬爪牙，也要做您杀人的刀剑，但是一次性拿掉一百多个官员，尤其还是那些时常与百姓见面的人，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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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9章 攻入波斯湾 楚嬴看着他目光带着点点的星芒，“听清楚，朕有这个决心，既然话一说出就没有更改的余地，况且对于百姓而言，这些家伙的改变并不会影响什么，关键还是替换上的新人是否可以正确履行他们的责任？” “陛下所言极是。” 可是韩枭心中仍然还有一点疑问，自从他执掌劫司以来，侦破的案件很多，抓到的人更多，但是真正死于他手中的却很少，不是他不知道应当如何行使权力，反而是他过于注重楚赢的态度，亦或者说过于注重那两位的态度。 作为皇帝直属的秘密衙门，他对于自己的责任相当清楚，而且也异常的明白，如果在执行中做出了任何违背皇帝意愿的事，亦或者超过自己本身权利范围内的行为，都将让整个衙门瞬间沦陷，不仅如此，他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韩枭不怕死，但他却也不想就这么死去，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是他从未对外人说过的，即便是在楚赢面前，他也从未讲过。 所以现在会显得小心翼翼。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能承受住多大的压力。 在接任这个工作之前，韩枭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当权，是不是会变成一个杀人魔王？ 那个时候他不确定，但是总认为自己可以，然而当这一切权力真正落入他手中时，韩枭才明白杀人并非那么简单。 “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楚赢放下茶杯，随手在一旁捏起一杯奶枣塞进嘴里：“朕会做你的后盾，但是你也要记住，无论杀谁，都必须要有真凭实据，除此之外一切不需考虑，记住了，你自己的誓言你要做朝廷的鹰犬，这正手中的刀剑。” “臣谨遵陛下圣命。” “你可以退下了，把这件事处理好，朕需要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 走出勤政殿，韩枭觉得自己仿佛在鬼门关前犹豫了一圈，但是很好，现在这一切，终于可以让他释然了。 皇帝的再一次肯定，以及那番话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底牌背后最坚定的依靠。 不就是一百多人吗？杀就杀他个干干净净。 打定主意的韩枭。快步走出皇宫，出了紫光门飞身上马。与几个护卫一起直奔劫司衙门而去。 深夜，皇都之中，一场腥风血雨已然揭开了暴风的帷幕。 这是一场关系到了整个大梁朝廷上诸多官员的风暴。 所有被风卷到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霎时之间，满朝文武，人心寒寒、个个都是风声鹤唳，他们谁也想不到距离上一次的屠杀，那么短时间内朝廷竟然会故技重施。 到底是朝廷不行了，还是皇帝变了？亦或者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的的确确应该自省自查。 没有人可以说出一个准确的结果，但是大家却都知道，如果这一次可以侥幸过关，留下一条狗命的话，他们是需要改变的，皇帝整顿吏治的决心已然是泰山之石，哪怕是烈火雷霆，也不可摧毁。 韩枭的确有超人的手段，仅仅一夜之间不但诛杀了一百多人，还将所有尸体全部销毁，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之所以会被众人所知，也是劫司衙门前段时间出具的一张公文告示。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明告所有人，不要再心存侥幸，要看清楚朝廷当前的局势以及陛下的态度。 然而这几天时间内，韩枭所得到的结果远比预想的更好，所以他打算借着现在的风头，再一次深入到百官之中，无论在朝廷上的，亦或者镇守地方的，也不管是一品官二品官或是不入流的小吏。 凡是能被调查的，他都想调查，凡是可以抓捕的，他也都会一并抓捕。如皇帝所言，既要做就做到绝。 他这样做虽然很绝，很残忍，但是若与波斯湾的战场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根本没用上十五天的时间，王雪关已经率领先头舰队冲入了波斯湾内，白应辉的主力尚且距离，他还有两天的航线距离，不过对于王雪关而言，这正是他立功的好时候。 如果刚一开战就去考虑自己的后路，那么这场战斗也没有任何意义。 索性直接放弃跪倒在敌人面前摇尾乞怜，没准人家还能赏你几个铜板，军人就是一往无前，尤其是此刻千里击敌，更应当让他们的热血泼洒在波斯湾中。 将敌人的头颅变成喝酒的容器，将他们的身体做成桥梁，一步一步，踏入波斯境内，用烈火燃烧他们的王庭，用手中的兵器屠杀掉一切，敢于违抗楚国的人。 “所有人听着，将第一梯队的舰船全部送入波斯湾内，对准他们的岸防线，用可以燃烧的火焰弹给老子猛轰。” “看见那片棕榈树了吗？一颗都不要留下，就把这些东西当做天然的燃料好了，我要看到他们全部化作飞灰。” 一袭甲胄在身，王雪关冷冷的凝视着远处的海防线，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他们已经成功消灭了波斯暗防军队的一小部分。 但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何之前的战斗要进行的那么干脆激烈。 如果可以缓和一些，没准现在藏身于波斯湾内的敌军，就还会派遣出船只与他们在海面上纠缠，凭借新式战船的能力，王雪关觉得自己可以更轻松一些。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态已发展如此，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让军队更快踏入波斯湾的土地，一直困守在这个小小的港口，一旦后面的舰船抵达，他们就将失去现在的一切优势。 即便是眼下王雪关都觉得，这些波斯人是在一步步诱敌深入，迫使他们的舰船靠近停靠港，这样的话，楚国所有新式战舰都将因为体积的缘故从而失陷入劣势。 “将军大人，你为什么还不派我们上场？” 突然之间，一个光着膀子戴着草帽的中年人，叹息着看向他“是不是你已经把我们都忘记了？” 王雪关转头一看。顿时双眼一亮，他必须要承认自己确实忘记了这些家伙，那些刚刚从国内送来的排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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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0章 挡不住的进攻 “我还真是把你们给忘了。” 王雪关抱歉的笑了笑：“但是现在你能站出来，这可是一件好事，我军战船巨大，而今三艘齐驱已经非常困难了。” “如果继续深入的话，唯有全部停靠在他们的港口之中，才有机会。” “可是我不觉得波斯人会让咱们那么轻易的靠过去，而且你看看他们所使用的战舰也都藏匿于此，这些战船一旦联合起来就将是暗防线上最坚固的壁垒，我们要有什么办法能突破这些舰船的防御就太好了。” 王雪关这些话说的十分客气，但排手却并非不懂：“将军大人，如果您信任我们，可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试试。” 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王雪关的嘴角动了动：“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不希望你们白白消耗自己的生命，要钳工这些舰船所造成的壁垒，需要的是猛烈的火力，而不是……” 后面的话，没等他说完排手头领已经露出几分苦涩又不甘心的笑容：“将军有些时候以小博大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说了，原本我们参军时也想过，对于这一次的战争牌手只能当做消耗品使用，所以还请您相信我们一次，就让我亲自带兵去看看，一旦找到突破口，我会焚烧掉所有的战舰，并且摧毁陆上我们能触碰到的一切。” 他的信誓旦旦显然给了王雪关，相信他们的勇气。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本将军允许你的请求，不过记住了，绝不可以做无谓的牺牲，另外我也会在海线上给予你们最强有力的支持。” “多谢将军。” 又是一阵海风起。在王雪关的指挥下，而今半嵌入波斯湾的楚国军舰全部向后撤退，与此同时在他们舰船的周围还有无数竹排一样的东西，正由人驾驶着以最快速度冲入波斯湾，停泊港内。 “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好像是竹排木筏，反正肯定不是军舰。” “年岁稍大些的士兵用手中的刀柄狠狠敲击在旁边人的头上，我是说他们要来干什么，之前咱们已经遭受过一次类似的攻击了，我担心这些混蛋又是过来放火的。” “那又怎么办？咱们还敢出去” 年轻的士兵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身为波斯的军人，可以笑傲驰骋在海洋之上，亦或者成为所有国家中最荣耀的代表但是很可惜，他们往昔的荣光在楚君面前荡然无存。 “这么危险出去办事找死吗！” 瞪了他一眼头目继续道：你赶快叫所有火炮部队全部靠拢过来，不管他们要干什么，必须将这些小竹排全部消灭，之前吃过的亏咱不能再吃一次了。“ ”可是大人，咱们还有那么多火炮吗？“ 年轻的士兵说话时甚至带着哭腔，”上一次他们冲上来早就把那些火炮都销毁了，眼下能用的只有舰船上咱们储备的火器,可是现在上船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年轻的士兵并不想遵循他的指令，但是当他看到那人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时，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回去。 ”将军放心，我现在就组织人手登船，像那些火炮对准楚国的军队，只不过到底能坚持多久，我自己也不知道，大人如果我死了，希望你可以把这点钱带给我的家人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些波斯的银币，塞给那名头目。” “还是算了吧，头目摇摇头将银币退还给他，我连自己能不能活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向你许诺的，这一次咱们恐怕是要生死共存亡了。 四目对视士兵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出一枚银币当着他的面砸出一个小窟窿，又把身上的衣服扯下一条来，从中间穿过去系在脖子上。 ”不是说过人若死了去到另外一个世界需要花买路钱吗？我一个穷当兵的也就只有这点心意了，但愿用不到或者能用到的时候，他们可以高抬贵手吧，没人知道他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但是头目此刻，俨然双目之中多了一点点朦胧的水汽，小子不要怕死。 “军人是不能怕死的，我也曾经和你一样，但是看看现在的我，猛然站起身子，他用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到了吗？这都是历练得到的体魄，我的一切早已奉献给了战争，除非。” 他的话还没说完，然而此刻士兵却已发现那些小竹排距离他们的舰船已经不到几尺的地方。 坏了，来不及了！ 士兵惊呼一声，急忙想要登船，但是随着一声爆炸响起，几个小竹排，连同那些被他们选中的波斯战舰一起化作了火海。 这这太可怕了，头目惊呼起来，但是这又有什么用？爆炸一旦开始就会接二连三，除了有人在故意点燃引爆之外，那些蒸腾的火焰炽烈的高温，也会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化为灰烬。 波斯之中，在他们的信仰内，最强大的神也许就是火神了，所以波斯人十分崇尚火焰的崇拜，这一刻有不少波斯士兵竟然丢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冲那些燃烧的战船磕头，口中诵念着波斯人对于火神独有的祷告。 我最尊重的神啊，请求您原谅我们的过错，熄灭着愤怒的火焰，亦或者将这火焰传递给敌人，让他们撤退烧光他们的一切，我伟大的神波斯会向你献祭，请求您保佑我们打败这些可怕的敌人。 导生在战场上显得极不和谐，但头目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控制这些士兵剧烈的爆炸，强大的高温早已使他们蒙蔽了心神。 而今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身旁的士兵快速逃离这里，虽然做逃兵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但相比于直接死在现场，他还是觉得如果能回家看看也不错。 波斯湾内此刻已然是火海一片连天的红焰火，仿佛将天空也点燃。 那些被王雪关所厌恶的棕榈树早已成了地上一坨坨黑色的灰烬。不少波斯士兵此刻正在抢夺那些储藏在战船上被火燃烧的银币。 有好几个浑身早已被烧成焦黑的士兵，还趴在海水中挣扎，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会因火而死。 还是被海水浸泡过而活活痛死吗，那都不一定。 但这一切王雪关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够烧掉那些战船，只要毁掉了所有的棕榈树，让隐藏在暗防线上的波斯士兵无所遁形，他的军队就可以利用那件新式武器将整个港口夷为平地！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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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1章 雪落海岸 巡视在战场上，王雪关精神抖擞,当下的战局正与他心中所想一致，虽然只是暂时击退了驻守在港口外围的波斯人，但眼下王雪关很清楚，只要他们一鼓作气，绝对可以将这里彻底化作灰尘。 将军此刻一名副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情也很严肃：“我们在远处发现了波斯人大批的增援部队，而且他们好像已经放弃了这些战船，只是希望将我们诱敌深入。” “照你这么说他们是不打算要这些船只了？” 王雪关忽然觉得很可笑，无论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要建造这么大的战舰，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波斯人要是说扔就扔，到底是他们太有钱了，还是太败家了呢？ 看他的态度，副将也明白了什么：“您的意思是这只是波斯人的一种诡计？是为了诱使我军离开海湾，对吗？” “当然。” 王雪关回答得非常干脆，也看得出他十分自信：“不单如此，他们这样做分明就是为了将我们诱出海湾，然后再另外派遣军队，从后方或是侧面，重新占据这里，如此一来，我军将被切成两段，届时前线部队必然遭到波斯人的消灭。” 原来如此！ 副将也是恍然大悟：“现在应当如何？” “烧！” 王雪关铿锵的道：“将我们所有能看见的东西全部烧成灰烬，要是有可能，我甚至想将着大海也烹煮到干涸。” “将军大人，我越来越佩服您了。” 副将由衷的感慨道：“那现在我们继续停在这里？” 王雪关点点头：“听着，要求我军全部驻扎于海岸线上，包括已经突入内地的士兵也必须立刻撤退回来。” “决计不可以被波斯人斩为两段，同时详细搜查整个海湾內，所有可以隐藏船只的地方，包括那边的山崖和水下。” “水、水下？” 副将诧异的看着他：“将军大人难道战船还可以塞到水下？” “自然。” 王雪关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别以为船只，只能停留在水上。我告诉你，在我老家，很多人当时为了躲避战乱，就将自家的渔船挂上大石头或是在船舱下直接开一个口子，故意饮水涌入船舱，等到船只彻底沉到水下之后，他们再出去躲避战乱。” “那船都已经沉水，还能再用？” 王雪关覆手而立，肯定的点点头，目光夜飘向远方：“看见了吗，包括这些战舰也是一样，如果有一天真有需要，我就会让你们在船底开出口子来。只要能保证蓄水仓是完全封闭的，到时候派人进去，将那个口子重新打开就可以了。” 他这话说的非常模糊。 但也是故意为之！ 毕竟这是一个秘密，王雪关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 “好吧将军，虽然我很愚钝，但我相信您！” 副将挤出一丝笑容：“那标下这就去传令。” “好，你现在就去吧”王雪关。随即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凝聚在波斯湾上，他还要寻找看，有没有更利于驻扎的地方。 王雪关刚才虽说只是想将这里付之一炬，可凭心而论，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全然是因为整个海湾上的地势并不适合长时间驻扎。 除非他能找到一个足以隐藏兵士的地方，这样一来的话他就会改变计划。 将整个波斯湾长期控制起来，如此相当于封锁了整个波斯的海上战例，他们的战船被烧毁，亦或是新造出来的战船也难以进入海面。 这样的话波斯在水上就失去了所有的行动，另外在配合陆军方面双方夹击之下，必然可以快速消灭波斯，一切有生力量。 这个计划虽然他还没有同白应辉交流过，但是相信二人之间是有这样默契的。 只可惜他足足搜寻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找到能满足的地点。轻轻叹了一声，王雪关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只能将这里化作一片白雪吧。” 他的名字里带有一个雪字，所以对于雪也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正在此刻。 一艘小船从海面远处急速驶来，上面的士兵下船之后来到他面前问道：“王将军，请问现在的情况，我主力部队是否可以登陆？” “你说什么？”王雪关显然愣了一下，他没想过白应辉就会来的这么快，“白将军的军队已经到了波斯湾外。” “是的，而且将军已经将所有战船全部列阵摆开阵型，只要您这边有需要，就可以立刻给予支持。” “我没什么需要。” 王雪关眉头一皱听着：“现在回去告诉白将军，在海面上坚持一天，明天我就会打开波斯湾迎接他到来。” “是的将军，属下告退。” 深夜时分，月光洒落在海滩上这一片焦糊的土地终于变得有了几分宁静，然而这宁静背后却是王雪关更大行动的准备，他要将这里化作一片雪白。 所谓的雪白，只不过是那些被烈火焚烧，而化为飞灰的东西所沉淀下来的场景，用王雪关的话说，这是送给波斯的礼物，也是为白应辉的到来奠定一条干净纯洁的路。 “可是将军这样真的可行吗？” 几个跟随他行动的副将有些担心：“您看这遍地都是沙子。虽然也有很多树木，不过大部分已经都被焚烧过了。若是继续放火，第一末将以为没有太大作用，第二是不是也会消耗咱们的弹药。” “你懂什么？” 王雪关负手而立，凝视着前方夜色之下的他，看起来宛若是一匹恶狼：“听清楚，将这里化作一片雪白的目的，并非是要破坏什么，我是想让波斯人看一看。楚君的作战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也让他们更加清楚我是一种什么样的作战风格。” 此言一出，顿时将军们就明白他这是要吓唬耗子了。 只是波斯人真的会害怕吗？ 远处波斯人的支援部队已经在一处山下驻扎，他们特意选择了这里，第一是为了避开楚军的监事第二也因为此地拥有充足的水源。 就算是鏖战被围，也能保持长期的补给，同时整处山下位置，左右两侧都有秘密通道，若是有机会在被围困的期间，他们的战法也可变得更加灵活多变。 到底这里还是波斯人的主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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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2章 水之将 在王雪关的指挥下。楚国军队已部署好了用于引燃的材料，同时所有赴前的军队已全部撤退到海岸线边缘，眼下只要他一声令下。 整个波斯湾就会再次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将军，您看现在可以动手吗？”副将面色，肃然地向他问道。 王雪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光，在瞧瞧海面上倒映的光影，他觉得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随着令旗号火一同落下，当即士兵们点燃了，堆砌在波斯湾上的。火油刹那之间的炸裂声响起，冲天火光再次显现。 炽烈的高温甚至连海水都被烤热了。 “太壮观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凝视此间的白应辉发出了真诚的感慨：“我从未想过水战之上将会打得如此绚丽多姿，你们看看那火光是不是已经高的能摸到了天上的云朵？” 白应辉身边的将军们彼此之间交头接耳，但立刻也都做出回应，“您说的没错，那火焰确实够高够宽广。若是此刻能来一阵大风，将所有火焰全部卷入波斯内部，是不是咱们就不用接着打了？” “你说什么？” 那人此言刚刚出口，白应辉瞬间冰冷的目光就扫在他身上：“你说不用打了，战争是要依靠巧合和机遇吗？” “将军，我并非是那个意思！” 当时副将慌了，可白应辉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喊了一声来人，便吩咐道：“把他拖出去，剁成碎肉。” “然后丢下海就当是我军对于这海神的祭祀了。” “将军饶命啊。” 那副将此刻就算扯破了嗓子，也没人会理会他。 白应辉面无表情的凝望着远方，随即一阵惨叫声响起，当这声音再度归于平静时，整个战船的甲板上已被血腥味所覆盖。 “你们看好了，这就是下场，明白是什么下场吗？” 面对他这样诡异的语序。周遭将领却没人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肯定的点点头，生怕自己表态会落在别人之后。 “王雪关既许诺与我。那明日你们就随我一起走一走这白雪铺垫的道路。” 与此同时，在波斯湾的一个角落中。 几十艘小小的战船正悄然无息的驶出这里，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王雪关的战舰队。 “你们都听着。这个地方向来都是波斯人的秘密，所以现在我带领你们从这里走出，也就肇事者，咱们如果不能战胜敌军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领头的战舰上站着一个小矮子，他的身材简直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别看她身材很矮小，却非常肥胖，脸上的肉圆滚滚的，就像被人打肿了一样，甚至压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别看他短手短脚，长得十分滑稽，然而舰船上的士兵谁也不敢小瞧他。毕竟在波斯他是少有的水军将领中能得到。波斯王亲自召见的人。 “土耳骨将军，您说就咱们这些人，真能打过楚国的军队吗？” 土耳骨扫了说话的人一眼，一跑一颠儿的来到他面前，冲着他的膝盖狠狠就是一拳。 “你知道什么我所率领的水军从来靠的都是强大的战斗能力，而不是人数，更不会利用这些舰船的威力，记住了水军水军靠的还是咱们，可不是这些铁家伙。” 土耳骨说着还抬起一条肥胖的腿，在甲板上狠狠的跺了跺，“你们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打仗靠的是咱们不是这些东西记住了吗？水军就是要，哪怕没有战船，光着屁股在水里游来游去也能战胜敌人，懂不懂？” 他的这些话对于那些老兵而言，已经是非常熟悉的了。然而奈何此次跟随他出战的人中有不少的是刚刚加入军队的新兵。 这些新兵就显得很好奇，哪怕他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可是就以徒儿骨的样子，他在水里怕不是会和球一样浮在上面，还要游来游去，真能扯淡。 “老子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忽然之间土耳骨拔高了音量，但是它尖锐的嗓音却变得更加刺耳起来，“听着老子能做水军将领，就是因为能浮在水面上，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他妈沉不下去，就能带着你们杀死敌人，懂吗？不要再有任何疑问了，赶快跟着我冲啊。” 也许是被土耳骨的样子，所感染,让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瞬间被提高到了一个顶点。几十艘战船就趁着火光的演示下，飞速来到王雪关舰队的背后。 “开火。” 别看土耳骨，嘴上说着不喜欢利用武器，可它的行动却很诚实当他的舰队达到了有效射程之后。 土耳骨立刻下令要求所有舰船上的炮，对准王雪关舰队就是一阵狂轰滥炸，也不管能不能瞄准，也不管具体目标是谁，反正只要炮弹扔出去能打到东西就行。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这胡乱的打法，在一瞬之间竟然真的引起了王雪关舰队的混乱。 “这可怎么办？天呐，我们遭到了敌人的袭击。” “所有舰船立刻组织反击。点燃号火，点燃号火。” “还他妈点火呢，再点火就被人发现了。” “那怎么办？快撤下战旗。” 一瞬之间的混乱，让王雪关舰队原有的阵型瞬间出现了动荡。 各船上的指挥官们都在尽力让部下修复当前的损失，并且在有可能的情况下，组织他们进行反击。 然而没奈何，这一次土耳骨来的太快，又太过诡异。 再加上王雪关，此刻还在波斯湾上放火，就造成一种错觉，似乎在他们的左右两翼或是后方，绝不可能再有波斯人出现故此王雪关舰队，仍然未登陆的士兵们或多或少都有了几分松懈，也是因为这松懈成为导致眼下局面的关键。 与此同时，在波斯湾上的王雪关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当他回头看向海面时，才发现自己的舰队已被打的东倒西歪。 别看核心力量没有出现损失，可仅以当前的局面，于他而言也是沉重的打击。 在原计划中，此刻烈火熊熊的波斯湾，将于凌晨时分，完全熄灭，而过程中不会有一个波斯人出现。 奈何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王雪关心中凛然，当时下令,要求已登陆的部队立刻返回船上作战，稳固自家阵脚的同时也对，前来送死的波斯人进行猛攻。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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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3章 逝去的排手 到底楚国的军队训练精湛且军备十分强大。 就算是刚刚已经被打乱了阵型，可是在短短时间的调整之后，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他们将刚刚已经受伤的战船安排在整个阵型的最外围，既然破都已经破了，不如就把这些战船当成是盾牌使用。 那些没有遭到破坏的战船，反而龟缩在保护圈内，利用楚国火炮的优势，对黑夜中的敌人进行反击。 然而。土耳骨的战船既小又快，尤其是在这月光的掩护之下。虽然达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可要想让楚国舰队瞄准，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听闻海上战事不顺，王雪关一怒之下亲自登上舰船，站在最高的塔楼上，他才发现。而今的不顺利，真的不能责怪在士兵身上。 就算是他如此熟悉水战的一个人，也难以发现海面上那些波斯战船的位置，只能隐隐约约的借着火光、月光还有战船上时不时丢出去的燃烧弹，才能隐约发现敌人的位置 这还是他居高临下的好处，王雪关不能保证每一个士兵都占到和自己同样的高度，毕竟战船上每一个位置都有明确的分工。 所有人都必须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任务，才能驱使整个巨大的舰船。或前进或后退亦或者去击毁敌人。 波斯湾内的情况引起了白应辉的关注，他凝视着远处，炮火不断的战场，很想去帮帮忙，奈何却又做不到。 王雪关作为先锋将军所渲染的战船，其实并非楚军中最大的。 以白应辉此刻所使用的战船为例，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号，不提它的长宽，仅仅是高度已超过了十五层楼。 如此巨大的战船，就算真的靠上去，对于战场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还会成为。一种累赘。 “将军，咱们要不要开火支援。” 一名副将看着前线的战局，焦急的问道。 白应辉摇了摇头，这一点他早就想过了，如果可行，刚刚他就会下令开火支援，但是与他们战舰上火炮的配比，一旦开火，只怕九成炮弹都会落在自己人身上。 “这可怎么办？” 几个副将聚在一起。也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正好在此刻。排手的头目忽然走了过来，“将军大人是不是该让我们出发了？” 此战。所跟随而来的排手们有一半，已经跟着王雪关踏上了攻入波斯湾的战场，而剩下的部分则留守在白应辉身边。 目的就是为了应付一些洗澡所用，并且排手们速度很快，目标很小，也可以当做。奇袭的手段。 白应辉扫了他一眼凝重的问道，“你可要想好，如果你们现在踏上战场的话，我不能保证你们是否还能回得来。” “将军在说什么？” 那头目嘲弄的笑了笑：“既然我们已经来做军人，就是要为了国家出力，军人将军在战场上还死在哪儿？死在老娘们的肚皮上吗？” 他的话虽然粗鄙，却十分肯定也很提气，凝视着他半天的思量过后，白应辉方才点头：“那好吧，就按照你说的，现在本将军让你携带本部官兵立刻进入战场，竭尽全力支援王雪关将军。” “多谢白将军。” 头目躬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了，还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水面上就多了无数独木筏，还有三两根竹子并出来的排。每一个木筏上都站着两个到三个光着身子的士兵，他们手持顺刀，背上还背着长长的钩杆。 而刚刚那位首领更是一丝不挂的，在队伍的最前面，与其他人所使用的兵器相比，它的更为简单，只有钩杆，不过就长得吓人。 “将军已经下令，要求我们立刻去支援王将军。弟兄们，这一次去了就回不来了，不过能和大家在一起，老子觉得值。” 一句话说完，头目当即撑开木子。直奔战场而去。 余下的士兵也没有啰嗦，大家前赴后继紧紧跟随他的脚步，茫茫月色之下，充斥着浓郁火药味的大海，成为了这些士兵的游乐场别看他们装备简单，别看他们武器单一，然而就是凭着那绝高的技巧，还有一枪不后悔不服输的勇气。他们杀到了波斯人的船边。 土耳古意识到这些士兵杀来就已经来不及了。头目率领着手下人将这些战船团团围住。这些小小的木筏就像是一颗颗钉子一样，紧紧的贴靠在他们战船边上。 任凭船上的士兵，如何驱赶他们。这些木筏仍然还是紧紧围绕着他们，时不时的往上丢一点火把，亦或者把那长长的杆子搭在船弦上。 对于土耳骨而言，开始他真的很紧张，不知道这些小玩意是从何而来，但是随着双方接触过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特别可笑，就凭这些原始的东西也能威胁到他吗？ 虽然那些小木筏也在放火，可是区区一个火把能点燃这么大的战船。还是说他们挂在船舷上的长杆。有足够的力量将战船拖入水中。 暂定在指挥塔上，土耳骨凝视着战船下的木筏发出了阴沉的冷笑，他对身边的将军们说看到了吗？ 很显然那些。楚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他们的军队未必就那么强大，看一看哪个强大的国家。会让这些木筏登上战场。 “在波斯连打鱼都没人用的东西竟然被他们拿到了战场上。你们还不觉得这些楚人特别可笑吗？” “将军说的没错。” 几个副将也学着他的样子，阴森的笑道，“我看之前那些说楚军厉害的人。估计自己就是个饭桶。” “话不能这么说吗？” 土耳骨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大家：“他们也都是波斯的勇士，只能说这些家伙丧失了曾经的勇气吧。” 他越是这么说，周围的副将们笑的就越厉害，仿佛此刻被耻笑的对象已经不是战船下那些小小的梦筏。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笑声之中，一场巨大的危机即将出现。 木筏上的士兵三人一组将手中的长杆搭在一起，同时又把长杆连接在脚下的木筏上，这样一来，三个木筏形成一股小的力量。 三十个木筏就是一股大的力量，以此类推，只要等下他们用麻绳，将所有木筏船连在一起之后，那巨大的亲切力量绝对可以将这艘战船拉的侧放在水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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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4章 木筏之战 木筏上的士兵很快就完成了基础的搭建，他们将脚下的木筏用结实的麻绳串联在一起，随着头目一声令下，所有士兵全部跳入水中，并拉动手中的绳头一瞬之间，单独的木筏形成了一大片。 江将军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战船上土耳骨的部下已经发现了这边情况的不同，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在想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头目漂浮在海面上，一面指挥士兵将绳头系在一起，一面要派人快速返回白应辉的主战舰上，向他提出支援请求。 计划之初，虽然他们想着将这艘战船拖入水中，却无奈于木筏太少，仅以现在的拉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头目立刻改变计划，他要将这些串联在一起的木筏当作标记，请求白应辉用最精准的打击方式将这些战船全部击沉。 只不过头目并不了解。土耳骨当他看到串联在一起的木筏时，就已识破了头目的计划，当即土耳骨亲自率军跳入水中，一半人留下砍断那些勾杆，剩下的则被土耳骨带领着，一路向前追杀。 而且实话实说，土耳骨的水性确实很好，再加上此刻。不知道哪里涌动出来的一阵洋流竟推了土耳骨等人，一把让他们眨眼之间赶上了头目和那些逃窜的士兵，双方之间历时发生一场血战。 只不过相比，于土耳骨等人使用的弯刀来说，头目和手下却只能用短小的顺刀进行薄纱再加上他们刚刚原本已经在海上驰骋了那么久，这会儿的体力也比不上波斯人，很快双方的交战中头目一群就陷入了下风。 “混蛋，把这些混蛋全部给我杀死，！” 耳骨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左劈右砍之间还不忘给自己的弟兄们打气，“瞧见了吗？这一颗颗人头就是我们最好的漂浮。拿绳子把人头串在腰间，这样咱们就不必畏惧这些巨大，而且有这么多尸体在海上，我相信水中的神灵也一定会保佑我们跟着我向前冲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深吸一口气，眼看着局势变化，头目已经意识到他们恐怕很难全员返回了，因为刚刚助力了土耳骨的那阵洋流已涌动到他们脚下，可这一次洋流本身因为楚国战船的阻挡并形成了回溯。 暗潮推动着头目，一群人不停地向土耳骨靠近。 “你们只管冲出去一个人就好。” 头目叫喊了一声。随后带着那些自愿慷慨赴死的兄弟们，再一次与土耳骨陷入菩萨双方，你来我往之间刀光剑影闪烁，有些时候水面掀起一阵浪花，有些时候则是一捧血雾在水中弥撒。 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头目一行人已全部淹没在海浪之中。大海被他们的鲜血染红。而在那一片猩红之下。 所潜藏的是他们不屈的灵魂，战争即如此残酷，参与其中的每个人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活着回去。 而他们的死亡也全被白应辉看在眼中。 只是此刻白将军并没有想过要为他们报仇，反而下令，要求全军的炮口都对准那边连成片的木筏。 这些士兵们用自己的生命所建立的巨大目标，若是不能一次摧毁，他们才真正是白死了。 白应辉，一声令下，当即无数火炮一齐激发。燃烧着火焰的炮弹瞬间落在木筏所在的位置。土耳骨的战船也在刹那间被打的千疮百孔。 幸亏他这会儿并不在战场上，要不然此刻恐怕也成了水中的鱼儿。 可恨的楚人。 土耳骨漂浮在水面上，回首看着那燃烧的船只正缓缓沉入水中。他的眼睛已然变成赤红色，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别看这些战船非常小，却是他的心血。 从涂装到建造每一个地方每一个环节都是他亲自设计所用的选材装配的武器也是经过悉心挑选的。 为了这些战船土耳骨在，波斯不知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也不知哀求过多少人，只是为了将这支舰队打造出来。 波斯的主战舰队均以大型战船为主，他们依靠的是那宛若海上堡垒般的强硬。以及巨大数量所构成的战斗公式可土耳骨认为，只是一成不变的方式很难让波斯彻底。站稳脚跟。波斯军队的海上力量要发展就少不得这些速度快目标小的战船以狼权的方式进攻敌人。 俨然在战斗之初，结果已证明了他的想法完全正确，这一次若非是他携带着小船队袭击了王雪关的后方，那么很可能整个波斯湾此刻真的会变成王雪关口中所描绘的那样雪飘人间。 无奈何他们的船小，可楚国水军的战船更小，那一只一只两三人的小木牌，谁能想到最后竟然会以自己作为标注的靶子。任凭自家的火炮疯狂轰炸。 如此就更进一步证实了土耳骨之前的想法绝对正确，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拿着眼下的战绩向波斯王作详细的解释。 从而可以获得波斯王的支持，建造出更多诸如此类的小型战舰。组成海面上真正恐怖的狼群。 “行了，咱们的任务恐怕完不成了。” 叹了口气土耳骨下令。全军立刻撤退。 借着熊熊烈火下的阴影，他们一行人悄悄潜在水下向着远方逃遁。 战场之上。随着白应辉一方的支援到达，王雪关背后的压力瞬间得到解决。 随后王将军继续指挥军队，按照原有计划，继续对波斯湾海岸线上实施焚烧。 转眼之间，烈火已燃至天明，虽然有所耽搁，但也只是延迟了一个时辰，便全部熄灭了，眼看着蒸腾着滔滔热气的海岸线，王雪关脸上却没有半丝笑容。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一名副将兴高采烈的道：“我刚才已经检查过战场，整体效果与您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那又有何用。” 王雪关面色一寒：“难道你忘了昨晚若非是白将军支援，恐怕咱们现在还要在海面上和那些小丑纠缠，可恨的波斯人，我要把他们全都杀光。”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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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5章 国内舆情 王雪关的态度依然非常明显，他就是要在波斯湾内大开杀戒，只不过。眼下的波斯湾，如他所说一样，早已是飞白一片，到处都看不到生机。 你们的眼睛都是干什么吃的？ 冷冷一声呵斥，白雪关抄着手中的马鞭，对着面前几人劈头盖脸的一顿乱抽：“这里找不到人，难道其他地方也没有人？” “既然波斯湾已变成这副德性，此地就失去了作用，下令我全军立刻向前推进，留下三千人在这里接应白应辉将军。” “明白。” 虽然说挨了他一顿马鞭，但将士们身上都有盔甲护胄。莫说是一顿鞭子，就是用刀砍，恐怕都伤不到他们分毫，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多说什么。 这边他的军令下来，众人就立刻前往执行。 可以说整个波斯湾战场上虽然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但是在白应辉和王雪关的配合下，已然占据了全部的主动。 而他们的战绩与陆军相比，的确有些非人，毕竟当下的陆军还尚未真正同波斯人交战。 而另一边在楚国的皇都中，楚赢正批示着前线传来的公文，虽然是几天前的，但有千里飞鹰传信依旧可以确保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到第一线战报。 陛下郝富贵在一旁伺候着，又从公文中选了一册给他：“陛下看这里面写的事情似乎有些怪异。” 楚赢扫了一眼公文，果然面色上多了一点点阴寒，“这不会吧，前段时间。朕才刚刚解决了柑橘的问题，难道那些家伙就一点都不肯长进，还有人胆敢克扣棉麻。” 公文中写得清清楚楚，楚国西南方向地区所出产的纺织棉麻物品，这一次的关税竟然降低了七成，这就说明当地今年要么是遭遇了大灾，要么就是有人利用其他方法将原本应该作为税务的棉麻盗走了。 “陛下不要动怒。” 郝富贵眼见他的神色有变，当即开口道：“这件事完全可以让司农贾仕光大人看一看。原本这些东西也归他管。” 他的建议虽然不错，但楚赢却摇了摇头不对，“虽然这些棉麻织物的确归贾仕光手下管理，可你看这份奏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用的官印是户部的官印还是把魏空心叫来，我倒是想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郝富贵当即应命点手换了两个可靠的小太监，让他们以御书房的名义，前往后部赵魏空心到此来觐见。 不到半个时辰，得到召见的魏空心，便换好官服。乘快马来到紫光门外。 站住。 守护宫闱的士兵，拦住他的马头，“魏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来的？不知道在紫光门外二十尺外就该停马吗？” 魏空心急忙下马冲几人躬身拜了拜，“各位将军我也是有紧急公务，还望诸位理解。” 别看他称呼众人为将军，可实际上这些镇守宫闱的。 禁军也不过就是普通士兵而已，现在能听到他户部尚书的奉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即笑道，“大人瞧您说的。” “咱们也只是提醒大人一声，免得闹出什么祸端来。既然大人公务繁忙，就请速速入宫。” 魏空心冲着几人又拱了拱手，随即快步闯入子宫门，进了三道龙门之后，早有小太监在此等候。 魏大人请这边来一名专司引入的太监，冲他招招手。 就在他的指引下，二人一路来到御书房，当见到楚赢的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陛下，这件事臣正想找机会与您当面谈谈。” 得到赐座之后，魏空心坦言道：“臣也没想过，今年的棉麻将会有如此巨大的缺口，而且从眼下臣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只怕这不是天灾，全是人祸。” 他的言之凿凿，引起了楚赢的注意：“照你这么说，户部应该已经有了什么线索吧。” “陛下，臣已派人到当地核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臣建议将所有涉案官员全部诛杀一个也不要留。”魏空心冷冷的道。 然而此事若与官员无关怎么办？ 通过上一次的事情，楚赢已逐渐发现，虽然都说是官商勾结，奈何很多世上官员渠道的作用并不大，他们只是在背后给予一定的权力支持而已，或者说有很多事是完全可以避开官员这一线的，只要那些商人们想好办法，当地的官员也只能干瞪眼瞧着。 皇帝的一番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魏空心胸前此刻他有些喘不过气，“陛下，若此事与官员之间发生不到联系，在臣看来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未必。” 摆摆手，楚赢认为，一旦官员失去了对地方上的统治，那才是最危险的。 他并不在乎百姓们是否对国家有什么意义，如果真的有，那就一定是朝廷做的还不够。身为君主，他可以下令对相关问题进行整改，亦或者差遣钦差，把这些问题一口气清理干净。 真正让楚赢惦记的，还是百姓们对于朝廷的态度，若是大家不再相信朝廷遇到问题，也不再想着向朝廷求助。 那么只怕很快这一风头就会形成一股不可挽回的大事，而席卷全国。 “陛下圣心悠远。” 魏空心的确没想到这些，他只认为这是普通的经济实践，然而被楚赢这么一解释，味道就全都不一样了：“陛下按照您的说法，那么是不是应该在请刑部方面也派出一些人员与我互不共同调查此案？” “刑部的人不方便去，你去找卢雨川，让他从监部。抽调一批人手，与你的部下一起调研此事，而且记住必须秘密进行，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楚赢吩咐道。 棉麻制品以及棉麻的原材料。对于战争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楚赢担心此事一旦传播出去会影响前线的军心。 “陛下放心。” 稍加思量后魏空心才敢做出保证：“臣有办法将此事处理很好，也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好。” 楚赢选择相信了他，当着他面前提起笔来刷刷点点亲笔，撰写了一套公文出来。 “这份卷宗你要拿好，日后暗查时若有事想与朕沟通，便可让你的手下人将此物拆开。你也知道这种纸张是外面没有的，朕只要见到这种纸张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事。” “请陛下放心。” 缓缓起身，再一次跪倒在地，这一刻魏空心，谨慎又臣服的道，“臣必将尽心竭力将此事调查清楚，还与陛下一个解释。” “就尽快去吧。” 说出这番话时，楚赢的目光幽深沉重，死死的落在魏空心尖头，他能感受到刚刚那一瞬间，自己仿佛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似的，虽然痛但却也激发了他更大的动力。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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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6章 流泪的姑娘 踏出紫光门外，魏空心仰头看着天空，乌云渐渐卷起视角，仿佛压在他的心口一样。作为刚刚上任的户部尚书，迎头遇到这种事，于他而言，着实是个打击但魏空心也觉得没准这还是自己的机会，眼下正值朝廷提拔人才的时候. 皇帝楚赢。也在尽可能地捉把一些年轻人上来。虽然她已贵为户部尚书掌管全国财政，但是在他头上不是还有三位。 魏空心并非是争权逐利之人，但若有机会他还愿意往上爬一爬，好歹暂定在国家的权力中心上，他才能对得起自己年轻时许下的诺言，有朝一日回到家中，也好在祖宗灵位前坦然相见。 问这处理的也太素了了一点，这会儿一名侍卫快步跑了过来：“您的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衙门吧，”魏空心回头望了望紫光门，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踏上车驾，转头来到户部衙门，此时此刻户部全司官员都在等待他。 “魏大人才一进门立刻就被有丝冠军们包围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着。陛下怎么说？” “大人，咱们之后要怎么办？” 现在已经委任了七八名官员到下方去探查，“可是大人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解决呀。” 众人的纷纷议论，让魏空心有些烦躁。你们都把嘴闭上，此事陛下自有交代与我尔等落座。 随着众人安座位，上魏空心这才将与皇帝之间的对话一一道明：“听清楚陛下对此事极度关注，并且引领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查询出一切真相。” ”传我号令。命我户部有司衙门所有下属官员。立刻核查本司本部一切有关棉麻事宜的相关公文。” “同时，传令互补与地方上的监管衙门要求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核查当地官府账目情况，并且封存一切户部所管的仓库。” “从现在开始，不准有一批棉麻留到世上。” 此言一出，司官们顿时议论纷纷好半天之后一个。花白头发面容刚毅的男子站了起来。：“我看大人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而今战事正浓。如果封存各地方的棉麻前线需要纱布怎么办？” “那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事了”，魏空心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下我只要保存住你们的脑袋，至于其他的本官还考虑不了那么多。” 难道这次陛下要杀人？户部司官们瞬间有些慌张，魏空心当即安慰道：“虽然陛下还没有那么说，不过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我不保证咱们当中的谁会人头搬家。”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的作答，“大人我等这就去传令。” 随着魏空心的归来，整个户部陷入了纷乱之中，大家忙忙碌碌，甚至有些人已经在为将要发生的可怕事情而担心惶惶而不可终日。 而另一边楚赢在皇宫中也见到了泫雅。 再相见时，泫雅已不是过去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楚赢能在他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一丝疲惫，几分沧桑。 一袭当年的少女，而今变成这副模样，楚赢心中也有几分不忍。 泫雅，没想到咱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楚赢。他叫郝富贵端来上好的茶点，：“送到泫雅身旁。你还把我当做过去那位褚大哥吧，不要以为坐在皇宫中我就是皇帝。” “真是这样吗？泫雅低着头，声音略微有几分颤抖。“您还是我过去的，楚大哥，我看不像。” “为何？”此刻楚赢缓缓的起身，慢慢踱步到的身旁落座，“你看我不还是我吗？” 泫雅摇摇头，“肯定得到过去的那位楚大哥已经不见了，现在我身旁的您是楚国的皇帝。” “你是在怪我。” 楚赢皱了皱眉头，随即化作一声叹息，“你怪我没能保护好你哥哥对吗？” 力伯之死早已传入楚赢耳中对于阿耶夫与奥古斯汀的行为，身为皇帝的楚赢很清楚，他们做的没有错。 若非是这两人能够当机立断的朱砂力伯，很有可能现在大月氏已被波斯人覆灭。 不但如此，大月氏的失败也就宣告着北元萧华一部，也会遭到波斯人的屠杀和追赶。若是让他们攻陷到北元方面的边境，那对萧启年年楚赢也是没办法交代的。 不过国事乃为国事，而人情又是人情。 凝视着眼前的姑娘，楚赢的脸色并不好看：“你哥哥的确已经变了。如果他没有之后的疯狂，我想那两位也不会痛下杀手的，他们所忠于的其实并非是你哥哥。” “我明白”泫雅点点头，虽然他笑着可笑容中却带有几分轻浮和无奈。“陛下，您说的这些我都懂，若是作为大月氏人，尤其身为王族的我，更清楚两位将军所做一点不错？。” “可是我也是哥哥的妹妹。我现在不想站在国家的角度上看待这个问题，可以吗？ 泫雅说着缓缓站起身，竟公然冲着楚赢跪了下去，五体投地的伏拜。 “陛下。今日您能召见我，泫雅真的很高兴，不过我想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太多好说。恳请您放我返回大月氏那我可以为父母为哥哥守灵。” 力伯虽然被阿耶夫与奥古斯汀合力朱砂。但二人也是将他以大月之王的身份下葬入王陵。之中。这就证明他们仍然承认力伯在大月氏的身份与地位。 泫雅现在这么说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楚赢看着他，唯一能在这女孩身上感受到的就是一阵阵漠然与痛苦。 “你为何一定要返回大月氏呢？” “那个地方现在还处于战乱之中，而且与波斯人的交战，我想短期之内不会结束。你不如就留在皇都，我可以让你成为国家的公主，教你认做我的妹妹如何？” “不陛下。”泫雅摇摇头，态度坚定地看着他。这时候楚赢才发现他那双美丽异色的双眸中，已被泪水充盈，“我只想回到我的国家，楚国虽然好，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灵魂也不愿意留在这个地方。” “我宁愿在陵寝中陪伴着我的家人，还请您准许答应我的要求。” 最后几个字说出来，泫雅已无法克制情绪，泪水如同泉涌一般留下，他那伤心的样子，着实令人动容。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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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7章 强留的她 “陛下！” 这时候守在他们二人身边的郝富贵，忽然来到楚赢身旁，悄声提醒道。“我看了泫雅公主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不如暂时让他休息一下。” “那好吧，”楚赢点点头，目光再一次落在泫雅身上，“我看你先休息一下，咱们什么话都不要说，任何事也不要谈，我让他们安排一间静室。到时候会有人专门伺候你。” 说罢，楚赢摆摆手，郝富贵这边悄悄来到泫雅身边，半弓着身子道：“公主殿下咱们走吧。” 闻言，泫雅却依旧跪在那里，动也不肯动。他抬起眸子凝视着楚赢许久许久过后，方才起身。 只是当郝富贵将他搀扶到宫殿门外时，泫雅猛然回过头。那一瞬他的目光与楚赢相聚。不知为何，主营仿佛能看到泫雅脸上的一抹悄然的笑容，意味深长。 片刻过后安顿好泫雅的郝富贵重新回到这里：“陛下，公主殿下已在安宫住下。老奴，按照您的要求安排了一些可靠的宫女。昼夜伺候他。” “我问你刚刚他走出宫殿时的那一抹目光，是不是有些其他的意思？”楚赢撂下茶杯，揉了揉太阳穴，问道。 郝富贵刚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稍加犹豫，便笑了笑陛下，“老奴看来，也许公主并不抗拒住在这里，只是他心里还有一道门槛没过去，若您能帮他度过，则一切化作安泰。” “此言当真。” 郝富贵肯定的点点头。“陛下老奴虽然是个太监，可对于这男女之事还是清楚的，而且说句犯忌讳的话，莫非陛下就一点也感觉不到泫雅公主对你的心意吗？” 此言一出，楚赢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说呢，在他看来，泫雅不过只是个小孩子而已，稚嫩天真，活泼又善良。与之相比，自己这位皇帝则更像是老谋深算的狼。 雄踞深山的猛虎。翱翔太空的飞龙。 既为坚刚焉，能与玉相随？ 郝富贵当然明白他的心思，便到陛下话是这么说。“可泫雅公主对您的心意，老奴也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份心意，更是一份良缘，陛下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你觉得这会是一份良缘，楚赢诧异地看向他。招呼郝富贵坐到身旁，还真没看出来你对这些的理解确实与人不同，可是朕默许了阿耶夫与奥古斯汀的行为。” “只怕泫雅现在已恨死了我，怎么可能还是良缘呢？” 楚赢这时候以帝王的身份向他询问着。“你想过没有？若是朕将他留在身边，万一有一天泫雅突然过来，行刺于我又该怎么办？” “话是这样说，可陛下您别忘记了，以泫雅公主的能力真的能伤到您吗？” 郝富贵知道他这样讲并不合适，可有些话却一定要说清楚：“陛下以当前的局势看来，小小公主对你的心思并未改变，只不过还是因为力伯之死，从而使他心中出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这个门槛说来也简单，只要陛下看平了大月氏的乱子，到时候相信公主殿下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意。” 话说到这里，郝富贵顿了一下，很有眼力的为他添满茶杯。我相信泫雅公主并非不清楚当下大月氏所处的局势。 “他也只不过是心中。有些难过而已，陛下您可用更多的温暖让公主殿下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 楚赢眯起眼睛凝视了他半天，方才开口道，“照你这么说，杀了力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郝富贵的回答铿锵有力“陛下。老奴也看过前线的战报，如果以力伯的行为，不但咱们无法对北约交代，甚至有可能。” 因此次波斯人的入侵而导致北约边境战火连天，真到了那一天，楚国也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虽然眼下我国已派遣军兵前往大月之内部驻战，但这一刻，楚国是以天朝上国的身份。在维护自己的属国。” “可若是真等到大月氏已被波斯覆灭，亦或者北元边庭重燃战火。那一天的时候，咱们作为宗主国，也不过只是在履行义务而已，对于两国百姓而言，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 话说到这儿，郝富贵悄悄的瞥了他一眼，见楚赢并未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才敢继续往下说。 “当前的局势老奴看来，只要好好让泫雅公主在皇宫中休息一段时间，等到他激动的情绪略加平稳，您再与他交流就会方便很多。” 其实在郝富贵这番话语中显而易见的他已将北约和大月氏看作是楚国的附属。 但这一切身为皇帝的楚赢并不能承认，“眼下我们还只是合作关系，至于日后是否会更进一步也不好说，可你千万记得不可在人前提及此事。” “老奴知错了，郝富贵微微点头继而站起身来，陛下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奴要先到御马司去，据说那边又呈送上来一些上等的龙马。” 听说有良马送上楚赢也是眼中大放精光，“那咱们两个一起去，我也看一看这次他们能送来什么样的战马。” 郝富贵就知道，只要自己提起，宝马良驹楚赢，必定会心中宽松。随即摆开车架，陪同他一起来到御马司。 镇守御马寺的官员，眼见皇帝陛下亲临，历时吩咐所有人列队迎接。楚赢一下龙驾当即问道。这一次又是哪一方进攻的战马？ “回陛下。”官员半躬身子，恭恭敬敬的道：“乃是北方诸地曾送的雪域龙驹。” “是吗？” 这下楚赢心中更是大喜过望！ 关于这雪域龙驹，他可是眼馋了好久，只不过曾经送不来并非是当地之人吝啬，实在是这些龙马一旦离开，北方极寒的环境就会变得不那么适应。 而这一次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将龙驹呈送的楚赢还在好奇 官员当即道：“陛下这些龙驹可是伴随着冰块一起送来的，只不过沿途鸭送冰块在逐渐融化，使得这些龙马一路走来，倒是也适应了咱们当地的环境。” 楚赢点点头，对于这一办法他十分满意。“那好，现在就带朕去看看这些龙驹。” 楚赢你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这些宝马良驹的神采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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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8章 不肯留下 司官带着楚赢一行人来到了雪龙居的赞助之地，这里是他们特意为宝马建造的廊坊，里面除了有湿润的仙草之外，还有流动的饮水，整个廊坊地面都采用砂石和软土混合而成，保证战马可以舒适的在上面行走或休息。 别看雪龙驹多达一百余匹，可整个廊坊中却闻不到一点异味。对于这一点楚赢非常满意。看来你们这段时间也是够辛苦的。 要临时签到书，如此规模的廊坊还要确保廊坊之内不存在异味，而且也见不到什么阿藻的东西。估计每隔几个时辰，司官就会派人前来打扫。 “陛下，这不是臣本分事吗？”司官呵呵一笑，恭恭敬敬的道，“所有的雪龙驹。 全部都有严格的要求，我们要保证每一匹战马都能健康的生存下去，而且臣已检查过这些雪龙驹。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我就随便卡来。” 说着司官将楚赢引到了一匹雪龙驹前,：“您看这批龙须身形皎洁，肌肉球员，他的肩膀非常匀称胸膛也十分宽阔，尤其是那后提健硕有力这可是上等的龙马。” 话说到这里，司官要用手撩开雪龙驹。“头顶的鬃毛，你看这个位置上已经悬出了两道肉瘤，以马经来说这就是龙的样子，顶生独角。还有这泪下。” 绕到龙驹身旁，司官轻轻撩住它的前腿。您看看这个位置上，所有的毛发都是打卷的，摸起来还特别硬，这个就是龙鳞。 楚赢点点头对于这批神骏的龙马。他心里也是十分喜欢：“那你说说看，这匹马可好驯服吗？” 陛下司官叹了口气道，“实话实说，这样的龙马臣过去也没有驯服过，如果只是有这两点特性，“或许趁还有办法，可是您看看这儿。” 在司官的带领下，楚赢跟随他，仔细观察着龙马的两条前腿，每一个关节上竟然都还有一个肉瘤。 陛下，这可是龙马的夜眼啊。 肉眼可见司官这会儿的激动溢于言表。然而楚赢却对于这夜眼的说法不太认可。 关于夜眼，楚赢也曾在书中看过，按照书上所写，这是马匹在夜晚行动时所依靠的眼睛。然而放在科技时代，所谓的夜眼应该是马蝇留下的虫卵，并且还是那种死去的虫卵，只是依附在马腿上而已。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郝富贵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急忙到可是觉得这匹战马不符合您的心意。 楚赢摇摇头，随即将目光投司官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这就是战马的夜眼呢？” 司官看着楚赢微微一笑。他就知道陛下一定会这么问。 您是否想说这叶叶那是战马身上的一个病灶。 楚赢点点头，“对呀，如果真没记错的话，此乃病灶。” “可是陛下病灶归病灶，然而这匹战马身上的页岩乃是真真正正的宝贝，士官说着用手轻轻的敲了敲你看。此若为病的话则轻叩无响声，但是我刚刚敲的时候，相信陛下也已经听到里面的声音，这淡淡的回响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你对此道颇有建树。”楚赢上下扫量着他，那为何只做了一个小小的御马司司官？ 陛下，臣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既无关系，：“又没什么本事，虽然懂马，可天下之间懂马的人多了，臣能在这里成为皇家之属，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难道你就一点儿都没有其他的想法，楚赢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中包含着审视“你应该知道，朕现在开口问你就证明你还有其他的机会。” 陛下话虽然这么说，可陈的确没有其他的想法，不求别的，只要能够保全这个饭碗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很有趣，楚赢不再理会他主要是看向战马，那匹雪龙宝驹看着健硕神医，尤其是此刻楚赢，还看到他的眼睛竟然是淡紫色的，然而绕过去再看，左眼就是赤红中裹着一点乌黑。 不用问就知道，这绝对是天下之间少有的宝马良驹属于微微一笑凛然道。打开马场镇要试乘一下。 “陛下，这不可以，时光急忙出演阻拦。” 此马甚为刚烈。刚刚送来时，臣已经尝试着调教过多次，然而却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倒是把我狠狠的摔了几次。 这么说你已经上过马背了？凡是玩马的人都知道这战马一旦认了主人就不会再做更改，楚赢此刻凝视着他，目光变得阴沉。冷冽。四官急忙到陛下，臣并没有这样做，这马臣可骑不上去，顶多只能在他身边绕一绕，所以被他掀翻在地也是叫后提踹的。 如此有趣。楚赢嘴角抽了抽，随即下令，立刻将战马迁出。带到一行人来到赛马场上。楚赢连马具都不用，只一手扣住马鬃毛。另一手披在战马肩上，原地一把整个人便骑在战马背上雪龙宝驹。感到后背上被人骑乘当时撒开了火气。仰起四蹄往前就跑，速度快若闪电。 陛下，郝富贵等人见此当时紧张起来。所有人立刻追赶上去，奈何雪龙宝驹速度太快。任凭他们迁出最好的战马也无济于事，根本追不上，虽然这赛马场不是很大，然地方之中有山林有泥地。各色地形十分怪异，层出不穷，雪龙宝驹拖着楚赢，边跑边跳，时不时的测测身子或者直接原地刹住，人力战起。奈何楚赢却一直死死坐在他背上，稳若泰山一样。 好马真是好马，果然性子够烈。楚赢越起称心中越畅快，一手拽住马鬃。反手。又抓在马尾巴上，整个人前后一题硬硬生生将战马刹住。这一瞬间雪龙宝驹。顿时扛不住力气，瞬间停住，而这也意味着他已被楚赢驯服。 果不其然，就在楚赢松手之后，雪龙驹也不再继续奔跑，反而向他发出了亲密的呼呼声。 “果然是好马呀，”楚赢好不畅快而此刻，郝富贵等人也才追上陛下，您果然神勇，如此龙马，您竟然都能降服。 面对众人的恭贺，楚赢只是淡然的摆了摆手，随即翻身下马，在马头上拍了拍。那以后这匹马就取名雪岚光好了。 楚赢如此起名，也是因为刚刚战马奔驰时，速度之快，在其背后仿佛留下一抹光遇，却也恰如其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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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9章 前线战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司官上前来！恭贺道您能得到如此隆聚，实在是令人羡慕，臣还以为这匹马无人可以降服呢。 “瞧你这话说的，郝富贵在旁边拿浮尘往他身上抽了一下，陛下乃为天人，可还有陛下不您。” 您说的是司官笑了笑，想要牵住雪岚光,不料着这么轻易甩头，硬生生将他撞了个跟头。这一幕不免引来众人大笑。 果然，这龙马只有陛下可以降服“看来日后啊，咱们谁也碰不得。” 其他人看热闹怎么说都行，奈何司官这会儿心中却十分烦忧。 他急忙爬起沈子畅楚赢，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匹马恐怕无法养在御马斯。毕竟我衙门口上下无人能触碰，日后应该如何照顾呢？ “把它带回皇宫去吧，若影扫了他一眼，对这匹龙马真是喜爱的不行。” 郝富贵点点头，陛下放心，这件事老奴可以完成。 “那好，今天朕得此龙马，心中大好，记得给御马斯的所有官员全部加上一笔，与以户部吏部日后考核使用。” “多谢陛下。” 御马司官员听闻这个消息顿时笑逐颜开，相比于皇帝直接赏赐什么金银还是这一比，考核记录更为重要，经营总有花干净的时候，然而没准他们的记录中多了这一笔，日后就有机会登临更高的位置，获取更高的品阶。 好了，今天朕玩的也足够畅快，那就回宫吧。 实话实说他没有相应的资格，但是架不住大家伙齐心啊。 楚赢心中清清楚楚郝富贵所以安排主要也是想让他散散心，这会儿目的即达到，也是该回去的时候。 皇宫之中。暂居于此的。泫雅公主默默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这皇宫的高墙大院与大月氏国内相似却又不同。 他不免回想起自己在大月氏时的样子，那种感觉心中无法言说，既苦涩又欢乐，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悲悯。泫雅公主很早就想过要找机会好好救济一下大月支的百姓原本他以为哥哥是自己的指了我，可是现在利勃已被诛杀。 而大月氏本土还陷入战乱之中，滔滔烈火之下，恐怕又是一场生灵涂炭。记得当时他被阿耶夫派人送出大岳之时，就与他说过当前的局势下，大约之内部根本没有能力继续赡养他，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让他这个王族最后的嫡系血脉变成死人。 送他出来时，阿耶夫说这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责任，所以希望。泫雅公主可以理解他，但是那个时候。 泫雅如何不清楚阿耶夫，这些话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兄妹连心当利伯被杀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感觉，只是那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公主殿下这会儿一名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拖着来自西域的诸多美食，葡萄干，哈密瓜干，还有鲜美的珍您尝一尝吧。”这些东西可都是少见的玩意，在皇宫之中也不是经常可以看到。 泫雅公主抬起眸子凝望着他，片刻后眼眸再度垂落目光之中，毫无一点生气，把这些东西还是拿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他们。也许是因为睹物思人，所以泫雅看见这些水果果干的时候心里又狠狠的抽了几下。 当初在大月支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心头号，只是现在物是人非，自己也并不在大约之内不即便看到这些果子，也提不起一点点的胃口。 “公主殿下，您千万不可以这么说是你忽然变得很着急，大总管已经说过，若是我们伺候不好，您可是都要被拉出去活埋的。” 他口中的大总管就是郝富贵在外文武公卿王公贵族都要称呼他为一声大人，而在宫廷内部，只有当着主子的面签，才会以他的官职相称。 所以这会儿工人们俨然已经将泫雅公主当做自己的主子，可见这也是楚赢特意安排的，若非是他的允许。一个附属国的公主岂会受到如此高的待遇。 之前有很多在国公主来到楚国之中，那个时候楚赢所给予的待遇也不过就是在一馆中享受少劳之礼。 这还是那些特殊国家和特殊联盟的公主才能享受到的更弱小一点的附属国，他们只能在广义中选择最普通的房间休息、别说是住在宫围之内，很多人怕是来一趟连皇宫都没进去过。 然而这一切泫雅却并不清楚，他看了看侍女，虽然自己没有胃口，可还是让他放下了，毕竟郝富贵能做出什么泫雅是很清楚的。 多谢公主殿下见他答应是你终于松了口气，这会儿又叫人送来了葡萄酒，还有一些西域的特产。 ““公主殿下，奴婢斗”胆请您尝几口，“哪怕只是摸一摸也好，不然咱们还是没办法交代。” 既然泫雅已经选择退让，这会儿自然也没法坚持下去，当即他便拿起一颗葡萄轻轻的放入朱唇中。” 瞬间那一抹甘甜的汁水顿时滋润了他的心灵，这的确是大月氏的味道，也是他家乡的味道。 这这竟然是从大月氏运来的葡萄，品尝出滋味的炫耀，忽然惊讶的看着宫女，“这是从什么地方运来的？快告诉我。” “公主殿下您不是说过了吗？这都是大月氏的宝贝呀。侍女抿唇一笑。往前靠近了两步，这些东西可都是陛下在很早之前就已准备好的，他说过有朝一日等您过来的时候，用于招待。 亚公主愣了一下，按照侍女这么说，莫非楚赢很早就想过要把他弄到皇宫来。” ”对于这个问题，宫女没办法回答。公主殿下，这些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皇宫中这类的东西还有很多，您如果喜欢。咱们可以按照您的口味细细挑选。” 泫雅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都只好做一声叹息。 如果光有这些东西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自己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不是要告别了大月氏还不是哥哥已经死去。 一人串的感伤忽然让泫雅深受打击，他仿佛在那一刹那，失去了灵魂一样，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床铺上。 宫女见此。吓得惊慌失措，大叫起来，快来人呀，公主殿下好像生病了。 可这真的只是生病而已吗？ “所以啊，凝视着什么都呢能做。 他似乎想阻止宫女的喊叫，奈何这会儿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门外的宫女们竟一拥而入，其中带头的那个进门便跪倒在地小爱公主，我们已经去联系太医了，他们会马上过来请您。坚持住。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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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0章 月下之约 其实泫雅觉得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然而看着工人们的惊慌失措，他心中也突然有了一丝不好意思。 ”你们先起来，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可能就是刚刚一时之间心绪不宁，这才有些发晕吧。 宫女们你看看我再看看他，大家倒是不敢违背泫雅的话，悄悄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侍奉在他身边。与此同时宫廷医官们已匆匆而来。但对些话。，不认可。 为首之人正是，拥有大国手之称的苏望云。 苏老今年已年近七旬，但是整个人精神矍铄，尤其是在一道上，可是与其他大国手并称为国医。 苏旺云进门之后，甚至连行李都来不及，便直接抓起泫雅公主的手腕，经过短暂的诊治，他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没什么事，就是急火攻心，等会儿老夫下一副解毒去热的方子，喝了就会好。 他这么一说，工人们才松了口气，如果泫雅这会儿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皇帝可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的。” “那现在公主殿下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苏望云打断了，他们听清楚，你们要做的就是让公主殿下安心休息，千万不要在这里聒噪。 明白。 宫女们急忙点点头压住了声音，而这会儿苏望云也看像泫雅公主，“您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太好，我不知道公主殿下这一路过来都经历了什么，反正您体内气息紊乱，内血不足，今天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发作，不耽误事，可那里的病若是不能治好，只怕公主殿下您日后也不会舒服。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给泫雅的病症斩草除根，但这会儿泫雅却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还是算了吧。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了，至少我还活着呀。 御书房中，楚赢已在苏望云口中听到了泫雅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好像是刀子一样戳在他的心口，毕竟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与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乃至于此次楚赢，甚至觉得他在大月氏时给予力伯的帮助，反而将他推向了无尽深渊。 见他又有这种想法，郝富贵急忙道陛下，力博王子的事情与您没有关系，与楚国也没有关系，到底还是他本人心性不行，弄得最后一命呜呼，还死在了自己信任的臣子手下，是很可怜，但却不怎么可怜。 ”那泫雅公主呢？“ 楚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极度复杂，这个女孩可是无辜的。 陛下战争乃是无罪之士，而且在战争之下也不会有任何无辜的人，凡是参与到战争之中的每一个成员哪怕是一缕清风，一杯清水亦或者是花鸟鱼虫，或生或死都只能看作天意。 既是天意人力就无法改变，郝富贵说着。 往前凑了凑忽然压低的声音，陛下如果您真的不放心，我想您可以去看看。他毕竟泫雅公主在这边无亲无故。您是他的心上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打开他心扉的人。 他的提议不错，但褚赢却不想做。我担心泫雅见到我的时候，情绪会变得特别激动。 那又如何？郝富贵似笑非笑的递给他一杯茶。陛下。破而后立，这话不也是您说过的吗？ “这话倒是不错。”楚赢点了点头破而后立，“的确是朕说过的，可这对于国家上看，然而若是对一个女孩子不免有些残忍了。” 陛下若能打开他的心扉，将他从此刻的痛苦中解救出来。老奴觉得那非但不残忍，反而还是做了件大好事呢。 半晌的沉默楚赢，轻轻的品着茶，他每一个动作都特别轻微缓慢，仿佛也是想利用这样的行为将自己那颗狂跳的心安稳下去。 终于当这杯茶已经见底的时候，楚赢抬起头来。“凝视着郝富贵，你现在就去告诉他，朕今晚要到他的宫中看看。” “老奴遵旨。” 夜风吹动了皇宫中的草木，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那一抹清凉之中也带着无尽的忧愁，泫雅就坐在恭维的院落中。 楚赢则在他对面，两人目光相对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泫雅公主对楚赢的情绪，成如郝富贵说的一样，既坚定又复杂，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是否真的要离开这里，只是在泫雅公主心中，他认为能回家可以守护着帝王陵寝，那就相当于同家人们永远在一起。 只是人死了，终究就是死了而已，与其让他那样做空耗时光楚赢觉得还不如把他留在皇宫中。 不提两个人到底是长相厮守亦或是。老死不相往来，好歹这里的条件更好，而且也很安全，大月之内部战争不断，没有人可以确定在这场战后又会发生什么，甚至无人知道这场战争最后将达到哪一天哪一刻。 万一要是现在泫雅公主回去，大月氏内部的战争尚未结束，他又该怎么办？ 并且那所谓的帝王陵寝现在是否安然楚赢也不清楚波斯人的军队还在与多方交战。而楚国的水陆大军暂时也未有什么捷报送来。 叮铃铃，随着一阵清风扫弄过屋角的金陵楚赢也在这时开口了。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也有着太多的牵挂，可是泫雅你要明白，既然已经来到这一步，我们就该坦然接受你想回去陪伴你的家人，可是家人又在哪里？ 拜陛下所赐我的家人不是全部都进了帝王陵寝吗？泫雅公主这话说着，眼眶中再次充满了盈盈的泪水。我以经没有家人了 “不！” 楚赢打断了她,我就是你的家人。难道你已忘记了在北元时,对我说过的话？ 泫雅摇摇头那些话他不会忘记,只是那又能如何, 我已变成了孤独一人,不是吗？ 楚赢此刻听的出来,最让泫雅难受的就是这孤伶二字,而且对于力伯之死,她应该早就有了准备！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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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1章 静夜空下 楚赢凝视着泫雅，眼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那是无奈与怜悯交织的目光。 他深知她此刻的心如刀绞，但他仍轻声而坚定地说道：“丫头，我记得我曾对你哥哥许下承诺，那承诺我至今铭记在心。” 泫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是，我哥哥已经不在了。楚大哥，你现在是皇帝，我又算什么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你可以做我的妹妹。”楚赢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也透露出深沉的温柔，“你哥哥曾视我为兄弟，这份情谊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改变。” “真的没有改变吗？” 泫雅突然激动地推开楚赢，无力地后退几步，“我哥哥一直把你当作他心中的英雄，这些话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楚大哥，你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些人杀他？”她的质问声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楚赢面对她的质问，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泫雅那张带着哀伤的脸庞，深感无力。他知道，无论他如何解释，都难以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她的情绪：“泫雅，我理解你心中的痛苦和迷茫。但你要知道，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要勇敢面对这些痛苦，将它们化作力量。留在楚国，至少这里有你熟悉的人和事，还有我。我们一起面对日后的生活，我会带你走出这段阴影。” 然而此刻的泫雅似乎听不进任何劝慰，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楚赢，你知道吗？我曾经失去了一切——我的家人、我的国家、甚至我的尊严。”她越说越激动，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每当我闭上眼睛，我都能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你能理解吗？” 楚赢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试图紧紧握住泫雅的手，给予她一些力量。然而她却挣脱了他的手，再次无力地后退。 楚赢并未继续靠近，而是站在原地，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他知道此刻的泫雅需要的不是言语的安慰，而是时间和空间去疗愈自己的伤口。他愿意等待，等待她走出阴影的那一天。 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为这对苦难的兄妹祈祷。楚赢和泫雅在夜色中静静站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无论未来如何艰难，楚赢都坚信他们会一起走出这段阴霾，迎接新的生活。 在静谧的夜色中，泫雅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在身前，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望向楚赢，轻声说道：“楚大哥，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处境。” 楚赢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听着泫雅继续道：“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自从我来到楚国，你一直对我非常好。在这里，我才真正感觉到了作为公主的尊贵。” 说着，她的眼眶开始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是，我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能明白吗？” 树影婆娑，静夜的风吹动了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的眼泪。 楚赢凝视着她，目光逐渐变得深邃。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残酷，或许当初不该让力伯死去。 如果将他擒拿回楚国，当作兄弟一样养在皇宫中，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痛苦的泫雅了。 “小丫头，你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吗？”楚赢试图挽留她。 泫雅摇摇头，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方才开口：“我真的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照顾，但是我的心已经空了。我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地度过余生。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旅途上，或许有一天我能找回自己，但绝不是现在。” 清风拂动她的秀发，树影摇曳在她的脸上，这一刻的泫雅显得那么坚决又那么无助。楚赢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导她，但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 他在泫雅的眼中仍然看到了对自己的那份莫名的感情，也许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外面的世界过于疯狂了，眼下各方势力都在浴血奋战。楚国的军队正与波斯人激烈交战，大月氏和北元的军队也陷入了这场残酷的战争中。 而最让楚赢担心的还是在波斯背后的埃及，那片荒芜的沙丘之地也在蠢蠢欲动。 这个消息是楚赢的部下刚刚探听到的，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感到异常意外。 毕竟楚国和波斯都未曾与埃及发生过任何矛盾，甚至两国之间彼此全无所知。但是波斯人的蠢动已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在这样的局势下，楚赢更不想让泫雅离开楚国。他深知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而留在楚国至少还有他这个哥哥可以保护她。 然而泫雅的决定似乎已经无法改变，楚赢只能默默地祝福她未来的路上能够平安顺遂。 楚赢无法将这些告诉泫雅，因为这个女孩的心灵深处并非空虚，而是陷入了一种死寂。对于心灵死寂的人来说，她们往往会选择走向极致的终点。 “你真的不想再考虑一下吗？” 楚赢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恰好挡在了泫雅的面前。在这深沉的夜色中，泫雅显得如此弱小无助，而楚赢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又似天边浓厚的云层，他的身影将泫雅完全笼罩，让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然而，泫雅再一次坚定地拒绝了楚赢：“楚大哥，你还是让我走吧。我此刻的心情既无奈又悲凉，就像是飘零的落叶，需要随风飘荡，去探寻自己真正的归宿。希望你不要再阻拦我了。” 说完，她轻轻地绕过楚赢，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茫茫夜色中。 望着泫雅渐行渐远的背影，楚赢终于明白，她或许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和劝导，而是需要一个不断探寻的希望。 只要这个希望尚未被找到，她就会继续前行。而自己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可能归来的那一天。 即使泫雅最终死在这无尽的旅途上，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是泫雅自己的决定，楚赢不能去干预，因为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依赖他的孩子。她经历了失去所有家人的痛苦，离别了故土，如今就像一个游荡的阴魂。 楚赢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泫雅已经消失了。不过，无论她走得多么遥远，都逃不出他关切的目光。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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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2章 战场变局 夜色如墨，一道身影缓缓从暗影中浮现。楚赢瞥了他一眼，只是微微颔首。来人，正是郝富贵。 “看来，泫雅公主还是不肯回心转意。”郝富贵低声说道。 楚赢轻轻点头，神色间既有冷漠也有释然。“这丫头的心思，我也难以捉摸。不过，她需要时间，我可以给她。但，我绝不能让她离开我们的视线。郝富贵，你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暗中保护她，无论她身在何处，无论她有何需要，都要尽力满足，明白了吗？” 楚赢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郝富贵心中暗自思量，脸上却恭敬应道：“陛下，老奴已经安排了得力人手，一百五十名身经百战的勇士，他们将如影随形地保护公主。” “这些人，都是我从军中精挑细选的。在挑选他们的时候，我也已经为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郝富贵进一步解释道。 楚赢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这些勇士在保护泫雅的过程中，的确可能面临生命危险。而国家，必须善待他们的家人。 “你安排得很好，我放心了。”楚赢微微松了口气。身为帝王，他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过度忧心。心情稍缓，他忽然想喝几杯酒来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陛下若想饮酒，老奴觉得可以去找莎莉皇妃。”郝富贵建议道，“或许只有她，能让陛下心情愉悦。” “莎莉吗？”楚赢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找她。不过，记得准备一些她喜欢吃的食物。” “老奴明白。”郝富贵躬身退下。 回到皇宫深处，楚赢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当他看到莎莉时，眼中依然流露出深深的爱意。 而莎莉也明白他今夜的来意，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举杯对饮，既是恩爱的夫妻，又像久别重逢的兄弟。莎莉直率的性格，也正是楚赢宠爱她的原因之一。 夜深了，清晨很快到来。 当楚赢还在宫中沉醉于梦乡时，远在大月氏的楚军却再次与波斯人展开了激战。 清晨的阳光似乎比正午更为炽热。战场上沙尘滚滚，战马嘶鸣，兵器相交的声音震耳欲聋。楚国、大月氏以及北元的军队如同一条巨龙，在广袤的战场上与波斯大军对峙。 经过之前的几番交锋，虽然双方各有胜负，但总体来看，楚军并未真正吃亏。特别是自从楚赢调派白应辉与王雪关从水路进攻波斯湾以来，波斯人已经逐渐陷入了颓势。 然而，想要彻底打败他们，还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在波斯人的阵营中，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激荡着每一个士兵的热血。这鼓声，是为了迎接一群特殊的战士——波斯王族的近卫军。 他们身穿华丽的战甲，手持长矛与盾牌，是波斯军队中最为精锐的力量。能够统领这支军队的，要么是出身波斯的王族，要么是深得波斯王信任的忠诚之士。 这支近卫军与其他普通士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了他们那耀眼的战甲和精良的武器，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名士兵头上都插着大红色的羽毛。 这羽毛不仅仅是装饰，更是波斯王赐予他们的荣誉象征。 传言，在波斯军中，任何佩戴这种鲜红羽毛的士兵，都拥有无需官职、无需命令即可统领至少二十人小队的权力。 然而，这份荣誉背后，却隐藏着极为严苛的条件。近卫军士兵必须无条件执行波斯王的任何命令，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是牺牲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任何犹豫的士兵，都将面临残酷的诛杀，甚至其家人也难逃厄运。 近卫军不仅是荣誉的象征，更是波斯王手中的一把利刃。在战场上，他们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以盾牌构筑屏障，以长矛作为进攻的主力武器。 而他们背后，则是近卫军中独有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手持特制的长弓，箭矢不仅射程远，而且威力巨大。他们配备的透甲锥箭，能够轻易穿透厚重的战甲。 尽管近卫军的人数并不多，此次投入战场的仅有两千余人，但他们的战斗力却令联军丝毫不敢小觑。 与此同时，联军方面也严阵以待。楚国的军队作为主力，士兵们身着深色战甲，手持利刃，脸上流露出坚定的决心。 大月氏的军队则作为辅助力量，分布在楚国军队的左右两侧。而北元的骑兵则担任机动任务，他们将在战场交错之时，根据实际情况寻找敌军的突破口进行骚扰。 最重要的是，在双方大军厮杀到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将化身为一把利剑，直插敌军心脏，将波斯人的军队切割成数块，以便联军能够步步蚕食。 战场之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冲天的杀气仿佛凝结成实质，让人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双方军队如同两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轰鸣的战鼓声中猛烈冲撞在一起。 刀光剑影之间，鲜血飞溅，染红了沙场。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构成一曲凄美而壮烈的交响乐。 楚国士兵们奋勇杀敌，他们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凌厉的寒光，每一次挥舞都会掀起一阵血雾，带走敌人的生命。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冷酷，仿佛在说：“为了国家，为了荣耀，我们义无反顾！” 大月氏的军队虽然在正面战场上只能作为辅助力量，但在精妙的战术配合下，他们也化身为战场上的一股奇兵。 当楚国的军队与波斯人陷入激烈的交锋时，大月氏的军队就会敏锐地寻找战机，环绕到敌军背后进行迅猛的袭扰。当敌军反应过来想要反击时，他们又早已灵活遁逃，消失在烟尘之中。 这种游击战法让大月氏军队在战场上发挥了前所未有的作用，成为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幽灵部队。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次作战中，大月氏的军队还肩负了弓箭手的重要任务。他们使用的弓箭虽然由楚国提供，但大月氏本身就是一个以射术著称的国度。 在荒芜的沙漠之上，他们曾以弓箭为生存之本，练就了精湛的射术。而在此次作战中，大月氏的弓箭手们更是以其无与伦比的射术给波斯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他们的箭矢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穿透敌人的铠甲，直取其性命。 在弓箭手的助力下，大月氏和楚国的联军逐渐占据了战场的上风。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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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3章 激战黄沙 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代名词，而此刻双方军队的激战更是将这种残酷推向了顶点。无边的怒意与杀意交织在一起，使得战场的惨烈程度再次提升。 大月氏的箭雨一阵接一阵，精准地落在波斯人的军队之中，迫使他们将大部分力量用于招架这如雨的箭矢。 而这，也为北元的骑兵创造了宝贵的战机。 北元骑兵在战场上疾驰如风，他们敏锐地捕捉着每一个突袭敌人的机会。 一旦时机成熟，浩大的骑兵队伍就会迅速拆分成几个小队，通过灵活多变的战术和阵型，多角度地冲击敌人的阵列。 随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击，波斯人的阵型逐渐出现了松动，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并未崩溃，甚至没有向后撤退的意图。 北元骑兵在战场上杀出一条又一条血路，马蹄践踏过的黄沙已被鲜血染红。 然而，波斯人却仿佛钉在了原地，半步不退。这一幕让北元的统帅萧华将军面色凝重，他不知道自己的骑兵队伍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一名武官飞马来到萧华面前，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将军，我们的后队遭到了波斯人的袭击，而且他们还在继续进攻。” 萧华冷着脸抽出了腰中的宝剑，他必须亲自上阵，斩断敌人的进攻势头，以确保北元骑兵的士气不受影响。 然而，当他询问武官袭击者来自何方时，武官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萧华眉头紧锁，稍加犹豫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理会后方的袭击。 眼下正是双方鏖战的关键时刻，如果他这个总统帅因为策应不及而导致联军出现任何损失，他将无法在楚赢面前交代。 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双方的军队如同两股巨大的浪潮不断相互冲撞、厮杀。波斯人的防线在联军的猛攻下虽然摇摇欲坠，但竟然始终未曾崩溃。 然而随着波斯人战术的改变，他们的军队竟然开始缓缓地向后撤退。这场激战黄沙的战斗，终于迎来了转折的时刻。 这一幕的转变让联军方面感到新奇且警惕。 几位重要的将领迅速聚集，试图探讨波斯人这一举动的深层含义。 尽管众将领各抒己见，激烈讨论，但仍未能洞悉敌人的真正意图。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明白，轻率的行动可能会陷入对方的巧妙陷阱。 因此，经过慎重的商议，大家决定继续执行当前的战术，并维持现有的战争节奏，绝不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波斯人方面也在对新的战术进行细微调整。一位波斯将军挥舞长剑，高声激励士兵，而波斯的近卫军也在此刻全军出动，他们被集结到全军的最前方，形成一把利剑般的阵型。 然而，这把剑究竟将指向何方，仍然是一个谜。 波斯人的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联军的眼睛。联军的将领们纷纷来到阵地前沿，凝视着远处色彩斑斓的波斯近卫军，面色凝重。其中一位将领开口说道：“我看这些波斯人很可能要准备反攻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反攻呢？” 一位代表肖华出席会议的北元将领提出了疑问，“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双方军队正处于胶着状态，波斯人也并未显露出任何颓势。如果说他们调整现在的阵列是为了更好地与我军作战，这还说得过去。但要说他们打算反攻，我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也许是这样，” 那位将军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我不管波斯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其击败。此战已经是双方作战的尾声阶段了，如果我军能够取得胜利，那么下一场战斗就将是双方的决战。但如果我军错过了这个机会，波斯人就会得到喘息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谁又能说得准呢？” “这到底是你的想法还是楚赢陛下的想法？” 北元的将军突然凝视着他的眼睛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我可是知道楚赢陛下说过，此战虽然是支援大月氏人，但我们北元和楚国也将因此战争获得巨大的利益。波斯人狼子野心，他们若消灭大月氏之后必然会侵犯北元继而进攻楚国。” “这些情况联军所有的将领基本都知道，”那位将军回应道，“但怎么在你口中说出来却好像是楚国急于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呢？” 面对那位将军的质问，另一位将军选择了沉默，这使得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剧变。 波斯的近卫军团，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反向冲入了联军的阵地。他们手中的华丽武器，犹如绽放的鲜花，然而这每一片“花瓣”都冷酷地收割着联军士兵的生命。 “混蛋！”阿耶夫愤怒地吼道，他是大月氏军队的一位重要将领。看着战场上的局势，他的面色变得极其严肃，双眉紧锁，“如果这样下去，我担心大月氏的军队可能会崩溃。” 大月氏军队原本就扮演着辅助的角色，而且他们的士兵大多配备长弓硬弩，在近距离的进攻面前几乎无力反抗。 楚国的将领迅速做出反应，派出一名将领率领数千士兵前往大月氏军队附近驻扎，以提供必要的保护。 然而，阿耶夫仍然感到不安。他深知在战场上，弓弩的重要性无可替代。 尽管楚国军队拥有威力强大的火炮和火枪，但它们的数量仍然无法与弓弩相比。因此，这些冷兵器在战场上仍占据主导地位。 但阿耶夫的观点却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尤其是北元人。 一位北元将军站出来反驳道：“难道只有你们才需要保护吗？看看我北元的骑兵，再看看萧华将军的队伍，原本是多少人？现在又剩下多少人？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萧将军会血洒疆场。” 就在双方的争吵即将失控时，大月氏的奥古斯汀将军突然出言劝阻：“我们的目标是打败敌人，而不是在这里争吵。我看这一切还是交给楚国的将军们来决断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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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4章 内部纷争巨变 很显然，奥古斯汀看似在努力阻止当前局势的进一步恶化，但实际上，众人都明白，他其实是不想得罪楚军的将领。 “奥古斯汀将军，你觉得所有事情都可以依靠楚军吗？”一名北元的将领带着不屑问道。 奥古斯汀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目前联军中的最高指挥官是楚军的将领，我们不听他们的，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奈，然而这却引起了楚国将领的不满。“奥古斯汀将军，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只是一群飞扬跋扈的混蛋吗？” “当然不是，”奥古斯汀刚想辩解，但此时阿耶夫开口了。他拉着奥古斯汀的胳膊，上前一步说道：“在当前局势下，对我们而言最有利的还是如何战胜敌人，其他的都无所谓。各位将军被楚赢陛下派遣到这里，难道只为了争一时的义气吗？” 阿耶夫的话确实暂时平息了现场的冲突，但此时楚国军中忽然走出一人，冷冷地说道：“我看现在的局势下，各位对楚国似乎颇有微词，是因为我军在战场上压住了你们的风头吗？” 说话之人正是楚国四方主将之一的姜雨亭，他也是前段时间被皇帝派遣来接替最高军事指挥长官的人。 楚赢在国内再次更改了对前线的作战计划，他觉得还是由姜雨亭来率军比较合适，之前的那位将军已被调回国内。 在楚国的原有作战计划中，本是用一名大将军同时约束水陆两支队伍，但随着战术的改变，大将军暂时撤回国内，这也相当于他给予了水陆两军最大的自由。 姜雨亭面无表情，目光中带着一抹傲然，“各位应该知道，此战关系到大月氏与北元的生死存亡。难道我楚国军队还需要听从你们的指挥吗？” 他的傲慢让所有人心中一震，但此刻却无人敢反驳他。相比于曾经的那位统帅，姜雨亭的性格更加冷静，仿佛一切不听从他话的人都将被排挤出去一样。 然而，这只是众人对他的误解。 实际上，姜雨亭只是作风比较冷酷而已。相比于其他将领，他早年的经历更加丰富，自然对于军队的约束也会更加严苛。 巴耶夫立刻上前解释道：“将军，我们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你看战场上的情况……”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的战场。此时此刻，北元的萧华将军在波斯人的几次围攻之下，已显露出颓败的局势。“他们只是在为自己的将领而担心。” 姜雨亭凝视着战场，嘴角微微一动，淡淡道：“战争原本就该残酷。”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北元将领愤怒地质问，显然，姜雨亭的话触动了他们的神经。然而，在这一刻，姜雨亭的面容也变得冷酷而凶戾，他的眼神如同锐利的钢刀，直刺那名北元将军的心灵。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在质疑本将军对吗？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想害死萧华吧？”姜雨亭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那名将领的灵魂上。 那名将领全身一颤，尽管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生畏惧，但在姜雨亭面前，他确实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姜雨亭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即向身边的侍卫下令：“把他拉出去砍了，人头丢在战场上。” “你要干什么？” 那名将领惊恐地大叫，但此刻的挣扎已经无济于事。 随着姜雨亭一声令下，侍卫们迅速将其捉拿，妖刀出鞘，化作一抹寒光，瞬间斩断了他的头颅。鲜血溅落在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噤若寒蝉。 姜雨亭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阿耶夫身上。 “我原本是不想杀人的，”他缓缓开口，“可他的话有点太多了。记住了，联军作战最关键的就是号令统一。我不管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但只要有我在，一切军事指令必须听从我的。任何人敢有异议，这就是下场。” 话音落下，姜雨亭带着侍卫返回了主帐，留下其他将领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他们都没有想到姜雨亭会如此果断地杀人立威，难道他就不怕因此引发北元与大月氏军队的兵变吗？ 实际上他们并不了解姜雨亭的苦心。眼下的局势已容不得他心慈手软。如果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来稳定军心、统一号令那么前线战争很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返回营房后姜雨亭的面色凝重而目光也更加冷厉。跟随在他身边的副将见状立刻上前询问道：“大将军可是今日被那些混蛋气到了？若是如此我立刻就带人去教训他们。” “你要干什么？”姜雨亭瞪了他一眼“我今日杀人实属无奈之举。” “你休得多言！” 姜雨亭断然打断副将，他的目光如炬，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况且，此战之役对我联军而言压力已然巨大。我尚不清楚这些波斯近卫军团的来源，他们若是早已潜伏在波斯军中，那便罢了。然而，若他们从波斯本土长途奔袭而来，谁又能预料到后续会有多少支援？” 被姜雨亭的严辞斥责镇住，副将选择了沉默。 然而，此刻战场上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剧变。萧华的军队再次被波斯人紧紧围困，而此次攻击他们的，竟是整整两个编队的波斯近卫军团。 尽管萧华率领的都是精锐骑兵，但这些波斯近卫军却能巧妙地利用手中的长矛形成坚不可摧的拒马墙，从多个角度拦截萧华的铁蹄冲锋。 就在刚才，萧华的战马甚至因为波斯近卫军的猛烈捅刺而命丧疆场。若非他身边的副将舍命相护，恐怕萧华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现在，虽然萧华尚未身亡，但他身边仅剩下区区几百名战士。与此同时，包围他们的波斯军团人数却几乎是他们的两倍，约有千人左右。 其他的北元骑兵被波斯的部队分割在战场的各个角落，首尾难以相顾，更无法为萧华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支援。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萧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然而，他的眼中也燃烧起了绝死的怒火，决心与敌人奋战到底。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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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5章 援军秘策 “兄弟们，今日若是随我战死，我想大家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萧华单手紧握着剑柄，目光如炬地环视着周围逼近的波斯近卫军团。他的话语既像是对身边勇士们的询问，又像是在给自己坚定的信念。 “咱们北元人好不容易才扬眉吐气至今日，为了抵御外敌，若是死在疆场之上，这也是家族的荣耀。兄弟们，可愿意随我赴死一战？”萧华的声音激昂而坚定，在战场上空回荡。 “愿意！” “跟随大将军！” “为了北元！” 勇士们的呼喊声震天响，仿佛要冲破云霄。萧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不知道这答案到底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听到勇士们的呼喊，他心中平添了几分胆气和豪情。 “既是如此，今日你我就与波斯人决一死战。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就赚。弟兄们，冲啊！” 萧华一马当先，扬鞭催马，手中的利剑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弯弧，在波斯人的长矛丛中灵活穿行。 其他北元骑兵也紧随其后，众人以长蛇阵的方式化作一条直线，一旦突入敌军阵内，立刻左右开花，展开猛烈的攻击。 一字长蛇阵化作两条蛟龙，在敌军阵营内翻滚纠缠。那种螺旋式的进攻线路，有效地扰乱了波斯人的阵线，并将他们的阵型一分为三，逐个击破。 波斯近卫军团的将领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呼喊着激励士气。他早已看出北元骑兵的绝死之心，因此更加警惕。 尽管他们暂时占据了上风，但仍然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应对北元骑兵的反扑。 “兄弟们，为了波斯的荣誉，为了大流士王，为了薛西斯王子，用我们的长矛对准敌人的胸膛！”波斯将领的呼喊声在军阵中回荡，激励着士兵们奋勇杀敌。 波斯近卫军团将士们手中的华丽长矛对准了北元骑兵，随着萧华等人的靠近，长矛如同潮水一般向前冲刺。一阵又一阵、一轮又一轮密集的长矛攻击，在骑兵队伍中带出一片血雨腥风。 波斯人的长矛虽然对准了北元的骑兵，但在使用时却着重攻击他们的战马。奔驰中的马匹难以躲闪这致命的长矛攻击，很快就有数百匹战马倒地不起。 从上面滚落下来的北元骑兵要么成为波斯人的俘虏，要么倒在波斯的弯刀之下。鲜血染红了黄沙，甚至站在上面都能踩出一个又一个积血的坑洞。 转眼间，萧华带领的数百名骑兵只剩下几十人。萧华自己身上也是多处负伤，手中的剑早已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他胯下的战马也换了三匹，眼睛被额头流下的血水遮挡得模糊不清。然而他依然坚守在阵前与敌军浴血奋战、至死方休！ 浑身淤血的萧华如同凶戾的魔鬼，面目狰狞。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后，他深知自己和身后的勇士们难以活着离开战场。 因此，他决定不再逃避，不再躲闪，而是要以最壮烈的方式向波斯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令的瞬间，波斯近卫军团的背后突然杀出一支队伍。他们身着黑甲，显然是楚国的军队，领军者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是我们的援军！”看到这一幕，原本已抱定决死的勇士们重新燃起了生机，士兵们欢呼雀跃。萧华也在此刻下令配合援军的行动，再度冲击波斯阵线。 原本占据上风的波斯近卫军团，由于忽略了身后的防备，此刻被楚国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转眼间，他们就被楚国骑兵冲得四散而逃。 重新获得生机的萧华化身猛兽，带着身边仅剩的几十名骑兵玩命追杀。与此同时，其他被分割在战场各个区域的北元骑兵也都在向他这里重新聚集。 战场上的变化让中军内的将领们松了口气，尤其是北元的将领们更是如释重负。毕竟如果萧华死在战场上，他们返回北元后也无法面对萧启年。 “太好了！”阿耶夫忍不住叹息起来，他看向北元的将军们说道，“我就说吧，一定要听楚国军队的。” 这一次没有人回应他，而阿耶夫也不再啰嗦。虽然萧华得救了，但战场局势尚不明朗，联军与波斯军队仍然纠缠在一起。按照当前局势推演，若想分出胜负恐怕还需要至少两天时间。 然而两天时间对于联军和波斯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时至深夜随着姜雨亭亲自临阵督战使得联军士气爆棚。这一变化也引起了战场上的巨变——波斯人竟然开始撤退了！ “不要奔逃，我们还没有失败！” 近卫军团的团长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然而他的呼声却无法挽回波斯士兵们撤退的脚步。此刻，他内心真想挥刀斩杀所有逃奔的将领，以儆效尤。 但他深知这样做并不明智，因为近卫军团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在当前的战场上，他们仍需这些普通士兵的鼎力相助。 若真的将将领们全部诛杀，先不说是否会引起军队内部的哗变，关键是如今近卫军团已只剩下几百人，他们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联军的猛烈攻击呢？ 团长无奈地叹息着，这声叹息透露出他内心的苦闷与挣扎。最终，他也只能带着士兵们向后撤退，离开这片血战的战场。 持续了一整天的激烈战斗，使得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然而，此刻波斯人的败退却像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尽管如此，暂时赢得了这场惊心动魄战斗胜利的联军将士们仍然欢呼雀跃，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他们深知，自己将被载入史册，这场战斗的胜利将成为他们永恒的荣耀。虽然战斗过程煎熬痛苦，但最终的战果却是辉煌的。 对于楚国而言，这是联军出征后首次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成功击退了波斯军队。 而对于波斯帝国来说，这也是他们这个强大国家首次在域外战场中遭遇失败，甚至连象征波斯荣耀的近卫军团都差点被全歼。 尽管这只是近卫军团的一部分力量，但这场失利无疑给波斯帝国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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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6章 不甘的反扑 曾几何时，波斯，这个强大的国度，以其无与伦比的威势凌驾于周边国家之上。他们的弯刀曾无数次染血，王座之下堆积着邻国君主的人头。 波斯，如同人们心中的一头猛兽，既强大又凶猛，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握着令人胆寒的力量。任何敢于挑战其权威的国家或个人，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然而，这一次，波斯却遭遇了挫败。在联军的铁蹄下，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却。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战中，楚国军队并未完全依赖其强大的火炮，而是在近战中展现了惊人的战斗力。 这一点，无疑给北约人和大月氏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大月氏人。 胜利的喜讯迅速传遍了整个军营，然而姜雨亭却告诫众人不可掉以轻心。 波斯人虽然暂时退去，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卷土重来？姜雨亭深知，此刻的丝毫松懈都可能让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优势付诸东流。 因此，他下令全军各部严阵以待，一旦发现敌军行动，立即予以反击。 在传达完命令后，姜雨亭匆匆离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将军们商议。而这场胜利，也仅限于楚国内部庆祝。 北元人更关心的是萧华的伤势，大月氏方面，阿耶夫和奥古斯汀也在重新评估今日战场上的局势。 “奥古斯汀，你说今天姜雨亭忽然来到战场上，他真是为了鼓舞士气吗？”奥古斯汀端着一杯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今日的胜利确实值得他们好好休息几天，当然这前提是波斯人不再反攻。 阿耶夫坐在他对面，眯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叹息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但你必须承认他的出现确实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可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呀。”奥古斯汀担忧地说道。很明显今天的战事对于联军而言胜利来之不易，这也证明了波斯人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以你看来联军到底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阿耶夫想了想说道：“那就要看姜雨亭如何指挥了。楚赢陛下既然能把他调遣到军前就说明此人有着非常强大的能力。但是仅从当下的形势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可能。” “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是要失败？”奥古斯汀一想到这儿就不免发出一声长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月氏就彻底完蛋了。” 稍加犹豫后，阿耶夫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虽然这次的胜利是经过艰苦战斗得来的，但我们确实击败了波斯人。而姜雨亭刚才的军令表现得非常冷静，他显然并不满足于眼前的胜利。” 阿古斯汀仍然有些困惑：“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继续观察他的下一步行动。”我解释道，“我猜想他今晚会与楚国将领开会，商讨未来的战略，或者他可能会计划一场迅速的反击。” “反击？”奥古斯汀惊讶地看着我，“我们今天不是已经赢了吗？” “虽然我们今天取得了胜利，”阿耶夫解释道，“但我在姜雨亭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沉重。对他来说，今天的胜利可能并不算是真正的胜利。也许他认为，只有持续反击，保持对敌人的警惕，才是真正的胜利。” 奥古斯汀无言以对，按照他的指挥习惯，此时应该将胜利的消息大肆宣传，以提升全军的士气，并通过奖励来激发将士们更强烈的战斗欲望。 “我们的方法不同，”我最后说道，“但即使我们不完全信任他，我们也应该信任楚赢陛下。” 月光皎洁，鲜红的沙土在风的吹拂下逐渐变得干涸。这片充满血腥味的战场，记录了波斯人的耻辱。 近卫军团长正在愤怒地斥责其他波斯军队的指挥官。他手中握着一根带有螺旋花纹的鞭子，对于那些让他不满意的人，他会狠狠地抽打他们，而且每一鞭都会落在他们的脸上。 用军团长的话说，这是对他们的鞭策，要让耻辱留在他们脸上，这样他们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洗刷这份耻辱。 “你们这群混蛋！”近卫军团长怒吼道，“难道不知道这次失败之后，我们无法向我王交代吗？”也许是打累了，他阴沉着脸坐在沙地上，像一块毫无生气的木板。 这时，一名将领突然站出来，他的脸上有七八条鞭痕，血还在往下滴，但他对近卫军团长的语气和态度依然谦卑：“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此战我军的确不该失败，但没办法，谁知道楚国军队竟然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变得那么勇猛。” “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近卫军团长断言道，“我刚刚已经询问过了，有人告诉我那个时刻是楚国的姜雨亭亲自来到了战场上。” “姜雨亭？”其他将领们面面相觑，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近卫军团长进一步解释道：“此人就是目前联军的最高指挥官，是楚国刚刚调派过来的。” 原来是更换了将领，这一消息对波斯的指挥官们来说，似乎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借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近卫军团长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指挥官，严肃地说道，“别想用这种方式去蒙蔽我王，我王绝不会接受这种借口。我刚刚已经派人向后方正在驰援的军队发出了信号，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今晚就会赶到。” 他停顿了一下，以确保每个人都听清楚了他的话：“等到驰援的军队和我们汇合，我要亲自率领你们对敌人再度发起猛攻。” “难道我们不需要修整吗？”一位将领试探性地问道。 “修整？”近卫军团长冷冷地看着他，“波斯已经有那么多勇士牺牲，有那么多将领含恨沙场，你们要修整，如何对得起他们洒下的鲜血？” 他站起身来，丢下了手中的鞭子，抽出了腰间的弯刀，高举向天，声音激昂：“如果我们不能战胜敌军，如果我们不能立刻洗刷这种耻辱，恐怕之后自人的军队，他们的长矛就会对准我们的咽喉。我王的性格，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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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7章 月牙河之战 提及波斯王的性格，众将领心中一紧。他们深知，波斯王既慷慨大方，又残忍凶猛，暴虐无常。 那些顺从他的人，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赏赐；而那些不能令他满意的官员和将领，则会遭受最残酷的惩罚。 曾有一位波斯贵族，仅仅因为对波斯王的命令提出几点质疑，便被残忍地挖去双眼，铁水灌耳，最后被关入地牢。 至今，他的生死未卜，但传闻他仍在遭受无尽的折磨。波斯王曾公开表示，这位贵族就是他对所有人的警告。 众将领一想到这，便不禁浑身颤抖。然而，就在此刻，一名斥候急匆匆来报，波斯的援军已到。 近卫军团长猛地一拍大腿，当即下令：“你们现在就去整顿军队，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全军集合，今晚我们不点火把，借着月色直取月牙河！” 月牙河，那是联军刚刚占领的地方。随着波斯人的撤退，联军的阵地也在不断前移。 他们选择了月牙河作为新的战线最前沿，因为这里不仅有沙漠中的绿洲，还有清澈的河水。 在沙漠中，水资源无疑是最珍贵的。而联军占据月牙河后，他们的实力无疑将提升一倍以上。 这也意味着，联军终于踏出了大月氏的国境，正式进入了波斯境内。 月光皎洁，寒风吹动着月牙河的水面。 姜雨亭刚刚亲自带人巡视过这里，并亲自规划了营地的位置。此刻，联军的士兵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建造营地。 突然，月牙河远处升起一阵浓烟。当联军反应过来时，由近卫军团长率领的波斯军队已经杀到他们面前。 这一次，波斯人带来了更多的士兵和更精良的武器，显然是为了夺回失地而来。 近卫军团长骑在战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大声激励着士兵们冲锋：“斩杀所有的敌人，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为了波斯！为了神圣的王！为了万王之王！”呐喊声响彻天地。 然而，联军并未因波斯人的迅猛冲锋而感到畏惧。相反，他们立刻做出了反应。士兵们丢下手中的工具，重新列阵以待。 大月氏的弓箭手们已经做好准备，只等波斯人继续靠近。一旦进入最佳射程，他们就会立刻发动箭雨，从天而降的箭矢将贯穿这些波斯人的头颅。 而北元的骑兵则隐匿在战场一侧，他们为战马塞上嚼子，确保其行动静谧无声。他们静待关键时刻，给予波斯人致命一击。 战斗再次打响，波斯人倚仗人数优势，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他们的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意图一举冲破联军匆忙搭建的防线。 然而，联军并未给他们这个机会。大月氏的弓箭手率先发动攻击，密集的箭雨让波斯人损失惨重，就连近卫军团长也未能幸免，他的肩头被两根箭矢穿透。 就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之际，北元骑兵突然从战场一侧杀出，他们像利刃一样切割着波斯人的阵型，成功地将波斯人阻挡在防线之外。 波斯人虽然勇猛无比，但在联军巧妙的攻击下，他们的冲锋逐渐被遏制。 此时，楚国的军队也加入了战场。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看到波斯人的行动受限，士气也被联军压制，楚国军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由姜雨亭亲自指挥的部战军团，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和精湛的战斗技巧，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全军上前！” 姜雨亭此刻手持指挥旗，身披铠甲，目光冷峻地凝视着战场。 他的语气既轻又冷，仿佛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一般。对于战场上的指挥，他也只是像机器一样精准地执行着任务。 这是姜雨亭的作战风格。面对敌人时，他更愿意将自己视作一件无生命的物件，或是一把锋利的刀，或是一把锐利的剑，亦或只是一块普通的铁。总之，他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感情波动。 只有保持冷漠与无情，才能将所有敌人统统带入深渊。 然而，随着楚国军队的加入，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为了胜利展开了殊死搏斗，波斯近卫军团长身负重伤，体力逐渐不支，但他仍浴血奋战。 在他心中，有一个巨大的疑惑：这些联军刚才还在建造营地，仿佛是一群工人、奴隶，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勇猛？难道他们在建造营地时还随身携带武器吗？ 波斯军队在行军过程中，虽然也有士兵参与搭建营地，但更多时候是依赖奴隶们来完成。因此，波斯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联军也会采取同样的方式。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波斯人意识到这一点时，战斗已经进入关键时刻。 双方为了胜利拼尽全力，刀枪剑戟凶狠地砍向敌人，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折断的兵器，鲜血飞溅，惨叫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波斯人虽然奋力抵抗，但在联军紧密的配合和顽强反攻下，逐渐陷入颓势。波斯的攻势被削弱，士兵们疲惫不堪。 近卫军团长更是在一次躲闪不及中，被长枪贯穿腰部，生命垂危。 与此同时，联军却越战越勇。在一次猛烈的冲锋后，波斯人的防线彻底崩溃。与前几次失败相比，这一次波斯人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许多波斯士兵已经崩溃，他们放弃了逃窜，甚至放弃了最后求生的机会。他们选择跪在战场上，丢下手中的兵器，祈求联军的饶恕。 战场上回荡着他们的哀求声：“快跑啊，敌人来了！”“我们要完蛋了，我想回家！”“不，请不要杀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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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8章 占领月牙河 若是换成其他指挥官，那些丢下武器祈求活命的波斯人或许能得到一线生机。然而，此刻的姜雨亭已化身为一台冷漠的机器，对于战争中的罪人，他绝不会轻易饶恕。 他凝视着战场上跪地哀嚎的波斯士兵，只是淡淡地下令道：“把这些所有祈求投降的人全部诛杀，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做成京观，堆在战场上。我要让波斯人看一看，抵抗我联军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副将们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而此刻，姜雨亭也派人去召唤所有联军的将领到他面前开会。 夜风吹过月牙河，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一刻的宁静，在战场上显得既珍贵又奢侈。 看向众人，姜雨亭冷冷地说道：“此战虽然获得胜利，但各位依旧不可放松警惕。波斯人肯定还会继续派兵来战。” 他接着将目光转向了负伤严重的萧华：“这月牙河是波斯边境最大的一处绿洲。我军只要能将这里完全占据，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说着，他注意到萧华的伤势，皱眉道：“今日这场会议你本不该来。” “可是将军，我怎么能不来呢？” 萧华苦笑一声，牵动了伤口，鲜血从纱布里渗透出来，但他仿佛没有感觉一样，继续说道，“好不容易获得了现在的战果，我想听听您之后的想法。” 姜雨亭非常欣赏他的态度，随即向众人作出了解释。 “首先第一点，” 他严肃地说道，“联军必须完全占领月牙河，将这片绿洲彻底划归进入大月氏的领地。”这意味着大月氏的边境以及他们的防线必须向前推进，至少要与月牙河相接触。 当然，最好的方式是将月牙河完全包裹在大月氏的边境之内。如此一来，对外扩张的第一步就完成了。 然而以大月氏的实力以及此次楚国军队组建联军的最终目的，并非是帮助大月氏扩充边境，而是打败波斯人。所以在占领了月牙河之后，全军的主要作战方向应该进行调整。 阿耶夫起身问道：“那么需要向哪一个方向做出调整呢？以当前联军的形势看，他们已经获得了此战的胜利。” “不，你错了。” 姜雨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阴冷，“当前的战事看似我军获得了胜利，成功击退了波斯人，但你能保证波斯人就不会继续派人过来吗？况且我刚才已经说过，波斯人并不会放弃现在的战局。在他们眼中，这绝不是失败。” 一个强大的国家就拥有鏖战的实力。除非是鏖战彻底结束，或者使这个国家崩溃，否则战争就不会停息。 当然，这一切与大月氏并无直接关系，他们的国力相对较弱。若非当初楚赢的及时援手，他们恐怕早已在腾哥亲王的铁蹄下覆灭。 “将军，既然如此，请您下令吧。”阿耶夫深知自己无力改变现状，同时他也坚信姜雨亭的判断无误。 姜雨亭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听好了，首要任务是稳定月牙河。只有当你们完全建立起这里的战线后，我军才能继续向前推进。我确信，在此过程中，波斯人不会向这里发起进攻。但你们必须承受住内心的压力。虽然波斯军队不会进入月牙河，但他们有可能在月牙河外重新布阵。” 根据当前局势，波斯军队将越来越精锐，我们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将与日俱增。姜雨亭此刻所描述的仅限于陆战情况，对于波斯湾的水战情况，他虽了如指掌，却并未透露给任何人。 毕竟，在水战方面，大月氏和北元都爱莫能助。 与其将那边的消息告知他们，不如让他们的目光专注于当前的陆战战场。 在姜雨亭看来，这场胜利无疑为后续的战争奠定了坚实基础，他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信心。然而，这份信心需要妥善运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在陆战方面，联军已取得辉煌战果。而在波斯湾内，原本已成功登陆的王雪关却被敌军击退，重新回到水面上。 他曾向白应辉许下诺言，要将波斯湾的防线化为灰烬。然而现在看来，他显然未能兑现这一承诺。 水面上波光粼粼，战船密布，旌旗飘扬。楚国的舰队与波斯的舰队在这片辽阔的水域上对峙着，随时准备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水战。 白应辉与王雪关并肩站在船头之上，神色凝重。尤其是王雪关对于被迫退出波斯湾的耻辱深感痛心。他再次向白应辉许下承诺：如果此战仍不能率领军队重新踏上波斯湾的话，他将立刻在白应辉面前自刎。 与上次不同这次白应辉并没有劝阻他。 “白将军，波斯人的舰队越来越多了。”王雪关凝视着战场说道他的语气非常冷漠，“如果再让他们集结一会儿数量可能还会翻倍。” “所以，你认为现在就是最佳的进攻时机吗？”白应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嘴角微微抽动，“我看波斯湾内部好像还有很多陆军也在准备。没想到波斯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大，竟然能在你那样的猛烈进攻下短时间内集结起如此庞大的军队，确实不容小觑。” 提起了之前的战斗，王雪关的嘴角不免抽了抽，但他什么也没说。 随即白应辉继续说道：“但是我倒认为咱们还可以再等一等。波斯湾的水域虽然广阔，但是其内部码头的结构就注定他们无法停靠更多的战船。一旦战船数量过多，就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 水战虽然讲究团结一致，但灵活机动性也非常重要。显然，白应辉是准备在波斯人战船数量达到饱和时，再进行一场猛攻。然而，这一想法并未得到王雪关的赞同。 由于之前的失败，王雪关此刻不便直接提出异议。幸好他与白应辉关系不错，看出他的犹豫后，白应辉便主动询问道：“你若是有更好的战术，不妨告诉我。” “白将军，我认为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一得到机会，王雪关立刻开口，他的语气肯定又干脆，“我担心咱们错过这个时机，波斯人会采取连锁战船的方式，到那时就不好办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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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9章 回忆的碎片 尽管王雪关言之凿凿，但白应辉仍希望他给出更具体的解释。这不是因为不再信任他，而是因为当前的战况关系太过重大。 之前，王雪关从波斯湾撤退时已经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白应辉手中的军队，虽然数量众多，却缺乏后续的补给。许多损毁的战船尚未修复，这些损耗，至少暂时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因此，他不能轻易冒险。 王雪关指向波斯湾内部的一个角落，“将军，您看这个位置。”即便看得不太清楚，但仍然可以模糊地发现，与其他地方相比，那里是一个漆黑的点。 “你是觉得那个地方波斯人还有埋伏？”白应辉问道。 王雪关点点头，并再次回忆起了他之前从波斯湾撤退的情况。当时，楚国的舰队已经成功登陆，加上白应辉的后续支持，他们本以为已经完全占领了波斯湾。 王雪关也按照自己的约定，制造出了一片燃烧的火海，那惨白的火焰象征着楚军的辉煌胜利。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突然一支波斯的骑兵猛然向他们发起了进攻。这支骑兵速度快、人数多，宛若一场飓风席卷了王雪关的阵地。他的军士们原本在搭建营地，疏于防备，结果被屠戮了数千人。 这样的损失虽然惨重，但王雪关尚可承受。然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些波斯骑兵身上竟然携带了鱼油。随着一个个燃烧的油瓶摔在他们的战船上，波斯湾内再次燃烧起了一场熊熊大火。 滔天的火焰将无数楚国的战船带入深渊。 如果不是王雪关当机立断率军撤退，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即使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王雪关仍然感到愤怒，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双拳紧握，指甲嵌入了手掌。 “你要冷静一点。”看出他的不对劲，白应辉安慰道，“我们不要再想过去的情况，只关注眼下的局势。你继续说，你认为那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埋伏？” “现在波斯人汇聚于此，明显能看到到处都是一片火光，唯有那一个点漆黑一片。我认为那个地方必然是波斯在积蓄战船。”王雪关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颤抖，这无边的怒火和心头的耻辱感让他恨不得立刻冲入波斯的舰队之中，将所有的军舰一同带入深海之下。 对于他的想法，白应辉是赞同的，“那按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军现在就展开突击的话，有几成概率可以撕破阵线直接闯入那个地方？” 很明显，白应辉准确地理解了王雪关的意思。为了取得这场战争的全面胜利，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将波斯人的所有船只推入黑暗之中。 而那片漆黑的海域既然是波斯人储藏战舰的位置，如果能成功突袭，那么战争就有可能迅速结束。至少，他们将有机会重新登陆波斯湾。 这一次，白应辉决定率领全军深入波斯湾，只留下三分之一的军队在海面上进行守卫。 王雪关经过深思熟虑后，信心满满地表示：“如果能给我三个时辰的时间，我有信心完成这项战术任务。” 三个时辰，听起来并不长。然而，在白应辉眼中，这对于军队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见白应辉有些犹豫，王雪关立刻跪倒在甲板上，坚定地看着他，“将军，请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这场任务。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如果不能取得胜利，我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我已经对那些牺牲的将士们感到愧疚，所以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王雪关的请求，白应辉无法拒绝。稍作犹豫后，他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但你要记住，安全第一。无论你之前许下了什么诺言，在陛下眼中，在我心里，你都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将领，也是我们军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明白吗？” 王雪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他不敢说自己不懂这些，但他不愿意过多地承认或解释。他坚定地看着白应辉，“将军，您就拭目以待吧。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随后立刻率军踏上战场。” 白应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着王雪关返回船舱的背影，深知接下来将是一场残酷而激烈的战争。 作为水军的总统帅，他的任务不仅要取得胜利，还要为其他将领们承担一切责任。无论胜败如何，所有的重担都将压在他的肩上。 这对于白应辉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但他却义无反顾地承担了这份重任。 相比之下，波斯人在这一刻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波斯舰队的指挥官屹立在旗舰的船头，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对面的楚国舰队。那庞大的舰队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在抵达战场之前，他曾与波斯骑兵的指挥官交流过，而这位指挥官正是将王雪关驱逐出波斯湾的人。他描述楚国军队不仅强大，而且拥有极高的战斗素养。 即使在当时的不利情况下，他们仍然能够抢夺走数百艘战船。 这样的战绩，如果放在波斯，足以让人骄傲一生。然而，显然楚国的将领并未将此视为荣耀，反而在撤离时高呼耻辱。 这两个细节深刻地展现了楚国人的强大战斗力和他们对战争的深刻理解。 尽管如此，波斯舰队的指挥官并没有将这些想法表露出来，甚至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一丝异样。他背对着士兵们，为他们鼓劲打气：“勇士们，为了波斯的荣耀，今天我们必须取得胜利！” 他的声音坚定而激昂，在海风中久久回荡。他继续鼓舞士气：“听好了，我们既然能将敌人赶出波斯湾，今天我们也同样可以将他们全部送入大海深处！海神是伟大的，但海神也必须听从国王的调遣。曾经的失败并不是我们的责任，那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 他信任地注视着士兵们，接着说：“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自己。”说完，波斯舰队指挥官拔出了腰间特制的弯刀。 与步兵使用的弯刀相比，这把刀的刀身更加狭长，而且没有刀格。这样的设计是为了方便他们在落水后与敌人继续搏斗。这把刀不仅是武器，更是他作为指挥官的荣誉象征。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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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0章 阴火之海 “你们听好了，敌人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波斯舰队的指挥官目光冷峻地扫过海面，他深知当前局势的紧迫性，“我们没有退路。从楚国军队的调动来看，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将会发起新一轮的猛烈进攻。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让双方军队接触并展开战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稳住当前的局势。” 波斯舰队指挥官清楚地认识到，虽然他们目前占据了一定优势，但这优势极为微弱，稍有不慎就可能瞬间丧失所有。他深知楚国军队的凶猛和顽强。 “将军，请放心。” 这时，他身侧的一名副将挺身而出，“我们会用鲜血去洗刷曾经的耻辱。此次出征前，大王已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如果我们的军队不能在波斯湾抵挡住楚国的进攻，我们的家人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为了家人，我们也必须赢得这场胜利。” “这些话你不该说出来。”波斯舰队指挥官严厉地瞪视着他，“你难道不清楚，这样的话会损害大王的威严吗？” “但我们想活着，我更想让我的家人也活下去。”副将此刻显露出决绝的神色，言语中没有了往日的顾忌。 “我欣赏你现在的勇气，但请注意你的态度。”指挥官警告道，“不要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激怒国王，更不要影响到全军将士的士气。” 波斯舰队指挥官非常清楚，刚刚副将的那些话一旦传开，将对普通士兵造成极大的心理影响，毕竟这些信息只有高级军官才会知晓。 然而，副将却仍坚持己见，“将军，事到如今，如果我们继续欺骗兄弟们，您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但如果你告诉他们真相，导致他们丧失了斗志，那又该如何是好？”指挥官反问道。 “我相信他们不会的。”副将哼了一声，表达出自己的坚定信念。 此时，指挥官虽然不想继续与他争论，但还是粗暴地将他推到一旁。战争即将开始，他需要全神贯注地寻找敌军行动时的破绽。 与此同时，在楚国舰队中，王雪关已经完成了军队的调配。他站在旗舰的船头，向白应辉告别：“大将军，我这就带人登上战场。希望您能给予我一定的支持。” 白应辉点点头，他明白王雪关的请求意味着什么。随即，他解下腰间的宝剑，递给王雪关：“拿着吧，此刻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而是我，是整个楚国的水军。” “多谢将军。”王雪关接过宝剑，缓缓站起身，然后头也不回地带领着麾下的将领们踏上了全新的战船，迎向即将到来的战斗。 王雪关登上冲击船，威严而冷静。他将白应辉赐予的长剑高举过头，大声号召：“将士们，为了胜利，为了信仰，为了洗刷我们之前的耻辱，战斗吧！” 他的呼声瞬间点燃了楚国将士的热血与斗志。在王雪关的指挥下，楚国军舰如同巨鲸般在海面上驰骋，浩浩荡荡地向前推进。 见楚国舰队已经有所行动，波斯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双方的舰队如同两股巨大的洪流，在水面上缓缓接近。 当双方距离进入射程之内时，王雪关一声令下，所有战场的火炮立刻展开攻击，凶狠的炮弹狠狠地砸向波斯人的军舰。 波斯方面也迅速做出回击，双方的炮弹此起彼伏地爆炸，海面上也被掉落的炮弹掀起一阵又一阵巨浪。 然而，炮火的攻击只是战争序幕的拉开。在轰击过程中，双方的军舰也在不断接近。当双方距离拉近到一定范围时，波斯军队率先改变了进攻方式。 他们深知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继续使用火炮和飞弹不仅效果有限，而且可能会因为反作用力使自己的军舰后退。因此，他们选择了更为直接的肉搏战。 随着波斯舰队指挥官一声令下，密集的剑雨铺天盖地地射向楚军舰队。然而，王雪关对此早有准备。他一方面命令士兵迅速躲避剑雨，同时用盾牌筑起坚固的防线。楚国的战舰本就制造精良，舰船外部都覆盖了厚重的铁甲钢板。 因此，王雪关果断命令军舰冒着密集的剑雨继续向前猛烈冲锋，他意图依靠军舰的强大力量，硬生生撕裂波斯人的防线。 当然，王雪关并非只会一味躲避。他迅速调遣弓箭手和船上设置的投石机进行反击，将沉重的石块和锐利的箭矢一股脑地射向波斯舰队。 水面上火光冲天，被击中的战船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滚滚。惨叫声和落水声此起彼伏，大海之上充满了血腥与混乱。 在王雪关的英明指挥下，他们的军舰成功撞入波斯舰队的防线之内。波斯舰队指挥官眼睁睁地看着战线被敌人撕裂，一艘接一艘的战船沉入水底，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尽管他对此早有预料，但战争的进展速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且，王雪关今日的冲锋战术已经打破了常规的战争规则。 一般而言，在炮火轰击之后，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拉近，他们通常会在中程位置上展开互相射击。 在船只上准备的箭矢全部射光之后，才会发起猛烈的冲锋。 然而今日，楚国的军队却打破了这一常规战术，他们冒着箭雨，一往无前地向前冲锋。 波斯舰队指挥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前排部队就遭到了楚国军舰的猛烈冲撞。转眼之间，楚国的军舰像利剑一样狠狠地刺入了波斯舰队的阵地。 这一刻，波斯舰队指挥官的心在滴血，但那血却并未落下，反而化作了燃烧的火焰，激发了他的斗志。 既然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波斯人决定发挥自己的优势。波斯舰队指挥官果断下达了最新的命令：“全军听令，所有战船向前冲击！”他们决定既然敌人能够向他们冲撞，那么波斯舰队也可以将战线向前推进。 从楚国军舰当前的阵势来看，他们将自己化身为一把利剑，意图直刺波斯舰队的心脏。然而，波斯舰队指挥官却想出了一个巧妙的应对策略：只要将波斯军舰罗列成一张大网，就能够包裹住这把利剑，从而一口气消灭他们。 双方的军舰都在加速前进，巨大的战船像野兽一样彼此冲撞。随着两军不断调整阵型，海面上的撞击声也越来越大，冲撞的场面也变得更加残酷。 这场海战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惨烈的混战，双方都在为胜利而殊死搏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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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1章 破网之战 “将军，您看眼下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白应辉身边的一名副将凝视着火光映照的混乱战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惧。 他清晰地看到波斯军队与楚军的激烈交锋，战舰相互冲撞，木屑四溅。在火光的倒影下，将士们的鲜血将海面染得一片通红，但楚国的军舰仍未能突破波斯湾的防线。 他担忧，如果战况持续，楚国可能会付出更为惨重的代价，而且能否最终战胜波斯海军仍是未知数。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遭到白应辉的严厉瞪视，“你在说什么丧气话？” 白应辉此刻的语气冷若冰霜，吓得副将浑身一颤。副将还想解释，却已失去机会。 白应辉严厉地说道：“我们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如果今夜不能突破波斯湾，你认为陆上的军队会怎样？我们已别无选择，你还在问这些无用的问题？” 话音未落，白应辉猛然挥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抽在副将脸上。副将受此重击，顿时摔倒在甲板上。而此刻，白应辉已手握利剑，二话不说，挥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随着副将人头的落地，其他将领们心中一阵寒战，但也此刻彻底明白了将军的决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多大的阻力，他们都必须战胜波斯人。 前线，波斯舰队改变了战术，开始加速前进。巨大的战船如同奔腾的野兽，部分冲向楚国舰队。但更多的战船却向战场两侧移动，显然他们打算采取包围战术，将王雪关的军队全部控制。 只要限制了楚军的行动，波斯舰队便能通过两侧施压，逐步吞并王雪关的前头部队。而一旦波斯军队控制住了王雪关的军队，便能切断其与白应辉的联系，从而在海面上封锁整个波斯湾。 这是波斯军队唯一的反攻机会，一旦错失，波斯湾必将落入楚国军队之手。 波斯军队在前一次重新夺回波斯湾时已付出了惨重代价。当时若非那支波斯骑兵奋勇杀敌、行动迅捷，恐怕给了王雪关一丝喘息之机，他们便再无机会掌握这片海域。 现在，他们必须死死抓住这个机会，无论代价如何，都要将楚国的军队拦截在海湾之外。 波斯陆军已承受了巨大压力，如果海军再不能取胜，波斯王定然不会饶过他们。 生命对于将士们而言，既显得无比珍贵，又在某些时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在战场上，他们随时准备为了国家、为了信仰舍弃自己的生命。然而，在这些英勇的战士心中，还有一份深深的牵挂——他们的家人。 在波斯，一旦作战失败，即使有再充分的理由，也难以保住家人的性命，尤其是当战争到了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理由都无法阻挡波斯王冷酷的屠刀。 波斯的舰队在战场上灵活变换着阵型，而楚国舰队也毫不示弱。王雪关屹立在甲板之上，亲自指挥着舰队的每一个动作，以坚不可摧的船体迎接波斯舰队的猛烈冲撞。 两艘战船相撞的瞬间，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夜空，铁片木屑四溅，不少躲避不及的士兵被这些飞溅的碎片击中，倒在血泊之中。还有更多的人在剧烈的冲撞中失去平衡，纷纷落入汹涌的海水之中。 尽管水面上充满了混乱与惊慌，但双方的将士都展现出了无比的坚韧与勇敢。他们毫不退缩，奋力拼杀，展现出了军人的血性与担当。 当战船冲撞在一起，即将沉没之际，双方将士已经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激战。波斯士兵和楚国军队彼此跳上对方的舰船，利刃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划破敌人的身体，斩断敌人的头颅。 精铁摩擦的声音、刀枪碰撞的响动交织在一起，仿佛演奏出了一曲令人惊心动魄的交响乐。 猩红色的鲜血飞溅在甲板上，残破的肢体掉入水中，引来了一群群饥饿的鱼类。它们环绕着这些肢体和昏迷的将士，仿佛在等待着这一场血腥的盛宴的开始。 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王应辉的军舰被两艘波斯战船紧紧包围。然而，王雪关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他抽出利刃，一面指挥着手下的将士进行反击，一面亲自跃上左侧的军舰，一刀便斩断了该艘战舰的指挥官。 此刻的王雪关仿佛是一个浴血的战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绝。浑身上下早已被鲜血淋透的他在夜风中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许多波斯士兵甚至不敢与他正面对抗，远远地避开了他。 “所有人不许退却！跟着我杀光他们！”王雪关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中向身后的士兵发出命令。他的声音仿佛一个个重锤般狠狠撞击在波斯人的心灵上，同时也激发了楚国士兵的士气。 这条波斯军舰因为失去了指挥官而陷入混乱之中，再加上王雪关如同鬼神般的杀戮使得军舰上的士兵们早已魂飞魄散。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激战之后整艘波斯战舰上再也找不到一个站立的波斯人反而被楚国的军队完全占据。 但王雪关此战虽然勇猛无比，却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将主力目标都放在了左侧的战船上，导致右侧甲板被波斯军队所占领。 当他返回甲板后，再次带领士兵们冲入了波斯人的防御圈。尽管波斯人暂时占据了优势位置，但在战船甲板上，他们无法像陆军那样进行大规模的排兵布阵，只能以十人为一小队进行罗列。 然而，这样规模的抵抗根本无法抵挡王雪关的冲击。随着他手起刀落，斩下一人头颅，新一轮的屠杀也正式拉开序幕。王雪关依旧勇往直前，手中的利刃快如闪电，势如奔雷，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都会被一刀两断。 但或许是因为他用力过猛，一刀落下后，不仅未能将敌人砍死，反而使得手中长刀断裂为二。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的同时，他的腹部也被一名波斯士兵狠狠地刺了一枪。这一枪洞穿了他的身体，剧痛传遍全身，但他的战斗意志却丝毫未减。 王雪关紧咬牙关，继续挥舞着断刃，与波斯士兵展开殊死搏斗。他的勇猛与坚韧深深感染着身边的士兵们，他们紧随其后，与波斯军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肉搏战。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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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2章 火海鏖战 锋利的钢刃穿透楚国士兵的躯体，而楚军锐利的长枪也刺入波斯士兵的胸膛。 在鲜血飞溅的战场上，双方士兵激烈交锋。波斯人虽然以小队形式作战，数量上不占优势，但他们每个小队都形成紧密的战圈。 一个士兵倒下，另一个士兵会立刻填补空缺，将战友的尸体毫不犹豫地踢到一旁。这样的防御策略，使得王雪关的士兵难以取得显著的战果。 同时，王雪关因受伤而体力逐渐不支。 尤其是之前肠道受创，一时找不到合手的兵器，无奈之下只能拾起地上的一把波斯弯刀，继续与敌人搏斗。虽然波斯弯刀锋利无比，但对王雪关来说，这是首次使用这种兵器，难免有些不适应。他挥舞着长刀，却无法每次都精准地击中敌人的弱点。 因此，王雪关在多次失手后，身上又被敌人砍了一刀。这一刀既快又狠，正好切开他的腹部，即使有坚固的铠甲保护，伤口依然深可见骨。 王雪关的险境让他身边的护卫们惊慌失措。他们纷纷上前搀扶，但王雪关却像发疯一样，挣脱他们的束缚，继续奋勇向前。 因为他深知，即使今天战死在甲板之上，也绝不能后退半步，否则既对不起楚赢的期望，也辜负了白应辉的信任。 “将军，您不能再冲了！”士兵们焦急地呼喊。 “求您了，往后退一退吧！”他们的请求此起彼伏，但王雪关仿佛充耳不闻。他手中的波斯弯刀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楚国的制式战刀。 拿到趁手兵器的他，战斗力再次爆发。在他的坚持下，那些侵入军舰甲板的波斯人很快被屠杀殆尽。 靠近他战舰右侧的波斯战船也开始后退，但王雪关岂能容许他们轻易逃脱？ “所有人立刻追上去！”王雪关一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命令道。即使鲜血染红了他的面孔，依然能从他颤抖的嘴唇中看出他此刻的虚弱和急切。 然而，即便如此，王雪关依然坚决不退缩。“你们听清楚了，所有人必须立刻全部追上去！现在就是我们撕破这张网的唯一机会！一旦错过，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的话字字句句都如刀刃般锋利，深深刺痛了楚国士兵的心灵。士兵们明白，既然将军如此拼命，他们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虽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对于这些楚国的士兵而言，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将军能够活下去，共同见证最终的胜利。 “不要啰嗦了，按照将军说的，我们向前追！”掌舵手闻言迅速调整战船方向，扬帆全速前进。在这艘战船上，士兵们的士气被王雪关彻底点燃。其他楚国军舰见状，也立刻会意，纷纷配合旗舰行动，调整航向，形成有力的突破阵型。 顷刻间，楚国水军的先头部队如利刃般撕裂了波斯人的防线，将他们精心布置的防线一分为二。这预示着波斯湾即将成为楚国的战利品。 然而，波斯统帅并非泛泛之辈。见计划受挫，他迅速调整战术，命令左右两翼的波斯军队全力夹击楚国战舰，绝不许退缩，全员保持高速航行。 “听好了！”波斯统帅将弯刀猛戳在甲板上，双眼喷火地盯着逼近的楚国军舰，声音如狮吼般震撼，“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波斯湾内已无援军。我们必须背水一战，捍卫家园！若败，家人将受牵连，我们绝无退路！” 身边的副将们挺身而出，誓言捍卫国家和波斯王的荣耀。 统帅深知他们心中的顾虑，但此刻他们的忠诚和誓言是最重要的。他立刻下令全军按计划向楚国军舰发起最后冲锋。 然而，横向的靠拢怎能比得上王雪关率领的纵向推进？这场水战惨烈无比，持续整整一夜。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战船残骸和士兵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海域。最终，在楚国军舰的勇猛冲锋下，波斯舰队败退。但这场失败并不意味着波斯湾已落入楚国手中，战争仍在继续… 就在刚才，波斯舰队的指挥官已迅速调整了战术。他命令处于战场外围的军舰紧急集结，巧妙避开楚国军队的锋芒，然后悄然绕至波斯湾后一处隐蔽的登陆点重新登陆。同时，他果断启用了那三百艘备用战舰。 这场激战尚未落幕，他们并未真正失败。 原来，统帅之前所言非实，他告诉士兵们波斯湾内已无援军，然而事实上，他暗中保留了一支七千人的精锐队伍。 这支队伍与众不同，士兵们来自波斯各地，虽然是紧急征召，但他们在水面上的作战能力却不容小觑。 其中，不少人曾是波斯的水匪，长期被关押，这次统帅将他们释放出来，意在让他们成为战场上的奇兵。 相较于正规军，这些水匪或许显得杂乱无章，但他们的作战方式却独树一帜。统帅深信，将这批水匪与精良的军舰相结合，必将开创出全新的战局。他期待着这群特殊的战士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扭转乾坤。 波斯统帅站在战舰的甲板上，眺望着远方重新整装的军舰，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身旁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彪悍的男子——那是被特赦的水匪头目。 “你和你的弟兄们，曾是海上的霸主，”统帅缓缓开口，“现在，国家需要你们的力量。” 水匪头目咧嘴一笑：“统帅，我们虽为水匪，但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您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统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擅长奇袭、游击，这次，我要你们用这些军舰，发挥你们的特长。事成之后，你们不仅将恢复自由，我还会给予你们应有的荣誉和财富。” 水匪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统帅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统帅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记住，这场战斗，关乎波斯的未来。去吧，让楚国人见识见识你们真正的实力！”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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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3章 白天黑夜 水匪头目口中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波斯统帅自然是不信的。 若是以往，他可能会狠狠地给此人一个教训，甚至可能将其四肢斩断丢入水中，看看这个所谓的匹夫有何能为。 但现在，他不得不抑制住这种冲动，甚至还要恭维这位水上的匪徒。 说实话，这与波斯统帅的个性大相径庭，但眼下的局势让他别无选择。他只能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水匪头目，说道：“我之前承诺给你的金银珠宝已经准备就绪。而且，此战之后，你和你的兄弟们将摆脱匪徒的身份，正式成为波斯正规军的一员。这应该是你们一直渴望的吧？” 水匪头目闻言却只是呵呵一笑。他瞥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副将在场后，便露出了贪婪而凶狠的本性。“伟大的统帅大人，是否成为正规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对我来说，只要能弄到更多的钱财，过上更好的日子就足够了。我在水上自由自在，可不想像你们这些正规军一样受到种种规矩的束缚。” 波斯统帅察觉到他话中的异样，逼视着他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水匪头目坦然回答：“战后，我拿到应得的报酬就会离开波斯。而且，除了那些金银珠宝，你还要把所有从楚国人手中缴获的火枪火炮都给我。” “你在做梦！”波斯统帅怒不可遏，瞬间抽出腰间的利刃，寒光闪闪的长刀直指水匪头目的咽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些火炮火枪怎么可能交到你这种人手中？” 水匪头目却毫不畏惧地笑了起来：“你除了接受我的要求，别无选择。看看那些正在靠近的楚国军舰吧，统帅大人。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如果我们上场，或许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你们正规军的战术如果有效，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不是吗？” 面对水匪头目的嘲弄，舰队统帅无奈只能接受。实际上，在他心中，这位水匪头目早已被杀了几千次。 强忍怒火，波斯统帅将弯刀重重戳在甲板上，目光冷峻地望向远方飞驰而来的楚国军舰。“我刚才的许诺不变，”他说道，“你所要的火枪可以给你，但大炮必须属于国家。如果你没有其他要求，就赶紧带着你的人上战场。” 水匪头目其实并不过分贪婪。他深知，即使得到火炮，由于缺乏操作经验，这些火炮在他手中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而那些火枪则不同，相较于笨重的火炮，这些枪械对他的帮助会更大。 水匪们并没有巨型战船，他们驾驶的都是经过改造的普通商船。这些船只速度够快，但承载力有限。若在船上安装过多火炮，反而会降低航行速度。 作为水匪，速度是生存的关键。在面对正规军的围剿时，逃跑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这也是当年他即便势力庞大，却仍落入大牢的原因。 随着这群俄罗斯水匪的出击，海面上的战况再次发生变化。他们驾驶着轻便的船只，在楚国战舰间灵活穿梭，依靠快速移动和游击战术打乱楚国的战略部署。 王雪关意识到这些新出现的士兵并非波斯正规军。为了安全起见，他立即下令全军向内部收缩，以旗舰为核心形成一个半圆形防御阵型，尽量缩小军舰之间的缝隙，防止这些灵活的水匪到处穿梭。只要不破坏他们的阵型，他就有信心一举杀入波斯湾。 夜幕渐渐降临，但海面上的战斗仍在继续。尽管波斯舰队的主力已被拆分，但仍有不少残余船只负隅顽抗。 加上那些狡猾的水匪采用游击战术不断骚扰军舰阵型，王雪关的进攻遭遇了强大的阻击。随着夜晚的降临，他深知他们将面临更多的挑战。 虽然夜战和水战是正规军必须掌握的技能，但与那些狡猾的水匪相比，他们在某些方面还是稍显逊色。 刚刚，一名水上斥候为王雪关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后续参战的波斯军舰上的士兵，全都是早些年被抓捕的水匪。 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王雪关决定立即调整战术，但他对波斯水匪的实际能力了解并不深。 所有的判断都只能基于刚刚的短暂接触来寻找线索。 黑暗中，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呼啸而过，卷起层层海浪。尽管身受重伤，但王雪关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便坚定地站在船头，远眺前方。他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围绕在自己阵列周围的波斯人到底有多少。 他必须分辨出这些敌军中，哪些是波斯统帅手下的正规军队，哪些是那些令人头疼的水匪。 这场水战还远未结束。波斯舰队指挥官通过使用水匪登舰的战术，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狡猾且不肯轻易认输的对手。而王雪关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在逐渐恶化，他不希望让白应辉也卷入这场战斗。 后续的核心部队必须保持最强大的战斗力，因为在他突破波斯湾登陆后，那里的战场才是他们真正需要负责的。 夜战即将拉开序幕，海风中的咸味与战舰上的火药味交织在一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激烈交锋。 在楚国的旗舰上，王雪关面色凝重地望着远方的波斯舰队。他身旁的副将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您的伤势如何？这场夜战…” “伤势无碍。”王雪关打断了副将的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告诉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波斯人不会放过这夜色的掩护。” 副将点头应是，转身去传达命令。王雪关心中却有一丝不安，他担心自己的伤势会影响指挥，更担心那些波斯水匪的狡猾和灵活性会给自己的舰队带来麻烦。 而在波斯舰队的一边，波斯统帅也在与手下紧急交流。 “那些水匪，真的可信吗？”一位将领忍不住问道。 波斯统帅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们贪婪，狡猾，但在眼下，他们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只要他们能帮我们打乱楚国的阵型，正规军就有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另一位将领担忧地说：“但是，如果他们临阵倒戈…” “我知道风险，”波斯统帅打断了他的话，“但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传令下去，让水匪们准备行动，告诉他们，只要此战获胜，我承诺的金银珠宝，一样都不会少。”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波斯水匪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们嗷嗷叫着，准备投入即将到来的夜战。 双方统帅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战斗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然而，战场的变幻莫测，谁又能完全掌控呢？ 夜色中，两支舰队缓缓接近，紧张的气氛在海上弥漫开来，只等一声令下，便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战火。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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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4章 黑夜黎明 在夜深人静之际，波斯舰队如期发起了夜袭。 黑暗中，火光冲天，剑势如暴雨般席卷向楚国的舰队。 幸运的是，王雪关已有所准备，他果断命令士兵们点燃火把，挥舞兵器，同时支起盾牌，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以迎接波斯人的猛烈进攻。 海面上火光闪烁，战鼓隆隆，呐喊声与兵器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双方再次陷入了激战。每一艘战船都仿佛成了孤岛，将士们在上面奋力拼杀，为胜利而战。 波斯舰队的指挥官在黑暗中紧张地注视着战局。他深知这场夜袭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而动用那群水匪是他的重要底牌。 此刻，他已将所有的底牌和准备全部投入战场，如果失败，他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他大声呼喊着命令，要求所有水匪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地靠近楚国人的军舰。与此同时，正规水军则利用水匪的掩护，从远程对楚军进行精准的打击。 然而，在王雪关的冷静指挥下，楚国军队依然坚守阵地，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住了波斯水匪的进攻。 相较于正规军，波斯水匪虽然狡猾，但作战意志薄弱。遇到抵抗后，他们往往会选择逃离，然后重新组织进攻。这样的战术虽然让人头疼，但也给了楚国舰队喘息的机会。 如果波斯水匪像正规军一样凶猛顽强，那么这场战斗的胜利未必会属于王雪关。 随着时间的推移，波斯方面的攻势逐渐减弱。水匪们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开始怀疑继续进攻是否能改变战局，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他们之所以没有停止进攻的脚步，主要是担心紧随其后的波斯正规军会在统帅的要求下消灭他们。 这场战斗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场煎熬。然而，随着黎明的曙光初现，波斯的舰队彻底崩溃了。与之前相比，这一次他们败得更为凄惨。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些原本被波斯统帅视为底牌的水匪竟然开始逃离战场，他们甚至放弃了还未到手的丰厚报酬。 由于水匪的突然撤离，波斯剩余的正规军在楚国军队的威逼下暴露无遗。 这些习惯于远程作战的士兵，面对如巨兽般逼近的楚军，惊慌失措。许多人未经思考，便纵身跳下甲板，企图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大海并未给他们带来希望。 除了海水的窒息威胁，还有水下凶残的猛鱼在伺机而动。许多士兵因身上的血腥味，一落入水中便成了猛鱼的猎物，稍不留神便会被咬断肢体。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以波斯水匪的逃窜告终，王雪关赢得了胜利。但胜利的喜悦被战场的残酷和心中的忧虑所冲淡。海面上漂浮的船只残骸和士兵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王雪关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感慨。这场胜利来之不易，而他深知，这场战争不仅考验了勇气和智慧，更在挑战他的人性。满身浴血、身受重伤的他，明白自己可能即将告别战场。 在初升的朝阳下，他显得格外疲惫和脆弱。即使坐在木箱上，他的身体仍随着大海的波涛而摇晃。这时，一名副将担忧地走了过来。 他刚刚奉命收拾战场，处理那些在水中挣扎的波斯人。 然而，当他看到王雪关在温暖的阳光下竟淡淡地闭上了眼睛，他彻底慌了神。 他急忙命令身边的人将王雪关抬到安全的船上，送往白应辉那里，那里有最好的医生。至于接下来的战场指挥，也只能等待白应辉的进一步指令了。 看着眼前呼吸微弱的王雪关，白应辉的面容冷若冰霜。尽管他已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幕真正呈现在眼前时，他的内心仍感受到强烈的震撼。 从昨夜到今晨，王雪关在这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中无疑是最闪耀的功勋者。 白应辉深知，虽然王雪关是在为自己雪耻，但以他过去的辉煌战绩，他早已无需在意任何所谓的耻辱。这一切，更像是他送给白应辉的一份厚重礼物。 “快，将他抬进船舱！”白应辉紧急命令道，“我已安排了医生和最好的疗伤药，雪关他一定会挺过来的。” 话虽如此，白应辉的内心同样充满了忧虑。幸运的是，此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逃窜的波斯人已经重新登陆，这意味着他们即将彻底放弃对波斯湾的控制。 “时不我待！”白应辉立刻下令全军向波斯湾发起突袭，意图趁此有利时机将这片海湾牢牢掌握在楚国手中。 同时，他也命令可靠的人迅速传信给姜雨亭，告知他水军已取得重大战果。如果陆军方面需要任何援助，也尽管提出。 白应辉迅速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他深知王雪关的伤势不容耽搁。他请来了军中最为精湛的医师，这位医师曾在皇宫中为皇室成员疗过伤，经验丰富。 在船上，医师仔细地检查了王雪关的伤势，然后轻柔但迅速地清理了伤口，并敷上了珍贵的疗伤药。 整个过程，白应辉都在一旁紧张地观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雪关那苍白的脸庞。 与此同时，楚国的军队在白应辉的命令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向波斯湾进发。他们的战舰如同利剑一般，划破了平静的海面，直指波斯湾的心脏地带。 波斯人显然没有料到楚国会如此迅速地发动进攻，当他们看到楚国舰队浩浩荡荡地驶来时，大多数人选择了逃跑而不是抵抗。 他们丢弃了阵地，慌乱地向内陆奔逃，只留下了少数的士兵试图做出象征性的抵抗，但很快就被楚军击溃。 波斯湾的海岸线上，很快就插满了楚国的旗帜。 白应辉站在船头，远远地望着那一片被征服的土地，他的心中充满了豪情，但更多的是对王雪关的担忧。 他转身走回船舱，来到王雪关的病房前。 此时，医师刚好从病房中走出，他向白应辉点了点头，表示王雪关的伤势已经稳定，没有生命危险。听到这个消息，白应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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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5章 棉麻案的线索 楚国军队在波斯湾的辉煌胜利迅速传至皇都，楚赢对此给予了前线将士高度的赞扬与肯定。 然而，楚赢深知，单单波斯湾的胜利并不足以彻底扭转整个战局。因此，他在陆地战场上也向姜雨亭施压，敦促其尽快取得更大的战果。 毕竟，若战事久拖不决，波斯湾的战果与优势恐将化为乌有。 在皇都，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到了楚赢的耳中：户部尚书魏空心已在他的指导下，发现了棉麻案的重要线索。 此案对楚赢而言意义重大，因为棉麻是国家的重要战略物资，尤其在战争时期，其供应的稳定性直接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与士气。 受伤的士兵需要洁净的棉布包扎伤口，更换的衣物以及修补战甲都离不开棉麻材料。 在御书房里，楚赢稳坐于龙书案后，而魏空心则恭敬地跪在地上，内心惴惴不安。面对楚赢的审视，他呈上了多日来搜集的证据：“陛下，臣已查明，有二十余家商户涉嫌贿赂地方仓库管理者，将国家储备的棉麻物资私自转售至境外。” 说到此处，魏空心心中忐忑，呼吸都变得急促。作为户部尚书，掌管国家仓库与商业，出现此等盗取国库之事，他难逃其责。然而，楚赢却以平静的口吻问道：“魏空心，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魏空心猛地抬头，眼中既充满畏惧又带着一丝渴望。当楚赢表示将全权交给他处理时，他神色激动地表态：“臣定当严惩不贷！这些混蛋盗取国家财物，在平时就应受重罚，更何况现在国家正与外敌交战，棉麻物资对前线至关重要。他们却将这些物资倒卖出国，实在罪不可赦！无论他们有何居心，都应诛其全家！” 魏空心的愤怒与杀气腾腾显然不是伪装，但楚赢并未完全认同他的处理方式：“仅仅杀死这些商人和看守仓库的官员，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这一问，让魏空心陷入了沉思。 魏空心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本想问皇帝的真实想法，但转念一想，皇帝既然已将全权交给自己，显然是在期待自己的答案。 略一沉思，魏大人提出了新的方案：“如果陛下准许，臣打算组建一支专门队伍深入市井之中，对棉麻案及各地方的棉麻储备量等相关事宜进行详细调查。这样不仅能抓捕所有元凶，还能对市场起到督促作用。同时，臣建议请刑部的白明大人协助，由刑部调配相关人员对所有涉案的商户和仓库看守进行审讯。” 说到此处，魏空心微微挑眉，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楚赢一眼。见皇帝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他才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依臣之见，此案必定牵涉到不少朝廷重臣。若非如此，那些看守仓库的宵小之辈怎会为了蝇头小利给商人们行方便之门？只是，既然涉及朝廷大臣，就已超出了臣的职权范围。因此，臣恳请陛下调遣监部的卢雨川大人，与臣及白明大人共同调查此案。” 尽管魏空心表面上一切按公事公办，但楚赢心里明白，他这样做无非是想拉更多的人下水，以便将自己从案件中摘出来。毕竟深究起来，无论谁在背后支持，作为户部尚书的他都难逃其咎，是首恶元凶。 魏空心的回答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楚赢却依然沉默不语。 这突如其来的静谧让魏空心感到极度不安。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皇帝，却意外地发现皇帝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严肃而深邃的光芒，仅仅一瞬间的对视就仿佛抽空了魏空心的所有力量。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软弱无力，几乎无法自控。但为了避免御前失仪的罪名，他只能咬紧牙关苦苦支撑。跪在地上的他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贴到了地面上。 “魏大人，”楚赢缓缓开口，“你的建议听起来不错，但一下子牵扯进这么多人，你就不怕局面变得过于复杂吗？难道你就不能独自承担起这个重任？” “臣当然能，” 魏空心硬着头皮回答，尽管他此刻根本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他担心自己是否会被当作杀鸡儆猴的牺牲品，日后若查明事态，是否会被连同那些犯罪的人一并诛杀，以震慑朝臣。又或者，如果楚赢并非想要他的命，而是给他一个机会为自己脱罪，那为何上一次进谏时皇帝会说出那样令人不安的话？ 魏空心觉得当前的局势扑朔迷离，完全摸不透楚赢的想法。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猜测，毕竟稍有失误，就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在此时，郝富贵急匆匆地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飞快来到楚赢身旁，俯身低语：“陛下，韩枭大人带着最新的情报求见，您看要让他进来吗？” 听到“韩枭”两个字，楚赢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魏空心，“也许你刚才没有听到，但朕可以告诉你，劫司的人来了。” “劫司”这两个字就像闪电一样狠狠击中魏空心的心头。刹那间，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衫。然而面对楚赢，他又有什么资格拒绝这一切呢？ 魏空心在听到“劫司”两个字后，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劫司，那是楚国最为神秘也最为可怕的组织，专门负责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他们的手段狠辣、行事诡秘，在朝廷内外都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威名。 魏空心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些关于劫司的传说，他们如同幽灵一般，无处不在，又无孔不入。 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无法隐藏秘密，任何罪行都无法逃脱他们的法眼。而现在，这个可怕的组织竟然来到御书房，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到恐惧？ 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甚至无法控制地流下了冷汗。魏空心深知，自己虽然身为户部尚书，但在劫司面前，他的权力、地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尤其此刻还在皇帝面前！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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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6章 清洗的水波 韩枭以坚毅而果断的步伐踏入御书房，来到楚赢的面前后，他双膝跪地，“臣，劫司都督韩枭参见陛下。” “起来吧。”楚赢淡然地摆摆手，随即询问道：“朕交代给你的事情探查得如何了？” 韩枭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毕恭毕敬地捧在手上，“回陛下，臣已详细探查有关棉麻议案的情况，涉及官员的名单都记录在此。”这时，郝富贵走过来，轻巧地从韩枭手中接过公文，再恭敬地递给了楚赢。 “陛下，名单上的官员多达三百余人，臣不知该如何处置。”韩枭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魏空心，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这份名单上，也有魏大人的名字。” 楚赢笑了笑，接过公文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了各种官员的职务和姓名，而在第二排，赫然便是魏空心的名字。 “魏尚书，你来给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楚赢让郝富贵将名单递给魏空心。 魏空心此刻还跪在地上，他根本没料到自己会被卷入这场风波。虽然他最初确实参与了棉麻一案，但自从上次楚赢的交代后，他已迅速抽身，并断绝了与此案的所有联系。然而此刻，面对皇帝的质问，他不得不解释。 “陛下，”魏空心声音有些颤抖，但言语却十分清晰，“臣当初的确参与过此事，但仅仅两次，而且其中一次还是为了帮助手下的司官处理其亲戚的事情，臣绝无贪赃枉法之行，请陛下明察。” 虽然魏空心话说得坦荡，但他的身体却不自主地颤抖。他竭尽全力想要控制，但越是努力，身体颤抖得越厉害，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楚赢微微一笑，“魏尚书，你不必紧张。朕既然把此事交给你处理，自然信你不会做出格之事。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但朕选择相信你。起来吧。” 听到这番话，魏空心如释重负，连连磕了九个头后才敢缓缓起身。即使站起来，他仍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和韩枭。 “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先告退了。”韩枭说完，得到楚赢的许可后，迅速离开了御书房。此时，御书房内只剩下楚赢和魏空心两人，以及那自称“不存在的”郝富贵静静地守在一边。 “你坐下。”楚赢伸手指了指龙书案前的椅子，他平和地告诉魏空心，“朕的话，既是对你的承诺，也是一道赦免你罪责的圣旨。只要你日后不再插手此事，朕可以保证绝不秋后算账。” “陛下龙恩，臣感激涕零。”魏空心躬身作揖，正要下跪，却被楚赢及时拦住。 “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现在，朕只想问你一件事，”楚赢正色道，“关于棉麻一案，现在所有涉案官员的名单已经在此，你有没有信心将此事妥善处理？” 若在之前，魏空心可能还会有些犹豫，但此刻他心中明了，若再推辞只会惹皇帝不悦。更何况，皇帝已给了他赦免的承诺，这也算是一种交换。 于是，魏空心毫不犹豫地接下任务，“臣有信心，并且不需要其他大人的协助。” 他的果断态度赢得了楚赢的赞赏，“很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彻查。记住，杀人不是目的，朕要的是遏制这股贪腐之风，并追回那些被盗走的棉麻织物，前线的战士们正等着这些物资。” “臣遵旨。”魏空心应了一声，双手捧着名单退出了御书房。他走后，郝富贵为皇帝奉上一杯清茶，“陛下，您润润嗓子。” 楚赢接过茶，轻抿一口后问道：“你觉得魏空心这个人如何？” 郝富贵沉思片刻后回答：“至少目前看来，魏空心还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如果能好好利用，对朝廷来说或许是个助力。” “说得对，”楚赢微微点头，“棉麻一案，原本就是户部内部出了问题。如果没有他们的默许，下属官员怎敢如此放肆？无论是地方还是朝廷，都是如此。” “陛下所言极是。”郝富贵附和道。 楚赢微微一笑，将茶杯放下，又拿出一份公文递给郝富贵，“这份文件极为重要，你亲自送到霍显举手中，让他仔细研究里面的内容，得出准确结论后再来见朕。” “老奴遵旨。”郝富贵接过公文，虽然皇帝交给了他这个任务，但他并不需要亲自去办，只需吩咐一个心腹太监去传达即可。这一日再无其他事务，转眼已是子夜时分。忙碌了一整天的楚赢正准备去后宫休息片刻，却被郝富贵拦住，“陛下，霍显举大人求见。” “什么事？”楚赢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选这个时候。”他本想回去与皇妃们聊聊家常，但既然霍显举此刻来进谏，他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说着，楚赢重新戴好冠冕，并让郝富贵请霍显举进来。 不久，霍显举身穿得体的官服，外披一件斗篷，大步流星地走进御书房。见到楚赢，他立刻双膝跪地，五体投地，“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楚赢带着无奈的笑容说道，随即吩咐人端来两碗莲子羹，“这个时辰了，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吃饭，咱们两个垫垫肚子。怎么样？朕交给你的那份公文已经看过了吧？” 霍显举重重地点头，“陛下，臣已全文阅读过，并根据您的要求做出了相应的判断。” 原来，楚赢交给霍显举的那份公文，描述的是在楚国利州发生的一件离奇事件。据利州地方官员报告，在利州的一座名山里竟然发现了一种奇异的怪兽。 官员们无法具体描述怪兽的形态，只说它体型庞大，凶猛无比。当地官员曾派遣数百人进行围捕，但都被那怪兽冲破。 然而，真正引起楚赢注意的并非怪兽本身，而是公文附带的一份详细报告。 报告中，地方官员明确指出，在那座山中除了怪兽外，还发现了一处废弃不久的兵器锻造房。 楚国并不禁止民间锻造武器，但根据地方官员的报告，那个兵器锻造房中的工具和残留的物料，显示其能制作的武器标准与军队中的配置无异。 这一点无疑引起了楚赢的深思和高度关注。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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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7章 国内之异 对于此事，楚赢的态度异常明确：不论这个工坊的主人是谁，也不论其建造的目的如何，所有涉案人员都必须被绳之以法。 这并非他过于严苛，而是因为国家正处于动荡之中，对外战争规模浩大，每日的消耗巨大。 国内的稳定至关重要，稍有差池就可能导致内外供给中断，进而影响前线将士的战争胜利。特别是此战除了楚国参与外，还有大月氏与北元共同协作。 作为宗主国的楚国，若在此战中失利，恐怕会动摇对这两地的控制。 无论是北元还是大月氏，尽管他们并未向楚国递交明确的从属公文，但在实际上，这两个国家已经被视为楚国的附庸。或者如楚赢所言，他们是相互的盟友，只不过楚国在这个联盟中占据主导地位。 提起这件事，楚赢的目光略微变得冰寒。他转向霍显举问道：“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霍显举郑重地回答：“陛下，臣认为应派遣专员前往当地深入调查。利州的官员虽然有些本事，但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可能限制了他们对此案的深入调查。” 楚赢凝视着他，“他们也是朝廷的大臣，更是当地的主管官员，身份上究竟有何不同？我想让他们去调查此案，或许比朝廷派遣专员更为合适吧。” 霍显举解释道：“话虽如此，但臣认为，如果利州的官员真的有能力查清此案，他们就不会将此事上报给朝廷了。地方官员向朝廷上报是必要的，但如果他们已经查清了情况，应该在报告中附上详细的调查过程和结果。然而，他们只是对案件本身进行了简单的描述，这显然意味着他们没有完全查清此案。同时，自奏书发出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但利州方面还没有送来任何其他相关公文，这进一步证明了当地官员对此案的调查不力。” 楚赢抬手打断了霍显举的话，“我看得出来你对此事非常关注。但我想问的是，你如此希望朝廷派遣专员，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 楚赢的问题颇为隐晦，但霍显举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在稍作思考后，他果断地点了点头，“陛下，臣也是担心在利州内部可能存在一些反抗朝廷的势力，或者说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现在听闻朝廷与波斯的战争还在继续，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兴风作浪。” “你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的态度是一致的。只是若要派遣朝廷专员，朕目前还未有合适的人选。”楚赢说到此处特意顿了顿，目光紧紧凝视在霍显举身上，“不知你是否愿意亲自走一趟？” 自朝廷改制后，霍显举已被列为政丞之一，与其他三位同僚共同掌管朝廷的所有政务大权。按理说，以他的身份，这类事件本无需他亲自出面，但霍显举相信楚赢此刻点名自己，必有他的深远考量。 霍显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来，“陛下，臣愿意去。” “很好。”楚赢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示意他重新落座后，继续说道，“在朕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也很清楚前线的战况，我军在波斯湾虽然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但陆军方面的推进却十分缓慢。再加上力伯之死对大月氏人产生了一定影响，姜雨亭在前线也不敢推进得太快。因此，战争的时间势必会拉长，我们必须确保朝廷内部的稳定，绝不允许任何意外情况发生，你明白吗？” 霍显举重重地点头，“陛下，前线的情况臣了如指掌。根据当前的战况来看，我军战胜波斯只是时间问题，但具体需要多久，谁也无法确定。臣曾询问过赵巽将军，他说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很难判断最终决战的时刻会在何时。但最好是避开秋收时刻。” 楚赢点头表示赞同，“这件事赵巽已经向朕汇报过。如果在秋收季节与敌展开决战，对我国内部将产生巨大影响。所以，朕已经给赵巽发了一道御令，希望他敦促前线，即使作战时间延长，也要将最后决战的时机定在春季。” “陛下英明。”霍显举表示赞同，“这也是臣和几位执掌政务的官员的共同想法。不过此事日后才能验证，现在臣更希望能尽快处理利州的事务。” “既然如此，你今晚就出发吧。”霍显举稍加思量后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之所以要延后半天出发，是因为他手中还有许多未处理完的任务需要交接给合适的人。国家庞大，每日要处理的政务繁多而琐碎。 他们几人各有分工，此刻霍显举一旦抽身离开，他手中的这些事务也必须分配到合适的人手中，否则会影响整个国家的运转。 “这个不必着急。”楚赢思考片刻后说道，“你可以将此事往后放一放，再过个十天半月出发也来得及。如果你现在去得太快，反而会让利州的官员感到压力。” 楚赢已经对当前的情况进行了深思熟虑。利州官员能将此事如实上报，足见他们没有隐瞒的胆量。 至于能否将案卷调查清楚，这还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自公文发出至今已过半月有余，如果再过十天他们仍无法送来任何结果，那么朝廷再派遣大员前往调查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霍显举对楚赢的想法深感钦佩。并非所有君主都能在这种时刻还为下属着想。根据他对利州官员的了解，他们虽然没有查清一切的本事，但也绝不会故意拖延。 “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下了。”楚赢说话时已经写好了圣旨，“这道旨意你暂时留下，日后若需出行，只管带着你需要的人走就行，不必再来向朕汇报。” “臣遵旨。”霍显举起身接过郝富贵送来的圣旨，然后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交代过这两件事后，楚赢感到轻松了一些。然而，这短暂的会谈已经让外面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此刻再去后宫休息恐怕会影响到皇妃们，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在御书房小憩一会儿。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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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8章 利州关山 楚赢对利州官员已给足了颜面，然而不知为何，多日以来，他们并未再上报任何周报。无奈之下，霍显举只得按时出发，并严格遵循皇帝的命令，未在出发前再去觐见。 他手中的公务则暂时交由王春代为处理。 从皇都到利州，若快马加鞭，大约一个月左右便能抵达。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楚国军队在波斯湾取得了重大胜利，他们以波斯湾为基点，向内反向推进，短短一个月内便占领了两座城池。 与此同时，在姜雨亭的指挥下，联军也成功突破了眼前的阻碍，将阻挡他们的波斯士兵一分为二。 捷报频传至楚国皇都，这让楚赢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但他却丝毫不敢懈怠。自波斯湾向内推进的战线和陆军依照原有计划缓缓延伸的战线，都需要巨大的开支，而如今国库内的储备恐怕难以满足他们的需求。 无奈之下，楚赢只得催促魏空心加快对棉麻案的侦查，收缴一切被盗取的棉麻以及交易中的赃款，并要求白明及其手下的司部官员配合魏空心的行动。 而霍显举这边，他昼夜兼程，终于在预计时间之前抵达了利州。此行他并未通知利州的官员，随行的除了二十名侍卫之外，还有安天军的何闻将军。 原本霍显举并未打算携带武将出行，但何闻是后续被楚赢派遣来追赶他的。原因在于，既然在利州内部发现了锻造兵器的地方，那么谁又能保证当地没有一些想要反抗朝廷的分子呢？仅靠利州官员的能力，恐怕不足以保护霍显举。 对于皇帝的这项安排，霍显举感激涕零。而这一路之上的经历也证实了楚赢的担心并非多余。他们在赶路过程中就遇到了不止三次匪徒拦路抢劫的情况，若不是何闻率队拼杀，恐怕霍显举也早就遭遇了毒手。 “何将军，为何我国境内会有这么多匪盗？”靠在大树下休息的霍显举脸色有些凝重地问道。这也是他多日以来与何闻讨论最多的问题。 相比之下，何闻的态度则显得淡然许多，“霍大人，国内有匪徒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在我看来，如果我国境内找不出这么多拦路抢劫的混蛋，那反而是一件很令人意外的事情。” 作为武将，何闻并不善言辞，说话时可能还会有些颠三倒四，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赢的忠诚以及展现出的杰出军事才能。在朝廷改制之后，何闻能跻身八荒将群之一，便足以彰显他的超凡实力。 对于何闻的观点，霍显举却持有不同看法。“何将军，从我国内部形势来看，百姓安居乐业。虽然目前与敌国交战频繁，但这并未真正触及到百姓的切身利益。正常情况下，如果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那么这些匪徒本不应出现。” “但咱们这个国家如此辽阔，有好人难道就没有坏人吗？”何闻灌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说道，“军人除了抵御外侮、安定内部之外，最大的职责就是剿灭各地的盗匪。如果没有这些盗匪，我们不就成了吃闲饭的了？” “话不能这么说，”霍显举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观点不甚赞同。 然而何闻并不想与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毕竟这么多天以来，他们已经反复讨论过此类话题。一开始，何闻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他交流，详细列举和汇报各地方的一些情况。 但每次霍显举听完之后，除了斥责地方官员的不作为，就是对国内竟然存在这么多匪徒表示诧异。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话，让何闻感到心烦意乱。此刻他还能耐着性子与霍显举交谈，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如果他们还在赶路的阶段，霍显举或许不会继续多说什么。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利州地界，不再急于赶路，他自然也就不想那么轻易地结束这次交谈。 当然，霍显举也明白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方式可能让何闻感到不满，但他却无可奈何。 毕竟身处国家政务的核心位置，他说话办事总有一套习以为常的章程，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很难改掉。 “何将军，我说一句话，希望你不要生气。”霍显举稍作犹豫后说道，“我自知与你的交流方式可能让你感到不悦，但请你理解我。如果真的惹你不高兴了，就请将军当我放了个屁好吗？” 何闻显然没有想到霍显举竟然会如此说话。毕竟他身为朝廷政务大员，论级别还压了自己一头，却能说出这种像俚语一样的话来宽解自己。这让何闻感到颇为意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如果他继续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那确实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何将军，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霍显举温和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好。”何闻无奈地又喝了一口酒。 霍显举哈哈一笑，“将军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军队驻扎在全国各地，因此我想请教一下，在剿匪过程中，你们有没有询问过那些匪徒为什么要落草为寇？” “没有。”何闻的回答非常干脆。 他凝视着霍显举的眼睛，坦言道：“作为军人，我们的任务只是消灭匪徒。如果他们愿意放下武器投降，我们就留他们一命；如果他们继续抵抗，那我们就只能将他们诛杀。不仅是我，我手下的所有将士都是这个看法。”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迫使他们落草为寇吗？”霍显举感到有些难以理解，“朝廷的职责是要教化万民，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军队不就成了屠杀的工具？” “军人难道不是刀剑吗？”何闻凝视着他反问道，这反问的语气让霍显举一时语塞。是啊，自己作为政务大员，自然要考虑如何教化百姓。 然而，那些军人，他们本就是国家的战斗力量，又怎会考虑这么多？霍显举抿着嘴唇，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很想弄清楚全国各地的匪徒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要那样做，是觉得日子过不下去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他认为只有搞清楚这一切，才能从根源上解决匪寇的问题。 何闻虽然能理解他的想法，但并不赞成。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如果一个国家只有好人没有坏人，那还算是什么国家呢？ 他凝视着霍显举，耐心地解释道：“我之前读过一本书，书上说事物有阴阳之分，人有男女之别。如果只有好人没有坏人，只有军人没有匪徒，那么这个国家反而会失去平衡。当然，我承认你的想法很好，如果真的能实现天下安乐那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太难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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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9章 关山之下 霍显举无法否认，何闻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将军，我们不如打个赌怎么样？若是有朝一日，朝廷真的可以消灭所有的匪徒，并且不费一兵一卒的话，我就……” 话说到这儿，霍显举才发现自己与何闻之间的赌约并没有什么彩头。他打量着何闻，最终目光落在他的配刀上，“若是我赢了，将军就把这把刀送给我，如何？” “好！”何闻倒也痛快，此刻就将配刀摘了下来，“霍大人，你要看清楚，这把刀可是陛下赐予我的。我愿意和你拿它做赌约。” “那你就不怕自己掉脑袋吗？”霍显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知道，陛下赏赐之物被你拿来当做赌约，那可是大不敬的罪。” “咱们陛下还有这条罪过吗？”何闻哈哈一笑。 他对楚赢实在是太了解了，一直跟随他南征北战，深知楚赢的性格。只要你做得好、忠诚且为了正义，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给予宽恕。 更何况这把刀在赐予何闻之前，楚赢已说过，刀交到何闻手中，就是他个人的财物，想怎么处置都行，不要把荣誉绑定在某一件东西上，因为那样只会让荣誉失去原本的价值。 当然，这些话何闻并不会告诉霍显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与这位大人好好地完成赌约。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霍显举有些不舍地将刀还给何闻。然而，正在此刻，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何闻顿时眉头一皱，索性将刀抽了出来。跟随他们而来的侍卫也都一个个警惕戒备，有几人将霍显举围在身后，而何闻则带着两名侍卫，迎着马蹄声走了过去。 “前面的是什么人？速速让开，别在这里找死！”随着马蹄声临近，何闻已看到那骑士的模样。对方总共五个人，穿着的一看就是官服。而且从他们飞扬跋扈的样子来看，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按说此刻何闻应当让开路，毕竟他们不想暴露身份。可是，还不等他下令，那五名骑士已在他的面前勒停战马。 至于为何停马，骑士们是因为看到了何闻手中提着的钢刀，以及那群侍卫虎视眈眈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他们作为官府的侍从，见到这种情况肯定要管一管。 带头的是个高大威猛的骑士，脸上有一条如蜈蚣一样的疤痕。他坐在马背上，凝视着何闻的眼睛，“你们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在这提刀，是要杀人还是要拦路抢劫？” “我们这是用来防身的武器，关你什么事儿了？”何闻身为朝廷的高级将领，被人这么呵斥，自然不会好声好气地回应。而那疤面骑士被他这一句直接点燃了怒火，扬起马鞭就向何闻劈去。 “你好大的胆子！”何闻目光一闪，飞身而起，直接将疤面骑士从马背上拽了下来，让他的脑袋狠狠地摔在地上。 若非何闻刚刚手下留情，恐怕这疤面骑士的头颅此刻已被摔得粉碎。然而，何闻这一动手，也就意味着他们与这几名侍从之间必然会产生冲突。 果然，随着疤面骑士倒地，剩下的侍从们也纷纷抽出武器，想利用他们在马背上的优势来围杀何闻。 然而，何闻的侍卫们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都是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不仅骁勇善战，而且在战术协同方面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无论是步战还是马战，他们都有一套独特的作战方式。 此刻，那几名侍从刚刚想要动手，就被这些侍卫们用钢刀抵住了他们战马的咽喉。只要他们稍微动一动，就会立刻从马背上坠落。 “你们都别动！”这时，刚刚被摔在地上的疤面骑士也缓过劲来，虽然还被何闻扼住咽喉，但他的态度依旧强硬，“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官府的人。现在速速松开手，跟我们到官府去，还能对你们网开一面。要不然，你们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放屁！”何闻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反而将手中的利刃比在了他的咽喉上，“告诉我，你们打算去干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疤面骑士虽然嘴上强硬，但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不过，他仍然紧咬牙关，不肯透露任何信息，“你若想杀了我，就动手吧！别以为我会因为大人的差遣而向你屈服。” “你是在这儿练胆儿了吗？”何闻被他的话逗笑了。因为虽然他的言辞铿锵有力，但实际上他的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而且，何闻观察到，这种恐惧还在持续蔓延和增长。如果他愿意，此刻什么都不用说，只需等待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对方恐怕就会主动将一切秘密和盘托出。 幸好在这关键时刻，霍显举走了过来。他让何闻等人立刻松手，避免与对方发生进一步的冲突。 随后，他来到疤面骑士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这位大人，不好意思，我们是赶路的客商，而这几位是我请来的护卫。咱们都是一家人，您看就别和我们计较了。”他嘴上这么说，手里也没闲着，一锭银子塞到了疤面骑士的怀里。 霍显举拿出来的银子不小，那沉甸甸的分量足以敲开任何人的心门。 接过银子，疤面人便不再多言，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还对着霍显举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位老伙计，你才是个明白人，不像他们那般野蛮无礼。不过，你身边有这些人保护，安全应该是无虞了。他们一个个勇猛如疯子一般。” 他原本还想多聊几句，但霍显举及时制止了他。因为在刚刚的对话中，霍显举敏锐地捕捉到了何闻眼中冷峻的杀意。 他深知，若是疤面人再多言几句，恐怕真的会性命难保。 “这位大人，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我们真的是有眼无珠，您千万别介意。”霍显举说着，又将一锭银子塞进了疤面人的怀里，以示歉意。接着，他顺势问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对这里不太熟悉。敢问大人，此地是什么地方？” 疤面人环顾四周，指了指周围的环境，回答道：“这个地方叫做关山，是利洲最有名的景点。以前的话，我一定会推荐你们上山游览一番。但现在不行了，这山上发生了怪事，连周围的百姓都被迁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总之，还是快快离开吧，千万不要招惹麻烦。”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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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0章 山上巨兽 听闻疤面人提及山上的事情，霍显举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低声问道：“大人，能否详细说说这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路走来，确实发现这一带异常冷清，未见其他百姓踪影。” 尽管霍显举问得小心翼翼，但疤面人显然并不愿意透露太多信息。他含糊其辞地说：“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过问为好，毕竟涉及到朝廷的一些情况。你们是来做生意的，利州物产丰富，特产众多，价格低廉，若是能成功贩卖出去，必定能大赚一笔。” 说完这些，疤面人转身欲走。然而，霍显举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何闻制止了。何闻一步挡在疤面人面前，将钢刀往地上一戳，冷冷地说道：“我家老爷的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了？” 疤面人被何闻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有些惊慌地看着何闻。先前何闻的威严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再见，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霍显举见状，急忙打圆场。他一面拦住何闻，一面又将两锭银子塞给疤面人，笑着说：“大人，我们虽然是来做生意的，但对于各地的奇闻轶事也颇感兴趣。不瞒你说，我还是一个写故事的人，如果能把这边的事情整理成故事，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呢。” 霍显举的话虽然有些漏洞，但在何闻的威慑和银子的诱惑下，疤面人竟然觉得这话颇有道理。他稍作犹豫，便决定透露一些消息给霍显举。 然而，在疤面人开口之际，霍显举却突然打断了他：“大人，咱们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这可真是大不敬啊。” 这句话正好拍到了疤面人的马屁上，他顿时哈哈大笑：“好好好，先生你真是一个懂事的人。那咱们就正式认识一下，你可以叫我大牛。我是利州都督府的一名检校。” “哎哟，原来是检校大人！”霍显举急忙又鞠了一躬，表示尊敬。接着，他趁机继续询问山上的情况。在大牛的讲述下，他们终于了解到了关山上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后，大牛开始详细讲述山上的事情，“我不骗你们，就在将近一个月之前，这关山之上突然出现了两头巨兽。它们身材巨大，如同野象一般，而且力大无穷，把山上的许多树木都给撞毁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是当地的老百姓发现之后报告给官府的。当时我们大人就立刻派人前来抓捕，我也是其中之一。”说到这里，大牛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笑容。 霍显举非常适时地再度吹捧了他一句，大牛受用地说道：“其实说实话，当时我们上山的时候，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心里也是打着鼓的。要是让我和敌人厮杀，我不在乎，可面对那种传说中的兽，谁不害怕呢？” “传说中的兽？”霍显举眼角闪过一抹皎洁的光芒，他好奇地追问，“照大人这么说，你是知道这种野兽是什么了？” “那当然，”大牛一拍肚子，有些尴尬地笑道，“反正具体的名称我也不知道，在外面它们被怎么叫咱也不明白。只是在利州内部，我们都叫这种东西为‘鬼象’。” “哦？那这么说这是一种大象喽？”霍显举又问了一句。然而大牛却摇了摇头，“这个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名称。传说只有在即将出现兵乱的地方，才能看见它们。这也是为啥我们大人会如此重视这件事，特意调遣军队前往捕捉。” “兵乱？”霍显举脑子里不免闪过了一部上古奇书，上面介绍了许多的珍奇异兽，而且也描述出每一种异兽出现时可能带来的变局。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搜寻，也没有找到关于“鬼象”的记载。 大牛点点头，“就是评论，反正老人们都这么说，我们也就这么听。然而我们大人都觉得这件事不能小觑，当天就抽调了好几百人上山围捕。可是那个东西太可怕了，我们这些兄弟上山之后，刀枪剑戟用了无数，长弓硬弩也是每个人的标配。可在这些武器之下，竟然没有伤到那些可怕的玩意儿，反倒是被它们弄死了一百多兄弟。”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后无奈之际，我家都督只好让百姓全部撤离此地，并且要求军队将整座关山包围起来。” “原来如此，”霍显举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冲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大人，多谢你能说出这些。如此的题材稍加修改，我想一定会是一篇能赚到大钱的故事。” “能赚钱就好，不然咱不也白收了你的银子。”大牛呵呵一笑，随即催促他们离开这里，“千万记住，不要靠近这个地方，特别危险。” 说着，他还特意指了指山上一处倒塌的森林，“瞧见了吗？那些树就是被撞倒的。你想想看，那么粗的大树都倒了，你们要是碰上，能挡得住吗？”话说着，他的目光还不自然地瞥向了何闻，“我知道你这位护卫相当厉害，可是他也保不了你。” “行了，话说到这儿，”大牛已不愿意再继续赘述，他扬扬手，“你们赶紧离开这儿。然后记着，如果是在利州做生意的话，有需要可以到都督府找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换句话说，以后你们在利州遇到麻烦，都可以来找我帮忙。咱们已经是好朋友了，而且是关系非常牢靠的朋友。”大牛口中所谓的“牢靠”，就是银子的“功劳”。 “那如此就多谢大人了。”霍显举微微一鞠躬。待到大牛一行人策马而去，何闻才气鼓鼓的瞪着他，“你给钱干什么？霍大人，对付这种混蛋还用给他钱吗？他要是不说的话，刚刚我一刀砍了他的脑袋不就好了。” “我的何将军呀，你现在只是一个商人的护卫，可不是八荒将群的一员。千万不要在外面拿出你的将军脾气来，不然只会坏了陛下的事。”霍显举劝解道。 何闻被他说的没了声音，而这会儿霍显举又继续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发现，大牛讲的那个故事里存在很多漏洞？” “一听就是编的。”何闻哼了一声。然而霍显举却有另外的想法：“众人，这个故事是编造的，那么编造这个故事的人是谁？还有他口中的巨兽到底存不存在？而这些巨兽与那个工坊有没有关系？我现在忽然感觉利洲的水很深。” 何闻也这样想，“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暂时落下脚，再细细商议。” 霍显举点头同意。随即，一行人飞身上马，离开了这关山脚下。他们在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的同时，也在深入探讨这个神秘的故事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利洲的水确实很深，但他们决心要一探究竟。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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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1章 来福客栈 霍显举一行人离开关山之后，沿着大路径直进入了繁华的利洲都城。这座城市作为利州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人群熙攘，生意兴隆，到处都洋溢着繁华的气息。 何闻行走在街道上，不禁感慨道：“我还真不知道利洲之地竟有如此繁华。” 霍显举揉了揉疲惫的额头，他们骑了一整天的马，确实感到有些疲惫。然而，眼前的利州主城的繁华景象却让他们感到精神一振。“根据朝廷上的情报，这片土地虽然不算贫瘠，但物产也不算丰富。与其他各州相比，利州唯一的优势就是出产大量的木材。然而，由于朝廷的禁令，木材并不能私自砍伐，所以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的只剩下一些特色食物了。” 霍显举边说边观察着周围的商铺和行人。 他们越走越觉得奇怪，这样的城市和州府按理说是不该如此繁华的。霍显举指着一家店铺的屋檐下站着的几个金发蓝眼睛的商人说：“你们看，那边除了咱们国家的客商之外，还有一些域外的商人。” 何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些异域面孔的商人。他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如果这些客商来到利州的话，他们必须要向朝廷报备。霍大人，你接受过类似的奏报吗？” 霍显举摇了摇头，面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看来这利州的水非常深呢。何将军，这一次咱们以客商的名义暂时留下来，我有一件事要与你约法三章。” 何闻心中明了，其实霍显举一定是想限制自己的脾气。他坦然地看着霍显举说：“霍大人，我也把话给你说明白一点。本将军可以听从你的指令，但是而今国家军政已经彻底分开，所以你没有权利调遣我，自然也没有权利约束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霍显举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坦诚的笑容，“将军此言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两个应当相互提携，而非彼此约束。”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然而此刻，路上却忽然传出一阵骚乱的声音。何闻看去，只见七八个人竟扭打在一起。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可以判断原来这帮家伙正在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我跟你说，她一定是我的。你们要是不退让的话，今天老子就打破你的头！”其中一人嚣张地喊道。 “放你奶奶的屁！”另一人带头破口大骂道，“就凭你们也想和她在一起？真是不要脸！今天咱们就决一死战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引起了路人的围观，街道上一时间热闹非凡。霍显举和何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好笑。他们决定不去掺和这种琐事，继续前行寻找合适的落脚点。毕竟，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完成。 两人走过这条街道，转了个弯，便看到了一家客栈的招牌——来福客栈。这家客栈看上去颇为气派，门口还停着几辆华丽的马车，显然是来往客商的落脚之处。霍显举和何闻相视一笑，决定就住在这里，开始他们在利州之旅。 双方争吵愈发激烈，最后竟然拔出长刀相向，彼此对峙，这一幕让何闻的目光变得冷峻起来。“霍大人，咱们要不要管一管？” 霍显举虽然很想阻止这场斗殴，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可能会破坏他们之前的计划。他凝视着何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何闻看着霍显举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可能自己最开始的时候的确做错了一些事情。霍显举能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保持冷静，他又怎能轻易动怒呢？不就是一点脾气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何闻身为朝廷的八荒将群之一，手握十万精锐兵士，权势滔天。但在此之前，他一文不名的时候，不也曾经忍耐过许多愤怒和屈辱吗？ “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快点走吧。”霍显举想要眼不见为净，随即带着一行人寻找今晚的落脚之地。 他们绕过了几条街，来到一家名为“来福”的客栈门外。这个地方是他们向百姓打听过最好的一家客栈。选择这里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奢靡享受，而是霍显举将自己定位为游走的客商。作为客商，自然要展示出自己的经济实力以吸引合作伙伴。如果住的地方太过寒酸，恐怕会被人认为他们没有很强的实力。 来到客栈后，霍显举选了几间最好的房间。然而正在付钱的时候，突然一个蛮横无理的公子从他们身后冲了进来。“我说你们是不是都疯了？怎么能把老子的房间让给他们？”那公子一开口就破口大骂，“还是你们以为我爹出事了，咱家就没钱了？什么东西！一群王八蛋！” 公子越说越激动，而客栈的老板却只能连连陪笑。“刘公子您别说了。您家老爷子的事我们都很同情，但都督大人已经调查过他就是犯了罪。至于你们刘家的财产虽然没有被没收但也都暂时封存在官府之中。您说您还在这儿横什么呢？” 客栈老板的这些话仿佛是刀子一样狠狠戳在了刘公子心口。只见他当时双眼通红抄起桌上的算盘就对着老板的脑袋砸去。这时何闻眼疾手快将霍显举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 他并不想插手此事，毕竟这是客栈内部的事务。同时，何闻也好奇地观察着，想看看这家店会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就在老板即将遭受攻击之际，从柜台后面迅速冲出七八名大汉，他们手中挥舞着用麻布包裹的棒子，密集如雨点般地落在刘公子的身上。尽管这棍棒挥舞得看似凶猛，但每一次都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要害。 而且，由于棒子外面包裹着棉布，所以即使打在身上，也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但疼痛却是真实而剧烈的。 在这番棍棒的伺候下，刘公子很快便疼得嗷嗷直叫，甚至在地上翻滚。 然而，他口中却始终没有求饶之词。客栈老板则在一旁冷眼观看，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似乎对那群打手有着充分的信任，相信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闹出人命。 然而，霍显举却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他为人正直，难以接受这种私刑的发生。他走到柜台前，对客栈老板说：“即使他刚才做得不对，您也不应该让手下人滥用私刑。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 客栈老板却信誓旦旦地看着他说：“您放心，这群护卫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知道如何让这小子尝到教训的滋味，而且绝对不会打死他。至于各位，也别有什么心理压力。我这么对他，完全是因为他过去经常抽我嘴巴，更过分的是，他还玷污了我的小妹。你们说，我该不该揍他？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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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2章 刘家公子 霍显举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的事情确实令人震惊。客栈老板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本应对谁都不动怒。可是，这位刘公子实在欺人太甚。” 此时，一旁的小厮接过话头，对霍显举一行人说：“这位客人，您可能不知道，当初我们这位刘公子可是城中的大户，可以说是城内的首富。他的父亲刘老太公更是咱们这座主城的城关，换句话说，除了都督大人之外，就属他老爹在这个城里有权有势。自然而然，父亲厉害，这个做儿子的也就飞扬跋扈了。” 小厮继续说道：“就说我们老板刚刚跟您讲的事情吧。别的不说，您看看我们老板这个脸，他左侧这半边的脸都被这位公子用棍子给打坏了。就因为当时刘公子到这喝酒，我们的酒送上去温度稍微冷了那么一点点，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不但把老板打了，还把我们这些送酒的小厮个个都教训了一顿。” 说到这儿，小厮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肋骨上骇人的伤疤。 霍显举目光一闪，凝重地问道：“这是他打的？” 小厮点点头，“客人您现在看见了吧，我们都遭过他的磨难。我这条肋骨就是被他用饭碗砸断的。按刘大公子的话说，我们既然是给人端盘子端碗伺候人的，那就用我们吃饭的家伙来打断我们的骨头，也好让我们记住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可恶！”听过这些，霍显举眼中不免露出一丝愤怒。然而，就在此刻，何闻却在他背后悄悄地怼了他一下，何将军心中暗道：“你这家伙要我强忍愤怒，可自己若是在此时此刻把朝廷大员那一套摆出来，不觉得很可笑吗？” 很显然，他的提醒是有用的。霍显举当即收敛了一下情绪，又对小厮问道：“那照你这么说，这位刘大公子是无恶不作了？” “没错，”店老板重新接过话头，他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除了我们店里遭受过的欺凌，其他城里所有的店铺都被他欺负过。别说是开店的了，就算是那些在大街上走路的人，谁敢挡他刘大公子的驾？就去年这个时候，刘大公子在城中纵马，当时一个老头挡在他面前。因为那个老人家腿脚不便，双目还失明。您说是不是等一等、让一让就那么算了？可是刘大公子没有，他竟然直接从那老头的身上踏了过去。当时那老头就陨命在大街之上。” 然而，这件事竟然闹出了人命。我们本以为刘大公子会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或者至少会收敛一些。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在他父亲刘太公的庇护下，他不仅洗脱了罪名，反而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他甚至公然宣称：“老子杀了人都能安然无恙，你们这群混蛋，谁还敢与我做对？” 虽然客栈老板的叙述并不生动，但霍显举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楚国的治下。在客栈老板讲述完毕后，周围还有许多人站出来，纷纷表示自己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之际，刚刚参与打人的打手走了过来，“东家，这小子已经被我们打昏过去了。”老板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刘公子，冷冷地吩咐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请等一等，”霍显举突然开口道，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我们的房钱。我想把这个刘公子带到房间去和他谈一谈。” “我说客人，您该不会是打算求他办什么事儿吧？”客栈老板好心地提醒他，“他现在已经倒台了，连他爹都被收拾了。这小子之所以还能在外面晃荡，据说是因为案子还没查完。我劝您还是不要和他有什么牵扯，以免把自己也卷进去。” “不会的，”霍显举微微一笑，随即叫侍从将已经昏迷的刘大公子带入房间之中。经过一番诊断，他发现刘大公子的伤势非常严重，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伤痕，但体内的骨骼至少已经被打断了七八处。如果不及时治疗，刘大公子恐怕会变成一个废人，甚至有可能丧命。 “霍大人，您这是打算给他找个郎中吗？”何闻对刘公子这种人深恶痛绝，让他帮忙请郎中救人，他实在无法做到。好在霍显举并没有这种想法，他摇了摇头，从自己的腰包里取出一颗丹药来，“这是我在出行之前从太医院得来的药，专治刀枪棒打之伤。” “今天倒是便宜这小子了。”说着，霍显举已将药丸塞入刘公子口中。这太医院的药相当神奇，硕大的药丸在入口之后竟然瞬间化成一泓清泉似的，流入了病人的嗓子眼里，根本不需吞咽。 仅仅十几个呼吸之后，昏厥过去的刘公子渐渐醒来。他睁开眼睛，却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朦胧地感觉到有几个人正围着自己。他本想开口说话，然而全身的疼痛瞬间袭来，仿佛置身地狱一样，让他哀嚎不已。 “什么东西？”何闻最看不起这种哀嚎乱叫的男人，身为男子汉，别说是断了几根骨头，哪怕是被人千刀万剐，也应该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愤怒的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救命啊，我要疼死了，天哪！”刘公子疼得大喊大叫，胡言乱语。 霍显举摸了摸他的脉搏，随后又拿出一枚绿色的丹药塞进他的嘴里。片刻过后，伴随着一阵清凉入体，刘公子也安静了下来，至少能正常对话了。他凝视着霍显举那张陌生的脸，然而他的眼睛里竟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是你救了我吗？” “没错，”霍大人保持着他的风范，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我不帮忙的话，可能公子你就要被人打死了。” 然而，让霍显举没想到的是，刘公子这会儿竟然骂了他一句：“你他妈的光救我有什么用？就不知道帮我早点揍他们一顿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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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3章 刘公子往事 突然被刘公子骂了一句，霍显举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他真的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自己帮了他，他却还要反过来骂自己，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是旁人，可能此刻必然会再暴揍刘公子一顿，但霍显举并未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这位公子，您如此说话，实在有些不近人情了。我能把你从那群人的围攻中救出来，已是一份恩情。我纵然不图任何回报，可公子您也不该连个‘谢’字都不说，甚至还要羞辱我。” “我羞辱你怎么了？” 刘公子躺在床上，身上的伤痛让他难以动弹。他瞪了你一眼，冷哼道：“现在你这么跟我说话，要是放在几个月之前，你都得跪在我面前，你知道吗？还有那些混蛋，现在敢打我，几个月之前他们见了我，哪个不得给我让路，哪个不得恭敬地问候我。” “这就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我爹一出事，他们就不把我当人了。”刘公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瞧，今天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你别看我现在落魄，但等我爹被放出来，你且看本公子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打得哭爹喊娘，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我要把他们家的女眷全都卖到青楼去！”刘公子恶狠狠地说。 看着刘公子躺在床上发狠咒骂的样子，霍显举真切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无药可救”。但他并未直接说出，反而继续陪笑道：“公子，听您这么说，您还是个有来历的人呢。” “你不认识我呀？” 刘公子诧异地看着他。在得到霍显举否定的回答后，他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感激之色，“天哪，我还以为你是认识我才救我的呢。行了老兄，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不过你记着我刚才说的话，这群混蛋，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公子的话，我不想评价。至于信不信，还要看你怎么做。”霍显举淡淡地说，“然而眼下，我只想知道，公子您到底是谁呀？” 霍显举端起茶杯刚想抿一口，却被刘公子叫住，“给我喝一口行不行？” “公子现在不能喝茶。”霍显举放下手中的杯子，又从茶盘里拿出一碗刚刚煮好的莲子水，“这个才适合您现在的身体。我刚刚已经替您诊治过了，您全身上下多处骨折，恐怕要在床上休养好久。” “你是大夫吗？”刘公子诧异地看着他。然而霍显举却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路过这里的客商。听说利州的生意很好做，所以想过来碰碰运气。” “哦，原来是这样。”刘公子点了点头，“那你喂我喝两口这莲子水，我教你几个赚钱的路子，你看怎么样？” 霍显举对刘公子后面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是将莲子水递给他。随着清甜的莲子水滑入喉咙，刘公子干渴的嗓子如同久旱逢甘露，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客商，竟然还懂得医术。”刘公子感叹道，“只可惜你来得稍晚了些，若是我爹身边早些有你这样的人，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霍显举趁机切入话题，“刘公子，我还不太清楚您的身份。但我感觉到，那些人对您似乎抱有很深的怨恨。而且我听说，您的父亲是个非常有地位的人。” “我父亲是这座城市的城关，执掌着整座主城的军政大权。”刘公子得意地说，“作为城关的儿子，我在这里自然有着特殊的地位。虽然我平时行事霸道了些，但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就是挖过别人几回祖坟，踹过两次寡妇的门而已。毕竟我爹为这个城市做出了那么多贡献，我享受一些特权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话在霍显举听来，只是为了套出更多信息而静静聆听。如果这是在皇都，他一定会将这个混蛋绳之以法。 “原来是城关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霍显举站起身来，向刘公子行了三个礼。许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刘公子，此刻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 “老兄，你真是个好人。”刘公子感激地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爹是谁，那我也就不废话了。等我爹的事情解决后，我一定让你成为这座城市里最大的客商，你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 “那真是太感谢公子了。”霍显举微微一笑，但眼神中却故意流露出几分不屑。这一微妙的表情变化被刘公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别以为我爹现在出事了，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刘公子不满地说，“实话告诉你，我父亲之所以被都督大人抓起来，全是因为关山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那点破事，事情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我说我爹真是个死脑筋，怎么就不知道配合都督大人一下呢？” “关山？”霍显举双眼微眯，“我似乎听说过，关山上出现了什么怪异的凶兽，对吗？” “狗屁凶兽！” 刘大公子不屑地啐了一口，神秘地低声道，“我告诉你，但别对外人讲。那山上所谓的凶兽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他们制造这些假象，除了骗人，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爹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才去找都督大人，想要把事情讲清楚，或者至少去询问一下，以安抚民心。可是，都督大人却把他抓了起来，还对外宣称是我爹违法乱纪。这里面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他妈也不知道。”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但我相信都督最终会放了我爹，毕竟他们两个共事多年了。而且，我爹过去帮助都督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你知道那些事情给都督带来了多少好处吗？我都不想说。如果他敢杀我爹，我就把那些事情全都揭露出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这个都督的位子还能不能坐得稳。” 刘公子越说越激动，但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警惕地看向霍显举，“你他妈的该不是都督派过来的吧？” 闻言，霍显举向后退了一步，诚恳地说：“公子，你看我身上哪里有半点官府的气息？而且，如果都督大人真想除掉你们父子，也不必这么费事。现在你家老先生身陷囹圄，而公子你又在市井之间漂泊，难道要除掉你们还需如此大费周章吗？” 刘公子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这就是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就凉。反正我是想好了，只要我爹能出来，凡是现在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当然，对于老兄你，我将百倍、万倍地感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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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4章 我没钱 “公子，这些事我想您还是不要太过牵挂，保养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霍显举轻声安慰道，同时在刘公子的言语中捕捉到了许多有用的线索。 譬如，大牛口中的巨兽竟然是木头制作的机械，这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另外，他也可以断定关山的事情与利州都督陈林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这一切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刘公子并不知晓，而这也将成为霍显举接下来探查的主要方向。 他的安慰之言让刘公子点了点头，“好吧，老兄，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坚持了。不过你记着，我姓刘的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也算是个混蛋，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说话算话。我保证会让你成为整个利州主城最大的商家，所有的利润全部由你一个人来赚取。” “好，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您就好好休息吧。”霍显举微笑着说，“这间房我已经包下来了，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另外，公子需不需要我找个时间去大牢之中拜会一下令尊？”他这话说得非常谨慎，担心刘公子会起疑心。 然而，他却有些高估了这位纨绔子弟的疑心。一听说霍显举要去大牢之中拜见自己的父亲，刘公子当时就点头答应了，“老兄，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想跟你说呢，现在你自己提出来倒是省了我的麻烦。说起来有点不要脸，你去看我爹的时候，千万给他带点酒和吃的。我听说那个大牢里面要啥都没有，虽然我这辈子也没怎么孝顺过他老人家，现在他遭了点儿难，也让我好好尽尽孝心吧。” 用别人的钱去尽自己的孝心，刘公子这样厚颜无耻的行为倒是让霍显举对其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公子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办好的。”他微笑着说。 “好，老兄，咱俩就算绑定在一起了。只要我爹能缓过来，我许诺给你的东西马上兑现。”刘公子信誓旦旦地说。 “那公子就好好休息吧。”霍显举说完退出了房间。当他进入何闻的寝室时，看到大将军正坐在床上生闷气，“你们俩刚才都说了什么？我听着屋子里头吵吵闹闹的，老子差点冲进去把他给宰了。” “何将军，你还是收敛一下脾气吧。”霍显举笑着说，“你看我听了那个混蛋啰嗦了半天，不也没生气吗？”他说着叫人送上两杯茶来，“我的房间已经让给他了，等一下再派人去开一间房吧。” “你该不是打算把他养在这儿吧？”何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样的王八蛋你留着他干什么？” 霍显举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何闻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何将军，你觉得刘公子的话可信吗？关于关山和巨兽的事情。” 何闻皱了皱眉头，“这个刘公子虽然混蛋了些，但他毕竟出身官宦之家，有些事情应该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全信他的话，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才行。”他顿了顿又说：“对了，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要去看他的父亲吗？” “当然要去。”霍显举肯定地说，“这不仅仅是为了尽孝心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我想通过这个机会进一步了解关山和巨兽的事情以及陈林都督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来呢。” “我留下他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但他手中却握有非常关键的证据。”霍显举将刚刚刘公子所述的一切和盘托出。何闻这一次陷入了沉思，长时间的沉默后，何将军才深沉地开口：“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 “恐怕你我的预感是一致的。”霍显举的脸色也显得异常严峻，他端茶杯的手甚至微微颤抖，“如果利州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仅会对前线的战士产生深远影响，还可能会牵涉到众多官员。陛下必定会因此大为震怒。” 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免提及那个敏感的词——造反。 何闻的眉头紧蹙，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我看这件事远超我们之前的预想，利州的情况异常复杂。大人，您必须尽快查明此案。另外，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现在要立即派人去调动安天军，让他们驻扎在利州周边。” “这个做法恐怕不妥。”霍显举提出异议，“如果现在何将军您就调动自己的部队进入利州或其附近，势必会被利州都督察觉。如果对方真的有所图谋，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迫使他提前行动。而如果对方并无异动，此举又可能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迫使陈琳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极端行为。” “那该如何是好？”何闻此刻忧心忡忡，“如果利州真的有人意图造反，那么无论他在军中的地位有多高，都难以完全控制当地的驻军。如果不调来安天军作为后援，稍有差池，我们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目前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放手一搏了。”这话听起来并不符合霍显举一向稳重的性格，但此刻他确实别无选择，“何将军，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紧密合作，绝不能分散行动。无论去哪里，大家都要结伴而行。” “正合我意。”何闻点头赞同。接着，霍显举又提起要去大牢中拜访刘公子父亲的事宜，“很显然，我对那位刘太公非常感兴趣。” “但是大牢能随意进出吗？”何闻疑惑地问道，同时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即便是其他地方的监狱也不允许普通人随便进出，更何况利州现在局势如此复杂，大牢中恐怕隐藏着诸多秘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霍显举叹了口气，“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也只能用金钱来打通关节了。可惜的是，我这些年为官清廉，手头积蓄有限。如果回到皇都后陛下不肯给我报销这笔费用，那我下半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霍大人，如果你想让我出钱，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何闻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地说道。在楚国，自君正分离之后，各军的高级将领手中都握有大量资金，这些资金原本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设立的。 如果每年的资金没有被使用，就会自然流入各军高级将领的手中，他们可以自由支配。因此，楚国军队的将领们掌握的财富，远比朝廷上那些如霍显举般清廉的官员们要多得多。 听到何闻这样说，霍显举微微一笑，“将军，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些实际情况而已。” “得了吧，”何闻并不相信他的话，“真没想到你霍大人也有这么狡猾的时候，不过我能理解你。这样，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一路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承担。至于陛下会不会报销这些费用，如果报销了，我们就一人一半；如果不报销，就算我请你出来玩一趟，怎么样？” “那多不好意思，”霍显举笑得有些尴尬，但立刻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告诉店家，安排两桌上等的酒席，把鲍鱼、海参、鱼翅、鱼肚全都给我端上来。” 看到这一幕，何闻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有点过分了吧？现在听说我要出钱，你马上就点什么上等酒席。在此之前，我们可是一路吃着阳春面过来的。” 面对何闻的质问，霍显举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谁让我没钱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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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5章 狱中人 霍显举的坦然态度让何闻无言以对，只能露出苦笑。 “霍大人，你就不怕我把你现在的这一幕在百官之中宣扬吗？”何闻凝视着他，眼神复杂，“我记得你们文官不是最要颜面的吗？怎么我在你身上半点都看不出来？” “那你就错了，”霍显举微微一笑，眼神中还闪烁着狡黠，“其实我早年跟随陛下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但奈何人心不古，世事炎凉，我也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见惯了太多的事情。到后来我就发现，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武夫，要脸面有什么用？就像刚才一样，我若不是在你这里哭穷，能吃得上上等酒席吗？” “很好，你让我对读书人有了全新的认识。”何闻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点的酒席被送了上来。虽然两人刚才还有些斗嘴，但在美味面前，这一切矛盾自然而然地就化解了。 不得不说，来福客栈的手艺真的非常好，每一道菜都做得恰到好处。 尤其是那一盘家常海参，豆瓣酱的味道烧得又浓又透，海参也非常软糯，还保留了那么一点点韧性。这道菜给两位大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还有一件事让何闻感到困惑。他放下碗筷，冲霍显举道：“你要两桌酒席干什么？这一大桌酒席四十多个菜，难道还不够咱们这些人吃的？” “那你就不懂了，”霍显举解释道，“我说过要去牢房中看一看刘老太公，那我能空着手去吗？” 说着，霍显举便叫人将另外一桌酒席全部打包起来。这下何闻可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倒不是心疼钱，关键是觉得这钱花得太憋屈。“你把那么多菜带给他一个人吃，你是要杀人灭口是吗？” “再说了，请你们吃饭无所谓，那个什么狗屁刘老太公，他算干什么的？”何闻眼睛一瞪，眼看就要发脾气。 霍显举急忙将他拦住：“将军稍安勿躁。等一下咱们两个一起去大牢里面。根据刘公子的话，他爹知道的秘密远比他更多。我希望能够从那个老家伙口中套出一些关于关山的事情。当前的局面，我们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我在刘公子眼前展现的是一个趋于利润的商人形象，那么对他爹自然要极力巴结。” 何闻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不过你记着点，如果在那个老东西嘴里掏不出对咱们有用的东西，你当心回来我给你翻脸。陛下让我来是保护你的，一没说让我花钱，二没说让我花冤枉钱。” “将军何必如此小气。”霍显举哈哈一笑，随即便与何闻一起，带着侍从和打包好的菜肴前往主城大牢。 当狱卒听说他们是来探望刘老太公的，立刻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警告道：“告诉你们，那可是都督大人的重犯，任何人不许随意接触。你们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明白吗？别在这找不自在。” “唉，话不能这么说呀。”霍显举微微一笑，又拿出了一锭银子。不过这一次，他掏的是何闻的腰包，“您看，我们只是来拜访一下老人家而已，至于他是谁的犯人，这么重要吗？” 之前霍显举每次掏钱都只是拿出二三两的银子，而这一回既然是从何闻的口袋里往外掏，那霍大人也就干脆地拿出了五十两。这么多钱，相当于狱卒在这里将近十五年的薪水。 试问，谁在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还能记住“原则”二字？更何况这狱卒原本也不是什么坚守原则的人。他刚刚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也是为了骗他们，主要目的也是为了钱而已。 虽说刘老太公是陈琳钦点的犯人，但陈琳并没有说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反而还要求他们除了严加监管之外，不要为难这个老人家。 “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收了钱的狱卒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脸上露出了笑容，甚至还有几分谄媚，“我这只不过是完成都督大人的命令而已。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嘛，看你们各位这大老远来的，也不好让你们就这么回去。我这辈子没做过那么不讲理的事儿。这样，我带你们进去，不过各位可得快点儿。瞧你们带来了酒和菜，别坐在里头大吃大喝，万一被人发现，我这颗脑袋也保不住喽。” 霍显举如何不懂他的意思，随即便吩咐人将带来的酒菜分一半给他，“您看这菜原本也有您们的份儿啊。”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所有监狱的守卫，“刘老爷子在这儿，肯定少不了各位的照顾。再说，就算没有这件事儿，像你们这么辛苦的差人，也应该好好犒劳一下。我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却也是乐善好施。在我老家那边，每年我都要款待一下公差们。现在我身在利州，那这一顿就算我今年的任务了。”霍显举说着，为表诚意，还冲他们敬了一杯酒。 被他这么一捧，狱卒们自然满心欢喜，随即带着他们进入大牢。刘老太公被关押的地方十分隐秘，需要穿过大牢的通道，然后从一处暗门进入。 穿过暗门之后，他们进入了一间密室。在这里，霍显举一行终于见到了刘老太公。 “刘大人，您瞧瞧，有人来看您了。”狱卒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向霍显举等人微微一欠身，转身走出了通道。临走时，他告诉这一行人，他会在通道口守着，让他们放心地在里面用餐，绝不会有人来打扰。 然而，看到这一行人的刘老太公却显得非常疑惑。他沉默不语，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是在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些人的容貌。但是，他搜寻了几遍记忆，还是找不出任何关于这些人的印象。刘老太公谨慎地开口了：“各位，咱们认识吗？” “当然不认识，”霍显举叫人将酒菜铺在地上，“老人家，其实我们来看您是受人之托，这些菜也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听到“受人之托”几个字，刘老太公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眼神中也流露出了绝望，“你们该不会是受他的托付吧？” 霍显举有一种感觉，此时老太公口中的“他”应该就是利州都督陈林。他急忙摇摇头，不能让这老家伙情绪过于激动。霍显举解释道：“没错，我们是受那个人的托付，他就是你儿子呀，刘大公子。我们现在一起住在来福客栈。” “你说是我儿子让你们来的？”刘老太公明显还不太相信，随即问道，“那你们住在来福客栈，以那小子的性格，肯定要住在丙号房间吧？” 霍显举目光一闪，从容地回应道：“老人家，您不必试探我。来福客栈并没有丙号房间，我们住在翠云。”听到这里，刘老太公终于松了口气，“哦，原来你们真是他派过来的。那各位是我儿子的朋友吗？” 霍显举摇摇头，“很可惜，我们虽然是朋友，但也只是刚刚认识。老爷子，咱们还是坐下聊吧。”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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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6章 救儿子还是救自己 见霍显举这么说，刘老太公倒也没有拒绝，一行人随即席地而坐，入门处还有何闻的手下进行守卫。 看着他们如此专业的阵仗，刘老太公不免起了疑心，“各位，看你们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吧，我没想到家里那个小畜生竟然能结交到您这样有权有势的人。” “权势？”霍显举呵呵一笑，“老太公说笑了，我们不过就是一群商人，‘士农工商’，我们还排在全民的最低层，哪里有什么权势。如果说口袋里有些钱倒是真的。” “各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老太公一脸睿智，“我一瞧你们这些人的气势就和商人不一样。我家那小子是个睁眼瞎，他什么都不懂，可你们却瞒不了我的眼睛。” 说着，老太公指了指一旁的何闻，“瞧他，看似瘦弱，可实际肌肉匀称，并且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认定，他必定是个练家子。再有就是他身上这生人勿近的气势，一看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若非是盗匪，那必然是朝廷的将领。我看他正气凛然，眉宇之间还带着刚正之气，所以他应该是朝廷的一位将军，对不对？” 刘老太公的眼睛确实非常毒辣，而何闻也没有否认。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霍显举，“再说说您，看似文文弱弱的，可说话时底气十足，每一个字都准确而缓慢。最关键的还是您说话时的语序和措辞，若非在朝廷上当过官，绝不会这么说话。” “老太公果然是高人。”既然已被对方识破身份，霍显举索性也就不伪装了。他端起一杯酒冲刘老太公道，“咱们在开始正式谈话之前，先把这杯酒喝掉如何？” “当然！” 刘老太公欣然接受。就像刘公子说的一样，他父亲是一个非常爱酒的人。自从被关押入牢房，他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过如此醇香的酒了。 此时此刻，若不是他还压着自己的性子，怕是早就将那酒壶捧在手里了。 “来，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这一杯酒，我先感谢你们能到这里来看我。”老太公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又斟满了一杯，“这第二杯酒，我也得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儿子。” “你为何如此说？”霍显举好奇地问。既然身份已被识破，他也索性拿出了官员的威风凛凛，“而刘老太公，您的解释是？” “十分简单。” 刘老太公淡然一笑，“因为我太了解家里那个小畜生了。以他的性格，离了我之后，恐怕连活都活不下去。而且他早年在主城之中作恶多端，这会儿必被人欺压得如同落水狗一样。而您们却说是他的朋友，那么很显然，一定是他遭难时，被您们救了。要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绝不会与商人结交。” “有意思，你的确是个人物。”霍显举连连点头，“既然话说到这儿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不要理会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管记住一点，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关山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关山？”这一刻，刘老太公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紧紧地盯着霍显举，似乎想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霍显举的心思都如同深海一般，深不可测。 “好了，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霍显举态度刚强明确，他并不打算和刘老太公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只问你一句话，到底说还是不说？” “那我能提一个要求吗？”半天的沉默之后，刘老太公忽然开口了。 霍显举此刻微微点头，“记住，不要太过分。” “大人放心，”刘老太公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他只想让霍显举保全自己的儿子，让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直到自然死亡。 “你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吗？”霍显举此刻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眼睛里只流露出点点的阴冷，“他到底能活多久，与我全无关系。我所能做的也只是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你如果觉得可以，咱们就谈一谈；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 “你要给他一些钱，”刘老太公继续说道，“这小子什么都不会，我家里的财产他肯定也带不走。”此刻的刘老太公根本不像是在谈条件，反而好似在对霍显举提出哀求。 面对他，霍显举最终点了点头，“我答应你。那现在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一字不差。” “大人放心，我既然许诺给你，就不会食言。”刘老太公又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也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首先是关于关山上巨兽的情况，他说那些巨兽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由精巧工匠制作出来的机关。 “你说的是机关？” 霍显举目光闪了闪，“可是制作也太过精良了吧？怎么看都像是活着的野兽一样。”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巨兽，但已经派人做过详细的打探。根据目击者称，那些巨兽的样子不但灵活，而且还能发出叫声，一举一动都和真正的野兽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看起来有些粗蛮，但体积那么大的猛兽，粗蛮一点也很正常。 刘老太公此刻摇了摇头，“不对，大人，你这么说可就错了。那两只巨兽的确是人为制造的，之所以看起来如此逼真，是因为在骨架外面又披上了真正的兽皮，只不过那些兽皮是经过精心缝制的。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时参与制作这两只巨兽的一个工匠曾藏身于我的府中。但遗憾的是，他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在你府中？”霍显举皱了皱眉，“是他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不，”刘老太公回答得特别干脆，“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沦落至此。” “这么说来，你的府上也有外来之人？”霍显举口中的“外来之人”显然指的是幕后黑手派来的奸细。他现在不想直接点出陈林的名字，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思维局限在某一个人身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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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7章 工坊主人 刘老太公此刻的自嘲中透露出无奈与癫狂，霍显举与何闻对视一眼，选择沉默等待他稍微冷静。 稍后，霍显举才继续问道：“你既然被陈林监视，这是否意味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呢？” 关于这一点，刘老太公并不直接承认，“大人，我也不瞒你们，这一切的背后到底和陈林都督有没有关系，我也不清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当时曾去询问过他，为何要这么做。都督那时候跟我说，只要我能帮他一把，不将此事泄露出去，待到成功之日，我们一定会得到朝廷的赏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听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总觉得他口中的那个朝廷，并非是眼下的朝廷。” “听你这么说，还是能感觉到他有谋反的意思。”何闻顿时瞪大了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理应向朝廷奏报，何必去找他谈？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位将军，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 刘老太公苦笑着反驳，“我这些年在主城之中，除了负责城防之外，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敛财。我只是希望能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却没想到我那个败家子，偏偏把自己这一辈子都搭在了一个‘钱’字上。若是我的家里没有那么多钱，或许他就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刘老太公竟然把话题扯到了刘大公子身上，何闻胸中顿时火起，然而他刚想开口，却被霍显举拦住。 霍显举明白刘老太公还想继续讲条件，“我能承诺你的并不多，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以当下的局势，我们就算是许诺给你，保证你的儿子可以荣华富贵，你自己会信吗？” “但我至少要让他活下去呀。” 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刘老太公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我不知道那个小兔崽子现在什么样了，但是我能想象得到城里人会如何对他。 所以，您们还是多多帮忙吧，我真的只是希望他能活得好一点，仅此而已。只要您答应，我余下的事情都会去做，无论是说出陈林大人的秘密，还是暴露我这些年做过的所有罪孽，我都可以。” 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样子，霍显举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这时，何闻瞪了他一眼，这一举动使得霍显举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刘老太公，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现在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不要再断断续续。这样，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儿子好好活下去。” 伴随着刘老太公的一声长叹，他继续讲述起关于关山的事情。对于那两只巨兽为何被制作出来，他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当时陈林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定要他协助。 自从他拒绝提供帮助后，陈林对他的态度就有所转变。那时陈林并未直接抓捕他，而是以侦办军务为借口将他调离主城，实则将他软禁。 然而，软禁之地却颇为特殊，除了重兵看守，还聚集了一些特殊的匠人。 “匠人？”霍显举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讲述。 刘老太公提及，其中一位匠人是利州最有名的铁匠，利州军所使用的制式武器——一款头饰鱿鱼状的刀——正是由他设计的。这种多尖端的利刃已成为利州军队的标志性武器，威力惊人，甚至在皇宫中也有两把作为珍藏。对于这位匠人，刘老太公赞誉有加，称他的工艺水平当世无双，只是性格颇为怪异。 无人知晓其真实姓名与来历，他仿佛是在利州军重整军备时突然出现的。而且，利州都督每年都会支付他一笔巨款，但具体用途却是个谜。 在刘老太公眼中，这位匠人的日子似乎过得相当清贫。 这些线索在霍显举脑海中交织，却难以找到明确的联系。他有种直觉，自己还未触及到关键所在。 “你继续说吧。”霍显举为刘老太公斟满酒杯，自己也举杯饮鸩。此时，刘老太公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大人，你们是否听说过关山上出现了一个锻造兵器的工坊？” “我知道这个地方。”霍显举坦言，“据说在那里发现了锻造兵器留下的痕迹？” “那个工坊的主任就是那个铁匠，我们都称他为老铁匠。”刘老太公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他和利州都督陈林。这位老铁匠不仅技艺非凡，而且性格颇为怪异，时常流露出对人的敌意。 据说他孑然一身，既无朋友也无家人，甚至连猫猫狗狗都无法与他共处。至于他的更多背景，我目前所知有限。 刘老太公补充道，至于大都督陈林的意图，他认为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误会。 如果陈林真的想对付他，大可不必将他囚禁在此地。 “按你这么说，陈林并不想杀你，只是将你囚禁在此地，是担心你破坏他的计划，对吗？”何闻冷冷地问道。 刘老太公摇摇头，“这个我真的说不清楚。但我有一种预感，大都督可能需要我在某个时刻帮忙销毁那两个制造出来的巨兽。” “销毁巨兽也需要帮忙？” 何闻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然而，刘老太公却有自己的解释：“将军，别小看了我。我手中有一种特殊的火油，遇火即燃，甚至连石头都能烧化。如果他想彻底毁灭那两个巨兽，没有我的帮助能做到吗？” 何闻对这种火油颇感兴趣，但霍显举认为，首先要弄清楚在利州内部是否真的存在反叛朝廷的势力。 听到这个问题，刘老太公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是反叛组织，但这群人的确有些神秘莫测。” 刘老太公还透露，在利州主城内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商户，被称为“老三家”。然而，关于这家商户到底经营什么业务，却鲜为人知。 自从他们来到利州后，就从未对外开门做过生意，一切商业行为似乎都是靠外面的传言在维持。 听到这里，霍显举与何闻不免对视一眼，他们意识到下一步的调查重点应该放在这个“老三家”身上。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必须确保刘老太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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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8章 陈林的为难 与刘老太公的交流已然结束，霍显举与何闻领着部下离开了监狱。在临别之际，霍大人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看守，“你们得对老爷子好一点，他这么大年纪了在监狱里已是不易，还望各位能高抬贵手。” 看守接过银子，脸上的笑容比牡丹花还要灿烂，“真没想到刘大公子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好朋友。” “不管他为人如何，人总是会有臭味相投的朋友嘛。”霍显举自我调侃了一句，随后便带着何闻等人迅速离开了监狱。然而，他们并未察觉，就在他们走出监狱的一刹那，刚刚还满面笑容的监狱守卫，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他向手下吩咐要加强看守，随后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利州都督府内，监狱的看守向陈林详细汇报了监狱内发生的事情。身材魁梧、面容威严的陈林听后，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我就知道，朝廷一定会派人来调查此事。可恨的是，利洲的官员们能力太弱，要是他们能提前做出一篇令人满意的文章，我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看守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陈林摆摆手，“你们只需在监狱里照顾好他就行。老刘和我的关系很特殊，不要为难他。还有一件事，想方设法把他那个混蛋儿子给我弄死。要不是因为他那个小畜生，老刘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手下明白，我这就回去准备。”看守起身告退。 随后，陈林立刻唤来了自己的副将，“你听着，朝廷已经派人下来了。你现在立刻带着五百人赶到关山上去。老刘肯定已经将那两头巨兽的事情告诉他们了，估计他们也相信了老刘的话。你们此刻正好去抓捕那两头巨兽，只要将他们牵连出来，我倒是想看看朝廷的钦差还能说出什么。” “大人放心，末将这就去办。”副将领命而去。 关山之上，副将带领着两队人马按照原计划登上山。在前面的一道沟壑之中，就是那两头巨兽的藏身之地。 然而与刘老太公所描述的不同的是，沟壑之内真的趴着两头巨大的怪兽。即使副将身经百战，此刻在面对这两头巨兽时，心中也不免充满了担忧。 但陈林的命令犹在耳边回响，他只能咬紧牙关，带领弟兄们拼死一搏了。 “听好了，兄弟们，”副将的声音坚定而激昂，“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勇往直前，将那两头巨兽带回去。最好是活着的，如果不能，死了也无所谓。但大家要记住，我们今天只有一次机会。”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黑灰色的液体。 “这是都督交给我的特制火油，等会儿我们会将它涂在箭头上。但记住，这种火油一旦点燃就很难熄灭，所以千万不要让它沾到自己身上。而且，不到关键时刻，不得使用。所有人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在得到众人的坚定回应后，副将一声令下，向两头巨兽发起了进攻。箭矢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大山中回荡着阵阵巨响。这场激烈的战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又从黑夜延续到第二天清晨。 当一切归于平静，守卫在山下的军士们小心翼翼地上山查看情况。然而，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本以为昨夜火光冲天，巨兽必定被猎杀的场景并未出现。相反，倒在地上的全是副将和他带领的士兵，而那两头巨兽却不见踪影。 士兵们不敢耽搁，立刻将这一消息报告给了陈林。陈林听闻后大为震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们全都死在了山上？” “手下绝不敢欺瞒大人，”报信的士兵诚惶诚恐地回答，“副将大人和那几百名兄弟确实已经全部阵亡在山上，我们已经检查过尸体，人数一个也不差。” “那两头巨兽呢？”陈林急切地问道。 “无影无踪了。”士兵的回答让陈林再也坐不住了。 “这怎么可能？！”陈林怒吼道，“如果那两头巨兽真的丢了，你让我怎么向朝廷交代？！” “大人，”士兵几乎要哭出声来，“手下所说的一切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陈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吧，你们继续派人将整座关山团团围住。另外，调动周围的猎户协助搜索，让他们小心向山上摸索。还有，通知老铁匠，让他重新打造可以猎兽的兵器。”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士兵领命而去。 随着部下的离去，陈林的脸色变得冷若冰霜。她现在真的不知所措了。自从她派人制造出那两只假的巨兽以来，她的目的始终是为了捕获烈火山中真正的两头怪兽。 据古籍记载，那两头怪兽实际上是祥瑞之兽，并非大牛等人口中的恶兽。陈林希望能捕获这两头巨兽，然后献给楚赢。 当前国家正处于战争时期，若能用这两头巨兽鼓舞前线士气，激励将士们更快战胜敌人，对陈林来说就已心满意足。 她本人对财富和官职并不十分看重。此外，陈林还希望能借此机会与楚赢见面，将利洲内部的暗流涌动当面告知他。 正如刘老太公所言，利洲内部确实存在一些反对朝廷的势力。他们隐藏得很深，平时混迹于市井之中，只有在特殊时刻才会现身。这群人一直是陈林的心头大患。她很想消灭这帮家伙，但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最近，她得到消息，这群混蛋正在筹划一场反抗朝廷的行动。她想在行动之前破案，然而利州的官员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她只好向朝廷申请帮助。但是，由于这帮人在利州内部的势力庞大，如果采取常规方式，恐怕会打草惊蛇，引发他们提前行动。真到了那个时候，陈林没有信心能够守住这片疆土。 更关键的是，这群家伙藏身于市井之中，一旦真的发生动乱，最先遭殃的就是利州的百姓。陈林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作为一方官员，她也不想让自己治下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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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9章 空心遇冷刀 在利洲的风波持续发酵的同时，皇族内部亦不平静。受楚赢与赵令之命，负责深入调查棉麻一案的魏空心，今日亲手处决了一百余名涉案官员。面对满地的头颅与尸体，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大人，别想太多了。”一名负责监斩的副官劝道，“我们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 魏空心瞥了他一眼，脸色略显苍白，“我这么多年，还没一次性杀过这么多人。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在门外等我。”说罢，他转身走向公堂。 然而，副官却伸手拦住了他，“大人，恐怕您没时间休息了。” 魏空心瞪了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什么意思？” 副官微微一笑，“大人，我既敢拦您，自然是有人授意的。只是这背后的授意人，我不方便透露。刚刚处决的那些官员，只是棉麻案中的一部分。您现在应该去抓捕其他涉案人员。” 魏空心愤怒地看着他，双手微微颤抖，“你这是在逼我！” “大人，您最好听从我的建议。”副官依然保持微笑，“毕竟这也是您的职责所在。一直拖延下去，对谁都不好交代，您说是不是？” 副官虽然面带微笑，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在逼迫魏空心。仿佛只要他稍有不从，就会陷入无尽的麻烦。 然而，此刻的魏空心却异常清醒。他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副官的眼睛，“你到底是谁的人？” 副官的笑容逐渐消失，“大人，您真的要问这些吗？我劝您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难不成你是韩枭的手下？”魏空心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在朝中，敢如此对他说话的，也只有劫司的那些人了。 副官坦然地点了点头，“大人果然聪明。我的确是韩枭大人的部下。但派我来监视您的，却不是他。”说着，他拿出了劫司的腰牌，“您知道，这种腰牌是没法作假的。” 魏空心长叹一声，脸上露出无奈与不甘，“我明白了。陛下要是不信任我，为何不直接罢免我？” 副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魏空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必须继续前行，完成自己的使命。即使这背后充满了阴谋与陷阱，他也必须勇往直前。 “如果你信任我，何必还要让我来调查此案？随便换个人不行吗？”魏空心疲惫地问道。 “你以为是陛下让我来的？”副官摇了摇头，他觉得眼前这位大人似乎并不如传说中那般睿智，“你可以想想，陛下连你那么大的罪名都给免去了，何必还要派我来监视你？你难道不对陛下感激涕零吗？” “既不是陛下，又不是韩枭，那到底是谁？”魏空心的情绪逐渐失控。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这样吧，你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给你钱，或者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 副官看着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你应该很清楚，劫司的人既不要钱也不要其他奇怪的东西，我们要的只是为陛下服务，仅此而已。” “可你都不是陛下派来的，为什么还要提起陛下？”魏空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大人，你真的想知道吗？”副官满眼诧异地看着他，“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些，难道好好办事不行吗？还是说你们这些做大臣的总是喜欢去触碰一些自己无法撼动的东西。‘秘密’两个字真的那么重要吗？” 魏空心深呼吸，让自己变得平静，但他的双眼赤红，显然这一刻他将所有的怒火都藏在了心口，“我告诉你，如果是陛下派你来的，我可以接受；如果是韩枭让你来的，我也能接受。可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谁有资格调遣劫司的人？” “所以大人是担心我背叛了劫司、背叛了陛下，对不对？”副官这一刻才有些重视起他来，“我真没想到，大人你竟然会对陛下如此忠心耿耿。想想之前陛下是如何对你的，我还以为你会反抗他。” “那是我与陛下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魏空心冷冷地说道，“劫司作为朝廷的鹰犬、陛下手中的屠刀，绝对要保证忠诚。所以，你告诉我，是谁在暗中调遣你？而你又是为什么要听从他的话？只要你同意，我可以把国库中所有的钱都给你，怎么样？” 副官诧异的已不再是魏空心对皇帝的态度，反而是他这骇人的胆量，“你要把国库里的钱都给我？那你就不怕陛下把你千刀万剐吗？” “我他妈愿意！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魏空心终于彻底暴怒。随着他的爆发，副官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魏大人，请您原谅我刚刚的行为，但我不得不如此。” 副官说着，突然跪倒在地，这一幕让魏空心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与此同时，从他们身后的衙门中走出一个人。魏空心转头看去，顿时浑身一震。来人正是楚万应，皇帝身边最信赖的执政者，他的地位凌驾于满朝文臣之上，甚至连霍显举都要听从他的号令。在楚万应的手下，还有三位重要的官员：司空王术、司农贾仕光和司徒叶长青，他们都唯楚万应之命是从。 随着楚万应的出现，魏空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劫司的属下会听从他的调遣。与赵巽一样，楚万应也能行使部分皇帝的权利。 “卫大人，今天这一场考验你做得很好。”楚万应缓缓开口，“虽说胆子大了点，但你对陛下的忠诚，老夫都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会将今日的一切如实转达给陛下。” 魏空心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下官拜见大人。”在楚万应面前，尽管他地位崇高，但所有官员都只能自称为下官。 楚万应微微一笑，“你起来吧，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老夫也知道你过去没杀过人，今天要你一次性监斩这百余名罪人，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 话说完，楚万应便带着身旁的侍卫向皇宫而去。而刚刚那名副官还留在魏空心身旁，“大人，如果您心中有怨，可以将我杀死。如果您能理解这一行为，那么我们还需要继续完成未处理好的公务。当然，在此之前，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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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0章 刺杀之阴 “你把我拉起来吧。”魏空心四肢无力地跪在地上，副官急忙将他扶起。随后副官谨慎地问道：“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为什么要处置你？”魏红心看着他，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你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并且我看得出来，你对陛下的忠诚一点也不弱于我。我看咱们俩日后不如就互相扶持吧，我身边也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如果你愿意，我会向陛下申请将你调入户部，如何？” “多谢大人的提拔，但劫司的人不可调入其他衙门。”副官回答道，“不过，我可以向韩枭大人申请一直护卫在您的身边。” “这样也好。”魏空心点点头。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副官已经算是他的熟人了，而且经过今天这件事，他也见识到了此人的忠诚。双方有过这一次经历后，对彼此的了解会更深，日后办事也会更加方便。其次就是劫司的人神出鬼没，若是有他守在自己身边，即便韩枭到时候再派人来监视自己，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当然，他所能想到的事情，副官也都能想到，只是二人心照不宣，虽然没有说出口而已。 随后，在副官的搀扶下，魏空心进入衙门，稍作休息后，便又开始了后续的工作。 等到魏空心忙完，已是深夜时分，但他却不能回家休息，还要去皇宫内拜见楚赢。 御书房中，郝富贵特意准备了两碗清甜的莲藕羹。楚赢和魏空心对面而坐，各自品尝。 “楚万应已经把白天的事情告诉我了。”楚赢开口道，“你做得很好，就是胆子太大了一些。如果他真的答应你，你还会把国库里的钱都交给他吗？” “陛下，”魏空心点点头，“臣一定会这样做的。” “那你就不怕朕杀了你？”楚赢问道。 魏空心放下手中的莲藕羹，坦然地看着他，“无妨。臣之所以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首先，若是国库真的被清空，且不说其他，光是那些金银珠宝，他一个人能拿走吗？另外，臣必须要达成自己的诺言。只有这样，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对方才能取信于我。虽然臣很清楚，在那样做之后未必还有下一次机会，但必须做好后续的安排。哪怕用不上，我也得做好准备。” “有点意思了，”楚赢微微一笑，“你好像真的变得与过去不同了。”他继续问道：“眼下棉麻案已经查到了这个地步，你也杀了那么多人，不知你缴获了多少赃款，又追回了多少货物呢？” “陛下，臣已将详细情况整理成了一份奏书，您现在要看看吗？”魏空心恭敬地问道。 “拿过来吧。”楚赢接过公文，展开一看，对上面的数字颇为满意，“做得不错，短短时间内竟然能收缴这么多。魏空心，你的确是个能人。虽然之前有过错，但朕相信你已经完全改正了。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也不要记挂在心上。之所以要如此监视你，除了因为你身上肩负着重大责任，还有一点就是国家正处于战乱之中。虽然我军一直在外作战，但国内的情况也必须严格监控，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对不对？” 楚赢的问题显然没有给魏空心第二种回答的选择。魏空心肯定地点点头，态度异常坚决：“陛下，您无论做什么，臣都理解并且支持。哪怕是您现在要我去死，臣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说得好。”楚赢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郝富贵，“光吃这点莲藕汤可不行，弄几杯酒来，咱们坐在一起好好放松一下，也算是给魏空心压压惊。” 对于魏空心来说，杀了那么多人，的确是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他在谢过皇帝之后，便静坐等待。没过多久，郝富贵就端来了琼浆玉液和几道小菜。随后三个人对面而坐，借着月光和烛火，别有一番情趣。 待到魏空心离开皇宫时，已是第二天天明时分。喝了一夜酒的他却毫无困倦之意，反而精神抖擞。 在副官的陪同下，他直接来到户部衙门，继续开展对案件的调查。一忙就是一整天，等到他再出衙门口时，又是月上中天。 “大人，要不属下先送您回家？”副官看着现在的天色，希望魏空心能够回去休息休息。然而，这一次他的提议被拒绝了。 “我那天所以要休息一会儿，是因为杀人太重。我说过自己过去没有杀过这么多人，心里有点承受不住。但现在已经全都好了。”魏空心说道，“关于杀人的事情，我好像已经习惯了。”他带着浓浓的自嘲说出这话，随后对副官道：“你收拾一下，咱们两个去吃点东西，然后跟我去京郊一趟。” “大人，莫非是要去看看那些被秘密关押的人？”副官试探着问道。 副官一语中的，但魏空心并不奇怪。毕竟他是劫司的部下，能够知道朝廷的一切动静是非常正常的。相反，如果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那才奇怪。 “因为此案牵扯重大，所以抓捕的人除了一部分可以方便关押在刑部的之外，余下之人全部被分散关押在王畿之中，各处都有看押的人。而这些地点只有我和白明知道，当然劫司的人不能算。”魏空心解释道。 “那好吧，大人如果要去的话，我去取两件衣服过来。”副官看了看此时的天色，又瞧瞧今晚的月影，预测明日气温会骤降，“衣服多带一些，省得您再生病。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办了。” 魏空心点了点头，副官也转身走回衙门去取衣物。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刺里杀出，月光下，黑影手中闪烁着如匹练的凝光，直刺魏空心的胸口。 魏空心虽是朝廷重臣，却一点也不懂武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他除了惊呼之外，只能本能地向旁边闪躲。正是这一个跌倒，让他避开了那道凶猛的攻击。同时，他的叫喊声也惊动了副官和衙门内的其他守卫。一群人迅速冲出，但那黑影已在夜色中消失无踪。 黑影来无影去无踪，行动迅捷无比。副官立刻安排侍卫前往四处追击，同时他紧紧守在魏空心身旁，“大人，您没事吧？” 魏空心摇摇头，面色苍白，惊魂未定。“你说，这刺客会不会是那些被抓捕官员的家人派来的？我这段时间杀戮太重，他们也想置我于死地吧。” 副官不能完全认同这个说法，但也不能直接拒绝。“大人，一切还要等案件探查清楚之后再说。看来今天晚上您的行动要取消了，咱们先返回衙门。等一下我派人去请白明大人带兵过来，这件事必须要深究。” 然而，魏空心却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兴师动众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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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1章 皇帝之怒 经历过刺杀的魏空心仍然心有余悸，但此刻他的副官已做出了周密的安排，而他本人也即将前往皇宫面见楚赢。 这一路上，魏空心始终提心吊胆，直到踏入紫光门的那一刻，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深知，无论外界如何纷乱，皇宫始终是安全的港湾。然而，当他来到御书房见到楚赢时，对方的第一句话就直指刺杀事件，这让魏空心惊愕不已。 “陛下，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魏空心诧异地凝视着楚赢。楚赢则是微微一笑，“你的手下既去刑部寻人，又忙于调兵遣将，朕知晓此事有何奇怪？” 闻言，魏空心立刻跪倒在地，“陛下，臣回去后定将严惩此人。”他以为楚赢是因部下的行为而动怒，但这一次，他猜错了。楚赢示意他起身，并郑重地说道：“听着，朕只是觉得皇都之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震惊。你作为朝廷的功勋大臣，此事必须彻查。你的部下安排得很好，只是如此大规模的搜查会惊扰百姓。因此，朕已下令让白明派遣刑部的士兵暗中搜查。其他人也无需继续行动，你只需等待他们的消息即可。” 此刻，楚赢竟向魏空心许下承诺：“无论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朕都会将他们揪出来。你只管安心做事，朝廷仍需要你贡献力量，明白吗？” “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自从上次与楚赢交谈后，魏空心便深知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珍贵的机会。他始终告诫自己，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改变对楚赢的忠诚。皇帝对他已经足够好了。 “好了，咱们来谈谈棉麻一案的事情。”楚赢说着将他引至御书房的内庭。郝富贵送上茶水后恭敬地退下，“陛下、魏大人，你们先聊着，老奴在外头等候。” 待郝富贵离开御书房后，楚赢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你遭遇刺杀这件事，我看一定是那些被查处的官员家属所为。再问你一件事，当初你在对付他们的时候，是否已将该杀的人全部杀掉？” 这个陈也不确定他做的是否完美，魏空心沉思着，他皱着眉头详细地叙述了当时的情况。楚赢听后不禁微微一笑，“他们来刺杀你，这并不奇怪。你想想，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被你杀了，那十五岁以下的呢？” “陛下，您这是……”魏空心惊愕地看着他，他从没想过皇帝会说出如此冷酷的话。 然而，楚赢却笑得非常淡然，“你是朝廷的大臣，办的又是皇家的差事，怎么可以心怀仁慈？仁慈不是在这个时候用的。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但这件事你确实处理得不对。朕给你十天的时间，去把后续的一切麻烦全部解决，并且加大查抄力度。波斯的战场上，我们需要更多的棉麻来支援前线。前线已经送来战报，他们又取得了新的进展，但伤员也更多了。”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有了皇帝的承诺和支持，魏空心此刻信心大增。他下定决心，必须将所有参与到棉麻一案的官员全部铲除，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软，放过那些年纪小的。 “好了，这件事要做得紧密一点。”楚赢说着，端起了茶杯。魏空心明白这是要他离开的信号，于是随即告退。 待到他离开后，郝富贵从御书房外走了进来。他看着楚赢，目光中满是心疼，“陛下，您真不该亲自说出这些话来，还是让老奴去做吧。” “算了，如果朕不亲自开口的话，魏空心也不会放大胆子去做。我知道这些话不是一个皇帝该说的，可是没办法，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打败波斯。要不然，另外两国的军队就支撑不住了。”楚赢说着，指了指龙书案上的公文，“你看看，这是韩枭他们送来的。现在萧启年一方的国库已经非常空虚了。朕打算给他们送去一些资源，可手中除了钱之外，其他东西实在没有多余的。这也不利于朕对那两个国家的影响。” 郝富贵点了点头，他明白皇帝的担忧。只是，他仍然认为那些冷酷的话，皇帝以后还是不要亲口说出来比较好。毕竟作为一国的君主，他应该永远保持自己仁慈的形象，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恩泽百姓、广育万民。 然而，楚赢对此真的毫不在意。他曾说，只要能让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便心满意足。他期望国内国外的人都对他们的国家保持尊重与敬仰，使得他们的百姓即便远离国境，也依旧能赢得他人的尊重。至于他这个皇帝的性格如何，为人如何，甚至是否还被当作人看，都无足轻重。 “陛下如此雄心壮志，实属罕见。纵观历史，恐怕也难以找到与您志同道合之人。”郝富贵这番话并非刻意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楚赢淡淡一笑，“朕能无所顾忌，全因有你们这群忠心的大臣。若你们不能全心全力，朕也无法如此安心。” 言归正传，楚赢突然问起霍显举的近况，“这几天都没接到他的周报，是不是在当地的案件调查并不顺利？” 郝富贵摇头道：“陛下，由于霍显举大人一直未有公文传来，老奴便派人去探查了。据他们带回的消息，霍大人目前正在全力追查案件。而且，利州都督陈林，恐怕也非善类。” “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楚赢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陈林真的一心为朝廷，利州又怎会陷入如此混乱，人心惶惶。如果你的人还在当地，就传话给霍显举，让他务必将陈林这个混蛋押送回皇都，朕要亲自处置。”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郝富贵应道，却见楚赢脸上仍带着几分杀气，心中不免暗叹。他随即奉上一杯清茶，“陛下，您还是消消气，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身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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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2章 啰嗦考验 在利州，霍显举与他的团队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调查任务。何闻，作为霍显举的得力助手，已被派出去依据刘老太公的证词搜集其他相关人员和证据。然而，让何闻心生不满的是那位刘大公子，他整日在客栈里挥霍无度，消费之高甚至超过了他们整个团队的总和。尽管何闻对此并不在乎，但心中的郁闷却难以消解。 霍显举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碍于大局，他不得不选择忍耐。为了保护刘老太公这一关键证人，并从他口中获取更多有价值的证据，霍显举明白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刘大公子。同时，他也清楚刘老太公既然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身份，那他就成为了所有人证中最为关键的一环，绝不能让他落入陈林的手中。 随着调查的深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霍显举坐在树荫下，不禁长叹一声。这时，一名副官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低声汇报道：“大人，有件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霍显举示意他说下去，副官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何闻将军已经抓到了陈林的副官，也就是他的亲戚。但何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直接杀掉。”霍显举的回答果断而冷酷。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在朝廷上能够威震一方，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他深知如果让那个副官逃走或者重新出现在陈林面前，必然会引起陈林的怀疑。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将其除掉，一了百了。 副官有些担忧地提醒道：“多余的话不必问吗？”然而霍显举此刻态度坚决，“告诉他把那个人宰掉，然后把尸体扔到陈林的府衙里去。” 副官被霍显举的怒斥吓得不敢多言，立刻领命而去。何闻在接到这一命令后也毫不犹豫地挥刀将副官斩杀，并按照霍显举的安排将尸体悄然投入都督府中。 忙碌了一整天的陈林在发现这件事后顿时怒不可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副官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杀掉，更让他愤怒的是对方竟把尸体扔到了他的府邸之中，这分明就是在向他挑衅。 “来人”陈林一声令下，都督府的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严厉地命令道：“传令下去，不管动员多少人，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一定要找到这些凶手。一旦抓住他们，千刀万剐，把人头带回来见我！” 侍卫们齐声应道：“遵命！”一时间，都督府内人员忙碌起来，整个利州也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深夜时分，霍显举与何闻再次在客栈碰头。何闻对于眼下的局势感到有些不解：“霍大人，你瞧瞧现在这么一弄，整个利州的兵马都动员起来了，咱们之后再想有什么行动恐怕就很难了。” 霍显举却哈哈大笑：“何将军，你放心。我的这个安排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便利。至于陈林到底能不能追查到你身上，我看并不重要。就算是他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 何闻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那小子真的在乎朝廷、在乎我，他还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他做出什么事了？”霍显举的反问让何闻感到不自在。他直截了当地说：“霍大人，你要是在这装傻，咱们就没意思了。你我都知道为什么来这儿。” “当然是为了陛下的圣旨。”霍显举此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何闻也立刻感受到了什么，于是让手下人离开房间，并严密监视隔壁的刘大公子。 待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何闻拉着霍显举问道：“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俩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我实在受不了你刚才那个态度。你要不是朝廷的官员、要不是陛下派来的人，我今天非得把你的脑袋摘下来不可。” 霍显举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故作恐惧地道：“将军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可受不得惊吓。你要是这么说真把我吓病了可怎么办？”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不过，说正经的，通过今天的事情，我看到了一个机会。而要抓住这个机会，关键就在你何将军身上。” 何闻皱了皱眉：“什么机会？” 霍显举低声说道：“陈林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气急败坏。他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捕凶手，正好给了我们暗中调查的机会。我们可以利用他的混乱，悄无声息地进行我们的任务。”他看了何闻一眼，“当然，这需要你的配合。” 他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精准地把握住这个机会。倘若他的性子变得如过去那般暴躁，事情不仅难以成功，还可能引发更多的麻烦。 经过霍显举的耐心解释，何闻终于松了口气。他明白，这位读书人并非故意找茬。何闻坦言道：“说真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酸文人拐弯抹角。” 霍显举听到这里，反倒不急于揭示自己的计划了。他凝视着何闻，眼中充满疑惑：“将军，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据我所知，陛下在训练你们时，注重的是全方位的培养。无论是兵书战策，还是文韬武略，各位将军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你不该对读书人抱有这么大的偏见。难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个迂腐的书生吗？” 何闻叹了口气：“你以为自己不是吗？我要不是尊重你的读书人身份，现在非得骂死你不可。虽然我也读过书，兵书战策也都了解，但归根结底我是一名武将。武将就要有武将的态度和气势，怎么能像你们这些读书人一样，整天之乎者也、呜呼哀哉的！还有，霍大人，咱们这一路走来，我发现你身上有很多有趣之处。就比如现在，如果你还是不能把接下来的安排告诉我，那本将军就要去睡觉了。” 霍显举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也不再啰嗦，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将军，请听好。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记在心。此计划一旦开始执行，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说不定此事之后，我们将与陈林发生一场正面冲突。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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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3章 互帮互助 见霍显举如此郑重地说话，何闻也终于端正了态度。他严肃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地做出保证：“大人，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请讲。我会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铭记在心。至于你所担心的冲突，这对我来说无所谓。我之前就与你提过要调遣自己的军队过来，虽然你当时没答应，但我已经与他们做好了沟通。只要这边发出信号，两天之内，驻扎在周围的我部官兵就会立刻杀入利州。” 霍显举点了点头：“我当时拒绝你，一来是担心被陈林发现，二来也是因为我知道八荒将军的军队驻扎在全国各地，你随时可以调动，无需特意调遣。我明白你当时是为了防止我们发生意外，但调兵遣将太容易被他察觉。而且以你们军队的调动速度来看，此时此刻你至少可以召集起几千人，对吗？” 霍显举的一番话让何闻有些震惊，他的目光中竟然闪过一抹杀机。他沉声问道：“我记得八荒将军所部官兵的调动是朝廷的机密，你身处朝廷之外，怎么会知道这些消息？” “我虽然不知道，可是地下知道啊，还有劫司的人也知道。”霍显举平静地回应。 “这么说来，这件事是劫司的安排？”何闻试图理解。然而霍显举却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消息是毕夏告诉我的。而且陛下的本意也是希望你和我都能安心。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正是陛下。” “原来如此。”何闻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只要皇帝陛下出手，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接着他又追问起霍显举之后的计划。 “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分开行动。我会带着一部分侍卫继续去探视刘老太公，他口中一定还隐瞒着我们很多事情，我要一点一点地挖出来。而你，今天杀了陈林的副官，他又大动干戈地搜寻凶手，这证明陈林这个人的报复心非常重，这与我们之前掌握的资料有所不同。所以我想利用这一点，让你再杀他几个人。你能做到吗？” “杀人算得了什么？”何闻哈哈大笑，摸了摸腰间的利刃，“说吧，要杀谁？” 霍显举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此刻的他已全无书生模样，反倒像是一位来自深山的猎人，随时准备捕获猎物。他沉声说道：“我已经拟定了几个目标。首先，陈林身边有两个副将，其中一个姓陈的与他有亲属关系。这个人你最好除掉，我调查过他，他自加入军队以来，没有为朝廷立下过半点功勋，完全是依赖陈林的庇护才能混到今天。朝廷没必要继续供养这样的废物。” 何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而当霍显举提到下一个目标时，何闻的眉头紧皱起来，因为那竟是陈林的夫人。 “霍大人，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何闻不悦道，“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杀女人了？” “这不是沦落，而是必要。”霍显举解释道，“这个女人并不简单。我派人调查过，也从刘老太公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陈林的很多行动都是在她的指点下进行的。我怀疑她可能是隐藏在都督府中真正的幕后黑手，而陈林只是她的一枚棋子。据说他们二人结婚不到半年，都督府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说，这个人重不重要？” “既然如此重要，那为何不抓起来而是选择杀掉呢？”何闻疑惑地问道。 霍显举冷笑一声：“杀她，也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抓住她。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何闻发出一声感慨：“如果是这样的做事方式，你应该去找劫司的人，为何来找我？别告诉我你身边没有劫司的侍卫，我不相信。” “劫司的人做这种事确实轻车熟路，但这不是我所希望的。”霍显举郑重地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做，而且只有你去做，才不会引起陈林的怀疑。” 霍显举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铁石般坚定，不容置疑。然而此刻何闻的疑惑却更深了：“照你这么说，你是担心劫司的人出手会被陈林看出来？” “对，”霍显举肯定地说道，“他们做得太完美了，反而会露出破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何闻再次被霍显举的话刺激到，“难道你认为我做得不如他们干净利索，所以才把这件事交给我？” 这一次，霍显举表现得非常坦诚，“我跟你说，如果让劫司的人去处理凶杀现场，陈林肯定查不出任何证据。但这样一来，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推手是谁。很显然，一旦涉及到劫司，你觉得还有谁敢继续插手？而且陈林也会因此停止之前的一切行动。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尽管有一种受辱的感觉，但何闻不得不承认，霍显举说得一点都没错。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让陈林收手，不仅他们的努力会白费，之前所有的投入也将完全打水漂。更关键的是，他们将无法向皇帝交代。 “你放心，我会尽力把这件事做到最好。”何闻忽然长叹了一声。他这会儿才发现，霍显举考虑的事情远比他思考的更加周全。然而，作为一名将领，他反而认为自己这样简单直接的处理方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陈林的这件事很明显牵扯到了朝廷上的很多人。如果自己真的考虑过多，只怕会引起皇帝的反感。何闻也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棉麻的案子，还与朝廷官员结构的调整，甚至前方的战争有关系。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他不想过多涉身其中。 “何将军，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短暂的沉默后，霍显举打断了他的思绪，“其实咱们两个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我没有选择，陛下既然把这个任务委派给我，那作为臣子，我就要竭尽全力去完成。而你不需要承担这些压力，所以什么也别想，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好。我在这儿向你做出一个承诺：如果我做得不好牵连到你，就让你的部下把我千刀万剐，但此事若你因我而得到功勋和奖励，那么也请将军别忘了是我帮了你一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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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4章 陈林的侄子 听霍显举这般说，何闻愣了一下，他的目光中再次充满疑惑，“你说帮了我一把，可我怎么不明白你帮了我什么？霍大人，说句不该讲的，以当前的局势看来，还是我在帮你，好吗？这一路走来，好几次遇到刺杀、遇到匪徒，要不是我的话，你恐怕早就遭遇不测了吧。” “何将军，你这么说其实不对。”霍显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中隐藏的那个秘密讲出来，“这一次陛下派遣你我一同到这边来办事，很显然，是因为我主动请缨。但能让你过来执行保护的任务，也证明陛下是在考验你。八荒将群虽然是朝廷新成立的机构，也由你们几人掌握了八方驻军的一切权力，可是在这八人之中，难道不应该选出一个作为领袖吗？” “那也不会是我。”何闻话说得特别干脆，“如果真的要论功行赏的话，眼下王雪关等人正在前线战场上浴血拼杀，楚国和波斯之间的战争才是朝廷上的头等大事。相反，我此刻出来保护霍显举，分明是杀鸡用了牛刀。”但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毕竟霍大人也是要面子的人。 “你不必顾及我的颜面。”霍显举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神情变得十分复杂，“我这么跟你说吧，当前的形势之下，看似波斯那边的战争牵扯到了国家的根本，但你却不明白，纵观历史，任何一个能够登峰造极的人，除了功勋之外，更重要的是对内部的稳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而很显然，咱们两个现在做的事正是在稳定国家的内部。如果国家之内出现了动荡，那前线的仗还能打下去吗？” “你这些话没对陛下说过吧？”何闻忽然压低了嗓子，凑到霍显举的身旁，“我跟你讲清楚啊，以后这种话你千万别和我说，我听着都害怕。霍大人，过去我一直认为你对陛下忠心耿耿，而且也如你自己说的一样清廉如水。可现在我怎么听你这话头，感觉你的一切都只是伪装的。你是不是想用自己的行为蒙骗陛下，以求可以坐上当朝主政的位置？” “你若是这么想我，那可真是太可笑了，”霍显举此刻的脸上写满了傲慢，“我若真想争夺朝廷上的主政职权，就不会来管这个烂摊子。真正能让我登峰造极的是对整个国家民生的改变，但我却拒绝了这一切。为什么？因为我原本就不想让自己走到权力的巅峰，那个地方太危险了，而且风太大，我这身子单薄扛不住那么冷的温度，也受不了那么大的风。” 何闻点了点头，但他明显不想再继续多说什么。然而，有一条他必须要警告霍显举，“从现在开始，咱们俩说话，你要是再摆出这种乱七八糟的比喻，你当心我抽你。” “好，将军的话我记下了。”霍显举哈哈一笑，丝毫都不动气。 正当何闻以为自己终于能消停一会儿的时候，霍显举又丢出了一张王牌，“我刚才已经询问过客栈的掌柜，咱们压在这里的银钱不多了。将军，你应该知道，我一生清廉如水，根本维系不了这么大的开支。您看是不是可以把咱们之后的住宿费用续补一下，免得到时候被人家直接撵出门。我这读书人倒是无所谓了，可是你何将军的颜面又该怎么办？” “无耻！当真无耻！”何闻对霍显举已彻底无语，“霍显举，你记着，咱们这一路上所有发生的事情，回到皇都之后，我必定找人撰写成书，卖给那些说书的，让他们也讲一讲你这位朝廷大员到底有多抠。吃顿饭不花钱，住宿还不花钱，反而蹭我腰包里的那点银子，真好意思！” “好意思，好意思。”霍显举笑得酣态可掬，“我已说过，老夫我两袖清风，一生清廉如水。” “滚！” 客栈之中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位刘大公子一直都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倒不是他被下了什么迷药，只因为这几天晚上，他虽然不能离开客栈，但却依仗何闻的财力，每天都要找好几个女孩夜夜笙歌。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像皮包骨一样，全身的精气都快被那些女孩们吸走了。用何闻的话说，他要是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生活，那可能他老爹还没被放出来的时候，这小子就已经精尽人亡了。 这些话霍显举也曾对刘大公子说过，但他根本不听。用他的话说，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宁愿死在那些女孩身上，也好过被门外那些流氓活活打死。 与他们这边轻松的氛围不同，利州都督府内此刻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因为陈林刚刚又下达了一番严令，要求所有人在限期之内务必抓到杀害富贵的凶手。如果抓不到，公堂之内的所有官员都将受到惩处。 “三叔，你这样干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这时候，趁着所有官员散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来到陈林身旁，吊儿郎当地道，“你要收拾他们无所谓，但别把我也算进去啊。我这些年跟在你身边鞍前马后的，容易吗？你让我去抓人，那岂不是闹着玩吗？” “就你还好意思说！”陈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些年来我是如何提拔你的，可你又做了什么？自从你加入军队之后，可有一天为朝廷真正出过力？每年只知道拿着你的俸禄享乐，在外面花天酒地。要是钱不够了，还要从我这里拿！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战场上和人拼命了？” “三叔，说这些干啥呀？”小伙子对他的话根本不在乎，满脸都无所谓，“谁让我有个好三叔呢，你没有这样的经历那就挺着吧。” “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无耻，当心我把你送到编外去！”陈林此刻原本就心烦意乱，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气得怒火中烧。小伙子见他真的动了火气，便闭上了嘴，随后悄悄退出公堂。只可惜，他已经点燃了这把火，陈林又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别管我之前是怎么提携你的，咱们两人除了是亲属，还是上下级的关系。”此时此刻，陈林抽出一枚令箭直接扔到了他的身上，“我告诉你陈东，现在拿着我的令箭立刻出去找人。限期之内你若是找不到凶手，当心我打断你的两条腿！”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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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5章 银丝杀人 眼看令箭落在自己手中，陈东顿时一个激灵，顺势直接跪在了地上，“三叔，咱能不能不这么闹？你要是这么整的话，我就彻底完蛋了。” “闭上你的嘴！”陈林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不管咱俩是什么关系，你也是我的部下，也是都督府的一员，更是军人。现在军令已经下达，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你成天还在玩乐。这要是传出去，你说那些将领会怎么看待你？” “他们能怎么样啊？”陈东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您的大侄子，咱俩是一家人。他们那些外人在外面说三道四的，您怕啥？不管是谁，只要抓住了，割了他们的舌头不就好了。” “你给我滚出去！”陈林真是忍无可忍，一声怒吼。陈东也不敢继续在府衙内停留，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在他看来，自己这位三叔恐怕真的疯了，连自家亲侄子都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伤了人心？ 陈东逃出都督府后，又恢复了往日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对着往来的人群颐指气使，“赶紧给我弄点酒菜，另外到账房去弄点银子出来。今天晚上大爷我要好好喝一顿，在家里喝没意思。” 众人都知道他和陈林之间的关系，也清楚他每天的生活习惯。所以，他这么一说，大家就那么一听，也没人去当真。 这一夜，都督府内人头攒动。所有拿到陈林军令的将官们都在调兵遣将，安排部下迅速去找人。所有人都把这件事当做眼前最要紧的事，却因此而忽略了日常防务。 而这也给了何闻一行人机会。他们此刻潜藏在黑暗之中，正巧看到了从都督府中耀武扬威地走出来的陈东。 何闻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子，随后下令手下：“马上按照计划行动。” 陈东刚刚走出都督府两步，还没来得及上马，就被一道寒光刺破了咽喉。随即，一条银白色的细线直接绕在他的脖子上。那线轻轻一拉，他就人头落地。 而这正是何闻的拿手好戏。虽为驰骋沙场的武将，他却有着自己独特的绝技——那些细线即是他的独门秘籍。楚赢当初选择他参与整训，便是看中了这一非凡技巧。何闻的这一手段不仅用于刺杀，战场交锋时，他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细线遍布战场，待敌人踏入陷阱，只需手指轻轻一勾，便能将对方切割成数段。如此凶残的战术，自然引人注目。 杀人于瞬息之间，陈东人头落地后，何闻便率众迅速撤离，但他们的行动尚未终结，因为下一个目标是陈林的夫人。然而，此刻他们仍需等待。 在都督府门口杀人，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果然，在陈东的尸体倒地之后，整个都督府顿时陷入混乱，无数官兵从里面冲出，将都督府团团围住。而陈林也重新披上铠甲，带领亲卫队走出府门，凝视着地上的尸体。他面无表情，只是嘴角在微微抽动。 但此刻，若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陈林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暗自高兴。他一直在克制内心的喜悦。这个大侄子对他而言，实则是个累赘。碍于亲戚关系和家族内情，陈林不得不将他留在身边，既不能责备也不能除掉。长久以来，陈林都觉得这个小子若能早点消失，自己或许还有升迁的机会。 如今看着他死在这里，陈林怎能不喜？更重要的是，这个累赘死了，他还不需担责。届时只需对家族里的人说是叛匪袭击所致，再向朝廷表功，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若有机会，将他的名字也送入祖宗祠堂，反而成全了这混蛋。 “你们听着，把这具尸体抬回去。”陈林强忍内心的喜悦，故意装出悲伤的样子，对周围的人吩咐道，“准备白布素卷，直接埋了吧。” “都督，难道不需要通知亲友或举办葬礼吗？”这时，一名副将走到陈林面前，满脸诧异地看着他。 然而，陈林的态度异常坚决，“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做就好。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有时间给他搞什么殡葬仪式？直接埋了就行。我们陈家的人一生为国奔波，他作为军人，能够死在敌人的刀下，也是非常光荣的。这也是他的平生夙愿，明白吗？” 都督大人在这里信口开河，其他副将谁敢反驳？众人互换一个眼神，随后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安排。 这一幕全部被何闻等人看在眼里，他们不得不承认，陈林真的是个棘手的人物，他足够狠，甚至对自家人都如此狠心。 何闻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不管这个大侄子生前多么混蛋，既然已经死了，好歹会给他留点颜面，或者让他享受最后的一点风光。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何闻觉得自己非常荒唐，自家为什么要死人呢？ 府衙门外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而陈林也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内堂。这会儿，他的夫人正在静静地等候他。 “我的小宝贝儿，你咋出来了呢？”陈林一看到她，刚刚的冷峻瞬间消失无踪，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赶紧回去，这晚上风多凉啊，快点快点，你要是冻坏了，我该心疼了。” “别说这些了，你这个死鬼。”夫人对他也是千娇百媚，直接扑在了陈林身上，“我问你，刚才到底怎么了？我看这么多人刀枪剑戟的，晃得人家都睁不开眼睛。” “哈哈，我那个大侄子死了！”陈林的态度异常兴奋，“这个小混蛋死了之后，我看我的仕途又回来了。你陪我在这里也待了很久，咱们说不定下一次就能换到一个富庶的地方。”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可夫人的眼神却忽然变得冷峻，但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又恢复如常，“你说这些干嘛呀？家里都出了白事，还想什么升迁。赶紧派人给家里面报信，该过来悲伤的过来悲伤，该给他下葬就下葬。你这个做叔叔的，千万不能失了礼节。”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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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6章 夫人杨桃 “杨桃，你怎么对那小子的事情这么关心？”陈林虽然平时对夫人言听计从，但在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看法。夫人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大名，蛾眉微皱，“你干什么呀？我说点正经的家常话，还把你惹生气了？” 说着，杨桃将手中的绢布轻轻扔在陈林脸上。那一刻，香风四溢，陈林的眼前顿时变得模糊。“哎呀，夫人，你这是干啥呀？咱们有啥事儿说啥事儿，我又没生你的气。” “可是死鬼，我生你气了。”杨桃故意挪了挪身子，躲开了陈林的拥抱。陈林失手后轻叹一声，又试图靠近，却被杨桃轻轻点住了额头。 “听我说，不管怎样，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至于升迁的事情，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在这里经营得这么好，如果突然把你调到其他地方，又该如何是好？所有的士兵你都能带走吗？所有的官员也会跟着你吗？别着急，仕途上的事情急不得。我们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有了坚实的基础，再想去哪里就方便多了，明白吗？” 杨桃的柔声细语仿佛打开了陈林的心扉，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在他的心里。当这番话说完，陈林的眼前也恢复了清晰。对于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陈林深有感触。用他的话说，就是被夫人的美貌给迷住了，完全不能自拔。 尽管陈林最初对此感到困惑，甚至多次求医问诊，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让他既失望又充满希望。医生告诉他，那只是因为他被美人的美丽所迷，或者是因为那一刻他过于兴奋导致血脉贲张，从而使得眼前出现一些幻觉。 “这些话不就证明了我的想法吗？说到底还是夫人太美，让我无法把持自己。”陈林笑着说道。 “放心吧，夫人，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明天就派人去办。”陈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手却顺着夫人娇弱的身躯往上摸去。而这一次，杨桃没有拒绝他，反而主动地靠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很快嬉戏起来，之后的故事便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 转天清晨，当陈林从睡梦中醒来，他感到两腿酸软，后腰也乏力。然而，他对此已习以为常，这种疲惫与他昨夜的纵情欢愉成正比。 作为一名武将，陈林认为只要强身健体，就能克服这些小毛病。更何况，在美人面前，若不能全力展现自己的雄风，又怎能算是真正的男人？ 然而，他并未意识到，这一夜之间，利洲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何闻已将他要除掉的目标一一清除，眼下仅剩下杨桃还活着。何闻之所以暂未动手，并非因为昨夜陈林与杨桃的缠绵，而是他觉得需要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毕竟，霍显举那边也需要时间策应。 当陈林得知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后，他的愤怒难以用言语形容。他怒吼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却连凶手都找不到，这让他无法接受。他愤怒地推翻了桌上的物品，随着一声巨响，面前的将官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杨桃从后方走了出来。她款款而来，仿佛一阵清风拂面，瞬间化解了陈林身上的戾气。陈林顾不得面前跪着的将官们，急忙起身迎向夫人，将她搀扶进屋内。他抱怨道：“昨夜又死了好多人，都是我们府内的人。我正在训斥这些混蛋，你说他们平时领兵操演都挺能干的，怎么查案的时候就都变成废物了？” 说到此处，陈林又是咬牙切齿。而夫人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一亲昵的举动本不该在众人面前展示，但他们两人却毫无顾忌。随着夫人的这一轻抚，陈林躁动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杨桃轻声细语地对他说：“他们呀，和你一样，都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但是，查案这种事情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做，他们并不擅长这个。” “夫人说得对啊！”陈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来是我错怪了他们。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他挥了挥手，让那些将官们赶紧起身，不必再跪着。“听着，今天是夫人替你们求情，我也意识到是我自己做错了。之前我说过的话全都不算，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会让那些专门的衙门和捕头去调查这件事。” 众人听到这话，立刻向夫人表示感谢，然后匆忙离开了书房。他们都知道，陈林接下来肯定是想和夫人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如果谁现在还留在这儿，那结果可就不是身首异处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被陈林千刀万剐。 果然，当众人都离开后，陈林又忍不住开始对夫人的娇弱身体上下其手。然而这一次，杨桃却拒绝了他。 突然被推开了手，陈林有些不适应：“夫人，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又让你生气了吗？” 杨桃微微一笑，把双臂搭在他的脖子上：“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了，昨天晚上你玩得还不够开心吗？” “夫人，你这话说的，这种事情哪有开心够的时候？我只要一碰你就高兴，但这份高兴不得一直延续下去吗？”陈林说着，眼睛都红了。 而此刻的杨桃也终于顺从了他，两个人竟在书房之内，开着门就做了那种事。 只是在陈林疯狂的宣泄自己时，杨桃却面无表情，她嗓子里还在发出配合的声音，但眼眸中却流露出一抹诡诈和阴狠。 陈林作为武将，身体素质确实过硬。当他再次从书房中走出时，已是正午时分，与早上的虚弱疲惫相比，此刻的他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只是他双眼下的两抹乌青，大的吓人，好似几夜没合眼了一样。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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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7章 悬刀 杨桃面色红润，仿佛刚服用过人参一般，精神焕发。她那原本虚弱的身体似乎也恢复了许多活力。“将军，我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如果我们两个再来一次，你今天就无法处理任何公务了。记得晚上回来吃饭，然后我们再好好享受欢乐时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林连连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杨桃离去。之后，他收拾了一下思绪，来到前面开始办公。 采纳了杨桃的建议，他让所有士兵回到各自岗位，而管理这项任务的责任自然落到了其他官员身上。原本这项任务应由刘老太公负责，但如今这位老者却被他关在牢房里。 陈林对其他官员并不信任。虽然他年事已高，但从他与杨桃的深情厚意中可以看出他身体依然健硕。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头脑同样清晰。 因此，上任后他很少安排新人。若有合适的老人愿意追随他，他便会将重任交付给他们。此刻，陈林脑海中唯一想到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便是刘老太公。 但是，刘老太公仍被关在牢中，是否释放他，对陈林来说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经过反复权衡，陈林最终决定去牢中探望刘老太公。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这位老者是否改变了想法。他们二人本是兄弟，为何自从他与杨桃结婚后，刘老太公就与他分道扬镳了呢？他究竟是出于羡慕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上次抓捕刘老太公实属无奈之举，如果陈林真的想杀他，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来人，我们去大牢。”陈林带着侍卫来到牢房。此刻，刘老太公仍在牢中安然度日，正蒙头大睡。看着他那悠闲的样子，陈林不禁叹了口气，命人打开门，叫醒这位老者，并告诉他：“你大哥我来了。” 刘老太公被唤醒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然而当他看清来人是陈林时，他迅速缩进被子里。刘老太公深知陈林已陷入困境，朝廷已派专员前来调查他，关于山上的巨兽和兵器坊的事情必定已经传入皇帝耳中。 陈林的结局恐怕会很悲惨，因此他必须小心避免被牵连进去。尽管霍显举曾承诺保护刘大公子，但刘老太公对此并不完全信任，毕竟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更好地照顾儿子。 人性的复杂在于，刘老太公虽然曾严厉责骂儿子，但内心深处仍希望他能够好好活下去。 陈林看着刘老太公的行为，有些生气地别过头去，但随即化为一声叹息：“唉，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恨我，但当时抓你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作为多年的老兄弟，你得理解我。” 堂堂的利洲都督此刻竟然像哄小孩一样与刘老太公说话，而被子里的刘老太公在听到他的劝说后，只能发出一声长叹：“行了，你就别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陈林，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肯定有事，说吧，发生了什么？” 陈林松了口气，详细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刘老太公。刘老太公听后，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在监狱中见过的那两个人，他明白这一切必然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然而，他表面上仍装糊涂，愤然起身抓着陈林的衣领，将他从凳子上拎了起来，怒斥道：“你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在你的治下？如果传出去，你这个位置还坐得住吗？” 尽管刘老太公的行为粗鲁，但陈林看到这一幕却感到安慰，因为这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改变，且在刘老太公心中，他仍然是那个亲密的老大哥。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陈林说道，“别再混日子了，快跟我出去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你说的没错，一旦此事传出去，我的面子就没了，到时候恐怕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才能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陈林是个聪明人，他故意提及过去的军旅生涯，意在唤起刘老太公对那段共同经历的怀念。他们曾在军队中相依为命，历经刀枪剑雨的考验，后来抓住机遇，两人都踏上了仕途。然而，陈林逐渐沉迷于奢靡生活，而刘老太公却保持着清廉的作风。 尽管他家财万贯，但那些钱财都是他为儿子积攒的，自己一分都不舍得花。 面对陈林的请求，刘老太公却犹豫不决。他深知霍显举和何闻是悬在头顶的两把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不确定会扎在谁的身上。他躲在大牢里本应安全，但一旦跟随陈林走出这扇大门，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预知。 看着刘老太公的犹豫，陈林紧张得冒冷汗，他急切地说：“老伙计，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我一直带兵打仗，你负责行政事务，从未出过纰漏。这一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否则，别说我不讲义气，要是把你儿子抓起来打一顿，你看你心疼不心疼。” “你敢！”刘老太公狠狠地瞪了陈林一眼，虽然心里知道他不太可能这么做，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跟你走。但要说清楚，我只负责追查这个案子，其他事情都与我无关，明白了吗？” 陈林连忙点头答应：“你放心，其他事情我也不会让你插手的。” 刘老太公踏出牢门的那一刻，久违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然而他的内心却如同坠入冰窖般寒冷。他深知此次出狱，生死已是未知，但一想到能保护自己的儿子，他便坚信自己的选择无误。 “快点儿吧，别磨蹭了行不行？”陈林的催促声让刘老太公心生不满。 “我在这大牢里住了这么多天，阴寒湿气都侵入了身子，还不能让我晒晒太阳了？”刘老太公反驳道。 “得了得了，你要是身子不舒服直接说，我找咱们这最好的医生给你看病。千万别磨蹭，这些事儿太重要了。”陈林边说边拉着他往外走，两人一起来到了府衙。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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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8章 反击流 在众官员面前，陈林恢复了刘老太公的身份，并郑重地将案子交给他处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处理，我继续回去管其他的事情。但咱俩得把话提前说好，”陈林顿了顿，拉着刘老太公来到一旁，“你只管查案，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要参与。我虽然不想杀你，但我夫人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管得太多，恐怕我也保全不了你。” 陈林的目光既真诚又充满睿智，“上一次把你抓起来，虽然是我的意思，但那样做并非是阻止你参与这些事情。我夫人已经注意到了你，她觉得你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明白吗？” “别跟我说这么多，”刘老太公推了他一把，“我不管你那个骚娘们想干什么，都和我没关系。至于你们口中所谓的计划，老子也一点都不知道。让我查案可以，把权力还给我就足够了，剩下的事儿别和我说。还有，千万别让他见到我，也别让我见到他。” 说到这儿，刘老太公的眼神里透露出几点寒光，“那个骚娘们儿，我早就看她不是好人，你也不要陷得太深，万一因为她而断送了自己的仕途，可是大大的不妙。” “行了行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陈林满脸厌烦地说道，“你就只管查案就行了，其余的都和你没关系，好了吧？” “这样最好。”刘老太公说着，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卫，“还不快点把陈将军送出去？这个地方是他能待的吗？” 陈林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府衙。而刘老太公也正式开始接手整个案件。当他了解过全部情况后，心中更加笃定动手的人必然是何闻和霍显举。于是，他开始了他的反击之旅，决心将这两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如此看来，这个案子实际上是无法深入追查的。但为了自保，同时出于对陈林的承诺，刘老太公依然精心部署了行动。他制定的所有计划，表面上看似是在积极查案，但实际上却在暗中为霍显举和何闻提供了方便。 例如，他将手下的差役全部派往周围的深山进行搜索，这样城内便没有足够的人手进行深入调查。 留下的主要是士兵，他们虽然擅长打仗，但在侦查方面却如同瞎子一般，即使嫌疑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也难以察觉。 城中的这些变化，霍显举与何闻都看在眼里。他们明白，陈林释放刘老太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调查案件。然而，刘老太公的行为显然是在暗中帮助他们。这时，何闻拉着霍显举商量，看能否找机会保住这位老人家。 “不管怎么说，他既然愿意帮忙，那就不能算是坏人。我们还是应该保护他的。”何闻笑着说。虽然这些天刘大公子花了他很多钱，但在何闻眼里，这些都不足挂齿。 更关键的是，尽管刘大公子有些混蛋，但他身上有一点很值得赞赏，那就是他是个孝顺的人。 然而，霍显举对此并不完全认同，“我们必须先掌握确凿的证据，才能产生恻隐之心。现在我们正身处案件之中，如果心生偏颇，后果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何闻无奈地放下茶杯。这时，霍显举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别忘了那个女人还活着，我们必须抓到她。我越来越觉得，抓住她就能破解利州的所有谜团。” “你放心，我计划今晚就去抓人。但就是不知道陈林会不会在家。”经过几天的观察，何闻已经确定了最佳行动时机。今天是陈林巡查军营的日子，所以他晚上应该不会在家，这就为何闻提供了行动的机会。 但在行动之前，何闻仍不敢断言一切都会顺利。毕竟，他也听说过陈林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那个女人似乎有种魔法，只要她一出现，陈林就会为之倾倒。何闻对此一直心存疑惑，他甚至想过在抓住那个女人后，一定要向她请教这个秘诀。 “你想问什么我不管，但切记，如果陈林在家，你绝对不能露面。”霍显举沉思片刻，他已打算寻找机会与陈林正面交锋。 “放心吧，如果今天不行，我就改天再行动。但你也得记住，当我不在客栈的时候，你千万要小心。那个女人能把陈林迷到那种程度，说明她拥有我们所不了解的手段。你记得联系劫司那边的人，让他们也去调查调查，别总是只盯着我们。” “你这话要是被韩枭听到，他肯定会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你应该知道劫司那些人的本事有多大。虽然陛下不会杀你，但要是骂你一顿，你心里会好受吗？”霍显举的话触动了何闻。 何闻感到有些不安，“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怎样，但你得跟他们说说，一直盯着我们真的没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证据。” 霍显举点了点头，表示他会尝试与劫司的人沟通。他明白，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而不是仅仅依靠盯梢和猜测。他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线索来揭露真相，而这需要劫司的协助和配合。 当夜，月亮高悬中天之时，何闻率领手下悄然抵达都督府。然而，他们发现今晚无法执行计划，因为陈林仍在家中，正在与杨桃行夫妻之事。 这一幕对何闻冲击甚大，毕竟陈林身为一方大员，怎会如此不顾脸面。他稍作犹豫，决定带人稍作观察，倒非出于偷窥之癖，而是想更深入了解那个女人究竟有何等魔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何闻发现了几个令人震惊的线索。 首先，杨桃在与陈林亲热时并无投入，一切皆是配合。且每当陈林竭尽全力即将释放之际，杨桃会深吸一口气，随后陈林便如被吸干全身精血般，身子一颤，颓然倒地，就像是木头一样，或者说那一刻他根本就是木头。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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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9章 韩枭降临 最关键的是，事后陈林形如枯槁，步履蹒跚，而杨桃却愈发精神抖擞，原本纤弱的身躯在此事之后更显坚实。虽然外表变化不大，但她的精气神截然不同。 这足以证明，整个过程都是杨桃在汲取陈林的力量。何闻对陈林的精力佩服不已，如此高龄尚有如此雄风，且若杨桃真在汲取他的力量，那陈林恐怕时日无多。 “咱们走吧。”看够了戏，何闻带领手下离开藏身之地。然而他们并未察觉，杨桃的眼睛始终凝视着他们。 “混蛋东西，竟敢来此刺探情报，我定要让你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杨桃心中冷笑，扶起摔倒在地的陈林返回房中。而此刻的陈林仍不满足，将头埋在杨桃胸前，贪婪地感受着那份温暖。 杨桃虽然配合着他，但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对付那些黑衣人。她虽不确定这些人的来历，但他们敢于监视陈将军的府邸，必然来头不小。联想到之前的几起凶杀案，杨桃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就是凶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都督府门前。来人一身黑袍，面容冷峻，正是韩枭。他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四周，最终落在了杨桃的房间上。 “何人在此？”陈林突然警觉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用紧张，是我。”韩枭的声音冰冷而威严，“我来找杨桃。” 杨桃听到声音，立刻从房中走出，看到韩枭后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这里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所以过来看看。”韩枭的目光在杨桃和陈林身上扫过，“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陈林见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但被韩枭挥手制止了，“陈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情况。” 杨桃知道韩枭的身份不一般，也不敢怠慢，“韩大人里面请。” 三人进入房中坐定后，韩枭开门见山地问道：“杨桃，你是否知道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人，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与之前发生的凶杀案有关。”杨桃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韩枭点了点头，“你的直觉很准。这些黑衣人的确与之前的凶杀案有关，而且他们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你和陈将军。” 听到这里，陈林和杨桃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牵扯到如此复杂的背后势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林焦急地问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这件事情。”韩枭的语气中透露出绝对的自信，“但是你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对方有机可乘。” 说完，韩枭便起身离开了都督府。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但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陈林和杨桃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犹豫片刻，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开口，轻轻扶起陈林的头，温言道：“将军，你不必如此，稍作休息可好？” “休息？为何要休息？”陈林虽然身体摇摇晃晃，嘴唇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告诉你，夫人，咱们再折腾一会儿，我也没问题。” “你快别说了吧，我可不想看着你生病。”杨桃满眼关切地看着他，郑重道：“我跟你说，以后你可得克制一下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咱们家的大事可怎么办啊？” 听到“大事”两个字，陈林全身一震，随即也变得严肃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咱们的计划已经搁置这么久了，是时候重新启动了。可千万别让那些混蛋耽误了咱们的大事。” “这个不着急，至少要等到杀人案破获之后再说。”杨桃这样一讲，陈林也就不再多言。然而，这时夫人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听说你让刘老太公出狱了。” “哎，你能不能别针对他？”提起刘老太公，陈林不禁皱了皱眉，“我跟你说，他和我是过命的兄弟。不管你们之间有多大的矛盾，我都不希望他死，好吗？你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你说得我好像是个恶人似的。”杨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竟然委屈地红了眼眶。这一幕让陈林心如刀绞，急忙抱住了她，“哎哟，我的夫人，别这样，哭什么呀？” “我是觉得委屈。”杨桃把整个身子都埋进了他的怀里，“你看你现在这样，简直不把我当人看。我有那么凶残吗？再说了，你的兄弟难道不是我的兄弟吗？我们都是一家人。过去，我俩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那些都是小事，说开了就好了。我怎么会对他下杀手呢？” 虽然陈林有些将信将疑，但看着杨桃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只能选择相信。平心而论，虽然他一直在保护刘老太公，但如果真的有一天杨桃要除掉刘老太公的话，陈林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帮忙。他会保持中立，毕竟两个人都是他的心头肉。 “我跟你说，你这次要是用他的话，千万要把所有的权利都还给他。”杨桃还在抽泣，但嘴巴里的话一直没停，“他是你的兄弟，绝对不能对不起他。前段时间把他关在大牢里，也是为了咱们家的事，这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一定要好好补偿他，明白吗？”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陈林此刻心情大好，他真的没想到夫人会这么说。 然而，陈林并未意识到，这只是杨桃的巧妙铺垫，真正的重点，杨桃此刻才缓缓道出，“你既然让他去查案，一定要再三叮嘱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有一种预感，这些杀人犯都极为厉害，咱们利州之内似乎并无这样的高手。” “照你这么说，他们都是外来的？”陈林眼睛一亮，“我也有此感觉，只是当时没有说出口。夫人，如此一来，我们只需排查外来人员不就好了吗？” “对，不仅要查，还需要大张旗鼓地查。”杨桃心中早有盘算，“我们越是造出声势，对方就越不会起疑。这样一来，我们抓住他们的几率也就更大。还有，你要记住，排查时一定要把整个范围内全部封锁起来，只许进不许出，以防他们趁机逃窜。” “明白了。”陈林哈哈大笑，“夫人，能有你我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看着陈林这副模样，杨桃心中满是满足。虽然表面上他们是在谈论刘老太公的事情，但不知不觉间，杨桃已经为陈林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好了好了，夫人，咱们正经事谈到这儿，什么都别提了。赶紧休息一会儿吧。”陈林说着，一抹胡子，又扑向杨桃的怀抱。而这一次，他的夫人并没有拒绝，反而迎合着他，两人再度陷入了欢愉之中。在这片刻的宁静与温馨里，他们仿佛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与危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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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0章 韩枭降临 陈林与夫人深夜长谈后，第二天便雷厉风行地布置了各项任务。刘老太公得知这一连串的举措，怒火中烧，直冲陈林的府邸而来。 “陈林，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刘老太公一进门就怒斥道，“我们之前的约定，你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面对刘老太公的质问，陈林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兄弟，稍安勿躁。我说过让你查案，就绝不会食言。到目前为止，我可没有干预过你的任何行动。” “你放屁！”刘老太公怒目圆睁，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陈林脚边，“那你说，为什么现在全城戒备，连我的人都出不去，这还怎么查案？” “哎呀，看来是我疏忽了。”陈林哈哈一笑，试图缓和气氛，“这样，我给你几块令牌，让你的人可以自由出入。毕竟，我这也是正常的军事行动，你得理解。” 刘老太公却没有接受他的令牌，反而深深地看着他：“陈林，咱俩认识多久了？” 陈林心中默算了一下：“至少也有几十年了。怎么了？” “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现在的这些鬼话吗？”刘老太公冷冷地说，“赶紧说实话，别耽误我查案。” 陈林叹了口气，无奈地将夫人的吩咐和盘托出：“其实，我夫人非常看重你，也支持我们一起共事。只是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我希望能找个机会让你们化解，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刘老太公抓起桌上的令牌，“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你还有更进一步的行为，别怪我真的跟你翻脸。”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厅堂。 陈林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兄弟就是无法接受杨桃呢？ 与此同时，城内城外的军事行动也给霍显举和何闻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何闻隐约感觉到，他们那天晚上的行动可能已经暴露了，但具体是谁发现的，他还不得而知。而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韩枭，也即将降临到这座小城之中，为这场已经复杂纷乱的局势再添一把火。 就像陈林麾下的士兵，虽然他们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布阵列兵，但在查案这件事情上却力不从心。对于侦查的微妙细节，他们并不擅长。 “对于这次的选举，你有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霍显举试探性地问何闻。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天晚上发现我们的，其实就是陈林或者杨桃呢？”霍显举继续提出他的疑虑。 何闻皱了皱眉，“应该不会吧。如果真的是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现在的行动应该会更加具有针对性。” “但如果他们故意这样做，只是为了迷惑我们呢？”霍显举提出另一种可能，“现在的军事行动虽然大张旗鼓，但实际上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背后，应该还有下一步的动作。”然而，具体是什么，霍显举也说不清楚。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一道黑影迅速闪了进来。何闻几乎是瞬间抽出了腰间的配刀，但当他看清来人时，却震惊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来人一身黑衣，显然是劫司的手下。 “你怎么会来这里？”何闻没有问他的姓名，直接询问他的来意。 黑衣人跪倒在地，恭敬地向他们行礼，“二位大人，我家头目已经到了，请二位做好准备。” “头目？”何闻和霍显举对视一眼，心中一惊。难道是那个人？ 黑衣人站起身来，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面面相觑的何闻和霍显举。 “我还没有把我们这边的需求告诉劫司，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霍显举疑惑地问道。 “也许这只是个巧合。”何闻虽然这么说，但显然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解释。很明显，那个黑衣人的到来与他们有关。 “不管了，等见到他再说吧。”何闻叹了口气，“我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线索，与其在这里浪费精神，还不如等见到他之后再详谈。”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随着房门的开启，劫司的负责人韩枭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虽然他此刻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个商人，但眉宇间的煞气却让人不敢小觑。 看着韩枭冷着脸走进来，霍显举的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了，“韩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不来能行吗？”韩枭的声音非常冷，就像魈鸟的叫声一样刺耳，“我问你，你们两个到底对劫司的人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为什么他们现在只知道盯着你们两个？这样是不利于案件的推进的！陛下让你们两个来负责这件事，劫司的人跟在你们身边自然也需要提供帮助不是吗？” “若不是他们提供帮助，二位真以为自己还能安然藏身于此？”韩枭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这么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情报，只管跟我讲，我是劫司的负责人。” “你虽然是劫司的负责人，可看看你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谁敢跟你交谈呢？”何闻试图缓和气氛，递上一杯茶。然而，韩枭并未接受，他冷冷地说：“我不想喝水。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公务繁忙，不能在此停留太久。” 韩枭的冷漠让何闻感到有些尴尬，他只得将水杯推到一旁。这时，霍显举开口问道：“我想知道那个杨桃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们在利州到底要做什么？陈林做了那么多准备，甚至不惜将他的老友关押在牢房之中，难道他真的要反叛吗？” “你们问了这么多，莫非什么都没有查到？”韩枭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然而，霍显举此刻却表现得非常淡定，他点点头说道：“如果我们查到了什么，也就不会麻烦你过来了，韩大人。我与其他朝廷官员不同，我一生清廉，克勤克俭。他们怕你，但我不怕你。” “那你为何还离我那么远？”韩枭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霍显举刚才的镇定全部瓦解，也弄得霍大人有些手足无措。好在韩枭并未继续追究，反而开始一一回答他们俩的问题。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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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1章 隐秘丛生 霍显举目光虔诚地凝视着韩枭，“韩大人，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些，请把你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韩枭此刻的傲慢态度激起了何闻的不满，但他仍无动于衷地继续讲述：“我有时真不明白，朝廷养着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地下调查案件居然需要依赖我们劫司的线索，那这案子最后到底是劫司完成的还是你们完成的？” “我觉得可以算作咱们共同完成的嘛。”霍显举倒是颇为大度，“韩大人，还是快点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韩枭叹了口气，开始详细叙述他所了解的情况：“首先是杨桃的身份，这个女人并非楚国本土人士，而是来自域外之地。具体来自哪里，劫司还在深入调查中。可以确定的是，她与正在交战的波斯有某种联系，但似乎也并非波斯人。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成员来自五湖四海，甚至包括许多非楚国人士。这个组织的网络极为复杂，因此调查起来相当困难。” “至于杨桃本人，她在该组织中只是一个基层成员。她擅长使用一种特殊的迷药，能够使人神志昏迷。”韩枭继续解释道，“另外，杨桃虽然年纪已大，但看起来却如同少女一般，这也是药物所致。” “怪不得！”何闻忍不住插话，“每次陈林和他在一起时，总会表现得神秘兮兮，就像个疯子或者痴傻的孩童一样，原来是被她下了药。” “那种药无色无味，我们当初发现时也难以置信。”韩枭提及此事时，不禁打了个寒战。尽管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却被何闻和霍显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枭，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威胁到他。 但韩枭并未在意自己的失态，继续讲述：“目前我们对杨桃的了解仅限于此。她找到陈林主要是为了她们那个组织的目的行事，但这个组织的具体目标和头目我们尚未查清。不过，我们已经追踪到该组织的一些资金流向。他们向域外战场输送了大量资金，一部分支持波斯，一部分支持联军。但具体意图尚不明确。” “难道他们真的想反抗朝廷吗？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也不该把钱送给联军呀。”霍显举疑惑地说着，突然眉头一挑，“等等，如果他们把钱送给联军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军队中也有人与他们勾结？” “所以我才在担心呀，”韩枭此刻也眉头紧锁，“这次能到这里来也算是一个巧合。我因为查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想去军队中看一看。只是我不确定我这一行会不会引起前线军队的反感，毕竟在你们眼中，劫司只是皇帝陛下手中的杀器，一个只会杀人的部门。若是出现在战场上，这代表着什么？谁不知道。我担心会影响到前线将士们的心理。” “想不到你韩大人也会有担心的事儿。”何闻哈哈一笑，“不过你光明磊落，谁也不会把你当回事儿。” “真是如此吗？”韩枭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这一刻何闻不自然地打了一个寒战。“你能跟我说说你这一身功夫到底是怎么学来的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套银丝的方法。”何闻真的很想学成韩枭那个样子，只要一把杀气释放出来，就能够威胁到敌人，让对方从心底感到畏惧。 “你错了，我这不是学来的，是杀人杀出来的。”韩枭说到这儿，不禁发出一声长叹，“你可知道，自我担任这一官职以来，杀了多少人吗？” “难道还有我们在战场上杀的多？” “那不一样。”韩枭摆摆手，“你在战场上是双方浴血拼杀，而我手中死去的那些人，全部都是惨遭屠杀，那能一样吗？而且你就算是在战场上又能杀多少人？千军万马听从你的指挥，只能说是你间接杀了他们。可是我呢？” 韩枭还想继续往下说，然而这时霍显举却突然拦住了他，同时将何闻拉到一旁，“你和他讲这么多干什么？韩枭的事儿是咱们能打听的吗？而且你不觉得他今天有些一反常态吗？” “是啊，”何闻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讲的那些话也是韩枭最不愿意听到的，并且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作出任何解释，可是他却能安然地坐在那里娓娓道来。如果说这里面没有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自己都不相信。” “你们两个不必避讳。”韩枭缓缓站起身，来到他们二人身旁，“别看我只掌管劫司，一直都在杀人，但你们也应该知道过去的我是什么样子。而今我愿做陛下手中的长刀鹰犬，但也不表示我就不再是人了。” “况且这次我也是想给你们两个一点教训。什么叫做只会盯着你们？劫司的人在我整训之下，早就变得锐利无比。你们想要的任何情报，我们手中都有。” “但人情世故这四个字我也不会忘记，尤其是现在陛下对你们二人还抱有深切的期望，所以我更会好好地对待你们。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说这么多，但希望二位能记住我刚刚所说的话，千万不要流传出去，否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些话其实无需他多言，霍显举和何闻自然心知肚明。霍显举表态道：“关于你的故事，我俩谁也不会说，就算是现在听到了，转头也会忘记。” 何闻靠在墙壁上，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现在给人的感觉还算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是真实的你还是伪装。” “对你们，我还有必要伪装吗？”韩枭不屑地笑道，“听好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这是关于杨桃的事情，而你们所说的他们真正的计划是什么？根据我现在手中掌握的情报，这帮人是打算联合域外战场破坏联军，并企图将军队引入我国国内。” “那他们不还是要造反吗？”何闻猛地一拍桌子，可能是他用力过猛，竟然将那张老榆木的长桌直接拍得粉碎，“我他妈最恨这些叛徒，要不现在就去宰了他们！” “你为何如此冲动？”韩枭阴恻恻地凝视了他一眼，“虽然他们有这个想法，但这个计划应该还在酝酿之中。在我们不清楚这个组织到底想要什么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如果真的把这些人全杀了，我担心会有更大的麻烦出现。”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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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2章 尾随人 韩枭的话尚未完结，霍显举便再次打断了他，“按照您的说法，这些人既然目的尚不明确，那他们目前就不能算是我们的敌人，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韩枭点点头，他的态度依然冷静，“但也不能将他们视为普通人。这个组织，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都必须小心应对。我最担心的是，他们真的能够完成那个计划。” 尽管这些人目前连计划的具体内容都不清楚，但韩枭的直觉告诉他，任何背地里进行的事情，恐怕都暗藏着不良动机。而这些不良动机一旦实现，必然会对国家造成不小的冲击。 “我明白了。这样我就知道该如何处理后续的情况了。”霍显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随后继续问道，“那么，那个工坊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锻造制式兵器是为了送往前线，因此我认为这帮人很有可能就是利用那些运送武器的人与前线的将军们建立了联系，或者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将军，只是和一些士兵有勾结。这一点还需要等我到了战场上再进一步判断。” “韩大人，您真的打算前往前线战场吗？”霍显举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您应该守在陛下身边才对。如今国内国外的局势如此紧张，万一有人图谋不轨，那该如何是好？”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韩枭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嘲弄，“霍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你们处理不当，陛下会轻易饶过你们吗？” “这个我倒不太担心。”霍显举正色道，“老陈一生清廉如水，两袖清风。” 眼看霍显举又要发表长篇大论，何闻立刻出言打断：“行了，你别在这里啰嗦了。韩枭大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说着，他直接将韩枭拉出了房间。 然而，霍显举看到何闻这一举动，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毕竟与韩枭共事压力巨大。今天韩枭说了这么多，虽然给出了一些解释，但明显都是敷衍之词。 而且从今天他出场的情况来看，在跟随他们的这群侍卫当中，恐怕就有劫司的手下。所以霍显举也是无奈，他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混混，以防被韩枭抓住机会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那样日后行事就不方便了。 劫司的存在，没有人能确定它到底是正是邪。总而言之，它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钢刀，想杀谁就杀谁。有时需要理由，有时甚至连理由都不用。 “所以，尽量避免与这些人产生过多的联系。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或者说了什么不妥的话，日后他们找机会再次找上门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霍显举严肃地告诫道。 显然，霍显举与何闻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形成了深厚的默契，他们都能洞悉对方的心思。 何闻陪同韩枭走出房间，本想再与他闲聊几句，但韩枭却提出了告别：“你们已经知道该知道的了，我就不在此多逗留了。但请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把我们今天见面的事告诉任何人。保重，各位。” 言毕，韩枭带着他的手下迅速离开了客栈。韩枭离开后，何闻回到房间，看到霍显举正坐在窗边品茶。“这位韩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多，似乎并不图什么回报，这让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你打算怎么回报他？”何闻冷哼道，“现在吃饭住宿都是我出钱，你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我能给他的，就是一个满意的结果。” 霍显举招呼他过去喝茶，“现在事态已经比较明朗了。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大概目的，那么后续的计划可以稍作调整。我们不要破坏工坊的正常制作，他们既然把这些武器源源不断地送到战场上，那对我们的军队也是有好处的。至于那个杨桃，他仍然是破案的关键。何将军，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尽快把他带过来？” “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去找刘老太公。”霍显举听后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刘老太公能够把陈林从衙门调走，你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说得没错，这与我心中所想一样。”何闻的目光闪烁着战斗的光芒，“这一次，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抓到手，我倒要看看她的药方是什么，我觉得这很有用。” “你要她的药方干什么？”霍显举诧异地看着他，“难道是打算去对付那些女孩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何闻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我是觉得，这些药剂如果能够应用在战场上，那么不是能给前线将士减轻一些压力吗？无论是波斯人还是其他的敌人，在战争中，除了武器和训练的比拼，最关键的就是在战斗中那一瞬间的决胜。如果我们能利用这种药剂扰乱敌人的视线或心神，那不是很好吗？” “我看你应该去劫司工作，”霍显举瞥了何闻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难道你不知道，国家用兵需光明磊落？按照你的说法，使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手段，难道不怕损害我们国家的声威吗？” “我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何闻反驳道，“战争的目的是为了胜利，而不是追求什么公平与公正。只要能战胜对方，一切手段都是合理的。” 霍显举刚想站起身，摆出一副老学究的姿态给何闻“上一课”，却被何闻直接按在桌子上，“你要是敢啰嗦，小心我宰了你。” 他们之间的这种嬉戏打闹已成习惯，霍显举哈哈一笑，没有再多言。而何闻则立刻带着侍卫去做准备。他今天打算先去衙门探探情况，看是否有机会带走杨桃，并伪造一个杀人现场。 如果今天仍然找不到时机，那就得寄希望于刘老太公了。与刘老太公的沟通任务，自然是由霍显举来担任。 深夜，何闻带着侍卫潜到衙门外，看着人声鼎沸的院落，他的眼神闪烁着光芒。按照计划，他安排了几个人分散在院子周围，准备一起潜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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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3章 林中杀戮 只可惜今晚显然没有机会，因为陈林正和杨桃在后花园喝酒。 何闻本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但一股不祥的预感让他改变了主意，于是立刻带人撤离了衙门。然而，他们离开后，仍然有人暗中尾随。 何闻的每一次行动都经过精心策划，他们总是按照预定的路线撤退。然而，在今晚的撤退中，何闻敏锐地察觉到了背后的追踪者。 他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但既然被跟上，就意味着今晚注定会有一场激烈的交锋。 在行动过程中，何闻没有与手下多说一句话，但长期的默契使得他们能够通过眼神交流来理解彼此的意图。 随即，何闻启动了备用计划，他带领队伍避开了原本的道路，转而进入了一条漆黑的羊肠小路，深入密林之中。 何闻一行人在进入树林后，立刻分散开来，各自寻找隐蔽的藏身之处。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刚刚准备好之后，便有十几个人闯入了树林。 何闻清楚地看到他们手中持有的兵器造型奇特，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同时，从这些人的行动方式上可以看出，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 这些追踪者在进入密林后，首先摆开了防御姿态，然后呈三角队形开始搜索周围。何闻立刻判断出这群人的身份，很可能是陈林的部下。他数了数人数，觉得自己和兄弟们有能力对付，于是立刻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一瞬间，何闻等人如同闪电般在密林中穿梭，紧接着传来刀枪碰撞的声响。一阵激烈的战斗过后，所有尾随他们的人全部被杀。 何闻身上虽然被砍中了两刀，也损失了一个兄弟，但这些损失对他来说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对于他们来说，执行任务时从未过多考虑生死，包括何闻自己在内，只要肩负起了责任，就必须坚持到底。 “好了，我们现在返回去应该没有问题。”何闻带着手下在密林中又仔细搜查了好几遍，确保安全后才放心离开，“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会记住，等回到老家后，我会向老板为你们请功。”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表现得十分惊喜，随后跟随何闻离开了密林。然而，何闻并不知道，在刚刚的尸体中，有一个人缓缓爬了起来。 虽然他满身鲜血，但却充满了活力。这个劫后余生的人立刻返回了衙门，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汇报给了杨桃。 而此时的陈林早已醉倒在客厅中，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老板照现在的情形看，我们似乎真的被某些人盯上了，他们似乎有意对付你。你觉得，我们是否应该采取一些更果断的行动？”侍卫面色阴沉地建议：“如果情况确实如此，我可以带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杨桃却摇了摇头，表示反对：“别冲动，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如果你带人行动，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我手底下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侍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被杨桃的关心所打动，他试探性地问：“老板，您是在担心我吗？” 杨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柔和的语气说：“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的安全对我来说很重要。” 深夜，两人的交谈逐渐深入。侍卫突然提议：“老板，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心，我有个请求，不知您是否答应？” 杨桃轻声问道：“你说吧，有什么请求？”侍卫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希望您能帮我组建一支军队，人数不需要太多，几百人就足够了。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杨桃听后，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有了计划。不过，你为何不使用都督手下的军队呢？” 侍卫解释道：“老板，使用都督的军队固然方便，但我想要的是一支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力量。这样，在关键时刻，我们才能有更多的自主权。” 杨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你说得有道理。但是，组建军队并非易事，需要时间和资源。你能给我多少时间？”侍卫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您需要，我会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然而，杨桃却给了他一个紧迫的时间限制：“我没有太多时间等，就这几天，你觉得能完成吗？” 侍卫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老板。我会尽全力在这几天内完成您的任务。” 谈话结束后，两人各自陷入了沉思。侍卫开始着手筹备军队的事宜，而杨桃则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但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侍卫毅然决然地深吸一口气，突然推开杨桃的腿，猛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准备，请放心，别说是一点点人，就算需要更多，我们也有办法。但您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说完，他试图靠近杨桃，想要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然而，这一次杨桃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却轻轻地将他推开，转而温柔地吻在了他的胳膊上。那一瞬间，侍卫仿佛被电流击中，全身如触电般颤栗，精神为之一振。 “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不过，请务必小心那个陈林老家伙，我可不想您在他那里受到任何伤害，我会心疼的。” “好了，你这个傻瓜，快去吧。”杨桃笑着将他推出门外。侍卫满脸洋溢着幸福和满足，脑海中回荡着刚刚的温馨时刻，仿佛那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体验。 然而，他并不知道，杨桃已在他的身体内悄然种下了一种特殊的毒药。一旦他完成了军队的筹备工作，杨桃便可以轻易地将他铲除，并以他的失误为借口，解释利州内部突然出现的这群军队。毕竟，她还需要给陈林一个合理的交代。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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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4章 刘公子的交易 次日，带伤的何闻仍在房中静养。此时，贺显举携着新配好的药剂走了进来。听到响动，何闻立刻从床上坐起，手中紧握着钢刀，神情戒备。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霍显举用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安抚道，“现在这里是安全的，没必要这么紧张。快把刀收起来，要是被人看见，岂不是暴露了你的武艺。” 何闻皱了皱眉，将刀收好，靠回床上，不悦道：“你进来的时候就不能弄出点声音吗？你不知道我现在精神很紧张吗？” “难道你真的被吓破了胆？”霍显举调侃道，但见何闻脸色一沉，他立刻转换了语气，“别急别急，将军，我当然明白你现在的感受。这次你受伤，我也非常意外。这证明那个女人手下确实有些能人。即使强大如你，作为八荒将群的一员，也会在她手下受伤。看来，我得重新考虑如何对付他们了。” 何闻已经思考了整整一夜，他觉得如果按照霍显举的计划行事，恐怕难以取得突破。 于是他提议道：“要么我们动用劫司的人，直接潜入府邸抓住杨桃后迅速撤离；要么调动大军将整个利洲团团围住，逼迫陈林交出那个女人。至于理由，可以把劫司推到前台。” “把劫司推到前台？那岂不是告诉陈林我们的真正目的了吗？”霍显举觉得他的想法有些欠妥。 然而何闻却有不同的看法：“你应该明白，只有劫司出手，才能让陈林不多想。而且，如果他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或许还会为我们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毕竟他们两个在一起，我相信何闻对杨桃的了解也有限。” 霍显举听后断然拒绝：“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还是要按照原计划行事，按部就班。”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何闻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 “这是我专门为你调配的疗伤药。”霍显举说着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我看过你的伤口，除了刀伤外还沾有毒素。这些家伙比我们预想得更凶残。这款伤药能帮你恢复肌肉并排出毒素。但有一点需要注意，这药敷在伤口上会有一种火烧的感觉，你能坚持住吧？” 何闻点点头，他这些年驰骋沙场，经历过无数风雨。火烧的痛苦对他而言，早已不足为惧。他甚至有些调侃地说道：“霍大人，没想到你还是个全才，连伤药都会制作。如果这款药效果显著，药方可否割爱给我？” 霍显举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问：“你是想将这药方用于军中，以造福更多的将士吧？”何闻坦然承认：“正是如此，若不将此等良药推广至军中，岂不是辜负了我的兄弟们？” 霍显举听后，直接从怀中掏出药方，慷慨地递给何闻：“这便是药方，你尽可拿去。权当是我对你的感谢。” 何闻接过药方，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霍显举话中的深意。霍显举见状哈哈大笑：“看来你我已经是知己了。实不相瞒，我确实还有一事相商。” 说着，霍显举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展开后露出楚赢的亲笔信。皇帝在信中明确表达了对当前立周局势的关切，并希望他们能尽快稳定局势。前线战场已发生诸多变化，大军攻占波斯湾后，已成功踏入波斯本土。然而，随着战线的推进，伤员也日益增多。 霍显举解释道：“陛下希望我能回朝，主持后勤工作，为前线将士提供更好的医疗和物资保障。”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骄傲，但随即又露出凝重之色，“但在此之前，我必须确保这边的事情能够妥善处理。我们不能仓促行事，以免留下后患。” 何闻深知前线战场的残酷，他早已从波斯湾的战报中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对于霍显举的召唤，他并不感到意外。他沉思片刻后问道：“霍大人，那依你之见，我们是否应该提前行动？” 霍显举摇了摇头：“虽然陛下急需我回朝，但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按照原计划行事。仓促行动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风险。我们必须将所有威胁和困难都降到最低，确保万无一失。” 霍显举神情严肃，而何闻没有多言，默默地将他带来的伤药涂抹在伤口上。伤口处立刻传来了烈火灼烧般的剧痛，疼得他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 “你不必这么逞强。”霍显举试图安慰他，但何闻却打断了他：“别说这些废话了，既然情况有变，我们也得加把劲。你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既然还要按照原计划行动，那我今晚再去衙门探探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房间外闯了进来，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人竟然是在隔壁逍遥自在的刘大公子。 刘大公子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而何闻也下意识地转过了自己受伤的部位。然而，刘大公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别藏了，我知道你受伤了。昨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我什么都听见了。” “难道你没有和那些女孩子们在一起寻欢作乐吗？”霍显举的目光冰冷如刀。 刘大公子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我这个人虽然爱玩，但我不傻。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不一般。你们肯为我花这么多钱，显然是有所图谋。至于你们到底是图我爹还是图我，我不清楚。但看你们这些天晚上忙忙碌碌，我逐渐明白了。你们可能是为了那两件事而来的，而且你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所以，我想和二位做个交易。” 说着，刘大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来，这是进入衙门的专用通行证。“看清楚了，有了这块腰牌，你们就能自由出入衙门。而我想和你们做的交易，就是以这块腰牌为彩头，希望你们能帮我把我爹从衙门里带出来。怎么样？” 刘大公子说着，将腰牌扔在了桌上。霍显举与何闻立刻定睛看去，果不其然，这是朝廷颁发的专用腰牌，即便是各地方官员也需要统一持有。 “刘大公子，真想不到你身上还有这样的宝贝。”既然对方已看透了他们的身份，霍显举也不再伪装，他拿出官员的架势，凝视着刘大公子，“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一点？”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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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5章 不凡公子 “那又如何？”刘大公子收敛了笑容，缓缓走到他面前，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这位大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具体是什么人，但从你们的一举一动来看，必然是朝廷上的大官。我也不想解释太多，我爹现在被陈林那个混蛋牵扯进了一滩浑水之中，如果你们能救他，那就太好了。而我所求的也仅此而已。” “这好像与你往日展现出来的样子很不一样了。”何闻强忍着疼痛，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低沉了很多，“刘大公子，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纨绔子弟。自从咱们相识以来，你每天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什么也不会。怎么今天突然说起了正经事？” “没办法，谁让我爹一直惦记着我，我也惦记着他呢。”刘大公子十分坦然，“如果我老爹不是为了我，也不至于去弄那么多钱。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和陈林共事那么长时间。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而我也答应过父亲，一定要好好活着。他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期望，只要我能好好活着就行了。”这番话透露出刘大公子心中的无奈和悲凉。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去建功立业。可奈何刘老太公却绝不肯让他涉足外面一步。用老太公的话说，他是做官的，所以他的儿子也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必然要再度步入官场。可是这官场之中风云变幻，太过凶险。尤其他还担心儿子本性虽然顽固但却纯良，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因此在那个时候，刘老太公就对他的儿子说过，这一辈子什么都不要干，家里会有他用之不尽的钱财，而他能够好好活着、寿终正寝就足够了。 “没想到耽误你的人竟然还是你亲爹。”霍显举觉得这有些可笑。然而何闻却能够理解，“其实你不知道，在军队之中有不少人都和他处于同样的境地。只是后来发生一些变化，他们才不得已加入军队的。原本我总认为这些人加入军队的目的是为了混吃混喝。可是等我们真正到了战场上，我才明白大家的能力都非常强。而且往往这种人更加奋力也更加不要命。” “真没想到你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霍显举微微一笑，转而对刘大公子问道，“如果我们现在夺了你的腰牌，而不与你做这种交易，你觉得可以吗？” “那当然可以，”刘大公子笑得有些无奈，但他的回答依然坚定有力，完全看不出前几天他还被人揍得半死不活，“这位大人，现在连我的小命都攥在你们手里，别说是一块腰牌，你要什么我不都得给吗？不过我看你们几个也都是正派人士，应该不会这么为难我，对吧？” “若是你看错了呢？”霍显举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而这一幕也确实吓到了刘大公子，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明显能看到他的内心还在挣扎，因为他那双手紧紧攥住拳头压在膝盖上。“你们真的要杀我，就不会救我了。或者在你们看来，我爹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你们将我送到大牢里，让我和老爹见最后一面就足够了。” “你错了，你爹已经被放出来了。”何闻干脆地告诉他刘老太公被释放的全过程，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大公子听过之后顿时热泪盈眶，“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遗憾的了。既然我老爹已经转危为安，那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然，如果咱们可以把这个交易完成，我会更高兴的。” “听你这话，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啊。”霍显举打趣道。 大公子摇摇头，“我这一辈子都没求过人，上次你们救我也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说，有些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明白吗？”的确，大公子又恢复了他之前的那副德性，然而他的模样在二人眼中却显得有些可爱。 “行了，没有人会为难你。”霍显举因为心中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思考，也没有和他继续纠缠下去的想法，便将腰牌拿了起来，随后给出承诺，“我之前就想过，如果有机会会把你的父亲从这个漩涡中带出来。但到底能否做到，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可我会尽力的。” “那就足够了。”刘大公子确实别无所求，“有些时候你能拉一把，可能我爹就能保住一条命。好了，该说的说完了，该做的也做完了，我就得回去继续享受生活了。” “你站住！”何闻双目一凛，“怎么，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吃喝玩乐吗？” “那是当然，我要不在这吃喝玩乐，你们各位不就暴露身份了吗？”刘大公子这番话看似是在讲道理，但实际上比强词夺理还让人不快。何闻真恨不得站起来给他几个大嘴巴子，让这小子知道应该怎么说话。然而，身上的伤口只要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再加上用药后那如烈火灼烧的刺激感，让何闻几乎动弹不得。这一刻，他才深刻理解了霍显举之前的告诫——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他现在连基本的行动都困难，更别提去抓人了。 “行了，你们接着忙，我还得配合你们演戏。”刘大公子边说边摇头，“说真的，以我的身份来做这种事的确非常不可思议。但想一想，各位既然救了我又救了我爹，那配合你们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就算是偿还人情了。你们也不必再给我多余的费用，我也不会向你们索取任何一分钱。当然了，我的生活质量不能改变。”话说完，刘大公子潇潇洒洒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霍显举和何闻面面相觑。 “不要脸的人见得多了，像他这种既不要脸还能强词夺理的，实在是天下仅有。”何闻愤愤地说。然而，他突然感觉到这位刘大公子身上有一些非常特殊的气息。“霍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把他带入朝廷？如果由他来做一任官员的话，会不会特别有意思？” “会不会有意思我不知道。”霍显举摇了摇头，“但如果出了一点点差池，恐怕陛下会把咱们两个都拆成碎片。” “像他这种人，当做朋友可以，认成大哥也行。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让他去办正经事。但凡是正经的事，一次两次由他自己主动去做还没问题，甚至会办得更好。可若是受人指派，准保会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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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6章 朝廷的台阶下 楚赢身在朝廷之中，接到了前线的奏报。因此，他给霍显举发出了御令，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千里飞鹰传回的消息竟是霍显举拒不受命。 这让楚赢颇感意外，然而郝富贵却认为这在情理之中。 “看来你挺理解他的。”楚赢带着几分惊讶看着郝富贵。此刻，郝富贵的态度异常坚定，“陛下，老奴早已设想过，以霍显举大人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接受您的指令，而是会先处理完利州都督的事务后，再返回朝廷。” “他总是结束一件事后，才能安心处理下一件事。这既是霍显举大人的优点，也是他的问题所在。”郝富贵中肯地评价道。 楚赢深知，若朝廷不急于求成，霍显举的性格确实能担当大任。但眼下朝廷正值紧要关头，若他不能身兼数职，便显得白白占据了丞相之位。 “陛下，老奴认为您应再给他些机会。霍显举大人能提拔至今，对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虽然朝廷现在事端颇多，但一切尚无定论，我们还有改变的机会。”郝富贵劝解道。 楚赢微微一笑，并无责怪之意，“你倒是挺会为他说话的。”此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报，魏空心求见。 “好吧，”楚赢无奈地推开手边的茶碗，“让郝富贵把魏空心带进来。” “臣魏空心，拜见陛下。”魏空心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楚赢招招手示意他落座，“查抄的情况怎么样了？” “陛下，所有涉案官员已全部清查完毕，该惩处的也都已处理干净。目前，这些官员的非法所得已全部上缴国库，被他们挪用的棉麻也已运往前线。”魏空心回答道。 “做得很好。”楚赢翻阅着魏空心带来的公文，上面详细记录了办案过程和被惩处人员的名单。由于涉案人员众多，魏空心还准备了一份详细的清单。 “这件事你完成得很好。棉麻议案结束后，朝廷又能继续支援前线了。”楚赢顿了顿，将前线的军报递给魏空心，“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看一下这份军报，我军已完全控制波斯湾内外，水陆大军已形成合围之势，波斯被夹在中间。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阶段，决战一触即发。姜雨亭在战报中提到，他希望朝廷能派遣更多有能力的将领和更多资源去前线。他认为这次与波斯的决战将比以往任何一场战争都更加凶残可怕，而这正是用人之际。你觉得呢？” “启奏陛下，”魏空心恭敬地回答，“臣乃一介文人，从未经历过战争，自然无法深切体会姜雨亭将军在前线的具体情况。” “所以，你是不打算发表意见了？”楚赢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寒，这让魏空心浑身一颤。他慌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臣只是不了解前线的具体情况，因此不敢妄自发表言论。但我想，姜雨亭将军所言，必定句句属实。” “有趣。”楚赢微微瞥了一眼郝富贵，郝富贵接收到他的暗示，急忙上前将魏空心从地上扶起。郝富贵开口道：“我说尚书大人，您怎么这么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呢？陛下之所以问您，正是因为对前线的情况有所疑虑呀。” “是吗？”魏空心满心疑惑，却不敢出声。他凝视着郝富贵的双眼，然而这一刻，他却无法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任何信息。 既然无法从郝富贵那里得到任何帮助，魏空心只好将所有的想法都深藏起来，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阵之后，他试探性地开口：“陛下，如果让周兴将军前往前线，您看是否可行？” “你这话似乎另有深意啊。”楚赢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周兴当年是跟随他一起征战大月氏的将领，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果他随军参战，确实能对前线产生巨大的助力。然而，这样一来，周兴离开皇城，而何闻也不在，仅剩下的人手又要分派去王雪关、郑光明等处。八荒将群将瞬间陷入混乱，仅凭剩下的几人很难掌控这么多军队。 “难道你是想让这八荒将群暂时丧失作用吗？”楚赢的语气十分严厉，这让魏空心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可能并不妥当。然而，现在还有机会更正吗？ 显然，楚赢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将目光转向郝富贵，“像他这种人，还留在御书房干什么？立即将他抓起来，送到白明那里严加看管。” “老奴遵旨。”郝富贵说着便叫来侍卫将魏空心拖了出去。整个过程魏空心都如梦初醒，他仅仅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带走了。 最让他难受的是，一路上他的嘴巴被侍卫们塞满了棉布，连发声都做不到。他被一路押解到刑部之后，由白明亲自接待了他。 看着嘴巴塞着棉布、手上戴着枷锁的魏空心，白明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魏大人，真没想到你也会落到我这里来呀。” 说着白明命人取出了他嘴里的棉布。魏空心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如果再塞一会儿的话他恐怕都要被憋死了。“白尚书啊我也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现在我是你的阶下囚了还请尚书大人多多照顾切莫虐待我呀。”魏空心这话里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而白明也是无奈长叹一声，“咱俩本来无冤无仇的你何必把我视作仇人呢？” “陛下让我执掌刑部，旨在公正审理天下刑狱之事。你觉得我会是那种虐待囚犯的人吗？”白明说着，又命人解开了魏空心手上的枷锁。“何况你现在虽然身在此处，但官职并未被剥夺。只要陛下没有明确旨意，你依然是朝廷的户部尚书，与我平级。我们应当互相照应才是。” 魏空心苦笑道：“白尚书如此说，真是让我羞愧难当。如今我被囚禁在刑部，又如何能照应您呢？” 白明一手捋着胡子，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只要你如实说出我需要的证词，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陛下会问你什么罪名，但我希望尚书大人能提前做好准备，别让我为难。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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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7章 别样保护 魏空心落寞地点点头，而白明也命人将他带了下去。说是囚禁，但他所住的环境却相当优越——位于大牢中的一处独立小院，不仅有人看守，还得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这与其说他是来坐牢的，倒不如说是来这里暂时放松一下更为贴切。 魏空心身陷刑部大牢，夜幕降临，白明携带着美酒佳肴悄然来访。此刻的白明褪去了官服，两人恍若久别重逢的挚友。魏空心深知此行的含义。 “白尚书，你对我可真是情深义重。”魏空心感慨道，“你未穿官服，咱们就像普通人一样。我曾以为，只有身居尚书之位，才会有人前来探望。” “唉，无论外界如何看待，我与你并无恩怨。我说过，希望我们能互相扶持。”白明说着，将手中的酒坛递给魏空心，“来吧，今夜让我们一醉方休。自从担任尚书之职后，我们未曾有机会共饮。今夜，就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自从陛下上次改革官吏和军队结构后，他们这些朝廷重臣虽然权倾朝野，却失去了往日的轻松与惬意。魏空心沉思良久，试探性地说道：“在你这儿小住几日，或许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吧。”他的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 白明闻言哈哈大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刑部虽然是审理天下刑狱之地，但同时也是最清净之所。当然，我所说的天下，指的是陛下统治的诸天万界。” “没想到你白大人也擅长恭维啊。”魏空心叹了口气，随即打开酒坛，“来，我们好好喝一杯，先干为敬。” “别把我当女人看待，别用你哄女人的那套语气跟我说话。”白明展现出少有的豪爽。两人就这样抱着酒坛畅谈，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天亮。然而，他们却毫无醉意。 特别是魏空心，喝了一夜的酒，反而越发精神抖擞，双眼放光。他放下酒坛，正色道：“白大人，该说的话都说了，我们的情谊也到此为止吧。你还有公务要忙，不像我可以躺在这里睡觉。” “你错了，”白明苦笑着摇头，“我虽然带着酒菜来看你，但有一件事还没告诉你。陛下也把我关起来了。” “你说什么？”魏空心惊愕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酒坛摔落在地，他急忙凑到白明身边，“你说陛下也把你关起来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叹息声在牢狱中回荡，白明的眼神逐渐黯淡。他困惑地说道：“我真是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这么做。棉麻一案，若说与你有牵连，将你关押在此还情有可原，但这事与我毫无瓜葛。郝富贵大人来传旨时，只让我安心在此陪你。魏空心，你跟我说实话，你被捕时有没有胡乱攀咬他人？” 白明的话虽直接，却并无责怪之意。魏空心面露忧色，“我担心朝廷又将迎来巨变。你我都是尚书，却身陷囹圄。我有种预感，如果陛下这次不是在保护我们，那我们恐怕性命难保。” 魏空心所言，白明心中其实有数，只是难以启齿。每逢此等变故，即使再聪明的人也会心生慌乱。他希望从魏空心那里得到一丝支持，因为同样的话从魏空心口中说出，意义截然不同。 “看来我们的感受相同。”白明饮尽杯中酒，仰面躺在地上，“且看陛下接下来会有何安排。如今刑部和户部的尚书都被囚禁，若工、监、礼、吏四部尚书也步我们后尘，那就有趣了。” “我看不会。”魏空心分析道，“陛下抓我，或因棉麻一案，或对我之前的行为不满。而抓你，则是为了让你陪我，同时监督我。如昨晚所言，我尚书的官职尚未被撤，除你之外，无人能掌管刑部。” “照你这么说，我他妈还是来陪绑的？”白明苦笑，想找酒来压压心中的怒火。然而酒水已尽，他现在的身份也使他难以再命令刑部官员。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人情在，但谁敢轻易接触皇帝钦点的囚犯呢？ “真不痛快。”白明满脸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多带点酒来了。”魏空心却感到满足，“咱俩性格不同，有酒喝我就很高兴了。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没尽兴。” 白明点头，“满朝之中，论喝酒，我除了陛下，谁也不服。” “你喝酒不害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魏空心笑嘻嘻地看着他，两人在此刻竟然互相说笑起来。而白明确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不怕，是因为我胆子够大。” “那你就错了，”魏空心顺手抄起他刚刚扔在地上的酒坛，往桌上一摔，就听“啪啦”一声响，陶土的酒坛被摔得四分五裂。他随手捡起其中的一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坛子里哪有半点酒味。白明，你忘了，几十年之前咱俩也算是同窗的同学了。你一向都是喝酒就倒下，一口酒也能昏睡一整天。昨天晚上抱着个大坛子和我说了整整一夜的话，你当我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是你把我给忘了？” “我没忘，”白明瞪了他一眼，依旧躺在地上，“跟你实话实说吧，我也想像别人那样可以整宿地喝酒，然后谈天说地，奈何身体不允许呀。再加上我看你被抓进来也非常难受，这才特意准备了这两坛东西，一坛是酒，一坛是果酱。我只是想陪陪你而已。至于把你忘掉，扒了皮我都认识你。别忘了，你我当年从太学出去的时候，你小子可是还给了我一拳呢。” “会有这种事吗？”魏空心真的想不起来了，而白明却一下子从地面上跃起身来，“你打我的事你能忘，那我揍你的事你能忘了吗？”魏空心摇摇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此时此刻却忽然陷入了沉默。但短暂的凝视过后，又发出畅快的笑声。两人自步入官场以来，好像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能够释放心里的情绪。 这与其说他是来坐牢的，倒不如说是来这里暂时放松一下更为贴切。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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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8章 泫雅的消息 在刑部中发生的一切，楚赢都洞若观火，而白明的现身，也是在他的授意之下。 实际上，楚赢下令逮捕魏空心，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自上次刺杀事件后，楚赢深感，如果魏空心继续留在朝堂，短期内很可能再次遭遇危险。 而这样的风波，也会让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毕竟，连朝廷重臣都生命堪忧，其他人又会作何感想？ 再者，楚赢也担忧，若让魏空心持续在朝堂上活跃，恐怕会激起更多反对声浪。 尽管他可能并未直接卷入棉麻案，但朝廷中，谁愿意看到一个酷吏长期执掌大权？ 如果魏空心持续身居高位，必然会引起其他官员的弹劾。 民间有人要取其性命，朝堂上又有人欲将其弹劾，双重压力下，楚赢唯恐魏空心会走向极端。 因此，给予他一个短暂的休憩，或许能让他更清晰地思考未来的路。 楚赢可谓是用心良苦，他努力平衡朝廷各方势力，确保国家稳定。 当前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他不得不如此周全考虑。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朝廷后续不会出现大的动荡。 “郝富贵，给朕来杯清茶，让朕稍作休息。”楚赢轻声吩咐。说话间，他瞥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忙碌了太久。 郝富贵立刻奉上茶来，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您已经忙碌了这么久，老奴担心您会过于疲惫。” 楚赢接过茶，轻抿一口，带着些许笑意看着他，“在你眼里，朕已经如此脆弱了吗？” 郝富贵慌忙躬身，“陛下，老奴绝无此意。只是近来事务繁多，担心您会疲惫。” “这算什么？”楚赢淡淡一笑，随后吩咐郝富贵通知下去，明天一早他要召开朝会，与文武百官继续商讨朝廷上的两件大事。 老奴遵命。”郝富贵说着，缓缓退出了御书房。楚赢则坐在龙书案后，审阅着地方上呈的奏书。 然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郝富贵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泫雅公主遇到麻烦了。” 楚赢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笔，震惊地问：“你说什么？泫雅遇到麻烦了？这怎么可能？你的人不是一直在保护她吗？”楚赢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 郝富贵急忙解释：“陛下，其实这件事与老奴关系不大，真正惹出麻烦的是公主自己。” 据郝富贵刚刚得到的消息，泫雅在游历天下时，遇到了一个很特殊的男人，这个男人据说没有名字。 “无名之人？”楚赢皱了皱眉，示意郝富贵继续说下去。 郝富贵急忙禀告：“那个男人身份神秘，老奴的部下也暗中调查过，但却毫无头绪。据说公主此次遇险，就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根据熟人的汇报，泫雅公主身负重伤，正在长亭关躲藏。” “立刻派人去长亭关，把她给我接回来。”楚赢目光阴沉，语调中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郝富贵说着退出了御书房。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郝富贵再回来时，已为楚赢带来了好消息：“陛下，老奴的手下报信说，泫雅公主在长亭关已得到了治疗。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 原本郝富贵以为，楚赢会非常急切地，让他把事情的原委讲出，但这一次他却想错了。当听到这些汇报时，楚赢只是微微一笑：“不急，等到泫雅回到皇都之后再说。” 闻听此言，郝富贵顿时心生疑惑。 然而下一秒他却恍然大悟，对楚赢投去感激的目光。 毕竟之前，楚赢已经把泫雅的安全交给了他，双方之间也有过对话。 若是泫雅出现任何安全问题，则全部责任，都需郝富贵来承担。现在楚赢的冷静和信任，让他深感宽慰和感激。 眼下，楚赢这样讲，显然是在给郝富贵一个机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 郝富贵心生感激，无声无息地跪倒在楚赢面前，“陛下，老奴倍感荣幸。” “起来吧。” 楚赢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更体现出他对郝富贵的信任。他接着严肃地指示：“这件事关乎重大，你必须立刻让手下人彻底查清一切事态。另外，尽力把那个男人也抓回来，朕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郝富贵缓缓站起身，面露难色，“陛下，恐怕咱们抓不到那个人。据老奴所知，那个男人在公主受伤后就已自杀了。” “自杀？” 楚赢一愣，感觉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看来这又是一起迷案。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朕有一种预感，这件事的背后似乎蕴藏着一个特殊的阴谋。” “陛下英明，这也正是老奴心中的猜测。” 郝富贵汇报道，“眼下，我已经另外派遣了几名得力的部下去往长亭关。只要他们在那里，就一定能够探寻到事情的原委。” 虽然郝富贵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楚赢却知道，他所指的那些得力部下是谁。 自从楚赢授权郝富贵组建秘密势力以来，郝富贵就将势力本身区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而凌驾于这三个组织之上，郝富贵其实还有一支更为秘密的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只有百十来人，但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且拥有多重身份。 根据郝富贵之前交给他的名单，楚赢知道，这其中有不少，是楚国境内的富商和武林高手。 他们每一个都名震一方，然而却又同时，成为了郝富贵的秘密手下。这些人，无疑将成为揭开这个迷案的关键。 很显然，郝富贵这次打算，动用他的秘密队伍，去调查泫雅受伤的事情。 尽管楚赢之前未曾亲眼见过这些人的实力，但根据郝富贵的奏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声名显赫的高手。 然而，楚赢也担忧，如果这些人一齐出动，可能会引发过大的波澜。对他而言，如果因此影响到，国家的内部稳定或是百姓的安宁，那就得不偿失了。 泫雅虽然重要，但与国家的百姓相比，她仍然需要让步。 郝富贵似乎看出了楚赢的顾虑，他缓缓作出保证：“陛下，老奴一定会确保地面的安静，绝不会引发任何骚乱。” 听到这样的保证，楚赢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一枚由宝玉制成的符印，交给郝富贵，“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了这个，你的人如果在地方上遇到麻烦，就能安然脱身。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们暴露身份。” “陛下放心。” 郝富贵说着，微微一欠身便退出了御书房。 然而，楚赢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他不知道，当自己再次见到泫雅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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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9章 林中草帽人 楚赢凝视着外面的景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能因为这件事过度劳神。 毕竟，国家还有许多重要事务等待他处理。 如果他将过多精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恐怕会对国家大计产生影响。 而在远离皇都的长亭关境内，一座无名小山之上，几个身着黑袍、头戴遮面草帽的年轻人正在秘密交谈。 他们彼此间，似乎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每次开口都没有称呼，但或许是因为聚在一起的缘故，他们能清楚地知道每句话是对谁说的。 在这朦胧的月色下，他们的聚会显得更为神秘，甚至有些阴森。 月光照耀着他们，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 “现在那个叫泫雅的女人，已经受伤了，我想楚赢一定会，派人来调查她的事情。只要我们制造足够的混乱，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这样前线的战士也能暂时得到缓解。”其中一个戴着草帽的人说道。 然而，他身边的人却摇了摇头，“我并不赞同你的想法。别忘了，楚国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与我们相比，说实话，我认为他们更胜一筹。” “那又如何？”第三个人开口道，“不管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反正我们都是安全的。前线怎么打都与我们无关，只要大家能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被人发现，那就万无一失。” “可我们的身份真能藏得住吗？” 这次说话的，是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一个人，他的体态比其他几个人更加魁梧，而且明显可以看出，其他几人对他似乎有些畏惧。 “且不说楚赢到底有多聪明，仅仅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像追命的恶鬼一样。我们在楚国的原本目的，是打探一些计划，可没想到好好的谍报，竟变成了暗杀，真是可笑。” “那又如何？”另一个人接口道，“暗杀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之一。” 随着几人的争论愈发激烈，现场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突然，体态最为壮硕的那个人猛然站起身，转头看向山下，紧张地说道：“不对，有人发现我们了。” “你说什么？”其余几人惊呼，同时迅速抽出佩戴在身上的兵器。他们使用的都是单刃弯刀，与波斯制式军刀极为相似。 壮汉却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与他们交手没有好处，大家还是尽快躲藏起来为妙。” “东躲西藏，我过够了这种日子。” 其中一人说着，摘下头上的斗笠，扯下遮面的黑纱，露出璀璨如宝石的眼睛和淡黄色的头发。 他显然不是楚国之人，而是波斯潜入楚国的间谍。 然而，他的行为并未得到支持，反而引起了众怒。 所有人都将兵器对准他的胸口，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这些刀就会立刻刺穿他。 但那人似乎，并不理解他们的警告，继续诉说着自己的不满，“我真的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如果你们有人想跟我一起走，可以站出来。” “你以为自己走得掉？”突然，他们被发现并已被外人包围。壮汉听到这个声音，双眼中闪出一道寒光。 “你们的动作好快。” 壮汉并未表现出慌张，反而平静地说，“只是，各位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双方发生争斗，你们能占到便宜吗？” “可笑。”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从周围的林子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弯曲的长剑。这把剑极度柔软，拿在手里会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不知为何，所有人在看到那把剑时，都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的，”高挑的人说，“但现在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能投降并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 “混蛋！” 壮汉怒吼一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便抄起手中的弯刀向那精瘦的汉子冲去。 别看他体态臃肿，但行动起来却灵活异常，在高速的冲刺中，带起的风压让人难以呼吸。 然而，对面的汉子，却完全不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 那汉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你以为仅凭这点本事，就能从我手中逃脱吗？说实话，我本不想弄脏我的剑，但眼下看来也没办法了。你若是自己找死，我也不能太过残忍。” 精瘦的汉子说着，将手中柔软的剑轻轻抖动了一下。 就仅仅这一下，便在月光下挥洒出一片骇人的血雾。 那粗鲁的壮汉在这一刻变得四分五裂，他的肢体和血肉崩得到处都是。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点燃了夜的沉寂。 所有人都露出了畏惧的目光，他们对于这个壮汉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彼此不知道姓名，但曾一起执行过几次任务。 在所有人中，那壮汉的武功是最高的。 然而，谁也想不到这壮汉，在精瘦男子的面前，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人家只是随意地抖动了一下手中的软剑，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那这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又该有多么可怕！ 在场的一众人深知，如果动起手来，他们绝不是这个精瘦男子的对手。 但要让他们束手就擒，那也是做不到的。 几个人隔着草帽互换了一下目光，随后，分别从几个不同的角度向外突围而去。 他们以为对方只有一个人，因此，只要他们的速度够快，就必然会有逃出去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不一定落在每个人身上，但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足够了。 然而，这些人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 就在他们以为，可以通过多点突围逃脱时，那精瘦的汉子，只是轻轻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 紧接着，周围的林子里瞬间冲出了几十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的速度极快，下手极狠。 一旦双方碰撞在一起，往往只需要一个回合，就会有人倒地死亡或者直接变成残废。 然而，这群人却依旧能够谈笑风生，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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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0章 泫雅归来 双方的激战仍在持续，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些戴草帽的家伙们根本无力抵抗。 随着这十几人疯狂的进攻，树林中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然而，局势很快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原本的屠杀在接近尾声时转变为了活捉。 先前那些戴草帽的人，此刻只剩下两个，他们头上的草帽也已被摘去。 这群身份神秘的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你们两个。” 其中一人慢悠悠地，走向这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你们应该还认识我吧？” “你……你不是那个茶馆的老板吗？” 女子惊呼道。茶馆老板却呵呵一笑，“没错，你们当然想不到我就是那个茶馆的老板。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波斯的间谍。” “我们不是间谍，真的不是。” 女子突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面容。 作为波斯人，她那双颜色独特的瞳孔，再加上沙漠地区特有的风情，让她增添了几分异域魅力。 然而，尽管她容貌出众，但此刻面对的这些凶残的恶魔，却丝毫不为所动。郝富贵已经将他们训练成了杀戮机器，他们又岂会被女色所迷惑？ 茶馆老板狠狠地一拳挥在女子的脸上，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而她旁边的男人下巴一动，似乎是想要自尽，但却被另一人及时拦住。 一根生铁的短棒硬生生地插进了他的嘴巴，从左侧的牙床直接穿到右侧的牙床，他的牙齿全都被怼掉了。 男人惨叫一声，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尽管他想要挣扎，但双腿的膝盖却被人用短刀割断。 随着半月板和肌肉的断裂，男人终于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茶馆老板突然冷静地，质问动手的那个小矮子，“难道你不知道如果把他弄成残废的话，之后还怎么问话？” “那又如何？”小矮子不屑地笑了笑，“我只知道上面的命令是把他们该杀的杀掉，然后留下两个用来问话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个臭卖茶的，少管闲事。” “好小子，你敢这么说我？”茶馆老板双目一瞪，正欲发火，却被旁边几人及时拦住。 “我说你们两个也够了，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执行任务，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做什么事了？”茶馆老板冷冷一笑，“是因为我们两个表现得太出色，你担心会遮住你的光芒吗？” 那人目光一寒，正欲反驳，却被一旁的大胡子老头拦住。“我说你们啊，都少说一句吧。在这里争吵有什么意义？” 老头虽然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身体强壮得如同山上的顽石，浑身肌肉高高隆起。 他说话的声音宛若洪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即使在空旷的野外也清晰可闻。 “你这老家伙别说废话了，咱们赶紧把人带回去交任务。”有人催促道。 “好好好，行行行。” 老人微微一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我那边安排了马车，你们把人送回去。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为什么？”茶馆老板突然拦住他，“老家伙，你不是最爱凑热闹了吗？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性子？” “瞧你这话说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人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我他妈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可别忘了，这次是郝富贵大人下的命令，咱们都得回去。”一个瘦弱的男子缓缓收起手中的软剑，提醒道。 刚刚还在嚷嚷的老人，一下子语塞了，流露出满脸的无奈，“你这小东西，我最怕的就是你。真没想到郝富贵大人这次竟然把你也派遣过来了。” “好好好，不就是要回去吗？那咱们就一起回去。只可惜了，我的两个小美人，今天晚上只怕要独守空房了。” 老人打趣道，一群人随即启程，带着俘虏返回。 “我说你还是别想着美人了，现在这个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你的脑袋都有可能搬家。”使用软剑的瘦弱男子，冷冷地看着他，“今天所有人都出了力，唯有你一直在后面什么都没做，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老人刚想辩解，但那男子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所有的话都留着去跟郝富贵大人解释，没必要与我们说。咱们现在就出发！”说着，男子立刻带着所有人向山下走去。 与此同时，受伤的泫雅，已经被秘密运送回到皇都，她的速度比那群神秘人更快。 而楚赢也在皇宫中召集了最好的医生，此刻正围绕着泫雅进行治疗。 “陛下，依老臣看，泫雅公主的伤并不严重，关键是她有一股急火攻心，如果不能把这股火气泄出来，恐怕公主会有大问题。” 太医院中最有资历的，一名老大人缓缓开口。他总是这样沉稳，无论遇到多么急切的病症，都保持着冷静。幸亏楚赢对他比较熟悉，否则此刻只怕也会为之愤怒。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能化解心火的办法吗？”楚赢问道。 这位老大人摇了摇头，“陛下，心病当用心药医，这句话老臣相信你也知道。所以我们并没有办法，能解开公主的这股心火，只能用药从外调理，但这却不是去根的办法。而且一旦药效过了，老臣担心，公主的病症会比之前更为严重。” 楚赢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退出纱帐。 在他看来，泫雅的心病源于她哥哥的死亡，和她远离大月氏。如果能让她回去，如果还能让力伯复活，也许她就能完全康复了。然而，这却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 然而，很明显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且，如今的大月氏仍处于战争状态，楚赢对前方的战事深感忧虑。 幸运的是，前几天他收到了前线的战报，姜雨亭已率军再度向前推进，并且白应辉与王雪关，在水路上也取得了新的战果。整个战场上，至少对于他们来说，呈现出一片祥和的景象。 相比之下，与楚国军队联合的北元以及大月氏，在战场上遇到的问题就更多了一些。 然而，楚赢现在并不打算，给予他们任何解决办法，甚至不打算，再为前线提供除楚国军队之外的武器和装备。 这一点具体原因，他并未对任何人提及，只打算过些日子与楚万应一起另行商量。 除了楚万应之外，楚赢还计划再召集赵山明和万浩一同商议。 这两个人才是他最大的帮手，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对于楚赢来说至关重要。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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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1章 操劳忧心 “陛下，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一下？” 郝富贵眼见楚赢的情绪有些低沉，立刻上前询问。他最担心的还是楚赢的身体。 原本郝富贵已做好准备，若是楚赢不答应的话，他还有其他的话作为应对。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楚赢却答应得非常干脆。 “那好，我就先回御书房，这边的事情由你来负责。告诉所有的御医们，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无论使用多好的药物，只管自己取用就好，不必奏报，一定要将泫雅的病症完全治好。” “至于刚刚他们所说的心火一事，若是能用药暂时压制就用药，可若有更好的引导之法，须成文来报。” “陛下放心，老奴知道该如何处置。”郝富贵说着将楚赢送出这间偏殿，而后他也带着人回到了御书房。 此时此刻御书房中，楚万应早已在此等候。 双方一见面，楚万应立刻上前跪拜。“臣参见陛下。” “皇叔快快请起。”楚赢亲手将他拉起，并让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楚万应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老臣入宫，有什么事情？” “若非是军机大事，朕也不敢劳动皇叔。”楚赢微微一笑，立刻叫人送上香茶。 等到这些东西全部准备好，楚赢又吩咐手下全部退出御书房外，至少五十步。 任何人在没有他命令的情况下，都不许接近，违令者杀无赦。 眨眼之间，御书房内外已无六耳，楚赢此刻才对面前的皇叔说出了心事。 “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暂停前线对其他两个国家的供给？自从开战以来，楚国一直维持着对联军整体的供给，这巨大的开销对他们而言着实是一个负担。” “然而，战争初期，为了确保战争局势的稳定，以及为萧华与大月氏的军队能，够为楚国军队的到来做好充足准备，我们不得不提供大量的物资供给。” “但如今，既然楚国军队已成为战争的主力，理所当然应减少对其他两国的援助。否则，战争持续时间越长，楚国的负担就越重。” “我甚至担忧，这场大战后，国家的经济可能会倒退，那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楚万应听完楚赢的话，眉头紧锁，“陛下，如果我们现在停止，对这两个国家的供应，我恐怕他们会立刻退出联军，特别是北元。” “皇叔，为什么这么说？”在楚赢看来，最先可能退出战场的应该是大月氏。 毕竟，他与萧启年的关系深厚，而且不久前他还带兵平定了北元的内部叛乱。 因此，他原以为北元应该会更坚定地支持他们。 但楚万应却持不同观点，他认为北元可能退出战斗的主要原因，是萧华已两次负伤。 作为前军统帅，如果他一直带病在身，将难以带领军队取得显著的战果。 “仅仅是这样吗？”楚赢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北元虽然重视萧华，但如果他受伤或无法继续指挥，难道萧启年，就不会派其他人来接替他吗？” “陛下，临阵换将并非易事。” 楚万应，作为楚赢的叔叔，曾跟随上一代皇帝南征北战。 虽然他在那时隐藏了自己的能力，并未在上一代皇帝面前展现军事才能，但楚赢深知，这位叔叔实则是个善于伪装的高手、纯戏精，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楚赢这次能请他出山，也是费尽心机，并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承诺。 楚赢对楚万应说，只要他愿意重回朝廷，帮助自己治理国家，那么他的子孙将能世世代代享受皇室恩荣。 但有一点必须明确：如果楚万应的后代有违法乱纪之行，也必须按国法处置，绝不姑息。 最初，楚万应对此有些犹豫。 然而楚赢强调，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好条件。 国家的法律制度不是儿戏，不能因为祖先的功绩就随意践踏。 法律必须对所有人都有约束力，否则法律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当然，单纯的道理并不足以说服楚万应。 因此，楚赢也给出了一些隐晦的威胁。 作为皇族一员，楚万应的身份特殊，如果不能一次性将其制服，可能会留下无穷后患。 楚赢非常清楚，他这位叔叔的性格和手段。 为了隐藏实力，楚万应曾经做过一些卑劣的事情，甚至在上一代皇帝面前自断左臂以示弱。 他既睿智又阴险，对自己也极其狠辣。 面对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楚赢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敢任用他。 楚万应继续说道：“陛下，您所说的那些，都是我们国家和您，对萧启年的恩情，这没错。但您别忘了萧华的身份，他可是萧启年内定的，下一代北元之王。” “他的地位，决定了他，在北元军队中的影响力。如果他因伤无法继续指挥，北元军队可能会因此失去信心，选择退出战场。” 所以，萧启年必须竭尽全力确保萧华的安全，同时维护他的身份和地位。 萧华在波斯战场上的卓越表现，已经让他的名声远扬，这对萧启年而言，是极为有利的局面。 目前他未选择撤军，一方面是因为战争仍在进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尚未找到，合适的撤军借口。 说到此处，楚万应站起身，缓缓走到楚赢的龙案对面，说道：“陛下，您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萧启年更换前线大将，您认为，他还会让萧华继续冒险吗？” 楚赢听完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然而，他不能因为这样的顾虑就停滞不前。 “皇叔，那你觉得，如果现在萧启年将萧华撤换，换上下一位北元将领，他能否带领军队，与我国士兵协同作战呢？” 楚万应稍作犹豫后，回答道：“陛下，其实协同作战并非难事。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让双方士兵同心协力。如果仅仅依靠命令和调遣，双方军队之间总会存在隔阂。萧华之所以忠心耿耿，是因为您曾经救过他，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楚赢认同他叔叔的观点，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 他提议道：“要不然这样，我先让韩枭去调查一下，等劫司那边的消息出来后，我们再作商议如何？”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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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2章 不一样的见解 “这样也好，”楚万应稍做思考后肯定地回答，“如果让劫司的人去调查，或许是最合适的选择。毕竟对于北元和大月氏，我们国家并未正式递交国书，因此公然派遣军队或其他官员，进驻其中反而有些不妥。” “那好，”楚赢点了点头，随即召唤了一名太监，“你立刻去找郝富贵，让他通知韩枭今天到御书房来见我。” “遵旨。”太监应了一声，立刻退出御书房。随后楚赢又对他叔叔说道：“北元的情况尚且如此，那么大月氏可能更加不可依靠。仅依靠我国的力量，皇叔认为，我们是否能够达到最终的目的？” “陛下，请允许老臣多问一句，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弄清楚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消灭波斯人吗？” “对，就是消灭整个波斯。” 楚赢的回答非常果断，“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我国与波斯之间，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既然如此，我们自然是要将其一举扫灭，绝对不能允许他们有反攻的机会。” “如果要消灭波斯的话，仅凭我国的军事力量是可以做到的，即使远征在外，我们也一定能够获得胜利，但这可能会拉长战争的时间。” 楚万应详细地分析着局势，“然而，战争时间一旦拉长，老臣担心朝廷上会出现一些反对的声音。”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楚赢此刻眉头紧锁，“我早就在奏折中看到了他们的态度。不得不说，整个楚国内部支持作战的。还是占大多数，但也有那么一少部分人对于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感到十分厌倦，或者说他们认为没必要继续下去。” 而最让楚赢担忧的是，这一派系的人越来越多。 他担心如果战争继续拖延下去，或者不对朝廷内部进行整顿的话，那么早晚有一天这些人会齐声反对。 到了那个时候，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控制住局面，但也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混乱。 楚赢深知，若想让国家强盛、百姓安居乐业，除了强大的军事实力之外，官员之间的稳定和团结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然而，话说到此，楚万应却提出了不同的观点：“陛下，您的考虑自然周全，但有一点，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上一次整顿朝廷官员时，您就曾说过，要让这些年轻的官员们，有畅所欲言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面前，如果我们强行制止，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最关键的是，如果因为此刻的改变，而使得这些官员们，丧失了对朝廷的信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楚万应没有把话说得特别明白，但身为皇帝的楚赢却理解了他的暗指。 短暂的沉默后，楚赢再次开口：“皇叔，我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直接下令。您觉得，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能将局面控制得更好？” 很显然，楚赢这句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楚万应非常清楚，楚赢是在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就会按照刚刚所提的方式，对朝局进行把控。 这也是楚万应佩服楚赢的地方——哪怕明知千难万险，他也绝不会后退，而且一旦确立了对国家有利的策略，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他都会将这一策略执行到底。 相比之下，前一代皇帝，显然缺乏这样的能力和勇气。 “陛下，如果您已经决定，老臣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去浪费精神，一切就按照您所说的直接安排就好。” 楚万应认为，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必须如同奔雷一般，既快又猛。 趁着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将问题连根拔除。 这样一来，受到牵连的官员是咎由自取，而那些侥幸能活下来的人，则会沉浸在深深的庆幸与对朝廷、对皇帝的感激之中。 他们会感激朝廷没有痛下杀手，也会感激，楚赢没有专门点出他们的名字，使得他们能够继续存活下去。这无疑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策略。 除了这些人之外，楚万应还深知，此举必然会，让那些原本就清白的官员，见识到朝廷的整顿态度和力量，这也有助于他们，更加坦然真诚地为朝廷效力。 楚万应此刻对楚赢的想法深感佩服，并立刻做出了承诺：“陛下，如果您真打算这么做，老臣会全力配合您。但有一点，希望您能同意。” 说到此处，楚万应顿了一下，随后他面色严肃地望向楚赢，“在整个过程中，无论老臣使用什么方法，陛下都最好不要干涉。具体事宜，也请您不要过问。” 楚赢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皇叔，你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所有提出来的要求，朕都会应允。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劫司与你们看上了同一个目标，还望皇叔能让手下人做出让步。” “没问题。”楚万应的回答干脆利落。 此刻，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 叔侄俩相视一笑，楚万应换了一种更家常的语气：“陛下，老臣有时觉得，朝廷上人员情绪的变化，及其行为方式的更改，或许是因为朝廷，对他们的监管力度还不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有些时候，我反而觉得，以当前朝廷的结构来看，我们已经拥有太多，可以震慑群臣的机构，而这些机构也全部都由您亲手掌握。”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然而，老臣却担心在如此重压之下，可能会适得其反。”楚万应说出这番话时，明显有些心惊胆战。 他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眼神也左右摇晃。 这一切细微的举动，都折射出他此刻的紧张心理。 然而，楚赢却显得从容得多，“皇叔，无需多言，只管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即可。至于其他，无论发生什么，都由朕来亲自负责。” 既然楚赢态度如此坚决，楚万应便也不再多言。 他缓缓站起身来说道：“陛下，若无其他事宜，老臣便先告退了。现在朝廷上需要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仅凭我们几人之力，恐怕难以面面俱到。” 不等楚万应把话说完，楚赢便接口道：“朕明白了。这件事朕会另行深思熟虑，在未有最终结果之前，皇叔无需再提。” “臣遵旨。”楚万应的回答，显示出他对朝廷事务的认真态度，绝非敷衍了事。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因此能够深深触动楚赢。 楚赢在心中暗自庆幸，他这位皇叔虽然早年远离朝廷，后来被自己重新拉回到权力斗争中，但至今仍保持着敏锐的判断力。 这难道不值得庆幸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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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3章 当整朝权 皇叔楚赢深吸了一口气，对楚万应和颜悦色地说道：“关于对波斯作战的议题，我们暂且搁置。目前，我们更应关注的是，朝廷中是否有杰出的青年才俊。若有，还望皇叔能多加提携。” 楚万应放声大笑。 “陛下请放心，您邀请老臣重回朝堂，不就是为了发掘和培养新人吗？何况，朝政事务日渐繁杂，确实需要更多年轻的力量来分担。单靠我们这些老一辈，恐怕难以持久。” “皇叔，您可不能小看自己。” 楚赢微微一笑，他深知楚万应此言的深意。 自从这位皇叔再次执掌朝政大权后，他一直保持着谦逊的态度。对于楚赢的统治来说，楚万应的这种态度无疑是正确的。 然而，若想让国家持续发展，他过分的自谦，可能会使他逐渐失去对朝廷政务的掌控，进而将所有的重担重新压到楚赢一个人的肩上。 听到楚赢的话，楚万应不由得身躯一震，他缓缓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皇帝。“难道是老臣有什么失言之处？” 楚赢郑重地点了点头，“皇叔，我曾多次说过，您不要小看自己。当年邀请您重回朝廷时，我就已许下诺言，如今朝政事务皆由您一人掌管，只需我们两人沟通即可，而军事方面则由赵巽负责。” “眼下，赵巽已将朝廷的军备重新整顿，但政务方面却有些停滞不前。我当然明白您这样做，是为了维护我的权威。” 楚赢说到这里，目光突然变得冷冽了几分。 一瞬间，楚万应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窖，浑身不自在。 面对皇帝如此冷静的态度，楚万应竟不知所措，只能缓缓地低下头。 然而，低头也无法避开楚赢锐利的目光。那一刻，他仿佛被楚赢看穿了内心。 “皇叔，其实您心里最清楚，所以有些话也不必明说。只要能将这朝廷管好，您想要多少权力都行。” 此时此刻，楚赢并非在向他许诺，而是在重申自己之前对他的承诺，而这些承诺大部分已经化为现实。 楚万应点了点头，深呼吸后，他才缓缓地看向楚赢，目光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畏缩。 他说道：“陛下放心，老臣自知自身存在诸多不足。然而，这些问题终将得到解决。” 楚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刚刚的冰冷气氛也逐渐消散。 他问道：“皇叔所说的‘终将解决’指的是什么？如果需要朕给予什么承诺，您尽管说。” “陛下，您千万别误会，” 楚万应急忙摆手，“老臣只是多年不曾执掌朝政，如今重回朝廷，手下又有王术、贾仕光、叶长青三人协助，因此不自觉地就养成了拖延的习惯。无论什么事，老臣都希望先由他们处理。” 说到这，楚万应的脸色明显放松了许多，似乎这些话已在他心中憋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 凝视着他，楚赢也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设立的三司尚究官，似乎并不是一个特别成功的机构。 然而，楚万应此刻立刻解释道：“他们三个人都非常能干，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但是陛下，六部与三司之间在权力上存在一些冲突。所以，老臣希望您能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权力划分得更加明确。” “我明白了。”楚赢点头回应，心中已有了新的想法。 楚赢此刻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但实际上，他并非不想给出明确的回答。 问题的关键在于，朝政体制的改革，需要从多个角度深思熟虑。 任何一个方面的疏忽，都可能引发重大的问题，就像两根柱子支撑着一块石头，如果柱子动摇，石头也难以稳定。 这个比喻可能不尽完美，但楚赢说出后，皇叔楚万应立刻理解了他的意图。“好的，那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只要陛下能明确这两者之间的权力划分，我就可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 楚万应此刻的拘谨，源于他对楚赢期望的不确定，他担心如果违背了皇帝的意愿，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然而，现在他只需等待楚赢与其他人的商议结果。 “好的，皇叔，您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和其他人继续商议。”楚赢微微一笑，示意楚万应可以离开。 楚万应顺从地离开了御书房。这时，郝富贵悄悄地走了进来，“陛下，既然皇叔已经离开，是否可以让赵山明和万浩来见您？” “当然可以。”相比于楚万应，楚赢更信任赵山明和万浩。 这二人的身份神秘，无人知晓他们的来历，只知道他们总是给人一种，超脱世俗的感觉，既有佛道之风，又带着一些异域的特色。 他们很少在朝廷上露面，但每次出现都预示着，将有重大事件发生。他们与皇帝的见面也非常少。 每当楚赢想要见他们时，总会让郝富贵提前通知，甚至有时他这个皇帝还得亲自去邀请。 “让他们两个过来吧。”楚赢说着，转身走进御书房内更衣。 大约半个时辰后，两名黑袍人抵达了御书房。 他们全程低着头，包括御书房周围的侍卫们在内，所有人在得知二人到来时，都转身背对他们，面朝冷墙。 直到这两位黑袍人，进入御书房后，众人才回到自己的岗位。很显然，他们对这两位黑袍人充满了敬畏，同时也深知自己，背对着他们并不会有任何危险。 “陛下，我二人已到。”黑袍人中瘦高的那位，尽管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但声音却异常苍老，他首先打破了沉默。 楚赢闻声从御书房内缓缓走出，看到二人立刻露出笑容，“快请坐。两位师长，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打扰二位的清修，还望二位海涵。” “陛下何须如此客气？” 依旧是那位瘦高的黑袍人开口，他肃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弱的笑容，“我等有幸侍奉君王，自当竭尽全力。陛下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楚赢点了点头，随后示意郝富贵为二人上茶。 待茶水点心准备妥当，郝富贵便悄然退出御书房，并亲手关上了房门。 他盘膝坐在御书房门口的台阶上，命令园内的侍卫和太监全部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郝富贵如同一块顽石般坐在那里，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知。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的谈话正式开始。 楚赢与两位黑袍人，开始商讨今天的正事——关于是否继续对大月氏与北元进行支援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远超之前与楚万应讨论的，朝廷制度一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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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4章 庙算 “陛下，您想说的，我二人其实已经了然。” 赵山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透露着一种沉稳与智慧，“关于波斯战场的事情，依老夫之见，陛下应当坚持下去。即使国家目前负担沉重，但若此刻停止支援，我们的盟友可能会选择退出。到那时，所有的压力将全部落在楚君的肩上。” 万浩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陛下，此事在我二人看来确实如此。但要做出最终决策，我们还需要进行一个仪式。” 与清瘦的赵山明不同，万浩的体型更加魁梧，他的头发如鹤羽般雪白，而面容却保持着青春的活力。 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但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永远燃烧着火焰，任何人被他的目光触及，都会感到心惊胆战。 楚赢听到他们的建议，眉头不禁紧锁。 “但若持续下去，国家的经济必然会受到严重影响。目前，国家恐怕已经难以承担后续的开支了。如果将战况拖延到明年，到了秋天或许会有所缓解。然而，在明年秋天之前的七八个月里，我们该如何度过？” 万浩摇了摇头，“陛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并非我们两人所能知晓。要预测明年的收成，这应该是大司农的职责。” 楚赢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对这两位智者的深深信赖。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二位师长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深知二位有通天彻地之能，因此我把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你们身上。” 听到这里，赵山明和万浩的神色明显变得凝重起来，但同时也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荣耀感。 “陛下请放心，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您，就必定会竭尽全力。” 说话间，赵山明站起身来，轻轻一甩手中的浮尘。 紧接着，有两个细小的东西从他的袖口飞出。 楚赢凝神细看，发现那竟是两枚特制的金钱。 这些金钱由纯金打造，一面光亮如镜，一面则略显晦暗。 就在两枚金钱飞出之际，万浩也从袖口弹出两粒圆珠，同样也是由黄金精心打造。 当金钱与圆珠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回响，随后它们落在地上。 赵山明瞥了一眼地上的金钱和圆珠，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此事关系重大，仅凭我们两人的力量，恐怕难以得出确切的结果。” 楚赢闻言，眉头微蹙，“那该如何是好？” 万浩接口道：“陛下，可以举行庙算。” “庙算？” 楚赢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是一种极为隆重的占卜方法，通常只有皇家才有资格使用。 然而，他从未亲自参与过这样的仪式，对具体的准备事项一无所知。 只是在书中看过，知道它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当前国家的困境下，再增加这样的负担，楚赢担心会进一步加剧国家的困境。 赵山明看出了楚赢的担忧，他解释道：“陛下，事已至此，如果不举行这样的仪式，我们恐怕难以得出最准确的结果。” “即使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人力，也是必要的。我们的修行尚浅，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为您占卜吉凶。如果您觉得投入过大，我们也可以放弃这种方式，由我和万兄中的一人前往波斯战场助您一臂之力。” 楚赢稍作思考，最终点了点头，“还是算了吧。你们两位都不能离开皇都，也不能离开我身边。就举行这场仪式吧，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列一张清单给我，我会让郝富贵去准备。” 万浩闻言，当即开始书写所需的物品清单。 就在这时，郝富贵推门而入。他的一只耳朵似乎，永远在聆听着御书房外的动静，而另一只耳朵，则像是时刻关注着楚赢的需求。他迅速取来笔墨纸砚，万浩则当场写下了所需的物品。 这场庙算仪式，虽然楚赢之前从未亲身参与过，也没有亲眼目睹过其盛况，但是从万浩所列举的备品清单中，他便能感受到其恢宏盛大的氛围。 备品清单足足写了七八张纸，而这还只是最基本的配置。 万浩表示，如果国家经济实力允许，还应该增加备品，扩大场面。 楚赢认真地翻阅了这些单据，然后随手交给郝富贵，严肃地吩咐道：“按照这上面所写的，立刻去准备，三天之内必须筹备齐全。”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办。”郝富贵说着，便退出了御书房。 此时，赵山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皇帝，解释道：“陛下，您不要以为这场庙算投入这么多东西，仅仅是为了寻求一个，需要验证的结果而已。事实上，如果能通过此法卜算出这场战争的吉凶结果，那么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也是有巨大好处的。” 楚赢点了点头，他刚才确实在心疼，国家投入的那些金钱。 但是仔细一想，如果能用这种方法验证，波斯战场的最终结局，那么日后国家在做任何重大决策时，都可以提前用这种方法进行预料。 即使不能做到每次都非常精准，但只要能探寻出一个大概的结果，就已经足够了。 当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然而在赵山明和万浩看来，只要举行这种仪式，最后得到的结果必然会非常精准。 过去，他们在修行过程中也曾经为人卜算过，但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机会，举行如此大规模的仪式。随着他们对修行的深入理解，他们逐渐减少了为人卜算的次数。 在遇到楚赢之前，他们甚至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动用过这种秘术。 然而，当两个人被楚赢邀请出山后，他们便下定决心，为了国家，为了这位帝王，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无论是自己的修行，还是自己的性命，都无所谓。只要能让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当初楚赢邀请赵山明和万浩二人出山时，确实费了不少力气。他们之间的具体对话内容无人知晓，连郝富贵也未曾听闻分毫。 然而，自从这两位智者入宫后，宫廷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和谐，甚至连原本的肃杀之气。也似乎被他们的存在所冲淡。 如今事情已经敲定，楚赢随即向他们询问，举行庙算仪式的具体时间。 赵山明随手掐算一番后，提议道：“七日之后是个良辰吉日，我觉得那个日子非常适合举行仪式。” 万浩也表示赞同，他刚刚同样进行了掐算，认为当天正值单算之日，以此日行法，结果必然精准无比。 楚赢听后微微一笑，表示同意，并定下了这个日子。 随后，他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波斯的战争尚未结束，我还需要重新考虑楚国与埃及之间的关系。” 他解释道，波斯的背后隔着一片大海，就是沙漠之国。据他所知，那里拥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军队，并且他们的君主极其英明。 之所以会联想到这里，是因为楚赢发现前几日，战场上传来的消息，已经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据说在战场边缘已经发现了一些特殊的人群。他们并不是敌人，所以我们的军队没有抓捕他们。但是他们的衣着和打扮都非常怪异。根据我的了解，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就是埃及人。” 楚赢补充道，“但需要说明的是，这个埃及并非历史上的埃及，只是相似而已。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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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5章 筹局 其实，名称有时仅仅是个代号，可以任意更换，并不具有绝对性。 特别是在涉及域外之国时，由于语言障碍，翻译的细微差别也完全可以理解。 对于楚赢这样的穿越者来说，这些细微的差别更显得微不足道。 当提及埃及之国时，赵山明和万浩的眼神明显阴沉了下来。 “陛下，难道他们也已经参战了吗？”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楚赢微笑着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说着，他将龙书案上的战报递给二人，“这是前线几天前送回的战报。你们看，现在的局势让我担心埃及人会趁机而动。我们与波斯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这么久，双方都消耗巨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任埃及君主拉美西斯是个战争狂热者，他多次亲自率领军队冲锋陷阵。按理说，一个国家的帝王本不该如此冒险，但拉美西斯总是身先士卒，他坚信自己的神力和威严能引领国家和军队走向胜利。” 楚赢陷入了回忆，“我记得拉美西斯曾经对波斯发动过战争，但当时波斯的主力军队不在，而拉美西斯的远征军又遭遇了瘟疫，所以双方并未真正交战。” 他回过神来，严肃地看着二人，“但我们现在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瘟疫或其他偶然因素上。根据目前的局势，如果在我们与波斯交战的过程中，埃及军队从背后偷袭波斯，波斯将难以抵挡。” “在双向夹击下，波斯的覆灭可能会加速。但消灭波斯后，我们将直接面对拉美西斯的军队。长时间的战争已经让我们的士兵疲惫不堪，我担心我们难以应付他们。” 听完楚赢的担忧，赵山明紧锁眉头，“陛下，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可能需要采取其他策略来应对。” “眼下我们还不清楚陛下的具体打算，是要深入了解拉美西斯的想法，还是预测未来是否会与埃及发生冲突？”赵山明试探性地问道。 然而，楚赢的想法却超越了这两点。 “两位老师，”他沉声说道，“我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如果埃及人真的卷入战争，他们的国王是否会亲临战场？” 此言一出，赵山明与万浩都惊讶地看着他。 “陛下，您难道是打算，与拉美西斯在战场上正面交锋？”赵山明诧异地问道。 “那又如何？” 楚赢的态度突然变得坚定，“我一直听说拉美西斯是个非常英勇的国王，在埃及的战争中，他总是驾着战车，率领白马先锋队冲锋陷阵，用长矛刺穿敌人的胸膛，最后将马鞭悬挂在敌人的尸体上。这些传说在我听来或许有些夸张，但我仍然期待有机会与他正面交锋。” “我倒想亲眼看看，他是否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强悍。”楚赢补充道。 赵山明微微点头，“陛下，如果如您所说，那么拉美西斯肯定会参与战争，战争何时开始，他就会何时加入。” “看来你们与我的想法一致。” 楚赢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御书房门口，“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拉美西斯不会参战。我一直渴望与强者对抗，但波斯的这一代君主，似乎已经失去了对战争的热爱，他只知道躲在士兵后面。” “陛下，您的意思我们已经完全明白了。”万浩和赵山明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虽然楚赢一直提及拉美西斯，但很明显，他看上的是埃及那片富饶的土地。 “与楚国相比，埃及或许只能算是贫瘠之地，”楚赢继续说道，“但它盛产金银。而且，作为一个同样强大的国家，一旦我消灭了波斯，我绝不会允许埃及继续存在。”他的目光中闪烁着雄心壮志，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和扩张。 大国之间的相处，向来不存在所谓的“共存”，只有力量的较量与被征服的事实。 然而，身为皇帝的楚赢，由于身份的限制，不能直接表达这样的观点，否则会被冠以“穷兵黩武”的恶名，这无疑会对他的统治造成不利影响。 赵山明与万浩站起身，向楚赢微微鞠躬行礼。 “陛下，此事我们二人需要回去详细商议。至于其他事务，待仪式结束后再议。”赵山明认为如此重大的事情必须经过精心的筹划。 万浩也表示赞同，并给楚赢吃了一颗定心丸：“如果陛下真的与埃及交战，我愿意随军出征。” 楚赢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有你们二位相助，真是朕的福气，也是大楚的福气。” 对话至此告一段落，楚赢亲自送二人出御书房。此时，守在一旁的郝富贵急忙起身询问：“陛下，需要我送二位师长回去吗？” “不用了，”赵山明摆手拒绝，“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况且宫中已有严令，见到我们不回避者，将受重罚。” 楚赢听到这里，不禁多问了一句：“二位觉得朕这样的命令是否过分？” 赵山明再次摆手，摇头道：“陛下，没有过分不过分的说法。您这样做既是在保护我们，也是在保护其他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普通人知道为好。” 他稍作停顿，又补充道：“只是满朝文武，对我们二人恐怕已有诸多疑惑。如果陛下能找个机会让我们与他们见面，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楚赢对此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赵山明与万浩见状，也不再多言，微微鞠躬后便离开了御书房的花园。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楚赢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与这两位智者面对面时，他竟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就像赵山明与万浩，他们历经风雨、心如铁石，但在帝王面前，依旧保持着应有的拘谨。 或许，这就是天地间的某种制衡之力吧。 楚赢觉得这种感觉并非坏事，反而能让他在关键时刻保持冷静与清醒。 如今，国家的后续大计已逐一敲定。 楚赢终于能腾出更多精力，去关注波斯战场的最新动态。 这段时间，他对战场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全权交由姜雨亭和白应辉指挥。 而这两位将领，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他们的带领下，楚国与联军势如破竹，波斯军队节节败退。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楚国很快，就能占据波斯七成的领土。 到那时，楚赢打算亲自前往波斯一趟。 他不仅要激励前线的将士们，更想亲眼看看，波斯的王将如何面对他这位胜利者。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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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6章 奥古斯汀之灾 在波斯战场上，随着水军方面的辉煌胜利，陆军统帅姜雨亭，也决定调整之前的保守战略。 他决心大踏步前进，迅速推进战线，希望能在下一个季节更迭之前，将军队稳固在山水桥一带。 山水桥，这个波斯内部的著名景点，曾是波斯王展示其荣耀的舞台。 而现任波斯王更在此地，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他祭祀的对象并非神灵或祖先，而是那些在战火中丧生的敌军亡灵。 波斯王此举，意在羞辱这些敌军的亡灵，宣告他们即使在死后，也必须臣服于波斯的荣光之下。 尽管当时，这一举动引发了众多反对，但王者之威，无人敢真正阻拦。 祭祀如期举行，然而之后波斯内部，却接连发生了一系列诡异事件，波斯王的王宫也无故失火。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亡魂的愤怒所致，但波斯王却坚称，这只是因为王宫年久失修，需要更换住所。 波斯王的真实想法无人得知，但自那以后，波斯的王宫确实迁了新址。而波斯也由此，进入了一个更为辉煌的时期。 有人说，这是因为波斯王通过祭祀，镇压了那些死难的亡灵，让他们见证了波斯不可亵渎的荣耀。 然而也有人认为，波斯的繁荣只是表象，终有一天，那些被亵渎的亡灵会重返人间，将这片土地彻底摧毁。 这种繁荣与灾难并存的矛盾情绪，在波斯民间悄然蔓延。 而如今，姜雨亭和他的军队，正朝着这片被波斯王，祭祀过的土地前进。 他们的脚步坚定，但内心却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期待。 这场战争，不仅是对波斯的征服，更是对那些被祭祀的亡灵的挑战。 然而，无论结果如何，历史都将记住这一刻，记住这场名为“奥古斯汀之灾”的战争。 无人知晓哪个说法才是真理，至少在那个时候，波斯的力量仍然强大无比。 然而，随着楚国联军的逐步推进，那个古老的传说，再次在人们的耳边响起，引发了广泛的议论。 波斯国内部，再次陷入了深深的舆论漩涡，民众纷纷讨论，波斯王当年的祭祀是否真的铸成大错。 这种情绪的波动，自然也被敏锐的姜雨亭所察觉。 因此，他计划在山水桥举行一场祭祀，以那些战争亡魂的名义，来阐明楚国与联军征伐波斯的真正意图。 但这仅仅是姜雨亭的构想，是否实施还未可知。 毕竟，楚国军队如同天君下凡，直接降临战场，若以亡魂之名行事，恐怕会有损楚国的威严。 然而，如果能巧妙利用那个传说，无疑会增强军队的士气，同时从心理上削弱波斯人的抵抗意志。 这些复杂的情况，让姜雨亭感到焦躁不安。他考虑是否应该，与白应辉沟通一下，至于其他将领，他根本不看在眼里，认为他们不足以与他商讨战术。 于是，他传出一封书信，然而至今仍未收到回信。 姜雨亭心中急切，虽然他知道波斯湾的战争，比陆地战争更为激烈，但如果白应辉一直不回信，他也不能无限期地等待下去。 他决定，如果再过十天仍无回音，他将不得不独自做出决断。 这让姜雨亭心中充满担忧，他不确定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这些想法是否会影响楚国的声誉。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未经许可闯入了姜雨亭的营房。本就心情烦躁的他立刻厉声呵斥：“谁允许你擅自闯入的？” “将军，大事不好了！” 士兵慌张地闯入，尽管被姜雨亭的怒吼吓得跪倒在地，他仍然急切地继续说道，“刚刚传来消息，大月氏的奥古斯汀将军，不知为何突然重病，口中喷血。” 姜雨亭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是什么时候病倒的？” “我们也不清楚，将军。” 报信的士兵显得十分无辜，“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姜雨亭稍微犹豫后，点了点头，随着士兵迅速赶往大月氏军中。 此刻，大月氏的将领们，都已经聚集在，奥古斯汀的营帐外，他们议论纷纷，显得惊慌失措。 “将军他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我看不像，可能是之前在战斗中受的伤复发了。” “如果将军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不就只剩阿耶夫将军了吗？” “唉，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众人沉浸在忧虑与不安中，甚至没注意到，姜雨亭的到来。 侍卫本想制止这些将领的议论，却被姜雨亭阻止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了，解大家真实想法的好机会。 然而，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姜雨亭不难感受到，一种消极和落寞的情绪。 对于大月氏人来说，这场战争，已经让他们付出了太多。 力伯的被暗杀，再到现在的奥古斯汀重病，每一次的损失都让他们感到深深的痛苦和无助。 在短暂地聆听了众人的忧虑后，姜雨亭果断地走进人群中心，“你们都让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有人刚想反驳，但在看到姜雨亭的瞬间，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纷纷跪下行礼，“拜见将军！” “赶紧滚蛋！” 姜雨亭的粗暴话语虽然刺耳，但他深知，在当前的紧急情况下，唯有如此，才能迅速将这些将领们，驱散回各自岗位。 长时间的聚集。不仅可能导致纰漏，还可能让周围士兵。察觉到异常，从而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行军之中，许多事情必须保持机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在姜雨亭的严厉呵斥下，大月氏的将领们。纷纷离开营房，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进入营房后，姜雨亭看到阿耶夫，正守在病重的奥古斯汀身边，脸色凝重，他轻声问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奥古斯汀面色苍白，嘴唇泛着紫色，脖子和嘴巴里，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阿耶夫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绝望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雨亭看到奥古斯汀的模样，心中也基本断定他已无救。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究竟是什么，让奥古斯汀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据姜雨亭所知，奥古斯汀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而且最近军队作战顺利，这样的将领也无需亲自上场厮杀。 难道真的有人给他下了毒？ 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否则不仅可能引发严重影响，更关键的是，姜雨亭将无法向大月氏的其他将领交代。 他决定立即展开调查，找出真相。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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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7章 怀念的过去 姜雨亭深切地理解，阿耶夫此刻的悲痛。 他们两人，阿耶夫与奥古斯汀，曾经相爱相杀，历经曲折，最终因楚赢的缘分重归于好，并助力伯推翻了腾哥亲王。 他们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的战友，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刻，他们也始终并肩作战，相互扶持。 他们的默契和信任，达到了无法言喻的境地，彼此将生命托付给对方，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战线。 然而，现在奥古斯汀即将离世，这对阿耶夫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从他漠然的神色中，姜雨亭看出了阿耶夫的决心，他必定会追查到底，为奥古斯汀的死找出真相。 奥古斯汀的突然病重，口中喷血的情况确实令人震惊。 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离世，更可能暴露出军队中存在的隐患。 如果他们的团队中真的出现了裂痕，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现在的战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任何内部的问题，都可能导致之前的胜利化为乌有。 这不仅关乎大月氏的荣誉，更关系到北元和楚国的未来。 整个联军的荣耀都与之紧密相连。 然而，阿耶夫是否能够找到真正的凶手，还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这件事背后的操纵者，正是姜雨亭自己。 是的，是楚国杀害了奥古斯汀，或者说，是姜雨亭不得不这样做。 在战争的推进中，他逐渐意识到，由奥古斯汀和阿耶夫共同领导的大月氏军队，其团结和战斗力实在太强。 他们对外作战或许不足为惧，但内部的团结却成为了，楚国的一大威胁。 为了打破这种团结，为了楚国的未来，姜雨亭不得不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现在，他只能希望阿耶夫不会找到真相，或者至少不会找到他头上。 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怀念着，过去与奥古斯汀，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日子虽然充满艰辛，但却也充满了兄弟般的，情谊和无尽的勇气。 眼下的团结，虽然对前线战士有利，但战争结束后，奥古斯汀和阿耶夫很可能，会带领大月氏军队，走向新的鼎盛时期。 到那时，他们是否仍会对楚国保持臣服，是否还需依赖楚国的力量，来维护自己的国家，这些都是未知数。 作为前军统帅，姜雨亭必须未雨绸缪，为国家考虑，将一切潜在的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 此外，对于姜雨亭而言，他也确实需要一个震撼性的事件，来刺激双方军队。 联军连战连胜，士气日益高涨，然而这背后却隐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风潮。 姜雨亭无法判断，这股风潮的利弊，但如果任其发展，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决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战场上，将矛盾焦点，集中在某个人的死亡上，让人们认为这是波斯人造成的。 虽然姜雨亭的手段略显卑劣，但为了战争的最后胜利，他别无选择。 毕竟，将士们过度兴奋，很容易产生各种疏忽，而任何微小的纰漏，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战争不是儿戏，姜雨亭肩负的，不仅是楚赢的期望，还有无数楚国人民，甚至大月氏和北元人民的希望。 如果他们能够一举扫平波斯，那么整个边疆地区都将恢复安宁。 同时，大月氏和北元，也能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 无论他们最终，是否选择归顺楚国，至少他们的领土，将不再受到外敌的侵扰。这份人情，他们不得不接受。 肖雨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流露出任何与这件事的关联，反而开始安慰阿耶夫。他深情地说道：“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度过。而且现在的战争形势，你完全可以先回大月氏，为奥古斯汀将军举行葬礼。” 阿耶夫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离开，我要亲手为这些敌人送葬。” “哦？”姜雨亭目光闪烁，紧紧盯着阿耶夫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说？” 然而此刻，阿耶夫却突然低下了头，声音低沉但充满力量：“姜雨亭将军，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有预感，奥古斯汀的死，肯定是波斯人暗杀的结果。只是我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他们，所以我只能将，这份怨恨全部，倾泻在波斯人身上。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您知道，我们两个是一路走来的。他离开了我，我就要为他报仇。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先他而去，奥古斯汀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报仇。无论要付出多少艰辛，无论要面临多大的危险。” 阿耶夫话语中的两个“无论”彰显了他的决心。 此刻，姜雨亭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他还需要最后确认，阿耶夫并没有看穿这一切，只有让阿耶夫坚信这一切都是波斯人所为，他才能安心。 “那你有什么打算？”姜雨亭露，出苦涩的笑容问道，“现在我们联军的推进速度有限，如果你想提前袭击波斯，恐怕很困难。而且白应辉他们也在全力以赴，我们都需要时间。” “我知道需要时间，但那又如何？” 阿耶夫突然站起身，情绪激动地说，“我告诉你，无论战争要打多久，我都会坚持下去。哪怕有一天，楚国的军队选择撤离战场，我也仍然不会停止前行。就算是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必须在临死前，杀死更多的波斯人，为他报仇，明白了吗？” 此刻的阿耶夫，仿佛被仇恨所驱使，疯狂而坚定。 然而，姜雨亭却保持着冷静。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被阿耶夫的情绪所左右。 姜雨亭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也知道你具备这样的能力。但有一点我必须强调，无论你的怨恨有多深，都必须服从全军的命令，绝不能擅自行动。” 阿耶夫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遵守诺言。只有在你们撤军之后，我才会单独行动。在此之前，我依旧隶属于楚国的调遣。” 他继续说道：“不单是我，整个大月氏的军队也会明白，这一切都是波斯人所为。”阿耶夫的语气十分沉重，姜雨亭听出了其中的决绝和无奈。 两人目光相对，久久无言。 最后，姜雨亭打破了沉默：“好吧，你先在这里照看他。我会调遣楚国最好的医生过来，希望我们的医药能力能够救回他。” 这场对话，在沉重的氛围中结束，但两人的目光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对方：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和选择。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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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8章 波斯的新统帅 很显然，姜雨亭与阿耶夫的对话，已经清晰地展现了双方的态度。 阿耶夫并非不知晓，这起事件背后极有可能是姜雨亭在利用奥古斯汀的死来激励军队。 然而，阿耶夫对此束手无策，毕竟他们仍需依赖楚国的军事力量。 更为关键的是，他先前已杀死了力伯，而奥古斯汀是唯一的知情者。 因此，如果奥古斯汀死亡，对阿耶夫而言，反而成了一种保护。 平心而论，阿耶夫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既然姜雨亭已经采取了行动，这便证明了此举的紧迫性和必要性。 关于此举的动因，阿耶夫认为，除了刺激军队士气之外，姜雨亭更重要的目的，是将自己与楚国军队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阿耶夫观察到，在当前的战场上，大月氏和北元的军队与楚国军队之间的配合，并不十分默契。 表面上，这似乎并未对战场局势造成直接影响，但如果任由这种问题持续发展，关键时刻可能会暴露出巨大的漏洞，这是战场上绝对不能容忍的。 尽管如此，阿耶夫对姜雨亭对自己好友，下此狠手仍深感怨恨。 他坚信，即使真的出现问题，奥古斯汀也会与他共同承担，绝不会出卖他。 阿耶夫的心情此刻极为复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如果按照姜雨亭的预测，联军接下来将对波斯展开猛烈的进攻，而他们作为领袖和军队统帅，却只需坐镇后方，看着将士们在前线冲锋陷阵。 然而，若要为奥古斯汀复仇，大月氏的军队必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勇猛战力，甚至可能被姜雨亭安排为全军先锋。 这样的安排很容易，使现有的军事力量，迅速耗尽。 若真到那时，恐怕大月氏将不复存在。 尽管为奥古斯汀复仇至关重要，但阿耶夫认为，为了一个人而牺牲整个，大月氏的核心力量，并非明智之举。 可是，事已至此，阿耶夫也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姜雨亭，不会让大月氏的军队走向毁灭。 他甚至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大月氏的核心力量真的消耗殆尽，他愿意在阵前自刎，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大月氏的荣耀，为其留下最辉煌、最壮烈的一笔。 当然，阿耶夫绝不敢公开挑战这一切，因为他不仅需要依靠楚国的军事力量，更重要的是，他极其敬重楚赢。 可以说，如果没有楚赢的支持，大月氏可能早已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联军的猛烈进攻，已经使波斯国内部陷入混乱。 波斯王正在紧急召集全军，要求他们尽快提出新的作战计划，以抵御联军的冲击。 说实话，波斯王从未想过，如此强大的国家，会有一天被人攻入本土，甚至丢失了近一半的疆土。 更让他痛心的是，他引以为傲的海军，也在楚国海军的猛攻下全军覆没。 整个波斯湾战火连天，所有的海上军事力量都被消灭。这些消息对波斯王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他原本想让自己的儿子亲自率军反击，但最终还是下不了决心。因为波斯王无法确定，他那个被誉为神之子的儿子，在战场上面对那些疯狂的楚军将士时，究竟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他并非自私之人，对于子女，他并不看重他们的生命或其他问题，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现在他却需要自己的儿子成为军队的精神支柱。 在无奈之下，波斯王召来了自己的心腹——迪卡斯。 迪卡斯是波斯王麾下的一位将军，但他与其他将军有所不同。 他出身于波斯王的近卫军团，甚至曾担任过军团长的职务。 然而，因某些缘由，波斯王将他从近卫军中除名。 在外界看来，迪卡斯沦落到这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曾数次因官职问题冒犯波斯王，最终导致自己被逐出权力核心。 然而，了解内情的人却明白，波斯王此举实则是为了保护迪卡斯。他实在是太受宠了，而过分的宠爱往往会使人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军队内部的争斗亦是如此。 此外，波斯王将迪卡斯从禁卫军中驱逐，也是希望他能在其他军队中发展壮大。 只要他能赢得足够的支持，拉拢到足够多的军队，他就有可能成为波斯的无冕之王，成为波斯王手下的一柄利剑。 当然，这些只是波斯王对迪卡斯的期望和寄托。 目前的迪卡斯，还远未达到这样的能力。 按理说，他不应该被派上战场。 然而，面对当前的局势，波斯王不得不将自己的心腹爱将调遣过来。 如果继续让联军深入进攻，整个波斯恐怕会彻底落入敌手。 尽管有人说，所有失去的土地，最终都会在后续的征战中被夺回，因为土地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而是神灵赐予人类的最富饶的财富。 但此刻，波斯王需要的是，能够立刻扭转战局的将领。 波斯王深知，一旦国家丢失的土地超过四成，国家将可能陷入深重的动乱。 而目前，丢失的土地已逼近甚至超过了这个危险的界限，尽管他并不愿公开承认这一点。 不论波斯王是否公开承认，这一严峻的现实在他心中已是不争的事实。 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决定调用迪卡斯。他深知，或许只有迪卡斯，才有可能力挽狂澜，扭转当前的战局。 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波斯王以最高的礼遇接待了迪卡斯。 尽管多年未见，但两人之间的默契与习惯依旧。迪卡斯在见到波斯王时，依旧保持着过去的率性，无需跪拜，他径直坐在那金碧辉煌的台阶之下。 “我伟大的王，您召我来所为何事？其实我心中已有数。但有一事我必须向您挑明，若要我负责这场战争，我请求您将战场上，现有的所有将领处死。我认为他们不配称为波斯的勇士，更不配作为将军，来统帅我们波斯战无不胜的军团。”迪卡斯直言不讳地说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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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9章 迪卡斯之鞭 波斯王对于迪卡斯的说法，并未感到意外，反而发出一声淡淡的冷笑，“按照你这么说，前线的那些将军们岂不是都活不成了？” 迪卡斯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他们没有必要继续活下去。” 在迪卡斯的观念里，战争是黑白分明的。 他认为，如果一个人不能取得胜利，无论他面临什么样的阻碍或难题，都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失败者。 而波斯不需要失败者，就像他从不允许自己失败一样。 每当迪卡斯遇到失败的情况，他总会竭尽全力去解决问题。 如果问题难以解决，他也不会犹豫，会选择将制造问题的人除掉。 迪卡斯在波斯的历史上，确实制造了许多，令人震惊的杀戮事件。 然而，这些杀戮并没有影响波斯人对他的喜爱。 许多波斯人，仍将他视为一生追随的偶像。 迪卡斯当年的故事传奇色彩浓厚，他曾多次为波斯王出生入死，每次面对的敌人都是波斯内部几乎无法解决的难题。 甚至有人说，迪卡斯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那些普通人难以应对的问题。 迪卡斯本人也从不拒绝这样的看法，他甚至认为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波斯才会强大。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自夸，但迪卡斯一直，将自己视为波斯的救星。 在波斯王眼中，正是他的这份骄傲和自负，成就了他对自己的绝对忠诚。 迪卡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对波斯王说：“如果这些人中有一个存活下来，那就证明我的出现是多余的。而且，我的王，你应该知道，根据波斯的法律，我们绝对不能容忍这些失败者的存在。他们的存活只会证明我们做错了，是我们给了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和理由。” “波斯只能接受胜利，不能容忍失败，对吗？” 波斯王觉得迪卡斯的话有些偏激。 然而，迪卡斯却坚定地。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波斯的荣耀。 他提醒波斯王：“难道您忘记了我们曾经打败的那么多对手？他们哪一个没有过一两次的胜利？但最终，他们都倒在了波斯的铁蹄之下，向您臣服。这次我们面对的楚国虽然强大，但我坚信波斯拥有战胜他们的力量。只是前线的将领们并未全力以赴，他们心存私心，而我，则毫无保留。” 迪卡斯的话语恳切而坚定。 波斯王看着他，心中进行了一番权衡。 终于，他开口问道：“如果你坚持这样的观点，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但是，如果清除了那些将领，必然会出现许多空缺的职位。你有何打算来填补这些空缺？” 迪卡斯哈哈大笑，“这些位置无需特殊处理。在我所带领的军队中，自有英才迅速填补这些空缺，可以说是虚位以待。” 波斯王稍作犹豫，随后被迪卡斯的说辞打动，“好吧，既然你已有了周全的考虑，我便不再多言。此次派你前往前线，你需要多少军队？又打算从哪个方向与联军交战？” 迪卡斯沉思片刻后回答：“就当前的形势来看，波斯的威胁主要来自波斯湾的联军。特别是波斯湾这一关键的海陆出口被封锁，不仅阻碍了我们的海军，还切断了我们大量的海洋资源。这些资源对波斯人的生存至关重要。” “因此，我的首要目标是尽快打通波斯湾，确保我们的资源供应和粮食安全。我会带领足够的军队，从联军最薄弱的环节入手，与他们展开决战。” 听完迪卡斯的话，波斯王给予了肯定，“你的意思是要去波斯湾作战，对吗？” 迪卡斯重重地点头，“既然要打，就必须打得干净利落。首先，我们必须重新夺回波斯湾，然后再在陆军上想办法。如果不能拿回波斯湾，前线军队的粮食和副食品供应，就会跟不上，我们的士兵就会变得疲软无力。” 波斯王显然认可了他的提议，而迪卡斯对此也毫不意外。 “我就知道伟大的王一定会认可我的想法。现在，请允许我去准备一下。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训练军队，进入波斯湾。”说到这里，迪卡斯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仿佛双目中燃烧着火焰。 他凝视着波斯王的眼睛，冷冷地说道：“这一次，我需要回到近卫军团。之前，您的近卫军团，在一群混蛋的带领下丧失了荣誉。” “所以，我要夺回这份荣誉，并让所有人都知道，波斯的近卫军团永远都是伟大的王您身边最忠诚的勇士。” “他们不会失败，即便因为某些人的原因导致了失败，我们也会用手中的弯刀夺回这份荣誉。” 迪卡斯的话深深地打动了波斯王。 近卫军团的失败，对波斯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正如迪卡斯所说，那支原本不该失败的军队失败了，是否意味着整个波斯，已经陷入了疲软？波斯的辉煌和璀璨荣耀是否即将崩塌？ 波斯王深知，迪卡斯是挽回这一切的关键。 一连串的疑虑如同尖锐的刀子，不断刺痛着波斯王的心灵。 他一直在寻找解决之道，却始终未能如愿。 直到迪卡斯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成为那唯一可能实现的方法。 然而，波斯王仍然心存疑虑。他认可迪卡斯的战术，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但问题关键在于，迪卡斯真的能做到吗？ 维持荣誉或许不难，但要从头夺回已失去的荣光，却是难上加难。 特别是楚国的海军力量，他们已然见识过其威力，远胜于波斯。 而目前波斯能用的战船，仅限于内陆船型，这些船只恐怕难以，在广阔的海域发挥实质作用。 与苍茫大海相比，内陆的水域只能算是小溪流。 但显然，这次波斯王的担忧有些多余。 因为迪卡斯从未打算在海上与联军交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夺回波斯湾。 “伟大的王，”迪卡斯解释道，“我们现在急需的是一个能保证士兵持续补给的地方，而非急于重塑波斯的荣誉。战争结束后，我们可以重建战船、重组海军，确保那片海域及海岸线的控制权。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搁置。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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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0章 出鞘在波斯湾 迪卡斯的策略建议，赢得了波斯王的初步肯定，波斯王认为他的战术构想具有可行性。然而，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仅仅依赖近卫军团，能否掌控住如此广阔的战场？ 面对波斯王的疑虑，迪卡斯持有不同观点。 他坚信，以近卫军团的力量足以胜任此次任务。近卫军团，相较于波斯其他军队，无疑更为精锐。他与军团将领的深厚关系，也使他确信彼此间的配合，将会天衣无缝。 谈话间，迪卡斯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弯刀，缓缓抽出，刀刃上的寒光与他坚定的眼神交相辉映。 “大王，这把您赐予的弯刀，曾是我荣耀的象征。”迪卡斯的声音充满了决绝，“现在，我要用这把刀为波斯重新夺回胜利。眼下的挫败，不过是暂时的。” 然而，波斯王却并未，被他的豪言壮语所动摇，“大流士从不回避失败，我们必须正视现实。” 波斯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很少提及自己的姓名，但每当他这样做时，都预示着将有重大的决策。 迪卡斯的脸色随之阴沉，“大王，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请您务必考虑我的建议。我们绝不能承认海军的失败，这样的消息对全军将士来说将是灾难性的打击。” 他指着旁边的地图，“一旦我们承认失败，波斯湾将离我们而去，那些依赖海洋生活的子民将何去何从？尽管他们身份卑微，但他们同样是波斯的一部分。” 在波斯，百姓被明确地划分为不同的等级。 贱民，只能生活在偏远的地区，远离王城的繁华。而那些地位更为低下的奴隶们，反而居住在王城之中。 然而，尽管他们身处这座璀璨城邦的中心，却如同身处人间地狱，饱受苦难与压迫。 波斯王带着一抹深意的笑容，转向迪卡斯，“你这么说，是想告诉大家波斯湾的失守并非敌军之功，而是我们策略性的退让，用以诱敌深入，对吗？” “大王英明。” 迪卡斯闻言哈哈大笑，“正是如此。只要我们放出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会明白之前的失败不过是您精妙的战略布局。这样，我就可以重返战场，带领我们的军队赢得更大的胜利。” 迪卡斯在地图上，标出了几条进军路线，详细地向大流士，解释了他的战略计划，“您看，通过这些路线，我们能够迅速包围整个波斯湾，并占领所有的关键位置。只要封锁了这些要道，楚国的军队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迪卡斯认为，虽然楚军目前占据了波斯湾，但他们对波斯内陆的，地理和战略要地并不了解。 这正是波斯可以利用的弱点。 只要封锁住这些关键通道，楚军就将在波斯湾内陷入困境。 大流士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作为波斯的王者，他深知自己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国家的命运和自己的名誉。但现在，既然迪卡斯已经提出了这个计划，他就可以放心地将其付诸实施。 “你的计划值得一试。” 大流士走到迪卡斯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记住，你的生命对国家和我来说都非常重要。一定要小心行事。” 迪卡斯深受感动，他跪在地上，用波斯的最高礼仪向，大流士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和决心，“伟大的王，请您放心。这一次，我将带领近卫军团找回我们失去的荣誉。” 说完，迪卡斯用一把短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瞬间涌出，像花朵一样绽放在水晶地面上。这些血珠仿佛一朵朵绽放的红莲，见证了他的誓言和决心。 大流士轻轻地踏在那些绽放的血珠上，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迪卡斯的心头。 这是波斯人崇高的礼仪，用自己的鲜血为王者铺垫道路，是波斯勇士无上的荣耀。 然而，这份荣耀背后承载着巨大的责任。 若那释放鲜血莲花的人，在战场上未能履行诺言，王者将以刀剖其心脏，取其血涂抹宫殿地面，以此涤荡其先前的夸夸其谈所带来的罪孽。 波斯，被某些人称为野蛮的时代，然而他们只是崇尚这种看似血腥的精神。 波斯的诸多行为，或许难以为后世所理解，但正是这些独特的习俗成就了波斯的强大。 仪式简洁而庄重，结束后，迪卡斯猛然站起，他深知一切荣耀与肯定都需靠自己去争取。无需大流士的鼓励或赞许，他已在近卫军团中挑选精锐，准备迅速奔赴波斯湾。 当他们抵达波斯湾时，已是午夜时分。迪卡斯远眺着这片海湾，心跳加速，眼前的景象让他深感震撼。 波斯湾内火光冲天，楚国的军旗在风中飘扬，仿佛这里已成为楚国的领地。 然而，迪卡斯并未因此气馁。 他安慰自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即将付出代价，而他，将成为收复这片海湾的英雄。 就在此时，一名副将上前询问，是否继续前进或原地驻扎。迪卡斯沉思片刻，决定让军队暂时休整。 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或许是一个偷袭的绝佳机会。楚国军队似乎还未察觉他们的到来。 于是，迪卡斯迅速组建了一支，由精锐骑兵组成的千人队伍，准备亲自率领他们深入波斯湾，试探楚国军队的实力。 然而，将领们对他的决定表示担忧，纷纷提出反对意见，甚至有人大声驳斥他的计划。但迪卡斯心意已决，他坚信这将是一次改变战局的关键行动。 “将军，我们绝不能让您这样做！” 一名波斯军官毅然站出，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迪卡斯的去路，“您是近卫军团的领袖，更是我们波斯人的希望。这次的奇袭，我希望您只在后方指挥，前线的战斗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说着，这名军官也准备拔出腰间的弯刀，意图做出与迪卡斯先前相同的仪式，以展现自己的忠诚与决心。 然而，他的刀还未触及手掌，便被迪卡斯迅速夺了过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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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1章 雪落在花朵上 “你还不配对我做出这样的仪式，”迪卡斯语气坚定地说道，“而且，我必须亲自带领这次偷袭。我之前从未与楚国军队交锋，对他们的作战风格一无所知。如果我们想要取得胜利，就必须让我亲自去探明他们的虚实。” 迪卡斯的态度异常坚决，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默然无语。 然而，尽管大家被他的决心所震撼，却仍然无法安心地让他亲自带兵上战场。 毕竟，他们所要面对的楚国军队兵力雄厚，仅仅依靠一支千人的队伍，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旦战场上出现任何意外，迪卡斯的生命也将危在旦夕。 对于波斯人来说，迪卡斯已然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此次跟随他，来到战场的近卫军团士兵，都是他昔日的好友和过命的兄弟。他们深知迪卡斯的能力与价值，因此更加担忧他的安危。 他们深知，只有迪卡斯才能引领近卫军团重返巅峰。 若失去他，众人的信仰将随之崩塌。 虽然波斯王大流士被誉为万王之王，是整个波斯的信仰，但对于这些高级军官而言，真正能激励他们的，是那个在队伍中令人敬仰的领袖——迪卡斯。 在近卫军团中，迪卡斯已然成为他们心中的英雄。 此时，又一名军官挺身而出，他比先前那人更加激动，紧紧抱住迪卡斯的手臂，试图夺回他手中的弯刀。 “将军，请留在此地，战场的荣辱交给我！这一次，我誓将自己的姓名镌刻在战场上，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来平息您内心的顾虑。我违抗军令，愿以死谢罪！” “让我去吧，将军！”周围的武将纷纷表态，虽然建议各异，但目标一致——他们都希望迪卡斯能留在军中指挥，远离战场的危险。 面对众人的苦劝，迪卡斯最终妥协，他决定将原定出征的士兵数量增加一倍，并仍由他亲自率领。 众人无言以对，只见迪卡斯摘下腰间的弯刀，猛地戳入地面，“你们应该能看到我的决心，所以，无需多言。” 他指着锋利的刀刃，目光如极寒之风，冰冷刺骨。 那眼神扫过每个人，让人不寒而栗。 “这把刀不仅斩过无数敌人，也曾染上过波斯人的鲜血。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若还有人想劝我，不妨掂量一下，是你们的言语锋利，还是这把刀更锐利。”言 罢，迪卡斯转身离去，他选定的军队已整装待发。 尽管迪卡斯最初的构想，是将千人队伍扩充一倍，但实际上，当这支队伍真正组建完毕时，其规模已经达到了三四千人，显得颇为壮观。 更为重要的是，这支队伍完全由精锐骑兵组成，每一匹战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佼佼者。 这些战马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它们的胸前，都悬挂着制作精良的铠甲。 在古代骑兵作战中，战马的品种、训练和装备都是至关重要的因素。而战马的装备，尤其是防御性的盔甲，并非每匹马都有资格佩戴。 这是因为，如果战马体能不足，佩戴盔甲会大幅增加其体能消耗。 在战场上，当需要战马冲锋陷阵时，若因体能问题而无法发挥出强大的冲击力，可能会导致人马皆失陷在敌阵之中。 然而，眼前这些战马每一匹都身披精良的铠甲，这足以证明它们的出类拔萃。 特别是迪卡斯的坐骑，更是装备齐全，除了胸前的铠甲和护住头顶的铠甲外，周身还挂满了厚重的叶子甲。 这些由混金打造的甲片，甚至能够抵御破甲剑的射击。 值得一提的是，迪卡斯本人并未穿着任何铁制铠甲。 相反，他身上只有一件非常轻薄的刺绣衣服。 在迪卡斯看来，战场上的铠甲虽然能够抵御弓弩的射击，但同时也会限制武将的行动。他更倾向于这种轻便的装束，因为这能让他随心所欲地施展自己的武艺。 尽管迪卡斯因此多次受到莫名的伤害，但他仍坚持自己的习惯，不愿改变。 至于其中的原因，无人知晓。 有秘闻称，迪卡斯信奉一尊被波斯人所唾弃的邪神。 传说中，那位邪神战场之上也只穿轻薄衣物。 然而，关于邪神的具体身份，却是个谜。也许这个秘密就隐藏在波斯王的王宫深处。 大流士不仅自封为万王之王，更宣称自己是众神之神。他坚信自己是神灵的化身，代表着神灵的力量，将整个波斯，渲染成一片神灵的国度，而他则是统领这片土地的神祇。 迪卡斯率领的精锐骑兵部队，迅速接近了楚国军队的驻扎地。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楚国军队其实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楚国军队之所以按兵不动，全因这是王雪关精心策划的计谋。 迪卡斯带领的几万近卫军团，行动时声势浩大，如同滚雷般的声响传遍了四周。 王雪关在中军大帐内与白应辉共饮，商讨如何应对这支神秘的波斯近卫军团。 王雪关脸上带着阴沉，但眼中却闪烁着战斗的光芒，他认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已经占据波斯湾的他们来说，波斯人想要夺回这片土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白应辉却持更为谨慎的态度，他提醒王雪关要小心行事，以免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无法向陛下交代。 在这关键时刻，两位将领的决策将决定战场的走向，而迪卡斯和他的近卫军团也即将迎来一场未知的挑战。 白应辉对王雪关的想法表示疑虑，认为这样的策略过于冒险。 然而，王雪关却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以楚国当前的军力，占据波斯湾并非难事，相反，要他们放弃这片已占领的土地才更为困难。 王雪关并非空口无凭，波斯湾实际上，已被楚国军队全面控制，他们在那里建立了众多临时军事要塞。 这些要塞虽非砖石结构，但所使用的木材都经过了特殊药物处理，能有效防火。此外，要塞周围布置了四通八达的水渠，可随时引入海水以防火灾，确保火焰能迅速被扑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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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2章 月影下的弯刀 除了这些防御措施，王雪关还下令在营地周围挖掘了众多防御壕沟，其中布满了各种陷阱和他们精心设计的手雷。 这种只需简单操作就能引发爆炸的火药武器，在现今战场上无疑是一种领先的黑科技。 这些部署只是其中一部分。 王雪关还在营地内部，建立了完备的防御和后勤系统，并将军队分散部署在营地的两翼。 如今，波斯湾已被楚国军队完全控制，任何想要进入这片区域的人，都必须经过至少两道楚国军队的防御线。 这些建设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撤离，这些都不能留在当地。 因此，王雪关坚信他们已无法撤退。 白应辉能理解他的担忧，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军队要想坚守此地，就必须能够抵御波斯人后续的攻击。 然而，目前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这支近卫军团的，具体情况还一无所知，包括其人数和领军的将军身份。 如果王雪关现在积极调动军队，严密进行防御准备，那么安全将无虞，白应辉对此深信不疑。 他相信，凭借海岸线旁战船上的火炮支援，即使面对几十万人的攻势，他们也能坚守数月之久。 然而，王雪关目前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担忧。 在听取了白应辉的担忧后，王雪关放声大笑，安慰道：“将军，您不必过于焦虑。我已有万全之策，一旦实施，便能迅速应对敌人的突袭。” 言毕，王雪关站起身，从一旁取来一张地图。 当地图缓缓展开，白应辉惊讶地发现，这张地图与他以往所见截然不同，充满了未知与神秘。 “看来，这是一张你精心绘制的秘密地图？”白应辉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问道。 王雪关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前，我特意挑选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将他们部署在营地暗哨之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敌人奇袭时，他们能够迅速作出反应。而且，只要他们抵挡住敌军，我们之前的所有部署都可以保持不变，无需进行任何调整。” 在王雪关看来，这样的策略具有巨大的优势。 它能够迷惑敌人，让他们误以为已经掌握了楚国的军队部署。 当敌人发动第二次进攻时，这支行动队伍将会撤回营地，而原本安排在防御线上的士兵则会发挥作用。 通过这样的轮回交替和稍作调整，就能持续给波斯人制造难以捉摸的战术效果。 不得不承认，王雪关的策略确实精妙，然而这样的策略对军队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毕竟，频繁地调动队伍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白应辉看出了王雪关的坚定决心，知道他不太可能接受自己的意见。 无奈之下，他选择了沉默。 两人虽然是上下级关系，但同时也是挚友。 从过去白应辉多次，宽恕王雪关抗命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更重要的是，白应辉能感受到，王雪关对自己战术的自信。如果他的战术真的能取得胜利，那么是否听从调遣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他们两人共同掌控着整个楚国的海军，相互协商总比无休止的争论要来得实际。 “那我就把这一切交给你了。” 最终，白应辉同意了王雪关的战术。 听到这句话，王雪关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 他郑重地承诺：“将军请放心，我一定能够抵挡波斯人的袭击，并且这一次我要将波斯带兵的将领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白应辉笑了笑，说道：“好，那我就等待着你战胜的好消息。” 说完，他走出了营房。在走出营房的一瞬间，白应辉不禁轻轻感慨。 按照楚国的规矩，在王雪关说出那些豪言壮语时，他应该让王雪关立下一份军令状。如果他能完成自己的承诺，那么加官进爵、大肆封赏自然是理所当然； 然而，如果他无法做到，那份军令状就会成为摘掉他脑袋的凭证。不过，白应辉选择了信任王雪关，他相信自己的挚友能够创造奇迹。 但白应辉并未采取这样的行动，因为他想要给自己的这位好兄弟留些余地。 毕竟，如果真的要求他立下军令状，而他又未能完成任务，那么白应辉真的难以想象自己要去摘掉好友脑袋的情景。 回想起之前的战斗，王雪关曾一度濒临死亡，所有人都以为他无法挺过那一关。 是白应辉的坚持，不断地要求军医进行治疗，才终于将王雪关从死神手中夺回。这份深厚的情谊，让白应辉在面对王雪关时，总是多了一份宽容与理解。 就在白应辉返回自己营房的路上，他突然发现远处的山林中爆发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显然是波斯人的偷袭军队已经到来，并且他们与王雪关之前，部署的秘密部队展开了激战。 那些爆炸声并非来自预设的雷区，而是实时的战斗声响。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王雪关也迅速从营房中冲出。 他观察到战斗发生的位置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狠厉的笑容。 接着，他迅速命令副将召集几千人的军队，他要亲自带队上战场，将那些波斯人一网打尽。 而这一次，王雪关仍然选择了他们曾经最常用的战术——放火。 他决定放一把大火，将整座山林化为灰烬，从而彻底消灭敌人。 在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王雪关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 他一马当先，带领着队伍直奔战场而去。 与此同时，在战场上，迪卡斯也正率领着骑兵们在密林中穿梭。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入敌人的圈套。 但即便如此，迪卡斯的斗志依然高昂。 他坚信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属于波斯，属于近卫军团。 迪卡斯率领军队发起冲击时，遭遇了楚国军队的拦截。 起初，迪卡斯以为这只是楚国的常规防御线。 然而，交战之后，他注意到楚国士兵并不急于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采取边打边退的策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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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3章 陷阱之下 这让迪卡斯误以为，他们只是遇到了一支楚国的巡逻军。 他打算先击败这支巡逻军，以此吸引楚国主力的注意，然后利用骑兵的机动性绕过这片战场，直接突袭楚国军队的大本营。 迪卡斯的计划看似精妙，但当他与这支军队深入交战时，才发现事情并非他所预想。 这支楚军撤退时井然有序，径直退向深山老林。 当迪卡斯意识到情况不对，想要调整策略时，他的先锋部队已经深入山林。为了保证军队能够安全撤出，他不得不跟随进入。 然而，进入森林后，迪卡斯惊讶地发现，这片林中并非只有先前那几百名士兵。 随着他们的深入，至少有几千人的队伍从四面八方杀出，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这些士兵手中都持有长枪，这在山林作战中似乎并不明智。 但长枪的拒马效应却不容忽视，他们的战马一旦遭遇这些长枪，就会被立刻逼停。 这样一来，楚军不仅能有效地，对他们造成伤害，还能将他们的队伍分割成数段，使他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迪卡斯深知，一旦他的军队被分割，那么他们就可能丧失，与楚国军队抗衡的资本。 因此，为了保持阵型和军队的完整性，他不得不减缓行军速度。然而，这却为楚国军队提供了可乘之机。 楚国军队不仅配备了长枪，还有手刀、梭镖等中远距离武器。 更令迪卡斯震惊的是，其中还有少数人携带了一种能爆炸的投掷物，波斯人称之为“黑魔法球”。 作为高级将领，迪卡斯自然明白这并非真正的魔法，而是由火药制成的威力巨大的爆炸物。 与波斯军队的装备相比，楚国军队使用的这种“黑魔法球”显然更加先进，威力也更为惊人。 每当一颗黑色的圆球飞来，爆炸后便能瞬间杀伤数十名骑兵，甚至有些战马被直接炸得四分五裂。 在多重进攻和这些爆炸圆球的配合下，迪卡斯的军队很快就陷入了不利的局面。 当他们试图撤出山林时，却发现退路已被截断。 不知何时，他们的背后出现了一支约几百人的楚国士兵。 这些士兵虽未配备爆炸圆球，但每人都装备了几张由铁环编织的网。 这些网张开后可以悬挂在大树上，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线。 迪卡斯曾试图率领军队冲破这些防御线，但经过多轮冲锋，他们不仅损失了百十来人，竟然连一张铁网都未能冲破。 这个结果，对迪卡斯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迪卡斯与其他波斯将领显著不同。 在困境面前，许多人可能会选择放弃，甚至为了生存而向楚国军队投降，舍弃荣誉。 然而，迪卡斯依然保持着高昂的战斗意志。 他一方面组织军队，抵抗正面楚国军队的偷袭，一方面竭尽所能地，寻找突破那些阻挡退路的铁网的方法。 在他的坚定领导和不懈努力下，终于撕开了铁网防御线的一个口子。 尽管这个突破口并不大，但为迪卡斯和他的军队带来了一线希望。 他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高声呐喊着，指挥士兵们向东南方向撤退，“快！所有士兵向东南方向撤退！那边的铁网已经被撕开，你们只管向外撤退，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士兵们听到还有生路，个个精神振奋，开始有序地向外撤退。 尽管他们心中惊慌，但在此刻，他们真正展现出了近卫军团的精锐本色，没有人为了自己而争抢。 而迪卡斯则亲自率领一支队伍，坚守在全军的最后方，他要亲自去抵挡那些不断涌来的楚国士兵。 他一边指挥军队继续抵抗，一边命令道：“快！将所有的长枪架设起来！”刚刚他们已经成功击退了一群追击的楚兵，迪卡斯还亲自斩杀了一名楚国的百夫长。 这一英勇举动，无疑为波斯军队注入了新的勇气。 在他的指挥下，波斯士兵们迅速将地面上捡拾的长枪，按照树林的纵向排列起来，筑起了一道临时的防线。 他们将长枪的一半埋入地面，另一半则用石头巧妙地架设起来。 在茂密的丛林中，这些长枪并不容易被发现。 然而，一旦敌人触碰到它们，长枪就会立刻贯穿其身体。 由于长枪有一半深埋土中，受到冲击时会瞬间弹起，那股上下拉扯的力量足以将人的身体一分为二。 在迪卡斯的精心指挥下，这些长枪被巧妙地埋伏好。 随后，他继续带领部队后撤。然而，当他即将穿过铁网时，突然发现铁网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楚国军队。 这支军队人数众多，装备精良，至少有几千人。 特别引起他注意的是，一面在夜风中飘扬的战旗上赫然写着一个巨大的“王”字。 迪卡斯迅速回忆着楚国将领的名字，结合他们当前的位置，一瞬间，“王雪关”这三个字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面对这位夺走波斯湾的将军，迪卡斯并未感到畏惧，反而充满了斗志。他期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能够与这位传奇将军一决高下。 迪卡斯心中感慨着老天的保佑，并向他所信仰的神灵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他迅速下令全军，重新退回到铁网防御线内，并布置了严密的防线。 第一道防线由弓弩手组成，负责远程打击；第二道防线则是长枪兵，用以抵御近身的敌人。 其余士兵则按照百人队的编制进行分列，每支队伍之间的间隔控制在一百二十步以内。 为了满足战场的需要，迪卡斯甚至要求士兵们放弃马匹，将骑兵转化为步兵，充分利用骑兵的精良装备，在当地巧妙地设下了埋伏。 他本人更是以身作则，直接趴在泥土中，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毫不在意可能爬进嘴里的虫子。 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斩断那面王字旗，杀掉王雪关。 在迪卡斯的带领下，波斯士兵们全部埋伏妥当。 与此同时，王雪关已率领军队来到山林之外。他原本考虑率军深入山林，但考虑到自己带领的都是骑兵，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随后，在一阵阴冷的笑声中，他命令士兵们取出携带的火油，瞬间投掷到山林之中。伴随着瓶罐碎裂的声音，火油那股刺鼻的气味在山林中弥漫开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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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4章 熊熊烈火攻燔 王雪关并未打算深入森林，而是选择命令他的军队，将整片山林团团包围。 先前投掷的火油瓶，在此刻转变为了致命的武器。 然而，他并未急于点燃这些火油，而是让它们的气味在森林中挥发、渗透，使得空气中的火油浓度逐渐提升。 这样的策略，旨在让整个森林的空气都充斥着易燃的火油。 当一切准备就绪，只需一支火箭射入，不仅地面的火油会熊熊燃烧，连空气中的火油也会瞬间点燃。 这种放火方式的恐怖之处在于，与直接引燃火油相比，空气燃烧产生的温度更高，且会引发连续不断的爆炸。 其瞬间产生的高温，足以点燃森林中的每一棵树。 然而，王雪关的策略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 尽管这种方式能有效地歼灭敌军，但也会让藏身在森林中的己方士兵陷入巨大的危险。 这正是白应辉最初反对这个计划的原因。 若士兵们在战场上英勇牺牲，他们将被视为国家的英雄，并获得丰厚的抚恤。 但若是被王雪关的一把火误杀，虽然也能得到国家的抚恤，却对这些士兵极为不公。 此外，白应辉还担心，一旦楚赢得知王雪关的这种行为，他的下场可能会极为凄惨。 战场上，为了最终的胜利牺牲士兵是常有的事，这样的牺牲在战争过程中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战争结束后，统治者或皇帝往往会追究责任，用执行此计划者的生命去安抚死难者家属。 同时，白应辉也在思考这一行为可能带来的政治后果。 尽管楚赢与其他帝王有所不同，但在白应辉眼中，帝王们都存在某种共性。 因此，他无法确定战后，楚赢是否会让王雪关身败名裂。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即使面临再大的困难，他也希望王雪关能够安然无恙，至少不应死在自己人手中。 这次，白应辉之所以会赞同王雪关的战术，是因为在当前的局势下，他确实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波斯湾的战争主要由王雪关负责，如果白应辉突然夺回指挥权，可能会影响整个战局的发展，甚至导致之前的成果化为乌有。 考虑到当前的形势，楚国军队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有望借助地利优势获得最终胜利，并配合陆军将整个波斯纳入囊中。因此，白应辉此时也不敢轻易改变战术，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在山林之中，迪卡斯已经闻到了浓郁的火油味，刺鼻难闻，甚至让许多士兵不禁泪流满面。 他意识到敌军可能采取的战术，因此迅速派遣出无数赤猴，希望它们能找到一条全新的撤离路线。即使没有现成的道路，也要披荆斩棘开辟出一条来。 如果他们继续逗留在山林中，恐怕会被大火围困，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迪卡斯在派人寻找出路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思考着另一个问题：这片森林中还潜藏着不少楚国的士兵，他们是否也将面临烈火焚烧的厄运呢？ 如果楚国的士兵也要经历同样的灾难，他无话可说。 但他难以相信楚国人会如此凶残，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觉得即使自己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冤枉的，至少是因为他遇到了一群冷酷的将领，最终才会葬身火海。 此刻，在迪卡斯的军队背后，那些负责侦查和吸引敌人的暗哨士兵，也开始惊慌失措。一个年长的百夫长召集了几个兄弟，商量着对策。 他叹息道：“眼下的形势我已经看出来了，恐怕王将军根本就没想过让咱们从这里走出去。”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深深的绝望。 这种无奈和绝望的情绪并非他一人所有，跟随在他身边的兄弟们也个个愁眉苦脸，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他们应该立刻反向撤离，尽管可能无法逃出这片山林，但至少可以避免火势迅速蔓延到他们身上。 而他们的任务，则是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建立防线，阻止迪卡斯撤退的士兵。 只要将这些士兵全部逼停在烈火之中，这场战斗或许就能迅速结束。 战斗结束后，白应辉或王雪关应该会，派人将我们从火海中解救出来。 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并未得到大家的广泛认同，甚至有人觉得他过于乐观了。 毕竟，山火与其他火焰不同，一旦燃起，即使是大雨也难以扑灭，更不用说一桶桶的海水了。 一名士兵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喊：“我们除了保持乐观，还能怎么办？如果我们只是说出实际情况，我相信现在没有人会愿意继续战斗下去。” “对啊，”先前的百夫长也表示赞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将士们塑造一些希望。只要有希望，大家就不会轻言放弃。” 然而，另一位百夫长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人烧死。我宁愿被砍死，也不愿意被火烧死。”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是啊，我怎么死都想过，就是没想过会被火烧死。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有人情绪激烈，也有人保持冷静。 此时，旁边一个独眼龙开口说道：“我跟你们说，其实这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就像吃烤乳猪一样，过去我们家做烤乳猪时，我就看着我爸把那个猪放在火里烧，也没啥大不了的。只不过猪是死的，我们是活的。” “你和猪能一样吗？” 刚刚那名百夫长一下子站起身来，但被独眼龙直接拦下，“咋的，只许你吃猪肉，不许猪吃你啊？咱们这回要是被烤熟的话，没准山上的那些动物就都吃饱了呢。” “嘿，你倒是想得挺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会儿，反而让现场的紧张气氛缓解了不少。 这时，还是刚刚那名百夫长忽然对所有人说道：“咱们不要再继续讨论这件事了。我看应该寻找一下解决的办法。如果大家真的只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真担心会引发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这番话里的意思。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忽然有一名探马来报：“迪卡斯的军队正在向我们的方向运动。”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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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5章 火烧人不死 润色探马传来的消息，瞬间激起了百夫长一行人的警觉。 如果他们面临的，真的是迪卡斯，及其队伍的逼近，那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进行抵挡。 只要能稍微减缓，迪卡斯等人的进攻节奏，他们就无愧于朝廷所赋予的厚望。 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们在这场战斗中不幸丧生，被山火所吞噬，百夫长等人也会觉得死得其所。 毕竟，他们是为了国家而战，为了正义而牺牲，而非死于内部的斗争。 “兄弟们，这样看来，我们即便战死也不会觉得冤枉了。” 百夫长朗声笑道，仿佛天意也在眷顾他们，“来吧，大家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惨烈。我们不仅要面对敌军的围攻，还要忍受熊熊山火的炙烤。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坚持下去。” 百夫长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毫不犹豫地回应：“老哥，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想当年，我们连更危险的场面都挺过来了，现在这种情况又算得了什么？说实话，我早就想和这个迪卡斯较量较量了。” “没错，我也想会会他。我就不信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众人纷纷附和，士气高涨。 看到这一幕，百夫长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深知，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这些老兄弟最靠谱。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兄弟们，立刻部署作战计划，准备好迎接那些混蛋的到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迪卡斯深知，在山上，一群士兵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战。 然而，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与山下弥漫着浓烈油气味的密林相比，山上显然更为安全。他坚信，凭借自己麾下的军力，完全有可能撕裂敌军的防线。 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对迪卡斯而言，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他才刚刚涉足战场，就遭遇了如此棘手的困境。 在此刻，迪卡斯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无奈。 他清楚地意识到，如果今天他战死沙场，那么不仅将丧失生命，还会使得他过去所积累的所有战功和荣誉化为乌有。 更令他担忧的是，按照大流士的惯例，他的雕像很可能会从王城中移除。 这样的结果，不仅会使他和他的家族蒙受羞辱，还可能给他们带来深重的灾难。 在极端的情况下，他的后代和家族成员，甚至可能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些重重压力瞬间，激发了迪卡斯的战斗意志。 他向士兵们发出坚决的命令：无论如何，都必须撕破山上的防线，唯有消灭这群敌人，他们才有逃脱升天的可能。 与利刃的交锋相比，被烈火活活焚烧、被高温蒸煮成烂肉的命运更为可怕。 然而，迪卡斯其实无需多言，他手下的士兵们，对当前的局势心知肚明。 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也没有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感到畏惧。 相反，当他们想象到自己，可能被投入熊熊大火中，那种被活活烧死的恐惧，才让他们真正感到心惊胆战。 而在山下，王雪关已经率领大军，准备展开新一轮的攻势。 他自然清楚山上还有自己的同胞战友，但此刻，他已顾不得那么多。 既然已知来犯之敌，是波斯新委派的将领，那么只要能将其斩杀，就意味着这次波斯的袭击将再次以失败告终。 相较于山上的守军，王雪关认为击溃，波斯军队才是首要任务。他一声令下，无数火箭如雨点般射入林中。 霎时间，树林被熊熊大火迅速席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火势愈发猛烈。 这既是因为部分，未完全破碎的火油罐在高温下爆炸，也是因为空气中火油气味过浓，遇到明火即产生剧烈爆炸。 山林瞬间成为一片火海，然而王雪关并未选择静待火势自然熄灭。 他果断命令士兵们携带充足的水源，用海水浸湿衣物和毯子，然后一群身披滴水毯子的士兵勇敢地冲入火海之中。 王雪关的战术不仅包括火攻，他还期待与敌军展开一场正面的交锋。 他渴望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传闻中的迪卡斯究竟有多强大，是否与之前遇到的波斯将领们相似。 如果迪卡斯的能力，仅与之前遇到的波斯将领相当，王雪关将立即指挥前线士兵，继续推进，并与陆军方面的姜雨亭取得联系，双方将重新调整作战计划并选择合并路线。 然而，如果迪卡斯的能力，远超以往遇到的任何波斯将领，王雪关将全神贯注地，对付迪卡斯，力图将其彻底消灭。只有这样，王雪关才能确保全军的安全。 众所周知，迪卡斯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帮助之前战败的，波斯将领们重夺失地。王雪关深知这一点，因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和战略。 如果迪卡斯阵亡，那么跟随他来到这里的，士兵必定会溃散，这对于当前战局来说至关重要。楚国若想赢得胜利，就必须保持势如破竹的攻势，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在前进的道路上，他们不能被任何，波斯将领所阻挡，即使推进速度稍慢，也绝不能停滞不前。 王雪关对此有着清晰的认识，并且他也明白，自己采取这种，极端手段可能带来的后果。 然而，他坚信楚赢是位明智的君主，是个圣明的皇帝，能够最深切地理解，他们的付出和努力。 他相信楚赢不会因为，他采取极端手段而责怪他。 即使朝廷中有无数人想要弹劾他，楚赢也会为他挡住那些非议。这是一份深厚的信任，也是王雪关对楚赢的坚定信仰。 在王雪关心中，楚赢如同这个国家的神灵，是他引领国家走向今天的辉煌，是他将军队塑造得如此强大，让楚国能够屹立于天下。 战场上的局势愈发混乱，白应辉凝视着远处熊熊燃烧的山火，面色冷若冰霜，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他也清楚，当大火点燃的那一刻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该如何应对，都已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他只能祈祷王雪关，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判断。 至于那些仍藏匿在山上的士兵，他们的生死已超出了，白应辉此刻的思考范畴。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王雪关能否平安归来；但比这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能否借此机会对波斯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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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6章 人扑火不灭 一旦击溃波斯的援军，就意味着楚国的军队，将取得更大的胜利。白应辉热切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来人！” 白应辉一声令下，数名副将迅速来到他的跟前，“你们现在立刻，带领各自的军队前往波斯援军，可能出现的位置，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必须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谁先找到，我必有重赏。” “末将明白！”几名副将齐声应答，随后迅速率领士兵，出发去寻找波斯援军。 看着副将们离去的背影，白应辉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他不确定这样的安排，是否能真正帮助到王雪关，但他非常清楚，如果能在山火熄灭之前，有效地阻挡或冲击波斯援军，就能为王雪关带来巨大的战略缓冲。 同时，这也将成为他日后，在皇帝面前的有力说辞。 作为上级将领，白应辉在尽职尽责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作为兄弟，他也算是为王雪关竭尽全力了。 然而，白应辉并不知道自己当下的付出，是否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尤其是他不确定王雪关这次，是否能活着从山上退下来。 以王雪关的性格，山火点燃的那一刻，他必定会亲自率领士兵登山作战。 他的计划是：利用山火之势将迪卡斯逼到山上，然后由山上的士兵进行拦截，形成合力夹击。 如果这个计策成功，王雪关很有可能斩获迪卡斯的人头。 但问题在于，即使计策成功，这场无法熄灭的山火，也可能让他们无法从山上撤退。 白应辉此刻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此刻必须坚守在军营中，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一切变数。 高山之巅，烈火熊熊燃烧，炽热的温度与耀眼的火光交织，将山中的杉树、石头、花草以及每一个在山上的人都映照得分外醒目。 王雪关凭借着湿透的毯子，在火海中艰难穿行，尽管暂时未受伤，但高温使得毯子上的海水迅速蒸发。若无法及时找到敌人的踪迹，他们恐怕会先被烈火吞噬。 此刻，王雪关的头发已被火烧焦许多，脸上也留下了火焰的灼伤，然而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带领着军队继续向前推进。 他深知，在这样的山火之下，迪卡斯必然选择一路向前，不敢有任何绕行或停顿。因为风向的缘故，任何犹豫或停顿都可能导致被火焰严重灼伤。 事实上，王雪关的判断非常准确。 此刻，迪卡斯正率领军队，与山上的士兵激烈交战，双方陷入胶着状态，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山上的暗哨，利用对地势的熟悉和对当地情况的掌控，以树木和石头为掩护，使用火枪和弓箭顽强抵抗，竭尽所能地拖住迪卡斯的进攻。 而迪卡斯也在拼尽全力，命令士兵们不断冲锋。 他坚信，只要能够冲破这道防线，他们就能找到一条生路。在大火蔓延至他们之前，冲破防线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逃生机会。 战斗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火枪的轰鸣、刀剑的铿锵、痛苦的哀嚎与疯狂的呐喊此起彼伏，然而这些震天的声响，在熊熊烈火的咆哮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被无情地压制在这片山林之中。 迪卡斯与楚国军队已鏖战许久，却未能占据丝毫上风。 就在他准备亲自挥师冲锋之际，忽闻身后出现了一群身份成谜的士兵。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披着被烈火烧焦的毛毯，那些毛毯看似是从马背上卸下的软垫。 闻听此言，迪卡斯心中已然有数，这群不速之客必定是王雪关所部。 然而，眼前的局势让他，陷入了两难境地：若回头迎战，势必会陷入与王雪关的死战之中，而后者既然敢闯入火海，显然已抱定必死之心；而他的使命是收复失地，而非与人血拼到底。 在短暂的权衡之后，迪卡斯作出了决断。 他选择将军队一分为二，分别从左右两翼突围。既然正面突破无望，何不尝试迂回包抄？毕竟山上的敌军数量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更何况，迪卡斯清楚地知道，他们所处的位置只要向两侧移动，就能寻得一条生路——越过前方的沟壑，他们便能逃出生天。 此刻的迪卡斯已不再奢求全员突围，只要他能活下去，便有希望东山再起。 迪卡斯深知，只要自己活着，就能继续带领波斯的近卫军团，与楚国军队抗衡。 反之，如果他死在这里，近卫军团很可能会被楚国人彻底击溃。 群龙无首，必将沦为乌合之众，近卫军团之前的几次失利，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和威风。 若自己再命丧战场，这些人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如此混乱的军队根本无法抵挡楚国的进攻。 “兄弟们，跟随我，快速分散！” 迪卡斯大吼一声，随即率领队伍向左前方突围，而他身边的副将，则带领其余人向右推进。 负责拦截的楚国百夫长，看到迪卡斯将军队一分为二，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然而，他手下的人手有限，无法同时拦截两队敌人。 他必须迅速做出选择：是向左还是向右进行拦截？无奈之下，他只能放过其中一队士兵，将另一队，交给在迪卡斯军队背后的王雪关处理。 虽然百夫长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足够的默契，但眼前的局势已经，不容他继续犹豫。 他当机立断，决定率领军队全力，抵挡左翼的敌人。 如果不能将敌人全部歼灭，他至少要竭尽全力抓住迪卡斯。 只要能成功拦截住迪卡斯，他就算没有辜负，朝廷和将军们的信任。 对于这位百夫长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至少他们与敌人展开了激战，而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死在自己人的大火之下。 事实证明，百夫长的选择是正确的，他对王雪关的信任也没有白费。 就在他派遣士兵拦截迪卡斯的同时，王雪关也将自己的队伍一分为二。 他亲自率领七成的军队，来到迪卡斯的背后，与百夫长形成夹击之势。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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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7章 逃脱的雨 高山之巅，战火纷飞。 王雪关与迪卡斯的军队已激烈交锋，此刻他深刻领略到了，波斯近卫军团的强大实力。 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迪卡斯仍能镇定地指挥军队，既抵挡楚国士兵的拦截，又与王雪关率领的楚军展开激战，这份能力令王雪关由衷敬佩。 然而，敬佩之余，王雪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必须将迪卡斯留在这场大火之中。 他深知，若让迪卡斯重回波斯近卫军团，对楚国军队来说将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王雪关在战斗中呐喊道，“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留你一个全尸。” 迪卡斯回应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我，波斯近卫军团的统帅，被誉为战神。我是万王之王、众神之神的手下。记住我的名字，因为它将响彻这个时代。” 话音刚落，迪卡斯挥舞手中的弯刀，瞬间将一名拦在他面前的士兵劈成两半。 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斗力。 眼见迪卡斯战得如此疯狂，王雪关也放弃了劝降的念头。 他刚才的喊话，本就只是为了分散迪卡斯的注意力。 既然现在无法影响对方，那便全心全意投入到战斗中，力求将迪卡斯击杀。 战斗持续激烈，迪卡斯在战场上展现出了自己的优势。 他身材高大魁梧，在众人中显得尤为突出。 这高大的身材赋予了他强大的力量，让他每一次挥刀都势大力沉，波斯弯刀在他手中仿佛变成了重锤，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被这锋利的宝刀轻易劈开。 而他的每一次挥刀、回刀都显得轻松自如，彰显出他卓越的战斗技巧。 与此同时，王雪关则凭借自己矮小的身材，展现出了极高的灵活性和机动性。 他在闪转腾挪之间，不断向迪卡斯发动迅猛的进攻。 然而，由于迪卡斯的身高优势，王雪关的进攻并非每次都能奏效。 就像刚才，他的长剑虽已触及迪卡斯的咽喉，却险些被对方高大的身躯和长臂抓住。 王雪关深知，一旦被迪卡斯抓住，他将难逃一死。 这场战斗对双方而言都是生死较量，谁都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 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大火也已蔓延至他们身后。 王雪关利用大火的温度，逼迫自己和手下军队，不断向前推进，与迪卡斯的士兵混战在一起。 他宁愿与迪卡斯一同陨落在战场上，也绝不想让对方逃离。 然而，总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 就在王雪关已做好必死准备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雷霆闪电交加，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这场山火竟然被大雨硬生生地浇灭了。 下雨的那一刻，王雪关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切部署已然失效，但他仍坚持战斗，竭尽全力想要杀死迪卡斯。 然而，随着大火的熄灭，仿佛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赋予了迪卡斯无尽的勇气。 跟随他来到这里的波斯士兵，也都仿佛被激发了疯狂的血性，他们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从下午一直厮杀到天黑。 最终，王雪关还是让迪卡斯逃脱了。 不过，此时的迪卡斯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因为在最关键的时刻，王雪关一剑砍断了他的右臂。 当王雪关率领军队回到本营时，白应辉已经在那里等候他。 “王将军，你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 看到王雪关身后的士兵，白永辉终于松了口气。 这场大雨，对他来说也非常意外。 那个时候，白应辉就已经猜到，王雪关的计划可能不会成功。 但即便计划失败，至少也能保证山上的士兵，不至于被这场烈火烧死。换句话说，也许就是苍天在帮助他们逃离楚赢的屠刀。 见到白应辉的那一刻，王雪关不禁发出一声长叹：“将军，我这次竟然让敌人逃走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这里的天地与我们楚国不同吧。” 王雪关深信，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楚国境内的话，那么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们。 不仅不会下雨，反而还会刮起一阵大风，让烈火燃烧得更加猛烈，助他们一臂之力。然而，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变数。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 白应辉现在只希望，王雪关和那些一直奋战的士兵们，能好好休息一下。 养精蓄锐之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他们。 之前被他派遣出去侦查的副将们，虽然已经发现了波斯近卫军团的位置，但因为突降大雨，他们不得不退回营地。 白应辉原本的计划是，通过消灭这群波斯近卫军团，来减轻王雪关的压力。 但现在，既然王雪关的计策，已经无法继续实施，那他们也就没必要急于和敌人展开厮杀。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信心，能一举吞并波斯近卫军团，那还可以考虑冒险一试。 但实际上，他们也是在摸索中前行。 双方的军事实力相当，而且在没有火炮和火枪支援的情况下，这些副将们也无法确定一旦双方开战，最终谁能获胜。 因此，与其将兵力浪费在，这种胜负难料的战斗上，他们还不如回到营房，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然而，尽管白应辉希望王雪关能去休息，但王将军此刻却是满腔怒火。 他叫人将自己斩断的那条手臂抬上来，扔在白应辉面前，说道：“将军，这就是我此行的收获。这只手臂是迪卡斯的右手。现在他身受重伤，我觉得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立刻袭击他的大本营。” 王雪关言之凿凿地，提出了他的计划，然而白应辉却对此表示了拒绝。 “还是算了吧，”白应辉沉稳地说道，“虽然你伤到了迪卡斯，但我们应该谨记‘穷寇莫追’的道理。波斯近卫军团的战斗力本就极强，再加上迪卡斯今日所表现出的顽强，我几乎可以肯定，他绝不会轻易屈服。” “如果他带着伤继续指挥军队作战，或者回去后并不急于医治，而是调遣士兵等待我们的袭击，那么我们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白应辉的分析让王雪关无法反驳。 虽然心有不甘，但王雪关也承认，白应辉的判断很有道理。 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己见，因为前几次的策略失败已经让他有所反思。 尽管每次他都能赢得最终的胜利，但过程总是异常艰难。 而且，这次的放火烧山策略，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伤到了某些士兵的心。 “与其继续作战，强行要求他们与敌人厮杀，”白应辉继续说道，“不如让大家好好休整一番。我们也要趁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与其他士兵之间的关系。” 王雪关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时间来调整。这次的战斗让我们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时候让大家休息一下了。” 两位将军相视一笑，彼此之间的默契更胜从前。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艰难，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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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8章 凶手是他! 整个波斯湾，在这一刻再度陷入了沉寂。 楚国的士兵们各司其职，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而王雪关则带着礼物，去慰问那些在山上与他共同奋战的士兵们。 对于王雪关的这一举动，白应辉感到颇为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王雪关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让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毫无问题，但要他承认自己的策略失误，那简直难如登天。 然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王雪关确实在成长，在进步。 白应辉认为，这种进步或许将成为改变战争局势的关键。 与此同时，在波斯湾另一侧，由姜雨亭率领的陆军以及与大月氏、北元组成的联军，所面临的压力日益增大。 但这份压力并非来自波斯方面，而是源于军队内部。 一个关于奥古斯汀之死的秘密传言，不胫而走——据说此事是姜雨亭一人所为。 这一消息迅速，在大月氏军队中掀起轩然大波。 尽管士兵们议论纷纷，却都小心翼翼，不敢公开表达。 但姜雨亭仍能敏锐地感受到，大月氏军队对他的态度，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将军，此情形对咱们极为不利。” 姜雨亭身边的一名谋士，忧心忡忡地进言，“依我看，您应尽快派人查明这谣言的源头，只有将其铲除，才能确保您对联军的有效掌控。” 姜雨亭叹了口气，“但若我杀了他，岂非正中他人下怀？他们定会借题发挥，将我的后续行为与之前的事件联系起来。如此一来，不仅坐实了我暗杀奥古斯汀的罪名，还会给我扣上凶残的帽子。” 虽然领兵打仗的将军，展现凶残一面，在某种程度上是被接受的，但若这种凶残面向的是本国军队，那便无所谓了。 然而，目前姜雨亭所负责的，不仅有自己的军队，还包括大月氏和北元的军队。 在联军中，如果总统帅的形象过于凶残，甚至对部下动手，那么他很可能会失去众人的支持。 尽管目前北元和大月氏，都需要楚国的支持，但随着战争的推进，大局上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如果在这个时候，大月氏或北元突然发生变故，无论是选择撤退还是与楚军反目，局势都可能瞬间逆转。 更有可能的是，大月氏的一些将军，会选择与波斯人联手。 到了那时，联军将面临土崩瓦解的风险。 姜雨亭想到这些，神色中透露出更多的无奈。 这时，他身边的一名副将提出建议：“如果您觉得现在杀人不太合适，我可以带领几个人在军队中进行调查，找几个替罪羊，或者抓捕一些潜逃的波斯士兵，将他们标记为凶手。这样或许能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在姜雨亭看来却十分可笑。 如果真的，能用这种方式迷惑众人，那么散布谣言，或泄露秘密的人恐怕早就闭嘴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挑明，或许还可以暗中操作，但一旦说破，就必须将事情做实，否则很容易被戳穿。 这样不仅达不到预期的目的，甚至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姜雨亭难以相信军队中会有这样的笨蛋存在。 “你们听清楚了，”姜雨亭目光冷静，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阴沉，“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谁泄露了这个秘密，而是要弄清，泄露这个秘密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到底，是想要破坏联军，还是想要把我，从这个舞台上赶下去？” 姜雨亭的话，给众人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角度。 确实，作为联军的总统帅，姜雨亭具备资历和能力，但八荒将群内，有资格担当此位置的人才比比皆是，更别提与姜雨亭身份相当的其他将领了。 如果秘密泄露的，真实原因与此有关，那么整个局势，就可能演变为内部争斗。 虽然内部争斗残酷，但总比让整个联军瓦解要好。 因为无论是谁，只要其目的是将姜雨亭，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去，他最终所图仍然是联军的统治权。 然而，能够参与这场战争的，都是楚赢所信任的将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如同兄弟一般。 尽管有些人可能，只是表面上的兄弟，但相信在这种局势下，应该没有人敢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 这件事一时间成了所有人的心病，姜雨亭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他还能再坚持几天，但再过两天就到了，他们约定好向前进军的时刻。 如果到那时一切麻烦都还没有解决，或者他不能破开眼前的局势，联军恐怕会失去继续进攻的勇气。 在另一边的大月氏军队中，关于姜雨亭下毒，或使用其他手段暗杀奥古斯汀，并试图嫁祸给波斯人的消息，如野火般蔓延。 这一消息上至统军将领，下至普通士兵，甚至是为大月氏人养马的马夫，都成为了热议的话题。 然而，人们对于这一事件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有些人坚决要求彻查此事，他们表示，如果一切证据真的指向姜雨亭，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杀死，为奥古斯汀报仇。 而另一些人则认为，无论是谁杀死了奥古斯汀，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眼下最关心的是如何取得战争的胜利。 在他们看来，大月氏的将领中，无人在军事才能上与姜雨亭相提并论。 这部分人坚信，只有跟随强者，才能获得胜利；只有跟随有能力的人，才能减少自身的伤亡。 因此，他们认为，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只要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就足以维护大月氏的荣誉，并确保大月氏的生存。 可以说，每个人的观点都有其合理性。 然而，这一切的重担，最终都落在了阿耶夫的肩上。 人们不断地，向阿耶夫询问他的态度，但为了确保战争的稳定和军队的局势，阿耶夫一直保持沉默。 他甚至多次严厉斥责了，向他提议的将军和士兵。但这只能暂时压制住局势。 阿耶夫心中非常清楚，如果他继续选择逃避，不仅不利于情况的发展，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 经过深思熟虑，阿耶夫最终决定与姜雨亭摊牌，了解这位将军的真实想法。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是配合姜雨亭而已。 阿耶夫并不想轻举妄动，同时他也不想把自己卷入到这场争斗之中。 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是确保，大月氏的根基稳固，确保这片土地和上面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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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9章 是也不是 阿耶夫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担忧，来面见姜雨亭。 在前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可能会牺牲自己的生命。 但他深知，如果不这样做，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相比于自己的一条命，他更不希望看到所有人都因此丧命。 他清楚，一旦姜雨亭因某些情况而暴怒，后果将无法估量。 对阿耶夫来说，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军队的局势，确保军队不会因一个人的死亡而遭到屠杀。 “我是真不知道你会来见我。” 见到阿耶夫的那一刻，姜雨亭露出了一丝无奈的浅笑，“早知道你要见我，我也许会做些其他的准备。” “将军大人，不管怎样，我今天来见您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还请您理解。” 阿耶夫的态度十分诚恳。 姜雨亭也对他颇为和煦，“好了，话不多说，你先坐下吧，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 “多谢将军大人。” 阿耶夫按照姜雨亭的要求，缓缓落座。 然而，他此刻的内心却如火烧般焦虑，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将本意表达清楚。 他担心自己的表述，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事态，其后果将是他无法承受的。 姜雨亭叫人端来了茶水和酒，他不知道阿耶夫喜欢喝什么。 一切安排妥当后，姜雨亭便一语切中要害：“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不是想问关于奥古斯汀之死的事情？” 当姜雨亭说出那句话时，阿耶夫心中已然明了，这一切定与眼前这位将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他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 他试探性地问道：“将军大人，我能询问一句，为何要杀死奥古斯汀吗？他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甚至也不曾有过任何一次，违背你命令的情况。像这样的人，难道将军大人不该更加重用吗？” 面对阿耶夫的质问，姜雨亭只是发出一声，无奈的冷笑，“你当我不想好好对他？你错了，其实我是最惋惜奥古斯汀之死的。” “然而，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当下的局势，他若不死，大月氏的军队恐怕很难完成后续的战争任务。” “你比我更加清楚，以当前的局势来看，你们大月氏早已失去了任何优势。换句话说，大月氏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力量。眼下，我所能做的就是，让大月氏确保曾经的荣誉，不会湮灭于阴暗之中。也许我这么说你不能明白，但我希望你接受我的解释。” 阿耶夫如何不懂姜雨亭的意思？ 其实他也知道，眼下的大月氏早已失去了曾经的荣光，只是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他是大月氏的统帅，他甚至愿意将，这个国家直接覆灭。 然而，他只是大月氏其中的一员，既没有权利毁掉这个国家，也没有权利任由这个国家一步一步走向衰落。 “好了，”姜雨亭打断阿耶夫的沉思，“其实咱们两个心中所想都是一样的。你希望国家能够走得更好，而我也只是希望楚国变得更加强盛，仅此而已。” “咱们两个没有任何矛盾。至于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奥古斯汀，我想唯一的说法就是他比较倒霉吧。”姜雨亭想了半天，才想到这样一个说辞，只是这说辞听起来，有些让人心中发寒。 “将军大人，什么叫做他比较倒霉？难道仅仅是一句倒霉就能要了他的性命？”阿耶夫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解和悲痛。 姜雨亭的态度，却异常坚决，“阿耶夫，我已经与你介绍了不少的事情。咱们两个之间其实没必要说这么多的话。” “你应该很清楚，相比之下，我才是全军的统帅。你能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吗？”姜雨亭的音调此起彼伏，每一个字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压迫。 这使得阿耶夫的心中，又增添了一抹沉重，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然而，当他凝视着姜雨亭的双眸时，他突然似乎有些明白了，“将军大人，您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让战争的局势，可以更好地得到控制，对不对？” 姜雨亭没有开口，反而是阿耶夫，继续为他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应该会做出与您同样的选择。” “你是想告诉我，眼下你是支持我的，对吗？”姜雨亭看着他，态度明显有些变化，他的眼眸之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阿耶夫此刻，也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将军大人，我的确会做出与你一样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我不会杀死一个重要的将领，相反，我只会选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以他们的鲜血和生命作为一场祭奠。” “那你就错了。” 姜雨亭毫不犹豫地反驳道，“按照你的想法，恐怕很难能够控制住人心、控制住局势。你也许无法接受，我的所作所为，但是你应该非常明白，奥古斯汀之死，不但确定了你在军队中超然的地位，同时也确定了，大月氏与波斯的仇恨，已变得不可开解。仅凭这两条，便足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 阿耶夫不得不佩服，姜雨亭的果断与决绝。 如果换做是他，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时至今日，他却又无法反驳，因为姜雨亭的选择在战略上无疑是正确的。 相较之下，他之前的想法倒显得有些天真可笑了。 “将军大人，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您能统帅军队，而我不能。” 阿耶夫苦笑着说道，“这一切我都已牢记在心中。还请将军大人，不要在意我今日的到来。”话说到这儿，阿耶夫站起身来，想要告辞离去。 然而，姜雨亭却忽然拦住了他，“你不要急着走，等下我还有事与你说。” 阿耶夫愣了一下，随后立刻点头，“那不知将军大人要说些什么呢？” 姜雨亭命人拿过一份图卷，摆放在阿耶夫面前，“你看看吧，这上面正是咱们之后的作战路线。你可以瞧一瞧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显然，阿耶夫没想到姜雨亭会这么说。 毕竟，能够有权利制定作战方案的人，唯有他一个而已。 但是，眼下既然姜雨亭已提出此话，阿耶夫自然也会，当仁不让地接过这份重任。 他缓缓展开，姜雨亭交给他的地图，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后，眉头却紧锁起来。 因为，仅以他当前所看到的内容来分析，恐怕按照这一计划进兵的话，最终的结果将是后续军队全部葬身于敌军之手。 然而，这些话在此时此刻他却不敢轻易说出。 至少从姜雨亭的自信态度来看，他对这个计划充满了信心。 如果此刻阿耶夫泼上一盆冷水，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阿耶夫决定暂时保持沉默，暗中观察并寻找合适的时机，再提出自己的担忧和建议。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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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0章 未有过的建议 阿耶夫保持着沉默，而姜雨亭突然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双眼。 “我刚才的问题，你没听清吗？”姜雨亭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 阿耶夫在姜雨亭的话语，和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压迫感，仿佛自己的灵魂都在他冷酷的眼神下颤抖。 这种感觉让他不禁自我质疑，尽管他也在战场上英勇善战，身为朝廷重臣，但此刻在姜雨亭的气场面前，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扪心自问，这种感觉的来源是否，是因为国家的疲态。 阿耶夫想，如果局势不同，如果不需要依赖楚国，他或许能更有底气地面对姜雨亭，做出更自主的选择。 “好了，”姜雨亭打断他的思绪，“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阿耶夫大人，你应该清楚，我们两国之间的合作，需要的是真诚。如果你现在对我隐瞒，日后还想与我交流，那性质就不同了。” 姜雨亭的强硬态度，让阿耶夫心生警惕。 经过短暂的思索，他鼓足勇气回答道：“在我看来，将军您制定的作战计划，完全就是一堆废物。” 姜雨亭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制定的，作战计划是废物。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难道你不怕我在这里就杀了你吗？” 阿耶夫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如果将军想杀我，根本不必这么麻烦。”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其实我明白，这些计划并非出自将军之手。您这样问，只是想试探我是否会无条件、无私心地执行您的命令。” 阿耶夫说到此处，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稍微舒缓了一些。 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姜雨亭的目光比先前更为冷酷，仿佛藏着锐利的刀锋，让人不寒而栗。 阿耶夫心中一颤，难道是自己的判断有误？ 但就在他恍惚之际，姜雨亭突然发声，声音清晰而坚定：“你说得对，我就是要看看你，是否能无条件执行我的命令。战争已到了关键时刻，若有人敢违抗军令，后果将不堪设想。大月氏的军队虽名义上归楚君统领，但实际上还是由你负责。”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阿耶夫：“我需要你的全力支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说罢，姜雨亭将桌上的作战计划撕得粉碎，狠狠地扔到一旁。 接着，他从墙上取下一张羊皮卷，展开在阿耶夫面前。 “看看吧，这才是我真正的作战计划。” 姜雨亭指着，羊皮卷上的地图和标注，“我国水军已取得重大胜利。若陆军能继续推进，几个月后，当我们在波斯湾会师时，攻破波斯将易如反掌。” 虽然姜雨亭的言辞，听起来颇为狂妄，但他的自信，却并非空穴来风。 他手中握着白应辉的书信，信中明确提到王雪关已击败迪卡斯，虽未取其性命，但已斩断其一臂，打破了迪卡斯的不败神话。 这一消息在军中迅速传开，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联军内的其他国家成员，也为水军的辉煌战果感到自豪，这更加坚定了，他们对战争的信念。 从某种角度看，战争本就是，一场信念之战。 只要信念坚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无论战争持续多久，最终的胜利终将到来。 然而，遗憾的是，并非所有国家和人们，都有能力和资格，将这一信念贯彻始终。 楚国之所以能够，维持其军队的强大，除了国家本身的巨大财富外，更得益于楚赢对资源的全面掌控。 若国家在资源上过度消耗，前线军事行动恐难以持续。 这些内幕，姜雨亭和白应辉都心知肚明，但他们选择保持沉默。 在他们看来，无论国内发生何种变故，都不会影响他们在外的征战。 如果有一天楚赢决定结束战争，只需一道圣旨，他们便会奉命回国。 至于联军中的其他成员，他们只是楚国的附庸，自然没有发言权。 但姜雨亭和白应辉都清楚，在楚赢撤兵之前，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为战争赢得更大的胜利。 阿耶夫凝视着眼前，这份真正的作战计划，终于领悟到楚国军事实力，强悍的秘诀。 除了国家财富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将领团队。 以眼前的作战计划为例，陆军被巧妙地划分为六个部分，每个部分都能独立作战。 在推进过程中，一旦某部分遭遇困境，相邻的两部分，都能迅速提供援助，而不会影响整体的进军速度。 这种协同作战的策略，确保了战线的，灵活性和持续性。 无论是正面推进，还是侧面推进，都能根据战况灵活调整，甚至在特定环境下，侧面推进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优势。 “将军大人，我已经仔细研读过，您的作战方案了。” 阿耶夫深吸一口气，由衷地表达了自己的敬佩，“这至少是我见过的，所有计划中，最出色的一份。” “完美？”姜雨亭摇了摇头，“那你就错了。仔细看看，我在上面已经标出了几处可能出现纰漏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建议，我们一起尽力消除所有的纰漏。” 阿耶夫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姜雨亭标出的这些纰漏点，实际上只是军队，在推进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一些特殊地带。 他意识到，在姜雨亭的心中，无论前线地势如何变化，都不能阻碍他们前进的速度。 “兵贵神速。”姜雨亭站立着，双手背负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阿耶夫，“如果我军能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持续前进，即使波斯再强大，也绝对抵挡不住我们迅猛的攻势。但实际上，军队并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们需要选择更加稳妥的办法。” 虽然姜雨亭的语气平淡，但阿耶夫却感到震惊。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姜雨亭作战计划中，隐藏的另一层含义——他可能是想在水军之前获得更大的战果，以此彰显陆军远超水军的作战能力，或者说他们在争夺头功。 阿耶夫开始有些担忧。 在他看来，这种情况本应避免，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怕自家的队伍也难以同心协力了。 这种内部的竞争可能会破坏整体的战斗力，而这是他们此刻最不能承受的风险。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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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1章 查案回来 阿耶夫稍作沉思，语气显得非常沉重，他缓缓开口：“将军大人，如果按照您的想法，我军无论遇到，何种地形都要无阻碍地，向前推进，这实际上非常困难。至少在我看来，这不太可能实现。” “不可能？” 姜雨亭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决绝，“我可不这么认为。你应该知道，所谓一往无前，必为勇士。我楚国的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这天下难寻的勇者。你以为这些山丘、沙石地能挡住他们的脚步吗？” 阿耶夫斟酌着措辞：“话虽如此，将军大人，但我们需要考虑清楚。我们对于波斯内部的情况其实并不十分了解。” “包括我们现在所注意到的，这些山川地势，也只是我军之前探查过的。如果后面的地形，是我们未曾触及的地方，那么贸然前进很可能，会遭到敌人的袭击，甚至有可能陷入敌人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姜雨亭深深地凝视着他，手已经摸到了一旁的宝剑上。 然而，阿耶夫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将军，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之前也曾率兵打仗，而且不止一次。你应该知道，我和已经去世的奥古斯汀，曾被誉为国家的两大英雄，所以我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依我看，如果我们没有把握就轻敌冒进，或者为了某些原因而盲目向前冲击，一旦遭到敌人的拦截或埋伏，虽然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不大，但折损大部分兵马却是非常正常的。” “我不知道将军大人您，是如何向楚君陛下交代的，但若想让我大月氏人保留最后一点火种，还请您高抬贵手，切勿轻敌冒进。”阿耶夫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你是担心我，让你们大月氏的军队，在前面做炮灰，对吧？” 姜雨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担忧，并给出了保证，“你放心，这次作战我已经计划好了。楚国的军队会冲在最前面，而你们大月氏和北元的军队，只需跟随在我军左右两翼即可。” “考虑到目前的情况，你们不再适合在战场上南北冲杀，所以我想让你们全部留在军队的后侧，左右两翼的护卫任务交给你们，正面战场则由楚国军队来负责。” 阿耶夫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我可以理解为将军大人，是不再相信我们这两个国家了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被侮辱的感觉。 然而，姜雨亭的态度非常坦诚，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我并非在侮辱你们。只是你很清楚，以大月氏和北元，目前的作战能力来看，你们无法承担，正面战场的重任。再加上萧华受伤，奥古斯汀已死，说实话，你们这两支队伍现在的士气并不高。” 阿耶夫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很难改变姜雨亭的想法。 他选择了沉默，决定听从命令，“您说的话有道理，但我不能完全同意。不过，我会把这份作战计划记在心里，并会尽力去执行。” 姜雨亭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就可以回去了。过几天我会直接传达作战计划，到时候希望你，能够压制住自己手中的将领，不要让他们因为作战计划的事情而胡作非为。” 阿耶夫明白，姜雨亭所说的“胡作非为”指的是将领们，可能因作战计划的不公平，而提出异议。 然而，阿耶夫认为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真正的问题在于，姜雨亭似乎无法接受，这种不同声音，这就使得舆论控制变得尤为关键。 一旦军队中的舆论被煽动，楚国士兵有可能，会对大月氏军队，采取极端行动。 离开营房时，阿耶夫的心情如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他不确定这次，与姜雨亭的会面是否正确。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从这位将军身上嗅到了功利的气息。尽管这是人性的一部分，但若这种功利心体现在战场上，可能会将整个军队引向灾难。 作为军队统帅，阿耶夫感到无助且无力改变现状。 他怀念起奥古斯汀，如果他还活着，至少他们可以一起分担压力，有个说心里话的人。阿耶夫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他告诫自己，此刻除了执行姜雨亭的命令外，任何其他行动都是徒劳。 波斯战场上的形势错综复杂，陆军、水军等各方势力各有想法和目的。 波斯的王也未给出明确指示，军队的具体部署位置和战争持续时间，都充满不确定性。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阿耶夫只能选择顺从和执行，以期在混乱中寻找一丝稳定。 与此相反，在朝廷上，曾被楚赢派遣出去，调查罪案的霍显举已经返回。 “陛下，这些就是臣多日以来，探寻到的与案件相关的，所有证据和线索。” 霍显举说着，将一沓又一沓的公文递交到郝富贵手中，“这里面大部分的证据都证实了之前韩枭他们的，调查是正确的，只是他们手中缺少了，一些关键的证据链条。臣此次外出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证据中，所欠缺的环节全部补齐。” 楚赢微微点头，他对霍显举的能力颇为赞赏。 然而，从霍显举此刻的态度来看，显然他心中还藏有一些未言之事。 楚赢并不急于逼问，反而希望给霍显举一个机会。 如果霍显举能，自己说出这些心事，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如果他选择保持沉默，楚赢也有其他方式和方法来引导他说出该说的话。 当然，身为皇帝的楚赢，不会采取什么粗暴的手段。 相反，他会用一种更为微妙的方式，如同杀人诛心般，逼迫霍显举不得不，吐露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虽然霍显举的性命得以保全，但他在朝廷的仕途也将走到尽头。 此刻的御书房中，气氛陷入了沉默。 霍显举心里也清楚皇帝在等待什么，但有一件事情他仍然犹豫不决。 如果说出来，很可能会在朝廷上引发一场风波；可如果不说，也许他今天就会被逐出朝廷，回家种田。 到底是要保全自己，还是要顾及朝廷大局？ 霍显举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至少在他看来，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一点心事或多嘴，而引发朝廷上的一场风云变幻，那他将成为真正的罪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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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2章 藏在心里的那个人 楚赢与霍显举，之间的沉默仍在持续，但霍显举的神色，已显露出些许不自然。 恰逢此时，郝富贵上前，手中托着茶盘，专为霍显举送上一杯茶。 “霍大人，请喝杯茶，清清心神。当前事务繁多且复杂，千万别被纷扰所影响。您应该能领会老奴的意思。” 霍显举稍愣，随即恍然，此刻的郝富贵无异于他的救星。 深吸一口气，霍显举终于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 原来，在他们巡视的第二站，霍显举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 当地民众中存在一个极为神秘的信仰。 这个信仰的来源无人知晓，他们既不信奉任何神灵，也无明确目的。 人们只是聚集在一起，进行长时间的冥想，而这种冥想并无具体目标，每次都要持续数个时辰。 更为诡异的是，每次冥想结束后，总会有人神秘失踪。 “陛下，”霍显举汇报道，“据臣调查，当地人在此类事件发生时，并不会向官府报告失踪情况。而那些消失的人在十几天后又会莫名其妙地归来。” 说到这里，霍显举突然停顿，态度变得更为严肃，“陛下，那些归来的人，每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然而，几天之后他们又会恢复正常。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会生病，而有些人则与平时无异。” 楚赢听到这里，不禁点了点头，但并未察觉出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 然而，霍显举的话还未说完，他继续讲述道：“往往在那些过程中生病的人，还能继续存活下去，并且事后身体会更加强壮。相反，若是在那几天时间里没有生病的人，基本上都会在半年之内陆陆续续死亡。” “竟有这种事情？” 楚赢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照这样说下去，还真不知道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霍显举，你再辛苦一趟。” 楚赢说着，拿起桌上的空白圣旨，笔走龙蛇地写下一封，交给他，“你就在皇都暂时休整几天，然后挑选几个人陪你去下面继续查。这个案子一定要查清楚。” “陛下，臣遵旨。” 霍显举双手接过圣旨，随后又准备，向楚赢详细介绍，当时的情况。 然而这一次，楚赢却打断了他，“算了，朕也不想了解得太详细。等你什么时候探查清楚，再将一切上报就好。” “好的，陛下。臣遵命。”霍显举从御书房告退。 随后，楚赢将目光转向了郝富贵，“你觉得这件事背后，会不会有国外势力的身影？” “陛下，这还需要探查吗？” 郝富贵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抹阴沉，“在老奴看来，这一定是国外势力，对我们国家百姓的一种影响。如今天下，我军与波斯的军队，还在继续征战，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由波斯人所造成的。” 根据郝富贵的了解，波斯确实存在过，一种依赖冥想修行的教派，然而该教派在波斯本土已被彻底剿灭。 如果波斯王在剿灭这些教派时，秘密收藏了其核心典籍，并借此次战争之机，派人将这些典籍引入楚国，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有趣，真是非常有趣。” 郝富贵的解释，成功激起了楚赢的兴趣，“听你这么说，波斯的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陛下，有些人真的不应该被信任。” 郝富贵沉思后，终于吐露了心中的隐秘，“皇宫中曾有一位来自波斯的调香师，他既非太监，也非侍臣，而是因供应香料而留在宫中。” “陛下应该还记得，那位调香师曾献给您一些特殊的香粉，当时您对这些香粉颇为喜爱。” 楚赢回忆片刻，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你认为此事与他有关？”话音刚落，楚赢便摇了摇头，“但那位调香师多年前就已被处决了。” “他之所以被处死，是因为在调配的香粉中，混入了不明物质，能刺激人的欲望。当时调香师被捕后，官府审讯时他辩称，这样做是为了让皇宫中的人更加精神焕发，更好地为皇帝服务。然而，这种荒谬的借口又有谁会相信呢？最终，那位调香师被依法处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个调香师，是被推进了一口水井里，对吧？”楚赢思索着说道，他对这件事还有些印象。 郝富贵连忙点头，“没错，陛下。而老奴所知道，关于这个教派的故事，也是他当时讲述的。据说，这个教派在波斯当地，几乎被认定为邪教，波斯王和地方官员，都不允许他们继续宣传。” “在剿灭他们的时候，也是各地方自行出兵进行的。” “听你这么说，你是怀疑当初的那个调香师，其实也是这一教派的成员，并且咱们国内现在，所出现的事情，也是由他私下传递出去的，对吗？”楚赢的分析，得到了郝富贵的赞同。 “陛下所言极是，老奴正有此想法。如果真是如此，那便与波斯本国无关，咱们也不用太过担心。然而，如果这一教派与他之间并无关联，那事情就棘手了。” 楚赢稍作思考，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件事，全权交给霍显举处理。 “好的，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别再深入讨论了。你也得去看看兵工厂那边，为何武器制作速度减缓了那么多。” 郝富贵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陛下，那咱们现在是否，还要继续为联军中的，另外两个国家提供武器呢？” 楚赢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而是在短暂思考后含糊其辞地说：“先看看白应辉和姜雨亭的奏报再说吧。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姜雨亭杀了奥古斯汀。” 由于战报涉及机密，郝富贵在每次呈送时都恪守原则，绝不私自查阅内容，除非得到楚赢的明确许可。 就像他刚才提及的情况，郝富贵事先并不知情。 此刻，他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陛下，姜雨亭这是意欲何为？奥古斯汀一死，大月氏的军权不就全部落入阿耶夫一人之手了吗？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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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3章 内侍的回忆 郝富贵的话语虽然含蓄，但楚赢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它却不愿继续说下去，反而岔开话题。 “照你这么说，此事或许可以和宫中的内侍臣们商议一下。” 楚赢目光锐利，而此刻郝富贵也给予了肯定的回答，“确实，陛下。宫中有不少比我资历更老的内侍，他们或许能为此事提供更多线索。”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负责。”楚赢微微一笑，随即写下一份圣旨交给郝富贵。 郝富贵接过圣旨后，便迅速回到了自己的秘密衙门。 尽管他在皇宫中任职，但这个秘密衙门的存在却鲜为人知。 回到衙门后，郝富贵立刻召集了那些年长的内侍。 根据皇宫的规矩，每二十年就会更换一批内侍，除非被皇帝特别留下，否则都会被逐出皇宫。 通常情况下，这些被逐出的内侍基本上没有生路。 他们在皇宫中多年，不仅积攒了财富，更关键的是他们了解到了，皇家的许多秘密。为了确保这些秘密不外泄，皇帝会派人，将这些被逐出的内侍全部诛杀。 而执行这项任务的，正是郝富贵。 因此，郝富贵并不担心这些人会欺骗他。 相反，他可以用“活下去”这三个字作为交换条件。 当所有人听完郝富贵的要求后，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站出来，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当初那个调香师还在皇宫中的时候，就与许多宫女有染。这件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皇帝在背后暗中支持，所以相关人员就将此事压了下来。而那个调香师，后来也被制成了太监。” “照你这么说，他与前朝的皇帝是有恩怨的喽？”郝富贵轻轻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太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没错，大人。至少我所了解的情况是这样的。当时他被制成太监后，原本应该被赶出皇宫或直接羁押，但当时负责此事的官员，看中了他调配香粉的能力，于是暗中将他留在了皇宫。” “怪不得他死后，皇宫里还有那么多，特殊的香粉，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郝富贵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老太监继续讲下去。 “大人，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怎么精彩。他被留在皇宫后，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不知过了多少年。后来因一次机缘巧合，需要购置特殊材料，他才有机会离开皇宫。但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现身过。” “所以他潜入民间，有机会大肆宣传他的信仰和教派，对吗？”郝富贵问道。 老太监点点头，“确实如此，大人。他逃离皇宫后不出半年，民间就兴起了一个特殊的教派。就像您刚才所说的，他们每天冥想，其实是在思考如何弥补自己做过的恶事。而他们的弥补方式并非真正解决问题，而是试图降低事情的影响。” “我明白了，”郝富贵一语道破，“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个教派显然是为了骗人而设立的，目的是将人的思想引导到极恶的程度，对吗？” “大人所言极是。” 又一名老太监站了出来，“确实如此，属下在此要向您坦承一件事。因一些特殊缘由，我曾向他学习过那个教派的一些理论。然而，我并不能完全接受他们的教义。我认为，既然犯了错，就应当勇于承担，而非逃避。他们中甚至有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而杀害了一家老小。” “此等行径，属下实在难以接受，于是我选择了脱离他们。那时，这个教派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许多百姓都深信不疑。毕竟，人性本无善恶之分，人们总是趋利避害。” 老太监话音刚落，郝富贵的脸上便露出诧异之色。“真没想到，皇宫之内竟有你这么懂得哲学的人。那么，我想问，他们的教义难道就只有这一条吗？” 老太监沉思片刻后回答：“倒也并非如此。除了追求极恶之外，他们还有另一条教义，就是利己。即便是面对同一信仰的人，也要以自己为核心，绝不为他人做任何事情。若发生任何矛盾和冲突，都要以自己为主，将自己化身为这个教派的信仰。” “果然是邪教。” 郝富贵冷冷一笑，“从你们的回答中可以看出，恐怕是有人在利用朝廷与波斯交战的机会，想要重新兴起那个教派。” “如此看来，事情反而好办了。只要确定与波斯前线无关，我们就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你们放心，我之前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郝富贵缓缓站起身，走到这几名老太监面前，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记住你们自己刚才说的话，除了对我，对任何人都不能再提及，哪怕是陛下询问，你们也要守口如瓶，明白吗？” “大人放心，我们的嘴就像被砖头堵住一样严实。就算是杀了我们，也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几名老太监，纷纷向郝富贵表达忠诚和诚意。 郝富贵对他们的表现给予了赞赏。 “那好，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取你们在皇宫中的任职证明，再给你们一些金钱，然后你们就离开皇宫吧。走得远远的，只要不出现在国境之内，我绝不会为难你们。” “多谢大人！”几名老太监向郝富贵深深一礼，目送他离开房间。 郝富贵离开后，他们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 “真没想到咱们竟然有一天，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皇宫了。我以前还以为咱们的命运，要么留在皇宫中，要么就不知道会被丢到什么地方。”一名老太监感慨地说道。 “这也算是咱们的运气吧。至少我们活得岁数大，知道的东西多。而且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朝廷上竟然还会出现这种事情。”另一名老太监补充道。 “不过，咱们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大人他说话不算数，咱们不就完蛋了吗？”有人担忧地提出。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就在这间房子之外，郝富贵提前安排好的，秘密部队已经准备完毕。 只等再过片刻，就会立刻冲入房中，将这几个人全部化为齑粉。 他们或许可以死，但却不配留下尸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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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4章 特殊的教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咳嗽，屋外藏匿的士兵们突然冲了进来。 几名老太监还未及反应，便被斩断了头颅，血淋淋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动。 此时，韩枭威严地登场。 郝富贵紧随其后走进屋来，他望着地面上的几颗人头，不禁唏嘘感慨。“你的人动手真快，我都还没看清楚，他们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如果我的手下都有这样的本事，也许能减少很多麻烦。” 他感叹道，随后命令韩枭的部下，将这几具尸体拉出去，切成小块后扔到后山上喂虎。 “与其将他们焚烧成粉末，不如拿去喂那些猛兽。至少这些猛兽能保护皇帝，展现皇家的威风，同时也能镇压皇家的气运。”郝富贵解释道。 待尸体处理完毕，剩下的几颗人头，被韩枭用石灰粉一一装好，准备呈送到皇帝面前。 然而，郝富贵却认为此举并无必要，“陛下不会喜欢看到这些东西的，要不然还是一起剁碎了得了。韩枭，你既然已经听到他们刚才所说，就得尽快行动起来，务必将这个教派的所有人全部抓住。”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韩枭回答道。虽然他只接受皇帝的调遣，但他也明白郝富贵是皇帝的替身，所说的话代表着皇帝的意思，因此听从他的指示绝不会错。 此时，郝富贵提醒道：“咱们两个并非上下级关系，说起来，我应该称呼你为韩大人，这样才更妥当。” “瞧您说的，”韩枭哈哈一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属下。而且我们之前也说过，除非在陛下面前，否则您就是我的上官。” 韩枭说到此处，同时向郝富贵深深鞠躬。 他没有下跪，因为此刻身边还有不少他的人，毕竟韩枭也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好了好了，韩大人，多余的话不要说。我现在去见陛下，你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郝富贵把手中的拂尘一甩，随后便退出了厅堂。 这时，韩枭还叫人将屋子里的血迹，全部打扫干净。 当郝富贵来到御书房时，楚赢就知道他已经把事情办完了。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是目光交汇，楚赢便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很好，你现在可以歇歇了。之后的事情就让韩枭他们去做，相信劫司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陛下所言极是，”郝富贵回应道，“韩枭的确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只是有一点，老奴实在不想，让他在我面前自称是下官。毕竟我们手中所掌握的组织，其实职权相同。若是有上下之分，那岂不是说明，这两个组织只是换汤不换药吗？” 郝富贵有意，将这两大组织区分开来，以避免被外界所诟病。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真的落到劫司的手中，他也许是冤枉的，还会把希望寄托在郝富贵身上。 “朕明白你的意思，但就不必为此费心了。” 楚赢的态度非常明确，“他们两家无论是合二为一，还是一分为二，其目的都是为了稳固朝廷。既然目的相同，那么到底是一家还是两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郝富贵深知无法说服楚赢，便不再多言。 两人又就此事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之后楚赢便回到后宫，去陪伴他的皇妃们，而郝富贵则留在御书房，帮助处理一些朝廷的公务。 与此同时，韩枭在得到一些线索后，立刻亲自挑选精兵强将，随后率领他们直扑那个所谓教派的藏匿之处。 他心知肚明，他们必须抢在霍显举之前行动。 如果让霍显举先行调查此案，劫司再插手就显得不合时宜了，甚至可能引起霍显举的不满。 他们虽然是皇帝手中的利剑，但如何挥舞这把剑，如何将其用得恰到好处，也是一门艺术。 韩枭一行人如同奔腾的洪流，迅速抵达了云州。 云州正是霍显举之前，调查邪教仪式的核心区域。抵达后，他并未通过当地官员，而是直接将自己带来的人马，散入百姓之中。 他希望这些人，能与百姓融为一体，虽然“同流合污”这四个字听起来不太好听，但这确实是最好的隐匿方法。 相较于依赖官府的力量，百姓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经过几天的调查，韩枭收集到了许多确凿的证据。 与霍显举之前，为朝廷提供的政务信息相比，他手中的证据更加详实可靠。 通过他们的努力，还发现了这个邪教成员的藏身之处。 虽然这些邪教成员，都隐藏在普通百姓之中，但他们中也有一些，维持教派运作的领袖人物，或可称之为酋长。 这些人都拥有自己的一片领地。 尽管这些领地最大的也不过几亩地而已，但在教派中，只有掌握绝对权力的人，才有资格拥有这些土地，并且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进入其领地，即使是一根头发掉进去，也要以性命相偿。 韩枭轻轻放下手中的酒壶，摸了摸额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从他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对方显然是个极其狂妄的家伙。 但狂妄这两个字，要看对谁。 对普通人或许还能奏效，但对他们这群从劫司中走出的恶鬼来说，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好了，咱们擒贼先擒王。” 韩枭眼角微挑，透出一股凌厉，“他们不是有所谓的领地吗？那今晚咱们就从这几个地方入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通知下去，让弟兄们分成几队。今晚我亲自带队，一起行动。我倒要看看，不经允许进入他们的领地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名部下迅速应道。 夜幕降临，韩枭亲自带队，按照之前探得的情报直扑目的地。 然而，当他们抵达情报中所述的地方时，韩枭看着眼前那片，插满了墓碑的土地，不禁微微皱眉。 他见过不少乱坟岗，但像这样墓碑密密麻麻，如同水滴般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凝视着这片土地，目光逐渐变得阴寒。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第一个，踏入了这片领地。 就在他的脚步，刚刚踏入土地的一刹那，突然一支弓箭从不知名的地方飞来，径直落在他的脚边。 这显然是一次警告，但韩枭却毫不在意，继续向内走去。 紧接着，从这片土地中的小林子里，无数的弓箭如同飞蝗一般直接向他射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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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5章 守地的黑袍人 伴随着呼啸的箭矢声，韩枭身形灵活闪躲，同时他手一挥，命令手下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他们训练有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并不慌乱，反而展现出了过人的战斗素养。 “大家小心，注意隐蔽！” 韩枭大声提醒着，同时他自己也一个翻滚，躲过了一波密集的箭雨。 箭矢不断地从树林中射出，但韩枭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战斗技巧和默契的配合，成功地抵挡住了这第一波的攻击。 然而，韩枭知道，这仅仅是对方的试探，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环视四周，夜色中，这片插满了墓碑的土地显得格外诡异。 墓碑后面，树林之中，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大家别分散，向我靠拢！” 韩枭再次下令，他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团结就是力量，只有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才能抵挡接下来更猛烈的攻击。 果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树林中突然冲出一群身影，他们手持兵器，呐喊着冲向韩枭他们。 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疯狂的神色，仿佛被某种信仰驱使着，不惧生死。 韩枭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他手中的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每一次挥剑都有敌人倒下。他的部下们也同样英勇善战，他们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的曙光洒满大地时，战场上的敌人已经全部被歼灭。 韩枭站在满是墓碑的土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 这个邪教组织显然不简单，他们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和狂热的信仰。 想要彻底铲除他们，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和智慧。 然而，正当韩枭准备下令清理战场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紧接着的巨响让韩枭和他的部下们惊愕地回头，只见原本平静的墓地突然炸裂开来，一道黑影从地底冲天而起，带起一片尘土。 韩枭反应迅速，立刻拔出长剑，警惕地盯着那道黑影。黑影逐渐散去，露出一个身着黑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闪烁着寒光，显然不是易于之辈。 “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竟敢闯入我们的圣地！”黑袍男子冷声喝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 韩枭冷笑一声，回应道：“朝廷办事，你们这些邪教余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黑袍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容，“束手就擒？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今夜，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真正的力量！” 话音刚落，黑袍男子便挥手一招，四周突然涌起一股黑雾，将整片墓地笼罩其中。 韩枭和他的部下们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抑感，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一般。 “装神弄鬼！大家小心！”韩枭大声提醒道，同时他运起内力，试图冲破这股束缚。 然而，黑袍男子的实力显然超出了韩枭的预料。 黑雾之中，隐隐传来诡异的咒语声，伴随着这些声音，韩枭他们感到身体越来越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锁住。 就在这危急关头，韩枭突然灵机一动，反应过来。 原本他就不相信这是什么妖术，邪法，之所有刚刚会有那样的反应，必是的中毒的表现！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韩枭大声喊道：“大家速速服药！” 劫司因为要面对，各种各样诡异的对手，时常出没在危险的局面下，为了保全自身，他们制造了很多，特殊的药丸，以便于应对各种不同的情况。 韩枭的部下们闻言，立刻将提前藏好的药物服下。随着药物的进入体内，他们感到身上的束缚感逐渐减弱。 黑袍男子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 他没想到，这些朝廷的人，竟然能够抵挡住自己的“邪术”。 他怒吼一声，再次加强了黑雾的力量，一阵阵黑色的烟雾，从他的袖口甩出！ 然而，韩枭他们在药物的帮助下，已经驱逐了体内的毒素，并且已经逐渐适应了战场节奏。 身体内的内力，也开始缓缓流转起来。 在药物的加持下，他们逐渐冲破了黑雾的束缚，重新恢复了自由。 “你们这些邪教余孽，今日就是你们的末日！” 韩枭冷声喝道，挥剑冲向黑袍男子。一场激战再次爆发开来。 韩枭紧握着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锁定了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脸上闪过一丝阴冷，见自己刚刚的“邪术”没能迷惑住这群人，便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刃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突然，黑袍男子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向韩枭冲去。 韩枭早有准备，侧身一躲，同时挥剑斩向黑袍男子的腰间。 黑袍男子反应也是极快，一个后空翻避开了这一剑，同时短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韩枭的咽喉。 韩枭不慌不忙，用剑身一挡，将短刀荡开，顺势一剑刺向黑袍男子的胸口。 黑袍男子身形一闪，再次躲过这一剑，同时反手一刀砍向韩枭的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眨眼间已经过了十几招，每一招都是险之又险地避开对方的攻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袍男子的动作逐渐变得有些迟缓，而韩枭却依然是气定神闲。 他看准时机，一剑挥出，直取黑袍男子的脖颈。黑袍男子大惊失色，慌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韩枭的长剑已经贴着他的脖颈划过。 黑袍男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韩枭，仿佛在说：“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韩枭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用剑指着他的咽喉，冷冷地说道：“你们邪教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不甘，但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韩枭挥手让部下将他绑起来，同时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邪教教徒尸体和被解救出来的无辜百姓，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使命还远远没有完成。他们将继续深入调查，彻底铲除这个邪教组织，还天下一个太平！ 随即，韩枭便带着劫司的人员，一并回到衙门，他本人更是马不停蹄的进宫，面见皇帝奏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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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6章 审讯黑袍人 韩枭心情急切，直接策马奔回皇宫。 他想要尽快，将这次的战果，报告给皇帝楚赢。 当他抵达皇宫时，阳光已经洒满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御书房的门紧紧关闭着。 因为身份原因，所以韩枭可以在宫廷中，随意行动，但看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大总管郝富贵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双眼中透露出的精明和锐利，却让人不敢小觑。 “韩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郝富贵打趣道。 “是的，郝总管，任务已经完成。”韩枭简洁地回答道，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坚定。 郝富贵点了点头，示意韩枭进入御书房。 书房内，书香弥漫，古董摆设井然有序，显示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来，说说看，这次任务有何收获？”郝富贵一边为韩枭倒茶，一边询问道。 韩枭将此次战斗的经历简略叙述了一遍，当说到黑袍男子被擒时，郝富贵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做得好，韩大人。”郝富贵赞许道，“陛下若是知道了，定会大为高兴。” 韩枭微微低头，表示谦逊。 他对郝富贵的敬重不仅仅是因为其地位，更是因为郝富贵的智谋和手段。 在皇宫中，郝富贵的话语权仅次于皇帝无异，有时甚至更加令人畏惧，毕竟皇帝常杀人，所有杀人的事，都是郝富贵在做。 “郝总管，我想立刻向陛下汇报此事。”韩枭说道。 郝富贵微微一笑，“陛下此刻正在后宫休息，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说罢，他起身离开御书房。韩枭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尽管他身经百战，但在皇帝面前，他始终保持着敬畏之心。 不久，郝富贵便陪着皇帝楚赢走进了御书房。 楚赢身穿明黄色的龙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双眼中却透露出一种天生的威严。 韩枭立刻起身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赢摆了摆手，“韩枭，平身吧。听说你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回陛下，托陛下的洪福，末将不辱使命。”韩枭恭敬地回答道。 楚赢点了点头，“详细说说吧。” 于是，韩枭将此次与黑袍男子的战斗经历，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包括对方的“邪术”、他们的应对策略以及最终的战果。 在叙述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对楚赢的敬畏和尊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楚赢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点头表示赞许。 当韩枭叙述完毕时，他拍了拍手掌，“好！韩枭，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这次能够抓到，这个邪教组织的核心人物，你功不可没。” “陛下过誉了，这都是末将应该做的。”韩枭谦虚地说道。 楚赢又问了几个问题，韩枭都一一作答。 在整个对话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和敬畏之心，生怕说错一句话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他也对郝富贵投去感激的目光，因为中间好几次，他又说话不到地方，都是郝富贵在帮忙。 楚赢听完他的话，不禁微微一笑，目光之中闪烁着光芒：“这件事虽然只是一个就开始，但你们劫司，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朕甚为欣慰。” “不过你们既然已经抓到了舌头，就务必要将关键供述拿到，明白吗？”楚赢的目光如同是冰封的烈火，让韩枭全身难以自控的感到一阵不适。 他明白，皇帝对于这个组织，可是非常看重的。 “陛下放心。” 韩枭不敢有任何啰嗦，急忙跪倒在地：“臣当竭尽所能，必会撬开他的嘴巴！” “很好。” 楚赢微微一笑，随后示意郝富贵送他离开。 当韩枭离开御书房时，他才松了口气，但是也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他知道，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皇帝的信任和郝富贵的提携。 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他将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在韩枭离开之后，楚赢又和郝富贵讨论起，邪教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茶杯，楚赢淡然的说道：“现在看来，这件事的影响，应该还没有那么重，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没错。” 郝富贵也这么觉得：“寻常角色，必定不是韩枭等人的对手，而此次他们前往抓人，不是还有不少人受伤吗，老奴以为，这件事应当再加多关注才行。” 楚赢也是这个意思：“先让韩枭去办，朕相信，他会拿出一张满意的答卷。” 郝富贵闻言，顿时目露笑色：“陛下，韩大人可是一个善用的人才，自从劫司建立之后，他韩大人可是劳苦功高！” “朕，都明白的。” 楚赢没用他继续说下去，而是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 郝富贵最懂皇帝得心思，也不再继续啰嗦，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楚赢又开始处理起，前线的战报来，他觉得姜雨亭和白应辉，应该快有好消息传来了。 韩枭回到劫司衙门后，立刻着手准备对黑袍人进行审讯。 他深知这次审讯的重要性，必须挖出黑袍人背后的邪教组织和他们的目的。 审讯室中，黑袍人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双眼紧闭，一语不发。 韩枭坐在他的对面，冷静地观察着他。 “说吧，你是谁？为何加入邪教组织？”韩枭沉声问道。 黑袍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韩枭见状，微微一笑，“不说话？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他示意手下拿来各种酷刑工具，一一摆放在黑袍人面前。 黑袍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依然紧闭双唇。 韩枭先是用鞭子抽打黑袍人的身体，每一鞭都皮开肉绽，但黑袍人只是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 韩枭见状，又换了一种酷刑，用烧红的烙铁在黑袍人的身上烙下烙印。 黑袍人痛得浑身颤抖，但依然没有开口。 韩枭并不着急，他换一种酷刑，继续审讯。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袍人的意志逐渐被消磨。 终于，在经受了数种酷刑之后，黑袍人崩溃了。 “我说！我说！”黑袍人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地说道。 韩枭示意手下停止酷刑，静静地等待着黑袍人的下文。 “我是徐宁，是这个邪教组织的长老。”黑袍人，不，应该说是徐宁，艰难地说道，“我还是索米尔的徒弟。”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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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7章 寻找调香师 “索米尔？” 韩枭皱了皱眉头，“那个被上一代皇帝驱逐出去的调香师？” “是的。” 徐宁点了点头，“他不仅是调香师，更是我们邪教的大酋长。他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一切，企图颠覆朝廷，动摇民心。” 韩枭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震惊不已。他没想到这个邪教组织竟然与索米尔有关联，更没想到他们的野心如此之大。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韩枭继续追问，想要深入了解这个邪教组织的真实意图。 徐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坦白，“我们的目标是复仇，向朝廷复仇。索米尔被驱逐后，一直怀恨在心，他发誓要推翻朝廷，重新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韩枭听后冷笑一声，“哼，真是痴心妄想。你们邪教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们的末日！” 徐宁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 而韩枭也明白，这场与邪教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需要继续深入调查，彻底铲除这个邪教组织，保卫朝廷和百姓的安全。 韩枭在拿到徐宁的口供后，没有片刻耽搁，深夜便策马直奔皇宫。 他知道，这份口供可能关系到整个朝廷的安危，必须尽快呈报给皇帝。 到达皇宫时，已是月上中天。 韩枭急匆匆地求见皇帝，很快，楚赢便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陛下，臣有紧急要事禀报。”韩枭跪拜在地，双手奉上徐宁的口供。 楚赢接过口供，仔细翻阅。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逐渐紧锁，显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果然如此！”看完口供后，楚赢猛地一拍桌子，“索米尔竟然还未死心，企图颠覆我朝！” “陛下，徐宁已招供，邪教组织的大本营就藏在小东山。臣请陛下下旨，让臣立刻带人前往抓捕！”韩枭恳请道。 楚赢沉思片刻，果断下令：“韩枭，朕命你立刻带领劫司精锐，前往小东山捉拿邪教成员！务必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臣领旨！”韩枭肃然应道，随即起身告退。 回到劫司，韩枭立刻召集部下进行战前动员。 他神色凝重地扫视着众人，大声说道：“陛下有旨，命我等立刻前往小东山捉拿邪教余孽！此次行动关系朝廷安危，务必全力以赴，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诺，声势震天。 韩枭迅速调兵遣将，安排精锐力量前往小东山。 夜色中，一支支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劫司，直奔目的地而去。 局势紧迫，韩枭知道他们不能有丝毫懈怠。 他亲自带队，骑在马上，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行动能够顺利，为朝廷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随着队伍的不断行进，小东山已近在眼前，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即将展开。 …… 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只透出微弱的光线，小东山被一片黑暗和静谧笼罩。 山中的秘密基地里，火光摇曳，人影绰绰，气氛显得异常神秘而肃穆。 索米尔站在高台之上，他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身材高挑，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袍摆轻轻飘动，宛如夜色中的幽灵。 他的脸庞瘦削而苍白，极具波斯特色，眼睛深邃如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更增添了几分邪魅之气。 “我的孩子们，”索米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回荡在秘密基地的每一个角落，“今夜，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聆听神明的旨意。” 众教徒跪在地上，虔诚地仰望着他们的精神领袖，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热和崇拜。 “楚国皇权已经腐朽不堪，他们肆意挥霍民脂民膏，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索米尔继续说道，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而我们，作为神明的使者，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拯救那些，被蒙蔽的世人！”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看到众教徒眼中的狂热更甚，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们要颠覆楚国皇权，建立一个真正属于百姓的国度！”索米尔大声宣告，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震颤。 众教徒齐声高呼：“颠覆皇权！拯救世人！”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震撼人心。 索米尔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深深植入了这些教徒的心中。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 “今夜，我们将进行一项神圣的任务。”索米尔神秘地说道，“神已经赐予我们力量，我们将用它来颠覆楚国的皇权！” 众教徒闻言更加兴奋，他们摩拳擦掌，等待着索米尔的进一步指示。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肃穆的气氛。 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大长老不好了！”小喽啰气喘吁吁地说道，“山下来了好多劫司侍卫！我们被包围了！” 索米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小喽啰，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转身对众教徒说道：“孩子们不要慌张！这是神明对我们的考验！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我迎敌！” 众教徒纷纷起身，拿起武器紧随其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勇敢，在夜色中，小东山迎来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夜色中，火光冲天，杀声震地。 韩枭率领的劫司侍卫，与邪教的教徒们在小东山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韩枭身先士卒，手持长剑，率领精锐冲在最前线。 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剑挥出，必有邪教教徒倒下。 剑光闪烁中，韩枭如同战神一般，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邪教教徒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在训练有素的劫司侍卫面前，逐渐显露出颓势。 他们虽然勇猛，但缺乏组织和纪律，往往各自为战，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都在拼尽全力。 韩枭越战越勇，他的剑法越发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有雷霆万钧之势。 在他的带领下，劫司侍卫们士气大振，不断将邪教教徒逼退。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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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8章 限期抓人 然而，在这片混乱中，索米尔却趁乱逃脱了。 他利用混乱的战局作为掩护，悄然离开了战斗的中心。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迅速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韩枭很快发现了索米尔的逃脱，他怒吼一声，率领一队精锐向索米尔追去。 但夜色深沉，小东山地形复杂，索米尔又极其狡猾，最终他们还是失去了索米尔的踪迹。 韩枭恨恨地一拳砸在树上，看着索米尔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索米尔的逃脱意味着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他必须尽快找到索米尔，将他绳之以法，才能彻底铲除这个邪教组织。 韩枭回到战场，指挥着劫司侍卫们，继续清扫剩余的邪教教徒。 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才结束。 小东山上留下了无数的尸体和残破的武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韩枭站在山顶俯瞰着整个战场，心中充满了沉重和忧虑。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而且走脱了索米尔，他也没办法向楚赢交代。 “大人所有人员，已全部处理干净。”这时，一名劫司的弁官走了过来，冲他恭恭敬敬的说道：“您看着这些参与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韩枭扫了一眼，目光中闪过一抹寒芒：“把所有尸体都毁掉吧，另外这些兵器，都带走。” “还有！” 话说到这，韩枭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凌厉与谨慎：“派人把这里保护好，只要有妄图接近的，不管是谁，一律捉拿，严刑审问。” “诺！” …… 韩枭带着疲惫和沉重的心情，回到皇宫，他知道接下来的报告并不会轻松。 在御书房外，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敲门进入。 楚赢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显然对于韩枭的归来抱有极高的期望。 韩枭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碰到地面，声音微颤地报告道：“陛下，昨夜一战，我军大获全胜，邪教余孽已被大部歼灭。然而……然而索米尔趁乱逃脱了。” “什么？！”楚赢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索米尔逃脱了？韩枭，你是怎么办事的？！” 韩枭浑身一颤，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昨夜战况激烈，索米尔又极其狡猾，利用混乱逃脱。臣已经派人全力追捕……” “全力追捕？全力追捕还能让他跑了？！”楚赢的怒火显然没有平息，他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震得韩枭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郝富贵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韩枭，和盛怒的楚赢，心中了然。 他快步走到楚赢身边，轻声劝道：“陛下，昨夜一战，韩大人已经竭尽全力。索米尔逃脱虽是遗憾，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请陛下息怒，给韩大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楚赢听了郝富贵的话，怒火稍有平息。 他瞪了韩枭一眼，冷哼道：“既然郝总管为你求情，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但你必须记住，朕给你的时间不多。一个月内，你必须抓住索米尔！否则，提头来见！” 韩枭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臣一定竭尽全力，一个月内必将索米尔捉拿归案！” 楚赢挥了挥手，示意韩枭退下。 韩枭站起身来，感激地看了郝富贵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将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挑战，但他也坚信，只要竭尽全力，就一定能完成任务。 郝富贵看着韩枭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 他知道这个任务，对于韩枭来说有多么艰巨，但他也相信韩枭有能力完成。 他转过身来对楚赢说道：“陛下请放心，韩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楚赢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不少。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索米尔这个心腹大患，而不是追究责任，他也期待着韩枭能够带来好消息。 楚赢微微点头，他要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一些。 这时，郝富贵趁机提起了前线战场的最新情况。 “陛下，刚刚收到了水军统帅白应辉的奏报。”郝富贵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份奏折，“王雪关将军率领的军队，在前线再一次击溃了波斯近卫军团。” 楚赢接过奏折，细细阅读。他的眉头逐渐舒展，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好！王雪关将军果然不负朕望！”楚赢赞叹道，“他们现在有何打算？” “奏报中提到，王雪关将军正派人与姜雨亭沟通。”郝富贵回答道，“他们的计划是，水陆大军以夹击的形式相互连通，对波斯军形成合围之势。” 楚赢点了点头，对于战局的细腻描写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他可以想象到，在前线战场上，王雪关的军队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波斯近卫军团在他们的猛攻下节节败退，士气低落。而现在，王雪关与姜雨亭的联手，更是让波斯军陷入了绝境。 “传令下去，”楚赢果断地下令，“让王雪关和姜雨亭密切配合，务必一举歼灭波斯近卫军团！同时，命令后勤部门全力支持前线，确保军需物资及时送达。” “是，陛下！”郝富贵应声而退，立刻去传达楚赢的命令。 楚赢站在窗前，远望天际。 他知道，这场战争对于楚国来说意义重大。 他期待着前线的捷报频传，期待着楚国，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的心中充满了信心和期待，同时也为前线将士的英勇表现而感到自豪。 前线战场上，王雪关和姜雨亭在接到楚赢的命令后，迅速展开了行动。 他们精心策划了一次大规模的夹击行动，旨在将波斯近卫军团彻底歼灭。 在两人的密切配合下，楚军士气高昂，战斗力爆棚。 最终，他们成功地将波斯近卫军团，围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内，并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波斯近卫军团在楚军的围攻下，逐渐陷入了绝境。 他们奋力抵抗，但无奈楚军攻势如潮，最终不得不投降。 这场战斗的胜利，不仅彰显了楚军的强大实力，也为整个战局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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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9章 突如其来的改变 北元皇宫。 北元皇帝萧启年，端坐在龙椅上，神色凝重。 他手中紧握着楚国传来的圣旨，上面赫然写着要减少，对联军军队的后勤补给。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萧启年震惊不已。 “诸位爱卿，”萧启年沉声开口，将圣旨的内容告知了群臣，“楚国皇帝楚赢，下令减少对我军的后勤补给，这对我北元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们该如何应对？” 群臣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一位老臣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楚国此举显然是想削弱我北元的实力。我们若顺从，日后必定更加受制于人。” “但我们也不能违背楚国的命令，”另一位大臣提醒道，“毕竟我们北元是楚国的藩属国，公然抗命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萧启年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但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他必须为北元的未来着想。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萧启年决然说道，“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切入点，改变当前的局势。” 群臣们陷入了沉思，这时，一位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陛下，或许我们可以从外交上寻找突破口。我们可以尝试，与其他国家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以寻求更多的支持和援助。” “此言有理，”萧启年眼睛一亮，“我们确实可以通过外交手段，来增强我们的实力和影响力。同时，我们也要加强国内的经济建设，提高自给自足的能力，减少对楚国的依赖。” 话是这么讲，然而萧启年很清楚，他们现在能联合的只有大月氏而已，他们还不如北元强大。 另外有一点，萧启年也担心，楚国的变化，是因为联军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另外，”又一位大臣建议道，“我们还可以加强与联军中，其他国家、部落军队的沟通和合作，共同应对楚国的削减补给措施。” 萧启年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很好的建议。我们必须立即行动起来，以应对当前的困境。传令下去，让各部门紧密配合，全力以赴实施这些措施。” 北元作为楚国的藩属国，是不能公然违抗楚赢的命令。 但萧启年希望，通过这些努力，能够为北元，争取更多的主动权和生存空间。 他知道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他坚信只要北元上下一心，必定能够找到改变局势的切入点。 萧启年在朝堂上，采纳了大臣们的意见，然而这只是他安抚人心的策略。 当夜幕降临，星光点点，他却带着一队精锐侍卫，悄然离开了北元皇宫。 夜色中，他们的马蹄声急促而坚定，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萧启年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知道，这次的行动对于北元的未来至关重要。 他必须亲自去楚国，与楚赢面对面交涉。 一路上，萧启年心事重重。他时刻关注着前方的路况，催促着侍卫们加快速度。 每当遇到险阻或者路途不畅，他的眉头便紧锁更深，仿佛那些阻碍都直接阻挡在他心头。 “再快点！”他不断催促着，声音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侍卫们紧随其后，他们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焦急，但忠诚驱使他们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 马蹄飞扬，尘土四起，他们在夜色中疾驰，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抛在身后。 随着离楚国越来越近，萧启年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他不知道这次交涉的结果会如何，但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力一试。 为了北元的未来，他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让北元成为楚国的附庸。 终于，在破晓之前，他们抵达了楚国的边境。 萧启年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知道，接下来的交涉将是一场硬仗，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带着坚定的信念和满腔的焦虑，踏上了楚国的土地，迎向那未知的挑战。 萧启年来到楚国后，经过一系列的繁文缛节，终于得到了与楚赢会面的机会。 他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对于这次会面，他做足了准备。 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中，萧启年按照大臣的礼法，恭敬地向楚赢行叩拜之礼。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疏漏。 楚赢端坐在书桌前，神色平静地看着萧启年，对于他的到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示意萧启年起身，然后开始了会谈。 “萧皇此次来访，所为何事？”楚赢的声音平静而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启年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臣此次前来，是想了解为何楚国要削减对我北元军队的支援。”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楚赢的尊重和畏惧，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楚赢微微一笑，说道：“萧皇，你应该知道，如今战事频繁，楚国的军费开支巨大。削减对北元的支援，也是无奈之举。” 萧启年心中一紧，他深知楚赢的话中之意。但他仍然不死心，继续说道：“陛下，北元一直是楚国的忠实藩属国，多年来为楚国镇守边疆，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削减支援，恐怕会让北元的将士们寒心啊。” 楚赢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萧启年一眼，说道：“萧皇，你的担忧我理解。但楚国也有楚国的难处，希望你能体谅。” “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朕也会在去思索其他的办法。”楚赢故意这样说，倒是让萧启年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愿意考虑，就还有机会。 这场会谈持续了许久，但萧启年除了那句话之外，就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心中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在楚赢面前，他不能有丝毫的强硬。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开，回到安排好的驻地休息。 在离开御书房的路上，萧启年的心情异常沉重，对于北元的未来，他充满了担忧，同时，他也对楚赢的威严和智慧感到深深的畏惧。 他知道，自己必须重新审视与楚国的关系，之所以会有如此变故，也许真是他们自身有问题，也尚未可知。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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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0章 多轮磋商 第一次交流未能如愿，萧启年心中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他被安排在皇都的一处王府中休息，暂时脱离了朝堂的纷争，但心中的忧虑却未曾减少半分。 而在皇宫深处，楚赢正与他的皇叔楚万应商讨着对策。 楚万应是一位经验丰富、深谋远虑的老者，对于国家大事总有着独到的见解。 “陛下，”楚万应缓缓开口，“如今楚国国力疲乏，确实难以继续大力支援北元。但北元作为我们的藩属国，关系又不可轻易断裂。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 楚赢点头，示意楚万应继续说下去。 “首先，”楚万应提出，“我们可以适度减少物资支援，但增加一些技术上的帮助。比如，派遣一些工匠去北元，帮助他们改进武器和防具，这样既能减轻我们的负担，也能让北元感受到我们的支持。” 楚赢听后，微微颔首：“这个提议不错，既能维系关系，又不会过于损耗国力。” 楚万应继续说道：“其次，我们可以加强与北元的文化交流。通过互派学者、艺术家等形式，增进两国之间的了解和友谊。这样不仅能巩固双方的关系，还能促进两国文化的繁荣。” “此外，”他补充道，“我们还可以鼓励民间的商贸往来。通过贸易，让两国的经济，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样既能增强北元的经济实力，也能为楚国带来一定的经济利益。” 楚赢听后大为赞同：“皇叔所言极是。这些措施既能维系我们与北元的关系，又不会给楚国带来过重的负担。” 楚万应微微点头，但是他看的出来，皇帝的兴奋，有些轻浮。 稍加沉吟，楚万应又问道：“陛下可是觉得，这一次北元皇帝的到来，是在他向朝廷，表达自己的态度吗？” 楚赢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毕竟如果萧启年，真的只是慌措的话，也就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了。 要知道，在当下的联军当中楚国第一，北元排名第二，他们远比大月氏要强很多。 而且北元本身的物产，也算丰富，所以既便失去了楚国的支持，他们也绝不至于沦落入难以为继之地，那也就更没必要，让他一个皇帝，亲自跑一趟了，怎么看这件事都有些不同寻常。 楚万应嗯了一声，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实话实说，老臣所虑，与陛下相同，那么这件事就还需要仔细观察再好，不管北元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只要撑得住，拖得下去，他早晚会把自己的心事道明。” “皇叔，您说得一点都不错。” 这一刻，楚赢的目光，分明带着几分阴沉和戏谑，然而这一切在楚万应眼中，却是另有一番光彩。 身为帝王者，岂能被他人所读？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后，楚赢决定择日与萧启年再次会面，将这些提议告知他。 而萧启年在王府中休息了几日后，也怀揣着希望，等待着与楚赢的再次交流。 转日，萧启年再次被召到皇宫，心中既期待又紧张。 他深知这次会面，对于北元的未来至关重要，因此他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希望能够说服楚赢恢复对北元将士的后勤支援。 在御书房中，楚赢热情地接待了萧启年。 寒暄过后，楚赢便直截了当地将楚万应的方案告知了萧启年。 萧启年听完楚赢的阐述，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陛下，贵国的方案考虑得非常周到，我代表北元感谢您的大度和智慧。” 然而，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陛下，前线的北元将士仍然急需后勤支援。他们正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浴血奋战，我们不能让他们因为缺乏物资，而白白牺牲啊。” 楚赢听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萧皇，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楚国目前的国力确实有限，我们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利益。” 萧启年急切地说道：“陛下，我知道楚国的难处。但请陛下看在北元将士浴血奋战的份上，再考虑一下。他们真的非常需要这些支援。” 楚赢看着萧启年焦急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 但他作为一国之君，必须从大局出发。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萧皇，你的请求我会认真考虑的。但你也知道，这需要时间。” 萧启年听后，虽然心中依然焦急，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多谢陛下。” 双方又讨论了很久，但楚赢始终没有明确表态。 萧启年心中越发无奈和焦虑，他知道自己不能强求楚赢做出决定，但前线的将士们又急需支援，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楚赢则始终保持着超然的地位，他深知自己作为局势的掌控者，必须谨慎行事。 他既要考虑楚国的利益，又要维系与北元的关系。 因此，他并没有急于做出决定，而是选择了继续观察和权衡。 在交流陷入僵局之际，萧启年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提出一个新的方案来打破沉默。 他注视着楚赢，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为了表达北元的诚意，并体现我们对共同战线的重视，我愿意以北元与楚国之间部分关税作为代价，换取楚国对前线北元军队的继续支援。” 楚赢闻言，眉头轻轻一挑，似乎对这个提议颇感兴趣。 然而，他很快恢复了平静，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萧皇，你的提议确实很有创意，也体现了你的诚意。但楚国目前的情况，并非单纯的经济问题，我们需要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 萧启年急切地，追问道：“那陛下认为，还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或保证，才能恢复对前线的支援呢？” 楚赢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萧皇，此事并非简单的条件交换。楚国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更重要的是战略布局和国家长远发展。你的提议虽好，但恐怕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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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1章 阴谋只是论调 听到这里，萧启年的心中一沉。 他明白楚赢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这个新方案并没有被接受。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尽力争取：“陛下，前线将士的生死存亡关乎整个战局，我恳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 楚赢看着萧启年焦急而诚恳的面容，叹了口气道：“萧皇，我理解你的担忧和急切。但此事重大，我需要与朝臣们商议后再做决定。今日之谈就到此为止吧，你且回王府休息，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萧启年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无奈地躬身告退：“多谢陛下接见，臣告退。” 他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等待楚赢的最终决定。 第二次谈话就此终止，萧启年在侍卫的引领下，默默地回到了王府。 他坐在王府的花园中，看着盛开的牡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北元的前线将士仍在等待支援，而他作为一国之君，却无法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种无力和挫败感让他倍感沉重。 萧启年有些搞不懂，到底是什么，让楚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要知道他当初遭遇危机时，可是楚赢不辞劳苦，亲自率军奔袭，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也当不上这个皇帝。 楚赢对他的恩情，对于北元的恩情，可谓重若山岳一样，只是为何这份恩情就到此结束了？ 萧启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这一结果，他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自己所不懂之事。 短暂的犹豫之后，萧启年立刻召集了随自己前来的官员们，共同商讨当前的局势。 他心中清楚，这次与楚赢的交流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北元仍面临着严峻的形势。 “诸位，”萧启年沉声说道，“今日与楚赢陛下的交流，并未能改变他的决策，我们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一位官员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地分析道：“陛下，既然楚国皇帝不肯改变决策，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纠缠恐怕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长时间逗留，可能会引起楚国的猜疑，甚至出现不可预测的意外，比如被软禁等。”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事实上，萧启年相当清楚，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一次他们来到楚国，本身就是冒险的，因为按照国家与国际之间的常理而已，楚国眼下的行事，就是在刻意改变两国关系。 甚至可以认定为，在煽动局势。 由此要是引申下去的话，难道楚国想要停止供应前线用度，就不是一个诱他萧启年前来的阴谋吗？ 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是啊，陛下，我们身处异国他乡，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楚国虽然表面上对我们礼遇有加，但难保他们不会有其他心思。我们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萧启年听了官员们的分析，心中更加沉重。 他明白，继续逗留在楚国可能确实存在风险，而且也不一定能够改变楚赢的决策。 然而，就这样放弃，他又觉得心有不甘。 “诸位的担忧我都明白，”萧启年缓缓开口，“但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前线的将士们，还在等待我们的消息，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失望。” 一位老臣叹息道：“陛下，臣等也明白前线将士的期盼。但如今楚国态度坚决，我们实在难以强求。与其在这里冒险，不如先返回北元，再从长计议。” 萧启年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够了，这件事谁也不要继续说下去，朕要单独想一想。” 萧启年的态度，不免让官员们，有些提心吊胆，但是他既已这么说，自然无人再敢啰嗦，一个个值得退回房间等候。 官员们走出院子，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眼下对于自己的处境，更担心了。 当晚，萧启年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沉思良久。 他知道，这次楚国之行虽然未能如愿，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他了解了楚国的态度和底线，也为未来的交涉奠定了基础。 而北元的前线将士们，依然是他心中最牵挂的存在。 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将士们争取到更好的支援和保障。 萧启年深思熟虑后，他知道自己还是，要拒绝臣子们的提议。 他决定继续留在楚国，尽一切可能与楚赢进行沟通斡旋，为北元争取最大的利益。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昨日，猜想楚赢会暗害他的那几位大臣，一同前往皇宫。 这一举动不仅展示了他的坦诚，也向楚赢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信任楚国，并愿意开诚布公地解决问题。 在御书房中，楚赢接见了萧启年一行人。 书房内的气氛庄重而肃穆，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古朴的书桌上，为这场会谈增添了几分正式感。 萧启年躬身行礼后，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陛下，昨日与臣下们商议时，有人担忧在楚国逗留过久恐生变故，甚至猜想陛下会有不利于我等之举。” “但臣深知陛下乃英明之主，断不会行此小人之举。今日特将此事禀明陛下，以消除误会，增进两国之间的信任。” 楚赢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沉声说道：“萧皇此举甚明，朕甚是欣慰。楚国与北元素来交好，朕怎会行暗害之事？倒是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萧启年连忙解释道：“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意。只是前线战事紧迫，臣等心中忧虑，故而有些许猜疑。还望陛下海涵。” 楚赢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介意。 他话锋一转，说道：“萧皇此次来访，应该还是老生常谈吧？。” 萧启年正色道：“陛下，前线战事吃紧，北元将士急需支援。臣恳请陛下能够恢复对前线的支援，以解燃眉之急。” 楚赢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朕会慎重考虑。但萧皇也需明白，楚国目前也有诸多困难。支援前线并非易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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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2章 朝廷的经济底线 萧启年急忙说道：“陛下所言极是。但如臣所说，这一次臣愿以北元与楚国之间的，部分关税作为代价，换取陛下对前线的支援。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楚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缓缓说道：“这话你已经说过了，若有机会，朕自不会回绝你，只是眼下的局势尚且需要深思熟虑。” 话说到这，楚赢忽然一笑：“要不然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朕再考虑考虑，另外，你要把这些人都留下吗？” 楚赢说着，指了指被萧启年带来的那些大臣们，此时此刻他们早已经是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其实在来之前，他们听说萧启年要这样做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吓死了。 但当时萧启年却给了他们一个承诺，且不提楚赢是否真的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就算是今天把他们全都砍杀了，那么他们的家族，在北元也会得到照顾。 更何况，按照萧启年的说法，楚赢乃是英明君主，才不会做出那种极端之事。 但是现在看，似乎局势与他所说，有些不太一样。 萧启年略加思索，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臣既将这些人带来，自然是要交给陛下处置的。” “那好。” 楚赢随即一道目光过去，就有侍卫将那些官员们，押走了。 说实话，此刻萧启年倒是有些慌张，然而这会楚赢却冲她开口道：“余下事，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萧皇还请安心等待。” 萧启年躬身道：“陛下英明，臣静候佳音。” 会谈结束后，萧启年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离开了御书房。 他知道，这场斡旋其实已经有了起色，虽然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也坚信，只要双方都有诚意，一定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萧启年再次面见楚赢，却仍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 他带着些许失望和泄气回到了王府，心中的忧虑更重了。 并且话有一点，萧启年现在也不知道，楚赢，会如何处置他的那些部下，虽然这群人是他亲手送到皇宫，其也愿意为了北元，而付出生命。 但！ 一想到如果他们真的死在这里，萧启年心中还是不忍，如同火烧一样，但是眼下他却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对前线的支持。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前线的将士们，命丧当场。 而在皇宫中，一场关于萧启年和北元问题的讨论正在进行。 楚赢坐在御书房中，他的皇叔楚万应，和政务右丞刘玉山分列两侧。 楚赢首先，对萧启年的表现表示了赞赏：“这位北元皇帝，倒是颇有诚意和毅力。他的坚持和坦诚，让我看到了他对北元的责任和担当。” 刘玉山却持不同意见，他眉头紧锁地说道：“陛下，虽然萧启年表现得十分诚恳，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轻易改变之前的策略。” “楚国目前国力疲乏，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最大化地保护楚国的利益。” 楚赢听后，微微皱眉：“玉山，你的担忧我理解。但你也看到了，萧启年愿意以北元与楚国之间的部分关税作为代价，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当然这些在楚赢看来，也只能当作是，萧启年态度的一种表示，他绝不会收下，也不会接受那些关税的。 钱财二字固重，但若是与国家大计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若真是解说，对方的条件，传将出去，对于楚国的威名，也有影响。 显然，楚赢的态度，此刻并不出人意料。 刘玉山仍然坚持己见：“陛下，关税虽然诱人，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忽视了长远的利益。” “联军目前战事如虹，而北元方面，其实也占到了不少便宜。” “如果我们现在，给予他们过多的支援，将来他们是否有能力偿还这份人情？更何况，我们也不能保证萧启年会一直掌权，未来的北元政权是否稳定还是未知数。” 楚万应在一旁静观其变，此时也开口了：“陛下，刘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我们需要谨慎行事，不可因小失大。” 楚赢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你们的担忧。这样吧，我们可以先给予北元一定的支援，但同时，也要与他们签订明确的条约，确保我们的利益不会受到损害。” “而且，我们也要密切关注北元的政局变化，以便及时应对。” 刘玉山和楚万应听后，虽然仍有顾虑，但也知道楚赢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不再多言。 这场讨论就此结束，而楚赢也开始着手安排对北元的支援事宜。 至于萧启年，他仍在王府中等待消息，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他并不知道，楚国的决策层，已经因为他的表现而开始改变策略，但这场外交斗争的最终结果，仍然充满了不确定性。 …… 深夜时分，御书房的灯火依旧明亮。 楚赢坐在书桌前，沉思着北元与楚国的未来关系。 这时，他决定召见萧启年，将这个重要的决定亲自告诉他。 不久，萧启年在侍卫的引领下，匆匆来到御书房。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双眼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萧皇，这么晚召见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楚赢微笑着说道。 萧启年连忙躬身行礼：“陛下言重了，能得陛下召见，是启年的荣幸。” 楚赢点了点头，直接进入正题：“萧皇，经过深思熟虑，朕决定重启对北元将士的支援。” 萧启年闻言，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吗？这……这真是太感谢陛下了！” “不过，”楚赢话锋一转，“朕有一个条件。” 萧启年连忙说道：“陛下请讲，只要启年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楚赢缓缓说道：“朕不需要你拿出部分关税作为代价，但朕希望北元能正式向楚国递交国书，成为楚国的藩属。” 萧启年听后，心中微微一震。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北元来说意义重大。 但考虑到前线将士的急需和后方的稳定，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决定。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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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3章 目的终成 “陛下，”萧启年深吸一口气，“我代表北元，接受您的条件。我们会尽快准备国书，正式向楚国表示藩属之意。” 楚赢听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萧皇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朕相信，在楚国的支援下，北元定能早日平定战乱，恢复和平。” 楚赢所以会如此决定，也是有着深远考虑的，在其看来，无论北元还是大月氏，实际上，已经成为楚国的藩属国了。 双方之间，只是查了一个国书而已，对外而言，国书看似重要，然而实际上，楚国、北元和大月氏都明白，那不过就是一张纸。 过去楚赢不要，是因为此物无用，并且还会让外国以为，楚国乃列强之属，不利于楚国彰显国威。 而眼下楚赢改变想法的初衷，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对付大月氏。 以当前的局势看来，此战结束之后，估计大月氏就要覆灭了，奥古斯汀已经被姜雨亭暗杀，而阿耶夫一个人，是根本没办法，承担下力伯之死的。 就算是当前，没有人提起此事，但其战后，一定会有大月氏人站出来，挑起此事。 到了那个时候，以楚赢对阿耶夫的了解，他恐怕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 反过来说，最后要牺牲在这件事上的人，就是他！ 如果泫雅没什么问题的话，楚赢当时愿意，将大月氏还给他，然而，泫雅的实际情况也相当不好，她完全没能力，承担起一个国家。 如此一来，楚赢又不会允许，大月氏落入旁人手中。 那么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已不言而喻。 所以到时候如果真的是，大月氏覆灭的话，北元与他要是没有这份国书在，是不是也要担心自己的安危ie？真到了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大月氏已经很小了，可还是有如此强壮之力，内战多年后，仍然可以在楚国的支持下，同波斯人厮杀。 更何况是，比她强大数倍的北元！ “多谢陛下，”萧启年感激地说道，“启年定不负陛下所望。” 楚赢微微点头，他亲手将萧启年拉起：“其实你也该知道，朕如此安排的苦心。” “多余的话不说了，但愿你我两国可以同心协力，永世修好。”楚赢的目光此刻充满了对他的关切，而萧启年也做出郑重回答。 “陛下，臣必不辜负陛下苦心。” 别看萧启年此刻回答的痛快，但他心里仍然猜不透，楚赢为什么又突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仅仅是因为他的行动？ 对此，萧启年可不相信。 只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那么也就没必要继续猜测下去，无论如何，此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样的话，对于北元的将士们，他也就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好了，萧皇，时间不早，你回去休息吧，朕也有点累了。”楚赢说着，脚郝富贵帮他送客，而后他本人则是直接离开御书房。 这场深夜的召见，就这样结束了。 萧启年带着满心的欢喜和期待，离开了御书房，而楚赢也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满意。 他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不仅能够帮助北元稳定局势，还能进一步巩固楚国的地位。 萧启年在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后，心中既感到欣慰，也带着一丝沉重。 他明白，为了这个结果，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包括那些永远留在楚国的官员。 在离开楚国的路上，萧启年默默回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 随行的官员和侍卫们保持着沉默，他们知道此刻的萧启年心情复杂。 “陛下，”一位忠诚的侍卫终于打破了沉默，“我们即将离开楚国，回到北元。那些留在楚国的同僚们……” 萧启年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侍卫的话：“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北元而牺牲的。他们的离去，我心中也感到十分可惜。” 说到这里，萧启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他继续说道：“他们是我精心挑选的官员，每个人都有着出色的才能和忠诚的心。然而，在这场外交斗争中，他们却成为了牺牲品。我为他们感到痛心，也为他们的家人感到难过。” 另一位官员轻声安慰道：“陛下，他们的牺牲是为了北元的未来。他们的家人，我们会妥善安置的。” 萧启年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回到北元后，我们要更加努力，让国家更加强大，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样，才能对得起他们的牺牲。” 队伍继续前行，萧启年的心中依然充满了对被杀官员的惋惜。 但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目标。 他知道，只有不断努力，才能让北元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在楚国，楚赢对于处决那些北元官员，并没有太多的犹豫。 在他看来，这些官员只是政治斗争中的棋子，他们的生死对于大局来说并不重要。 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巩固楚国的地位，以及如何利用这次机会，进一步扩大楚国的影响力。 当消息传回北元时，举国上下都为那些牺牲的官员感到悲痛。 但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萧启年，为北元所作出的努力和牺牲，这让他们更加团结一致，但是在北元国内，自然也促成了一些人，对于楚国颇有议论的局面。 …… 劫司首领韩枭，此刻已得到了，索米尔可能藏身在四明村的线索，他立刻前往皇宫向楚赢请示。 “陛下，臣发现索米尔可能藏身在四明村。”韩枭跪在楚赢面前，低头禀报。 楚赢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微皱：“四明村？那不是在皇都附近吗？他竟敢如此大胆，藏身于此？” “正是，陛下。臣请求亲自带领劫司侍卫前往捉拿。”韩枭语气坚定地说道。 楚赢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你务必小心行事，务求一举成擒。” 得到了楚赢的许可，韩枭立刻带领一队精锐的劫司侍卫，快马加鞭地赶往四明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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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4章 故意无意 然而，当他们抵达这个看似普通的村落时，却发现了不寻常的气息。 四明村位于一片幽深的山谷之中，四周环绕着茂密的树林，雾气缭绕，仿佛与世隔绝。 村子里的房屋破旧不堪，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这里怎么如此荒凉？”一位侍卫忍不住低声问道。 韩枭紧皱眉头，环顾四周：“小心行事，这里恐怕有古怪。”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村庄，来到了一间看似废弃的茅屋前。 韩枭示意侍卫们分散开来，包围了整间茅屋。他轻轻推开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茅屋内陈设简陋，却整洁得出奇。 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摇曳的油灯，照亮了屋内的一切。然而，除了几件简陋的家具外，屋内并无一人。 韩枭心中一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伴随着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枭和侍卫们立刻警觉地拔出了武器，严阵以待。 他们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四明村的秘密也即将揭晓，这片阴沉晦暗的土地上，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韩枭和侍卫们的心跳也逐渐加快。 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而四明村的诡异气息也越发浓厚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裹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脸色苍白，眼神深邃，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正是他们追寻已久的索米尔！ “你们终于找到我了。”索米尔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韩枭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刀紧握不放：“索米尔，你无处可逃了。跟我们回去，接受应有的惩罚。” 索米尔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惩罚？你以为你们真的了解真相吗？你们只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韩枭眉头紧锁：“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总之你今天必须跟我们走。” “哼，想带我走？可没那么容易。”索米尔说完，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侍卫们立刻四处搜寻，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油灯熄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大家小心，他可能在暗处偷袭。”韩枭大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突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韩枭立刻冲过去查看情况，却发现侍卫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 “他在暗处，大家小心防备。” 韩枭再次提醒道，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而，索米尔仿佛幽灵一般，时隐时现，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位置。 侍卫们一个个倒下，只剩下韩枭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黑暗中传来索米尔冰冷的声音，“韩枭，你也不过如此。” 他似乎在玩弄着韩枭，就像猫捉老鼠一样。 每一次攻击都让韩枭险之又险地躲过，但体力却在逐渐消耗。 四明村的夜晚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色，阴冷的风穿过破旧的房屋，发出呜咽般的响声。 每一声都像是亡灵的悲鸣，让人心神不宁。 韩枭知道，他不能就这样失败。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态，紧握着手中的刀，准备迎接索米尔的下一次攻击。 他知道，这是他生死存亡的时刻。 终于，在黑暗中，他捕捉到了索米尔的身影。 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与索米尔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刀锋相交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枭感到自己的体力逐渐下降，但他依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他找到了索米尔的破绽，一刀将他制服在地。 “你输了。” 韩枭喘着粗气说道。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 他成功地捉拿了索米尔这个朝廷要犯。 可是索米尔此刻，却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被抓了一样，看待他的眼神，依旧不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看来楚国的确要完蛋了，不然你这种人如何还会被，吹嘘成那样的勇士？” 索米尔是真的在笑，但韩枭却没有理会他。 “把他带回去，严加看管。” 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他和侍卫们用生命换来的。 四明村再次恢复了宁静，但那些牺牲的侍卫们，却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而韩枭也带着索米尔返回了皇都，等待他的将是新的使命和挑战。 韩枭成功抓到索米尔后，立刻将他关押在劫司的牢房中。 这座牢房深藏于地下，四周石壁坚固，密不透风，是专门用来关押重犯的要地。 安排好一切后，韩枭匆匆前往皇宫，向楚赢汇报情况。 “陛下，索米尔已经抓获，现关押在劫司牢房。”韩枭跪在楚赢面前，神色恭敬地禀报。 楚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很好，韩枭，你这次立下大功，朕定会重重赏赐。” “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职责，臣不求赏赐。”韩枭低头说道。 楚赢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朕决定亲自前往劫司大牢，审讯索米尔。你安排一下，随朕同去。” “是，陛下。”韩枭应道，心中暗自佩服楚赢的果断与魄力。 不久，楚赢便带着一队精锐的侍卫，跟随韩枭前往劫司大牢。 牢房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和压抑的气氛。 楚赢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关押索米尔的牢房前。 索米尔被铁链锁着，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神色冷漠。 看到楚赢等人到来，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 “索米尔，你可知罪？”楚赢冷冷地问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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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5章 调香的过去 索米尔轻笑一声，回答道：“成王败寇，我既然落在你们手中，自然任凭处置。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自己了解一切吗？” 楚赢眉头微皱：“你是什么意思？” “哼，你们所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索米尔神秘地笑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秘密。” 楚赢闻言，心中一动。他知道索米尔是个极其聪明且狡猾的人，他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 于是，他决定继续追问下去：“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索米尔却闭口不谈，只是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楚赢见状，心中明白这并非一时半会能够问出的事情。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索米尔带回牢房深处。 “韩枭，加强看守，朕要知道他的一切动静。”楚赢吩咐道。 “是，陛下。”韩枭应道。 楚赢离开劫司大牢时，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他知道索米尔的话中一定隐藏着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或许与他一直追寻的真相有关。 看来还是要让韩枭，继续往下调查，他必须搞清楚，这个调香师到底都做过什么，以此来剿灭其所宣传的教派，确保国内稳定的同时，也好尽快分析出，是否与前线作战有关。 …… 夜色深沉，皇宫中的灯火阑珊。 楚赢坐在御书房内，手中把玩着那枚从索米尔身上搜出的奇特香料。 这香料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似乎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香料都不同，它带有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这香料，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楚赢喃喃自语。 此时，一名暗卫闪身进入御书房，跪下行礼：“陛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索米尔的背景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楚赢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吧，发现了什么？” “陛下，我们发现索米尔在成为宫廷调香师前，曾就是该教派的首脑。”暗卫回答道，“而且，他使用的这种香料，似乎与他的过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楚赢的眉头微挑：“继续说。” “据我们调查，索米尔曾在香料之国——香波城的香料学院学习，并被誉为那一代最有天赋的调香师。同时他也在当地，宣传自己的信仰。” 暗卫继续说道，“据说其在当地，还很受欢迎，但是，有一段时间他突然消失了，再次出现时就已经成为，咱们楚国的调香师了。” 楚赢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那这种香料呢？是否与他消失的那段时间有关？” “陛下英明。” 暗卫点头，“据我们深入调查，这种香料名为‘夜之魅’，是索米尔在消失期间研制出来的。而且，这种香料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楚赢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很好，继续深入调查这种香料的具体用途和制作方法。” “另外，朕要知道，索米尔消失那段时间的确切行踪。” “是，陛下！”暗卫应声而退。 楚赢看着暗卫消失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而这场关于香料与教派的谜团，也正逐渐揭开它的面纱。 …… 夜色中，皇宫的金碧辉煌，被朦胧的月光镀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色。 楚赢端坐在御书房中，眼神坚定而深邃。 他心中清楚，要揭开索米尔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必须深入挖掘他的过去。 “郝富贵。”楚赢沉声呼唤。 “老奴在。”大内总管郝富贵应声而入，弓身侍立。 “朕要你重启宫中密档，查找所有关于索米尔的线索。”楚赢命令道。 郝富贵面露难色：“陛下，宫中密档已尘封多年，且涉及不少宫廷秘辛，此举是否妥当，还请陛下三思。” “朕已决定，不必多言。立刻去办。”楚赢的语气不容置疑。 然而，就在郝富贵领命而去不久，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御书房。 “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来人正是朝中重臣霍显举。 “霍大人，何事如此慌张？”楚赢眉头微皱，询问道。 霍显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老臣听闻您要重启宫中密档，此举恐怕不妥。” “哦？有何不妥？”楚赢不动声色地问道。 “宫中密档涉及太多隐秘，一旦泄露，恐引起朝野震动。且索米尔之事，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老臣建议，应从长计议。”霍显举恳切地劝说道。 楚赢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霍大人，你的担忧朕明白。但索米尔之事，朕必须彻查到底。宫中密档，或许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可是……”霍显举还想再劝，却被楚赢挥手打断。 “朕意已决，霍大人不必多言。”楚赢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霍显举无奈，只得躬身告退。 但他并未放弃，决定亲自外出查访，以期找到更多关于索米尔的线索。 几日后，霍显举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了皇宫。 他的脸上带着凝重之色，似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陛下，老臣此次外出查访，得到了一个全新的消息。” 霍显举神色严肃地说道，“在索米尔背后，似乎有一个波斯人在秘密支持他。” “波斯人？”楚赢闻言眉头紧锁，“你可有确凿证据？” “老臣已派人暗中跟踪索米尔的手下，发现他们与一名波斯商人频繁接触。而且，这名波斯商人在香波城也有产业，正是索米尔曾经求学的地方。” 霍显举沉声说道，“老臣怀疑，索米尔的突然消失和再次出现，以及他研制出的那种神秘香料，或许都与这名波斯商人有关。” 楚赢听后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如果这个消息属实，那么索米尔的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波斯作为香料贸易的重要国家，与香波城有着密切的往来。 如果索米尔真的与波斯势力有所勾结，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又会对大楚王朝产生怎样的影响？ “霍大人，你做得很好。” 楚赢赞许地点头，“继续密切监视那名波斯商人，同时加强对索米尔的看守。朕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陛下。”霍显举领命而去。 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楚赢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期待。 他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一团疑云，热切这片云彩，可能会覆盖到前线战场，大楚与波斯的战斗还未结束，联军尚需支持，一切的一切，都压在他心头。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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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6章 神秘波斯商人 在繁华的市集中，波斯商人伊卡洛的商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铺面装饰得精致典雅，摆放着来自波斯的珍稀香料和精美工艺品。 伊卡洛身着一袭华丽的异域服饰，面带微笑地迎接着每一位进店的客人。 别看眼下，楚国和波斯正在打仗，但是对于经济上的交流，楚赢却并未中断，他之所以进攻波斯，是因为担心波斯做大后，会威胁到楚国。 并且大月氏就是很好的例子，但他也不否认，波斯与楚国通商的事情，况且能进入楚国的波斯人，都是经过多重审查的。 尤其是在两国开战前，楚赢更是授意国内有司衙门，进行过必要的调查。 …… “欢迎光临，这位客官，您看看这款香料如何？它是从波斯远道而来的珍品，香气持久而独特。”伊卡洛热情地，向一位看似富贵的客人推销着。 客人拿起香料瓶，轻轻嗅了嗅，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确实不错，给我包一些吧。” “好嘞，您真有眼光。”伊卡洛熟练地包装好香料，递给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送走客人后，伊卡洛转身回到店铺后堂。 这里与外面市集的喧嚣截然不同，显得异常安静。 他从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装满了各种情报信件。 夜幕降临，伊卡洛换上一身深色衣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商铺。 他穿梭在夜色中，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口。几名身着黑衣的手下早已在那里等候。 “主人，这是今日收集到的情报。”一名手下递上一叠纸张。 伊卡洛接过情报，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翻阅。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与白日里那个和蔼可亲的商人形象判若两人。 “很好，继续密切关注楚国的动态。特别是那些达官显贵的动向，对我们至关重要。”伊卡洛低声吩咐道。 “是，主人。”手下们齐声应道，随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伊卡洛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凉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他深知自己，在这个异国他乡，扮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白天是受人尊敬的波斯商人，夜晚则是搜集情报的间谍。 这种双重身份让他既兴奋又紧张，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感。 日复一日，伊卡洛一直过着他的双重生活。 从开始，到现在。 他去过很多国家，他总能凭借出色的商业头脑和间谍技巧，在商界和情报界都混得风生水起。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引起了楚国皇帝的注意。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楚赢正静静地审阅着关于伊卡洛的情报报告。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谎言和伪装。 “这个波斯商人果然不简单。” 楚赢轻声自语道，“白天做生意，夜晚搜集情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在我国潜伏如此之久？” 楚赢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报告。 他知道，要揭开伊卡洛的真实身份和目的，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个间谍继续逍遥法外。 …… 伊卡洛回到商铺，换回了商人的装束，再次变得和蔼可亲。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暗中监视，依然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待着每一位客人。 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野心。 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在面对客人时笑容背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和狡诈。 而这一切都被暗卫看在眼里，一场针对伊卡洛的暗中调查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夜色朦胧，皇宫内的灯火却明亮如白昼。 楚赢端坐在御座上，神色凝重。 关于波斯商人伊卡洛的情报，不断汇集到他的手中，随着难道的线索越多，楚赢对于这个伊卡洛，就越发觉得沉重，不能任由他继续发展下去。 “宣韩枭进宫。”楚赢沉声吩咐道。 不久，一个身影矫健、面容刚毅的男子踏入大殿，正是劫司统领韩枭。 他身穿铠甲，腰悬长剑，步履坚定，一双眼眸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 “韩枭，参见陛下。”韩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洪亮地说道。 “平身。” 楚赢挥手示意他起身，“韩枭，朕今日召你前来，有重要任务交付于你。” 韩枭站直身子，神情肃然：“请陛下示下，末将万死不辞。” 楚赢微微点头，对于这个忠诚且能力出众的将领，他向来是信任的。 “近日，朕得到情报，波斯商人伊卡洛，在我楚国境内可能有间谍活动。他白日以商人身份为掩护，夜晚却派遣手下搜集我国军事、政治情报。” “且其还有调香师、邪教案有关，朕担心此人身上还有更大的阴谋。” 说到此处，楚赢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韩枭：“朕命你，秘密监控伊卡洛及其手下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他们进行间谍活动，立即抓捕，并严加审问。” 韩枭闻言，眉头紧锁，沉声应道：“末将领命。请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楚赢满意地点头：“朕知道你办事稳妥，但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 “是，陛下。” 韩枭躬身应道，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末将定当竭尽全力，保卫国家安危。”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去。楚赢却突然叫住了他：“韩枭，等等。” 韩枭回身，疑惑地望向楚赢：“陛下还有何吩咐？” 楚赢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若成，朕定有重赏。但若是失败……”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你也知道后果。” 韩枭心中一凛，但面上却毫无惧色：“陛下放心，绝不负陛下所托。劫司办事，败则必死。”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坚定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楚赢望着韩枭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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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7章 拿贼拿脏 第299章心凉半截 次日，春节假结束，大家都返岗投入到了工作中。 叶紫衣和唐春燕昨天也回到了安兴县。 在此期间，整个江临市各区县都参照市委市政府年前的末位考核淘汰制度，纷纷出台了自己的考核办法，只剩下安兴县迟迟没有动作。 很快，市委秘书长的电话就打到了叶紫衣手机上。 电话中质问叶紫衣是不是觉得安兴县特殊？还是认为市里的考核办法不合理？为什么不跟上级保持一致？ 这种末位考核更多地调动下面的积极性，提高竞争力，叶紫衣并不是觉得不好，而是觉得眼下安兴县并不适合,尤其是方水乡正在转型期。 可市委秘书长亲自打电话，代表的就是市委陈书记的意思，这是在给她施压。 叶紫衣知道拖不下去了，否则下次给她打电话的就是市委书记了。 最后叶紫衣直接答应会在两天内会召开县常委会，建立相关制度，才算堵住了市委的嘴。 两天后,县常委会上，末位考核办法在不和谐的氛围中通过了。 安兴县哪个乡镇未来三个月gdp连续倒数第一，就要调整这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压力一下子给到了方水乡。 陆浩接到唐春燕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了，毕竟各区县都出台了，他们县再拖着，只会让叶紫衣为难。 李震这次总算如愿以偿了，成功让市委书记给叶书记施加了压力，这就是趁着方水乡在转型，摆明针对自己和洪海峰。 但陆浩也不会任人宰割，为了接下来的参加招商引资会，他要好好做足准备，争取拉一个大项目进来。 …… 三天后，省城招商引资会按时召开。 这是江临市政府统一组织的招商活动，在省城未央区的一个大型会展中心。 会展中心门口彩旗飘飘，场面浩大，一辆辆高档轿车来来往往。 里面被分割成了一个个小区域，每个市只占其中一块区域，非常像大学毕业时的招聘会。 除了他们金州省下的各个市，临近几个省也有不少城市过来招商引资，人流量非常大。 江临市这块区域上，各区县只分到了一个很小的台子，每个台子后面只能坐五六个工作人员，至于底下的乡镇更是只能挤在后面或者在旁边站着。 市长谢正德在主讲台上，介绍了一下江临市，可下面人太多，大家都在各种交流，也没什么人认真听。 谢正德也只是走个过场，讲话完毕后，在各区县长的陪同下，去各个展台面前又走了一圈，鼓励了大家好好招商引资后，就先走了。 李震也来到了安兴县的桌子前，提了几句要求后，就离开了。 此刻，陆浩和洪海峰刚好走过来，远远就看到了李震一行人。 陪在李震身旁的，除了县府办主任曹帅，还有县委组织部长蒋力勤，旅游局长，招商局长等人。 “李县长怎么带这么多人？”洪海峰十分诧异。 陆浩摇了摇头，李震这次来省城似乎是有备而来，但他也不知道人家要干嘛。 很快，李震在陆浩身旁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道：“呦，咱们方水乡的两位主要领导都来了啊，你们这么重视这次招商引资，一定要招个大项目回去啊，招不回去可是失职。” “洪书记，陆乡长，这可是李县长给你们的任务啊，你们可要加油。”蒋力勤也在一旁一脸戏谑道。 他的性格本就张扬，又是李震这边的人，当然对陆浩和洪海峰没好感。 “李县长，我们就是按招商局要求来的，重在参与啊。”洪海峰赔了个笑脸。 他和陆浩已经把全场转过一遍，发现根本没给底下乡镇留什么空间，而且很多商人似乎也不是真的有投资意向，洪海峰哪里敢说自己肯定能拉到大项目。 “你们方水乡啊，再不招个大项目，两个多月后，你们两个主要领导恐怕都要被末位淘汰。”李震眼中满是笑意提醒道。 “多谢李县长，很多大项目都是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招到的，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陆浩看了一眼眼前这群人，依旧不卑不亢道。 “死鸭子嘴硬。”曹帅故意在后面嘀咕了一句。 李震仿佛没听到曹帅的张扬，还动了动手腕冷笑道：“陆乡长，那我可等着你的大项目呢，好了，我还约了一个大老板吃饭，再见。” 说话间，李震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蒋力勤等人也连忙跟了上去，还小声跟李震交谈着，似乎晚上有什么活动。 陆浩和洪海峰在安兴县的台子前停留了好一会，还是没什么人来问，即便陆浩上赶着去跟经过台子前的商人介绍，人家也对方水乡不感兴趣。 至于其他省市的台子前也几乎没什么商人，这让陆浩的心也凉了半截。 “咦，陆浩啊？”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陆浩的耳边响起。 陆浩回头一看，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迎了上去：“师兄，不对，应该叫温局长了。” “得了吧，你小子净挖苦我，我这局长是副科，你小子这乡长可是正科，升的那么快也没见你请我吃饭。”温扬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锤了一下陆浩的肩膀。 “我现在就请你吃，你随便挑地方，有时间吧？”陆浩也笑了起来。 温扬扫了扫四周笑道：“行，反正领导都走了，咱们吃饭去，我今天要好好宰你小子一顿。” 陆浩喊上了洪海峰，三人一边走，陆浩一边在中间介绍。 温扬和陆浩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比陆浩大两届，两人当初是在校篮球队认识的，经常一起打球，关系非常铁。 毕业后，温扬考上了新联县招商局的公务员，二人逢年过节一直会联系，偶尔也会小聚一下，去年温扬还被任命为新联县招商局的副局长。 本来年前的时候俩人想聚聚，可陆浩太忙，一直没腾出时间，没想到这次来招商引资居然碰巧遇上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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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8章 一场对峙 当伊卡洛讲述完毕后，他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你的故事倒是很感人，但朕需要时间来验证你所说的一切。在此期间，你将被继续关押。” “陛下，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公正。”伊卡洛凝视着楚赢的眼睛。 反观楚赢此刻，却是冷峻一笑：“你的公正就是暂不用死，波斯与我楚国还在交战之中，若是有一天波斯覆灭，则你失去国籍的话，朕倒是会考虑，把你放出来。” 伊卡洛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他被侍卫带出了御书房，而韩枭则留在了书房内。 “陛下，您看……”韩枭试探性地问道。 楚赢挥了挥手：“朕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此事关系重大，朕需要仔细斟酌。你先退下吧，有消息朕会通知你。” “是。” 韩枭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次审讯并没有结束，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御书房内，香炉中青烟袅袅，静谧而庄重。 楚赢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在沉思。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叔楚万应到。” 楚赢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亲自迎上前去：“皇叔，朕有要事相商。” 楚万应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他缓步走入御书房，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楚赢身上：“陛下，如此急切召见，所为何事？” 楚赢请楚万应上座，并亲自为其斟茶，然后才缓缓开口：“皇叔，我们抓捕了一个波斯间谍，名叫伊卡洛。” “哦？间谍？”楚万应眉头一挑，显然对此事颇感兴趣。 楚赢点了点头，将伊卡洛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他的双面身份、在楚国的活动以及昨晚的抓捕行动。 听完楚赢的叙述，楚万应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这个伊卡洛，既然能以商人身份为掩护，在我国潜伏这么久，必然有着不俗的毅力和智慧。而且，他所知道的情报，恐怕也非同小可。” 楚赢点头表示赞同：“皇叔所言极是。朕正是为此事烦忧，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间谍。” 楚万应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赢儿，你可曾想过，让这个伊卡洛与那个什么索米尔当面对质？” “当面对质？”楚赢一愣，随即明白了楚万应的用意，“皇叔的意思是，利用他们两人的对峙，来揭露更多的秘密？” “正是。” 楚万应点了点头，“不过，此事必须谨慎行事。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监管这场对质，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楚赢想了想，然后说道：“韩枭可担此重任。” “他忠诚可靠，且能力出众，定能确保对质的顺利进行。” “韩枭？” 楚万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劫司鬼帅，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你如此看重他，那便让他来监管这场对质吧。” 于是，在御书房的严肃气氛中，楚赢与楚万应商定了对质的细节。 随后，楚赢立刻召来韩枭，将任务交给了他。 韩枭听完楚赢的吩咐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在韩枭的严密监管下，伊卡洛和索米尔的对质如期进行。 两人一见面，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他们的对话和态度中，透露出许多之前未曾掌握的蛛丝马迹。 韩枭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录下来，准备事后向楚赢详细汇报。 这场对质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结束。 伊卡洛和索米尔被分别带回了牢房，而韩枭则带着记录下的信息，匆匆送往御书房复命。 因此他丝毫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楚赢的面前将记录的信息呈上。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楚赢的脸色铁青，他的手中握着一份名单，那是从伊卡洛和索米尔对峙中引出的，与间谍有过交易的臣子和武官的名单。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 “郝富贵！”楚赢怒吼一声。 太监郝富贵立刻小跑着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有何吩咐？” “立刻传劫司统帅韩枭来见朕！”楚赢的命令不容置疑。 一直守在御书房外的韩枭，立刻跟随郝富贵进入其中，才一进门，他感受到书房内紧张的气氛，立刻单膝跪地：“陛下，韩枭在此。” 楚赢将名单狠狠地摔在桌上：“这些都是与伊卡洛有过交易的叛国贼！朕命令你，立刻秘密抓捕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漏！” 韩枭拿起名单，扫了一眼，心中一惊。 他很清楚，这些名字中，不乏朝廷重臣和高级武官。 韩枭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陛下，请放心，末将定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赢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韩枭，朕要你亲自带队，务必确保万无一失。这些人胆敢背叛朕，背叛楚国，他们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是！” 韩枭应声而起，转身准备离开。 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楚赢对此事的愤怒和重视。 这些叛国贼的存在，对楚国的安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就在韩枭即将跨出御书房的门槛时，楚赢的声音再次响起：“韩枭！” 韩枭回身，只见楚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记住，无论这些人地位多高、影响力多大，都不能成为他们逃脱罪责的借口。朕要的是铁证如山，要的是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陛下放心，韩枭定不辱使命。” 韩枭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他明白这次任务不仅关乎楚国的安危，更关乎楚赢的颜面与尊严。 这些叛国者的背叛是对皇权的挑衅，他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韩枭离开御书房后，立刻召集了劫司的精锐力量，制定了详细的抓捕计划。 他知道这次任务不容有失，必须做到雷霆万钧、一网打尽。 在夜幕的掩护下，韩枭带领着劫司侍卫悄然出动，一场针对叛国贼的秘密抓捕行动悄然展开。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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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9章 照单抓人 而御书房内，楚赢依旧坐在书桌前，眼神深邃而坚定。 他知道这场风暴过后，楚国将迎来一个新的开始。 前线将士也能得到安宁，有这些混蛋在，也难怪前线作战一直进展缓慢。 而那些背叛者，也将为他们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血的代价。 他相信韩枭定能完成任务，还楚国一个清白与安宁。 夜幕降临，韩枭带领着精心挑选的劫司侍卫，悄然穿梭在城中的大街小巷。 他们的目标，是那份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刘侍郎。 “注意，行动要快，要静。” 韩枭低声吩咐着，他的眼神锐利如鹰。 侍卫们点头，紧握着兵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们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接近刘侍郎的府邸。 府邸内外灯火通明，但守门的人却显得有些松懈。 韩枭使了个眼色，几名侍卫立刻飞身翻越院墙，迅速制服了门外的守卫。 “砰！” 一声巨响，韩枭一脚踹开大门，率领众侍卫冲了进去。 府内的家丁和侍女们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伏。 “刘侍郎，何在？” 韩枭大声喝问，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何人夜闯私宅？”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内堂传来，紧接着，刘侍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身着官服，显然是刚刚处理完公务。 “劫司抓人，百无禁忌，刘侍郎，莫非没听说过？我等奉陛下之命前来抓捕你。”韩枭冷冷地说道。 刘侍郎的脸色瞬间惨白：“这……这是何意？” 在看到韩枭的一刻，刘侍郎已经筋酥骨软，对于这群恶鬼的手段，他心里可谓清楚。 “有何话说到劫司大牢再讲。” 韩枭一挥手，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刘侍郎拿下。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但被侍卫们紧紧束缚着，无法反抗。 接下来，韩枭带领侍卫连续出击，按照名单上的顺序，一个接一个地抓捕涉嫌与间谍交易的人员。 有些人试图反抗，但很快就被侍卫们制服；有些人则吓得浑身颤抖，连声求饶。 在抓捕过程中，韩枭和侍卫们遭遇了不小的阻力。 有些官员的府邸守卫森严，甚至动用了私兵进行抵抗。 但在韩枭的冷静指挥，和侍卫们的勇猛冲锋下，这些抵抗都显得徒劳无功。 其中，抓捕名单上的一名高级武官时，发生了激烈的交锋。 这名武官身手了得，手持长剑与侍卫们展开了搏斗。 但韩枭亲自出马，与他斗了几个回合后，终于将其制服。 随着最后一个目标被成功抓捕，第一轮抓捕行动也宣告结束。 韩枭和侍卫们押送着，这些涉嫌叛国的人员返回劫司大牢。 侍卫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但也明白这只是整个任务的一部分。 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对这些人员进行审讯和调查，彻底揭露背后的阴谋。 夜色已深，皇宫内却灯火通明。 韩枭完成了第一轮的抓捕后，没有停歇，立刻回宫复命。 御书房内，楚赢正焦急地等待着。见韩枭归来，他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抓到了多少人？” “陛下，第一轮抓捕已经结束。” “共抓到人员十七名，其中包括朝廷官员和武官。”韩枭恭敬地回答道。 楚赢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好，你做得很好。现在，朕命令你开始第二轮的抓捕。” 然而，韩枭却没有立刻领命。他沉思片刻，然后抬头说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楚赢示意他继续说。 “陛下，臣认为第二轮抓捕不宜操之过急。” “我们应该先行审讯已抓捕的人员，从他们口中获取更多线索。” 韩枭说着，顿了一下，“而且，名单上有不少地方官员，如果我们大规模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韩枭的分析有理有据。 楚赢听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韩枭的建议很有道理，但心中的愤怒和急切却让他难以平静。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盲目行动。那么，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进行？” 韩枭见楚赢采纳了他的意见，心中一喜，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我们可以选择一个问题最严重的地方，作为突破口。” “根据目前的情报，平阳郡的镇守薛克与伊卡洛交易频繁，疑点最多。臣请命亲自带领劫司侍卫前往平阳郡，将薛克捉拿归案。” 楚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就依你所言。朕命你即刻前往平阳郡，务必将薛克抓捕归案！” “是！”韩枭躬身领命，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韩枭知道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不亚于之前的任何一次。 平阳郡作为地方重镇，其镇守竟然涉嫌与间谍交易，这无疑是对楚国安全的极大威胁。 他必须尽快将薛克抓捕归案。 而楚赢也深知这次任务的艰巨性。 他目送着韩枭离开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借着幽幽火光，楚赢的面色阴沉不定，实话实说国家的局势已经有些超乎他的所料，看来若想让楚国更为强大，只怕要在此事过后，重塑一下朝廷的纲常。 楚赢知道，韩枭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楚国最忠诚的鹰犬。 有他在，相信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韩枭离开皇宫后，立刻回到劫司，挑选了一批精干的侍卫随行前往平阳郡。 他们将在夜色中悄然出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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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0章 平阳郡事 夜色朦胧，韩枭率领的劫司侍卫快马加鞭，朝着平阳郡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平阳郡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平阳郡镇守薛克，是个身材魁梧、面庞粗犷的中年男子。 他的眼中，总是闪烁着狡黠与贪婪的光芒，此刻正与他的副将们围坐在议事厅内，商讨着一项隐秘的计划。 “诸位，”薛克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前线战场的需求越来越大，陛下虽然有旨意，但我们也不能把东西都给他们送去，不然兄弟们要吃什么？” “依我看，我们可以适当地削减一些运送到前线的物资。” 一位副将皱眉道：“镇守，这样做恐怕不妥。前线将士们正在浴血奋战，我们若削减物资，岂不是让他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薛克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你也得想想，我们这里的情况。” “平阳郡富庶，但若要满足前线那无底洞般的需求，我们迟早会被拖垮。” 另一位副将犹豫着开口：“可是，如果被发现，我们岂不是要担上极大的罪名？” “罪名？” 薛克不屑地笑道，“只要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谁又能发现？再说了，前线将士那么多，死几个又有谁会在意？” 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副将们都知道薛克的野心和贪婪，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薛克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有道理。 平阳郡的物资储备虽然丰富，但也经不起前线战场的无尽消耗。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镇守大人，不好了！有一队人马正朝我们平阳郡而来，看他们的装束，似乎是……是劫司的侍卫！” 薛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劫司的侍卫？他们来干什么？” “不……不清楚。” 侍卫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但他们来势汹汹，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克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快，立刻准备迎接。还有，把我们之前商量的计划暂时搁置，等这批劫司侍卫离开后再说。” 副将们纷纷点头应是，迅速离开了议事厅去准备迎接事宜。 而薛克则站在原地，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不知道这批劫司侍卫的来意究竟是什么，但他有一种预感——这恐怕与他之前与伊卡洛的交易有关。 而此刻的韩枭和侍卫们，已经抵达了平阳郡的城门外。 他们看着城门上“平阳郡”三个大字，心中充满了决心。 随着韩枭一声令下，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包围了平阳郡镇守府邸，而薛克也在此刻迎了出来。 韩枭带领的侍卫队伍，在平阳郡府邸外整齐列队，气势如虹。 薛克迎上前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难掩警惕。 “韩统帅，大驾光临平阳郡，真是稀客啊。”薛克拱手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与试探。 韩枭微微一笑，回礼道：“薛镇守客气了。本官此次前来，只是进行例行的调查和巡视，确保各郡的治安与稳定。” 薛克点了点头，但眼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哦？不知韩统帅想要调查哪方面的情况？平阳郡一向太平，治安状况良好，百姓安居乐业。” “那是自然，薛镇守治理有方，本官早有耳闻。” 韩枭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朝廷接到一些密报，涉及某些官员与不法之徒有勾结。当然，这只是传言，本官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澄清这些不实之言。” 薛克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韩统帅所言极是，对于那些不法之徒，我薛克向来是深恶痛绝。若韩统帅需要任何协助，我平阳郡上下必定全力以赴。” 韩枭看着薛克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薛镇守的忠诚，朝廷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有些时候，人心难测啊。就像这平阳郡的物资，若是有人中饱私囊，那可就辜负了朝廷和百姓的厚望。” 薛克听到“物资”二字，心中更是紧张。 但他依然强装镇定地笑道：“韩统帅说笑了，平阳郡的物资管理一向严格，绝不会有任何差错。若韩统帅有疑，尽管查查看。” 韩枭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薛镇守如此说，本官就放心了。” “只是，这世道复杂，人心不古。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薛镇守，你说呢？” 薛克听着韩枭的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压力。 他感觉到韩枭此次前来，绝不简单，每一句话都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他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韩统帅所言极是，这世界确实复杂多变。但我薛克自问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韩枭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对侍卫们挥了挥手：“好了，我们今日就在此安营扎寨，明日再开始正式的调查工作。” 当晚，韩枭在帐篷中与亲信侍卫密谈良久。 而薛克也召集了手下心腹，商讨对策。 双方都明白，这场试探与暗战才刚刚开始…… 夜深了，平阳郡的街道上静悄悄的。 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暗流涌动。 韩枭与薛克之间的较量，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夜色渐深，平阳郡府邸的一间密室内，灯火昏暗。薛克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他的几个心腹副将围坐在旁，气氛异常凝重。 “镇守，韩枭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一位副将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安。 薛克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不管他为何而来，我们都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平阳郡。” “镇守的意思是……”另一位副将迟疑地问道。 “暗杀。” 薛克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今夜就动手，我们不能让他有机会将我们的秘密泄露出去。” 众副将面面相觑，暗杀朝廷命官可不是小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们都清楚薛克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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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1章 又是一场安排 “可是，韩枭此次带来的侍卫都是精锐，我们想要暗杀他，恐怕不易。”一位心思缜密的副将提出了担忧。 薛克冷笑一声：“精锐？在这平阳郡，还没有我薛克办不到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夜子时，动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在韩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一击必杀。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人将罪名推到间谍或者山贼身上，与我们无关。” 虽然他这样讲，但事实上，薛克却知道，这些话根本无法瞒过楚赢。 其实别说是皇帝，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而眼下所以还要这么说，全然是因为，他没有其他的办法，总不能对手吓人实话实说，他会在事后，将这些副将全部解送朝廷吧？ 真是那样的话，众人谁还会继续跟随他？ 当然，有一点需要注意，在薛克心中，这些家伙已经是死人了。 无论成败，这些人都不能活着。 一旦计划成功，这些人就是他对付朝廷的本钱，而只有把不会说话的死人送去，他才能安全。 相反，要是计划失败的话，那么他就要当着韩枭面前，弄死这些家伙，确保他们不会被抓。 要知道劫司的酷刑，可是没有人能抗住的。 一旦有人落入韩枭手中，其必会供出自己。 所以薛克也只能让韩枭，得到几句不会说话的尸体，并且他还能利用这些尸体，在韩枭面前，为自己“正名”，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一切，薛克都只会藏在心中。 众副将听后，虽然心中仍有顾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退缩的时候。 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开始商议具体的暗杀计划。 “我会亲自带领一队精锐，潜入他们的营地。你们则负责在外围警戒，确保没有漏网之鱼。”薛克布置着任务，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狠毒的光芒。 众副将心中一凛，他们知道薛克已经疯狂了。 但此刻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跟随他的脚步一起走向这条不归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越来越深。 平阳郡的街道上，静悄悄的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着杀机。 薛克和众副将，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们身披黑衣，悄无声息地朝着韩枭的营地摸去。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就像一群幽灵在夜色中穿梭。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韩枭也并非毫无准备。 他早已察觉到了平阳郡的异常气氛，并暗中做了布置。 当薛克等人接近营地时，突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韩枭的侍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薛克等人团团围住。 “薛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暗杀朝廷命官！” 韩枭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薛克等人，被突然出现的火光，惊得措手不及。 他们试图突围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韩枭侍卫的围攻下，他们很快就被制服。 “韩枭你不得好死！” 薛克被押解着，走过韩枭面前时，他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但韩枭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薛克的被捕，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平阳郡激起了千层浪花。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平阳郡的文武官员中传开，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平阳郡的府衙内，气氛异常紧张。 官员们聚在一起，私下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和忧虑。 “这薛克，平日里嚣张跋扈，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下场。”一位文官低声叹息道。 “是啊，这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以后行事可得小心谨慎。”另一位武官附和道。 就在众人议论之际，韩枭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让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韩枭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官员，然后缓缓开口：“诸位，薛克因涉嫌与间谍交易已被捕。从即日起，我将暂时掌管平阳郡。” 韩枭的话音刚落，官员们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劫司统帅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到来意味着平阳郡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担心。” 韩枭继续说道，“但请放心，只要大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就无需惧怕任何变革。我来此，一是为了稳定平阳郡的局面，确保百姓安居乐业；二是为了彻查薛克一案，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说到这里，韩枭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官员：“我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的工作。如果有人与伊卡洛还存在联系，或者知道任何有关薛克与间谍交易的内幕，请主动向我汇报。否则，一旦被我查出，定将严惩不贷。” 韩枭的话，让在场的官员们心生敬畏。 他们知道，这个年轻的统帅绝非空谈，他是有真才实学和铁腕手段的。 而且劫司恶鬼之名，在他们心中已是根深蒂固，面对他，谁敢不低头？ 于是，一些心中有鬼的官员，开始感到惶恐不安，而忠诚的官员则感到了一丝安慰。 随着韩枭的掌权，平阳郡开始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整顿吏治，严惩贪腐，提拔年轻人。 同时，他还加暗中强了，对间谍活动的打击力度，以确保平阳郡的安全稳定。 在平阳郡当地，韩枭展现出了，出色的政治智慧和铁腕手段。 他不仅稳定了平阳郡的局面，还成功地揪出了一部分跟随薛克，与伊卡洛有联系的官员。 虽然都是秘密抓捕，但一些人的消失，却是让平阳郡的官场风气也为之焕然一新。 然而，韩枭深知，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 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确保平阳郡的长治久安。 而且身为劫难司统帅，他对于当地的强行接管，也不过就是一个策略而已。 他只是要继续追查与伊卡洛有联系的漏网之鱼，彻底铲除这个隐藏在朝廷内部的毒瘤。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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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2章 贼心不死 韩枭在平阳郡的三天里，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他深知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那些文武官员们，虽然在他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他们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这不，在离开平阳郡之前，他决定给这些官员们一个“惊喜”。 第四天一早，韩枭便带着劫司侍卫高调地离开了平阳郡。 然而，这只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在离开后不久，他又悄悄地潜回了平阳郡，隐藏在暗处，静观其变。 果然不出韩枭所料，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平阳郡内便有几个官员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以为韩枭已经离开，便急于收拾细软，准备逃之夭夭。 “大人，您看！” 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到韩枭藏身之处，低声汇报，“那几个官员已经开始行动了。” 韩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跟上他们，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侍卫领命而去，韩枭则继续隐藏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 夜幕降临，那几名官员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平阳郡。 他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韩枭的侍卫紧紧盯上。 “大人，他们往西南方向去了。”另一名侍卫回来汇报。 “西南方向？”韩枭眉头一挑，“那不是通往边境的路吗？看来他们是想逃到国外去。” 韩枭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马跟我追！” 夜色中，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那几名逃犯。 韩枭骑在马上，神色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经过一番追逐，终于在一片密林之中将那几名官员截获。 当他们看到韩枭带着侍卫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韩枭冷冷地问道。 “大……大人，我们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其中一名官员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散心？需要到边境去散心吗？”韩枭嘲讽地笑道，“我看你们是想去投奔波斯吧？” 几名官员闻言，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我们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韩枭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这些官员原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材，却因为一时的贪念和恐惧，而走上了不归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们以为逃离平阳郡，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可笑！” 说完，他挥手示意侍卫将他们带走。 几名官员被押解着离开了密林，而韩枭则站在原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陷入了沉思。 在韩枭看来，这些人并非个例，再配合上，他手中的名单，那些与伊卡洛曾有过联系的人，散布在全国各地。 如果按照这个局势，向下深挖的话，局面可是足够吓人的。 他也不知道，当楚赢看到这一切后，会有什么想法。 到底伊卡洛和索米尔供述出来的名单，不是涉案人员的全部。 还有好多参与其中的，他们根本见都没见过。 而且在此刻，韩枭心中也在为前线的将士们暗自惊叹，有这么多混蛋官员在其背后，但他们仍然可以稳步向前，足见楚国军队之强悍。 当然这除了将士们的英勇外，更重要的还是开创这一局面的楚赢。 身为皇帝的他，才是这个国家的核心与灵魂。 …… 韩枭将捕获的官员，与薛克等人一同押送，准备返回皇都。 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行进，薛克和其他囚犯被紧紧束缚，押在队伍中间。 韩枭骑在马上，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途中，薛克曾试图逃跑，但韩枭早有防备。 当薛克刚一动弹，便被韩枭的亲兵迅速制服。 韩枭冷冷地走到薛克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薛镇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薛克咬牙切齿地回应：“韩枭，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韩枭轻笑一声，蹲下身子与薛克平视：“我等着那一天，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说完，他站起身，命令侍卫用钉子钉碎了薛克的双腿膝盖骨，薛克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队伍继续前行，但气氛变得越加凝重。 夜幕降临，韩枭决定在山间露营，等待天明再继续赶路。 侍卫们忙碌着搭建帐篷，准备晚餐，而囚犯们则被紧紧看守在一旁。 然而，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韩枭猛地惊醒，抓起身旁的兵器，大声命令：“所有人，准备迎战！” 只见一群蒙面山匪挥舞着兵器，呐喊着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显然是那些被押送的囚犯，想要趁机劫人。 “保护囚犯，别让他们得逞！”韩枭大声呼喊着，率领侍卫们迎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激烈地交锋在一起。 韩枭身手敏捷，连斩数名山匪，但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担忧。 这些山匪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们的人数众多，若是让他们劫走了囚犯，后果不堪设想。 “守住囚车！” 韩枭一边战斗一边大声命令。 他知道，只要囚车不失，他们就有翻盘的希望。 侍卫们奋力抵抗，但山匪们攻势凶猛，渐渐逼近了囚车。 薛克和其他囚犯趁机开始挣扎，试图趁乱逃脱。 “别动！”一名侍卫怒吼着，用刀背狠狠击打在薛克的身上，“老实点！”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射来，直取薛克的咽喉。 侍卫反应迅速，一挥手中的兵器将箭击落。 但这一举动却让他露出了破绽，一名山匪趁机扑了上来。 “小心！”韩枭大喊一声，飞身扑去救下了那名侍卫。 他回头瞪视着薛克等人，“你们要是想活命就给我安静点！” 经过一番激战，山匪终于被击退。 韩枭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山匪尸体，和受伤的侍卫们，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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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3章 连环套 毕竟这些山匪的出现，有些太过怪异了，但是韩枭心中清楚，他们看似是来解救薛克的，但事实上，只怕这些家伙的目的，是为了杀掉他。 这既证明了薛克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同时也说明只怕是另外有人，还在背后操纵局势。 “收拾战场继续前行！”韩枭大声命令道“我们要尽快赶到皇都！” 队伍重新整顿之后继续前行。 韩枭骑在马上，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他知道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必须将这些囚犯安全地押送到皇都。 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使命。 “出发！” 伴随着韩枭一声令下，全军继续向前开进，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们变得更为小心。 但是让韩枭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半路上，竟然又遇到了山匪！ 并且此次数量，比之前还要多！ “他奶奶的，这都是哪来的混蛋！” 已经察觉到一样的韩枭，目光冷的如同冰芒一样，而他身边的劫司侍卫，一个个也都万分警惕。 “大人，周围山上似乎隐藏了不少人！” “是阿。” 又一名侍卫，警惕的注视着周围：“至少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数倍于我！” 他的话，不免引起了韩枭的冷眼。 侍卫顿时闭上了嘴巴，实际上他并非恐怖，对于劫司的人而言，一切都没什么好恐惧的。 但是有一点，他们可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战斗，有不少人受伤。 所以此刻他们担心的，也是能否完成任务而已。 但即便如此，韩枭也不希望听到这些话。 …… 突然之间，一声尖锐的响箭声，彻啸夜空！ 夜色中，山匪们开始行动了！ 好预兆的行动！ 他们的突袭如同暴风骤雨般猛烈。 他们趁着夜色掩护，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但是与之前相比，这一次他们的意图很明确，其打算一举劫走囚犯。 韩枭见状，立刻拔出腰间长剑，率领着劫司侍卫迎了上去。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 山匪们挥舞着各式兵器，呐喊着冲向侍卫们。 韩枭身手敏捷，长剑舞动间，寒光闪烁，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山匪应声倒下。 他身后的侍卫们也毫不示弱，紧随其后，与山匪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战场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每一次兵器交击都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火星四溅。 韩枭挥舞长剑，如同战神降世，每一次挥剑都有山匪倒下。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轻松之色，因为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山匪们虽然勇猛，但在训练有素的劫司侍卫面前，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然而，他们并未放弃，而是更加疯狂地发动攻击。 一时间，战场上血光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韩枭身边的侍卫不断倒下，但他却始终坚守在最前线，与山匪展开殊死搏斗。 他的长剑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必须守护住身后的囚犯和同伴。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匪的攻势逐渐减弱。 韩枭抓住时机，率领侍卫们发起了反攻。 他们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山匪，将剩余的敌人一一击溃。 最终，在一声声惨叫中，山匪们纷纷倒下，战场上只剩下劫司侍卫们坚定的身影。 战斗结束后，韩枭收起长剑，回望着战场上的惨烈景象。 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但同时也为侍卫们的勇敢和坚守感到骄傲。 劫司鬼众，不败化身！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惨烈，但他们赢得了胜利，守护的，乃是劫司之名。 韩枭走到伤者和逝者身边，一一检查他们的伤势，安抚他们的情绪。 对于那些不幸牺牲的侍卫，他默默地脱下头盔，向他们致以最高的敬意。 随后，他站起身来，环视着周围的山林。 夜色依旧深沉，但韩枭知道，天很快就会亮起来。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继续前往皇都。 因为在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着他们去完成。 于是，他下令侍卫们迅速清理战场，将所有尸体，无论敌我，全部用密药腐化殆尽，而后整理行装，准备继续前行。 在连续两次遭遇山匪袭击后，韩枭等人决定在安民关稍作休整。 安民关的守将冯兴，是位对朝廷忠心耿耿的将领，他毫不犹豫地腾出自己的官邸，供韩枭及众侍卫休息。 而他自己则搬到关口上的居所，以便更好地监管城防。 夜幕降临，安民关内一片寂静。 冯兴的夫人刘氏却心怀忐忑，辗转难眠。 她早年间与薛克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两人虽非血缘关系，却以干兄妹相称。 如今薛克沦为阶下囚，刘氏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 深夜，刘氏借着月色，悄悄来到官邸的后院。 她身穿一袭深色衣裙，头戴黑色面纱，行动轻盈而迅速，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躲过巡逻的官邸侍卫，来到囚禁薛克的房间附近。 “薛大哥，你在吗？”刘氏轻声呼唤，声音中透露出急切与担忧。 薛克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是刘氏妹子吗？” 刘氏听到回应，心中一喜，连忙靠近囚室的窗户：“是我，薛大哥，你还好吗？” 薛克苦笑一声：“妹子，你看我这样，能好吗？”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泪光：“我听说你被捕了，心里真是着急。本想早点来看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薛克叹息道：“妹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现在我已经是阶下囚，你来看我，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连累你。” 刘氏摇头道：“薛大哥，你当年对我有恩，我怎能忘恩负义？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被抓，总之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敬重的大哥。” 两人隔窗相望，虽不能近距离接触，但这份情谊却让人感到温暖。 刘氏询问了薛克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又将自己带来的食物和药品递给他。 薛克感激涕零，心中充满了对刘氏的感激之情。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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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4章 刘氏其人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刘氏心中一惊，连忙躲藏起来。 原来是巡逻的侍卫发现了异常，正朝这边赶来。 刘氏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幸运的是，官邸侍卫们，并未发现她的踪迹，只是加强了囚室周围的警戒。 刘氏暗自松了口气，但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能再逗留了。 她悄悄离开囚室附近，回到自己的住处。 虽然这次会面时间短暂且充满惊险，但对刘氏来说却意义非凡。 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而为，为了薛克的安全和自己的家庭考虑，她不能再轻举妄动。 这一夜对于刘氏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与薛克相见的情景。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给自己和丈夫，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因为她始终铭记着薛克当年的恩情，和两人之间深厚的兄妹情谊。 这份情谊在她心中，是如此珍贵，以至于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代价。 别看官邸侍卫没能发现异常，可是刘氏的秘密行动，并未逃过劫司侍卫的锐利目光。 他们迅速将这一情况禀告给了韩枭。 然而，出乎侍卫们的意料，韩枭并未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陷入了沉思。 韩枭是个精明且沉稳的人，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冲动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他决定先找冯兴谈谈，毕竟这位守将对朝廷的忠诚是众所周知的。 很快，冯兴被召到了韩枭的面前。 韩枭将刘氏的行为和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 他观察着冯兴的反应，只见这位守将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得铁青。 “冯将军，我并非有意挑拨你们夫妻间的关系，但此事关乎国家安危，我不得不告知。”韩枭语气诚恳地说道。 冯兴紧握双拳，额上青筋暴起，他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韩大人，我冯兴对朝廷的忠诚天地可鉴！若我妻真的做出通敌之事，我绝不姑息！” 韩枭点头表示理解：“冯将军的忠诚，我自然信得过。” 冯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韩大人，您说得对。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冯兴虽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轻重缓急。若我妻儿真的犯错，我愿亲自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番话，冯兴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韩枭听后，不禁对这位守将的忠诚和担当感到敬佩。 “冯将军深明大义，韩某佩服。”韩枭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商讨个万全之策，既能查清真相，又不打草惊蛇。” 冯兴点头同意：“一切听从韩大人安排。” 两人彻夜长谈，最终商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他们决定暗中调查刘氏与薛克的关系，同时加强安民关的防卫，以防万一。 在接下来的两天，冯兴表面上一切如常，但暗中却密切关注着刘氏的动向。 而韩枭也派出了精干的侍卫，暗中搜集证据。 这段时间对于冯兴来说是煎熬的。 他一边要面对可能来自家庭的背叛，一边还要坚守自己的职责和忠诚。 但他始终坚信，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触碰这个底线。 随着调查的深入，证据逐渐确凿。 刘氏确实与薛克，在过去，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而她曾经的行为，也确实触及了国家的利益。 冯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虽然心如刀绞，但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国家的一边。 “韩大人，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吧。” 冯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目光却坚定无比，“我冯兴，绝不会让任何人损害朝廷的利益！” 韩枭看着这位忠诚的守将，心中充满了敬意。 他知道，这场风波过后，冯兴将面临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但他的选择却彰显了一个将领应有的担当和忠诚。 韩枭在与冯兴交谈过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下令侍卫前往刘氏的房间实施抓捕。 夜色中，几名劫司侍卫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刘氏的房间，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房间内的刘氏正准备就寝，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异样动静。 她心中一惊，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来。 当她看到房门被猛然推开，数名侍卫冲进来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刘氏的声音颤抖，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现奉命将你抓捕归案。” 侍卫的领头人冷冷地说道，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刘氏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与薛克的过往，终究还是被人挖了出来。 她慌乱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逃脱的机会，但房间已被侍卫们严密控制。 绝望之中，刘氏突然想到了自杀。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去，而连累丈夫冯兴，更不想落入这些人手中！ 她转身冲向梳妆台，快速地翻找着什么。 “她在找东西，快阻止她！”领头侍卫大喊一声，几名侍卫立刻冲上前去。 刘氏的手刚刚触碰到一把剪刀，就被一名侍卫眼疾手快地夺了过来。 她挣扎着，试图夺回剪刀，但力量悬殊，最终还是被侍卫们牢牢控制住了。 “放开我！让我死！我不想活了！” 刘氏嘶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只希望能以死来保全丈夫的名声。 然而，侍卫们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们紧紧地抓住刘氏的手臂，将她带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刘氏看到了丈夫冯兴，他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兴哥，我对不起你……”刘氏哽咽着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冯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刘氏被侍卫带走。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但他知道，这是朝廷的法度，他无法改变什么。 这时韩枭忽然鬼魅一样，来到他的身边。 “冯将军，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有些事就交给我们去做。” 闻听此言，冯兴不禁全身一颤，他当然知道韩枭要做什么，虽然他不会阻碍，但仍然还是难以克制，心内之痛。 毕竟，那也是他的发妻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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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5章 于心不忍的男人 韩枭此刻，注意到冯兴的神色不太正常，当即侧目道：“莫非将军还有其他的打算吗？” 闻言，冯兴立刻摇头：“不，我之一切，皆为陛下所赐，则我之一切，陛下皆可取。” 他的回答，可谓是教科书级别。 而这一切，也得到了韩枭的认可：“冯将军，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果换做是我，其实也一样。” “但是！” 话说到这，韩枭忽然一改之前的语气，这一次他的态度更为强烈：“有一件使你需要认清楚，那就是你的夫人眼下已经是贼人了。” “她偷偷约见薛克，你知道薛克，可是和波斯间谍有关，这件事的水太深了，你最好不要参与进来。” 韩枭的话，既是提醒，同时也是警告。 冯兴，如何不懂他的意思？ 目光微微转动，随后也别过头去。 眼见如此，韩枭他满意一笑，至少这说明，冯兴日后再朝廷上，还会有一步仕途。 韩枭一声令下，刘氏便被关进了牢房。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刘氏双手被粗重的铁链锁着，神情萎靡不振。 韩枭走进牢房，冷眼打量着这个将军夫人。 “刘氏，”韩枭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你与薛克之间，到底有何勾结？” 刘氏抬起头，双眼中透露出坚定与无辜：“大人，我冤枉啊！我与薛克并无任何勾结，只是有过认识而是，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所以才想去问一问他的情况，仅此而已。” 韩枭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薛克是朝廷要犯，你与他有往来，岂非自找麻烦？” 刘氏苦着脸解释：“大人，不管他是谁，但我们之间既然相识，那自然就有一份情谊在，难道我还能视而不见吗？” “而且我不知道，他是朝廷要犯啊！我是一个女人家，哪里会去打听这些？” “哼，女人家？”韩枭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女人，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转身对牢头使了个眼色。 劫司侍卫，心领神会，立刻命人搬来了一套刑具。 刘氏见状，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刘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韩枭的声音更加冰冷，“说出你与薛克的关系，以及你们之间的所有往来。否则，这些刑具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氏紧咬牙关，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但他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大人，我确实是冤枉的。我与薛克真的只是之前认识而已。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关系。” 刘氏说到这里，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大人，您也该知道，我的丈夫，就是咱们当地的将军，莫非我还会……” “我们是一家人，作为妻子，我怎么会给他招灾惹祸呢？” 刘氏这一番话，演绎的淋漓尽致，怎么看她都是一个受害者，而且也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已。 但越是这样，韩枭反而越生气。 其实不管是对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对方敢作敢当，韩枭还是会给予一定的照顾，审讯、抓人，是他的责任，但是在责任之外，其实也有人情两个字。 但是能让韩枭佩服的，都必然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很显然，眼前的刘氏，不配。 而且她的态度，已经触怒了韩枭！ 只是此刻，在韩枭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愤怒。 “好，很好，”韩枭怒极反笑，“既然你如此嘴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挥手示意开始用刑。劫司侍卫领命，一步步走向刘氏，手中的刑具闪烁着寒光。刘氏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随着刑具的落下，刘氏的惨叫声在牢房里回荡。 然而，即便是在如此酷刑之下，他仍然坚称自己与薛克并无勾结。 韩枭看着刘氏痛苦的表情，心中却并无多少怜悯。 他深知，对待这种可能涉及朝廷要犯的案件，必须从严从快处理。 然而，他也明白，屈打成招并非明智之举。 于是，在经历了一轮酷刑之后，他示意侍卫停下，然后再次走到刘氏面前。 此时刘氏已是遍体鳞伤，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 “刘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韩枭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只要你如实交代，与薛克的关系，及往来情况，我或许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然而刘氏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与薛克之间确实只是曾经认识而已。如果您不相信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韩枭盯着刘氏看了许久，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出说谎的痕迹。但最终他还是失望了——刘氏的眼神中除了坚定和无辜之外，并无其他杂质。 但这并不能改变，韩枭对于此事的态度。 相反，他现在才觉得，这个刘氏身上的问题，或许远比自己预想的更大！ 如果她真的只是和薛克曾经相识的话，那么现在在酷刑下，应该早已哭爹喊娘的胡言乱语。 但事实上，刘氏非但没有如此，反而还表现得十分冷静。 这就说明，她心中所隐藏的秘密，应该相当关键。 必然也不会变成一种信念一样，一直支撑着她。 想到这里吗，韩枭决定换一种方式入手，并且他很清楚，自己在返回皇都前，务必将此事搞清楚。 既是为了给地方一个安定，同时他也的给冯兴一个交代。 另外，他最担心的，还是如果这个女人真有问题，就这样放过他的话，到时候他恐怕会去找冯兴的麻烦。 真到了那一天的话，冯兴能否承受住压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韩枭深知，枕边风的厉害，如果要是吹好了，那么只要几个字，就能掀起狂风巨浪。 同时，在韩枭眼中，这一次，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他，检视冯兴忠诚的机会。 当然这一切，都是韩枭自己的想法，他也很清楚，一旦要是将此事报告给楚赢的话，他必遭申斥，但是韩枭还要这样做。 在皇帝眼中，此等放啊，乃是下下策，并且十分伤人之心。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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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6章 求情登门 可韩枭明白，皇帝不屑于此，乃是他的仁慈，或说是平日之中的仁慈，若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皇帝只会做得比他更狠辣。 而他，作为黄帝的鹰犬，皇帝手中无往不利的利刃，则应该料事于前，提前提皇帝，将所有存在麻烦解决。 韩枭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刘氏带下去疗伤。 与此同时，他也吩咐其他侍卫，开始制造刑具，要知道冯兴的牢房中，最折磨人的的东西，也就是几把铁钳子、几根铁叶杖了，这东西用来玩还行，要是想审讯的话，那就差的太多。 韩枭觉得，还是要用劫司中的那一套，才能切实有用。 韩枭走出牢房，眉头紧锁，显然对刚才的审讯结果并不满意。 他穿过阴暗的走廊，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冯兴。 冯兴作为安民关的守将，平日里是一个铁面无私、坚决拥护朝廷的人，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不忍。他迎上前来，对韩枭拱手道：“韩大人，审讯可还顺利？” 韩枭摇了摇头：“刘氏的嘴很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冯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韩大人，我知道这个案子很重要，我也明白您的难处。但刘氏毕竟是我的妻子，虽然她可能犯了错，但我还是希望您在接下来的审讯中，能够手下留情。” 韩枭看着冯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铁骨铮铮的将军，会为了自己的妻子来求情。 但他也理解冯兴的心情，毕竟夫妻一场，情分深厚。 “冯将军，我理解你的感受，”韩枭缓缓说道，“但你也知道，这个案子关系重大，我不能因为私情而误了公事。” 话说到这，韩枭的目光，忽然一凛：“不过将军不是讲过，对朝廷的忠心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插手这件事。” 此言一出，冯兴脸上顿时颜色大变：“大人，末将对朝廷的忠诚自然没有问题，只是……” 话说到这，冯兴不禁有些语塞。 其实昨天晚上在刘氏被抓之后，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那个时候，冯兴一直告诉自己，刘氏乃是自作自受，不管她过去和薛克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当前的局势下，不见面难道还不行？ 因为她的行为，所导致出现了麻烦，在冯兴看，不值得可怜。 然而审讯时候，那惨烈的叫喊声，还是隐约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对于妻子的惨叫，冯兴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多少次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多事，但却克制不住。 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 身子刺客，冯兴已经做好了，要面对韩枭怒火的准备。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韩枭此刻似乎并不生气：“冯将军，你的心情，我理解。” “但是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能让你满意的答复，但是。”话说到这，韩枭的语气忽然婉转了很多：“如果我能够撬开他的嘴巴，拿到真正供述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除此之外，一切免谈。” “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刘氏能够如实交代问题，我会尽量为她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结果。” 冯兴听了韩枭的话，心中虽然感激，但仍然有些不甘：“韩大人，我并非是要您徇私枉法，只是希望您能在审讯过程中稍微留些情面，不要让刘氏受太多的苦。” 韩枭看着冯兴恳求的眼神，心中不禁冷笑！ 他知道，冯兴是一个忠诚的将领，为了朝廷可以付出一切。 但此刻，他却为了自己的妻子来求自己，可见他对刘氏的深情厚意。 “冯将军，这话你就不用说了，我已经讲过前置条件，那是必须要遵从的。”韩枭最终松口道，“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法律是无情的，我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如你所愿。” 冯兴点了点头：“我明白，韩大人。只要您能在审讯中稍微留情一些，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去。 韩枭回到房间休息时，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眠。 他反复思考着冯兴的请求，以及自己接下来的审讯策略。 他现在有一种猜想，他担心冯兴也与这件事有关！ 如果只是因为爱的话，他敢于来面对自己这个劫司鬼帅吗？ 试问天下，除了皇帝谁不怕他们劫司之人？ 事情越是如此，韩枭就觉得，越是奇怪，越是有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韩枭便再次来到了牢房。 他看着遍体鳞伤的刘氏，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这女人遭受了如此刑讯，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而且在入门之前，他已经问通过看守。 这个女人夜晚时候，并未出现什么疯乱病症，这个就很不正常。 一般而言，如果刘氏真的和他自己口中讲述的一样，那么在遭受过刑讯后，尤其是在夜晚，状态比会有所改变。 但她现在没有，这是不是能偶从侧面说明，刘氏是个有问题的女人。 韩枭没有草草结论，反而是带着耐心，打算继续后面的审讯。 “刘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韩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只要你如实交代问题我会为你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结果。” 刘氏抬起头看着韩枭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显然在权衡利弊，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大人我知道，自己犯了错的话，我是愿意接受惩罚。” 刘氏最终开口道：“但我与薛克之间，确实没有其他的关系了，只是过去相识而已，还请您相信我。我希望您能明察秋毫，还我一个清白。” 刘氏的声音还在韩枭的耳朵里回荡，而他此刻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深邃的背影，刘氏眼中闪过一抹冷峻，但立刻化作虚无。 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到，唯有等待而已。 除此之外，她做什么，都是没用的，而且还有一条就是绝不要触怒韩枭，因为在刘氏看来，韩枭的离开，只能证明他在谋划更大的动作。 而自己之后要何去何从，刘氏也需要时间考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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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7章 新的策略，见面 其实韩枭所以没有审讯刘氏，除了需要一点时间，继续筹划之外，还有也是因为，他的部下们，还没有将应用之物，准备完毕。 既然这里牢房的刑具不好用，那就自己做。 反正韩枭已经把命令下达，他只要等待就好。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韩枭的手下将新制的刑具呈了上来。 沉甸甸的铁链，和锐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韩枭目光深沉地检查着这些刑具，心中已经在筹划着第二次提审刘氏的策略。 然而，在提审之前，他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命人将刚刚受过酷刑的刘氏，带到了薛克的面前。 刘氏身体虚弱，步履蹒跚，但她依然保持着那份坚韧，抬头看向被囚禁的薛克。 薛克看到刘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心疼。 他清楚地看到刘氏身上的伤痕，知道她为了自己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韩枭站在一旁，冷冷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他走到薛克面前，厉声问道：“薛克，你看到这个女人为了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吗？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和刘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克沉默片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刘氏。他看到了刘氏眼中的坚定和鼓励，也看到了她为了自己所做出的牺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刘氏是我的干妹妹，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她一直支持我，帮助我，甚至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 韩枭眉头一挑，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仅仅是干兄妹的关系？没有其他的勾结和交易？” 薛克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之间的关系纯粹而深厚，绝非你所想象的那样龌龊。刘氏是一个善良、勇敢的女人，她不应该被卷入这场风波。” 韩枭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们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她为何会如此拼命地保护你？” 薛克看着刘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韩枭，你要是有本事，可以来对付我，我绝无怨言。但请放过刘氏，她是无辜的。” 刘氏听到薛克的话，泪水夺眶而出。 她知道，薛克是在用自己来换取她的安全。 她挣扎着走到薛克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哥哥，我不怕。我们一起面对这一切。” 韩枭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但却不是感动，反而是被二人所气！ 这特么的上演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是给谁看的？ 而且这样的戏，演到最后的结果，一般都是无疾而终，可韩枭现在可不想那样。 更何况，他作为朝廷的官员，必须坚守职责和法律。 “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兄妹，”韩枭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和嘲讽。 “但法律不容情。薛克，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而刘氏，我也必须继续审问，直到她说出真相。” “我知道。” 顿了一下，韩枭忽然贴近了牢房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薛克：“其实你一点也不心疼这个女人，我在你的眼神中看的出来，所以你又何必装腔作势呢？” 薛克闻言，顿时全身一震，但是这会韩枭的冷笑，却比刚刚还要凝重。 四目相对，薛克竟一时不知怎么好了，他不确定韩枭心里在想什么。 …… 韩枭命人将刘氏再次关押后，牢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薛克目送着刘氏离去，双眼中闪烁着怒火与不甘。 他侧过身，目光如刀般射向站在一旁的冯兴，这位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军，此刻却成了他怒火的发泄口。 “冯兴，你这个胆小鬼！” 薛克怒吼道，声音在牢房内回荡，“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任由她遭受这种折磨，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冯兴被薛克的怒骂震得无言以对，他满脸羞愧，低下了头。 他知道，薛克说的是事实。他虽然心疼刘氏，但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我……” 冯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感到自己的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薛克冷笑一声，继续讽刺道：“冯兴，你曾经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软弱？难道你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女人受苦而无动于衷吗？” 冯兴紧握双拳，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的无能让薛克看不起，也让自己感到羞愧难当。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是朝廷的将军，必须服从命令。 就在这时，韩枭走开口了。 他听到了薛克的怒骂和冯兴的沉默，心中不禁暗叹。 他知道这个案子让冯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但他也理解冯兴的无奈。 “冯将军，何必自责？” 韩枭走到冯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立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冯兴抬头看了韩枭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他知道韩枭是在安慰他，但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却无法消除，他黯然地摇了摇头。 薛克看到这一幕，不禁冷笑：“韩大人，你也不用假惺惺地安慰他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韩枭并不生气，他平静地看着薛克：“薛克，我理解你的愤怒和不满。但你要明白，法律是无情的，我们不可能因为私情而误了公事，我也希望你能理解。” 薛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虽然对韩枭的话不以为然，但也知道现在自己无法改变什么，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韩枭见状便也不再多言，他转身对冯兴说道：“冯将军，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率先走出了牢房。 冯兴深深地看了薛克一眼，然后转身跟着韩枭离去。 他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和，薛克的愤怒，都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和自责，同时也在心中祈祷着刘氏能够挺过这一关。 而薛克则独自一人留在了牢房中，他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沉思和担忧，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临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刘氏是否能够安然无恙。 牢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只剩下薛克独自一人的呼吸声在回荡。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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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8章 二轮询问 第二轮审讯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展开，韩枭亲自坐镇，目光冷峻。 他身旁，新制作好的刑具，散发着冰冷而凌厉的气息，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残酷。 刘氏被带到审讯室，她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但依然保持着那份坚韧。 韩枭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毅力，但审讯的任务让他不得不硬起心肠，尤其是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韩枭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软了。 他不清楚，这到底是自己的变化，还是因为收到了冯兴的影响。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必须改变。 劫司的名号，不可受到影响。 “刘氏，”韩枭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出你和薛克之间的关系，以及你们之间的所有往来。否则，这些新刑具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氏紧咬牙关，她抬头看向韩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人，我冤枉啊！我与薛克只兄妹而已，并无其他关系。” 韩枭眉头紧锁，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开始用刑。 侍卫们领命，一步步走向刘氏，手中的新刑具闪烁着寒光。 刘氏看着那些刑具，身体不禁颤抖起来，但她依然紧闭双眼，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随着刑具的落下，刘氏的惨叫声在牢房里回荡。 新制作的刑具残酷而精准，每一次落下都让刘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扭曲着，但她却始终没有松口。 “招了吗？”韩枭冷冷地问侍卫。 侍卫摇了摇头：“还没有，大人。” 韩枭皱了皱眉，他看着刘氏痛苦的表情，目光变得更加冰寒。 但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加大力度，这个时候不能停下。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继续用刑。 刘氏再次昏厥了过去，但审讯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冷水将她泼醒之后，便又一轮的审讯继续开始。 如此反复，刘氏的衣衫已经被汗水和冷水湿透，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但她的眼神却依然坚定。 “刘氏，你何必如此固执？”韩枭的声音中透露出些许嘲弄，“只要你招供，我可以为你求情，或许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刘氏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她的坚决。 她知道，一旦招供，不仅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会连累到薛克。 所以，她宁愿选择承受这种痛苦，也不愿意背叛自己的良心和道义。 韩枭看着刘氏的眼神，心中怒火更盛。 他明白，这个女人的坚韧和勇气其实值得敬佩，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他不能因为敬佩而放任她不管。 而且在敬佩的背后，其实韩枭还觉得非常可笑。 审讯还在继续着，但刘氏始终没有松口。 她的坚韧和毅力让原本看守牢房的人，都为之动容，甚至好多人在心里，都想着要为他求情。 但这一切，不会影响到韩枭，反而如果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站出来的话，韩枭肯定会将其诛杀！ 一切还都在继续，直到刘氏再次昏厥过去。 这次审讯暂时需要休息一会，因为刘氏已经昏死五次，所以不给她一个喘息之机，那是会死人的。 眼下还不能，让她死去。 韩枭此刻沉默了许久。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刘氏，心中盘算起之后的那排。 他知道这个女人，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但他也明白这一切还没有达到极限。 若想让讯问奏效，最好的方法，就是连续不断，击溃对方的身体与精神。 刘氏在牢房中昏倒了，她的身体无力地躺在地上，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 韩枭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他并没有因为刘氏的昏厥，而停止审讯的意图。 “泼水！”韩枭下令道。 随即，一盆冷水狠狠地泼在刘氏的脸上，她猛地惊醒，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与地上的尘土混合成一片泥泞。 刘氏痛苦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动着她身上的伤口，仿佛是在提醒她所处的残酷现实。 韩枭走到刘氏的面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要看穿刘氏内心的秘密。 “刘氏，你还挺得住吗？”韩枭问道，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刘氏抬起头，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我……我挺得住。冤枉，就是冤枉。”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韩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着侍卫说道：“更换刑具。” 侍卫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拿来了新的刑具——一副沉重的铁链。 铁链的每个环扣都打磨得锋利如刃，闪烁着寒光，仿佛是在向刘氏宣告即将到来的残酷。 刘氏看着这副刑具，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她知道，接下来的痛苦将会更加难以忍受。 但她依然紧咬牙关，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侍卫将铁链紧紧缠绕在刘氏的手腕上，冰冷的金属紧贴着她的皮肤，仿佛要将她的温度全部吸走。 随着侍卫的拉扯，铁链紧紧包裹着刘氏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勒断。 “啊——” 刘氏忍不住惨叫出声，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韩枭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知道，这是审讯的必要手段，只有让刘氏感受到足够的痛苦，她才有可能招供。 “刘氏，你现在招还来得及。” 韩枭冷漠地说道，“否则，接下来的痛苦将会更加难以忍受。” 刘氏喘着粗气，她抬头看向韩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招什么？” 韩枭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刘氏竟然如此坚韧。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继续用刑。 随着铁链的紧箍提醒着每一次拉扯，刘氏都感到钻心的疼痛。 但她却始终没有松口，只是咬紧牙关，默默地承受着这份痛苦。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和坚韧，仿佛在告诉韩枭，无论他如何折磨她，她都不会屈服。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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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9章 突发疾病 韩枭看着刘氏的眼神也越发冰冷。 审讯还在继续着，但刘氏始终没有松口。 她仿佛已经超越了肉体的极限，进入了一种近乎神秘的精神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氏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但她依然没有松口的迹象。 韩枭看着这个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她已经超越了常人的极限，但他也明白，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最终，在一次剧烈的疼痛过后，刘氏再次昏厥了过去。 韩枭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停止用刑。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刘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韩枭的审讯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残酷而漫长。 刘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然而，即便如此，她依然紧咬牙关，没有招供。 韩枭缓了口气，重新回到审讯室內。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女人，韩枭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现在已经到了，拿到口供的关键时刻，撬开她的嘴巴，估计就在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内。 若是操作得当，他可成功，要不然的话，估计这个女人就要修养十天半月，才能继续审讯了。 就在韩枭准备发出最后一击，迫使刘氏招供的时候，忽然，一名劫司侍卫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大人，不好了！”侍卫气喘吁吁地说道，“冯兴将军突发疾病，情况危急！” 韩枭闻言，眉头紧锁，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刑具，转身看向侍卫：“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侍卫喘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快速说道：“冯将军今日一早便感觉身体不适，但并未在意。谁知午后病情突然加重，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军医正在全力抢救，但情况不容乐观。” 韩枭听后，心中一沉。 他知道冯兴在当地的地位，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对于当地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更会对当前的局势产生影响。 还有一点，那就是韩枭也觉得，他的病有些太奇怪了。 “带我去看看。” 韩枭沉声说道，然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他知道，此刻的刘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也清楚冯兴的重要性。 他必须暂时放下审讯，先去处理冯兴的病情。 在前往冯兴住所的路上，韩枭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他原本计划通过审讯刘氏来找到突破口，解开一系列谜团，但现在冯兴的病情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巧合，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很快，韩枭来到了冯兴的住所。 他看到军医正在忙碌地抢救着冯兴，而冯兴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显然病情十分严重。 韩枭走到军医身边，沉声问道：“怎么样？能救回来吗？” 军医抬起头看了韩枭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大人，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冯将军的病情实在太过严重，我恐怕……” 韩枭听后心中一沉，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冯兴，目光如炬。 他知道冯兴是一个忠诚的将军，为国家和朝廷付出了很多。 至少韩枭，不希望他有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他！”韩枭坚定地说道，“需要什么药材、人手，尽管开口，我会全力支持。” 军医听后点了点头，他知道韩枭的决心和魄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的大人，我会尽力的。”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投入到抢救工作中去。 而韩枭则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军医的抢救过程。 他知道此刻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待而已，他希望冯兴能够挺过这一关，如此案件的调查，她也就能够放心的继续进行下去。 韩枭从冯兴的住所回到自己的房间，脸上的表情凝重。 他在房间里踱步，心中疑虑重重。 冯兴的突然病重，虽然看似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久，他的一名心腹副将走了进来，见韩枭面色不虞，便开口问道：“大人，冯将军的病情如何了？” 韩枭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我看不透。冯兴这病，来得太突然，太巧合了。” 副将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会不会是冯将军故意装病，想要干扰您对刘氏的审讯？” 韩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冯兴与刘氏关系匪浅，他此时病倒，很可能是为了给我施加压力，让我对刘氏的审讯产生顾虑。” 副将点头附和：“确实有这种可能。那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韩枭冷笑一声：“既然有疑虑，那就必须查清楚。今夜，你暗中将那些，为冯兴看病的军医。全部带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问个明白。” 夜幕降临，副将依照韩枭的吩咐，悄无声息地将军医们带到了韩枭的房间。 军医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但在韩枭锐利的目光下，都噤若寒蝉。 韩枭扫视了他们一眼，缓缓开口：“各位，冯将军的病情，究竟如何？我希望你们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军医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年长的军医鼓起勇气回答道：“大人，冯将军的病情确实严重，我们已经尽力救治了。” 韩枭眉头一挑：“哦？那么他得的是什么病？为何会如此突然？” 军医们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韩枭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说！若有半句虚言，我定不轻饶！” 在韩枭的威逼下，军医们终于说出了实情。原来，冯兴确实患有旧疾，但此次病情突然加重，却有些蹊跷。他们虽然全力救治，但冯兴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然而，在审讯的压力和韩枭的威逼下，其中一名军医终于吐露了更多的信息：“大人，其实……其实冯将军在病倒前，曾经私下找过我，询问过一种能够让人暂时昏迷且脉象虚弱的药物……”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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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0章 山林密语 韩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冷笑一声：“果然如此。”转身对副将说道，“立刻加强对刘氏的审讯力度。 同时，密切监视冯兴的住所，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即向我报告。” 军医们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房间，而韩枭则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更加谨慎地应对接下来的每一步，才能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而此刻的冯兴，躺在病榻上，虽然面色苍白，但双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韩枭识破，但他也坚信，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最终一定能够战胜韩枭，保护刘氏的安全。 两股力量在暗中较量着，整个审讯室充满了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而这场较量也将逐渐走向高潮…… 韩枭识破了冯兴的计策后，并未声张，也未对冯兴进行任何惩罚。 相反，他选择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他邀请冯兴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山林中。 山林中，古树参天，鸟语花香，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 韩枭与冯兴在溪水旁摊开了一块细布，上面摆放着几坛美酒和几样简单的小菜。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落，为这场特殊的酒会增添了几分静谧与温暖。 两人相对而坐，韩枭为冯兴斟满一杯酒，然后举杯示意。 冯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想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复杂的心情。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 但在这沉默中，冯兴的神情却在悄然变化。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疑惑、不甘，逐渐转为接受和释然。 韩枭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偶尔举杯与冯兴对饮，或者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理解和宽慰。 他知道，此刻的冯兴需要的不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劝解者，而是一个能够陪伴他度过难关的朋友。 当太阳渐渐西沉，山林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 韩枭与冯兴并肩而起，他们的身影在长长的树影中若隐若现。 走出山林时，冯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挣扎，他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他的夫人刘氏，确实与波斯间谍有关。 这场没有言语的交谈，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打动人心。 在韩枭的陪伴和慰藉下，冯兴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韩枭和冯兴回到关隘守将府后，韩枭没有停歇，立刻坐在书桌前，亲笔给皇帝楚赢书写了一封详尽的书信。 他在信中详细阐述了目前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以及为何会停滞不前的原因。 他提到了刘氏的坚韧和审讯的困难，也谈及了冯兴的病情和他对案情的干扰。 然而，更多的篇幅，他用在了分析案情和提出自己的疑虑上。 书信写完后，韩枭封好信封，交给信使加急送往京城。 然后他转身对冯兴说道：“冯将军，接下来我会再次审讯刘氏。我希望你能避嫌，不要插手此事。” 冯兴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 韩枭再次来到审讯室，看着面前已经疲惫不堪的刘氏，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刘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再不招供，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氏抬起头，看着韩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然而，在韩枭的逼视下，她最终还是扛不住了。 她喘着粗气说道：“好，我招……我曾经帮助薛克，同波斯间谍进行过交易。” 韩枭眉头一挑，追问道：“交易什么？” 刘氏沉默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军事情报。薛克想要波斯的武器和战马，而波斯人则需要我们的军事情报。所以，我就成了他们之间的桥梁。” 韩枭心中一震，他没想到刘氏竟然会涉及到如此严重的罪行。 他继续问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起他人参与吗？” 刘氏低下了头，声音微弱地说道：“有，冯兴！他……他也知道这件事。而且，他还从中得到了一些好处。” 韩枭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对这个结果将信将疑，毕竟冯兴的态度他已经见识过了。 其也是他一度信任的人，他不愿轻易相信冯兴会背叛朝廷和国家，但刘氏的供词又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冯兴也参与其中？”韩枭沉声问道。 刘氏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有……有一次交易时，他亲自去了交易地点。而且，我还保存着一些他自从波斯得到的好处，我知道都藏在哪。” 韩枭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站起身来，对刘氏说道：“好，我会派人去搜查你的住处，找到那些东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最好，但要是虚假胡言，你知道后果吗？” 刘氏摇摇头，反问道：“韩大人，你以为我还愿意这样生不如死吗？” “不要说这些废话。” 韩枭冷哼一声：“一切皆有眼见为准，其他的我概不相信，不过有一点，在我探查清楚前，你倒是可以休息一下了，至少不必再遭受折磨。”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也需要重新评估自己对冯兴的看法。 响。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韩枭派人秘密搜查了刘氏的住处，并成功找到了她口中的那些“证据：”。 这些证据确凿地证明了，冯兴确实参与了与波斯间谍的交易。 韩枭心中实在无奈，但仅此而已的证物，倒是不能刺激他有什么其他的行动。 韩枭知道，自己还需要继续探查下去，而且实话实说，在她看来这些所谓证据，不过就是一些珠宝而已，要是说这些东西，也能定罪的话，只怕是天下，就没有一起不是冤假错案的。 当然，韩枭心中如是，可却不能轻易表态，当下的局面，还需要更深入的处置，对冯兴他还是信得过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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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1章 剿匪风潮 大白狂奔而上，雷电和火焰在拳头之上汇聚，轰击而出！ 百鸣鸟展翅飞翔，双翼一振，一道道火焰龙卷连接天地，碾压而上！ 造化之王、圣狱之王、毁灭之王、段天扬、邱旭尧和禹昊东也都发起了至强猛攻！ 叶鸾歌等人的攻势太过于凶猛、狂暴，简直是要毁天灭地！ 萧卓羽四人的实力已经算是相当强横了,但却依旧抵挡不住叶鸾歌等人的攻势！ 咚隆隆！ 重重攻势在上空相撞，天颤地抖，八方摇晃！ 那撞击之声如闷雷滚滚一般，传出了不知道多少里！ 各种能量和光芒自碰撞处，扩散向了四面八方，如奔涌的浪潮，凶猛骇人！ 撞击不到三分钟！ 轰…… 冯英瑞劈出的蓝色巨刀轰然爆炸，那怒劈而下的蓝色雷电也全部炸成了粉碎！ 两分钟不到！ 轰…… 那镇杀而来的一座座刀山，奔涌而来的一片火海也通通爆炸在了上空！ 一分钟不到！ 轰…… 七把乌金色巨刀和七头巨虎也全部被摧毁，爆炸在了上空！ 最后半分钟不到！ 轰…… 镇杀而下的刀阵图也被击毁，在苍穹之上爆炸！ 爆炸所产生的能量简直是恢弘浩瀚，雄浑暴烈，恐怖无比！ 萧卓羽四人根本来不及反击和撤退，就被这一股股奔涌而来的能量给击中！ “呃啊啊啊……” 四人发出痛苦到极致的惨叫声，同时倒飞了出去！ 他们口中鲜血喷洒，浑身炸得血肉模糊，血肉溅洒当空！ 足足飞出了数百米后！ 轰轰轰轰…… 四人重重地摔在了一座座大山之上，砸塌了几座殿宇楼阁，掀起大量的乱石和灰尘！ 也就在萧卓羽四人摔在大山上时！ “啊啊啊……” 远处也传来了一声声痛苦的惨叫！ 徐天雄和其他长老也都全部被击落，摔在了一座座大山上！ 他们浑身是血，身上到处皮开肉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顿时间！ 天刀门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脸色泛白，浑身发抖！ “门主和七大长老竟然全都败了！” “这些家伙怎么会强到这般地步？！” “他们这是要横推我们整个天刀门吗？！” “想横推我们天刀门,绝对不可能，只要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出关,这些家伙家伙必死无疑！” 天刀门的弟子们脸上满是惊惧之色，但他们依旧充满了希望。 毕竟，他们天刀门的最强三位长老还未出现！ 一旦出现，定能斩杀这些家伙！ “废物的朋友不应该都是废物么……这些家伙怎么会这么强？！” “父亲和七大长老联手……竟然都不是他们的对手……直接惨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徐霄和徐煜等人都浑身发抖，死死地握着拳头，恨欲狂。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隆！ 远处上空忽然传来了惊雷滚滚之声！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抬眼望去！ 只见，三把长达数百丈的巨刀，撕裂虚空，劈开云海，朝着叶鸾歌等人重劈而来！ 这三把巨刀闪烁着黑金色、紫金色和绿金色光芒，刺眼夺目！ 盖世刀威逆乱八方！ 雄浑的刀意直冲九天！ 犹如三把天刀，要将天地开辟，一切尽毁！ 看到上空中的这一幕！ 天刀门的所有人都惊喜万分！ “出关了，是大长老、二长老和三长老出关了！” “哈哈哈，三位长老出关，看这些家伙还如何嚣张！” “三位长老神通盖世，刀法无敌，这些家伙死定了！” 天刀门的弟子们都惊喜呐喊，亢奋不已。 徐霄重重挥拳,狠戾地道：“三位长老可算是出关了！ 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怎么死！” 徐煜阴狠地道：“一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彤残忍地道：“没错,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松死去，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应该先打碎他们的丹田，废了他们的修为，让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眼见这三把巨刀重劈而来！ 叶鸾歌等人心中一惊，准备反击！ 但，就在这一刹那！ 轰！ 一道身影直接从后方的古舟上冲天而起！ 这道身影身上散发着刺眼的金光，如九天狂龙，冲向了那劈斩而下的三把巨刀！ 在靠近的瞬间！ 这道身影右手一抬，一掌迎击而上！ 一掌拍出，瞬间放大千丈，宛如一座金色天碑，撞向了三把巨刀！ 顷刻间！ 哐隆隆！ 金色巨掌与三把巨刀沉沉相撞，如石破天惊，震彻九霄！ 在碰撞的一瞬间！ 四周的虚空瞬间崩塌开裂，漆黑色裂痕如锁链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天地巨震，山川摇晃，江河翻腾！ 也就十秒钟不到！ 轰隆隆！ 三把劈斩而下的巨刀直接被一掌拍碎，化作了汹涌狂暴的能量，冲刷向了四面八方！ 苍穹之上都浮现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云海全部被冲散！ 下方笼罩整个天刀门领地的护山大阵也遭到了剧烈的冲击，好似快扛不住，要崩碎一般！ 直到光芒和能量全部散去！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抬眼望向了上空！ 只见，一道金光闪烁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上空！ 此人身材消瘦挺拔，黑发飘扬，黑衫猎猎，面容清秀俊逸，双眸深邃，如蕴含着浩瀚星空，如上古仙人临世！ 他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正缓缓收回！ 此人正是杨洛！ 不戒咧嘴笑道：“杨兄，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手了，让我们装比到底呢！” 宁剑锋道：“劈出这三刀的人实力很强，我等肯定不是其对手，必须得杨兄出手了！” 叶鸾歌等人也都点了点头。 刚才他们就感觉到了那三刀的威力，很不一般。 不过，在场所有天刀门弟子都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徒手扛住了三位长老劈出的一刀？！” “要知道，大长老可是真仙后期，二长老和三长老可是真仙中期，这小子竟然一掌就扛下来了？！” “不但是扛下来了，还一掌就击碎了三大长老劈出的一刀啊！” “难道这小子才是这群人中最强的存在？！那他刚才怎么一直没出手？！” “或许是他觉得根本用不着出手吧……” 天刀门的弟子们都愣愣出声，看向杨洛的目光满是惊恐、不解和震撼之色……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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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2章 剿匪始末 白云洞位于楚国边境的深山之中，是一个以山洞为藏身之处的山贼团伙。 这里的山贼狡猾且凶残，经常出山抢劫过往的商队和行人。 当地驻军将领李昊接到圣旨后，立即调集了一队精兵强将，准备对白云洞的山贼进行围剿。 “将士们，”李昊站在军前，大声说道，“陛下有旨，命我们剿灭白云洞的山贼。这些贼人欺压百姓、抢劫商队，无恶不作。今日，我们要为民除害，彰显我楚军的威风！” 将士们士气高昂，纷纷表示要为陛下尽忠、为百姓除害。 在李昊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向白云洞进发。 白云洞外，战火纷飞。 李昊身披铠甲，手持长剑，冲锋在前，带领楚军与山匪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山匪们虽然凶猛，但在训练有素的楚军面前，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最终在李昊的英勇指挥下，楚军成功剿灭了这股顽匪。 然而，在清理战场的过程中，一名士兵意外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入口。 “将军，您看这里！”士兵指着山洞入口喊道。 李昊闻声走来，仔细观察着这个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盖，不易被人发现。 他命令几名士兵先行进入探查。 不一会儿，探查的士兵们惊喜地跑了出来，手中捧着金银珠宝。 “将军，洞里藏有大量的财宝！”士兵们兴奋地报告道。 “你特么的兴奋什么？难道还打算自己留下？”李昊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些财宝很可能，是山匪们多年抢劫的积累。但是，这里面或许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说着，他亲自带领一队精锐士兵进入山洞深处探查。 在昏暗的洞穴中，他们发现了人们生活过的痕迹：简陋的灶台、石桌石凳，甚至还有一些儿童的玩具。 李昊意识到，这里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藏宝的地方，更可能是一个隐藏的聚居地。 他回想起之前与山匪的战斗中，有些山匪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家人的牵挂和不舍，这让他开始思考这些山匪背后的故事。 然而，此刻的他更明白，这个发现的重要性远超过财宝本身。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情况上报给皇帝楚赢。 于是，李昊立刻走出洞穴，召集文书撰写公文。 他详细描述了战斗经过、山洞的发现以及洞内的财宝和生活痕迹。 在公文的最后，他写道：臣以为，此洞穴之发现或许涉及更大的秘密。恳请陛下派遣专人前来调查，以解开谜团。 公文写好后，李昊亲自挑选了一只健壮的飞鹰，将公文系在鹰腿上。 他轻轻抚摸着飞鹰的羽毛，低声说道：“去吧，将这份公文尽快送到陛下手中。” 飞鹰似乎听懂了李昊的话，振翅高飞，消失在天际。 在皇宫中，楚赢接到了李昊的飞鹰传书。他展开公文，仔细阅读着。 当读到洞穴内的发现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这个李昊，果然是个能干之人。” 楚赢赞叹道，“他不仅成功剿灭了山匪，还发现了这样一个神秘的洞穴。看来，我们需要派人去详细调查一番。” 郝富贵从旁道：“其实陛下也不必派人前去，只要让李昊在当地去办就好，左右他们已经完成了剿匪任务，再加上洞穴本就是他发现的，一切交给他，才是相得益彰。” 楚赢闻言不禁一笑：“如此，就依你。” …… 接到圣旨回复后，李昊不敢耽搁，立即开始着手组建一支精干的探查队伍。 他挑选了军中最为精锐的士兵，配备了充足的装备和给养，准备亲自带领他们，进入那个神秘的洞穴进行深入的探查。 在出发前，李昊召集了所有参与探查的士兵，严肃地说道：“此次探查任务艰巨，洞穴中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勇往直前，就一定能够揭开这个洞穴的秘密。” 士兵们士气高昂，纷纷表示将誓死追随李昊，完成这次探查任务。 于是，一行人便踏上了前往洞穴的征程。 随着探查的深入，李昊发现这个洞穴，远比想象中更为庞大复杂。 洞穴内通道错综复杂，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 而且，他们还在洞穴的深处发现了大量的兵器军械。 这些兵器虽然已经生锈，但可以看出它们曾经都是精良的战备物资。 李昊拿起一把长剑，轻轻拭去剑身上的锈迹，露出里面依然锋利的剑刃。 他心中震惊不已，这些兵器稍加打磨就可以继续使用，而且数量如此庞大，简直可以武装起一支军队。 李昊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些兵器的存在很可能意味着，这个洞穴曾经是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甚至可能涉及到某些未知的阴谋。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发现奏报给皇帝楚赢。 于是，他立刻命令士兵们停止探查，原地待命。 他找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摊开纸笔，开始撰写奏报。 在奏报中，他详细描述了洞穴的情况以及他们发现的兵器军械，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和猜测。 奏报写好后，李昊再次挑选了一只健壮的飞鹰，将奏报系在鹰腿上。 他抬头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然后放飞了飞鹰。 他知道，这份奏报将决定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向，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楚国的命运。 在皇宫中，楚赢再次接到了李昊的飞鹰传书。 他展开奏报，仔细阅读着。当看到洞穴中发现的兵器军械时，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洞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楚赢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兵器又是从何而来？难道是有人暗中囤积军备，图谋不轨？” 他立刻召集了一众重臣，商讨对策。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们决定派遣更多的军队前往白云洞，彻底查清这个洞穴的秘密。 同时，他们也命令李昊继续带领士兵在洞穴附近进行警戒，确保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接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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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 越来越多的秘密 李昊接到新的圣旨后，立刻行动起来。 他加强了洞穴周围的警戒力量，并亲自带领一队士兵继续对洞穴进行探查。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个神秘的洞穴，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等待他们去揭开。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也让楚国上下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中。 知情的官员们，都在猜测这个洞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些兵器军械又是从何而来？ 这一切的答案，都等待着李昊和他的士兵们去探寻。 李昊接到新的圣旨，深感责任重大。 他明白，这次的任务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荣辱，更关乎整个楚国的安危。 于是，他更加谨慎地组织起探查行动，确保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在加强警戒的同时，李昊也开始着手对洞穴进行更深入的探查。 他带领士兵们沿着洞穴的通道一步步深入，每到一个分叉口，都会留下标记，以防迷路。 随着探查的深入，他们逐渐发现了更多令人震惊的秘密。 洞穴内不仅有兵器军械，还有储藏的粮食和药材，甚至在一些角落里，他们还发现了古老的文献和图纸。 李昊拿起一份泛黄的图纸，仔细端详。 图纸上绘制着一种复杂的机械装置，看似是一种攻城器械的设计图。 他心中一惊，这些图纸和机械装置的存在，似乎进一步证实了这个洞穴曾经的重要性。 然而，更让李昊感到不安的是，他们在洞穴的深处发现了一些神秘的符文和法阵。 这些符文和法阵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古老的故事。 “这些符文和法阵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昊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感觉到，这些符文和法阵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为了解开这些谜团，李昊再次决定，暂时停止探查行动，将洞穴内发现的所有物品和文献，进行详细的整理和分类。 他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揭示出这个洞穴的真正秘密。 同时，他也飞鹰传书给楚赢，将最新的发现奏报上去。 他在奏报中写道：洞穴内藏有大量兵器军械、粮食药材以及古老文献图纸等物。 更为神秘的是，洞穴深处刻有符文法阵，其含义和用途尚不得而知。 臣以为，此洞穴或许，与楚国历史中的某些事件密切相关，甚至可能涉及到古老的传说或遗迹。 恳请陛下派遣精通古文和历史的学者前来协助调查。 奏报传回皇宫后，楚赢大为震惊。 他立刻召集了宫中的学者和历史学家，共同商讨对策。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派遣一支由学者和士兵，组成的联合调查队前往白云洞，与李昊会合，共同揭开这个洞穴的秘密。 数日后，联合调查队抵达白云洞。 他们带来了大量的古籍和历史资料，希望能与洞穴中的发现相互印证，从而揭开真相。 李昊与调查队的学者们紧密合作，共同对洞穴中的物品和文献进行研究。 他们发现，洞穴中的兵器军械，看样子和款式，确实属于数百年前的一个古老王朝，而那个王朝曾因一场大战而灭亡，其遗迹和秘密也随之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洞穴深处的符文法阵，竟然是一种古老的封印阵法，属于他们的宗教信仰。 通过查阅古籍和反复推敲，他们终于解开了阵法的秘密。 原来，这个洞穴曾是那个古老王朝的，一处重要军事基地，而符文法阵则是用来封印一股强大的力量，以防其落入敌手。 而这个所谓的力量，应该是领先于当年的科技，或者是诸如火药一类的东西，但当下已不可判断。 …… 当学者团带回，白云洞的研究结果时，楚赢面色平静地，听取了他们的汇报。 学者们详尽地描述了洞穴中的发现，以及他们对那些古老王朝遗迹的推断。 然而，楚赢的内心却并不像他的表情那样平静。 “陛下，我们认为这个洞穴，是古老王朝的一处秘密军事基地，那些符文法阵是用来封印某种力量的。这对我们研究楚国，及周边的历史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首席学者激动地总结道。 楚赢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学者们的努力，“诸位的辛苦朕已知悉，这些发现确实令人震惊。朕会重重赏赐你们。” 待学者们退下后，楚赢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些所谓的王朝遗迹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于是，他传唤了郝富贵。 “郝富贵，朕有一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楚赢沉声说道。 郝富贵躬身行礼，“陛下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楚赢将白云洞的情况，简要告知了郝富贵，并命令道：“朕要你派遣手下的秘密成员，再次探查那个洞穴。朕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王朝遗迹之说，这背后必定有人图谋不轨，想要撼动我楚国的统治。” 郝富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一定会查出真相，绝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楚赢点点头，神色严峻，“记住，此事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是，陛下。”郝富贵应声而退，转身去安排任务了。 不久之后，郝富贵精心挑选了一队身手敏捷、心智过人的密探，悄无声息地前往白云洞进行二次探查。 这次探查比之前更为细致和深入，他们不仅要查明洞穴内的所有情况，还要暗中观察是否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操控。 数日后，密探们带着重要的情报返回了皇宫。 郝富贵亲自向楚赢汇报了他们的发现。 “陛下，我们的密探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郝富贵神色凝重地说道，“除了之前学者团发现的那些遗迹外，还有一处极为隐秘的密室。密室中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和一份密函。” 楚赢眉头一挑，“密函？上面写了什么？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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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4章 不变而变 郝富贵从怀中掏出那份密函，递给楚赢，“陛下请看，这是我们从密室中找到的密函。上面记录了一些不明势力的交易和计划，似乎与楚国的政治局势有关。” 楚赢接过密函，仔细阅读起来。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可怕，因为密函中的内容证实了他的猜测：确实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操控一切，企图颠覆楚国的统治。 “郝富贵，传朕命令下去。” 楚赢冷声说道，“全力追查这股势力的来源和目的，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陛下！” 郝富贵应声领命而去。 楚赢坐在御书房中，眉头紧锁。 当前国内的局势愈发复杂，各种势力暗流涌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为了寻求更多的意见和对策，他决定派人请来皇叔楚万应，希望这位经验丰富的长辈能为他指点迷津。 不久，楚万应在侍卫的引领下，缓缓走进了御书房。 他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楚赢见状，连忙起身相迎，亲自为皇叔奉上一杯热茶。 “皇叔，如今国内局势混乱，侄儿实在难以应对，特请皇叔前来商议。”楚赢诚恳地说道。 楚万应轻轻抿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才开口说道：“陛下，老臣虽已年迈，但若能为陛下分忧，自当竭尽所能。只是，这局势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还需陛下详细道来。” 楚赢叹了口气，将近期国内发生的种种事件一一道来。 他讲述了白云洞的秘密，以及那股神秘势力的蠢蠢欲动，还有朝中大臣们的各种纷争。 说到最后，他不禁露出了疲惫和无奈的神情。 楚万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待楚赢说完后，他才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陛下，老臣认为，当前局势虽然混乱，但未必没有破解之法。” “哦？皇叔有何高见？” 楚赢闻言精神一振，急切地问道。 楚万应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可曾想过，这股神秘势力，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楚赢皱眉沉思片刻，摇头道：“侄儿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却始终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皇叔认为呢？” “依老臣之见，这股势力很可能是想，趁楚国局势混乱之际，浑水摸鱼，图谋不轨。” 楚万应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或许与朝中某些大臣有所勾结，共同制造混乱，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赢点点头，觉得皇叔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依皇叔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楚万应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既然局势如此混乱，我们不妨以静制动。首先，加强京城的防卫力量，确保皇宫和朝廷的安全。” “其次，暗中调查，那股神秘势力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一旦查清，务必斩草除根。最后，对于朝中的纷争，陛下可暂时置之不理，让他们自相争斗。待时机成熟时，再一举收拾残局。” 楚赢听后，陷入了沉思。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是却有可能一举，将那些潜藏的敌人全部引出。 他抬头看向楚万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皇叔的建议，侄儿定当仔细考虑。只是，要实施这个计划，还需要皇叔的鼎力相助。” “陛下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助陛下一臂之力。” 楚万应郑重地说道。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但只要君臣一心，必定能够度过一切关口。 …… 在北元的皇宫中，萧启年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他刚刚从楚国返回，却得知了白云洞的消息和情况。 这一切，已经泄漏到了北元，这让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紧迫感。 “召集几位核心大臣来议事。”萧启年沉声吩咐道。 不久，几位文武大臣匆匆赶来，他们分别是北元的丞相、大将军、以及几位重要的谋士。 “陛下，急召我等，有何要事？”丞相率先开口问道。 萧启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朕刚刚得知，楚国的那个白云洞的消息和情况，已经传到了我国。不知为何，朕总觉得那个洞穴中的东西，与我们北元有着密切的关系。” 大将军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道：“陛下，那白云洞究竟藏着什么秘密，竟让您如此重视？” 萧启年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朕也不甚清楚，但朕有一种直觉，那洞穴中的东西，或许能改变我们北元的命运。” 一位谋士接话道：“陛下，既然此事如此重要，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前往楚国探查一番？” 萧启年沉思片刻，点头道：“朕正有此意。但此行必须隐秘，不能引起楚国的注意。” 大将军抱拳说道：“陛下放心，末将愿亲自前往楚国，一探究竟。” 萧启年看着大将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末将领命！”大将军躬身应道。 随后，萧启年又与几位大臣商讨了一番具体的行动计划。他们决定从多方面入手，一方面派人前往楚国探查白云洞的秘密，另一方面则在国内加强备战，以防万一。 商议结束后，萧启年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际。 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白云洞的事件，或许将成为北元崛起的一个契机。 “无论结果如何，朕都要赌这一把。” 萧启年喃喃自语道。 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北元未来的辉煌。 与此同时，在楚国的皇宫中，楚赢也得知了白云洞消息泄漏的消息。 他立刻召集重臣商议对策，加强了对白云洞的防守，并密令郝富贵，加速追查泄漏消息的源头。 在楚国，楚赢严阵以待，他对白云洞的秘密充满了警惕和好奇。 同时，他也深知，这个秘密对于楚国的重要性，以及一旦秘密泄露可能带来的危机。 而在北元，大将军已经踏上了前往楚国的路途，他带着萧启年的重托，决心要揭开白云洞的秘密。他心中清楚，这个任务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荣辱，更关乎整个北元的未来。 两国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 白云洞的秘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诱饵，可能会来了两国的争夺。 然而，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它又将如何影响两国的未来？ 所有的答案，都隐藏在白云洞深处，等待着被揭开。 而这场关于白云洞的较量，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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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5章 北元之行 萧启年的举动，无疑在楚赢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两人曾是战场上的莫逆之交，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洗礼，关系可谓深厚。 然而，令楚赢难以置信的是，萧启年竟然会派遣军队，前往原本与他们无关的白云洞。 楚赢深知，他与萧启年之间，早已不仅仅是简单的盟友关系，更是一种深深的信任与默契。 在波斯联合作战的岁月里，北元军队作为联军的关键力量，与楚赢并肩作战，共同抵御外敌。 即便在后勤补给的问题上，楚赢虽几经拒绝，但最终还是给予了北元更多的支持，这无疑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然而，白云洞的事件，却像一块无法预料的石头，在他们平静的关系湖面，上激起了涟漪。 白云洞，这个原本与萧启年无关的地方，却引来了他的觊觎。 楚赢对此感到深深的困惑，他不明白为何萧启年会，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兴趣。 在复杂纷乱的局势中，楚赢并未选择与萧启年直接开战，而是冷静地派遣了一支使团，乘坐他亲自督建的火车，迅速前往萧启年的王庭。 他希望通过和平的方式，了解萧启年的真实意图。 火车疾驰在广袤的大地上，使团带着楚赢的疑问和期待，终于抵达了萧启年的王庭。 在盛大的酒宴之后，使者终于有机会向萧启年询问，关于白云洞的事情。 “大王，您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使者直言不讳，“为什么要派遣军队前往白云洞？您应该知道，这地方原本在楚国的境内，而且白云洞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您如此关注。” 萧启年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邃与晦暗，“关于白云洞的事情，我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但是，当我的人听说这件事后，他们立刻联想到了或许与，北元曾经的一位王者有关。” 使者听后默然无语，他意识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复杂的故事和更深层的秘密。 而楚赢与萧启年之间的关系，也可能因此事而产生新的变化。 “我们派遣军队前往，并无他意，”萧启年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想去探寻那洞穴中的秘密，看看是否与我国有所联系。” “若真有关联，我希望能将这些，遗失的瑰宝带回故土，仅此而已。” 尽管他的话语听起来平静无波，但使者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闪烁的贪婪与渴望。 显然，萧启年的说辞并不尽实，他的真实意图仍然深藏不露。 然而，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白云洞中不仅藏有精良的武器，更有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 这些财富对于楚国而言，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资源。 若能将其全部投入国家建设或军队装备，楚国的实力必将得到显著提升。 使者虽然未曾与楚赢详细讨论过此事，但他在临行前就已猜到，萧启年很可能是为了那些金银珠宝而来。 此外，之前皇帝曾表示，要减少对北元的后援支持，这让萧启年倍感压力。 为了争取更多的资源，他甚至亲自前往楚国皇都与楚赢面谈，不惜放低身段，尽显弱势。 然而，作为一方君王，萧启年平日对楚赢恭敬有加尚可理解，但在联军作战中，北元军队屡建奇功，萧华将军更是战功赫赫。 这些成就足以让萧启年感到自豪，可他为了国家的利益，却不得不忍辱负重，这种屈辱与不甘或许早已在他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如果这种仇恨真的，在萧启年心中生根发芽，那么他此次的行动，或许就不仅仅是为了财宝那么简单。 他有可能利用这些财宝，和白云洞的情况，与楚国彻底翻脸，甚至将此次派遣的军队，作为进攻楚国的先头部队。 尽管使者的内心，充满了担忧和猜疑，但他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 “大王，您的想法我都能理解。但我们两国毕竟是友好邻邦，如果您要派遣军队的话，我想还是应该提前，与我国陛下商议一下为宜。” “还需要商议吗？” 萧启年放声大笑，“既然你我都认为两国是友好邻邦，那么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应该能够相互关照和理解。”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却让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既然你们理解我，我又何必再行商议？” 萧启年沉声说道，“如果你们不理解，那又怎能称得上是友好邻邦？再者，我大元一直视楚国为尊，我们如同藩属国般忠诚。” “虽然藩属国进入宗主国需得许可，但我们两国新签的盟约尚未对外公布，因此我们的行动并无不妥。” 他的话语中不断强调“我们”，似乎在暗示着除了北元，他还有其他盟友。然而，使者对此却心存疑虑。 前线战火连天，唯一能给予北元支持的似乎只有大月氏。 但大月氏的全部兵力都已投入战场，难以分兵支援。 那么，萧启年所言的其他支持究竟从何而来？ 使者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却坚定：“大王，真诚是交流的基础。如果元国真有别的支持，您或许早已与楚国分道扬镳。” “但既然我们还在此商谈，何不实话实说？我家陛下并不希望用武力解决此事。” 萧启年摇头道：“楚赢陛下若要动兵，我绝不相信。他对我如同兄弟，始终支持我的行动。当年他亲率士兵助我平定内乱，我才能登上皇位。我又怎会不知好歹，与他为敌？” 这番话虽说得情真意切，但使者却从萧启年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向四周，显露出他内心的底气不足。 这一细节让使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决心要从萧启年口中探出真相。 在使者看来，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判断萧启年是否有意与楚国开战。 若因过去的矛盾导致两国冲突，前线必将陷入动荡。 联军由楚国、北元和大月氏三方组成，其中大月氏的战斗力相对较弱，而主力则是楚国和北元。 北元虽实力稍逊，但战场靠近其疆域，一旦有变，他们可迅速调兵占据有利地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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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6章 北元异事 这样的局势让使者，更加谨慎地处理，与萧启年的谈判。 萧启年倏地站起身，无意中推倒了面前的桌子，这一举动，让整个会见场所内的士兵，都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使者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紧紧地凝视着萧启年的眼睛。 然而，萧启年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反而向使者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只是不小心，你别放在心上。既然你远道而来，我定要好好招待你们。” 他顿了一顿，接着宣布：“从现在起，我将国都内最好的会馆腾空，供你们使者团使用。” “你们可以在那里尽情享受一切，同时，我还会专门派人，为你们搜寻北元的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你们就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返回楚国。” 话音刚落，萧启年一拍手，侍卫们立刻冲上前来，用长刀抵住了使者团成员的脖子，强行将他们带走。 其实，在萧启年自称为“朕”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因为在楚赢以及所有楚国官员面前，他很少使用这个称呼，他更愿意称呼自己为“王”。 因为他认为“王”的级别要低于“皇帝”。 但现在，他已经把自己和皇帝相提并论，甚至给人一种，他的地位还要高于楚赢的印象。 这一切无疑表明了，他的不臣之心，已经非常明显。 使者团被强行押送到会馆后，几个人立刻开始商议对策。 有人提议从这里逃出去，但看看外面的严密守卫，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 “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另一名使者愤怒地说道。 他刚想伸手去摘腰间的宝剑，却发现他们的武器早已被侍卫们拿走。 此时此刻，他们的腰间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刀鞘。 “真可恶！”他猛地踹了一脚桌子，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直接将桌子踹成了两半。 这巨大的响动立刻引起了门外守卫的注意，七八个守卫手持长刀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桌子碎片时，他们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使者团的团长愤怒地冲上前，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双眼喷火地盯着他，“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这是在背叛楚国！我们两国已经签订了藩属国的盟约，从那时起，你们就是楚国的臣民。” “如果你们现在能纠正错误，放我们出去，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们请功，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爵位。” 他的声音在会馆中回荡，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名侍卫的嘲讽和耳光。 那名侍卫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对着团长的脸扇了两巴掌。 团长被打得懵住了，愤怒地盯着那名侍卫，却因为后槽牙被打掉而说不出话来。 侍卫冷笑一声，说道：“你在跟我说废话吗？我们只听大王的命令，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至于你们所说的藩属国，我他妈的根本就不知道。” “你们这些楚国人这些年，是怎么欺负我们的，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说是帮助我们发展经济，可是每年从我们这里拿走多少金银珠宝、铜矿铁矿？” 团长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东西！我们从你们手中拿走的金银珠宝是关税！”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北元又拿走了我们楚国多少关税？还有你说的那些铜矿、铁矿，那些东西是送到楚国进行冶炼的。” “冶炼后的精品铜铁，难道你们没有使用过？看看你们手中的刀，上面的锻造痕迹就足以证明它们都是楚国制造的。没有楚国的技术支持，你们会有现在这么好的装备？” 然而，侍卫却对此不屑一顾，推了他一把，又狠狠地给了团长两拳。 这两拳来得又狠又准，直接把团长打得仰面倒地，茶水也洒了一地。 团长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而其他使者团成员，则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不敢上前帮忙。 “听清楚了没有？告诉你们，我们的刀也能杀人，说不定比你们的还好用。自从和楚国建立关系后，我们多少年没打仗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上前线，可我们呢，不还在这看着你们吗？” 侍卫显然满腹怨气，与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团长从他们的话语中，捕捉到了许多深层的意味。 尤其是他们这次被派来守卫会馆，很多人其实并不愿意，但又不敢违背萧启年的命令。 更重要的是，北元内部似乎都在关注，前线战场的情况，许多士兵都渴望到前线奋勇杀敌，但萧启年却限制他们，不允许他们随意行动。 战场上，这样的限制或许有其必要，但团长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如果北元之前与楚国同心协力，他们应该派遣更多士兵参与联军，以便尽快消灭波斯，之后也能分享胜利的果实。 然而，萧启年手握大军，却不愿派往前线，只让萧华带领数万人，在波斯境内随联军作战。 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在故意隐藏军事实力，还是根本没想过要尽快消灭波斯，而是希望战争旷日持久，以便从楚国获取更多的后勤支援？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团长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和国家，可能都被北元欺骗了。 然而，他现在无能为力，若想揭露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告诉楚赢。 但整个使团都被扣押在会馆中，表面上是在接受招待，实际上他们都知道，一旦踏出这里，就会面临生命危险。 “行了，别在这儿嚷嚷了。” 侍卫冲着地上的团长，又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才带着兄弟们离开房间。 其他使者立刻上前搀扶团长，询问他的伤势。 但团长并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他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楚赢。 只有让陛下知道真相，他们才能进行后续的安排。如果一直被北元蒙蔽，后果将不堪设想。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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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7章 林青游 然而，使者们想要从这里逃脱，难度堪比登天。 整个会馆，被北元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虽然馆内有许多仆从，和供他们享乐的女子，但谁又能保证其中没有安插的探子呢？ 当前的情况，让他们即使想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请求他们帮助传递消息，也不敢轻易尝试。 团长的态度异常坚决：“即使我们所有人都牺牲，也必须设法送出一个人去报信。” 他深知，如果不能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楚赢，北元后续的动向将变得难以预测。 他们这次看似是，针对白云洞进行军事行动，但其真正目的究竟是不是白云洞，谁又能确定呢？ 李昊在白云洞的驻军并不多，而且大部分兵力还需负责，将新发现的物资运送到皇都，这使得白云洞的防御力量更加薄弱。 团长的话让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突然，一位年长的使者站了出来：“如果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可以试一试。” “让我去收买一个人，只要不出差错，我们就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如果出了问题，他们针对的也只有我一个。反正我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也不在乎生死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 团长凝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尽管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的形象依然威严而高大，“我们谁还在乎生死？”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好了，你们都不用再争了。这件事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从现在开始，你们只需要负责让自己好好活着，通过享乐迷惑这些北元人，让他们不要过多地关注我，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在白云洞附近出现的北元士兵，数量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几千人。 李昊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动向，但他并没有收到朝廷的任何通知。 他既不确定这些北元人，是否有意袭击他们，也不敢直接对其采取行动。 一方面，他担心会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手中的军事力量是否能应对这些人。 北元军队素以迅猛著称，即使在过去磊落之时，亦能在关键时刻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这正是北元得以长存不灭的缘由。 加之楚国对北元的经济援助，使得其国内实力得到全面提升，无论武器装备还是军事实力均显著提高。 诸多有利因素共同作用下，造就了北元军队的强盛。 正是由于这些因素的考量，李浩深感举棋不定。 他担心一旦贸然出兵，可能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 毕竟，无论是破坏两国关系，还是军队战败，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不决，他仍未能下定决心。 除了不断催促皇都方面给予指示外，他也在积极寻求，其他解决办法以应对当前困境。 此时，一名副将突然找到他，提议道：“李将军，依我看，咱们可以试着派出几人与对方交涉，以探明他们的真正意图。只要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后续事情或许会变得更简单。” 李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建议。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选派何人前往交涉。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因为如果交涉不当，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可能加剧两国关系的紧张，甚至被扣上挑动摩擦的罪名。 这就需要深思熟虑了。 而在此刻，李将军的目光落在了，这名副将身上，“如果你愿意前往，你有信心能够完成这项任务吗？” 副将的眼中闪耀着坚定的光芒，他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正是希望自己能有机会为国家建功立业。 多年来，他一直担任副将的职位，由于国家和平安稳，没有战事，他始终未能找到升迁的契机。 这次，如果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口才，和智慧成功化解，当前的危机，那么仅凭这一功劳，他就有机会获得晋升。 看到副将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李昊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他郑重地对副将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只要你能妥善处理，我必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副将感激地回答道：“多谢将军！”说完，他立刻回去准备，待一切就绪后，便前往北元军队的驻地。 此时，北元军队的统帅是林青游。 他正在营房内，与士兵们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次奉命来到楚国，他的目的非常明确——抢夺白云洞中的奇珍异宝和精良兵器，并带走这里所有的战利品。 如果成功，萧启年承诺将他提升为，国家军队中排名第三的将领。 这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因为成为国家前三的将领是他父亲曾经的期望，也是他认为最能光宗耀祖的事情。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林青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决心要一举成功。 深入楚国境内后，若遇楚国士兵的阻拦，林青游已做好迅速采取军事行动的准备，意图以雷霆之势，掠夺所需资源后迅速撤离。 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 楚国方面对他们的到来，并未做出激烈反应，反而保持了出乎意料的克制，这使得林青游失去了乘胜追击的机会。 随着军队驻扎下来，林青游意识到双方，可能在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冲突。 因此，他需要做好长期驻扎的准备。 然而，在异国他乡，尤其是在双方已呈现，敌对态势的国家中长期驻扎，对将领和士兵都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林青游不仅对自己的战略，是否有效感到不确定，还担忧楚国军队会突然发起攻击。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如果两国通过交涉，化解了所有矛盾和问题，他这次楚国之行将徒劳无功，不仅劳师动众、费神费力，还无法获得任何功绩。 就在林青游感到无奈之际，一名士兵突然闯入，报告说楚国派来了使者。 林青游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金光。 他迅速下令将楚国使者带入营帐。 对于林青游来说，这或许是探明两国关系走向的绝佳时机。 既然楚国率先派遣使者，他便能借机行事，而制造摩擦的罪名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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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8章 交涉失败 林青游立刻命令手下士兵将楚国的使者带入营帐。 双方见面后，林青游首先询问了对方的军衔，得知此人是李昊的副将，任职军校。 “原来是王将军，你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林青游带着几分玩味地，凝视着他。 王副将并未多言，也不在乎他的态度，直接阐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此次前来是奉了我家将军之命，希望能与您沟通一下当前的情况。” “我们不清楚北元军队为何，会突然进入楚国境内，并在白云洞附近驻扎。按理说，北元方面，应该提前与我国皇帝陛下，进行沟通，但我们并未接到上方的军令，所以特此来询问。” 林青游故作恍然大悟之状，“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啊。这么说吧，以当前的局势，我其实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任何事。” “但考虑到，我们两国之间的特殊关系，我愿意给你提供一些线索。你们在白云洞中发现的东西，有不少，或者说全部都与我们国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很可能是我们曾经的某一位王者，特意留在那里的。这一点是否能得到验证，还需要我们双方共同努力和时间来证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这些未知的财产。如果这些东西真的，与我们国家有关系，那么我们必须要全部带走。” “目前，虽然我国军队，已经进入楚国境内，但双方并未发生任何摩擦，将领之间也没有会面，所以我认为这并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对吧？”林青游逼视着王副将，目光犀利。 王副将被他的话说得脸色一沉，“大人，你这么说就错了。我称呼你一声大人，是因为你的军衔比我高，而且目前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尚不明确。” “但在此之前，我们双方一直是非常友好的邻邦。” 话说到这儿，王副将的态度，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但是你刚才所说的一切，我都不能认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除非我们两国之间。” “已经正式递交国书，或者我们接到，上方的明确军令，才允许你们的军队进入此地。” “在此之前，你们的一切军事行动，都是对两国盟约的违背，我们可以单方面认为，你们已经构成了侵略。” “我国的军队有权利将，你们驱逐出境或者就地剿灭。”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立刻给出回应。我只能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我们的将军，将会作出相应的反应。” “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将由你们自行承担。” 王副将话说完转身就走，但林青游却不许他离开。 “把他给我抓住！” 随着林青游一声令下，周围的侍卫们顿时一拥而上，将王副将按倒在地，几把刀同时抵在他的脖子上。 “林青游，你要干什么？” 王副将一边怒吼一边挣扎，但被这么多人压制着，即使他使出浑身力气也难以挣脱。 林青游此刻已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他，“我不管你刚才说了什么，那都与我无关。” “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只要我们的军队没有，与你们发生大规模冲突，这都不能算作是侵略行为。” “还有一点，既然我们两国是友好邻邦，那么你们就应该容忍我们的行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如果你刚才不说那些废话，我今天一定会让你，好好地离开这里，同时把话带回去给那个姓李的将军。但你现在已经触怒了我，所以要接受惩罚。放心，我不会杀死你。” 说完，林青游便让手下的士兵，砍断了王副将的两条胳膊。 伴随着一声惨叫，王副将昏死过去。 之后，林青游又命士兵将他扔出了军营。 当李昊再次见到王副将时，他已变成一个失去双臂的废人，躺在床上，眼中充满了愤怒，“将军，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放心，”李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现在做出这种事情，我想从此刻开始，无论我们做什么，在陛下面前都已经有了一个交代。” 话说完，李昊毫不犹豫地下令调兵遣将，将麾下的宿迁士兵全体集结，一股脑儿地向林青游的军营发起了猛烈冲击。 然而，林青游对这一反应早有预料。 他巧妙地在营地周围，布下了空营之计，意在引诱敌军深入却一无所获。同时，他安排士兵从两侧埋伏，等待时机。 当李昊的军队气势汹汹地，冲入林青游的营地时，他们惊愕地发现，这里竟是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弃营帐。 正当他们意识到中计，想要撤离时，却已经太迟了。 营地两侧，林青游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在如雨点般的弓箭射击下，李昊的士兵们死伤无数，最终只有几名将领，奋不顾身地将李昊从战场上救出。 此战，李昊损失了数千名士兵，原本就不多的军队更是所剩无几。 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李昊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但他深知，此刻的自己绝不能倒下，因为整个白云洞地区，只有他才有资格调兵遣将。 逃出生天后，李昊立刻向朝廷发送了战报，并紧急向周围的驻扎将领请求支援。 白云洞附近的其他将军们也纷纷响应，有的迅速派出骑兵支援，有的则在调动更多军队，防守自己领土的同时，向李昊的驻地延伸，试图形成双方士兵连线的局面。 一时间，整个白云洞地区刀光剑影，战火连天。 而皇都内也收到了李昊的战报。 楚赢看到这一消息时，愤怒至极。 要不是郝富贵一直拉着他，他恐怕已经亲自率军冲上了战场。 “北元是不是疯了？他们彻底不想活了吗？” 站在御书房中，楚赢的面色冷若冰霜，手中紧紧攥着李昊，递上来的战报和死难将士的名单。 郝富贵的想法，其实与楚赢不谋而合，但他更清楚当前的局势。 他们虽然可以，轻易剿灭这股敌军，但此举很可能会引发，两国之间更大的争斗。 因此，他认为最好的方式，还是等待使者团的归来，看看萧启年到底持何种态度。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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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9章 大规模连战 “话是这么说，” 楚赢沉声说道，“但我总觉得，派出去的使者团，似乎不会有什么大用处。尤其是到今天为止，他们还未归来，这显然意味着萧启年，是不会放这群人返回国境的。” “陛下，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再等一等。” 郝富贵劝慰道，“在用兵之前，我们必须彻底了解，北元内部的情况。” “因此，我已经派遣了秘密部队，潜入北元境内搜集情报。只要这些情报送回，并做出正确分析之后，我们就可以立即执行军事行动。” “好吧，你的人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楚赢凝视着郝富贵，目光之中闪烁着怒火。 郝富贵微微一笑，“陛下请放心，今晚他们一定会全部归来，并且还会带回来，使者团的态度。” 郝富贵早已预料到，这么长时间使者团都没有返回，足以证明他们绝对，受到了萧启年的控制。 因此，他在派遣人员潜入，北元的同时，也下令他们无论如何要与，使者团队成员见上一面，并且将他们所掌握的情况如实带回。 深夜时分，楚赢正与他的皇叔楚万应，在御书房中品茶。 两人所商量的，也正是有关北元方面的情况。 “皇叔，我已经想过了，” 楚赢缓缓开口，“以当前的局势来看，恐怕我国与北元之间，还要发生一场战斗。” “如果真的打响这场战斗，我想让前线的联军将士，立刻将萧华等人抓捕，并且吞并那几万北元的士兵。” 楚万应闻言，顿时发出笑声，“其实我早已想到，陛下必然会有这样的打算。但是，如此一来，恐怕我国与波斯之间的战斗，将会以失败而告终。” “难道没有那群北元人，我就打不过波斯了？” 楚赢并不相信他的话，“以当前国家的实力来看，战争之所以拉锯到此时此刻，是因为楚国，并没有拿出全部的军事力量。同时，还有两个盟友在拖累我们。” 假如在交战中，没有大月氏和北元的相互牵制，楚国的军队或许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然而，现实是这两支队伍虽然勇猛，却各自存在弊端，并且他们无法与楚国军队，完全达成战术协同。 “陛下，您的想法很有道理，” 楚万应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确保联军的稳定。我们应该明白，萧启年是萧启年，萧华是萧华。他们两人虽是叔侄，又是国家的君臣，但萧华对您的态度与萧启年是截然不同的。” 楚万应进一步指出，萧华对楚赢充满敬仰和敬佩，甚至愿意为了楚赢，违背自己皇叔的命令，抵制之前的多次军事行动。 因此，如果在前线能够收服萧华，就等于掌握了，前线的那一部分北元士兵。 他们虽然仍然隶属于萧启年，但却无法返回北元，为他提供任何支持。 “陛下，如果他们不能回来参与战斗，那还算什么士兵呢？” 楚万应继续说道，“他们只能成为联军的一部分。我们并不奢望将联军，全部变成楚国的军队，但以当前的局势来看，至少萧华的那一部分士，兵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所以，与其将他们抓捕，不如将他们牢牢控制在联军内部，继续与波斯人交战。” 楚赢不得不承认，他皇叔所说的确实有道理。 但问题在于，这么有道理的事情，难道他就不知道吗？ 楚赢解释道，之所以要抓捕萧华，目的是为了动摇北元国内的局势。 萧华在北元人心目中，是他们不败的战神，只要将他抓捕，就能从心理上给北元人带来巨大的冲击。 此外，萧华对于萧启年来说，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如果能够将他控制起来，萧启年就会有所顾忌，到时候与楚国之间的战斗，就会投鼠忌器，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楚万应听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件事可以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引发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吧。” “那是自然，”楚赢沉吟道，“以当前的局势，我们应该率先采取行动，或者说强行控制楚国与北元之间的铁路。至少，我们不能让萧启年通过这条铁路，将士兵强行运输进入楚国境内。” 他解释道，当初修建铁路的目的，是为了增强两国之间的关系，也是为了帮助萧启年。当然，更重要的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大批士兵送入北元境内。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刻发兵，将整条铁路掌控起来，并以此将就近的军队全部注入北元境内。” “只要我们投入的士兵够多，就一定可以对北元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和混乱。以萧启年的能力，他虽然可以平息日常混乱。” “但他们还有大军远征在外，国内的军事力量并不足。这也是我们需要利用的一个点。” 楚万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忽然响起了，郝富贵的脚步声。 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汇报道：“陛下、老王爷，探子们都已经回来了。” “根据他们的情报，萧启年已将使者团，全部软禁起来，并且他已明确表达出了，对楚国的不满。” “其目的所在，便是利用白云洞中的金银珠宝、兵器军械作为借口，强行侵占。” “那要是不给他呢？”楚赢缓缓站起身，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如果不应允他们的话，”郝富贵当即回答道，“萧启年就会立刻动用军队，按照铁路的便利条件，直接冲入我国境内，与我国展开交战。” “但是根据探子们得到的消息，萧启年并没有长期作战的实力，也并不打算与我国拉锯。他的目的，只是以闪电战的方式，快速侵占铁路，而后进行‘一树开花’式的攻击。” “所谓‘一树开花’，”他解释道，“便是将军队，以一条直线的方式，打入对方的土地，而后向左右两侧，分开至少五六条线路，进行冲击。其目的在于掠夺，而并非长时间占领土地。” 楚赢听后不禁冷笑，“真可笑，萧启年经过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忘了他早先的打法。如果这一方法有用的话，之前他又何必需要我的帮助呢？” “好了，事已至此，无需多言。立刻传令下去，要求我国，驻扎在铁道附近的，所有军队立即投入战斗。” “以最快速度，抢占两国之间的铁路，并向北元境内注入士兵。但你们务必牢记，军队抵达北元境内后，切忌轻举妄动。” “萧启年不仁，但我楚赢却不能不义，我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尽管楚赢的话语，听起来平和，但郝富贵和楚万应，都能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冷冽的寒光。 显然，他此刻的言辞与内心，并不完全一致。 他们明白，军队进入北元后，即使没有明显的军事行动，也必定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意图。 然而，这深层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如果楚赢不说，他们也只能保持沉默，不敢随意揣测。 皇帝的心思，岂是他人可以随意揣度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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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0章 常宁登场 楚赢的话语在郝富贵耳中回荡，如同金钟撞击般铿锵有力。 郝富贵试探地问道：“陛下，看来您还是不希望直接消灭北元，您认为萧启年此刻的行为主要是出于一时贪念，对吗？” “大致如此，”楚赢轻声叹息，“除了贪婪，萧启年此举或许也是想试探楚国对他的态度。” “可能是之前国策的突然转变，让他心生忧虑。但国策毕竟是国策，绝不能轻易动摇。” 楚赢覆手而立，目光远眺。 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萧启年不要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情，因为有些事情，是他无法承担的。 随着楚赢的一道圣旨，楚国与北元边境的军队全线进入北元境内。 两国的国界线仿佛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大批楚国军队涌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启年的耳中。 这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然而，萧启年却并未立即表明态度，这使得全国的武将大臣们，纷纷向他询问接下来的部署与安排。 在皇宫中，萧启年靠在龙椅上，脸色凝重，眼神深邃如漆黑的深渊。 “现在很多事情都还在两可之间，朕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但如果楚国不肯归还那些宝物，恐怕会影响我国百姓的士气。” “目前我军与敌的战争，尚未结束，若不能保持全国上下的斗志，前线将士必定会失败。”萧启年的话语让大臣们深感忧虑。 然而，在许多人看来，萧启年的这番话也只是一个借口。 对于这次进入楚国抢夺宝物的行动，大家的态度出奇地一致——没有人认为这是过错。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宝物本就是北元的，现在出现在楚国境内，只能视为一场意外。 那个李昊已经率领军队与，楚国的先遣部队，展开了大规模的交战，这一事件无疑宣告着，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可能出现了裂痕或问题。 既然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一地步，那么我们也无需再过多担忧，与其在这里无休止地等待，不如果断挥兵北上，主动出击。 “好了，你们无需多言。”萧启年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先遣军队已经出发，后续的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等待和观察。” 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萧启年作为北元的皇帝，他的话语权自然无人能够质疑。 而在众人离开皇宫之后，萧启年立刻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将领，安排他们率领数万军队迅速前往边境线，同时也加强了对铁路的监管，以确保在楚国军队有任何动向时，能够及时作出反应。 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基于可能的预判，但萧启年深知楚国军队的强大，他曾经亲身体验过那种威力，因此他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如果任由楚国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自由行动，那么一旦双方真正开战，北元恐怕难以抵挡半年之久。 这还不包括前线可能出现的失败。 北元虽然可以与大月氏军队取得联络，但姜雨亭治军凶残，若是他发现双方之间存在高度的联络，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将两方军队的将领全部处决。 真到了那一天，北元的最后一丝希望恐怕也会破灭。 客观来说，萧启年此次的行动，除了想要夺回那些珍贵的宝物之外，他也试图通过这次部署，来获得楚国可能给予的更大自由。 这既是一场关于宝物的争夺战，也是一场外交斗争的较量。 虽然楚赢从未明确要求，萧启年为楚国做些什么，也从未对他这位北元大王，施加任何限制，但在萧启年看来，若想稳固自己北元皇帝的地位，就必须遵从楚赢的所有命令。 最初，萧启年因国内兵变，而得到楚赢的援助，因此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份帮助，并视楚赢为自己的上王，借助其威望和能力来加强对北元的统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们的共同努力，北元已完全在萧启年的掌控之中。 因此，萧启年现在渴望摆脱这层束缚，至少要让自己成为名副其实的王者。 在萧启年的计划中，他认为一旦向楚国发动军事行动，以楚赢的性格，对方一定会做出某种让步，以维护双方的关系。 只要有了这第一次的尝试，他就能在未来寻找更多机会，逐步向楚国施压。 最终，他的目标是完全掌控整个国家的权力。 但这次楚国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异常激烈，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甚至开始后悔之前的行动。然而，事已至此，他已无法抽身。 关于楚赢是否会杀他或强行攻占北元，萧启年心中并无定论。 但他清楚，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因此，他决定继续拓展眼前的局势，待局面全面展开后，再推出一个替罪羊送到楚赢面前，以此了结此事。 尽管萧启年的计划看似周密，但他也担忧这个计划能否真正顺利实施。 毕竟，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然而楚国是否愿意给予他这段时间，尚在两可之间。 在楚国的皇宫深处，楚赢已将常宁提拔为四方主将之一。 常宁，这位新近被楚赢特意擢升的将军，手握几十万大军，却还未曾在大型战役中崭露头角。 此次得到皇帝的召见，常宁内心充满了激动。他紧随郝富贵进入御书房，随即恭敬地行叩拜大礼。 楚赢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直言不讳地问道：“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国与北元之间的纷争。” 常宁重重地点头回应：“陛下，作为将军，我自然了解我国的军事动态。平心而论，北元这次的行为确实过分。” 闻言，楚赢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你说的没错，朕也觉得北元的行为太过分了。所以找你来，有两件事要询问。首先，你如何看待楚国与北元后续的关系与交往？其次，如果你领兵出征，你会如何部署，又会给北元带来怎样的结果？” 这两个问题让常宁心中已有了几分底。 实际上，在来面见皇帝之前，他就已猜到自己可能会被委以重任，前往北元作战。然而，这场战斗与其他战役有所不同。 如果是面对其他敌人，常宁的策略只有简单的“屠杀”二字。 但面对北元，情况则复杂得多。因此，他一路上都在深思熟虑，寻找一种能更好、更快地解决问题的方法。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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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1章 红山杀 面对楚赢的垂询，常宁沉稳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这一路上的深思熟虑，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陛下，以末将之见，对付北元，除了军事打击之外，我们还应施加一定的压力，同时给予他们生存的机会。” 常宁并不主张，即使双方开战就一定要消灭北元，因为这个国家的存在对楚国而言，既是侧翼的屏障，也是外围安宁的保障。 他进一步解释说，北元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除了能够隔绝大月氏，还扼守着几条重要的通道。 一旦北元被消灭，这些通道将会敞开，楚国边境在特殊情况下，很可能会迅速陷入战火。 楚赢对常宁的见解表示赞同，并继续追问：“那么，如果你领兵进入北元，你会如何应对？” 根据最新的情报，北元的军队已经在边境线上驻扎，并且他们还调动了一支强大的骑兵向铁路两线移动。 这一消息是郝富贵刚刚派人传来的。 郝富贵在将常宁送到皇宫后，便立刻去处理其他紧急事务。 作为全国最大的特务机构的统治者，他自然要为皇帝分忧。 常宁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转化为阴冷的笑容。 “陛下，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如果让我带兵，我本来还担心找不到突破口。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按照常宁的构想，如果北元真的调动了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那么楚军只需要集中力量消灭这支骑兵，就能对北元造成极大的震慑。 这一策略不仅直接打击了，北元的军事力量，还能在心理上给予他们沉重的打击，为后续的外交或军事行动创造有利条件。 关于后续是否继续征战，或采取其他行动，这将取决于北元的反应。 言毕，常宁俯身跪地，“陛下，末将恳请准许请缨出战。” 他的坚决态度，让楚赢感到非常满意。 实际上，如果楚赢没有打算让常宁前往北元，今天也不会召他深夜进宫面圣。 “既然你有此决心，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处理。” 说着，楚赢从龙书案上拿起一枚令牌递给常宁，“带着这枚令牌，即刻进入北元。切记，行事需谨慎，但不可失我国之风采。” “陛下放心，末将心中有数。” 随着常宁进入北元，一场血雨腥风也即将来临。常宁抵达北元后，便直接接管了所有楚国军队的兵权。 在此之前，负责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刘黑子。 此刻，他正在向常宁汇报整个派遣军的情况。 虽然他们都是楚国边境的驻军，但作战能力却非常强悍，且配备了大量新式武器。 然而，常宁对这支军队并非完全满意。 边境驻军固然勇猛，但与楚国的真正精锐相比，仍有差距。 刘黑子察觉到，常宁对军队的微妙态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我们这些人虽然不如其他部队精锐，但也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这次跟随将军进驻北元，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历练。希望能跟随将军您获取更多经验。” “不必在这说好话。” 常宁目光一寒，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全部归我调遣。但首先，必须严格遵守我的军令。” 常宁的军令简明扼要，只有一句：“不听军令者，杀无赦。”这意味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军事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背，必须无时无刻严格遵守。 刘黑子此刻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能理解常宁这样做的目的，但同时，这也彰显了常宁的强势性格。 对于朝廷任命的四方主将，军人们无不心怀敬仰。 然而，刘黑子也曾听闻，这四位将军虽军事才能出众，但各有特点。 例如，此刻在前线指挥的白应辉将军，相较于其他人，就多了份仁慈。而在战场上，“仁慈”二字往往显得格格不入。 至于这位常宁将军，他则显得有些专横。 察觉到刘黑子心中的想法，常宁只是发出一声冷笑，随即命令道：“现在，立刻将士兵部署在红山之上，等待北元骑兵。一旦他们到达，立刻发动袭击。不论他们来多少人，必须全部歼灭在战场上，明白吗？” 刘黑子心头一沉，却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应道：“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安排。” 红山位于北元铁路的西侧，是靠近铁路的唯一一处高地。 常宁选择在此地部署军队，意图显而易见。 骑兵在平原上作战固然勇猛无敌，但若是被迫在山地仰攻，那么他们的所有优势将荡然无存。 届时，他们将成为活靶子，仅需弓箭射击就能造成有效杀伤。 这对于楚国军队而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刘黑子作为经验丰富的将领，自然能洞悉，常宁这一安排的精妙之处。 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常宁在刚抵达北元后，便能如此迅速、果断地制定出这样的计划。 其目的显而易见，如果说他想借此在楚赢面前邀功，那显然不太合适，毕竟他作为四方主将，已经位高权重。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打算以最短的时间、最迅速的方式，彻底扼杀北元的势头。 很明显，他意图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荡平整个北元。 虽然刘黑子心中有这些想法，但他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他只能遵照常宁的安排，率领士兵进驻红山。 就在他们刚刚部署完毕的两天后，北元骑兵如期而至，人数多达数万。 北元骑兵本就以凶猛著称，曾被誉为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当然，这是在他们没有遇到楚国骑兵之前的称号。 尽管如此，他们的战斗力依然不容小觑。 为了确保胜利，红山一战中，常宁亲自率领士兵，与北元骑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刘黑子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常宁的英勇表现，深感震撼。 其他将领们也都意外不已，他们没想到这位看似瘦弱的将军，竟会如此骁勇善战。 在战场上，死在他手中的敌军就有将近百人。 达成“百人斩”的成就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要做到却难如登天。 更令人钦佩的是，常宁在杀死那么多敌军的同时，还能保持自己周身完好无损。 即使他的铠甲已被鲜血浸透，但那也都是飞溅的敌军血液。 随着常宁的勇猛善战，红山战场也变得极度凶残恐怖。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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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2章 红山之下千里骨 红山战场在常宁的带领下，楚国军队打出了天朝上国的威风。 他们剑锋所指之处，一切尽数化为灰烬。 看着狼烟飘荡的战场，常宁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沉，虽然他们这一次打败了北元的线头骑兵队伍，但是谁知道后面北元还要释放多少军队？ 另外一点，在常宁看来，他们这一次的胜利，也就注定了，之后北元方面与楚国之间的沟通，会变得更加陌生。 换句话说，搞不好他的这一次胜利，会让两个国家彻底决裂。 纵然是楚赢已经有了准备，但是身为将领的常宁，对于局势也有着自己的看法，要是可能的话，他倒是更希望，两国之间依旧可以和好如初。 这一战中，刘黑子也是先声夺人，表现的十分勇猛，光是死在他手下的敌人，就有几十个之多。 不是伤害，而是被他杀死！ 刘黑子此刻全身浴血，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是站在常宁面前，他却仍然表现得像是一个孩子。 此战之前刘黑子一直都觉得，自己乃是军中稍有的勇士，可要是和常宁相比的话，他的那点能耐也就不算什么了。 除了歼敌数量不如人家多之外，关键是这一战下来，常宁真的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 他丝毫没有受伤！ 可是刘黑子身上，还让敌人给开了几个口子。 其中最深的一处，竟然可以看到他的骨头。 如此极大的差别，刘黑子着能不知道？ “将军大人，您为何闷闷不乐的？”刘黑子一面包扎伤口，一面问道。 常宁扫了他一眼，漠然的道：“伤得重不重？” “小事一桩。”刘黑子几乎是打着包票的道：“您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到后续的战斗。” “很好。” 常宁的冷漠，让刘黑子还真是有些不能适应，因为看起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关注自己的情况。 心中嘀咕着，而然面上刘黑子依旧还是那么恭顺。 “将军大人您看之后我们要如何安排？”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虽然红山战场是楚国获得了胜利，但是北方方面并不会将绝大多数的病例，压在这里。 距离他们现在所处位置东侧一百里左右的地方，还有一处宽阔的平原，而这个平原，也可以直接冲抵这个战场。 常宁眼下既没有调兵遣将的命令，同时也没有，移防的计划，他担心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阵型，要真是东侧平原被敌人控制的话，他们自然也就陷入了被动之中。 …… “刘将军多余的话你什么都不要说。” 刘黑子这边才把心里话讲出来，可是没想到常宁的回答，却是那么冷漠：“且不管敌人怎么做，当下咱们要做的就是，控制好这篇战场。” 常宁说着，用手指了指红山的左右：“只要可以保证，这片战场一直在手中控制，那么敌人就算是倾巢而出，我们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于他的自信，刘黑子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可他还是想问问清楚，一来是让他自己安心，同时刘黑子也是想着，要如何同部下们交代。 然而，让刘黑子以外的，除了常宁刚才的一番话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此刻明显看的出来，常宁很生气！ 但是他为什么生气，刘黑子却有点分析不出来。 “你很想知道吗？”到底常宁的一双眼睛，就像是能看透的他心一样，只一句话，瞬间就让刘黑子冷汗直流。 “将军大人，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 凝视着他，常宁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我告诉你，这片红山战场，居高临下，对于我们而言，绝对是得天独厚之地。” 其实这一次北元骑兵所以会失败，排除楚国本身强大的军事实力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所采取的乃是仰攻战术。 以骑进行仰攻，无异于就是将他们当成活靶子。 而北元最强大的队伍，就是骑兵。 常宁心中清楚，只要能控制住这些骑兵，那么后续在面对北元步兵，或者是其他兵种的时候，他们就能一直处于不败之地。 这一番解释，让刘黑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将军大人果然是非比寻常，那末将立刻就按照您的意思，让所有士兵，在原地建立防御如何？” 闻言，略加思索过后，常宁摇了摇头：“不需要建造任何防御攻势，只管将这里空出来。” 常宁判断，如果他们真的建造了防御的话，一来会浪费时间，第二他也担心，万一要是北元军人看到和一切，反而不向红山靠拢了，又该如何。 刘黑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末将愚钝了！” “没关系。” 话说到这，常宁这才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现在你让将士们，将这些北元人的尸体，全部收拾起来，然后有顺序的丢到山下去。” “记住，在不遇到敌军的情况下，把尸体有多远扔多远，我要给北元人，一个惊喜。” …… 他所谓的惊喜，简直就是惊吓！ 萧启年自听说了，这边战场的情况的后，顿时惊异，他就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士兵，也会遭受如此待遇。 更重要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竟然还是楚国的将领…… 显然这一切对于萧启年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启年看向身旁的刘东，脸色阴沉不易。 刘东，乃是萧启年曾经的爱将，虽然已经很多年，不曾参与军务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刘东的地位不容挑战。 并且他的存在，也就等于是萧启年的一道护身符。 而这个人，又偏偏对萧启年忠诚的不行。 只要是萧启年的命令，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执行，并且竭尽所能的，要将皇帝的命令，执行到极致。 也因为他这样得性格，所以才使得萧启年对其，一直都礼遇有加。 眼下，萧启年将刘东找来，也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可是此刻，他还未开口，外面就又有人来传信，说是在红山之下方圆百里內，竟都铺满了北元将士的尸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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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3章 迷踪 “你说什么！” 萧启年一把抓过报信的小太监，恶狠狠的盯着他：“你说他们将我国士兵的尸体……都丢到了红山之外？” “是啊。” 小太监虽然被吓的战战兢兢，但是也不敢不回答他的话。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萧启年的脸上更是阴沉的快要滴下水来，而且还是黑水。 “陛下，这样的行为，楚军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您不要太多难受。” 刘东想要劝他，可是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萧启年拦住：“你什么都不用说，有些事我自己知道。”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用什么方法，才能防止战事扩大。” 萧启年说着，发出一声长叹。 然而这一切在刘东听来，却是心中一沉。 要知道，在此之前，萧启年所要求的，都是要如何才能消灭敌人。 或者是如何将敌人赶出去。 可现在，他的要求，竟然变成了防止战事扩大。 这能证明什么？ 足见在他心里，对于这场战斗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并且很有可能现在的萧启年，已经出现了厌战的情绪。 亦或者是，他动摇了对于这场战斗的看法。 深呼吸，刘东现在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绝对不要胡思乱想。 为皇帝排忧解难是第一，还有一条在刘东看来也很重要，那就是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皇帝现在把他找过来，虽然不曾说出，但刘东能才得到，怕不是萧启年准备将，整个战场都交给他。 眼下萧华不在，那么能够提待皇帝，控股之局面的人，本就不多。 自然而然的这一切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作为领军之人，刘东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乱。 …… 稍加犹豫之后，刘东开口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在萧启年耳边道：“陛下，以当前的局势看来，咱们能做的，也就是控制消息不要泄露出去。” 索性在红山附近，没有多少矮星，要不然的话，一旦那边的局势传出去，必然会引发不少百姓的担忧。 当下的北元百姓，其实大部分人还在吃着楚国的饭。 在过去，北元人的生活条件，并不是很好是因为楚赢的出现，才让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变。 也是因为楚国的帮助，那些百姓们才有了全新的生路。 既不用离开自己的国家，还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这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最为感动的事情。 所以在北元国内，原本也没有多少人，支持这场战斗。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跳出来反对，第一是因为他们的确也热爱自己的国家，还有一点则是在于萧启年对于百姓的控制。 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情况，所以萧启年早就在双方开战的时候，就下达了严格的命令。 一旦要是发现，有百姓敢于随意议论局势，便立刻进行抓捕。 而对于抓捕的百姓，他的处理办法也很简答，只有一个字——杀！ 用萧启年的话说，这些散布局势的人，就是在动乱国家。 …… 实话实说，萧启年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 其实他不但知道，还非常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可他却要明知故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他现在太需要国内的稳定了，但凡是任何一点不稳定的因素，在萧启年看来，都会影响到大局。 他的大局，除了现在北元境内的战斗之外，还有一条就是在大月氏与波斯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萧华的重伤，早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萧启年放弃了召萧华归来的计划，原本他的想法是，一旦自己这边和楚国沟通失败的话，那么就让萧华带兵归来。 他认为只要萧华归来的消息传出，必然会让楚赢心中动荡。 处于多方面的考虑，已经两方战场的局势，所以萧启年才不得已，使用如此极端的方法。 但是人言可畏，不管多么极端的手段，也总有他照顾不到的地方。 要真的是让很多人，见识到了红山下的局面，那么就一定会传扬出去。 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国内又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 刘东的态度，得到了萧启年的认可。 两个人相互对视之后，萧启年道：“现在国家能依仗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所以我现在有意，让你负责国内的全部作战行动。” “真的？” 刘东故意表现的他别惊喜，虽然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必然会落在他身上。 之所以要如此表要，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刘东十分了解，萧启年的脾气秉性，原本能得到他信任的人就不多，再加上帝王本性，自然也就让萧启年身上，又多了一些多生多杀的习惯。 哪怕是他在信任的人，稍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萧启年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在过去，他并没有如此狠辣，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源自于楚国的支持。 他们给了萧启年底气，自然也给了他更加果断杀伐，和不知珍惜的毛病。 …… 刘东最后自然是结下了任务，而与此同时太监再来汇报，说是在地方上有人在散布谣言！ 其谣言的内容，就是关于红山战场的。 一刹那间，萧启年和刘东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凶残，看来她们两个此刻是想到一块去了。 面对这样的局势，绝对不可手软！ 当即刘东就退出了他的御书房，且就在第二天下午。 在北元边境内部的一处小村庄，竟然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整个村庄，一夜之间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但一百七十多名村民，全部消失，甚至连他们所居住的房子、豢养的动物也都跟着无影无踪。 就好像是这个村庄，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件事，在北元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在王宫中的萧启年对此，却是大大的称赞！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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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4章 刘东与常宁 刘东再一次出现在王宫中的时候，萧启年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朕身边能有你这样的人，我的家世都可以放心了。” 然而，面对皇帝送过来的美酒，刘东却并未接受。 相反，他直接翻身跪倒在地：“陛下，这一次的事情千千万万不可传出去，要不然的话，只恐怕会对您产生不小的影响。” 在刘东看来，他这一次的行为简直就是灭绝天良。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保证国内的安宁，为了确保百姓们依旧能够相信萧启年的统治，他不得不这样做。 相反，萧启年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眉宇之间却闪过一抹无奈与冷酷，随即他双手将刘东搀起。 “朕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你也不必为此而担心。当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面对这一次楚国的进攻。说实话，朕还是有些后悔。” “陛下，无论你心中有什么样的打算，或是再后悔些什么，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刘东对于当前的局面，看得非常透彻，他知道，以楚国和北元之间所发生的摩擦来看，对方大批军队进入北元境内，其目的绝不仅仅是促进两国之间的交流。 可以非常明确地说，楚国这一次也许是为了将整个北元荡平。 所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难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场争斗之中，他们能够尽可能地获得一些优势，亦或者能够挡住楚国的冲击，到时候再去争取交涉的机会。 “你说的这些与朕心中所想一般。” 萧启年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向他略微表露了一些心声。 原本这些话，萧启年是根本不会说出。 他觉得，无论对于任何一个大臣而言，自己心中的不坚定，亦或者是动摇的想法，都有可能会改变他们此刻的决定。 国家正处于危急存亡之际，这些大臣们能够下定决心追随他的脚步，与楚国这样强大的国家作战，已经是难得可贵的局面。 一旦自己的任何想法，使其所作出的决定出现动摇，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面对刘东的时候，萧启年算是被他的行为所打动。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和决心，能够做出他那样惨绝人寰的决定。 百余口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仿佛没有出现过，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目光相对，最终还是刘东率先开口。 “陛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前往战场上。楚国派来的这个常宁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红山一战，我军伤亡惨重。” “若是不能挡住他们的势头，则后果恐怕会比预想的更加严重。” 刘东的想法再一次与萧启年不谋而合。 “那一切就都拜托你了。”紧紧拉住他的双手，萧启年的目光之中满是殷切。 而刘东也再一次向他做出了许诺。 “陛下，如果臣不能够抵抗敌军的话，那么就请您亲手斩下臣的头颅，以我之血，安抚阵亡将士。” “同时也用我的死，向楚国赢得商榷的机会。您可以说，这一次两国之间的所有摩擦，皆因我一人而起。” 话音落下，刘东便转身告辞了。看着他的背影，萧启年的脸上苍白得如同一张纸，是的，毫无半点生气，面无表情。 他知道，刘东这一去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他早已将自己置于一场死局当中。 此时此刻，在萧启年看来，如果北元之中能够再多几个这样的大臣，那么或许就不会有之前的叛乱，也不会让整个国家沦落至此刻，非要依附在楚国之下才能得到发展。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刘东所创造的条件，一方面继续抵抗楚国的入侵，同时也竭尽可能寻找与楚国重新交涉的机会。 他还是不相信，楚赢会宁愿将整个北元荡平，也不愿放弃对他们的征讨。 红山战场之上，常宁和刘黑子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战局。 他们既然选择固守红山战线，其目的在于诱敌而来，将接近此地的北元士兵全部悉数捕杀。 但是，这一办法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强大的后勤补给。 可是眼下，常宁却认为，国家恐怕不能给予他那么大的支持。 尤其是当下，楚国不但要应对这一次同北元之间所出现的意外战争，还要继续支付前线上在波斯战场的一切消耗。 姜雨亭、白应辉，他们两个率领的水陆大军，依旧还在同波斯人奋力厮杀。 若是再加上他们此刻的消耗，恐怕会直接将国家的经济拖垮。 然而，刘黑子也并非不知道这一切，可是他却没有其他的办法。 “如果我们主动出击的话，末将担心，这会让咱们丧失当下的优势。” “可是我们如果仅仅为了保持优势，就置国家之经济于不顾，我担心，就算这场仗打赢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在常宁看来，虽然他身居高位，又是楚赢亲自提拔上来的上将军，可是，如果朝廷之内有大多数，人向皇帝呈送本章，来弹劾他的话，后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他明知道，皇帝对自己，以及其他那些同其，被提拔上来的将军有着偏爱，但是，这份偏爱却不能保证他们百无禁忌。 此言一出，刘黑子顿时有些挠头。 本来就憨厚的他，这会儿更是手足无措。 “那按照将军大人您的意思，咱们搞不好，不但仗白打了，还要反而承担一些罪名。” 常宁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那还打个屁呀！”刘黑子顺势将桌上的地图直接掀翻在地，“要我说，真是如此的话，咱们还不如直接回去呢。” “你好大的胆子！”常宁瞪了他一眼，凶狠的目光，瞬间将刘黑子的气焰压灭。 “我知道你是个性情中人。不过，收起你这一套。这里是战场，并非是让你在这儿耍宝的地方。你有脾气，拿回家冲自己的儿子怎么发都行，明白吗？” 刘黑子默默无语，而这会儿，就听营房之外有人来报。 说是在前线战场上，出现了一支新的军队，其旗帜是之前都没见过的。 并且，他们的主帅此刻也在等待着常宁的出现。对方希望能够与他好好交流一番。 闻听此言，常宁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阴沉。 稍加犹豫后，他立刻下令，叫全军摆开阵势，倒是要会一会这所谓的将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旌旗招展，战鼓轰鸣。 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常宁催马出阵。 而在战场的对立面，正是从王庭赶到前线的刘东。 对于这个陌生的将军，常宁远远观望着。 从他的身上，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肃杀之气。 更关键的是，他还在刘东的身上，寻觅到了一丝丝顽强与凶残的味道。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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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5章 各凭本事 刘东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凶气，常宁心中既加以提防，同时，他也展现出了上将军该有的气度。 催马上前，常宁只是微微一笑。“你就是北元刚刚派到战场上的将军吗？” 常宁的声音非常沉稳，目光之中，也一直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阴沉微笑，似乎在审视对方，又似乎完全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刘东此刻的感觉其实与常宁几乎一模一样，在他看来，对方也是一个沉稳肃杀之人。 刘东报之以微笑，朗声说道：“没错，我就是萧启年陛下派来的将军，而且这一次全县的战士已全部归我一人指挥。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常宁，对吧？” “是我。” “常宁将军，我这一次抵达战场上与你会面，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楚国如果现在撤军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若诸位仍然还要在这里盘旋，那么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是没办法保证的。” 这些话被刘东轻描淡写地描述出来，仿佛他并不是在威胁劝导，反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然而，越是这样，常宁对他就越有兴趣。 毕竟，他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北元的将领，还没有一个人，能展现出如此风雅与肃杀相结合的气质。 哪怕是北元传说中的那位战神萧华，也有不足的地方。 在波斯战场上，萧华虽然如同一朵绽放的绚丽花火一样，建功无数，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光是常宁所知道的，其人就已受伤多次，甚至还有两回差一点把命都留在战场上。 这样的人，纵然百战百胜，可依旧只是武夫而已。 目光周转，常宁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你是一个很有胆量的人。刚刚来到战场，在不熟悉情况的前提下，就敢与我见面。难道你就不担心，本将军会设下埋伏，将你今日就饮恨当场吗？” “那又如何？”刘东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似的，他轻蔑地回应后，又是凝重地说道，“我要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也必然会把你也留下。” “有意思。” 常宁此刻的热血，已经被他激了起来。 哪怕是身为上将军，常宁仍然想要和对方较量一番。“不知道你可有胆量与我在这战场上厮杀一通？刀枪相对，干脆利落一些。但你放心，就算是我有机会，也不会杀掉你的。” “你当我不敢？” 刘东微微一笑，抬手间便解去了自己的斗篷，随即又将马鞍旁的弯刀抽出。 明晃晃的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却显得寒气逼人。 他的干脆与果断，让常宁更为欣赏。 丢下外罩的长袍，常宁身上那一套光辉灿烂的铠甲，显得辉煌又严肃。 清冷的甲光，叫人心里发寒。 “取我的兵器来。” 吩咐了一声，就看身旁的武官，将一条带着倒钩的三棱长枪，交到他的手中。 “长枪对弯刀，恐怕你是不占便宜的呀。” 常宁的提醒并未引起刘东的重视，反而他还轻蔑一笑，“用刀的人无数，用枪的人更多。但是这胜负，还都在一瞬之间。我不自诩刀法有多么精妙，但我也不认为你的枪法就是无懈可击。” “好回答。” 常宁连连颔首，也不再与他啰嗦，当即催马上前。 一条长枪如同巨龙一般皎洁翻腾，一柄弯刀似月光一样寒芒闪烁。 刀枪相撞，瞬间便撞出一片花火。 在这花火之间，看得到常宁那阴冷无情的目光，也能观察到刘东那一双炽热的眼眸。 双方就如同一冰一火一样，在一起相互焦灼，刀枪缠绕。 两匹战马，更是在他们的推动之下，四蹄连连。 铁蹄踏得地面上尘土飞扬，摇动的马尾，纷飞的鬃毛，都在彰显着它们与主人的雄骏。 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长枪脚踏着怪异的风声，对准了敌人身上一切薄弱的地方，或挑或刺，接连不断，如洪水波涛一样，踏浪层叠。 弯刀虽短，但却锋利无比。 上下翻飞之间，荡开了长枪的锋芒。 闪烁着寒光的弯刀，就如同是会飞的翅膀一样，将其主人保护在其中。 任凭长枪来势汹汹，却也不能伤及他分毫。 两个人你来我往，眨眼之间便斗了几十个回合，谁也没有伤到谁。相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喜。 “果然是好手段。” 随着常宁的一声轻叱，他立刻拽住马缰，随后跳出战团。 而此刻，刘东也没有继续向前追杀，反而在原地赞许起常宁的武艺，“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上将军，只管调兵遣将，谈笑之间，便可挥动千军万马，纵横驰骋。” “但是你这一身武艺，着实让我有些震惊。若楚国的所有将领，都如同你这样的话，那北元恐怕就失去了继续存留下去的机会。” “可惜，不能人人如我一般。”常宁并不想欺骗他。 毕竟，两个国家之前，有着那么深切的交流。 此时此刻，他就算是说假话，也不能迷惑住人家，相反还会显得特别丢人。 堂堂上国，竟连自己国家内部的情况都不敢承认，那不是在扯淡吗？ 两人此刻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反而是继续凝视着对方的眼神。 他们两个，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其目光中的那一抹炽烈。 大概几十个呼吸之后，最终还是刘东率先开口，“今日，你我相会，也只算是异常喧闹。待到喧闹结束过后，才是正经的交战时刻。你千千万万要做好准备，切不可让我小看了你。” 常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随后，两个人各自收兵回营。 等到返回营地之后，常宁顿时发出一声叹息，“真没想到，北元竟然能调动出如此将领。如果是之前，咱们就遇上他的话，恐怕红山一战，我绝不会获胜得那么容易。” 常宁如此高的评价，让刘黑子十分惊讶，“将军，照您这么说，这是一个特别难对付的人喽？” 然而，常宁此刻却摇了摇头，“是否如此，我也不知道。眼下，我们还需继续观察。至于随后会怎么样，等到时候再说吧。” 很显然，刚刚那一场厮杀，让他多少有些疲惫。 刘黑子眼见如此，也不敢继续啰嗦，只得将他送回营帐休息。 而另一边，在北元的军营内，刚刚才飞身下马的刘东，顿时大汗淋漓。 别人看似他们两个人在战场上平分秋色，然而，事实上，刚刚常宁的长枪一两次刮坏了他的铠甲。 对于刘东而言，之所以没有在战场上承认，倒不是他故意隐瞒，实在是太担心，一旦这些话说出来，就会影响到军队的士气。 这一次的交战，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楚国将领的威风，而且也在刘东的心上，狠狠地压了一块大石头。 之后的战争，绝对不会和他预想的一样轻松。 即便是在刘东的设想中，这场战争的难度，已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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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6章 韩枭归来 刘黑子站在营房之外，凝视着远处的战场，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毕竟这一次前线上的战事，让他多少有些担忧。 原本他还以为常宁出场之后，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战争拉入到胜利的局面之中，可是现在，那个刘东的出现仿佛打破了他的幻想。 对于这个刘东，刘黑子认为他应该是一个非常激进的人，并且其身上所显露出来的肃杀之气，也代表着这是一个极端喜欢动用武力的人。 若是能够想办法，将他从现在的局势中进一步逼迫，使其快速袭击红山战场的话，或许局面就会有所不同。 当然，刘黑子的这种想法并不能够说出，因为他非常清楚，眼下控制战局的人不是他而是常宁，他也只不过是这场战斗中的一个普通成员而已。 就算是自己身为将领，也仍然要听从常宁的调遣。 其实，与刘黑子有着一样想法的，还有那些北约的将军们。 今日战场上刘东的表现已经非常令人惊喜，可是对于这些将军而言，他们却认为其仍然不能将常宁击溃，反而使得原本高昂的士气遭到了压制。 在北元的军中，已经出现了不少不太和谐的声音，只不过这一切还都在被控制而已。 有好多事情并不是说一说就能轻易解决的。 对于将士们的担忧，刘黑子也有一些感受，但他却不方便将这一切点破，因为将士们也需要保留一点点秘密。 另一边，在楚国的王都之中，楚赢才刚刚同皇叔楚万应，商讨过下一步的国策。 在楚赢看来，当前的局势之下，国家要在双线作战，并且还要时常防备着，波斯战场上那些附属国的军队，是否会因为本国内部的情况，而出现倒戈。 这对于姜雨亭和白应辉来说，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相比之下，白应辉的担子会更轻巧一些，因为他所率领的水军中，并没有其他附属国的军人存在，可是姜雨亭的陆军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对此，楚万应觉得并不需要过多担忧，因为仅以当下的局势看来，前线战场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 包括萧华在内，就算是他知道了楚国与北元之间已经发生了摩擦，也仍然会选择支持楚国。 因为萧华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明白什么是他们能够接受的，什么是可以让北元度过当前的难关的。 然而，萧华如此聪颖，却也恰恰是楚赢所担心的。 一旦让他找到了其他的机会，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在战场上反戈一击。 并且以他的性格，一定可以做出最为果断的判断。 真到了那个时候，搞不好联军就要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内讧。 楚赢告诉楚万应，为了防止这样的局面出现，他早已经提前派遣了劫司的韩枭，率领其秘密侍卫前往阵前。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今日韩枭就应该带着一些消息归来。 深夜时分，楚赢还在御书房中批阅着奏折，这时，郝富贵从外面轻轻走来，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韩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 楚赢头也不抬地继续批阅着奏折，这时，韩枭快步进入御书房，在龙书案前翻身跪倒：“拜见陛下。” “起来吧，这一趟你辛苦了。” 楚赢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玉质的毛笔，非常直接地询问起前线的情况。 韩枭自然是如实作答，他这一次探听到的结果是，当下在前线战场上，北元的军队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叛的迹象，但是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萧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自在战场上指挥过了。 在韩枭看来，这很有可能就是萧华的态度。 也许他已经知道了两国之间的战事，只不过出于各种理由，不方便做出任何行动，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法进行抵抗。 或许萧华这样做，是为了能够缓和两国的情况，或者是为了能够确保北元与楚国之间，还不至于撕破最后的脸皮。 但无论如何，楚国方面都必须做出相应的准备，要不然的话，真到了有一天萧华还想要采取特殊行动的时候，恐怕楚国没有任何准备的话，就会措手不及。 对于韩枭带回来的这些情报，楚赢非常高兴。 但是他此刻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两国之间的战事最终，还是影响到了萧华，全线战场是否需要国家，提供其他的帮助，以便于解决这场可能出现的叛乱。 闻听此言，韩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因为他并未考虑这么多。“陛下，臣有罪。” 凝视着他，楚赢的目光虽然有些冷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你就算没有考虑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楚赢告诉韩枭，刚才所说的一切，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刚刚想到而已。 即便如此，韩枭心中仍然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作为劫司的统帅，他的任务就是化身为皇帝的鹰犬爪牙、杀人利剑。 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皇帝说，他本来就应该提前想到才是。 然而现在他，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韩枭自然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误。 他现在想向楚赢请罪，但这一想法尚未出口，就已被楚赢拒绝。 身为帝王，楚赢当然知道韩枭有多么的不容易。 自从劫司建立以来，他就每天奔波劳碌，无论是战场上的事情，还是国家内部的情况，几乎每一件事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国家之所以能够如此安稳地发展，并且不必为了那些诡谲之事费心，也全部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仅凭这一点，楚赢就会给予韩枭最大的宽恕，更何况他这一次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 听到皇帝这样讲，韩枭倍感莫名感动，俯身趴在地上，他几乎要流下眼泪。但是楚赢却不喜欢看到他这般小女人家的样子。 “听着，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话未说完，楚赢便从龙书案上扯下一卷文书，“照着这文书上，把列有名字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这些人竟然敢背着朝廷，同北元人暗通款曲。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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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7章 即将动手 楚赢阴沉的脸色，如同是蒙上了一层冰霜的玄铁似的，叫人看着就心里发寒。 他的样子，就算是被人称作恶鬼的韩枭看了，也是同样的心惊胆战。 “陛下，您放心，臣一定会将这名单上的所有人，全部抓住！” “记住。” 楚赢低着头，看向他的目光，竟多了一抹火热，那是愤怒的火焰：“所有名单上的人，无论朝廷官员，还是那些商贾。” “所有抓不到的人，一个都不留，全都抓到你的牢房中，但是不要杀了他们。” 楚赢心中暗忖，这些人想发财，本无所谓，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去和北元人暗通款曲。 要知道，当下两国正处于作战之中，他们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卖国！ 什么行为，楚赢都能忍受，唯一不可忍受的，就是卖国行径。 韩枭这边起身而去，而看着他的背影，楚赢脸上的冰霜，或多或少有了一点点的缓和，因为他知道，只要劫司能够将这些人全部抓住。 那么之后他就可以，选择一个时机，把这些人当作是典型一样，通告全天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朝廷的后果是什么。 “陛下。” 此时，郝富贵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轻巧的来到他身旁，刚刚韩枭离开的时候，是他代替皇帝出去送离的。 并且郝富贵还在御书房的院子外，和韩枭说了几句，楚赢不便于出口的话。 作为大总管，郝富贵要管的事情，可不仅仅局限在內宫，朝廷上的不少政务，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只是他平日里很少露面而已。 身为大总管的他，自然也知道朝廷上的一些规矩，而这些规矩纵然没有将他涵盖其中，但是郝富贵也不想给楚赢增添麻烦。 所以一般到了议政的时候，郝富贵都会选择闭口不语，什么时候等到楚赢需要他说话，他才会开口。 譬如刚刚，郝富贵就告诉韩枭，此次一旦劫司开始行动，除了速度之外，更关键的是，他们必须要秘密！ 和之前执行的那些秘密活动不同，这一次韩枭不但要将事情做的干净，同时还得找到而合适的人选，将那些贼人所做的事，全部接洽下来。 如此才能保证，这条线索链不会终断，而只要线索链不断的话，他们才能一查到底。 “你要记住了，这次陛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从名单上你应该不难看出，陛下的本意，可是希望能够将北元一方的贼人有全部抓出。” “千万不肯让线索中断。” 这两句话，就是他刚刚说给韩枭听的，而韩枭自然也把这些字眼，全都烙印在心里。 …… “你做的不错。” 听过郝富贵的说明后，楚赢不免冲他点了点头：“有你在我身边，朕的确可以省却很多烦恼。” “陛下这样说，老奴就承受不起了。” 郝富贵急忙道：“其实老奴这样做，不外乎就是希望，能够让韩枭他们更巧妙办事而已。” 楚赢点了点头，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暂时就不说这些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韩枭他们的手之后的安排。” 楚赢意思，既然想要将这两国之间的网络撕破，那么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他们能够真的顺藤摸瓜。 “陛下放心就是。” 郝富贵对韩枭，可是极度自信的：“自从韩大人上任以来，还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失过手，所以陛下应当对他放心才是。” “朕对他自然是放心的。” 看似话虽然这么说，但对于楚赢而言，韩枭办事在妥帖，可这一次对他的要求，是不是有点点太高了。 劫司杀人办案都厄密问题，可要是让他们彻底潜藏起来，并且还要化身为“贼人”，要是给予足够否的时间肯定不成问题。 关键在于韩枭这一次，也是临危受命，所以他能否扛得住，承受住压力还得另当别论。 “陛下，当前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韩大人了。” …… 另一方面，韩枭离开皇宫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衙门口，并且直接敲鼓升帐，他要召集整个劫司内部的高级官员到场，让大家在一起群策群力。 果然，当韩枭说明这一次的任务之后，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而这会就看一个年轻些的女孩，忽然站出来说道：“大人，要是抓人没问题，哪怕是对方藏到了九地之下，我峨嵋你也抓的出唉。” “可要是让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后去他们的信息，并且成功冒名顶替的话……只怕会很特别难。” 第一他们当下虽然手中已经掌握到了不少的证据，可要是想把这些证据全部落实下去的话是，也是需要时间的。 “莫非你以为，咱们那就根本没机会成功了？”此时此刻，韩枭的目可是比皇帝要冷漠态度 尤其是他的眼睛里，更是闪烁着愤怒的光。 皇帝虽然已经掌握了，每一个人的生死，但是他还需要有人来执行。 无疑，韩枭和劫司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是皇帝的杀人刀，自然而然，其身上也就携带了一股特殊的杀气。 此刻在愤怒之下韩枭神伤的杀气，不胫而走，直接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就刚才他那一番话说完之后，沉重的杀气，似乎要把人逼死一样。 好在，韩枭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将刚刚的杀气收敛。 要是按照他平日的脾气，恐怕早已叫人，把刚刚说话的那个女人处理掉，但是今天他却没有。 一方面，的确因为事情太难，同时韩枭也觉得，他对內的态度，应该稍有缓和，毕竟劫司是个刺探别人秘密的地方，高强度的压力下，让他很多手下，都染上了怪异的毛病，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既然事出有因的话，那么是不是他就应该给些人一个机会呢？ 另外一点，自然也不排除，韩枭这样做，是希望能够笼络人心，毕竟在皇帝的高压之下，有些任务执行起来，难度可是非比寻常。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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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8章 大财阀 韩枭离开会议室后，立刻组织劫司的精英侍卫，展开了一场雷霆行动。 他们按照名单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抓捕背叛者。 初期十几个名单上的人员，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商贾，都未能逃脱劫司的铁腕。每一次抓捕都如同雷霆一击，精准而迅速。 然而，当行动进行到最后一个目标，名叫王东城的商人时，情况却出现了变化。 王东城并非等闲之辈，他在楚国境内是声名显赫的棉麻商人，掌握着无数条棉麻通道，与各方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的商业帝国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在楚国经济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韩枭和他的侍卫们不敢轻易动手。他们知道，一旦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对楚国的经济造成重大影响。因此，韩枭决定采取更为稳妥的策略。 他命令劫司侍卫将王东城秘密看管起来，确保他不会逃脱或与外界联系。同时，他亲自前往皇宫，向皇帝楚赢汇报这一情况。 当韩枭踏入皇宫的大殿时，楚赢正在批阅奏折。看到韩枭匆匆而来，楚赢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他上前说话。 “陛下，”韩枭躬身行礼后说道，“我们已经按照名单抓捕了大部分背叛者，但最后一个目标王东城却让我们有些棘手。” 楚赢眉头微皱，“王东城？那个棉麻商人？” “正是他。”韩枭点头道，“他在楚国经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担心如果处理不当，会对国家经济造成冲击。” 楚赢沉思片刻后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王东城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但他既然背叛了朝廷，就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你打算如何处理？” 韩枭回答道：“我已经命人将他秘密看管起来，防止他逃脱或与外界联系。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楚赢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确保既能惩罚背叛者，又能稳定国家经济。” 皇帝楚赢在得知韩枭的汇报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然后果断地说道：“韩枭，你不必在意王东城的身份，无论他在楚国经济中占据何等地位，既然他涉嫌背叛朝廷，就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朕命你迅速将其抓捕归案，不得有误！” 韩枭闻言，心中一凛，躬身领命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皇宫，回到劫司。一进入劫司大门，韩枭便召集了所有精锐侍卫，亲自带队，准备对王东城实施抓捕。 夜色渐浓，一队黑衣人如鬼魅般穿梭在屋顶上，迅速接近王东城的府邸。 韩枭身先士卒，眼神坚定，他知道这次行动不容有失。 “所有人听令！”韩枭低声喝道，“王东城是朝廷重犯，我们必须将其抓捕归案。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了吗？” “明白！”众侍卫齐声应道，声音虽然低沉，却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韩枭点了点头，一挥手，众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王东城的府邸扑去。 此刻的王东城正在书房中与一名神秘人密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他心中一惊，正要起身查看，却见书房的门被猛然踹开，韩枭带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 “王东城，你涉嫌背叛朝廷，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韩枭冷冷地说道。 王东城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朝廷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他强装镇定地说道：“韩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王东城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背叛朝廷？” “忠心耿耿？”韩枭冷笑一声，“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会与北元人暗通款曲？为何会出卖朝廷的利益？” 王东城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但他仍然试图狡辩：“韩大人，你误会了。我与北元人的交往纯属商业往来，并无任何背叛朝廷之意。” “商业往来？”韩枭眼神一凛，“那你为何在交往中泄露朝廷的机密信息？这难道也是商业往来的一部分吗？” 王东城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罪责。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韩大人，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我有一个请求。” “说！”韩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安排好家中的事务。”王东城恳求道。 韩枭皱了皱眉头，略微沉吟片刻后说道：“好，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王东城感激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书房去安排家事。 而韩枭则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背影。 一刻钟后，王东城回到书房，神色平静地说道：“韩大人，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走了。” 韩枭点了点头，一挥手，众侍卫便上前将王东城拿下。随着王东城的被捕，整个抓捕行动也宣告结束。 回到劫司后，韩枭立刻将王东城押入大牢，并亲自审讯。 在严密的审讯下，王东城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交代了与北元人的勾结细节。 韩枭将审讯结果上报给皇帝楚赢，楚赢看后大为震怒。他下令将王东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东城被处决后，楚国朝廷内部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震动。 皇帝楚赢深知，要彻底铲除背叛的根源，就必须追根溯源，将那些与北元暗通款曲的通道一一揭露出来。 于是，他下令韩枭严厉审讯之前抓捕的那群人。 韩枭领命后，立即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审讯工作。 在劫司的密室内，被抓捕的商人和官员们被一一带入审讯室。韩枭坐在审讯桌前，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被审讯者。 “说，你们与北元人是如何勾结的？暗通款曲的通道在哪里？”韩枭冷冷地问道。 第一个被审讯的是一名商人，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大人，我们都是被王东城胁迫的，他威胁我们如果不与他合作，就会让我们的生意受到打击。我们只得屈服，将一部分货物通过他指定的通道运往北元。” “指定的通道？说具体点！”韩枭逼问道。 “是、是，我们通过一条隐秘的山路，将货物运送到边境的一个秘密据点，然后由北元人接手。”商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韩枭眉头紧锁，继续追问：“这个秘密据点在哪里？有没有地图或者更详细的描述？” 商人犹豫了一下，但在韩枭锐利的目光下，他不得不招供：“据点位于边境的一座山谷中，具体位置我可以带您去。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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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9章 再度增兵 韩枭点了点头，示意侍卫将这名商人带下去，然后继续审讯下一个人。 接下来的审讯中，韩枭采取了恩威并施的策略。他对那些顽固不化的背叛者,施加了强大的压力，同时也对那些,愿意配合调查的人给予了一定的宽待。 在韩枭的逼问下，被抓捕的商人和官员们,陆续招供了他们,与北元方面暗通款曲的通道。 这些通道有的是通过山路，有的是通过水路，还有的是通过地下暗道。每一条通道都隐藏着深厚的背叛与阴谋。 随着审讯的深入，韩枭逐渐揭开了这个背叛网络的真面目。 他发现，这些商人和官员们,不仅与北元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在楚国境内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络，不断向北元传递楚国的军事、政治和经济情报。 韩枭将这些情况一一记录下来，并向皇帝楚赢做了详细的汇报。 楚赢听后大为震怒，他下令韩枭立即组织力量，对这些暗通款曲的通道,进行彻底的清查和摧毁。 在韩枭的带领下，劫司的侍卫们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行动。他们根据审讯得到的线索，逐一清查了那些暗通款曲的通道，并摧毁了北元人在楚国境内的情报网络。 这场行动持续了数月之久，最终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然而，皇帝楚赢并未因此松懈，他深知外部威胁依旧存在。于是，在行动结束后不久，他请来了皇叔楚万应，二人在御书房中密谈，商讨进一步的战略计划。 “皇叔，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楚赢神色凝重地问道。 楚万应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陛下，如今我们虽然铲除了内部的背叛势力，但北元的威胁仍未解除。据我了解，目前我们在北元境内的红山战场上，军队迟迟没有推进，这主要是因为兵力不足。” 楚赢闻言点头，眉头紧锁：“皇叔所言极是，我也正为此事烦忧。红山战场乃是我们进攻北元的关键，若不能取得突破，恐怕我们会陷入被动。” “陛下，为今之计，唯有增兵。”楚万应果断地说道，“我们必须从边境再调遣一批精锐骑兵，进入北元境内，与常宁将军会合，由他整编军队，加大对北元朝廷的压力。” 楚赢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皇叔所言甚是，我这就下旨调兵。” 说罢，他立刻起草了一份圣旨，下令从边境调遣一万精锐骑兵，火速赶往红山战场。同时，他传令常宁将军，要求其做好整编军队的准备，随时准备发起对北元朝廷的总攻。 消息传出后，楚国朝野震动。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有人担忧，有人期待。然而，皇帝楚赢和皇叔楚万应却显得异常冷静和坚定。 不久后，一万精锐骑兵在边境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向着红山战场进发。 他们的到来，无疑给楚军注入了强大的战斗力。 常宁将军也按照皇帝的旨意，开始紧锣密鼓地整编军队，准备发起最后的决战。 在御书房中，楚赢和楚万应再次聚首，商讨具体的战略部署。 “皇叔，您认为我们该如何部署兵力，才能确保一战功成？”楚赢询问道。 楚万应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条线路：“陛下，我看我们可以采取分兵合击的策略。一部分兵力从正面进攻北元朝廷的主力军，另一部分兵力则绕道后方，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这样，北元军队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 楚赢听后连连点头：“此计甚妙！就依皇叔所言。” 于是，二人开始详细规划具体的作战计划，包括兵力的分配、进攻的时机以及后续的战术调整等。他们深知，这场战争对于楚国来说意义重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军的战备工作逐渐完善。 士兵们士气高昂，等待着最后的决战到来。而北元方面，也察觉到了楚军的异动，开始紧张地备战。 北元皇帝萧启年，再一次感受到了楚国的强大压力。 他深知，以目前北元的军力和国力，与楚国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 一整夜的深思熟虑和思想斗争后，萧启年决定采取一种更为稳妥的策略——求和。 次日清晨，萧启年召来一位忠诚可靠的大臣，低声交代道：“你即刻前往楚国，作为我朝的使臣，向楚赢表达我们的求和之意。告诉他，我愿意为之前的冲突和误会道歉，并承诺今后北元将安分守己，不再滋生事端。” 大臣领命，不敢耽搁，立即准备行装，率领一队人马前往楚国。然而，他们并未料到，此行竟会如此艰难。 当北元使臣一行抵达楚国边界时，却意外地遭遇了,常宁将军部下的游骑兵。游骑兵们见有人马靠近，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 “你们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游骑兵的领队大声质问道。 北元使臣赶紧解释道：“我们是北元的使臣，奉皇帝之命，前来向楚国皇帝求和。” “求和？”游骑兵领队冷笑一声，“你们北元人一向狡诈，谁知你们这次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 “将军误会了。” 北元使臣急切地说道，“我们真的是诚心诚意来求和的。北元皇帝已经深感之前的冲突,对两国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因此特地派我们来表达歉意，并希望两国能够重归于好。” 游骑兵领队听后，并未立即相信，而是冷冷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不能轻易相信你们。你们必须随我回营，等待将军的定夺。” 说罢，游骑兵们便将北元使臣一行押回了营地。 常宁将军得知消息后，亲自前来审问。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北元使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你说你们是来求和的？”常宁将军缓缓开口，“有何证据能证明你们的诚意？” 北元使臣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这是我国皇帝亲笔所写的求和信，请将军过目。” 常宁接过书信，仔细阅读起来。信中，萧启年确实表达了求和的意愿，并承诺今后将安分守己。然而，常宁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你们的诚意我领了。” 常宁将军淡淡地说道，“但此事我还需上报朝廷，等待皇帝的定夺。在此期间，你们就暂时留在营地吧。” 北元使臣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接受。 他们深知，此次求和之路并非一帆风顺，但为了两国的和平与稳定，他们必须尽力而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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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0章 召集问话 楚国的皇族之中，楚赢已接到了常宁送来的消息。 关于萧启年派遣使者，秘密进入楚国与自己议和的事情，楚赢的态度非常暧昧。 他立刻让郝富贵将楚万应请了过来，叔侄两个人就在这御书房中讨论起了这件事。 “在我看来，这一次恐怕是萧启年诚心想与我国改善一下关系。” 楚赢的目光中闪烁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骄傲，“想一想他当时的态度，再看看现在，成就这一切的到底还是强大的国力。” 楚万应微微点头，“那是自然，我国能力强悍，尚可镇压四方。但话说到这里，最关键的是咱们是否要接受他们的投诚。” “皇叔说得不错，朕也在思考这件事。” 楚赢晃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以当下的形势看来，朕若是不答应他们，那么萧启年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便不好判断了。” 以楚赢对他的了解，萧启年乃是一代枭雄，就算是现在被形势所迫，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但若这边不能给予他宽恕，同时给予一定的安抚，其后果就是他会再度反叛，而且第二次的反叛绝对要比之前更加剧烈。 楚万应心中所担忧的正是这一点，“陛下，若是现在咱们就接受他的投诚，只恐怕会让萧启年以为，这和平来得太容易了一点。真是那样的话，他非但不会珍惜，甚至还有可能借机生事。” “所以朕才有这么大的担心。” 长吁一口气，楚赢端起了茶杯，“皇叔，您觉得若是接受他们的诚意，但我要在北元内部驻兵的话，萧启年会同意吗？” “驻兵？”楚万应摇了摇头，“他绝不会同意的。北元曾经与我国有所交流时，我就询问过他们的大臣，为何在北元内部，很少见到其他国家的臣民。” “当时那个大臣对我说，此乃是北元贫瘠所致，但后来经调查，我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借口而已。” “北元虽然贫瘠了一些，但物产还算丰富，无论是金属矿石，还是那些吃穿用度，都能供给自足。其之所以没有外国臣民，最重要的一点原因，还是萧启年本人对于国家的掌控。” “皇叔所言不错。”楚赢本以为能够，在他这里得到一些提示，可是没想到楚万应此时的态度，竟然会如此谨慎。 若非知道这位老先生，不会有任何叛国的行为，楚赢甚至都想好好查一查他了。 怎么之前态度那样激烈，可到了现在的关键时刻，他却变得如此谨慎。 “毕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扫了楚赢一眼，楚万应就能猜到他脑子里，在闪烁着什么样的画面。 “我之所以如此谨慎，还是因为北元与我国之间，关系太过复杂。两国虽然你来我往也有不少的战争，但是自陛下登基以来，对北元一直都是帮扶的态度。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才使得我们要更加的小心。” “如皇叔所言，这一切莫非还是我造成的了？”楚赢双目之中闪过一抹金光。 楚万应立刻起身，“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皇叔何必如此呢？” 微微一笑，楚赢亲自将他请到椅子上坐好，“你也不要怪我，眼下的事情过于沉重，所以我的心情有些不好，还请皇叔原谅。” “陛下切莫如此说话。”楚万应急忙告诉他，自己也的确有很多不周到之处。 但眼下关于两国之间的关系，在楚万应心中还是应当以谨慎为重。 “要不这样吧，”稍加犹豫，楚赢决定将使者，带入到皇都之内与自己见面，“一切情况，都可以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进行窥探。” “陛下此法尚好，只是总需要一些时间。我担心路上的这些时间，就会让北元内部打成一片。” 楚赢何尝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风险，但是眼下他却别无选择。 红山战场方面，常宁得到了楚赢的旨意，便立刻派人将使者团押送前往皇都。 一路上昼夜奔驰不停，终于他们在预计的时间内抵达了皇都。 楚赢也在王宫之中召见了这些使者。 此次前来楚国的使者，还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 然而，源于这一路上的极速奔驰，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楚国这天朝上国的辉煌壮丽。 但不得不说，即便是身处于这座富饶、辉煌、威严又庄重的皇宫之内，他们仍然能够感受到，这个巨大国家所展现出来的，威武与不可亵渎的神圣。 “你们都坐下吧。”免去了众人朝拜的环节，楚赢直率地问道，“这一次你们来到这儿，目的到底是什么？萧启年陛下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与我国决战的准备？” “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呀。”听他说完，使者差点哭出声来。 在这巨大的殿宇之内，他们感觉到自己渺小的就像是一粒微尘，而楚赢则是掌控着一切的神灵。 神灵之语，哪怕没有半点愤怒，依旧能够给人无尽的压力。 “不要着急嘛。” 看着他们几个人的样子，楚赢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难以观察的冷笑。 “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说，但有一点，诸位要记住，以当前的形势看来，你们所能使用的时间并不多。” 楚赢说话之间，指了指定一旁的一个计时器，“瞧见那没？指针在转动。半个时辰之后，朕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希望你们能够在这段时间内，把想说的话全部讲出来。” “是。” 使者们你看看我，再瞧瞧他，几个人冒着胆子，竟在殿宇之内小声地商量起来。 他们的声音小到，只有这几个人才能听见，但是楚赢仅从他们此刻的模样，便能分辨出这些人心中的恐惧。 如其所说的一样，把这些人召集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察言观色。现在看来，楚赢觉得恐怕萧启年也已做好了放弃战争的准备。 对于楚国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 但关键的一点是，萧启年的放弃是为了筹备，更加宏大的战争，还是为了能够使得两，国重新归于之前的友好关系，非常值得推敲。 当然，楚赢还要考虑另外一件事，即远方波斯战场上的局面。 而今大月氏与北元的军队，尚且还在姜雨亭的调遣之下，萧启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为了休养生息，所以才选择罢兵休战的？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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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1章 条件 楚赢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尤其是他此时此刻，在这群北元的使者身上，已经看到了一些苗头。 “好了，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这时楚赢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说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办？是实话实说呢，还是现在请你们回到馆驿之内休息，随后朕将派人把你们送出楚国境内。” “陛下不可如此。”终于，使者团的统帅这会儿再也扛不住压力，只能把萧启年所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原来他们这一次被萧启年召唤到皇宫之内，单独交流的时候，萧启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绝不想继续和楚国作战。 至于理由嘛，一方面是北元本身没有这样的能力，还有一点，他的确也是为了前线的将士而考虑。 原本这一次，两国之间所出现的战争，就是因为一些私利而已。 萧启年愿意放弃这些所谓的利益，而后亲自来到楚国之中向楚赢谢罪。 “这是他的原话吗？”楚赢眯着眼睛，威严的目光落在使者团的身上。 而使者团此刻，也立刻作出了回答：“伟大的天国陛下，北元方面绝对没有，继续同您作战的想法，希望您可以接受我们的投诚。我家君王也愿意亲自到这儿来，向你谢罪，这一切都是真心实意。” 使者团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些内容，很显然他们是担心楚赢有所怀疑。 但是这些话本身，也是他们临时发挥的。 然而，众人没有办法，推测出楚赢的心思。此时此刻，他早已相信了这群使者，还要继续询问下去，其目的也只是为了更深层次地，推测他们的内心而已。 使者团未必就一定，要说很多的东西，譬如这一次，北元使者到这儿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向楚赢，表达他们想要罢兵休战的意愿，仅此而已。 眼下，既然已经得到了，他们的承诺，楚赢也不想继续，在这群人身上浪费时间，随后他便要求皇宫的内侍臣，将这群使者重新送回到馆驿休息。 可楚赢这样讲，使者们却不敢轻易遵从。“陛下，您这是答应我们了，还是要……” 使者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也非常明确。 楚赢微微一笑，悍然起身，凝视着他们，“听着，朕并无心将尔等诛杀。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至于是否要接受你们的投诚，日后再说。眼下，诸位只管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待朕的诏令。” 话音才落，楚赢已经走下龙台。 使者们就算是再不愿意，这会儿也需要离开了。 御书房内，楚赢一进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果然，一切局面都与他预想中的一样，北元这一次就算是有心想要借机会反叛楚国，但他们却没有那样的力量。 另外一点，在楚嬴看来，此次萧启年的军事行动，也未必就是反叛。 他们口中所谓的宝藏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关键是萧启年有没有心思，借用这一次的行动来试探楚国方面的底线。 当下，这一切迎刃而解。 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留着之后与萧启年见面时再做交涉。 “快请皇叔到这儿来。”楚赢吩咐郝富贵出去找人的同时，还要他准备一顿丰盛的宴席，他要和自己的叔叔好好庆祝一番。 然而，这会儿郝富贵却突然告诉他，大将军赵巽有事求见。 闻听此言，楚赢的脸上不免多了一抹疑惑，但随后立刻点头。 很快，赵巽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来到了御书房中。 “末将参见陛下。” “起来吧。”楚赢招招手，随后便问起他的来意。 赵巽急忙说道：“臣此次前来，唯有两件事。前者乃是关于波斯战场上，最近姜雨亭传来的捷报连连，因此臣以为是否需要，向波斯战场上再度增添兵力，争取以洪水之势将这场战斗最终结束。” “你继续说吧。” 楚赢并没有表态。 随后，赵巽又说出了另外一件事，也是与前线战事有关。 “王雪关已成功将整个波斯湾全部占据，同时水陆大军已经会合。白应辉与姜雨亭二人都在犹豫，到底由谁来统帅千军。” “他们两个难道，自己就没想过，进行一番比试吗？”楚赢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谑。 这两个人可都是有本事的，通晓水陆战法，又是刚刚提拔起来的上将军，难道他们二人之间就没有义气？ 闻言，赵巽只是摇摇头，“陛下，他们俩唯一的好处，就是愿意遵从军令。只要是上方的命令，无论是什么都会无条件的接受，这一点就是王雪关所不能比拟的。” 提起王雪关，楚赢倒是想多问一句：“前些日子，波斯湾战场上，他不是向白应辉提议，若不能攻取，则以自己的手机向全军祭奠。眼下波斯湾已落入他的手中，那么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拿出一些态度来，好好奖励他一番呢？” “陛下，千万不可如此。” 赵巽当即出言阻止。 “王雪关此人的心性不够稳定，纵然位列八荒将群，可仍然掩盖不住，天性中的好杀与武断。这样的人，若是给予他奖赏，则会滋长他心中的那一抹戾气。” “所谓戾气，即血杀三千里之意。” “好吧。” 虽然楚赢觉得有些可惜，但他愿意相信赵巽的判断是没错的。 事情已发展到这一步，余下之战都必然更加惨烈。 “但是，有一条千万记住，对波斯人绝不可手下留情。” 另外还有一点，话说到这里，楚赢从龙书案上摘了一张地图给他。 当赵巽看到这张地图的时候，心中已然明了，因为地图上赫然描绘的，乃是在波斯之外的埃及。 “陛下，您是担心波斯大战之后，这群埃及人会趁乱向波斯发动进攻，以图谋取他们的土地？”赵巽一语中的。 楚赢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朕不得不如此担心。” 目光闪烁，楚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毕竟，埃及人本性好占便宜，再加上他们的国土原本也不够富饶。波斯曾经能够抵抗他们，倚仗的全部都是大海。” “而眼下，这海面上已经找不到波斯的战船了。埃及人一旦发现这一切，则其必然会发动大军偷袭波斯。” “我军眼下若是能够，将波斯完全占据，那么也需要一些休整的时间。连续作战，非但对将士不利，反而还会让我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土地，最终落入他人之手。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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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2章 条件 “陛下不必担心，关于埃及，臣已有了打算。”赵巽沉声说道，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楚赢微微挑眉，示意赵巽继续说下去。 “埃及，现如今的拉美西斯王朝，在近年来国力日渐强盛，不可小觑。” 赵巽开始详细地为楚赢分析，“他们的军队以步兵和弓箭手为主，尤其是他们的弓箭手，技艺精湛，使用的长弓射程远、威力大，是我军需要特别注意的。” 楚赢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此外，埃及的战车也颇具威力，战车上通常配备有弓箭手和长矛手，冲击力极强。” “在武器方面，他们虽然还没有掌握铁器的制造技术，但他们的青铜武器制造得相当精良，尤其是他们的剑和矛，都非常锋利。” “至于总体兵力，”赵巽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埃及现役的军队大约在五十五万人左右，但他们的动员能力很强，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可以快速征召更多的士兵参战。” 楚赢听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埃及的军力果然不容小觑。我们必须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趁虚而入。” “陛下所言极是。”赵巽点头附和，“臣已经安排了一些探子在埃及境内，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楚赢满意地点头，“很好，赵巽，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不过，我们还需要做更多的准备。” 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传旨下去，命前线上的王雪关将军率领一万精兵，出任监敌护军职务，务必密切关注埃及的动向，并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是，陛下。”赵巽应声退下，去传达楚赢的旨意。 不久之后，王雪关接到了旨意。 他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此刻他正站在军营的校场上，面对着整齐列队的士兵们。 “将士们！” 王雪关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陛下有旨，命我率领你们出任监敌护军职务。这是对我们的信任和重托，也是我们为国效力的机会！” 士兵们听后，士气高昂，齐声呐喊：“誓死效忠陛下！誓死保卫国家！” 王雪关满意地点头，“很好！我们要密切关注埃及的动向，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我相信，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战胜任何敌人！” 王雪关接到圣旨后，点齐兵将，立刻从波斯湾出发，漂浮海上，以便监视埃及。 海风呼啸，战旗猎猎，舰队如同一条巨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驰骋。 士兵们神情肃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这一次的任务非比寻常，关乎着国家的安危。 经过数日航行，他们终于抵达了监视埃及的预定海域。 此时的大海，仍然残留着之前水战的惨烈气息。 破碎的战船、漂浮的残骸、散落的武器，还有那些永远沉睡在这片海域的战士们，都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王雪关站在指挥舰船的甲板上，眺望着这片海域，心中感慨万千。 他回想起波斯湾一战，楚国将士们奋勇杀敌，但战争的结果，并未达到预期的震慑效果。 波斯人虽然败退，但他们的斗志并未被彻底摧毁。 “这样的屠杀，还不够。” 王雪关喃喃自语，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波斯湾一战，我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并没有将波斯人彻底吓倒。” “这一次，我们要更加严密地监视埃及，一旦波斯方面有所行动，我们必须拿出比之前更加汹涌的态度来对抗敌军。” 身旁的副将闻言，神色凝重地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王雪关转身看向他，目光坚定地说：“传令下去，全军加强警戒，密切关注埃及和波斯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即上报。” “是！”副将应声而去，将命令传达给全军。 海风渐渐平息，但王雪关心中的波澜却未曾平息。 他知道，这场监视任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埃及和波斯都是楚国的潜在威胁，一旦他们联手发动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另一方面，北元皇帝萧启年，已经得到了使者团的回信。 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手中紧紧握着那封来自楚国的回信，脸上流露出期待与紧张交织的复杂表情。 “陛下，楚国的回信中说了什么？”一旁的大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萧启年缓缓展开信件，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扫过，脸上逐渐露出喜色，“楚赢愿意接受我们的议和请求了！”他激动地说道。 大臣们闻言，纷纷露出欣喜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然而，萧启年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但是，”他顿了顿，“楚赢要求我亲自前往楚国认罪。” 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个消息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认罪，对于一国皇帝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屈辱。 “陛下，这……”一位老臣欲言又止，显然对于这个要求感到难以接受。 萧启年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接受，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 “如今的北元，已经无力再与楚国抗衡。楚赢愿意接受我们的议和，已经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陛下亲自前往认罪，这关乎到皇室的尊严啊！”另一位大臣急切地说道。 萧启年苦笑了一声，“尊严？当我们连国家的安宁都无法保障时，又何谈尊严？我愿意为了北元的未来，放下个人的尊严。” 大臣们听后，纷纷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他们明白，萧启年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这也是为了北元的未来着想。 “陛下深明大义，臣等佩服。”老臣感慨地说道，“只是，此去楚国，必然凶险万分，陛下还需多加小心。” 萧启年点了点头，“我会的。此次前往楚国，我会带上一些精干的侍卫，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他继续说道，“在我离开期间，朝政之事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保持国家的稳定，等待我归来。” 大臣们齐声应道：“陛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尽全力，维护国家安宁。” 萧启年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的天际。 他知道，这一次的楚国之行将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考验。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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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3章 囚车的意义 萧启年做出了前往楚国认罪的决定后，整个北元都为之震动。 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荣辱，更关乎北元的未来与命运。 为了这次重要的行程，萧启年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他挑选了一批忠诚且武艺高强的侍卫随行，以确保路途中的安全。 同时，他也秘密安排了一些眼线，以防楚国或其他势力在途中设伏。 临行前夜，萧启年在皇宫中设宴，与亲信大臣们共饮告别酒。 宴会上，他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道：“我此行赴楚，是为了北元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免受战乱之苦。希望大家在我离开的日子里，能够齐心协力，共同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大臣们纷纷表示会竭尽全力，支持萧启年的决定，并祝愿他一路平安。 宴会结束后，萧启年回到寝宫，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空，心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北元的大地上时，萧启年已经整装待发。 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袍，腰间佩带着象征皇权的宝剑，脸上写满了坚定与决绝。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声响起，萧启年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出皇宫大门。 街道上早已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和士兵，他们纷纷跪倒在地，目送着这位勇敢的皇帝踏上征程。 “陛下万岁！北元万岁！” 呼喊声响彻云霄，回荡在北元的上空。 萧启年站在马车上，挥手向众人致意，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知道，这一去或许再也无法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但他无怨无悔。 车队缓缓驶离北元都城，踏上了前往楚国的漫长旅程。 沿途之上，萧启年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 有时要穿越险峻的山脉，有时要渡过湍急的河流，但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他都没有退缩过一步。 在他的带领下，侍卫们也是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他们不仅保护着萧启年的安全，还沿途救助了许多受难的百姓。 这些举动赢得了沿途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也为萧启年赢得了更多的民心。 经过数月的艰苦跋涉，萧启年终于率领车队抵达了楚国的边境。 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衣衫褴褛，但眼中却闪烁着更加坚定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深夜时分，驻扎在楚国边境外的萧启年，仰望苍月，心中感慨无限。 银辉洒在他的铠甲上，映出一抹冷冽而孤寂的光泽。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轻轻叹了口气，思绪万千。 这一路上的风霜雨雪，艰难险阻，仿佛都凝聚在这一刻，化作他眼中深邃的光芒。 “我萧启年，一生征战沙场，何曾惧怕过生死？但今日，为了北元的未来，为了万千子民的安宁，我却要放下所有的骄傲与尊严，亲自踏入楚国之门。” 他在心中暗自思量，这份决定虽重如泰山，却也坚定无比。 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向楚国展示北元的诚意，也才能为两国带来长久的和平。 然而，他之所以选择徒步穿越边境，而非乘坐楚国的运兵车从铁轨快速进入，除了那份对忠心的执着追求外，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与警惕。 他深知，一旦踏入楚国的领地，自己的命运便不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特别是想到常宁那双锐利的眼睛，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常宁，这位楚国智勇双全的将领，若真落入其手，后果不堪设想。 转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边境线上时，萧启年和他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他们面色凝重，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 。就在这时，一队楚国官员缓缓而来，领头的竟是刑司尚书白明。 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和震惊。 白明身着一袭官服，面容严肃，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果然跟着一辆囚车，那冰冷的铁栏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仿佛预示着不祥。 这一幕，无疑是对萧启年及其随行人员的，极大侮辱和挑战。 北元的皇家侍卫见状，纷纷怒不可遏，他们紧握武器，怒目圆睁，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前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双方之间的局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白尚书，这是何意？”萧启年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白明微微一怔，随即上前几步，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此乃陛下入楚之礼。我国陛下深知陛下此行意义重大，特命微臣以最高规格迎接。囚车非为囚禁陛下之用，而是象征陛下放下武器，以和平之姿步入我楚境。” “哼，说得好听！囚车便是囚车，何须多言？”一名北元侍卫怒喝道，手中的长刀已微微颤抖，显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萧启年抬手制止了侍卫的冲动，他深知此时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他目光如炬，直视白明，沉声道：“白尚书，你我皆知，此行非比寻常。我萧启年既已决定亲赴楚国，便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楚国的诚意，我亦需亲眼所见。” “这囚车，若是真心迎接之礼，我萧启年自当笑纳；若是试探或是羞辱，那我北元男儿，亦非任人宰割之辈！” 白明闻言，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萧启年竟会如此直接，且强硬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他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陛下言之有理，微臣代我国陛下向陛下致歉。囚车之事，确是我等考虑不周。请陛下放心，楚国定会以诚相待，共谋和平大局。” 说着，白明一挥手，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将囚车悄然撤去，换成了几匹装饰华丽的马匹和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萧启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点了点头。 随后，他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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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4章 制与和 “启程吧。”萧启年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北元的队伍缓缓前行，踏入了楚国的领地。 一路飞驰，萧启年一行来到了楚国皇都，看着眼前这座熟悉的城市，他心中五味杂陈。 高耸的城墙，繁华的街道，每一处都勾起他往昔的回忆。 记得初次踏入这片土地时，他与楚赢把酒言欢，共赏明月，那时的他们，心怀壮志，畅谈着如何携手共创盛世。 那时的萧启年，意气风发，哪里会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身份，站在楚国的皇宫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白明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中既有同情也有敬佩。 他知道，萧启年这一跪，不仅是对楚赢的臣服，更是对自己国家未来的牺牲。 他轻声提醒道：“陛下，请随我来。” 随着白明的引领，萧启年穿过一道道宫门，最终来到了金碧辉煌的金殿之前。 殿门大开，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映照出楚赢那威严而高大的身影。 楚赢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萧启年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缓缓步入金殿，跪倒在地，声音低沉而诚恳：“罪臣萧启年，拜见楚国陛下。” 楚赢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虽平和却难掩其君临天下的气势：“萧启年，你可知罪？” 萧启年再次躬身行礼，态度谦卑：“罪臣知罪。此番贸然发兵，侵扰楚国边境，实乃罪不可赦。然罪臣所作所为，皆因一念之差，望陛下明鉴。” 楚赢点了点头，示意郝富贵搬来一把椅子，让萧启年坐下。 这一举动，既是对萧启年身份的尊重，也是显示楚国作为天朝上国的宽宏大度。 待萧启年坐定，楚赢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萧启年，你且说说，为何要在李昊发现溶洞宝藏后，便无端发兵？难道你就不知，此举必将引发两国战乱，生灵涂炭吗？” 萧启年闻言，面色一黯，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陛下所言极是，罪臣当时确实被私心蒙蔽了双眼。那溶洞中的宝物，确系我北元先辈所留，对我北元人民而言，意义非凡。” “罪臣一心想要将其取回，以慰先祖在天之灵，却忽略了此举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道：“然而，事已至此，罪臣深知后悔已无济于事。我北元因我一时之失，与楚国交恶，更让无数将士和百姓蒙受苦难。” “罪臣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愿两国能够重归于好，共谋和平发展之路。” 楚赢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仿佛在审视着萧启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萧启年，你可知，楚国之所以强大，并非仅仅因为兵力雄厚、疆域辽阔。” “更在于我们始终秉持着仁政爱民、以和为贵的理念。你北元虽小，但若能真心向善、与邻为伴，亦能在这片大陆上立足。”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你此番行径，却是对和平的公然挑衅，对生命的极端漠视。若非念在你尚有悔过之心，且愿意承担罪责，朕绝不会轻易饶恕。” 萧启年闻言，连忙再次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颤抖：“罪臣多谢陛下之恩。罪臣定当铭记教诲，回去后定当整顿国政、安抚民心，与楚国永结同好、共谋发展。” 话说到这，楚赢终于露出一抹浅笑，他轻轻抬手，示意大总管郝富贵：“富贵，送萧启年一行前往驿站休息，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与舒适。” 郝富贵领命，躬身退下，安排妥当一切。 待郝富贵离开后，楚赢转身步入后宫，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隐秘的君府。这里，是他与两位智囊密谈之地，远离朝堂的喧嚣，却关乎着楚国的兴衰存亡。 赵山明与万浩早已在此等候，二人皆是玄门高仕，不仅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更对天下大势有着独到的见解。见楚赢步入，二人连忙起身行礼，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陛下此来，定有要事相商。”赵山明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 楚赢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主位坐下，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缓缓开口：“二位先生，对于北元之事，朕心中颇为难决。萧启年既已认罪，我楚国是否应当宽恕？” 万浩沉吟片刻，沉声道：“陛下，宽恕并非无原则之退让。北元此番举动，虽情有可原，但终究是对我楚国边境的侵犯，不可轻饶。” “然则，陛下心怀天下，以和为贵，臣以为，宽恕之余，亦需有所警示，让北元知错能改，方显我大国风范。” 赵山明则补充道：“万先生所言极是。臣以为，保持与北元的友好关系至关重要，这不仅关乎两国边境的安宁，更关乎整个的平衡。但友好不等于放任，我楚国需加强对北元的约束，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驻兵一事，虽显强硬，却不失为一种有效的手段。” 楚赢闻言，眉头微皱，似乎在权衡利弊。 片刻之后，他轻轻拍了拍扶手，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二位先生所言，皆有道理。朕决定，既宽恕北元，又加强约束。至于具体如何操作，赵先生所言驻兵之事，需慎重考虑，不可操之过急；而万先生提议的进贡制度，则可先行实施，以示惩戒。” 赵山明与万浩闻言，皆露出欣慰之色，知道楚赢已有了定夺。 随后，楚赢又召来了皇叔楚万应。 楚赢将宴请萧启年的任务交予他，既是对皇叔的信任，也是希望通过皇叔的言行，进一步缓和两国关系。 楚万应接过圣旨，神色凝重却又不失从容。 他深知此宴意义重大，于是，他稍作准备，便前往驿站。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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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5章 以农垦兵 驿站内，萧启年一行已安顿妥当。 见楚万应亲至，萧启年连忙起身相迎，心中虽有诸多感慨，但面上却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皇叔大人亲临，实乃罪臣之幸。”萧启年躬身行礼，语气诚恳。 楚万应微微一笑，上前扶起萧启年：“陛下已宽恕北元，你我之间，便不必如此多礼。今日设宴，一为洗尘接风，二为共谋两国未来。” 酒宴准备停当，楚万应与萧启年共同入席。 殿内灯火辉煌，金樽玉盏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佳肴的香气，一派豪华盛景。 萧启年环顾四周，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一切，与他预想中的待遇大相径庭，让他不禁感慨万千。 “真没想到，我萧启年今日竟能在此享受到如此盛宴。”他举起酒杯，轻抿一口，那醇厚的酒香，似乎暂时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本以为，此行会是囚徒之旅，却未料楚国如此宽宏大量。” 楚万应闻言，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和与理解：“陛下言重了。两国之间虽有摩擦，但终归是兄弟之邦，岂能以囚犯相待？此番战事，不过是一场误会，更是两国将士的一次实战演练罢了。” 萧启年闻言，面色微变。 他深知楚万应此言意在缓解气氛，但这样的解释却让他难以完全接受。 接受，意味着承认这场战争不过是一场闹剧，而拒绝，又恐伤了楚万应的和气。 他轻轻放下酒杯，沉吟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皇叔所言，是否也是楚国陛下之意？” 楚万应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陛下心中自有丘壑，老臣虽能揣测一二，却不敢妄言。不过，老臣相信，楚国陛下定会以大局为重，寻求两国和平共处之道。” 此言一出，酒宴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萧启年缓缓站起身，向楚万应深施一礼：“皇叔，在下身体不适，恐不能继续陪宴，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楚万应点了点头，目送萧启年离席，心中暗自叹息。 这场酒宴，本意在缓和两国关系，却未料到会如此收场。 回到皇宫，楚万应立即将酒宴上的情况，向楚赢详细禀报。 楚赢听后，沉默良久，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他只轻轻说了一句：“让朕静一静。” 便转身步入后宫休息，留下郝富贵在外守候。 转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御书房的窗棂上时，楚赢已经坐在案前，手中翻阅着最新的战报。 他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他知道，与北元的关系必须妥善处理，否则将后患无穷。 于是，他唤来郝富贵，吩咐道：“去把司农贾仕光召来，朕有话要问。” 司农贾仕光来到御书房，进门便是一拜，动作恭敬而不失分寸。 楚赢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温和地示意他平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对能臣的赏识：“贾爱卿免礼，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事欲向你请教。” 贾仕光起身站定，拱手道：“陛下但问无妨，臣必知无不言。” 楚赢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朕闻北元之地，广袤无垠，其地质特点如何？是否适宜农耕？” 贾仕光闻言，心中迅速梳理起自己所知的地理知识，缓缓答道：“陛下明鉴，北元之地，地势起伏，草原广布，间有沙漠与丘陵。” “其土地多为沙质或砾石混合，透气性好，但保水能力差，加之气候干旱，年降水量稀少，这对农耕而言，确是一大挑战。” 他顿了顿，继续以春秋笔法细述：“然则，北元境内亦不乏河流湖泊，沿河两岸土壤肥沃，若得灌溉之利，实乃开垦良田之佳地。” “此外，部分地区通过改良土壤、兴修水利，亦有可能变为可耕地。故臣以为，北元之地，虽非处处皆宜农耕，但部分区域确有开垦之潜力。” 楚赢听后，眉头微展，似乎对贾仕光的分析颇为满意：“爱卿所言极是，北元之地，若能善加利用，必能造福两国百姓。那么，依卿之见，若要在北元开垦田地，可有具体策略？” 贾仕光略一思忖，答道：“陛下，开垦北元田地，首要在于选址，需优先考虑沿河两岸及地下水位较高之地。” “其次，需改良土壤结构，增加有机质含量，提高保水保肥能力。再者，兴修水利，确保灌溉无忧。最后，还需引入适宜作物品种，推广先进农耕技术，以提高产量。” 楚赢点头，对贾仕光的回答表示认可，随后挥手让他退下，心中已有了计较。 转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 楚赢再度召见萧启年，后者步入御书房，心中不免忐忑。 楚赢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要在北元建立兵屯田的想法：“萧启年，朕欲在北元之地，实行兵屯田之策，一来可解决驻军粮草问题，二来亦能逐步改善北元民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启年闻言，面露惊讶之色，他未曾料到楚赢会有此提议，心中暗自揣测其目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恭敬地问道：“陛下此策，实乃高瞻远瞩，只是不知此举对北元而言，有何具体益处？” 楚赢微微一笑，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萧启年，你可知北元之地，虽广袤却贫瘠，百姓生计艰难。若能有良田千顷，何愁民不富、国不强？” 萧启年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楚赢此言非虚。 他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答应：“陛下所言极是，北元百姓若能因此受益，臣自当全力支持。只是，具体实施之时，还需两国共同协商，确保双方利益。” 楚赢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自然。朕会派遣专人前往北元，与你们共同规划此事。” “朕相信，只要我们携手合作，定能让北元之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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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6章 垦荒两万人 萧启年谢过皇恩后，回到休息的驿馆，但步履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自己心上的软肋。 他独自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却迟迟未饮。 四周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与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鲜明对比。 他非常清楚，此次军屯田的提议，看似是楚国伸出援手，助力北元发展，实则暗藏玄机，是楚国借机加强在北元的军事存在，为未来的布局埋下伏笔。 “北元的未来，难道真的要依附于，楚国的鼻息之下吗？”萧启年心中暗自苦叹，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深知，自己虽为北元之君，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个人的意愿显得如此渺小。 此次前来楚国认罪，已是万般无奈之举，而今又要眼睁睁看着楚国军队踏入自己的国土，那份屈辱与不甘，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夜幕降临，驿馆内灯火通明，萧启年邀请了与自己，一同前来的使者团共饮。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变得沉闷而压抑。使者们或低头沉思，或相互对视，眼中都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们知道，此行任务艰巨，不仅要维护北元的尊严，更要为国家的未来争取一线生机。 “陛下，我们……”一位年长的使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萧启年举起酒杯，苦笑一声：“诸位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计较。只是，这杯酒，我们不仅要为北元的未来而饮，更要为我们身为北元人的骄傲与坚持而干杯！” 使者们闻言，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满腔热血与无奈交织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楚赢正召见撼坤军统帅邹应将军。 邹应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神中透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八荒蒋群之一，以勇猛善战著称，深得楚赢信任。 “邹将军，此次军屯田之事，朕意已决，由你全权负责。”楚赢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容置疑。 邹应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厚望，确保军屯田顺利实施，同时加强北元边境防务，以保楚国安宁。” 楚赢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邹将军，你需记住，军屯田不仅仅是一项经济策略，更是我们巩固对北元影响力的关键一步。” “你需灵活运用兵力，既要展现我楚国之威，又要让北元百姓，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与帮助。” 邹应闻言，心中暗自思量，深知此次任务非同小可。 他领命退下，立即着手调兵遣将，准备率军前往北元。 转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满御花园，楚赢以宴请为由召见萧启年。 两人在御花园中漫步赏花，看似闲适自在，实则暗流涌动。 “萧兄，你看这满园春色，可曾想到北元百姓，也能享受到如此和平与安宁？”楚赢看似无意地问道。 萧启年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仁心，北元百姓若能得此安宁，实乃万幸。” 楚赢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萧兄，军屯田之事，朕已命邹将军全权负责。但考虑到北元百姓，对楚军的接纳程度，还需你亲笔写下一封钧令，以示北元对此事的支持与欢迎。” 萧启年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白，这封钧令一旦写下，就意味着北元正式接纳了楚军的入驻。 但他又别无选择，只能强忍心中苦涩，提笔书写。 笔尖在纸上缓缓移动，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 最终，一封字迹工整、言辞恳切的钧令呈现在楚赢面前。萧启年放下笔，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 楚赢接过钧令，仔细阅读后点头赞许：“萧兄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来，我们共饮此杯，为北元的未来干杯！” 饮宴之后，楚赢派遣大总管郝富贵，将钧令交给邹应。 郝富贵手持钧令，步履匆匆地赶往军营。邹 应接过钧令，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纸命令，更是巩固楚国，在北元影响力的绝佳机会。 “全军听令！”邹应高声喝道，“即刻启程前往北元，务必确保军屯田顺利实施，同时展现我楚国军威，让北元百姓心生敬畏！” 随着邹应的一声令下，两万大军迅速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北元的征途。 萧启年，则独自留在驿馆中，望着远方渐行渐远的军队，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夜深人静之时，萧启年独自坐在窗前，望着满天星辰发呆。 他知道，自己虽然看穿了楚国的真实意图，却无力改变现状，楚赢真是天生的君王，一举一动，一思一想，都叫人能揣度，却无法改变。 阳谋之可怕，远在阴谋之上。 北元的未来，似乎已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而他，只能在这既定的轨道上艰难前行。 “但愿北元的百姓，能够真正从中受益……”萧启年心中默默祈愿，但那份对未来的担忧，却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邹应率军，乘坐运兵铁轨，以雷霆万钧之势，不出两天时间，便深入了北元的疆土。 铁轨轰鸣，带起阵阵尘土，宛如一条钢铁巨龙穿梭在广袤的原野上，彰显着楚国的强大与决心。 当队伍抵达红山战场，只见常宁将军已率众亲兵等候多时，他身着银甲，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邹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常宁的声音浑厚有力，透着几分亲切，却也掩不住其作为四方主将的威严。 邹应闻言，连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行以大礼：“末将邹应，参见常将军！得将军亲自迎接，实乃末将之幸。” 常宁上前一步，扶起邹应，笑道：“邹将军不必多礼，你我同为国家效力，自当相互扶持。此番军屯田之事，还需你我二人通力合作，方能成功。” 随后，两位将军在常宁的精心安排下，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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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7章 归否寻机 鼓乐齐鸣，旌旗招展，士兵们列队欢迎，气氛热烈而庄重。 仪式结束后，常宁与邹应并肩而行，带着各自的护卫，开始巡视战场。 红山战场，地势险要，两军对峙已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压抑的气息。 邹应环视四周，只见楚军营寨坚固，防御工事完备，士兵们士气高昂，训练有素。 他不禁暗暗点头，对常宁的治军之道表示钦佩。 夜幕降临，红山战场上灯火通明，常宁特意在此设宴款待邹应及其将领。 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但两位主将的心中却都明白，这短暂的和平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随着邹应及其两万大军的到来，北元的防御力量也随之发生了巨大变化。 赫尔古将军，北元边军的统帅，得知消息后，立即调集了更多的兵力，一夜之间，北元的防御线上新增了三万精锐，双方对峙的局势愈发紧张。 次日清晨，阳光穿透薄雾，照耀在红山战场上。 常宁将军派遣出精锐斥候，穿越前沿阵地，向对面北元军队信任的统帅，赫尔古将军传达消息，要求他率领武官团体，到战场上与楚军会面，有要事相商。 赫尔古接到消息，眉头紧锁。 他深知，楚军的这一举动绝非无的放矢，背后定有深意。但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他也明白，回避不是解决之道，唯有直面挑战，方能找到破局之法。 于是，赫尔古将军挑选了几位得力的副将和参谋，整装待发，准备前往楚军营地。 临行前，他环视众将，沉声道：“此行危险重重，但我们必须展现出，北元的勇气。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保持冷静，坚守底线。”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赫尔古一行人穿越防线，来到了楚军与北元对峙的中间地带 。这里，常宁与邹应早已等候多时，双方军队各自列阵，气氛凝重而紧张。 “赫尔古将军，久违了！”常宁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与试探。 赫尔古冷冷一笑，回应道：“常将军，今日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常宁微微一笑，示意身旁的邹应上前说明来意。 邹应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赫尔古将军，我楚军此次前来，旨在实施军屯田之策，以促进两国边境的和平与发展。” “但我们也深知，此举难免会引起贵军的疑虑与不安。因此，我军希望与贵军建立直接沟通渠道，共同商讨如何确保军屯田的顺利实施，同时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冲突。” 赫尔古闻言，眼神闪烁不定。 楚军的提议看似合理，实则暗藏玄机。 但他也明白，直接拒绝，只会加剧双方的紧张关系。 于是，他缓缓点头，表示愿意与楚军进一步商讨此事。 “那好。”眼见如此，常宁不禁而笑：“营中叙事。”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方将领围绕军屯田的具体实施细节、兵力部署、安全保障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与磋商。 随着夜幕降临，讨论逐渐进入尾声。 虽然双方在某些问题上仍存分歧，但总体上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虽然双方暂时达成初步共识，但楚国方面，常宁与邹应的心照不宣，让这份和平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营房中只余下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烤肉香气。 常宁与邹应相对而坐，几壶烈酒，几盘烤肉，两人之间的氛围既轻松又紧张。 “邹将军，你我可都是明白人，那所谓的初步共识，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常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 邹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干脆地摇了摇头：“常将军所言极是，我邹某人从不做无用功。那协约上的条条框框，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戏码罢了。陛下派我前来，绝非仅仅为了那几块田地。” “哦？邹将军有何高见？”常宁挑眉，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邹应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常将军，你我同为陛下效力多年，陛下的心思，你我还能不明白？” “此次军屯田，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我们借此机会，彻底占据北元与楚国边界的核心地带，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同时，限制住两国之间的往来关口，让北元在经济、军事上都受制于我们。” “不仅如此，”常宁接过话茬，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还要在北元内部，采取百人队分扎的策略，逐步渗透，掌握其关键要道。这样一来，北元的一举一动，都将尽在我们掌握之中。”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彼此默契的认可。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至关重要，稍有差池，便可能满盘皆输。 “邹将军，你我既已达成共识，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可有良策？”常宁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迫切。 邹应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必须加快军屯田的建设步伐，但同时，也不能放松对北元的监视与打压。，可以暗中派遣细作，混入北元内部，搜集情报，为后续的渗透行动做准备。”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要时刻保持与陛下的沟通，确保我们的行动始终，与陛下的战略意图保持一致。” 常宁点头赞同：“邹将军所言极是。不过，不能让北元人察觉到我们的真实意图。” “表面上，我们还要继续维持那份脆弱的和平，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举动。” “那是自然，”邹应冷笑一声，“北元人虽勇，却也不傻。他们若真敢轻举妄动，正好给了我们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一举歼灭。” 夜深了，营房内的炭火渐渐熄灭，但常宁与邹应的心火却越烧越旺。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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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8章 心怀诡念 在北元军营中，灯火昏黄，赫尔古元帅与几位心腹将领围坐一起，气氛凝重。 桌上摊开着楚赢的谕令，那沉甸甸的纸张仿佛承载着两国命运的重量。 “诸位，邹应带来的这份谕令，明面上是和平共处的意愿，实则暗藏锋芒。” 赫尔古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楚赢的算盘，我们都清楚，他不过是想借军屯田之名，行驻兵北元之实。” 一位副将眉头紧锁，忧虑道：“元帅所言极是，但陛下远在楚国，我们如何得知他的真实意愿？若他真的接受了楚赢的条件，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赫尔古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陛下虽身陷囹圄，但他的骨子里的傲气与对北元的深情，我赫尔古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会轻易放弃北元的每一寸土地，更不会允许楚国军队如此堂而皇之地驻扎于此。” 另一将领提出疑问：“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直接拒绝，恐怕会激怒楚军，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赫尔古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需智取，不可硬拼。暂时安抚住楚军，让他们以为我们真心合作。待他们选定屯田位置，我们便在周围悄悄部署兵力，形成包围之势。” “包围？” 一名年轻的参谋面露惊讶，“楚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我们如何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完成包围？” 赫尔古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正是我们需要精心策划之处。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分散兵力，夜间秘密行动。同时，加强斥候的侦察力度，确保楚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见众人点头赞同，赫尔古继续部署：“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与楚军正面硬碰硬，而是化整为零，分别击破。待时机成熟，我们便可发动突袭，将楚军逐个消灭。” 转天上午，阳光洒满红山战场，邹应率领着一队楚国士兵，开始了寻找屯田位置的任务。 赫尔古则亲自陪同，表面上笑容可掬，内心却如临大敌。 “邹将军，这片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正适合屯田。”赫尔古指着一片开阔地带，看似随意地说道。 邹应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这片土地，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此处确实是块宝地。赫尔古将军，有劳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邹应带着士兵们走遍了，红山战场沿线的每一个角落，最终选定了十二处屯田位置。 每选定一处，赫尔古都会立刻安排士兵，搭建简易营房，准备食物，表现出极高的合作态度。 然而，在赫尔古的心中，这一切不过是他布局的一部分。 每当夜幕降临，他便悄悄派遣斥候，前往选定的屯田位置周围，秘密部署兵力，构建包围网。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军的屯田计划逐渐成形，而赫尔古的包围圈也愈发紧密。 双方表面上和谐共处，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悄然酝酿。 一日深夜，赫尔古独自站在军营外，望着远处楚军营地的点点灯火，心中既有紧张也有期待。 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包围战术，即将迎来检验的时刻。 “北元的未来，就看这一次能否成功了。” 赫尔古在心中默默念道，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对于赫尔古而言，这一次要是成功的话，那么日后不管楚国派来多少屯田兵，都会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成为北元实际上的“农工”，但要是失败，那么很有可能，双方会再度开战。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算他死去，也难以弥补此次过失。 甚至他还可能会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乃至于家人也要受到连累。 但赫尔古，不后悔！ 实际上，赫尔古的心思，在常宁和邹应眼中，一直都不是秘密。 这两位楚国智将，如同猎鹰般敏锐，早已洞察了赫尔古的每一个细微举动背后的深意。 他们之所以没有点破，反而欣然接受赫尔古的配合，心中自有盘算。 深夜，红山战场边缘，常宁与邹应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他们坚毅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打破了这份宁静。 “邹将军，赫尔古的意图，你我皆心知肚明。” 常宁轻声开口，目光深邃，“但一直这样耗下去，并非长久之计。她迟早会看穿我们的真正目的。” 邹应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不错，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打破这种僵局。但直接消灭赫尔古，又恐引发北元的全面反扑，尤其是在萧启年还在我们手中的情况下。” 常宁沉吟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正是如此。赫尔古若死，北元军队群龙无首，控制权落入谁手，实难预料。” “万一是个激进分子，借机煽动军民情绪，与我们为敌，那我们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两人陷入了沉默，篝火跳跃的火光映照出他们紧锁的眉头，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周围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阴谋气息，让人窒息。 “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 邹应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不能直接消灭赫尔古，那我们是否可以设法分化北元军队，让他们内部产生裂痕？” 常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分化？如何分化？” 邹应低声说道：“我们可以利用北元军队内部的矛盾，比如不同派系之间的恩怨，或者是对赫尔古领导力的不满。通过细作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让北元军队自己先乱起来。” 常宁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此计可行，但需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同时，我们也不能放松对赫尔古的监视，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异动，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两人商定之后，便各自散去，准备实施新的计划。 而另一边，萧启年所在的驿馆内，气氛同样紧张而压抑。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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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9章 终回北元 “陛下，我们是否应该考虑离开楚国了？”一位使者团成员低声问道，眼神中满是忧虑。 萧启年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深沉，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复杂。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明日，我便前往觐见楚赢，申请返回北元。” 使者团成员们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知道，虽然此行楚国充满了屈辱与无奈，但北元的未来还需要萧启年来引领。 也是因为萧启年此行，才让北元有了未来。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在驿馆门前时，萧启年已经整装待发。 他身穿一袭朴素的长袍，面容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萧启年步入楚国皇宫，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在大总管郝富贵的引领下，他穿过一道道华丽的宫门，最终来到了御书房前。 门轻轻推开，一股沉稳而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身黑色华服的楚赢正端坐于案前，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北元萧启年，拜见陛下。”萧启年躬身行礼，声音虽稳，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楚赢微微抬手，示意他免礼，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萧启年，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萧启年心知楚赢的脾性，不敢有丝毫怠慢，直接道明来意：“陛下，罪臣此行，是希望能返回北元，继续为北元子民效力。” 楚赢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哦？可是在楚国这里招待不周，让萧皇帝心生去意？” 萧启年一听，心中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却被楚赢轻轻抬手制止：“陛下不必如此多礼，有话直说便是。” 萧启年站起身，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言重了，楚国招待周到，只是罪臣在北元尚有许多事务需处理，加之担心过多打扰陛下，故而斗胆请求返回。” 楚赢轻抚着案上的玉玺，目光深邃：“原来如此。不过，你可知，军屯田之事关乎两国和平，你这一走，万一北元内部有人不愿配合，又当如何？” 萧启年心中暗自叫苦，但他面上仍保持着镇定：“陛下所言极是，罪臣也正为此事担忧。北元子民虽众，但人心各异，若真有不愿配合者，恐生事端。” “罪臣身为北元皇帝，自当承担责任，只是怕力有不逮，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楚赢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终于，他缓缓开口：“既然你有此顾虑，朕便成全你。但你需答应朕一个条件，作为你返回北元的代价。” 萧启年心中一凛，知道重头戏来了：“陛下请讲，罪臣定当竭尽所能。” “你返回北元后，立即筹备五十万石粮草，送至前线，支援联军作战。”楚赢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萧启年的心上。 萧启年闻言，脸色瞬间苍白。 五十万石粮草，对于北元国库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几乎会将其掏空。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罪臣遵命，定当全力以赴。” 楚赢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而，在萧启年即将踏出御书房之际，楚赢又补充了一句：“为了确保粮草顺利送达，本宫会派遣霍显举大人及其麾下八百精锐护送你们返回北元。” 萧启年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想借助运兵铁轨快速返回北元，以减少路上的不确定因素，但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已成了奢望。 他只能强作镇定，向楚赢表示感谢后，便匆匆离去。 离开皇宫的路上，萧启年望着随行的霍显举及其部队，心中暗自思量。 他知道，这一路定不会平静，但他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为了北元的未来，他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霍大人，这一路就辛苦你们了。”萧启年对霍显举说道，语气中既有感激也有无奈。 霍显举微微一笑，拱手回礼：“萧皇帝客气了，护送陛下返回北元，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只是，陛下可曾想过，这一路或许并不太平？” 萧启年闻言，心中一紧，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霍大人言之有理，但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我都必须回到北元，守护我的子民。” 萧启年一行正式出发，踏上返回北元的征途。 霍显举始终陪伴在侧，言谈间尽显谦逊与尊重，未曾有丝毫僭越之举。 这一路上，两人从风土人情聊到治国理念，霍显举的博学多才让萧启年颇为钦佩，而萧启年的坚韧不拔也让霍显举心生敬意。 数日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楚国与北元的边界。 望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萧启年的心中五味杂陈。 正当他准备率众踏入北元境内时，霍显举却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陛下，请先行一步。” 萧启年闻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但多年的帝王生涯，让他学会了隐忍与信任。 他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率先跨过了边界线。 当他踏上北元的土地，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霍显举等人也迅速跟了上来，他们纷纷下马，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北元萧陛下！”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萧启年愣住了片刻。 但很快，他便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楚赢的精心安排。 “霍大人，你这是……”萧启年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与不解。 霍显举抬头，目光中满是诚恳：“陛下，此乃我国陛下之意。他深知陛下对北元的深情厚谊，更明白陛下在北元子民心中的地位。因此，特命我等在此恭送陛下归来，并继续承认陛下为北元之主。” 萧启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深知，这份认可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连忙上前，亲自将霍显举扶起，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霍大人，请起。楚赢陛下的深明大义，朕铭记于心。北元与楚国，定能共谋和平，共创辉煌。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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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0章 诡异的劳军 萧启年并未急于返回皇宫，而是直接前往红山战场，同时下令她的部下，立刻联系赫尔古，让他准备酒菜，他要对楚国将士，进行战场劳军。 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赫尔古，这位北元军中素有威望的老将，听闻传令官的传话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一把揪住传令官的衣襟，怒目圆睁：“你说什么？陛下要我在这种时候，准备酒菜犒劳楚军？我们自己的将士呢？他们还在饿着肚子，士气低迷，他这是要做什么！” 传令官被吓得面色苍白，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说道：“赫尔古将军，我只是传达陛下的旨意。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艰难，但陛下说，这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缓和两国的关系，我们必须这么做。” 赫尔古松开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启年既然已经下了旨，他就必须执行。 但是，他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却难以平息。 他挥挥手，示意传令官离开，然后独自一人在营帐中沉思。 夜幕降临，红山战场被一片肃杀的气氛所笼罩。 北元的将士们或坐或卧，神色疲惫，士气低落。 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伤亡惨重，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沮丧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营帐的宁静。 赫尔古走进来，他的脸色依然阴沉，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站在将士们面前，高声宣布：“陛下有旨，今晚将为楚军举办一场劳军宴！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满，但请记住，我们是北元的将士，我们的职责是服从命令！” 将士们面面相觑，有的人甚至低声咒骂起来。 但是，他们还是默默地站起身，开始准备起来。 他们知道，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和愤怒，他们都必须执行陛下的旨意。 与此同时，萧启年一行人也抵达了红山战场。 他们穿过北元的营地，来到了楚军的驻扎地。 常宁和邹应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看到萧启年走来，神色复杂。 萧启年走到两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常将军、邹将军，我代表北元向你们表示歉意。之前的战事是我们北元的失误，给你们带来了不必要的损失。” 常宁和邹应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萧启年会如此坦诚地，向他们道歉。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陛下能够如此坦诚相待，我们也愿意给北元一个机会。希望以后我们能够和平共处。” 当夜，劳军宴正式开始。楚军的将士们欢聚一堂，享受着美酒佳肴。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忘记了之前的战火和伤痛。 而不远处的北元军队，则是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赫尔古，极力压制着将士们的情绪，恐怕早已经出现了哗变。 酒宴结束之后，萧启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在楚军的营地过夜！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但是萧启年却微笑着说道：“这是我为了表示，对楚国的臣服和诚意，所做出的决定。我希望通过我的行动，能够让两国之间的关系得到缓解。” 邹应和长宁趁机与霍显举见面。 两人称呼他为“相爷”，而霍显举却连连摆手口称不敢。 他询问了，之前的战事情况后，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这场战事确实是他们北元的失误。但是萧启年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正在积极寻求解决之道。” “我相信，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够化解这场危机。” 常宁点点头道：“相爷说得对！我们也不愿意再打下去了。这场战事已经让我们双方，都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如果能够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就太好了！” 邹应也附和道：“是啊！我们都希望两国能够和平共处。毕竟战争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希望萧启年能够继续努力推动和平进程。” 霍显举微笑着说道：“两位将军放心好了！萧启年已经下定决心要推动和平进程了。” “他已经在着手准备，与楚国签订和平条约的事宜了。我相信只要双方都能够诚意相待，就一定能够达成和平协议！” 听到这个消息后，常宁和邹应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这场战事，已经让双方都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如果能够和平解决，那就太好了！ 夜色渐深，楚军的营地中一片宁静。 萧启年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心中却翻涌着无尽的思绪。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充满了风险，但是他却坚信这是正确的选择。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能够向楚国展示北元的诚意和决心，让两国之间的关系得到缓解。 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北元营地中，赫尔古却难以入眠。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但是他也知道萧启年的这个决定，是为了大局着想。 他只能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这个决定能够带来和平的曙光。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在红山战场时，萧启年已经起身准备返回皇宫了。 他站在楚军的营地前，向常宁和邹应告别：“两位将军，我要回去了。但是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推动和平进程。我相信只要我们双方，都能够诚意相待，就一定能够达成和平协议！” 常宁和邹应，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陛下请放心！我们也会向我们的国君，转达您的意愿。希望我们能够尽快达成和平协议！” 萧启年辞别众人，返回北元皇宫，心中五味杂陈。 沿途的风景在他眼中变得模糊，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回到那熟悉的宫殿，他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空旷的大殿，思绪万千。 这次的决策失误，让北元彻底沦为了楚国的属国，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耻辱。然而，面对当前的局势，他别无选择，只能默默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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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1章 不可造次 不久，好多北元的大臣得知他归来，纷纷赶到皇宫觐见。 他们脸上带着焦虑与期盼，希望能从萧启年这里得到一些改变现状的指示。 “陛下，既然当前两国已经和平，而北元又不甘心做属国的话，我们为何不趁着楚国军队，在进行军屯田推进的时候，分化消灭他们？” 一位大臣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萧启年闻言，眉头紧锁，他深知这个建议的危险性。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众大臣，沉声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心中的不甘，但是我们必须认清现实。楚国实力强大，我们若轻举妄动，只会招致更大的灾难。我意已决，全国上下不可乱动，静待时机。” 大臣们面面相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萧启年的旨意。他们只好纷纷告退，离开皇宫。 待大臣们离开后，萧启年独自坐在书房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 他取出纸笔，开始给身在联军中的侄子萧华写信。 他希望萧华能返回国内，将前线的指挥权交给其他人。 然而，他心中也明白，萧华年轻气盛，恐怕不会轻易放弃眼前的机会。 书信写好后，萧启年将其交给心腹，命他秘密送往联军营地。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行动都在联军总帅姜雨亭的监视之下。 联军营地，姜雨亭坐在帅帐内，手中拿着萧启年写给萧华的书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身边的副官见状，忍不住问道：“总帅，这书信中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姜雨亭将书信递给副官，淡淡地道：“你看看，这萧启年还真是狡猾。他表面上与我们和谈，暗地里却想让萧华趁机作乱。哼，不过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副官看完书信，也是一脸愤慨：“这萧启年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好心与他们和谈，他们却想背后捅刀子。总帅，我们该怎么办？” 姜雨亭沉吟片刻，道：“你立刻派人将这书信的内容告知陛下，同时加强对联军营地的戒备。我要让萧华知道，他的任何举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副官领命而去，姜雨亭则继续坐在帅帐内，凝视着桌上的地图。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既能打击萧华，又能让楚国更加稳固的计划。 几天后，萧华接到了萧启年的书信。 他看完书信后，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也明白萧启年的担忧。然而，眼前的胜利就在眼前，他实在不甘心放弃。 他站起身，走到营帐外，望着远处的波斯军营。 那里的波斯人已经只剩下残存势力，只要再努力一把，他们就能彻底消灭波斯，分一杯羹。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萧华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回到营帐内，开始给萧启年回信。 他在信中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信心，希望萧启年能理解他的选择。 书信写完后，萧华派人秘密送回北元。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一切行动都在姜雨亭的监视之下。 他的信使在途中被联军截获，书信的内容也立刻被送到了姜雨亭的手中。 姜雨亭看完书信后，冷笑连连。他立刻召集了联军中的将领们，将书信的内容公之于众。 众人闻言纷纷愤怒不已，要求立刻对萧华采取行动。 然而，姜雨亭却摇了摇头道：“不急。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萧华虽然年轻气盛，但也是有勇有谋之人。我们若直接对他采取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要让他自己跳进我设下的陷阱中。” 众将领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他们相信姜雨亭的智慧和谋略。 而姜雨亭则开始布置起他的计划来…… 萧华在联军营地中，焦急地等待着萧启年的回信。 然而，几天过去了，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心中开始涌起一股不安来，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走进营帐，报告说联军总帅姜雨亭要见他。 萧华闻言心中一惊，不知道姜雨亭为何要见他。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营帐去见姜雨亭。 姜雨亭见到萧华后，微笑着道：“萧将军，多日不见啊。我听说你最近有些蠢蠢欲动啊？” 萧华闻言心中一紧，不知道姜雨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强作镇定地道：“总帅何出此言？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而已。” 姜雨亭哈哈大笑道：“萧将军啊，你我都不是愚人。你的心思我岂能不知？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现在的局势并不允许你轻举妄动。你若想为北元争取利益，就要听我的安排。” 萧华闻言心中一凛，不知道姜雨亭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只能强作镇定地道：“总帅有何安排？请明示。” 姜雨亭微微一笑，道出了他的计划…… 原来，他打算利用萧华对波斯的仇恨和野心，将他引入一个陷阱之中。 他让萧华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去偷袭波斯的残存势力，然后趁机将萧华和这支部队一举消灭。 这样一来，既能打击萧华的势力，又能让楚国更加稳固。 萧华听完姜雨亭的计划后，心中涌起一股愤怒和不甘。 他知道这是姜雨亭的阴谋，但他却无法拒绝。 因为他也想为北元争取利益，而眼前的机会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保证北元的利益不受损害。” 姜雨亭闻言哈哈大笑道：“萧将军啊，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你放心好了，我保证北元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损害。只要你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就行了。” 就这样，萧华被姜雨亭的阴谋所利用，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而北元和楚国之间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深夜时分，萧华和副将龙寿在营地中漫步。 月光如水，洒满了整个营地，使得夜晚的氛围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萧华的心中却如同翻涌的大海，无法平静。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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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2章 月下的论术 “龙寿，你可知姜雨亭的阴谋？”萧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龙寿闻言，眉头一皱，疑惑地看着萧华：“将军，你是说……” 萧华深深地叹了口气，将姜雨亭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龙寿。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显然对姜雨亭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不满。 “他竟想借此机会削弱北元的势力！”萧华握紧拳头，愤怒地说道，“我虽知他对我有所不满，但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狠毒！” 龙寿听完萧华的分析，大为震惊。 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华：“将军，这……这怎么可能？姜雨亭他……他怎么能这样？” 萧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龙寿，你我都知，楚国和北元虽然已经恢复了关系，但两国之间的裂痕却难以弥补。” “姜雨亭作为楚国将领，联军总帅，他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削弱北元的势力，以确保楚国的利益。” 龙寿闻言，怒火中烧。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带着亲军去找姜雨亭玩命。 然而，萧华却一把拉住他，严厉地警告道：“龙寿，你不可胡作非为！我们一旦真的闹起来，联军中的北元将士就算不被全部杀死，也会有一大批人遭殃。而你，更是会尸骨无存！” 龙寿闻言，愤怒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看着萧华，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将军，我不在乎！只要能为北元争取利益，我死而无憾！” 萧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龙寿的这份感情是真挚的，但他不能让龙寿白白牺牲。 他拍了拍龙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龙寿，你的感情我理解。但我们必须冷静下来，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我们不能让北元的将士白白牺牲，更不能让你我成为姜雨亭的牺牲品。” 龙寿闻言，将信将疑地看着萧华：“将军，你真的有计划吗？” 萧华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放心，我已有计划。我们不仅要保护北元的将士，还要让姜雨亭的阴谋败露无遗！” 与此同时，姜雨亭也没有休息。 他在中军营房内，同几名副将商量着，如何在萧华去执行军令后，镇压北元士兵的方法。 “我们必须确保在萧华行动后，能够迅速控制局面。” 姜雨亭的声音冷酷而坚定，“北元的士兵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必须一举将他们镇压下去。” 一名副将闻言，担忧地说道：“可是总帅，萧华在北元士兵中威望极高。我们若贸然行动，恐怕会引起他们的反抗。” 姜雨亭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反抗？哼！他们敢吗？只要我们掌握了先机，他们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另一名副将闻言，犹豫地说道：“可是总帅，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毕竟萧华也是我们的盟友啊。” 姜雨亭闻言，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盟友？哼！他萧华配吗？他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楚国，来壮大北元的势力罢了。我们岂能让他得逞？” 副将们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即便他们知道，这都是姜雨亭的谎言，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们知道姜雨亭的脾气和决心，也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 “好了，都回去准备吧。”姜雨亭挥了挥手，示意副将们离开，“明天一早，我们就按照计划行动。务必确保一举将北元士兵镇压下去！” 副将们领命而去，姜雨亭则独自坐在营房内，凝视着桌上的地图。 他的心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他并不知道，萧华和龙寿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反击计划…… 转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姜雨亭便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他的计划。 他率领着亲信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利镇压了北元的将士。 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北元的士兵们纷纷被俘，而萧华和龙涛，也成了他的阶下囚。 临时的牢房中，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姜雨亭身着华丽的战袍，缓缓步入牢房，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冷酷的笑意。 他走到萧华和龙涛面前，目光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龙涛一见姜雨亭，便破口大骂，言辞激烈，充满了对姜雨亭的愤怒和鄙视。 然而，姜雨亭只是冷笑一声，随即叫人割掉了龙涛的舌头。 鲜血溅满了龙涛的衣襟，他痛苦地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萧华见此情景，大怒不已。 他猛地站起身，双眼瞪得滚圆，怒视着姜雨亭。 然而，姜雨亭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萧华，不要做任何无用的抵抗和挣扎。你的命运已经注定，无法改变。” 萧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任何激烈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他最终接受了姜雨亭的要求，但他心中的疑惑和愤怒却并未消散。 “姜雨亭，我问你，”萧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何在北元已经臣服的情况下，你还要来对付我？之前两国有摩擦的时候，身为联军的我们都能共同进退。怎么摩擦解除之后，反而要对我们下手？” 姜雨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萧华，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北元的臣服就能让我放下心中的戒备吗？” “不，我需要削弱北元的力量，以确保楚国的利益。你，就是我要削弱的目标之一。” 萧华闻言，心中一震。 他没想到姜雨亭竟然如此狠毒，连一点旧情都不念。 他紧握着拳头，愤怒地问道：“这是楚赢的意思吗？他难道也希望你这样做？” 姜雨亭摇了摇头，说道：“这和陛下无关。是我自己的决定。我需要确保楚国的利益，而削弱北元的力量就是其中的一步。” “你就不怕楚赢知道后，你要被处死吗？”萧华质问道。 姜雨亭冷笑一声，说道：“萧华，你以为我会怕死吗？若是为了楚国的利益，我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若是萧启年有需要的话，你又会不会这样做呢？”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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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3章 无黑亦无白 这一次，萧华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姜雨亭的问题。 他知道，在权力的斗争中，往往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 而他，也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姜雨亭看着沉默的萧华，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他终于将萧华这个心头大患除掉了，他的计划也即将实现。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萧华带走。 然而，在秘密处决前，姜雨亭却下令将萧华带到他的营帐中。 他要和萧华好好的喝一顿酒，当作送行。 营帐内，烛光摇曳，酒香四溢。 姜雨亭和萧华相对而坐，两人推杯换盏，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而已。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萧华，你可知我为何要在处决前和你喝酒吗？”姜雨亭突然问道。 萧华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死得安心一些而已。” 姜雨亭闻言，哈哈大笑：“你说得对。我就是想让你死得安心一些。毕竟，我们曾经也是战友啊。” 萧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命运。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终于，夜深人静之时，姜雨亭站了起来。他走到萧华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萧华，再见了。”姜雨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猛地一挥刀，砍掉了萧华的头。 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襟，他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营帐内，只剩下萧华那无头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的双眼仍然睁得滚圆，仿佛死不瞑目。 然而，他的灵魂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姜雨亭杀了萧华之后，立刻对外散布消息，说有波斯刺客潜入军营，企图刺杀他。 据说，这个阴谋被萧华和龙涛及时发现，他们奋力解救姜雨亭，但萧华却不幸牺牲。 为了证明自己的“英勇”和“忠诚”，姜雨亭还特意用刀子刺穿了自己的小腹，制造了一幅英勇负伤的假象。 这一消息的出现，顿时让联军内部大为震动。 士兵们纷纷议论，对萧华和龙涛的“英勇”行为表示敬佩，同时也对姜雨亭的“幸免于难”感到庆幸。 然而，大月氏方面的将领却对此表示怀疑。 “这一定是姜雨亭的诡计！”一位大月氏的将领愤怒地说道，“我们已经发现，北元的军队数量锐减，这绝对不是巧合！”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认为姜雨亭此举必有阴谋。 然而，姜雨亭却并未给出任何解释。他只是派人四处散布消息，说北元的军队是因为执行任务，而暂时调离，很快就会返回。 在他的精心操作下，舆情逐渐得到了控制。 士兵们开始相信姜雨亭的说法，认为他真的是一位英勇的将领，而萧华和龙涛的“牺牲”也更加凸显了他的“伟大”。 与此同时，在皇都的楚赢也得到了姜雨亭的来信。 他拆开信封，仔细阅读着里面的内容。当得知萧华已经死亡的消息时，他大为震惊，手中的信纸都差点掉落。 “萧华……他怎么会死？”楚赢喃喃自语道，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悲痛。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悲痛，楚赢却并没有责怪姜雨亭。 他深知姜雨亭的为人和手段，也明白在权力的斗争中，往往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 他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派人前往前线联军，送去十万银子作为给姜雨亭的奖励。 “陛下，您真的要奖赏姜雨亭吗？”一位侍臣不解地问道，“他可是杀了萧华啊！” 楚赢看了侍臣一眼，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但是，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稳定军心，而姜雨亭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必须要奖赏他。” 侍臣闻言，不再多言。他明白楚赢的用意，也知道在权力的斗争中，往往需要做出一些妥协和牺牲。 而此时的姜雨亭，正在军营中养伤。 他的小腹上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处理，但疼痛却仍然让他难以忍受。 然而，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得意和满足。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控制了舆情，也让楚赢对自己更加信任。 “姜将军，您真是英勇啊！”一位联军将领前来探望姜雨亭，赞叹道，“您为了救我们，不惜身受重伤，真是令人敬佩啊！” 姜雨亭闻言，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位将领只是被自己表面的“英勇”所迷惑而已。 他并没有说出真相，只是淡淡地说道：“为了楚国的利益，我必须要这样做。只要能让联军稳定下来，我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联军将领闻言，更加敬佩姜雨亭的“忠诚”和“英勇”。 他向姜雨亭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和敬意，然后离开了军营。 而姜雨亭则继续躺在病床上养伤。 他的心中充满了得意和满足。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不仅削弱了北元的力量，还让自己在联军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至于萧华和龙涛的死，他并不感到任何愧疚或悲伤。 在权力的斗争中，往往需要做出一些牺牲和妥协。而他，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而已。 姜雨亭躺在病床上，望着帐顶，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这时，一位亲信走进帐篷，低声说道：“将军，大月氏那边，似乎还是对我们的说法有所怀疑，您看是否需要进一步的动作，来消除他们的疑虑？” 姜雨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疑虑？那就再给他们一点‘证据’。你传令下去，就说我们在追击波斯刺客的过程中，发现了他们与北元勾结的信物。” “这样一来，大月氏那边自然会相信，萧华和龙涛的死，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个阴谋。” 亲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将军高明！这样一来，不仅能消除大月氏的疑虑，还能进一步削弱北元在联军中的影响力。” 姜雨亭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照我说的做。记住，权力斗争之中，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别人相信你手中的‘真相’。”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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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4章 再施毒计 在姜雨亭精心编织的谎言之下，萧华之死的秘密，如同被深埋地下的暗流，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涌动。 军中虽被严格管控，但消息如同野火，在夜晚的寒风中悄悄蔓延，化作士兵们低语中的微词，如同幽灵般徘徊于营帐之间。 这些细碎的议论，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无形中切割着原本就不稳固的信任纽带。 夜幕低垂，星辰隐现，姜雨亭的营帐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与外界的寒冷，与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他特意邀请了，白映辉与王雪关两位重臣深夜造访，显然，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宴会，而是即将拉开更大阴谋序幕的前奏。 营帐中央，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三人坚毅而复杂的脸庞。 姜雨亭笑容可掬，亲自为他们递上，烤得金黄流油的羊腿，那香气扑鼻，似乎能暂时驱散心头的阴霾。 然而，当话题转向那不可言说的秘密时，气氛骤然凝重。 “二位将军，我知你们心中必有疑惑。” 姜雨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缓缓道出杀死萧华的真相，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两人的心上。 白映辉与王雪关闻言，皆是面色大变，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姜雨亭胆识与手段的忌惮。 “陛下可知此事？”白映辉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试图从这复杂的局势中，寻找一丝光明。 姜雨亭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轻轻展开，其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正是楚赢对姜雨亭“英勇行为”的嘉奖。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奈接受这一现实——在权力的游戏中，忠诚与道德往往是最先被牺牲的棋子。 酒过三巡，姜雨亭终于道出了，此次深夜聚会的真正目的。 “当前的形势，波谲云诡，埃及人蠢蠢欲动，我们不可不防。”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将波斯王彻底封锁，同时，我意派遣使者前往埃及，探清虚实。” 王雪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他主动请缨，愿担此重任。 然而，姜雨亭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王将军勇武过人，但此行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而看向白映辉，提议道：“不如让大月氏人前往，一来他们与埃及素无瓜葛，行事更为隐蔽；二来，若他们未能完成任务，或是泄露机密，我们大可将其除之而后快，嫁祸于人，一举两得。” 姜雨亭的计策，既毒辣又精妙，无形中将大月氏推到了风口浪尖，既可作为试探埃及的棋子，又能在必要时成为替罪羊，甚至借机削弱联军中的异己力量。 白映辉与王雪关虽感震惊，但细细思量之下，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高明的布局。 “姜将军深谋远虑，我等佩服。”白映辉缓缓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只是，大月氏人未必肯轻易就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自愿’前往。” 姜雨亭胸有成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而他，正是那个擅长操控利益，编织阴谋的高手。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但三人心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他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离开了营帐，回到各自的阵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在这风暴的中心，姜雨亭正冷笑着，布下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等待着那些不自量力、试图挑战他权威的人，一步步踏入陷阱。 大月氏内部，随着两位主将相继离开，权力的天平悄然倾斜，如今他们的统帅已换作蒙克，一位身份复杂、历史斑驳的将领。 蒙克的故事，如同大漠中的风沙，既有着与腾哥亲王共谋篡位的阴影，又掺杂着归顺阿耶夫后的光辉岁月。 他的上位，是才能与机遇的双重产物，却也让他在族内饱受争议，仿佛一颗悬于空中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割裂大月氏的安宁。 接到姜雨亭那看似平常的军令时，蒙克的心却如明镜般透亮，他嗅到了其中隐藏的阴谋气息。 然而，身处局中，他别无选择，只能将疑虑深埋心底，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筹备起行。 三天之后，蒙克率领着精挑细选的三千勇士，踏上了前往埃及的征途。 渡海的过程漫长而艰难，海浪如巨兽般咆哮，考验着每一位士兵的意志与勇气。 并且蒙克在行进的途中，就已经想好了，之后要如何生存。 俨然姜雨亭的计谋，已经被他看透，所以还要出兵，除了他根本抵抗不了对方的威严之外，还有一点也是因为他，想要保存一点大月氏的血脉。 “你们听着，这一次咱们既然已经脱离了联军，那么就不要再有其他的幻想。” 蒙克冷冷峻的目光，停留在众人身上，此肯能与他共乘一条船的，必然都是其亲信。 包括其此次出兵时，所携带的队伍本身，也都是被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人不但对他无比忠诚，同时也无牵无挂。 当时蒙克还以为，自己这样挑选军队，会被姜雨亭发现，而事实上，对方也的确看破了他的意图，可是却没有阻止。 这更加让她肯定了自己得想法，必须要逃！ 面对所有人，蒙克继续说道：“我坦白的讲，这一次离开联军之后，我就没想过，还要返回，当下的联军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蒙克的一声叹息，当时引起了众人的回应。 “是啊，当初楚国是那么的帮助我们，可是现在呢？”一名年轻些的武将，唉声叹气道：“现在他们只是把大月氏人，当作奴隶。” “对！” 又一个年轻些的将领，愤恨的说道：“我们失去了殿下，失去了公主，失去了两位大人，也失去了家园……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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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5章 变心改性 “我本以为，楚国是来挽救咱们的，可是现在看……他们才是最大的敌人！” 一提起这些事情更是群情激愤。 眼见如此，蒙克心中倒是松了口气，可见大家的态度和他一样，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深呼吸，蒙克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现在要说的每一个字，一旦要是流入楚国人的耳朵里，他们都会被千刀万剐！ “各位，我也不欺骗你们，这一次脱离他们的掌控，我决定带领大家，向拉美西斯投降！”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惊讶不已，可很快他们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愿意跟随他，投降拉美西斯！ 大家的态度，让蒙克终于放心了。 他也想所有人所处保证，虽然此计划存在风险，但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促成此事，并且保证大家的安全。 当他们终于踏上那片陌生而又神秘的大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气息，那是古埃及独有的韵味。 眼前的景象，让蒙克及其士兵们无不震撼。 高耸的金字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远古神祇的守望；尼罗河蜿蜒流淌，滋养着这片肥沃的土地，也孕育了璀璨的文明。 街道两旁，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生活画卷。 然而，这份繁华背后，隐藏着拉美西斯王朝的强盛与威严，让大月氏的士兵们不禁心生敬畏。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登陆，试图融入这片土地时，意外发生了。 一队拉美西斯王朝的士兵，突然出现在视线中，他们手持长矛，眼神警惕，显然是将大月氏人视为潜在的威胁。 “你们是谁？为何未经允许擅自登陆我们的领土？”领头的士兵大声喝问，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蒙克上前一步，用流利的埃及语回答道：“我们是来自远方的使者，带着和平的意愿而来，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关系。” 他的语气诚恳而谦卑，试图消除对方的敌意。 然而，拉美西斯王朝的士兵并未轻易相信，他们一面与蒙克斡旋，拖延时间，一面迅速召集增援。 不久，大批埃及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将蒙克一行人团团围住。 武器被收缴，士兵们被分散看管，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蒙克心中却并无慌乱，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计划。 他深知，唯有获得埃及人的信任，才能有机会见到拉美西斯，实现他的真正目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蒙克与几位亲信被带至王城，接受更为严密的审查。 他们被安排在一座装饰华丽的宫殿中，虽失去了自由，却也得以窥见拉美西斯王朝的辉煌一角。 宫殿内，壁画生动描绘了古埃及的神话与历史，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精湛技艺与对神明的虔诚。 蒙克暗自惊叹于这份文明的博大精深，同时也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拉美西斯在宫殿中，得知了大月氏到来得消息，立刻就判断出，他们这些人恐怕本意，说来刺探情报的，但是因为种种缘故，所以最终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他们的投降，他们的忍让就是为了见到自己。 睿智的拉美西斯也决定，借用这一次的机会，反向打探一下，联军的情况，当然在拉美西斯看来，眼下的联军早已名存实亡。 如若不然的话，这些大月氏人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听着，仔细地安排一下，我要和他们见面！”拉美西斯的声音里，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毕竟在埃及，作为王的他，也自称是神灵的化身。 终于，在一次“意外”的机会下，蒙克得以面见拉美西斯本人。 这位年轻的法老，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端坐在王座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蒙克。 “你，来自何方？又为何而来？”拉美西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蒙克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我来自大月氏，一个遥远的国度。” “此次前来，并非为了战争与征服，而是希望与贵国建立永久的和平与友谊。我愿意代表大月氏，向法老您献上最诚挚的敬意与忠诚。” 拉美西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拆穿对方的表演，反而还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与此同时，强忍着心中的好笑，拉美西斯示意侍从为蒙克赐座，并展开了一场深入的对话。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拉美西斯与蒙克相对而坐的两人身上，为这场对话增添了几分庄重与神秘。 拉美西斯端坐在王座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而蒙克则跪坐在下方，姿态谦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自由的渴望，也有对生存的迫切需求。 拉美西斯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蒙克将军，你所说的和平与友谊，我虽愿信之，但世事多变，人心难测。你如何能让我相信，你及你的族人，不会成为下一个威胁我王朝安宁的势力？” 蒙克闻言，连忙叩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谄媚：“伟大的法老陛下，您的智慧如同尼罗河的潮水，深不可测。” “我蒙克，以及我身后的大月氏族人，皆是饱受战乱之苦，渴望一片安宁之地以求生息。” “我们深知，拉美西斯王朝乃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盛之国，其军力之强，疆域之广，无人能及。我们怎敢有丝毫异心，去挑战如此伟大的存在呢？” 他抬头，目光中满是诚恳与敬畏，“陛下，我愿成为您手中的一把利剑，指向那些真正威胁到您和平与尊严的敌人。” “同时，我也恳求您，能成为我们大月氏的保护伞，让我们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找到一席之地，得以繁衍生息，不再流离失所。” 说着，蒙克从怀中取出一件精致的礼物，双手呈上。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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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6章 再生乱局 “这是我带来的微薄之物，虽不及贵国珍宝之万一，却也是我族人，对陛下您最真挚的敬意与感激。请您收下，作为我们友谊的见证。” 拉美西斯微微颔首，示意侍从接过礼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蒙克的谄媚与谦卑，并非全然虚假，而是基于现实困境下的无奈选择。 而他，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也要考虑如何利用这份忠诚与依赖，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蒙克将军，你的言辞与礼物，我都已收下。” 拉美西斯的声音里多了一份温和，“但记住，真正的和平与友谊，并非仅靠言辞与礼物就能维系。它需要双方的信任、尊重与共同努力。” “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份和平的使者，不仅代表大月氏，也代表你自己，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他停顿片刻，目光深邃地望向蒙克，“至于保护，那是作为强者应尽的责任。只要你们真心归顺，遵守我的律法，拉美西斯王朝自会庇护你们免受外敌侵扰。” “但同样，我也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份庇护，不要做出任何背叛我的行为。否则，后果将比你们所能想象的更加严重。” 蒙克再次叩首，声音坚定而充满感激：“陛下请放心，蒙克及大月氏族人，定将铭记您的恩德与教诲。我们愿以生命为誓，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友谊，绝不让它受到任何威胁与破坏。” 这场对话，在双方各自的心照不宣中落下帷幕。 拉美西斯对蒙克的谄媚，与渴求保护的态度，既有所保留又心存利用，而蒙克则通过巧妙的言辞与行动，为自己，及族人争取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与可能。 在这场对话中，蒙克巧妙地利用自己的智慧与口才，逐步赢得了拉美西斯的信任。 随后，他忽然提起了，自己此来时，目的变化的理由，那就是姜雨亭背后的阴谋与野心。 拉美西斯听后，沉默良久。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任何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大陆的战火纷飞。 拉美西斯继续强调道：“蒙克将军，你的诚意我已感受到。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证明你的忠诚与和平的意愿。但请记住，一旦你背叛了我的信任，后果将不堪设想。” 蒙克闻言大喜过望，他跪倒在地，以最虔诚的姿态向拉美西斯宣誓效忠：“法老陛下请放心，蒙克愿以生命为誓，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友谊。” 另一方面，姜雨亭坐在营帐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他阴沉的脸庞。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计算着日子，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按照计划，今日应是蒙克送回情报之时，然而，营帐外一片寂静，无丝毫消息传来。 姜雨亭无需多问密探，便已了然于胸——蒙克，那个曾经复杂多变的将领，终究还是选择了叛变。 “哼，人心难测啊。”姜雨亭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冷酷光芒。 他理解蒙克的苦衷与无奈，毕竟，在权力的游戏中，每个人都不过是棋子一枚，有时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违心的选择。 但理解归理解，作为一军统帅，他必须为大局考虑，清除一切潜在的威胁。 虽然这威胁本身，就是他一首塑造出来的。 “传令下去，准备行动。” 姜雨亭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屠杀联军内的大月氏人，将是一场血腥的清洗，但也是巩固自己地位、确保楚国利益的关键一步。 与此同时，在楚国的皇都，楚赢正端坐在御书房内，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前线战事已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武备的补给成为当务之急。 他望向刚刚从北元返回的霍显举，眼中闪过一丝信任与期待。 “霍卿，此次前线武备之事，朕打算交由你全权负责。”楚赢的声音沉稳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显举闻言，连忙跪拜接旨，心中涌起一股使命感与责任感。 “臣定不辱使命，誓将武备及时送达前线，助我军大获全胜！”他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着决心与忠诚。 楚赢满意地点了点头，亲手扶起霍显举，语气温和地安慰道：“霍卿辛苦了，此行路途遥远，务必保重身体。待你凯旋归来，朕定有重赏。” 待霍显举离开后，楚赢又召来了心腹大将韩枭。 “韩卿，你速速派遣劫司侍卫，前往战场前线，暗中监视情况。”楚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朕总觉得，前线局势复杂多变，需有可靠之人时刻汇报，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韩枭领命，面色凝重。“陛下放心，微臣即刻安排。劫司侍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定能不负所托，将前线的一举一动如实禀报。” 御书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严肃而专注的脸庞。 楚赢与韩枭都明白，当前这场战争进行到这一环节，不仅考验着楚国的军力与智慧，更考验着他们的决心与意志。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韩卿，你与霍卿皆是朕的左膀右臂，朕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共克时艰。” 楚赢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期许，“待战事平息之日，朕定与尔等共饮庆功酒，共享太平盛世。” 韩枭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陛下的这份信任与重托，是他作为楚国将领最大的荣耀与责任。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成就千秋伟业！”他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决心与信念。 随着韩枭的离开，御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楚赢独自坐在龙椅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他也相信，只要君臣一心，同舟共济，便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在这场历史的洪流中，楚国必将书写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敢战天下者楚，可取天下者亦楚！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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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7章 血色再临 蒙克的叛变的消息，传回到姜雨亭耳中时，他当即大怒，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鸷的脸庞，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混账！蒙克这个背信弃义之徒，竟敢背叛我！” 姜雨亭怒吼着，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案上的茶具乒乓作响，茶水四溅。 他深知，蒙克的叛变，不仅是对他个人权威的挑衅，更是对整个楚国，战略部署的沉重打击。 “传令下去，立即将大月氏人全部控制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姜雨亭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他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誓要将这股背叛的怒火，倾泻在大月氏人的身上。 随着姜雨亭的命令下达，楚军如潮水般涌向大月氏人的营地，将那些还在睡梦中，或是忙碌中的大月氏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但楚军却毫不留情，将他们的盔甲和武器一一没收，然后将他们像驱赶至临时搭建的囚笼中。 审讯随即开始，姜雨亭亲自坐镇，挑选了一批心狠手辣的部下负责此事。 他们用尽各种残忍手段，试图从那些大月氏人的口中，撬出蒙克叛变的真相。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折磨，那些大月氏人却都咬紧牙关，坚决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这些大月氏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话甚至不必说，她们就知道该如何去做。 “说！蒙克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姜雨亭怒视着，被绑在刑架上的大月氏将领，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那将领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但对方却只是发出一声声闷哼，眼神中满是不屈与绝望。 “我们……真的不知道……”那将领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而沙哑，“蒙克大人……他从未对我们说过……” 姜雨亭闻言，怒火更盛，他一把抓起旁边的烙铁，通红的铁块在火光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看来，不用点真格的，你们是不会开口了！”他狞笑着，将烙铁狠狠地按在那将领的胸膛上，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审讯室里，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但大月氏人却像一块块顽石，任凭楚军如何敲打，也敲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姜雨亭见状，只得下令加大力度，不仅限于审讯军中的大月氏将领，连那些幸存的、在军中充当劳力的大月氏民众也被波及。 一时间，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氛围之中。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这片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上时，都会有人被楚军从睡梦中拖出，送往审讯室。 有的人一去不复返，有的人虽然活着回来，却也已是遍体鳞伤，精神恍惚。 大月氏人风声鹤唳，他们相互间传递着恐惧与绝望，却找不到任何出路。 他们不明白，蒙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却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承受如此非人的折磨。 并且他们更加清楚，，只有保持沉默，才能保住最后的尊严与希望。 “母亲……我怕……”一个年幼的大月氏孩子躲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别怕，孩子。”母亲强忍着泪水，抚摸着孩子的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我们会熬过去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我们。” 然而，现实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残酷。 楚军的审讯越来越频繁，手段也越来越残忍。 有的人在审讯中不堪折磨，选择了自尽； 有的人则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精神崩溃，变得疯疯癫癫。 大月氏人的处境日益艰难，但他们并未放弃希望。 在绝望之中，他们开始寻找彼此间的温暖与力量，用微弱的声音相互鼓励，用坚定的眼神传递着不屈的信念。 若不坚持，大月氏必已灭亡！ 姜雨亭对于当前结果并不满意，他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不甘与决绝的光芒。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他深知，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可言，唯有继续前行，直至达到目的。 “第三轮审问，必须更加严厉，我要让那些大月氏人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姜雨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与决心。 就在这时，王雪关将军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决绝。 “大帅，我有个提议。” 王雪关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改变整个局势的走向。 “说。” 姜雨亭简短地吐出一个字，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地图上，似乎并未将太多注意力放在王雪关身上。 “我们应该将这边大月氏人的遭遇，派人散布到北非去。 蒙克虽然叛变，但他毕竟是大月氏人，得知同胞的苦难，他或许会有所动摇，甚至可能反戈一击。 ”王雪关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姜雨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雪关，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我要让蒙克知道，背叛我的代价，是他永远也承受不起的。” 深夜时分，营帐外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远处的狼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白应辉将军悄然来到姜雨亭的营帐前，犹豫片刻后，还是轻轻敲响了门扉。 “进来。”姜雨亭的声音从营帐内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白应辉推门而入，只见姜雨亭正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短刀，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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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8章 不需进退 白应辉看的出来，姜雨亭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但他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担忧。 “大帅，我有话想说。”白应辉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他缓缓走到姜雨亭面前，站定。 姜雨亭抬起头，目光温和地看向白应辉，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说吧，应辉，你我之间无需顾忌。” “大帅，如果这样下去，大月氏人必定全部造反。他们虽然被俘，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并未消散。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我们如何向皇帝楚赢交代？”白应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与急切。 姜雨亭闻言，沉默片刻后，将手中的短刀，直接插在了桌面上，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 “应辉，你担心的不无道理。但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继续前行，直至达到目的。” 他站起身，走到营帐中央，背对着白应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我姜雨亭一生为楚国征战沙场，从无怨言。” “但这一次，我却亲手将无辜的大月氏人推向了深渊。我知道，这是违背我初衷的，但我更知道，为了楚国的未来，为了天下的安定，我必须这么做。”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而决绝地看着白应辉。 “应辉，你担心我的生死，我感激不尽。但我姜雨亭，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只希望，楚国能够天下无敌，掌握四海，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乱之苦。” 白应辉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佩。 同为带兵出身，他能理解姜雨亭的无奈与牺牲，也明白他心中的那份悲情英雄情怀。 他缓缓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坚定而诚恳。 “大帅，无论前路如何坎坷，白应辉都将誓死追随您，为您效犬马之劳！” 姜雨亭伸手扶起白应辉，两人的目光在那一刻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将更加艰难，但他们也相信，只要彼此信任，携手并肩，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达到最终的胜利。 夜深了，营帐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照着两位将军坚毅而复杂的脸庞。 他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与情感，却都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着。 在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上，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忠诚与牺牲的意义，书写着属于自己的英雄篇章。 即便，这一切都是悲情丛生…… 白应辉望着姜雨亭那坚毅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眼前这位大帅，虽然手段严厉，甚至有些残酷，但他的心中却始终燃烧着，对楚国无尽的忠诚与热爱。这份情感，让白应辉既敬佩又心疼。 “大帅，您知道屠杀大月氏人，在皇帝眼中，必然是死罪。” 白应辉的声音低沉而诚恳，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说服姜雨亭，哪怕只是稍微减缓一些他内心的压力，“但请允许我，与您共同承担这一切罪责。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生死与共，不是吗？” 姜雨亭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白应辉的肩膀，那动作里既有安慰也有不容置疑的决绝。 “应辉，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是我姜雨亭一个人的决定，一个人的罪孽。我无需任何人陪我一起承担，更不愿拖累你。你记得，你的路还很长，楚国需要你，百姓也需要你。” 白应辉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他深知姜雨亭的脾气，一旦决定便九头牛也拉不回。 但他心中的那份担忧与不忍，却让他无法就此罢休。 “大帅，可……” “没有可是。” 姜雨亭打断了白应辉的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姜雨亭一生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楚国。即便最后身首异处，也是我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 白应辉见状，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尽自己所能，保护这位可敬又可悲的大帅。 他深知，自己的劝说，或许无法改变姜雨亭的决定，但他至少可以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回到自己的营房，白应辉提笔蘸墨，开始给皇帝楚赢写信。 信中，他详细诉说了这边的情况，包括大月氏人的叛变、姜雨亭的无奈之举，以及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在信的末尾，他更是将自己，也摆在了罪人的位置上，愿意与姜雨亭一同承担罪责。 “陛下，微臣深知此举有违天道，但望陛下念在大帅一片忠心，能网开一面。” 白应辉在信中写道，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与恳切。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劫司的侍卫传到了楚赢耳中。 楚赢坐在御书房内，手持白应辉的信件，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好一个姜雨亭，好一个白应辉。” 楚赢低声自语，声音中既有赞赏也有无奈，“他们都是为了楚国，为了朕，才走到这一步。但朕，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放下信件，沉思片刻后，提笔写下一道密旨。 密旨中，他并未直接，赦免姜雨亭与白应辉的罪责，而是命令他们，务必控制好当前的局面，至于对大月氏人的审问与屠杀，也不一定要减轻，但比要确保不出意外。 同时朝廷，会派遣特使前往前线，调查真相，并根据调查结果再做定夺。 “朕要的是真相，是正义，而非盲目的忠诚与牺牲。” 楚赢在心中默默念道，他知道，这道密旨，不仅是对姜雨亭与白应辉的考验，更是对整个联军的一次警醒。 然而，这一切对于前线的姜雨亭与白应辉来说，却还不得而知。 他们依旧在各自的营房中，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忧虑与挣扎。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已做好了准备，为了楚国，为了心中的信念，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dengbidmxswqqxsw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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