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的新娘》 第一章 伦敦天气渐有寒意,好像随时会飘下雪花似的;一幢立于伦敦市郊的典雅建筑,在白雾里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倨傲。 大房子的主人牟彻,此时正瞪著电脑萤幕看著由台湾传回的资料,他面露冷峻,语气微愠:“这女人真的很敢!” 坐在一旁喝著英式咖啡的阙仲奇,朝萤幕觎了一眼,心里窃笑了下,“怎么,这女人哪里惹到你了?” “我越想越火大,凭什么我要娶这个女人做老婆?” 牟彻英俊立体的五官就算是生气,也是魅力十足。老天真是不公平,既然给了这个男人俊逸的外貌,为什么还让他含著金汤匙出生? 牟家移民来英国不过第二代,但累积的资产可用家大业大来形容,富贵人家的生活自是不同,不论气势或排场,都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比拟的。 “你说娶谁为妻?”阙仲奇搁下咖啡杯,起身走向电脑桌。 “还会有谁?就是这个叫朗雨的女人。”牟彻没好气的道。 阙仲奇饶富兴味的道:“这女人长得不错啊,能娶到这样的老婆回家天天看著,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什么长得不错,你忘了?我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牟彻一点也不想做负心汉。 “你说的可是汪明珣?” 牟彻也不否认,他一向光明磊落,何况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有喜欢的人,并不是什么天大的消息。 “我准备下个月明珣生日就向她求婚,真搞不懂老头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牟彻和台湾的唯一亲人牟想素来不对盘,总觉得老人家脑筋死板、食古不化,要不是两人相隔千里之遥,一定常常抬杠。 “也许牟爷爷不喜欢明珣,你也知道老人家不会中意过分洋派的女人,所以宁愿自己帮你找老婆。” “我喜欢的人是明珣,老头子非逼我娶这女人,我是怎样也不会答应的。” 他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不信爷爷能奈何得了他。 牟想是一个老派的男人,三十年前唯一的儿子和媳妇要移民英国,他早早便打定主意,就算必须过著孤单老人的生活也不跟进。 “也许这个牟爷爷看上的女人比明珣更适合你,再说她真的长得不赖,不输明珣的艳光照人。” “娶妻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我和明珣出生背景一致,对许多事情的见解也非常相似,你说,有什么理由改变我拿定的主意?” “也是,好在牟爷爷说归说,并不是一定非要你娶她不可。”阙仲奇又看了一眼电脑萤幕上的俏佳人。 “坏就坏在老头子以牟氏的继承权威胁我。” 牟彻的父母死于三年前的一次空难事件,事实上牟氏飞航器集团的大部分股份的持有人是牟想,而非牟刚夫妇,也不是牟彻;所以牟想手上握有王牌,打定主意要牟彻娶他中意的孙媳妇。 “什么!那就棘手了。”阙仲奇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所以我说这个叫朗雨的女人很敢,也很厚脸皮。不用说,老头子一定不知向她吹嘘了什么大话。” “肯定是说你多金又年轻,还是个英俊得像魔鬼的男人。” “我绝对不会妥协的,我想娶谁做老婆是我的自由,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我。”他露出桀骛不驯的表情。 阙仲奇则说出了他的忧虑:“牟爷爷拿企业的继承权威胁你,你舍得放下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绩吗?” “我有信心股东和董事们会挺我,毕竟这几年要不是我,他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心养老。”他有十足的自信。 言犹在耳,不过是三天的光景,牟彻不再这么乐观,牟想显然在股东大老间还是有影响力的。集团里耳语不断,传出牟想这个幕后大老板可能会另立继承人的消息,不论牟彻如何消毒都没用。 “真的很可恶,那个姓朗名雨的女人到底是下了什么迷药,把固执又难缠的老头子迷得团团转?” “我看不如你亲自飞一趟台湾,不就什么事都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阙仲奇干脆建议,也许这才是解决问题之道,隔空喊话所产生的误会绝对不容小觑。 “我讨厌处理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一个大男人,婚姻大事还要受制于人,真的很窝囊,仲奇,我发誓不会让那个姓朗的女人好过。” ※※※※※※※※ 寒流来袭,天气像愤怒的妒夫,冷得令人不敢恭维。 “朗朗乾坤宠物精品店”的主人朗雨,忙碌的整理著新到的鲜货。 除了贩卖宠物用的各式精品之外,朗雨自己也设计宠物精品,因为不少精品的细节需要手工缝制,她的手上功夫自是了得。 整理好新货后,朗雨拿起针线在一件狗大衣上绣著龙的图案。 这款大衣最近销路不错,客人都说她们的宠物穿上龙纹大衣后,走在大街上就像街头小霸王一样威风。 现今社会,因为人际疏离,宠物成了人们孤寂心灵的一帖良药,人类把宠物当好朋友,自然一并把它们当人看罗!只要可以把宠物装点得美美的,什么高价位的精品、配件都有人买。 “朗雨,你中午想吃什么?”从后面仓库走进来的何喜珊问道。 笑容甜美的何喜珊是朗雨的最佳合伙人兼得力助手,她虽不会设计宠物精品,但因为亲和力十足,人缘一向很好。 “我不是很饿,早上买的寿司还剩一半,我就吃寿司好了。” 何喜珊凑过来,忍不住发出叹息,“好酷的大衣,你怎么这么厉害,是不是公狗穿龙纹大衣,母狗穿凤纹大衣?” “你猜对了。”朗雨正有这个想法。 “我听天瑀说你打算设计一组人狗共用的木制家具,是不是真的?”何喜珊又问道。 “我昨天才说出的想法,天瑀这么快就帮我宣传了。”朗雨嫣然一笑。 朗雨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要怎么形容她的美呢?看过韩剧“蓝色生死恋”的人一定会以为朗雨是宋慧乔的姐妹,因为两人实在长得太相像了,连气质都很神似。 美丽的女子怎么样都比较容易过生活,朗雨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幸运。这家店本来是一间浪漫咖啡屋,原承租人移民加拿大,屋王便宜转租给她和何喜珊,经她巧手一改装,生意才开张就大发利市。 家财万贯的牟想老爷爷是她的恩人,有他的强力支持,使得朗雨的复仇计画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说正经的,你真的打算答应牟爷爷的交换条件?”何喜珊难掩担心。 “这么划算的交易,不答应的人是傻瓜。” 牟想以代为清偿朗雨父亲在世时的一屁股烂债为诱因,交换朗雨一年的自由;也就是说朗雨必须在这一年里嫁给牟想唯一的孙子牟彻为妻,一年之后如果不能培养出感情,可以离婚,男婚女嫁互不相欠。 “嫁给一个陌生人,怎么会是划算的交易?”何喜珊不同意。 “只要能让汪明珣痛苦,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朗雨冷冷的说。 “这么说来你还是要报复?” “没错,我就是要抢她的男人,让她尝尝郎月受的苦。”再没有比这件事更让朗雨开心的。 她一直在等机会,如今让她等到了,岂有放过的道理?汪明珣是自找的,三年前她不应该夺人所爱,如果不是她,朗月不会因此而癫狂。 唯一的妹妹因为男人始乱终弃而必须以狂乱的意志度过人生,朗雨能够不恨吗?她恨死王拓芜和汪明珣了。 “汪明珣是牟彻喜欢的人,你要怎样逼他就范?” “我有牟爷爷,他会帮我,牟爷爷不喜欢汪明珣,这就是我的优势,如果牟彻还要牟家的金山银山,他就会让步。” “如果牟彻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呢?”不是没有可能,电视剧不就是这样演的吗? “他没这么伟大,再说就算牟彻不要江山,恐怕汪明珣也不会同意。”她看准了汪明珣不会要一个失去财富的穷小子做丈夫。 不然,破产之后的王拓芜也不会被汪明珣给三振出局。 “你做这么大的牺牲值得吗?”要她何喜珊才没有这个勇气,她梦想中的婚姻可是轰轰烈烈、幸福又甜蜜的,不必一定要是企业家,平凡的小公务员就够了。 曾经这也是朗雨的梦想,只是自从朗月出事之后,朗雨一心一意想到的就只是复仇。 “我是心甘情愿的,朗月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我今生若没法报这个仇,死都没法瞑目。” 谈及往事,朗雨所用的字眼全是强烈的,没有弹性空间,任谁苦劝都无效,只有与她站在同一阵线。 “你说得好严重,我真怕你会受到牟彻的伤害,那个男人不会好惹,有了喜欢的女人怎会乖乖受长辈摆布?” “也许我需要一些好运,老天一定会帮我的,我不担心。” “天瑀呢?你不会不管他的想法吧?他喜欢你这么多年,不论你发生什么事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你真嫁给牟彻,天瑀肯定会心碎而死的。” 应天瑀,朗雨不是没想过他,可是她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如果他愿意等我一年,我会给他一个交代。” 女人说这种话好像有一点大言不惭,一直以来要向人交代的不都是男人吗?怎会反了?这是因为朗雨太了解应天瑀了。 何喜珊露出惊喜一笑,认真的问道:“天瑀还有希望吗?等久了就会是他的?那我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天瑀,他一定没想到其实你对他也是有情的。” 有情?多么沉重的字眼啊,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寒暑,朗月的疯狂曾经让她对生命产生许多质疑,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直到她找到了复仇对象,也因为这个目标使她有了新的力量。 “我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一年之后的我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也许到时我已是个残花败柳,那我还会是天瑀要的吗?”她是悲观的。 这也就是她不愿和应天瑀海誓山盟的最大原因。 “天瑀不在乎那些。” 不在乎吗?朗雨涩涩一笑,很多事不是她可以预测的。 ※※※※※※※※ 牟彻寒著一张脸走出中正机场,他本来可以不必花时间走这一遭的。 都是那个叫朗雨的女人害的,天下男人这么多,她谁不嫁为什么非嫁他不可?他这个人除了有钱之外没什么可取之处,现在流行的新好男人,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特征,所以朗雨是看上他的金山和银山才巴著他不放吧? 上了车,他直接对接机的司机道:“带我到朗朗乾坤宠物精品店,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久之后,车子在店门口停下来,他摘下太阳眼镜走下车。 不到三十坪的小店面,在他看来一点也不起眼,小鼻子小眼睛的生意能有什么搞头?难怪她会把脑筋动到他身上来。 一个女人要改变社会阶层,除了读书就是婚姻了。 然而读书有的时候跟际遇和是不是读书的料有关,所以野心大的女人通常直接以婚姻来翻身。 朗雨摆明了要以他来翻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窝囊。 推门而入,长相甜美的店员立刻堆上千层笑,迎上前来。 “先生,想看猫还是狗的用品?我们这里要什么有什么。” “我找人。”他丝毫不啰唆。 “找谁?”何喜珊以为会有什么浪漫邂逅之类的。 “你叫朗雨吗?” 见男子不甚友善的上下打量她,好像她是市场上待价而沽的商品,何喜珊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是谁?找朗雨做什么?”她抖著声音问道。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朗雨,或是朗雨在不在,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他一走进这家店,心里就有一股无明火上扬。 “朗雨不在。”何喜珊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好惹,浑身上下散发上流社会的气息,朗雨何时认识并得罪了这号人物,怎么没有听她说? “你转告朗雨,不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敢作敢当,如果她真的胆子够大,有本事就跟我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他想到就有气。 “朗雨没有躲起来,她只是送设计图到木工那里……” “没有躲最好,明天我还会再来,你叫她等著。” 牟彻带著怒颜离去,何喜珊半晌后才回过神并控制住颤抖的双腿。 ※※※※※※※※ 半个钟头后朗雨回来,何喜珊将惊恐的遭遇向朗雨说了一遍。 她呼出一大口气,“好可怕,你到底得罪了谁?” 朗雨一笑,“他应该就是牟彻。”该来的还是来了。 何喜珊倒抽了一口冷气,不会吧?理了三分平头,穿著一身黑的酷man竟然是牟爷爷的孙子! “他是来找我麻烦的。”朗雨说。 “他还真会挑时间,牟爷爷到日本度假,他就杀回台湾找你麻烦。他说明天还会来,要你好胆麦走,怎么办?是不是要报警?” 朗雨摇摇头,“这一关我一定要过,不然怎么替朗月报仇?” “那个人很狠的样子,我看你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报仇的方法很多,不一定非要抢汪明珣的男人。”何喜珊想到就怕怕。 “不,我不会退缩的,对汪明珣来说,再没有比被人横刀夺爱更致命了。”朗雨漂亮的脸孔上有一种沧桑,她一定要完成她在朗月面前发的誓。 “可是牟彻是一个狠角色,跟那种男人纠缠会有苦头吃的。” 注定会吃苦,但她还是要往前走。 第二章 一种莫名的悲哀在她看见他时,油然而生。 他阴鸷的回视她,开始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女人。扇睫下的眼睛水水漾漾的,五官小巧细致,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妈的!她竟然想靠他来翻身,这是什么世界啊? “你就是朗雨?”牟彻突然觉得呕极了,这个女人到底以为她是谁啊? 朗雨点点头,她知道自己不该利用牟彻达到报仇的目的,可她没办法,谁教他谁不爱偏偏爱上汪明珣。 “我对你没兴趣,现在没感觉,以后也不会有感觉,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他瞪著她,能醒悟最好,省得他使出手段对付她。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兴趣……”她垂眼轻轻的道。 没有这个自知之明,她就太不了解男人了。 女人是情化的动物,而男人是性化的动物。 她和汪明珣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然而没有男人会舍弃满汉全席,选她这个清粥小菜的;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的汪明珣随便站在烂泥里,也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就没有结婚的必要了。”牟彻转身准备离去。 “不!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但我还是要嫁给你。”她忙不迭的道。 他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像看外星人似的觑著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定要嫁给你,不论你多么讨厌我,我们还是得结婚。”她厚颜的道。 “为什么?”他从牙缝里迸出愤怒的话语。 “我……答应了牟爷爷。” “什么!” 朗雨再说一次,这一回她的声音有力多了:“我欠牟爷爷人情,不能不答应他。” “什么人情?”牟彻再也不想压抑心中的怒火,管他是不是有欠风度,在这种贪财的女人面前,他不必维持什么形象。 “牟爷爷替先父还了一笔债。” 牟彻冷冷一笑,“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你欠老头子多少钱,我替你还就是了。” “人情债是还不了的。”她说。 “所以你就是非要嫁给我不可是吗?”他大咆道。 “是的。”她知道自己很可恶。 “你真他妈的不要脸!”他想破口大骂她下贱,这种字眼他真的不想用在女人身上,但是今天这个女人一直逼他,他不得不武装自己。 “我知道我很不要脸。”她淡淡一笑。 不论他拿多么难听的话语指责她,她照单全收。 他快气疯了,“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我骂你不要脸,你还真的承认自己不要脸?” “只要能够嫁给你,你骂我什么,我都认了。”朗雨一副认命的模样。 牟彻冲向她,毫不怜香惜玉的拽住她的纤臂,恶狠狠的骂道:“问题在于我根本不想娶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管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还是要嫁给你。”她坚定的说道。 牟彻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残忍的道:“你一定要嫁给我是吗?” 她眨了眨眼。 “朗雨,执意要嫁给我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用一切方法令你痛苦!” 他撂下狠话后冷酷的离去。 泪水旋即模糊了视线,悲伤压抑不住,她哀哀的哭出声来。 到隔壁咖啡厅避祸的何喜珊见牟彻走人,马上冲回店里,“朗雨,你怎么哭了?” 朗雨拭泪后道:“没事,我想牟彻已经很清楚我的决心了。”她好像走在危险的钢索上,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失足掉下万丈深渊。 “他把你骂哭了?” “这是我该承受的,我要报复的人是汪明珣,牟彻是无辜的受害者。”她觉得抱歉可并不想抽手,过河卒子,只能往前。 “其实严格说来你还救了牟彻,汪明珣又不是什么好女人,他娶那个女人是暴殄天物;再说牟爷爷是真的不喜欢汪明珣,不是吗?” “牟彻喜欢她才是重点,其他人的意见都不重要。” “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把汪明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的真相告诉他,也许他就会把汪明珣给甩了。” “那太慢了,他不会轻易相信,等他清醒不知何时,我等不及了,我知道朗月也等不及了。” 朗月除了精神状况不好之外,还有心脏方面的宿疾,人生无常,她不要朗月有遗憾,她答应过朗月,要替她出这口气的。 ※※※※※※※※ 牟彻对著牟想大发脾气,“我为什么不能和我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 “因为你有眼无珠看错了人。”牟想毫不客气的指出牟彻的问题。 “你根本不认识明珣,凭什么说我看错了人?” “那个女人要的是你的钱,不是你的人,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牛肉还多,不会看走眼的,你听我的话不会错,我不会害你的。” 牟彻不服的道:“明珣是真心爱我的,你替我找来的女人才是爱财不爱人。” “你们才刚刚认识嘛,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想当初你爸和你妈的婚事也是我做的主,还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意外,我相信他们可以白头偕老。” “你怎么知道爸妈心里不是另有所爱?”牟彻不假思索的道。 牟想脸色很难看,“你就是非要把我给气死才甘愿是吗?你可以不要娶朗雨啊,牟氏集团的一切我要把它卖给联盟集团。” “联盟集团是牟氏在市场上最大的敌人,你怎么可以把公司卖给敌人?” “怎么不可以?我不只要卖,我还要贱价出售,反正我只有你一个孙子嘛,你不要我的财产,我不做最好的安排是不行的。” “那也不用卖给联盟集团啊!”牟彻低吼道。 “联盟集团能够成为牟氏最大的竞争对手,可见本领不容小觑,我当然要替牟氏找一个最好的出路,联盟的强势作为很符合我的要求。”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强逼我?”牟彻痛苦的说。 “不是逼你,是为你好,我相信朗雨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有了贤妻良母你才能无后顾之忧的发展事业,这是我们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筹码。” “我要贤妻良母做什么?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贤妻良母。”牟彻在长辈面前也不想避讳,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英俊又多金,娶个贤妻良母放在家里只能带孩子,那不是他要的妻子。 “是啊!所以你只想娶个妖女满足不切实际的欲望。”牟想斥道。 “食色性也,我不觉得那是不切实际的欲望。”牟彻选择将心中所思诚实说出来。 汪明珣一直是他的床上良伴,他们在那一方面配合得很好,他再也找不出比汪明珣更完美的性伴侣了。 牟想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我就不相信,关上灯以后女人会有什么不一样?” 牟彻沉吟半晌,女人躺在黑暗的床上有什么不一样?他竟然答不出来,因为他从不曾和女人摸黑办过事。 也许下回他可以试著和明珣在黑暗中做爱做的事。 “一言难尽,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牟彻耸耸肩。 “这是什么答案?你不要敷衍我。”牟想精明的看著孙子。 牟彻玩世不恭的笑道:“我看不如你自己交个女朋友体会一下。” “荒唐!你这是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我真不知道你爸你妈是怎么教你的,一点礼教也没有,当初真不该同意他们移民,不只儿子没教好,连命都送掉了。” “只要你不逼我娶朗雨,不论你要我三跪九叩还是五体投地,做什么都可以。”牟彻拿出最大的诚意。 “休想!你不用白费心机说服我,我不接受任何交换条件,你一定要娶朗雨为妻,否则牟氏的家产我就半卖半送给联盟集团。” “为什么是朗雨?我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感觉可以慢慢培养。”牟想始终如此认为,为什么一定要轰轰烈烈?细水长流不也是一种美感? “你年纪太大,忘了谈恋爱的滋味了,你要我娶的女人至少要让我对她有一些非分之想吧?我连牵她手的欲望都没有,怎么娶她啊?”牟彻直率的道。 “朗雨长得这么漂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人要知足,你这个大老粗能娶到这样的美女做老婆,应该可以含笑而终了。”牟想不客气的道。 “你到底是不是我爹地的爹地啊?哪有爷爷咒自己孙子死的?” 牟想嗤笑一声,道:“不听我的话就不是我牟想的孙子。” 牟彻挑起眉,“真狠!” ※※※※※※※※ 不死心的牟彻又来到朗雨的宠物精品店进行劝退,他不信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没法说服这个忙著缝缝补补的小女人。 “你要多少钱?只要你说一个数目,我牟彻提现金来给你。” 朗雨正替狗狗缝制辣椒红色的大斗篷,这种红色的应景单品在圣诞节和过年气氛正浓的冬天,十分抢手。 她准备在大衣上加可拆式的毛花领子,她的经营策略是半手工制作、平价风格,所以生意很快打出了好口碑。 “真的很对不起你,我自己会赚钱,不要你的钱,如果你嫌钱太多没人帮你花,不如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天下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非嫁给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嫁给我这种男人不会幸福的。”他说得够明白了吗? “我不在乎。”她小声的说。 “你到底是哪一根筋不对?没有女人像你这么莫名其妙的,嫁给一个摆明会对你不忠的男人有什么好?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嫁人,我可以帮你介绍男朋友。” 他想过了,韩卓、宋绝、阙仲奇都是不错的口袋人选,如果朗雨喜欢律师的话,他甚至可以介绍最近正为情所困的蓝昊。 “我现在只想嫁给你。” 她这么说听起来很厚颜无耻,朗月出事前她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会是一个如此缠人的女人,人家已经表态不想娶了,她还死皮赖脸耗著。 牟彻见她软硬不吃,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请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们就离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低低的说。 “你说什么?你说话像蚊子叫一样,我怎么听得到?”他提高音量。 这时客人正好上门,朗雨放下手上正在收尾的斗篷大衣,笑著问道:“吴太太想看什么样的东西?我给你介绍。” “我啊……想给我家宝贝买一套韵律服,你是知道的,我现在一个礼拜会上健身房三次,我家宝贝也会跟我一起去,不帮它买一套韵律服好像很对不起它。” 吴太太是一个体态丰腴的贵气太太,脸上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已年过半百,她是朗雨的老主顾。 “好的,我马上拿给你。” 朗雨拿出粉红色系韵律服的图样给吴太太,“这是我最近设计给狗狗穿的休闲服系列里的韵律服,每一件上头都绣有独一无二的图案。” “是吗?我最喜欢独一无二的设计了,你那什么休闲服系列快拿给我看。” 像吴太太这样的贵妇人朗雨认识很多,都是她的娇客,她一直把她们伺候得很好,青春貌美的她运用自己凡事低调的特质,竞能赢得这些太太的友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戏码,在她店里不曾发生。 就在朗雨到仓库拿货的当口,吴太太朝牟彻妩媚一笑,“你是朗小姐的男朋友吗?” “不是。”牟彻答得很快。 “不是男朋友……那么是未婚夫罗?”吴太太闲著也是闲著的问道。 “既然不是男朋友,当然就不可能是未婚夫。”牟彻冷冷的回道。 “天啊……莫非你是朗小姐的丈夫?”吴太太一阵大惊小怪。 “当然不是,我跟朗小姐根本不熟,怎么会是朗小姐的丈夫?你说得太离谱了。”他讨厌被人乱点鸳鸯谱。 吴太太仍不死心的追问:“那……我知道了,你是午夜牛郎!” 牟彻翻了翻白眼,“你越说越离谱了。” 吴太太拉著走来的朗雨问道:“这个帅哥到底是谁?既不是男朋友又非未婚夫,更不是你砸钱找来的午夜牛郎,难道是你的……情夫?” 朗雨看向牟彻,“他是……”她迎上他足以杀人的目光,淡淡的说:“他是我的客人。” “是客人啊……我看不像,他怎么看都不像会养宠物的人;朗小姐,你千万别被他给骗了,这种男人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泡你啦!” 吴太太的说法惹怒了牟彻,“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谁想泡她来著?你问问这位小姐到底谁对谁比较饥渴。” 牟彻吼完后立刻走人,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女人全都疯了,他牟彻会这么没有眼光吗?会看上这个只会缝缝补补的女人? ※※※※※※※※ 阙仲奇从伦敦飞来台湾,带来坏消息。 “明珣已经听到消息了,她知道你和她的婚事可能有变,我瞒不了她只有说实话。她哭得很伤心,我告诉她这件事还没有定案,叫她不要多想,也许你能成功说服你爷爷,不过明珣不相信朗小姐舍得放了你。” “果然是女人,比我还了解女人。没错,朗雨确实死巴著我不放,不论我说了多么难听的话,她就是要嫁给我。女追男隔层纱,看得这么清楚之后我真的对她没有半点欲念,这不知是我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 “情况真有这么糟?”不想笑的阙仲奇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你还笑得出来?” “那就看她的优点啊,我想她长得挺不赖的,如果牟爷爷非要你娶她做老婆,一定有他的道理,不如就从善如流好了。”阙仲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明珣怎么办?我不想做负心汉。” “反正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明珣同意等一年,也不是不能解决。” “我怕一年后朗雨不放人,不肯离婚。”他把她归类为缠女一族。 “可以立契约到法院公证啊!也许她要的是你的赡养费,钱能解决的事好办,我明天就去联络蓝律师,大家白纸黑字写下来,你看怎样?” 阙仲奇认识牟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他遇事这么心烦。 “她不要钱,至少现在不要我的钱,我看她缝缝补补的就能养活自己,女人心海底针,嫁给我她能捞到什么好处吗?”牟彻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她暗恋你很多年了?”阙仲奇一笑,“看样子又不像,好像是老头子替她还了一笔债务,她因为要报恩,所以同意老头子的安排。” 牟彻研究人性多年,唯独不了解朗雨,她执意嫁给他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真羡慕你,你的艳福不浅呢!”阙仲奇挑挑眉,略带玩笑的道。 “是艳福吗?送给你好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朝秦暮楚。”他不是情圣,可也不想做个负心人。 阙仲奇指了指自己,“我?你想把朗小姐让给我?” 牟彻点点头,“我看你对朗雨的印象挺好的样子,你去追她嘛,我不会怎样的,我想她应该也会喜欢像你这样斯文的新好男人。” “我追她……那你的婚事怎么办?牟爷爷已经下最后通牒了,你若不娶朗小姐,牟氏就会被贱卖。” “我会娶她。”牟彻说。 “你娶她,然后我追她?”会不会太诡异?“朋友妻不可戏,这点道理我还懂。” “这是两回事,反正我们不是真的结婚,有名无实的,你追你的女朋友,我不会碰她,一年后我提出离婚,到时候有你的爱情滋润,她就不会缠住我不放了。不过要看你愿不愿意追求她,毕竟你的条件这么好,她只是个小裁缝,实在是配不上你。” “我喜欢擅长女红的女孩,你真的愿意把朗小姐让给我?” “不是让,严格说起来是你替我解决了大麻烦,我想那个小裁缝看见你一定会爱上你,只是你真的肯追求她吗?你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要不要考虑一下?” 烫手山芋有人接手,牟彻如释重负。 “你真的不会碰她?”阙仲奇要肯定的答案。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有世界名模了,何必去染指一个小裁缝?” 没错!朗雨是个货真价实的小裁缝,一双小手只会缝缝补补;他的世界与她本来没有半点交集,要不是老头子,他就算与她擦身而过也不会看她一眼。 他要的是大家闺秀,不是小家碧玉。 这么说会不会太残忍? 阙仲奇露齿一笑,“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所以如果你真的肯让贤,我就去追朗小姐。” “怎么?你有处女情结啊?”牟彻取笑他。 阙仲奇敛起笑。“也不是什么处女情结,我只是不希望为了女人伤和气。” 两人是同学,相交多年,他很珍惜这份友情,若是为了女人失去朋友,他一点也不会开心。 “没有处女情结就好,我可不保证她还是不是处女,我又不能碰她,自然没法验明正身。”有人接手他的麻烦,牟彻轻松的开起玩笑。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追求朗小姐?” “随你高兴,我和她不会有什么盛大的婚礼,我们结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也许就到法院公证一下,给老头子一个交代。” ※※※※※※※※ 何喜珊没命的跑了十分钟的路程,终于回到安全的所在。 “你怎么了?”朗雨抬眼关心的问道。 “有人跟踪我,我快被那个人给吓死了啦!”何喜珊微喘著道。 朗雨推开门望去,正巧与欲进门的阙仲奇撞个正著,“对不起!”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向来人道歉。 “你没事吧?”阙仲奇赶忙扶住她。 朗雨抬眼迎向他的目光,“我没事。” 这男人有一双友善的眼,像冬天的太阳,她好久没见过这么温暖的人了,特别是一个男人;他的笑也是温暖的,令人忍不住想再看一眼。 “我可以进去吗?”他亲切的问道。 她不好意思的让了让,“当然可以。” 何喜珊哇哇大叫,“你是跟踪我的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跟踪你啊,不过是想向你问路罢了,你太紧张了,光天化日之下基本上你是安全的。”然后他转向朗雨,“你是朗小姐吗?” 朗雨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姓朗?” “我是牟彻的朋友,对你久仰大名,牟彻说你专门替宠物设计精品是吗?我想请你替我的牧羊犬设计一件外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如果你让我看看你的牧羊犬,我可以明天给你看设计图。” “我的狗在伦敦,不过我有相片,你不用这么赶,我会在台湾待一段时间……你真的好能干,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他环顾四周。 何喜珊狐疑的看了下他,“你确定你是牟先生的朋友吗?如果是,你们一定不熟对不对?否则牟彻不可能没在你面前取笑过朗雨,他一向把朗雨的针线功夫说成是小裁缝的伎俩,他看不起朗雨。” “那是因为牟彻不懂得欣赏,在我眼里这儿的一切都是艺术品,朗小姐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这不是灌迷汤,阙仲奇初见朗雨一眼,就有惊为天人之感,实在搞不懂为何牟彻看不出朗雨的美好。 也因为牟彻的有眼无珠,才让他有机会与佳人亲近。 “你真会说话,把话说得这么好听,牟先生为什么不跟你学一学?”何喜珊偏著头看他,这个男人确实比牟彻温和有礼许多。 “牟彻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自然不可能对别的女子说好听话。”他这话分明是对朗雨说的。 朗雨不语,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为了做牟彻的说客而来,但她已经拿定主意的事,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阙仲奇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说:“请不要误会,我不是牟彻的说客,我知道你们就要结婚了,牟彻为了牟氏集团的未来,他必须娶你。” “我明白他不是心甘情愿的。”朗雨轻轻的道。 “你回去劝劝牟先生啦,一年很快就会过去,叫他不要这么痛心疾首的样子。”何喜珊摇摇头,并且叹了一口长气。 第三章 就在婚礼前的一个礼拜,朗朗乾坤宠物精品店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汪明珣。 这一天何喜珊正好出门送货,朗雨和汪明珣这两个本来不痛不痒的人,因为朗月成了仇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你应该不会太讶异看到我。”汪明珣穿著一身鹅黄色的针织洋装,秾纤合度的身形无懈可击的站在朗雨的面前。 这样妩媚娇丽的模样没有男人不受吸引的,不论是朗月的前男友王拓芜或是牟氏集团接班人牟彻,全是她的裙下愚臣。 “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朗雨一笑。 她处心积虑要嫁给牟彻就是为了这一天,如今她终于等到了。 “你可以放手了吧?”汪明珣慢条斯理的看看店里四周的摆设,不显露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朗雨又是一笑,“你说什么放手不放手?我听不懂。” “你这样破坏我和牟彻的婚事,不就是为了要我寝食不安,现在你办到了,可以结束闹剧吗?” “这不是闹剧,如果你以为一个星期后的婚礼会取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只会如愿嫁给牟彻,而且会风风光光的出嫁。” 其实哪有什么风光婚礼,不过是法院公证结婚就算是交代过去,牟爷爷原要席开千桌请流水席的,没想到牟彻大反弹,还扬言走人,牟爷爷才打消念头。 法院公证就公证吧,反正结婚是重点。 “你以为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年吗?结婚又离婚,这对你们这种冰清玉洁、把婚姻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女人,可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对不起,你所形容的那种死心眼的女人是朗月,不是我。” 汪明珣微微皱了一下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提到朗月,你是为了报仇而来,我本想劝劝你的,看来你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所以你还是等著喝喜酒吧!” 朗雨内心并不似她的外表看起来的柔弱,朗月外刚内柔,她和朗月恰恰相反。 “你不怕我告诉牟彻你的居心?” “说了对你也没好处的事,你不会说的。”朗雨嗤笑一声。 汪明珣一向自信,对付再难搞的男人都有本事将其化为绕指柔,何况是一个怎么看都不是她的对手的朗雨?她就不信会输给牟彻口中的小裁缝。 “你知道牟彻怎么看你?她根本不叫你的名字,他叫你小裁缝。” “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真的不在乎牟先生怎么看我这个人,我只要能嫁给他就好,他认为我心如毒妇也不要紧。” “你这么做根本是浪费时间,我和牟彻之间的感情比你想像的稳固,一年之后我们还是会结婚的,你破坏不了我们。怕是你到时自己陷进去,要死要活不肯离婚,弄成和朗月一样,我倒要看看你还有谁可以怪。”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像牟彻那样的男人会对谁痴心?他对你的迷恋能持续多久?你口口声声说不怕牟彻会变心,那么你今天又来求我做什么?” “我没有求你,我是为你好,你们朗家已经出了个疯子,如果再出你一个,你想你父母在天之灵能心安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本以为你会比朗月理性,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没想到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你终究会走上和朗月一样的路。” 汪明珣并非那种空有一张姣好脸孔而没有脑子的女人,她比一般美人聪明,喝过洋墨水、能言善道,又懂得男人的心态,会玩一些小手段。 所以她一直不认为自己会失去任何一个男人。 男人,从来只有她不要他们,没有她被甩的道理,直到朗雨不知用什么方法搭上牟彻的爷爷,她才开始有危机意识。 她知道老人家不喜欢她,几次她想亲自见见老先生,在他身上下功夫的,但总是被拒于千里之外;本来她不想管了,以为只要伺候好年轻的就万无一失,没想到计画赶不上变化,老人家会看中朗雨做他的孙媳妇。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若是如此软弱之人,就不会替朗月报这个仇了。” “你……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汪明珣怒气冲冲的离去。 ※※※※※※※※ “我在街角看见汪明珣,她来做什么?两年不见还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她怎么敢来?我应该在场的,下次她再来你马上call我,我要修理修理她。” “她来劝我不要嫁给牟彻。” “你怎么说?”何喜珊紧张的问道。“你不可能让步吧?我劝了你这么久,你要让步早就让步了。” “我决定的事,你什么时候看见我退缩的?我就是要让汪明珣尝尝失去男人的痛苦,她把朗月害得那么惨,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和王拓芜。” 就算到最后可能会玉石俱焚,她还是会勇往直前。 “王拓芜自从被你深深一击之后,现在已经一蹶不振了,这个仇你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将成功,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我不想对人生做太多的规画,反正人生的意外这么多,我已经累了,累得什么都不想想太远,将来的事就交给老天做安排吧!” 曾经,她想出国念书;曾经,她想到非洲帮助难民:曾经,她想做应太太,可没有一件事是照著她的想法走。 因为经济条件,她没法出国,因为朗月的病她离不开台湾,因为她要报复汪明珣,她和应天瑀很可能有缘无分。 “也许汪明珣不相信你有这个本领,所以她以为来这里说几句狠话你就会怕了,结果你吓了她一大跳。” “我明天会去疗养院,告诉朗月我就要替她出这口气了,或许她听见这个消息,病况会改善。”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朗雨抬眼,光线刺得她的眼微微发疼。 她早已把自己的快乐深藏起来了。 很多事比不上朗月,和朗月的癫狂比起来,她的清醒像是一种折磨。 她无能为力的折磨。 ※※※※※※※※ “小裁缝!”牟彻叫住朗雨。 还有三天他们就要结婚了,原来陌生男女结婚就是这种心情,一种漠然的互动关系,让人觉得可笑。 朗雨垂下眼,希望他有话快说,她和应天瑀约了吃饭,不想迟到。 “我有事想跟你说。”他盯住她低著的头。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生怕他又要拿什么话来激她:面对被她利用来复仇的他,她其实是很心虚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非嫁给我不可吗?”牟彻皱著好看的眉。 她轻轻的点点头。 “你把头垂得这么低,我看不见你的表情,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跟我开玩笑。” 他越来越认命,这场儿戏婚姻看来已无转圜余地。 见她缓缓抬起头,他发觉她其实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虽然不像汪明珣有著明艳的外表,但朗雨的美丽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牟爷爷,我们签有一份合约。” “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我可以替你还清老头子借你的钱。”他说。 他觉得朗雨没有非嫁给他不可的理由,他到现在还是不解。 “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帮助,就算这辈子不还,下辈子也是得还的,我不想欠到下辈子。”她似是而非的说道。 “我没要你还,你只要放了我,我们的债可以一笔勾销。” 朗雨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她知道她的一意孤行对他来说很不公平,可她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审视她: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回避他。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低沉的说。 “一年很快就会过去,一年后我会无条件离婚,不会耽误你。” “我觉得你很奇怪,但我说不出来怪在哪里,你说一年后会无条件离婚,我劝你别说得这么快,像你这种女人我看多了,你不会轻易离婚的。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我的律师是世界一流的大律师,离婚官司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你惹不起我的。” 他的专属律师是住在法国的蓝昊,这种小事他本来不想惊动他,不过后来他还是写了封mail给蓝昊,结果被蓝昊亏了一顿,说他终日打雁却被雁给啄伤眼。 “我真的不会缠著你,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朗雨看向他。 “你既然不会缠著我,那你为什么死皮赖脸的就是要嫁给我?”他反诘。 她为之语塞。 “你认为我嫁给你就是因为要缠著你?”这个男人好大的口气。 也是,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若没有一点骄傲,似乎与其身份地位不相符。 “如果你不是因为要缠住我,就该接受我的好意,由我替你还清欠下的钱,然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你可以离开这里,到哪里都好,想再开一百家这样的小店都不成问题,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小裁缝。” “对不起,恕难从命。” “你怎么这么固执?好……你执意如此,那就先签下离婚协议书。”牟彻干脆的说道。 她二话不说点头同意,“好!你有想法就好办,我可以配合。” 两人约了时间,打算还没结婚就先签下离婚协议书;对两人而言,这也许是和平相处的基石,有了离婚协议什么都好说,至少他们这个时候是这么认为的。 他看了她背在肩上的皮包一眼,“要去哪里?” 她呆愣了片刻,“我……和朋友约吃饭。” “别像惊弓之鸟一样,我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你爱和谁吃饭就和谁吃饭,我们不是一般夫妻,婚礼之后也不需要改变彼此原来的生活方式。” 她点点头,“好。”她无所谓。 “不过你要搬来和我一起住。”他说。 她一惊,“这……好像没有必要……” 他耐心的说:“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这是老头子开的条件之一。”他看了下她的表情后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常待在台湾,我的事业在英国……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就弄不清楚了,你怕成这样又要嫁给我,不是很矛盾吗?” “我没有害怕。”朗雨否认,因为不想被这个男人看穿太多。 “上车吧,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去。”他往他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走去。 ※※※※※※※※ 应天瑀看了开车扬尘而去的牟彻一眼。 “你真的要嫁给他?”他心中有一股酸楚,想改变什么却无能为力。 “嗯……想吃什么?听喜珊说这家日本料理很好吃。”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单。 应天瑀突然握住她拿菜单的手,“小雨,不要嫁给他好吗?”他的声音里有著深刻的痛苦,忍了很久,终于说出心中的请求。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牟彻的,不是因为他是谁,而是因为他是汪明珣的男人;如果不这样做,我没法有效的替朗月报仇。” “可是我不要你嫁给别人。” “别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好好吃一顿饭。”朗雨强颜欢笑。 “喜珊告诉我,你要我等你一年,是不是真的?”他急切的问道。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叫点东西吃吧,我饿了。” 应天瑀放开她的手,听到她的承诺,他的心定了下来。 等到上完全部的菜时,朗雨已经吃饱了,她一向吃得不多。 “一年后你们真的会离婚吗?他会不会反悔?”应天瑀还是不放心。 朗雨一笑,“他怕我反悔,所以我们明天会先签下一年后生效的离婚协议书,他恨不得我在婚礼前被外星人绑架。” “真的?”应天瑀终于有了难得的笑容。 “是啊,所以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觉得我魅力惊人的。”为了使气氛和谐些,她不惜自我调侃。 “那是他有眼无珠,不过我喜欢他有眼无珠,这么一来他就不会跟我抢你了。” “他喜欢的人是汪明珣,我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我是香饽饽啊?我没那么抢手啦!” “你就当我是外星人好不好?我们结婚去,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认识这么久,你的心意一直令人猜不透,如果不是喜珊带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要我等你呢!” “如果你觉得一年太漫长,我也不勉强你。”她淡淡的说。 “不勉强,只是怕有变化。”他担忧的说。 朗雨又是一笑。“会有什么变化?我还是我,一年之后不会消失不见,你怕的变化是什么?怕你自己变心是吗?” 他忙不迭的道:“不是的,我不会变心,一辈子都不会变心。你是知道我的,我喜欢你,愿意用生命去爱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今天就成为我的新娘,这会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应天瑀殷切的说。 “如果你真的变心了,我也不会怪你,很多事在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小雨,我对你而言也不重要吗?”他有一点受伤。 “替朗月报仇才是最重要的。”朗雨实话实说。 想嫁给应天瑀,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爱他,而是因为习惯;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之后,就会有一种心安的感动。 她总觉得人不应该和自己最爱的人结婚,否则随时会有两败俱伤的危险。 “你喜欢我吗?”他一定要确定。 她想也没想就说:“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在她的标准里,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喜欢应天瑀和不爱应天瑀是两回事。 “我会等你,不管是一年、二年、十年,我会等你,一直等下去。” 有了她的承诺,他消除了心头的疑云。 ※※※※※※※※ 签定离婚协议书的那天,天空灰蒙蒙,还飘著细雨。 牟彻撑著一把高级黑伞走进宠物精品店,挂在门框上的响铃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就像清脆的水晶音乐。 两人快速的在各自应该签名的地方签上名字。 “你和我各自留一份签妥的离婚协议书,一年后的今天这份协议书就生效,你有什么意见吗?”他干脆的问道。 朗雨摇摇头。说真的,牟彻说什么或是提出什么条件并不重要,她完全照单全收,只要他娶她让汪明珣心痛,并让汪明珣在这一年里七上八下,没好日子过,随时随地、无时无刻怕失去牟彻这超级大金矿。 “婚礼结束我就回英国,你自己搬家有没有问题?” 她再次摇头。 “你现在是怎样?我肯娶你之后,你却成了哑巴,只会摇头。”他看著她,有一点不以为然,心里想著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呃……”她瞪著明亮的大眼看著他。 “算了,我们说好不过问彼此的生活,你爱不爱说话跟我没有关系,你当我什么也没问。” 她点点头,“我们的生活一切如常,不过如果你在台湾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可以替你跑跑腿。” 牟彻想了想,“不必了,我在台湾能有什么要你帮忙的?” “牟爷爷年纪大了……有空的话应该陪陪他。”有些话她不得不提醒他。 “他身体好得很,朋友又多,不需要我陪他;再说我们一见面就会吵架,相见不如不见,目前这种生活方式没什么不好。” “那好吧,我会替你照顾牟爷爷,我和爷爷很有话聊。”她说。 “是啊!他比较喜欢你这个外人,讨厌我这个自己人,我还真是好奇,你是如何办到的?他从没中意过我交的女朋友,一个嫌过一个,有一些还是他朋友的孙女,他一样不喜欢,没有例外。”这也是导致祖孙俩不合的原因。 “不知道。”她老实回话。 “你教教我女朋友好不好?”他半开玩笑的问道。 朗雨旋即不假思索的道:“恕难从命!” 见她反应激烈,他反而有些意外,“干嘛?这么小气,你该不会还没嫁给我就开始吃醋了吧?我可不喜欢爱吃醋的女人喔!” “不是,我不想讨论我的情绪,说好我们互不干涉的,希望牟先生说到做到。”她在他面前也是有脾气的。 “我当然会做到,你是不是吃了火药?说话这么冲,做我牟彻的妻子,不管是不是正牌的,都得做到温、良、恭、俭、让。”他眯起眼,她的态度引起他的好奇心,这女人像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心尽力。” 朗雨不想乱开支票,能够做多少事她尽本分就是,超出的部分她无可奈何。例如要她为他的人格背书她就做不到,因为她对他所知有限;要她暖他的床也没办法,因为她的第一次只想给她的丈夫,真正的丈夫。 “你最好先管好你的男朋友,别惹出什么麻烦来。”他丑话说在前头。 “我的男朋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调笑的道:“怎么?男朋友太多了,记不起来我说的是哪一个吗?” 好一个荡妇淫娃,他真是小看她了,还以为她除了爱钱之外,至少爱惜羽毛。 “你说天瑀?”她问。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管他是天雨路滑或是天晴晒被,总之你最好搞定他。如果在这一年里你的男朋友为了你闯什么祸惹毛我,我会不客气的还以颜色,到时别求死求活的,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天瑀不会。”她保证。 应天瑀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再说他们之间既无撕心裂肺的一往情深,也无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牟彻真的多虑了。 “最好是这样,所以我现在才要同你先小人后君子的约法三章。”他最怕麻烦的。 “我了解天瑀,他是一个理性又温和的人,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朗雨拧了下眉心。 他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小裁缝就是小裁缝,紧张什么?我不过是要你注意一下男朋友的言行,才不会管你和人家是怎么说的,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我不会为难你。” “我明白。”她低语。 他颇有兴味的看著她,“你真行,老人家能说服不说,连男朋友都这么听话,看来小裁缝也不是一无是处。” 朗雨选择沉默,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两个无心更进一步的男与女,何必交浅言深? 第四章 婚礼非常低调的进行,男方亲友只来了牟想和阙仲奇,女方亲友更少,何喜珊是唯一受邀观礼的人。 没有白纱,没有欢笑,除了冷清,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新郎俊逸的脸上挂著冷漠,新娘美丽的脸蛋却漾著神秘的笑。 大概不是什么宜嫁娶的日子,地方法院里就他们这一对俊男美女办理公证。 礼成后他们在法院门口分手,牟想由阙仲奇送回家,临走前问朗雨:“一起坐仲奇的车吧?牟彻这浑小子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今天回英国,他没有一件事肯听我的。” “今天的婚礼不就是因为听你的话才举行的吗?”牟彻立刻回敬一句。 “你也知道你今天结婚哦?哪有人像你把新婚妻子留在家里的,你真是我所见过最不解风情的人。” “想要我解风情,就不该逼我娶不喜欢的女人做妻子。”牟彻不客气的道。 站在一旁的朗雨不禁瑟缩了一下。 其实她不该有什么反应的,牟彻说得很实在啊,他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只是他这么冷血的说出这番话,还是有小小的杀伤力的,至少朗雨听了心里微微的颤了一下。 “我懒得跟你吵,我能做的就是这样了,婚姻生活的甜美要由你自己体会;我不会看走眼的,至于你能不能有所体会,不是我的能力能帮上忙的。”牟想意有所指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牟彻不以为然的道。 牟想不再看牟彻,转身看向朗雨,“还是你最乖,坐仲奇的车回去吧!” “我要回店里一趟,不顺路的。”朗雨摇摇手。 “你总是这么客气,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如果还是这么见外我会伤心的。” “你们继续客套来、客套去吧,我要赶飞机了。” 牟彻说完立刻走人,直接驱车前往机场。 牟想摇摇头,“我这个孙子谁也不怕,只有他爸在世时管得了他,他被女人宠坏了,包括他母亲都过分溺爱他,你看看用什么办法管管他吧,我年纪大,没辙了。” 朗雨心虚的笑著,“我……我试试看。”这是安抚牟想的说法,其实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们连一年后离婚的协议书部签好了,说她对牟彻有什么影响力,是一句戏言,她说给想听的人听,不以为然的人就把耳朵给捣上。 阙仲奇扶著老人家问道:“牟爷爷,天气挺冷的,咱们三个是不是找个地方坐著聊聊?” “不了,一会儿有个客人要到店里拿货,我不能在外头停留太久。”朗雨推辞道。 “你可以请你的朋友先回店里招呼一下客人啊,陪陪我这个孤单老人吃个饭吧!”牟想装可怜。 “要和客人谈一些设计上的问题,必须由我来和客人谈。”朗雨知道老人家想和她吃饭是顺便,其实是要叮咛她积极在牟彻身上下功夫。 可她今天什么都不想谈。 “那好吧,生意要紧,吃饭的机会多得很。”牟想也不逼她。 牟想和阙仲奇定后,何喜珊叹了一口气道:“这哪里是什么婚礼,好像在拍戏,这场戏拍完,新郎马上赶著往下一场戏去。” “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婚礼。”朗雨自我解嘲道。 “可是至少也要做做样子啊,连张婚纱照也没有,怎么会这么冷清?” 没有一个待嫁女儿想像中的婚礼会是这样的。 “走吧,我请客。”朗雨说。 她承认,今日的冷清对她来说是有失落感的,可她没法责怪牟彻。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是约定好的,不管如何,只要汪明珣不是今天的新娘,她的目的便已达成。 一年后也许牟彻爱上别的女人,汪明珣就成了真正的输家。 ※※※※※※※※ 她的东西不多,半天搬家、半天整理,很快就把该归位的东西全归了位。 一夜无梦,醒来后她睁开眼又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未了只好起身。 梳洗后她对著镜子摇了摇头,苦涩一笑。 屋里窗明几净,牟彻告诉她这是新买的房子,所以不需要她做什么打扫的工作。来到厨房,一样的一尘不染,牟彻的东西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不多,她昨天就看过了,除了主卧室里的几件衣物之外,几乎看不出他曾经住过几天。 冰箱里有她昨天买的一些食材,简单准备了早餐,她一边吃著,一边欣赏著这个将住上一年的家。 很宽敞、很漂亮的房子,她待在这里竟然有一种舒服又心安的感觉。 她打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早上才下过雨,雨势不是很大,空气里还有一点潮湿的味道。 屋外有一个小花园,在台北市区能有一间这样的屋子对她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如果不是这段一年婚姻,也许一辈子她都不会有机会住如此的房子。 她的手机这时响起,把她拉回神。 是疗养院来的电话,负责人问她新的一年缴费方式是要年缴、月缴、季缴或是半年缴?就好像缴保险费一样。 她选择月缴,因为她总是抱著希望,希望朗月的情况随时可以进步到不需要住疗养院。 那是一家私人的疗养机构,远离市中心,环境清幽,价格亦属于高档次,不过为了朗月,她宁可苦自己,也不希望朗月住得不舒服。 她看了下腕表,想著应该替牟彻做一些事,毕竟在这个婚姻她是索取者的角色,而他是牺牲者、提供者。 她能替他做什么呢?他拥有一切,不管他需不需要的东西……只除了亲情,对了,他和牟爷爷之间奸像一直沟通不良,如果她帮他移开这一条马里亚纳海沟,算不算是一种偿还?她思忖著。 也许他会不领情、怪她鸡婆吧?她不知道,可这是她唯一能帮他做的,她要把牟爷爷当作自己的爷爷照顾,替牟彻孝顺爷爷,然后伺机而动,看看有没有可能拉拢他们两人。 ※※※※※※※※ “新婚是什么感觉?”何喜珊托腮问道。 朗雨一笑,“你问错人了,我不知道新婚是什么感觉。” “你每天中午都去替牟爷爷准备午餐,分明做的就是孙媳妇的工作啊,你会不会太认真了?牟彻要是知道可能会翻脸哦!” “他不会知道,他根本难得回来台湾。” “所以我说你这个婚是白结了,汪明均还是黏在牟彻身边,她有什么痛苦可言口?” “牟彻不是一个情长的人,一年的时间他可以换十二个女朋友,你信不信?”朗雨边记帐边说道。 “我当然相信,有钱人的花边这么多自然不是空穴来风,可是汪明珣是厉害的人物,我看她在这一年里绝对会使出浑身解数,牟彻要变心也许不容易。” 朗雨沉吟了半晌,“如果半年之内牟彻没有另结新欢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分手。” “你打算勾引牟彻?”何喜珊一惊。 “我现在还不确定要怎么做。” 勾引牟彻的这个念头,她连想像都会直打哆嗦,何况是实际操作。 “那太危险了,就像玩火一样,如果烧到自己,你会痛不欲生的。” “这是下下策,前提是牟彻对汪明珣的爱不动如山,我想这个可能性不高。” 怎么看牟彻都像一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他对一段感情会有多痴心? 这时客人进门,两人望向门口,是阙仲奇。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好像很沉重的样子?”他笑问。 “没什么,我以为你回英国去了。”朗雨很喜欢和他说话。 阙仲奇现在成了这间店的常客,大家很快跨越了陌生的藩篱,因为阙仲奇本人亲和力够,所以很容易就赢得两位女老板的友谊。 “临时接到留在台湾的命令。”他说,阙仲奇对朗雨的好感一天多过一天,有时甚至强烈到自己都吓一跳的地步。他慢慢和朗雨接触之后,发现这个女孩羽睫下会有淡淡的忧郁,仿佛有著深深的哀伤,让人激起了想要保护她、了解她、照顾她的欲望。 但他尽可能的什么都不明说,怕会吓到她。 反正有的是时间,他拥有牟彻的首肯,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细水长流比较适合他,应该也适合朗雨才是。 “牟先生好像只有一个女朋友,是不是?”何喜珊问。 “当然只有一个女朋友。”他露出粲笑。 “可是我看杂志上的报导好像不是这样啊,有钱的公子哥儿不是都有差不多一打的女朋友吗?”何喜珊准备替朗雨套话。 “那是公子哥儿、是二世祖,不是牟彻,我所认识的牟彻是很死心眼的,他一旦决定要娶一个女人,就会信守承诺。” “所以……一年后,牟彻和朗雨离婚,牟彻就会娶那位模特儿小姐罗?” “没错!”阙仲奇斩钉截铁的道。 朗雨和何喜珊交换了一个目光。 他看了看两人,“怎么了?你们的表情好沉重。” “一定会娶吗?”何喜珊又问道。 他点点头,“除非……”他欲言又止。 何喜珊瞪大了眼,“除非怎样?” “除非……有谁能给牟彻不能娶明珣的理由。” “什么理由?”朗雨问。 阙仲奇耸耸肩道:“不知道,这很难讲,也许是某个女人怀了牟彻的孩子,而那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肯把孩子拿掉;也许是牟彻爱上了某个他前世的冤家……我不知道,很多种可能的理由,不过我看不论是哪一个理由都很难,明珣黏人黏得很紧,别的女人没什么机会接近他。” “那个女人这么神啊?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何喜珊不信邪。 “你们不了解明珣,她是我所见过最会玩手段的女人,寻常人没办法斗得过她的。这一回是牟爷爷以牟氏集团的经营权相逼,牟彻不得不让步,否则明珣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不会让牟彻有好日子过。” “因为汪小姐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是一贫如洗的穷少爷。”朗雨冷哼了一声。 “没错,你真是聪明。”他赞许的看向朗雨。 “这么火爆脾气又势利的女人,牟彻居然会喜欢,真是不可思议。”何喜珊边摇头边叹息。 “牟彻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女人。” “牟彻是不是有被虐待狂?”不然谁不喜欢温柔的女子? 阙仲奇在不知不觉中说了太多关于好友的私事,“其实牟彻告诉过我,他不想找一个性格与他母亲太像的女人,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妻子对他来说很可能反而是一种负担,他无福消受,再漂亮的女人都一样。” “是吗?他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朗雨好奇的问道,心想也许可以解开牟彻和牟想祖孙两人不合的原因。 “嗯……我曾听牟彻说过他母亲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喜欢诗词歌赋、悲春伤秋,永远不知道她心里要的是什么。” “这么梦幻的人哦……完全看不出来牟彻会有一个如此软弱的母亲。”何喜珊有感而发,“这么说来牟彻的母亲很不快乐罗?” 悲春伤秋,妈呀! 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不!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也不是不快乐吧,我也不知道,牟彻很少讲他母亲的事,好像不说就可以忘记似的,我们男人之间不太会像你们女人一见面就闲话家常。”他说。 何喜珊扮了个鬼脸。“是啊,我们女人不是三姑就是六婆。” “我没有恶意,请你们别误会,牟彻不喜欢谈他的家人,我也不方便多问。” “喜珊,仲奇以为你生气了。”朗雨打圆场道。 阙仲奇说的这一席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一年后牟彻还是会娶汪明珣为妻呢? 该怎么办?朗雨一闭上眼似乎就能看见汪明珣得意的对她示威。 不!她死也不会让那一天到来,朗月被害得这么惨,她不能让汪明珣有好日子过,她见不得汪明珣幸福,一定要毁了汪明珣通往幸福的道路。 但是,她能在何处使力呢? 阙仲奇说了,除非有个女人怀上牟彻的孩子,或是牟彻爱上别的女人……要让牟彻爱上她可能比较困难,但要怀上牟彻的孩子,也许可以一试,只要她想办法让他回台湾,再想办法同他有肌肤之亲……“朗雨,你在想什么?”何喜珊唤她。 “没什么,仲奇呢?”她看了看四周。 “说要陪老人家看病,走了。” “牟爷爷生病了?” 何喜珊偏头耸了下肩道:“人老了谁没有一些慢性病,大概是什么高血压或是糖尿病吧,反正他们有钱人生病也不愁没钱医,不碍事的。” “生病总是不好。”朗雨寻思著下班后绕道去看看老人家。 ※※※※※※※※ 英国才从冠盖云集、名流荟萃的冬季慈善义卖会回来,牟彻喝了点酒,心情不是很好,因为竟然有英国八卦杂志报导了他在台湾秘密结婚的消息,还登了一张朗雨站在地方法院门口的照片。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弄得人尽皆知?他的自由还存不存在啊? 他仰躺在精制的义大利真皮手工沙发上,发出愤怒的吼声。 “彻,不要生气了,我不在乎的;我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发的,但是一点也打击不了我,我相信也打击不了你,对不对?”汪明珣性感的身子依偎在他身边。 其实她心里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人,但是她忍了下来。 她不得不忍,为了维持她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形象,她把这口气咽了下来,因为用膝盖想也知道一定是老人家放出的消息。 “你说说看,这是谁发的消息?”他抚了抚她的发丝。 “我想……我想是老先生故意告诉媒体的,他一向对我有意见,所以想藉由这个木已成舟的事实逼你公开承认已娶妻的事。不过我不怪老先生,只要你爱我,我不在乎有没有名分的,再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和夫妻一样,我知道你不会亏待我的。” 牟彻翻过身将汪明珣压住,“我怎么舍得亏待你呢?” “你真的会和朗……小姐离婚?” “离婚协议书都写了,你说会不会离婚?” 他一手撩起她的裙摆,一手拉下自己的西装裤拉链,正要好好的对待身下的女人——手机声却在这时响起。 “最好有重要的事,不然有他好受的。”他低吼,“喂!” 汪明珣一笑,她就是喜欢牟彻这种男人味十足的模样,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多么过瘾的事啊! “你说什么?”牟彻起身大嚷道。 面色凝重的挂上电话后,他说道:“我要回一趟台湾。” “为什么?” “老头子生病了,是心脏病。” 他穿回裤子,上楼准备回房拿了护照和简单的行李就走。 汪明珣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他这一走,自己很可能就会失去他。 “彻,等等我。”她追上楼,“带我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英国等消息,我要跟著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是你的护照不是被偷了?补办需要一点时间,听话,我今天先走,你随后来。我没法等你一道,老头子这次病得不轻,我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他这个亲人了。” “彻,我以为你恨老人家。”她提出她的疑问。 “我不恨他,他是我的亲人。” “可是你们常常吵架。”她说。 牟彻转身看向她,“我们意见不合所以常吵架,如果有一天我们意见一致,也许就会休兵。” “彻,你会不会不要我?” “什么意思?” 他心急如焚,她却欲罢不能。 “你怀疑我会爱上那个小裁缝?”他皱了下眉。 汪明珣奔向他,投入他的怀抱,很快的掉下泪来,“我不要你走,你这次一回去一定会被她给迷住,我不要失去你。” 朗雨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该如何让牟彻知道她的隐忧? “我不会被她迷住,你也不会失去我。你忘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裁缝,我要的女人不能只会做贤妻良母做的事。” “彻,说你爱我,我要听你说你爱我,你从来没说过,我现在要听你说,不然我不让你走。”她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牟彻张口欲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居然说不出女人爱听的那三个字。 他怎么会说不出口呢? “我现在没这个心情,气氛不对。”他轻轻推开她,“我真的得走了,你护照一办好就来台湾跟我会合。”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汪明珣不敢想像她的恶梦是不是即将开始。 也许老人家根本没生病,这是一个骗局,朗雨精心设计的骗局。 第五章 医院里充斥著消毒药水的味道。 牟彻一闻到这个味道心里就不踏实,因为这个味道里除了药物剌鼻味外还有死亡的气息。 一路上他一直想著自己很可能会失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亲人,他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恐惧的。 这几年他们一见面就吵,好像没有不超过五分钟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事件开始的?他不记得了。 他看见朗雨坐在加护病房外的椅子上,手里打著毛线。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抬眼,对他一笑。 虽然是不很明显的笑容,但是他看出来了,不会错的,他没有近视,也不到老花的地步。 她笑得出来,就表示老头子还活著吧? “你回来了啊!”她轻轻的问。 “他……好吗?”他问得更轻。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死了?” 她还是摇头,咬了咬下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下来。 “到底怎样?”他失去耐心,抓住她的手问道。 “爷爷的情况不是很好,刚开完刀,医生说要看造化。”朗雨以手背拭泪。 牟彻掏出面纸递给她,“这里的医生是什么蒙古大夫,手术成不成功还要靠天?我应该联络韩卓的,我只信任韩卓。” 他拿起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另一端的人告诉他韩卓不在德国。 他难掩失望的踱著方步,韩卓怎么会去西伯利亚? “你的朋友不能帮忙是吗?”她问。 朗雨好自责,如果不是她一直想著怎样让牟彻来台湾,也许牟想不会心脏病发。 一定是她的意念太强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是不能帮忙,而是他不在应该会在的地方。”他看向她疲累的脸,接著往下说:“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她想说些什么又怕他误会,只得点点头,“好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 “你不用来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 “请不要这么见外。”她说。 “你是我什么人?不过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说我见外,我觉得是你对自己的定位有问题。”牟彻冷淡的目光瞬间深沉起来。 “爷爷对我很好,他现在病了,我应该照顾他。”她是真心的。 “你这个人真麻烦,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我和你的关系比纸还薄,说好不干涉彼此的生活的,你这样我很反感。”他说得直接。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牟爷爷生病了……” 牟彻看向她的后方,“仲奇,你来得正好,送小裁缝回去,她在这里只会惹得我更心烦。”他不想再跟她多说话了。 ※※※※※※※※ 车阵中,阙仲奇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牟彻心情不好,你别理会他,别看他好像常和牟爷爷抬杠,其实遇上这种生死关头的事,他还是会在意、会伤心、会难过的。”阙仲奇安慰的道。 “我知道,可是他……不让我关心爷爷,他把一切分得好清楚。”朗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听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会觉得受伤。 “这样不好吗?牟彻分得越清楚,一年后你们越是可以断得干干净净,不会藕断丝连,我倒觉得你不应该介入太多。” 他有他的私心,他不要朗雨和牟彻太接近。 “我只是想帮忙,没有别的意思。”她小声的说。 她记起阙仲奇那天在店里的谈话,要让牟彻离开汪明珣,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怀上他的孩子,然后拿孩子威胁他。 现在他回台湾了,不知道会停留多久,如果她想有孕,必须把握这几天,那她该怎么做? 她不会勾引男人,不知道男欢女爱该具备什么元素,如果有人可以教她……她看了一眼阙仲奇。 不!她不能利用他,这将使事情更复杂。 “怎么?我脸上有芝麻啊?”他开玩笑的道。 “不是,我只是想……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她随口问。 “我正在等一个人回应,如果她肯做我的女朋友,我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朗雨并没有做任何的联想,因为她心里盘算的是另一件事,“那就好。” “你不好奇这个人是谁?”他想来个顺水推舟。 她摇摇头。“每个人都该保留自己的隐私。” 阙仲奇在心中叹了口气,“朗雨,一年后你有什么打算?” “呃?”她有点心不在焉。 “算了,当我没问,你今天累坏了,肯定不想听我啰唆,改天你精神好些时我们再聊,因为我的意中人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 她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他。 ※※※※※※※※ 白色的病房里非常安静,这是一间全医院最昂贵的单人病房,牟想在动完手术度过危险期后住了进来。 “我不要你照顾,你只会气我而已。” 老人家一醒来就嫌东嫌西。 “我已经替你请了看护。”牟彻尽可能的捺下性子。 牟彻见老人家有精神找他麻烦,心里安定许多。 “我不要看护,我要朗雨,你去把朗雨给我找来,我不相信别人;你们只想我赶快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娶那个狐狸精了,对不对?” “我是你的孙子,怎么会希望你死?”他负伤的说。 一向很少表现感情的牟彻,不知道应该如何让老人家知道,这几天牟想在生死边缘时,他对死亡这件事的恐惧。 “你去把朗雨找来就对了,我要她来照顾我,我要吃她煮的东西,只有她会关心我喜欢吃什么东西。”牟想虽然生著病,但是看到老爱和他唱反调的孙子还是一肚子气。 “她不会煮东西,她只会缝缝补补……” 牟想打断他的话,“谁说她不会煮东西?朗雨天天到我那里煮东西给我吃,她煮的东西比外面卖的还好吃。” 又唱反调,他这个做爷爷的一点威严都没有。 “好吧,我去把她找来,你想吃什么,我要她煮。”他不想激怒老人。 “吃什么都行,朗雨知道我能吃什么。”牟想直率的说。 “知道了,你躺著好好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牟彻站起身。 牟想朝他看了下,“要不是这回我真的快没命了,你根本不可能一个月之内让我看到两次,你和你爸爸一样。” “我和爹地不一样,你别再说话了,奸好休息,才稍微有了一点精神就乱发脾气,你要我怎么常常回来看你?”牟彻也有话要说,好像他真的很不孝似的。 “我哪有乱发脾气?就是你一天到晚只会惹我生气,还是朗雨好,我和她就能好好说话、好好聊天。” “你就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小裁缝天天对你灌迷汤,你当然觉得她好,可是她这样的好是假的,不会长久:我则不同,你觉得我说话老爱跟你唱反调,其实是忠言逆耳,你不喜欢听难听的实话,我有什么办法。” “谁说我喜欢听好听的话?”说到这里牟想又有气。 “好啦,不说了。我去打电话,你不是要吃小裁缝煮的东西?”说完牟彻即往外走。 难怪有人说老人其实就跟小孩没什么两样,要人家哄著,可偏偏他牟彻就是不会哄人,他只说实话,不会挑好听的话拍马屁,何况是自己的爷爷,有什么非拍马屁的理由? 那个小裁缝真是高招,就连阙仲奇也频频说她的好话,她不知是用什么法子把这一干人要得团团转的。 他拨了电话,响三声她即接起来,“小裁缝,弄点吃的到医院来,老头子一直吵著要吃你煮的东西。” 他说完就要收线,听到她急急忙忙的问——(爷爷想吃什么?) 他想了想,“清淡一点的。”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 “还有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要挂电话了。”牟彻不想跟她多说。 然后,她小声的问了句:(你呢?) “我什么?”他没会意过来。 (你想吃什么?我顺便弄给你吃。)她有一点讨好的说道。 他被她这么一问,肚子确实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嚣出声,也难怪,都中午了,他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不过他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 “不用了,你只要弄给老头子吃就奸,我自己到外头随便吃。” 他随即挂上电话。 ※※※※※※※※ 朗雨煮了白粥和准备了一些配粥的小菜带来,牟想吃得津津有味。 另外,她还煮了皮蛋瘦肉粥,好心好意的对牟彻说:“趁热吃一点吧!” “不是叫你别煮我的东西,我会在外头解决。”他不领情的说。 “我煮得不多,这点粥是吃不饱的,你多少吃一些。”她又说。 牟彻看著她,口气不好的说:“你很奇怪耶,我已经跟你说不用为我准备这些吃的东西,你为什么一直活在你自己的世界中,就是听不进别人的话?” “不吃就不吃,朗雨,你不用求他吃,这小子就是这样不知好歹,从小一直都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你跟这种人打交道会生病,像我现在躺在医院里,就是被他给气病的。” 牟想拐个弯责骂孙子。 朗雨心里有些委屈,但又不能怪牟彻,他的确说了要她不要准备吃的东西啊,是她自己鸡婆、自讨没趣。 这时,阙仲奇推门而人,“哇……好香、好香,朗雨又煮什么好料的来喂我们了?” “仲奇,快来,这粥你端去吃,有人不知好歹,光会在这里说一些令人听了就会病情加重的话。”牟想向阙仲奇招招手。 “我可以吃吗?”阙仲奇看了牟彻一眼。 “又不是我的东西,你问我做什么?”牟彻没好气的道。 得到首肯,阙仲奇二话不说开始享受美食,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暗忖著,牟彻是一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娶了这么好的妻子还拿乔,换作是他,一定想尽办法也要博得朗雨的欢心。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对牟彻说,一来没用,二来他自己有些盘算。 “彻,你出去,你在这里我没食欲吃东西。”牟想赶人。 牟彻站起身,“你以为我很喜欢待在这里吗?”看著朗雨这么受宠,他的情绪有些复杂,一个小小的人儿,居然有如此的影响力。 朗雨不想因为自己弄得祖孙二人动气,遂跟著站起身,“我还有点事,先回店里了,爷爷慢慢吃,我晚上再来。” “你要回店里……等等,让彻送你回去。”牟想一心为两人制造机会。 “我不……”牟彻立刻想拒绝。 “怎么,这一年之内朗雨都是你的妻子,你不送她难道要由仲奇送吗?”牟想怒目相向训斥道,“年轻人真是不懂事,这种事还要我提醒!” “爷爷,由我送没关系的,我很乐意。”阙仲奇忙不迭的道。 “不用了,我搭公车回去就可以。”她不想再有难堪。 “彻,你到底送不送你老婆?”牟想真的动了气。 牟彻寒著一张脸,冷冷的说:“定吧!” ※※※※※※※※ “你是怎样?做什么摆个哭脸给我看?你真有人缘,人人喜欢,连一向难讨好的老头子都这么挺你,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小的裁缝有这么大的能耐。”牟彻表情嘲弄的睇了朗雨一眼,奸像她是一个专要心机的女人。 他的话让朗雨心头像被针莫名的剌了一下,她深深吸口气,才说:“我是真心对待牟爷爷的,因为他对我就像亲人一般。” “是啊,他给了你不少钱嘛,你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 “你太愤世嫉俗了,人与人相处不光是为了钱。” “是吗?你说得倒是正气凛然,我不信老头子没有给你钱你会肯对他这么好,你这种女人心里的把戏我清楚得很。” “有些事不是外人看的这么简单。”她不想多说,因为面对这样的人,有时候解释是多余的,也许还会自找麻烦。 “真可笑,老头子希望我在这一年里把你当作妻子对待,而你现在却努力把我视为外人,不如你去说服老头子,我也就不用这么多事了。” “我等爷爷身体好一些时会跟他说。” “那就好……你最近和仲奇不错嘛!”他换了个话题。 她实话实说:“我们是好朋友,他对我的宠物精品设计很有兴趣。” 牟彻面无表情的问道:“如果仲奇想追求你,你会不会接受?” 她愣住,半响答不出话来。 他看她一眼,“怎么?这么吃惊,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的裁缝天分有兴趣吧?” “什么意思……”朗雨苍白著脸问道。 “他经过我的首肯,可以大大方方的追求你。”他轻率的说。 她颤了下身子,“经过你的首肯?” “没错,在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至少一年之内你和我是夫妻关系,他原就想追求你,但是心里有包袱,朋友妻不可戏,没有我的同意,他不敢轻举妄动。” 她抖著声音回道:“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那男朋友配不上你。”他不假思索的道。 她看向他寡情的俊脸,“是我配不上天瑀,离婚后的我还有男人肯娶我,我应该万分感谢了。” “你的野心在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变小了。”他不同意她的话,“离婚又怎样?我又没碰过你,你还是和结婚前一样冰清玉洁啊……不对!我怎么知道你以前有没有过男人,是不是原装货,我不能置评。” 说完话,他玩世不恭的笑了下。 “我会和阙先生把话说清楚。” “没用的,他已经被你给迷住了,除非……我阻止他。”牟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建议。 “阻止?怎么阻止?你凭什么能够阻止?”她的眸光闪了一下。 “凭我是你的丈夫,你说这个身份够不够份量?” “可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阙先生很清楚。” 一阵沉默后,他将车停进车库,深邃的眸子掠过一抹兴味的幽光。 第六章 “如果你真那么想嫁给你的男朋友,那就让仲奇以为我们准备假戏真作,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她眼里的忧郁勾起他某种怜惜的情绪,他不确定,反正他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后悔当初怂恿仲奇追求小裁缝。原以为这是最好的安排,一年后他们离婚,他娶汪明珣,仲奇正好与小裁缝配成一对,可……“假戏真作?”她不会,她连如何勾引他都做得七零八落。 蓦然,他的唇覆上她的。 “呃……”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双唇已经被他占有。 牟彻的吻十分狂野,是她和应天瑀之间不曾有过的。 男与女,身体因为近距离的接触变得十分敏感。 他知道他的唇把她许多埋在身体深处的欲念诱引出来,他毕竟是个中高手,一个涉世末深的稚嫩女子往往很难全身而退。 “不……”她不能过于沉醉,会失去自我。 他吮吸著她,追逐她欲躲避的小嘴,她越是推拒,越是引起他的征服欲。 “怎么……你的男朋友不曾这样待你是吗?” “不是的……”她慌乱的摇著头。 他咧嘴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好看极了。 “你很敏感,可惜我们不是真的夫妻,不然……我会教你领略更多。” 看著她微红的脸、微喘的模样,一股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他并未细究这种情绪是怎么来的,只当是气氛使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力持镇定。 “怎样做?吻你是吗?不过是一个吻,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你把它当作礼貌的吻,就不会觉得有压力了。”他走下车。“下车吧,到家了。” 她恍惚的走下车,“你要住这里?” “不然呢?这是我家不是吗?”牟彻看她一眼,很容易就看穿她的心事,轻松的调笑道:“放心,屋里房间多的是,我不会正巧和你看上同一间的。” “还是我搬到喜珊家跟她挤一挤。”朗雨低下头。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都说不会动你一根寒毛了,你到底怕什么?”他不禁发起脾气来。 “我是担心……会妨碍到你。”她小声的说。 “你以为你搬出去住,老头子会放过我吗?”他不悦的道。“少给我出功课了,他的病才刚刚稳定下来,我不想激怒他。”他没那么不孝。 ※※※※※※※※ “朗雨今天下午不会进来。”何喜珊一边吃著大肠冬粉,一边对阙仲奇说话。 “她去哪里了?”阙仲奇看了看橱柜里的新货。 “朗雨去看她妹妹。”何喜珊没想太多迳自说道。 对这个和气的男人,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好到随时想来一段女追男。 “朗雨还有个妹妹啊,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他对朗雨的一切越来越在意,也越来越想参与,朗雨拥有许多他对女性最初的想像,是他理想中女性的典型。 “你又不是她的姐妹淘,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何喜珊偏著头看著他,觉得他怎么看都顺眼,很符合她对未来丈夫的期待。 “你想我有没有机会?”他含蓄的探问。 “什么有没有机会?你说清楚一点。”她笑眯眯的看著他,以为他想示爱,不禁满心期盼、心花怒放。 “我打算追求朗雨,需要你的帮助。”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狗毛刷看了看。 “你说什么?”她没听错吧? 这还得了,她中意的人居然中意朗雨,真是够了! “我喜欢朗雨,想跟她正式交往,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能帮我在她面前美言几句,我会报答你,给你大大的谢媒礼。” 何喜珊脸都绿了,大声嚷道:“不方便啦,你给我一幢房子做谢媒礼我都不干。”她气炸了,满满的愤怒全写在脸上,想要她帮他追求女朋友,门都没有,不要说窗户了! “为什么?”他皱了下眉,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可怜你,肯跟你这只呆头鹅交往,朗雨不可能啦,你别再做白日梦了。”她俐落的收拾桌上吃剩的汤汤水水。 阙仲奇顿时傻眼。“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谁教你不听清楚。”她可是鼓起勇气才说得这么坦白的。 “你为什么要可怜我?我不需要人可怜的。”他还是一头雾水。 “我是觉得你……看起来不像坏人,应该不会打老婆,人也老实老实的,最多不喜欢做家事:所以我说可怜你,不用你辛苦追求,自动做你的女朋友……告诉你喔!绝对是你物超所值,我吃亏啦!” 她说得大言不惭,他听得心惊胆战,她是……对他有那个意思吗? “你说了半天是……喜欢我是吗?” “怎样?不可以哦?”她的手叉在腰上,自我防卫心涌现。 “你这么直接……我很不习惯,你当然可以喜欢我,只不过我也有决定要不要接受你的喜欢的权利啊!”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想拒绝我?”她武装起自己,准备不合她的意就往他身上扑去。 “我不能拒绝你吗?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你喜欢朗雨?告诉你,轮不到你啦,朗雨的追求者不知排到天的哪一边去了,你追不上的啦,呆子。”她理所当然的道。“再说朗雨现在嫁人了,还是嫁给你老板,你想让你老板戴绿帽子啊?” “你我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是权宜之计,不能当真。” “现在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说有没有可能弄假成真?我就不相信牟先生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很快就会出事的啦!” “会出什么事?”阙仲奇问。 “对喔,你长年住在英国,不认识柳下惠;不过不重要,反正我的意思是牟彻绝对挡不了的,美色当前,不碰的人不是正常人。”她实在是被他拒绝得受伤不轻,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可能,牟彻已经有明珣了,怎么会对别的女人有兴趣?” “干嘛?假纯洁啊,你说孤男寡女同住一间屋会出什么事?不用讲当然是干柴烈火、轰轰烈烈罗!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男的俊、女的美,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情投意合是迟早的事,你不相信,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你要跟我打赌?” “是啊,我赌他们会来真的,如果我赢,你随便我。”她认真的看著他。 “好,我们来打赌。” ※※※※※※※※ 天色灰蒙蒙,朗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朗月的情况还是不好,连她都不认得,醒著的时候就是喃喃自语,偶尔还大哭大闹,吵著要出去找丈夫。 其实哪有什么丈夫,朗月和王拓芜根本没有结婚。 只是……有个还不成人形的小小孩,没出生就走了。 为了朗月的病,她不知寻了多少名医,在这个辛苦的过程里,她从不喊苦,只是青春的脸上写著淡淡的苍凉。 “怎么了?朗月没有好一点吗?”何喜珊看著她,长叹一声。 “她还是一样不认得我,只知道她有个丈夫被人偷了。我试著跟她聊天,她就是静静的看著我,看著看著,还以为我是妈妈……”她眨掉眼里的泪水,每回说到这些辛酸,她就忍不住要掉泪,特别是讲到苦命的母亲。 “朗月太脆弱了,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何必为了王拓芜把自己的心关起来,漂漂亮亮的女孩要什么男人没有?” “不说这些了……江太太说要来拿狗狗专用沙发,来过了吗?” 不愉快的事就把它关在店门外,生意人应该有生意人的样子。 “来拿了,她还另外买了狗夹克和狗牙刷:日本方面寄了新一季的目录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单。”何喜珊看了朗雨一眼,巧妙的把话题往私事上带。“你的勾引大计进行得如何了?” “呃?” “我听阙仲奇说汪明珣这几天会来台湾,你如果有什么计画最好趁她还没来台湾之前就搞定……你不会后悔了吧?”她心机颇重的问。 “没有,我没有后悔,朗月会这样全是王拓芜和汪明珣害的,我不会饶过他们任何一个,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朗雨坚定的说。 何喜珊闻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阙仲奇好像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他找你表白了?”何喜珊紧张的问。 朗雨摇摇头,“牟彻告诉我的,他为了一年后能够顺利摆脱我,要仲奇追求我。” “原来是这样……”何喜珊喃喃自语。 “为什么问这些?” 何喜珊心虚的说:“我是怕天瑀到最后希望落空,你现在又要勾引牟彻,又要应付阙仲奇的追求,难保不会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假戏真作。” “我不会……” 其实她的心已经不若以往肯定,自从那日牟彻莫名其妙的吻了她之后,她不动的心突然陷落……多么危险啊,注定受伤的心! ※※※※※※※※ 相信自己总是可以全身而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男女情爱早已麻木。 她只想找一个安全的人,在她眼里平凡的人,不会让她伤心、亦不容易伤到她的人过日子。 这个人绝不是牟彻。 “朗雨。” 王拓芜朝她跑过来,边跑边喊她的名字。 站在店门口浇花的朗雨并不想和他说话,这个人她实在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你到底何时才肯放手?我的工作一直被你搞乱,这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追女朋友你也来破坏,你是不是非要我死不可?” “我说你是罪有应得,我还没出手已经有人替我收拾你了,你活该!” “不是你?”他张口惊问。 “我要是知道你又在追女孩子,一定也会去告诉那个倒楣的女孩离你远一点,只可惜这回我晚了一步。”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朗月会发疯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她太多愁善感;别人分分合合为什么都能活得好好的,偏偏朗月想不开,这要怪我吗?你会不会太苛求了?人生苦短,我为什么不能追求更适合我的女人?” “因为你欺骗她,脚踏两条船。” “我不过是脚踏两条船,有些男人还脚踏三条或四条船,你为什么不去整他们?”他强词夺理。 “别人没惹上我。”她轻轻的说。 “你是个可怕的女人。”说完话他愤恨的离去,朗雨正要转身回店里,却瞥见牟彻就站在她身后,两手抱胸,莫测高深的看著她。 “你怎么会来……”她没想到他会来店里。 他们虽然同住一个屋子,可常常是见不上一次面的,她到医院送东西时,他不知是不是故意躲著她,几次就是不见他的踪影;所以今时能见到他,她心里特别觉得暖烘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男人是谁?”牟彻朝王拓芜离开的方向侧了一下头。 她不痛不痒的说:“一个不熟的朋友。” “他来找你做什么?”他接著问道。 “问一些事……” “他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 她摇了下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皱皱眉,心中的不悦就写在脸上。 “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没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朋友。”她说。 显然这个答案牟彻并不满意。“你的追求者可真多,可惜没有一个衬得上你的。” “他不是我的追求者,你误会了。” “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有数,你不告诉人家你的已婚身份就是心里有鬼,这表示你不够光明磊落。”他不客气的指控。 “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不熟的人说这么多,反正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婚了,一直跟人家说明这种事也很麻烦,不是吗?”她云淡风轻的说。 这是说好的啊,他为何看起来并不满意她的解释? 他看著她,“以后不用帮我准备晚餐,我已经请佣人帮我煮三餐了。” 朗雨每天做了晚餐搁在保温饭盒里送去医院,虽然她见不著他的面,但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去医院看老人家,也就多备了些饭菜。 “我是顺便做的,没有别的意思……”看来他又误会了。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我不要老头子误会。” “牟爷爷误会了吗?”她迎上他的双眸。 “他对我们之间存有幻想,今天竟然跟我提出非常无理的要求,要我们生个曾孙让他玩玩,你说是不是可笑又无理?”他说。 朗雨愣住。“怎么会……爷爷知道我们没有……感情的。” “所以你不要再做出任何举动让他抱一丝希望了。” 她幽幽的说道:“我明白了。” “明珣过几天会来台湾,我请佣人来家里帮忙是因为明珣对家事并不擅长,我怕她住得不习惯。” “汪小姐既然要来,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住,免得汪小姐误会?” “不必,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老头子会气炸,他这几天情况时好时坏,你要是搬出去,他一定跟我没完没了。” “可是汪小姐……” “她的事我会处理,今天晚上到医院别多嘴,老头子还不知道明珣要来的事,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许多说。” 他的话是命令,她无法不从。 ※※※※※※※※ 牟想又送加护病房了,因为牟彻不愿意让朗雨替他生孩子。 一言不合,牟想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这下你高兴了吧?你可以母凭子贵对我施压了。”牟彻冷沉的看著朗雨。 朗雨目光呆滞的看著地面,有些事虽然是她的期盼,但她并不想闹出人命。 “我不会对你施压。” “你心里盘算什么我会不知道?如果你真生下了孩子,我们的一年之约还有效吗?你我之间真的可以断得一干二净吗?”他冷冷的说。 “我不会缠著你,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等牟爷爷清醒之后,我会跟他说清楚。” “然后逼死他是吗?你千方百计讨老头子欢心,如今如了愿,你说不生就能不生?你知道,其实老头子是因为讨厌明珣,所以才非要我和你生孩子不可。”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和汪小姐分手……” 她的目的达到,自会离开。 “你说什么?”他挑了下眉,自负的表情有一种尽可能忍耐的压抑。 “如果你和汪小姐分手……也许牟爷爷就不会逼著我们非生孩子不可。”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汪明珣确实不是好女人,她棒打鸳鸯也是为了他。 “你要我做负心汉?”他嗤之以鼻。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替你拿个主意。”她的心有一部分已经支离破碎,不再是以前的朗雨了。 第七章 牟想的病情竟然在这次发病后更趋恶化,主治医师方既直接告诉牟彻:“牟老先生的日子不多了,你们能让他怎么开心就去做吧!” 牟彻听完方既的话完全呆住了。一向硬朗的老人家,一直看他不顺眼的老头子,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他突然有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好起来?”他恍惚的问道。 “说实在的,现今的医疗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要牟老先生好只有靠奇迹。我不知道奇迹会不会发生,但是你们可以抱一丝希望,做会令他快乐的事,说会让他开心的话,就算老先生要走,也让他安心的走,不要有牵挂。” 医生现在成了宗教家,方既行医十年,这样的场面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历一次,她已经习惯了,可以客观的给家属一些意见,却又能不流于形式。 “牵挂……”牟彻喃喃地道。 “几次和牟老先生谈话,他似乎对你的婚姻生活很不放心,如果可以,不妨在这方面多下一点功夫。”方既一笑。 “这种事……勉强不来。”牟彻懊恼的说。 “为什么?我看朗小姐……不,我现在应该称她为牟太太,她会是一个贤妻良母,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善解人意,你们怎会处不来?” “问题在于我不需要一个贤妻良母做妻子。”他苦笑。 “你好奇怪,男人很少不希望他的妻子能把家照顾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为什么你不一样?” 方既对这个男人的注意几乎是从他一定进这家医院便开始。说真的,像她这种条件的女人多半眼光很高,要找对象已经不容易,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居然已是死会,所以她连带的也注意起这个男人的妻子。听护士小姐说这男人和他的妻子是新婚,可在她看来,两人一点也无新婚的愉悦。 今日,她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了,原来他不喜欢女人太传统。 “我很奇怪吗?”牟彻涩涩一笑。“也许吧!我想我可能也没办法说服你,我为什么不喜欢贤慧的女人,因为连我自己也没有具体的答案。” “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方既把握机会问道。 牟彻看她一眼,“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啊!” “你知道吗……我对你有不良企图。”她半认真、半玩笑的说。 “赶快把你的不良企图收回吧,正宫娘娘听了会不舒服。” 打抱不平的是何喜珊,她和朗雨一起走来。 牟彻看向朗雨,看不出她的表情,不管她怎么想,他无所谓。 “你们聊,我还要去查病房。” 没有一句道歉,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方既优雅的离去。 “你们来做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来看也住在这间医院的客人。”何喜珊答道。 “是宠物店的大客户,因为洗澡时不慎跌倒,住院观察。”朗雨接著解释。 她不希望他误会,她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亦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对他说了什么而吃醋,她没资格,也没心情。 她和何喜珊往走廊尽头走去。突地,他在她背后迸出一句——“一会儿我送你回去,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没有以点头或摇头表示意见,他就当她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行,有些事必须谈清楚,尤其明珣就要来台湾了,他必须先知道朗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之后再和明珣谈。 ※※※※※※※※ 朗雨上了他的保时捷,车子开出医院的范围后牟彻才开口说道——“我想你应该猜得出来我要说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有些事还是等他明说再下断语比较好。 他看她一眼,“你知道老头子情况不是很好,方医师要我尽可能做能使他开心的事,现在唯一能让他开心的,我想是我们……生个孩子。” 她微微的愣了下,周围的空气变得很诡异。他主动重提这件事……是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你觉得如何,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们一直处不来,大概是个性差异太大,也可能是我们太相像,总之他没欣赏过我做的任何一件事。他病了……而且随时会定,我想,或许我可以做一件什么事让他快乐一些。” “所以……你要我生你的孩子?” 她低下头同自己微笑,心情说不上喜悦,对于这个可以痛击汪明珣的结果,她反而有一些犹豫;应该高兴的事却高兴不起来,她不禁疑心起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看你……你可以拒绝,我不会勉强。” “我有决定权吗?” “毕竟他是我的亲人,不是你的亲人,我不能要求你做这么大的牺牲。” “牟爷爷一直对我很好。”她不知该怎么说。 “不需要为了报恩,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好像殉道一样。”他冷峻的说。 其实牟彻不知道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抑或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报恩……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足以让我为你生孩子。”朗雨淡淡的说。 “说得好……是啊!除了报恩,你当然不可能有别的什么理由生我的孩子。算我说错话,我心里烦,所以说话有一点语无伦次。” “我想知道,我若是生了你的孩子,汪小姐怎么办?” 他不语,这确实很难回答。 “我会解释我的难处让她知道,一年后……我们离婚,孩子归我抚养,她如果不想生孩子可以不要生,她跟我说过她想维持现在的身材,除了我之外,没有男人可以让她生孩子。” 汪明珣真会说话,而牟彻居然深信不疑,还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朗雨相信类似的话王拓芜一样听过。 “我要孩子。” “你要孩子?”他有些吃惊。 “这是我的条件,孩子将来归我。” 孩子将使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她把阙仲奇的话听进去了,如果能生下牟彻的孩子,或可牵制住他,到时候汪明珣只有哭的份。 “你想清楚了?”他问。“女人带著孩子是很难改嫁的。” 她点点头,算是说定了。 然后两人不再交谈,他看似专心开车,表情却是莫测高深。 ※※※※※※※※ 她从来不是什么绝代艳姬型的女人,如果不是朗月的事,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胆量惹像牟彻这样的男人,更不用说像一朵清纯的小花,躺在这张属于他的大床上,等待他的临幸。 牟彻从浴室出来,站在床边注视著她,缓慢的说:“做这件事时不能太理性,脑子不能太清醒,不能有思想……你要不要喝一点酒?” 她摇摇头,纵使心里有说不出的紧张,她也不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我想来一杯,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感觉,和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做这件事需要一些东西助兴。” 她是个傻女人,以为他对她的感觉已有不同,没想到他还是说了这句令人难堪的话。 她闭上眼没有回答他。 他倒了杯威士忌喝了一大口,然后脱下睡袍,赤身裸体的爬上床。 他先用大掌来探路,直接往她的两腿间伸去,探进她未经人事的禁地。 朗雨一惊,慌乱的叫出声来,他的手好像是一只带著神力的手……她咬咬下唇,一股羞耻心让她略略挣扎了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样的牺牲就能让汪明珣痛苦万分,让朗月清醒过来吗? “你很紧张对不对?” 他开始吻她的唇,口内淡淡的酒气迷惑了她,他是一个高明的情人,在她身上放肆的挑逗,让她忘了分心去探究这件事是对或是错……“可不可以……快一点……”她不想承受这些。 “你还是没放松,我不想把这件事弄得像强暴,我希望你至少有一点点享受。”他持续按揉著她。 他慢条斯理的褪下她的衣物,其实他从没这么伺候过一个女人的;很多事情总有第一次,这回这么柔情的对待身下的女人,全是因为他一时之间的慈悲。 他用手肘撑起自己,望著她裸露在他面前的一对白嫩嫩的椒乳,粉樱色的蓓蕾美丽又优雅的呈现……这勾引起他最放肆的念头。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她的胴体超乎他想像的引人遐思,总之这个他本来不想染指的女人,竟然成功的诱引出他的欲望。 她的肌肤柔嫩有弹性,就像少女一般,如羊脂白玉般的大腿则有著柔软的触感,亦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一双腿。 怎么他从来没发现,小裁缝光著身子的模样居然是男人心中的梦想。 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迟疑和挣扎让她伸出手护在胸前;天啊!他怎么可以这样看她? 他握住她阻挡的手,“让我看全部的你。” 她的心跳加速,觉得自己好丢脸,“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她难为情的说。 “不可以。” “可不可以把电灯关掉?” “不可以。” 他的注视换来她内心深处的羞耻感,“不要……”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只是无意识的说著。 他低头吮住她的蓓蕾,一边舔吸著,一边揉弄她的私密处……“呃……” 他放肆的逗弄让她渐渐陷入疯狂状态,不断扭动身子,艰难的克制著体内涌现的欲潮……“我受不了……求你……” “求我什么?” 他没见过这么敏感的女人,她失神的在他身下低喃著,任由他摆布。 直到他用力的刺入她——“哦……好疼……” 剧烈的疼痛吓醒了她,她感觉体内有某种珍贵的血流出来。 牟彻被她的叫声给弄糊涂了,她不是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了吗?怎么还会是处女?而且她这么敏感,这么容易就被挑逗起,整个身子都这么激烈的反应著,怎么会是一个没有经验的纯真女子? 纯阳与纯阴的结合。 他震撼著,完全陷入疯狂状态。 老天爷啊,他有过的女人里没有一个是这么适合他的,她的神秘地带竟然可以吞噬他的全部,好像为了取悦他的身子而生成的女体。 牟彻想放慢速度和力道,可他完全失控,这是不曾有过的情况,和汪明珣在一起亦没有过如此的经验,竟在她身上发生。 “我好难受啊……”她哀求著,但是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失去理智的呻吟著,欲火熊熊燃烧,他觉得他像一个有权有势的恶棍,欺压著手无寸铁的文弱女子。 他不断向她需索著,直到他们纠缠的身子、心跳与呻吟合而为一……※※※※※※※※ 西餐厅昨晚,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是不是明珣要来了?”阙仲奇话里透著一丝好奇。 “明珣下个星期才会来。”牟彻不想谈这个话题,低头吃著凯撒沙拉。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阙仲奇忽然说。 “说。”牟彻一笑。 他满脑子都是昨夜和朗雨缱绻的画面,他也为这些邪思不解,不过是一个女人有何了不起的?要过她还想再要,这是什么道理? “关于朗雨,我想请你帮忙。” 牟彻皱了下眉,“帮什么忙?” “我喜欢她,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牟彻敛起笑,“说什么好话?” “她现在越来越难约,以前她还会陪我去看电影、吃饭的,现在她连接我电话的次数都少了,我在想她是不是有别的男朋友?” “她现在是已婚身份,没空陪你看电影,吃饭,很正常啊!” 一夜缱绻之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只是阙仲奇不明白,他还傻傻的以为牟彻仍然和以前一样,摇旗呐喊的鼓励他去追求朗雨。 “你说我该怎么打动她呢?” “你不用浪费时间了。”她是我的,不准任何人有怪念头。 阙仲奇正要说什么,医院来电话,牟彻接起。 方既在电话那一头说:(牟老先生病危,请你赶快来医院。) ※※※※※※※※ 牟彻和阙仲奇才赶到医院,牟想即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昨天晚上情况就不是很好,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事一样,一直撑著,用很强的意志力才拖到今天中午。”方既说。 等什么事……牟彻明白老人家在等什么,他在等他和朗雨成为真正的夫妻。昨天他从医院离开前告诉牟想,他会和他选的新娘圆房,会和她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将来会是牟氏的继承人。 等到了,所以他走了。 “我昨晚就要通知你的,可是你的手机一夜没开机,所以直到刚刚好不容易联络上你。”方既轻声抱怨。 她当然知道一个男人之所以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不开手机会是为了什么事,心里有数难免会不舒服。 什么女人有这么大的魅力? 牟彻走进加护病房,然后轻轻唤了一声:“爷……” 这是他好多年不曾唤出口的称呼,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古怪,他总是不肯在牟想面前示弱。 现在老人家听不到了,他才愿意叫唤,有什么用……“爷……”他眼里噙著泪水。 病房外的方既不忘淡淡的探问:“他昨晚和谁在一起?” “呃?”阙仲奇一时没听清楚。 “牟彻昨晚是不是和他的妻子在一起?” “牟彻和朗雨?不可能啊,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方既偏了一下头,耸耸肩道:“我只是想盘算我有没有机会。” “机会?原来你对牟彻有意思,不过你没机会的,因为牟彻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马上会来台湾。” “是吗?我看他好像并不如你们以为的那样对他妻子无动于衷。”女人的第六感特别灵,她不想明说,可看著阙仲奇好像还在状况外,姑且说几句提醒他。 “你的意思是牟彻对他妻子也是有感情的?不可能啊,他明明告诉我……再说现在牟爷爷过世,他们再没有在一起的压力了,他们可以离婚,” “你等著,我想事情并不如你想的那般顺利。”她不看好。 “你是真的对牟彻有意思,喜欢牟彻?”也许两人可以合作。 方既看他一眼,带著不以为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不能答应你。” “你怕会丢面子?”阙仲奇问。 “不是,我只是不想麻烦,跟人合作是一件很累的事。”说完话方既即走人。 第八章 牟氏集团幕后的当家过去了,代表一个时代的结束。 丧礼隆重又尊荣,牟彻按照老人家的遗愿举办了个繁花包围的丧礼。他知道老人家是个爱花的人,真正想做的是普通花农而不是企业经营者。 丧礼完成之后,牟彻面无表情的看看腕表,对穿著一身黑衣的朗雨说道:“仲奇送你回去,我还有点事必须亲自去办。” 两人最近的互动只能以不自在、尴尬来形容,那一夜成了遥远的记忆,不能回想,一想起就会酸楚。 她点点头,有一点宿命的无奈。其实她不是太认命的人,可人生有时候并非完全能够操之在己的,她和他的未来,她还没想清楚。 “穿暖一点,春寒料峭。” “谢谢,我不冷,倒是你……真的不需要人陪吗?”她想关心他,但是这一阵子总是不得其门而入,他把情绪藏在深处。 “不需要,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今晚不用等我,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他说。 两人间的交谈虽然不是很多,也不住同一间房,但是他没回家,她总会替他等门,然后煮一顿宵夜给他吃,是彼此的默契。 “我知道,不是要管你……别喝太多酒,伤心的时候如果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 “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牟彻淡淡的说。 朗雨不能反驳什么,将两人牵扯在一起的牟爷爷已经不在了,彼此的纠缠除去一张结婚证书……就是那一夜。 结婚证书有离婚协议书来终结,而那一夜……在现今社会根本不具任何拘束力,充其量只是一场男欢女爱,或说一夜贪欢。 她颔首,“我明白。” “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调适好再说。”牟彻转身准备离去。 她站在原地,一脸怅然,为著自己的多情,也为他的无情。 可她知道这一切不能怪他,约定好的事,是她自己逾越了;她自作多情,结果多情反被无情伤,该调适的人应该是她。 阙仲奇撑著黑伞朝她走来,“朗雨,下雨了,我们走吧!” “我想回店里。”她说。 “好,我送你过去。” ※※※※※※※※ 两人进入车内,阙仲奇体贴的协助她系上安全带。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去店里?”他问。 朗雨摇摇头,“我吃不下。”她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明珣昨天来台湾,现在住在饭店里。”他看她一眼。 因为老人家过世,汪明珣延后来台,她是知道的。“怎么今天没见她来参加丧礼?” “彻不让她来,身份不适合,怕被媒体逮到作文章的机会。” “那……汪小姐一定很失望吧,来到台湾却没法亲自参加丧礼。” “是啊,失望一定会有,不过她也是抱著希望来台湾的。”他意有所指。 她不语,这一番话她听得懂,汪明珣抱著什么希望她当然心知肚明。 “说真的,你有什么打算?”阙仲奇问得实在。 朗雨苦涩一笑,“我没想这么远,不过完全尊重牟彻的决定。”她不会霸著位置不放。 “如果彻要你离开,你也会离开?”他有些意外。 女人对牟彻一向没有抵抗力,这一段时日他观察出牟彻和朗雨之间不寻常的互动关系,两人表面上看去似乎很见外,可骨子里却透著暧昧。 而且他们脸上同样挂著心事重重的表情。 “是啊,这是说好的事,我不会反悔的。”她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你舍得……” 朗雨微愣住,似笑非笑的说:“舍不得又能如何?” “可以争取啊,我想你这个正牌妻子应该比外面的女人更有理直气壮的权利。”他故意说反话探问。 她摇头,“我累了,再说有些事不是靠争取就能得到的。” 她的话触动了阙仲奇的勇气,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说道:“让我照顾你。” 她骇住,“仲奇……” “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们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这点自信他是有的。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他,她和牟彻的结合已经是个错误,她不能因为贪图方便,找个男人就往他身上靠。“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是不对的。” 因为执意复仇,她的心陷落在牟彻身上,她不能再害人了:知道阙仲奇对她有好感,但是她不能、也不该利用这份好感。 她很清楚自己这一生不可能对牟彻以外的人发生感情了。 是的,她爱上了他,一个她一开始利用来报复汪明珣的人。 她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只知道自己狂乱的恋著他。也许是因为两人那一夜深刻的结合,也许是因为他与众不同的阳刚气息,总之她恋上了,而且不可自拔。 她变得没法抗拒他,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希望他的目光可以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个无意识的目的。 也许他会取笑她,这不是真爱,他会说这是因为她对他的性爱技巧过于迷恋,把肉体的吸引误以为是爱情。 只有她心底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肉体吸引,女人不会只是为了肌肤之亲而狂热的爱上一个男人。 “为什么?”阙仲奇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 “我不能害你,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们之间做朋友比做情人舒服。” “你是说这一生永远不可能爱上我罗?”他承认心底有一些受伤,不过并不强烈,充其量只是一种情绪上的失落。 她沉默,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就做朋友,不是很好吗?”她希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好是好,可就是少了一点什么。”这种心情他说不清。 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慢慢的接受了朗雨的拒绝。 ※※※※※※※※ “你变了。”这是分别两个月后汪明珣对牟彻说的第一句话。 她一到台湾就打电话找牟彻,可他身边的人给她的答案是“牟先生正在忙,请留话,我会通知牟先生。”。 “我没有变。”牟彻脸上有一丝憔悴。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汪明珣觉得他疏远得令人害怕。 “我在忙。”牟彻简单的话回答一切。 他突然不想说太多话。她说得对,他是变了,变得不想看到她,不想和她说话,因为直到最近他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爱过这个女人。 怎么会这样?他一度以为习惯一个女人陪在身边就是爱,结果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受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所吸引,没想到他现在竟会对一个只会缝缝补补的小裁缝心动。 一直以来他发誓他要的女人不能是多愁善感的,他很怕这种女人,怕善感是一种负担,怕小小的人儿承受不起这么多忧愁会融化掉,就像他的母亲。 他始终觉得母亲的不快乐来自于父亲,因为他们的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们没想过要怎么样更了解彼此,就走了。 父母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却不能真正认识彼此,是非曲直随著意外之旅而消逝,他不能接受自己也步入父母的后尘,所以极力抗拒长辈安排的婚事。 直到近距离的和朗雨相处过,他竟起了占有之心。 “忙不可能是爱情的阻力,我知道你的心不再是我的了,这才是真相,对不对?” 汪明珣感叹自己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随你怎么说。”他冷冷的回答。 “你连解释都不愿意,我想我应该考虑放弃,是吗?”她想大哭一场。 一段她辛苦经营的感情,竟然白忙了一场,是报应吗?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有意见。”牟彻的话比冰还冷。 “为什么?”她开始哭。 “我想汉克比我更适合你。”他不疾不徐的说。 她呆住,张口无言。 “我不怪你,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我又不在你身边,自然会有别的男人对你献殷勤;再说我自己也非自由身,你有男伴,我一点也不怪你。” “是啊,你不怪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对不对?汉克是对我有好感……我不否认我和他上过床,一次……不!是三次,可那一点意义也没有;我爱的人是你,在乎的人也是你,和别的男人上床是因为……你把我当作破鞋对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所以……” 他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向我解释,我说过这是我的错,我娶朗雨在先,怎能要求你对我忠心?” 她哭著摇头,哽咽的道:“你是因为不在乎我了,所以才这么说。” “你不要钻牛角尖。”他安慰的道。 “我知道你喜欢上朗雨了,你百分之百喜欢上朗雨了。”张著被泪水包围的双眸,她只想让他明白自己也是受害者。 “我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件事?” “你不了解……朗雨是为了替她妹妹报仇,所以才嫁给你的。”汪明珣困难的说出真相。“她对你并非真心,也不会有真心,她有喜欢的男人了。只要你不要我,只要我痛苦……她就会和你离婚,是她设计了一切。” 闻言,牟彻相当惊讶,“你胡说!” “是真的,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我认识她很多年了,朗雨恨我入骨。”她黯然的说,看来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说朗雨恨你,她为什么要恨你?”他一时没法消化。 “因为……我抢了朗月的男朋友……我故意接近朗月的男人,用尽一切办法破坏他们,只因为那时的我迷恋在台大任教的王拓芜。我总以为有个教授男友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不惜任何代价就是要得到那个男人,最后我赢了,而朗月疯了。”那对她来说是很久以前的事,可有人不肯放过她。 “朗月是朗雨的姐妹?”他面色沉重的问。 她点点头,“是妹妹,听说后来那个男人的前途等于是被朗雨给毁了,他现在的下场和身败名裂没什么两样。” “所以你离开了那个身败名裂的男人,你觉得我比那人有本事,因此你选择了我?”牟彻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彻,你不能怪我,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我不可能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我的男人一定要是强者,你是强者,所以我要你。” 他怒极,面色铁青,“荒谬!” “朗雨不是真心的,你不要上她的当。”汪明珣急急的说。 “你也没有真心不是吗?如果我现在一贫如洗,你一样会离开我,人往高处爬嘛!”他讽刺的说。 “不会的,彻,我对你和对拓芜是不一样的。” 她扑进牟彻怀里啼啼哭哭。 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她哭得再美也是枉然。“我想现在这样也不是不好,你和我谁也不欠谁,我们把事情说清楚,你得回自由,我也得回自由,至少我对你没有亏欠。” 她完全崩溃,“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我要你,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甘寂寞……不该接受汉克的邀约:我发誓我以后不会了,我会乖乖的,我会安分守己……” “明珣,我没有真正怪你,也不该怪你。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另娶朗雨,却要求你等我一年,是对你的不公平:现在我反而松了口气,我觉得你和汉克可以试著交往,汉克的家族在地方上也是有点来头的,应该符合你的标准。”牟彻理性的说。 “不要,我不是真的要和汉克在一起,我只是要气你罢了,我以后不敢了,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一定不会再做,求你……” 他略略推开她,“好聚好散。” “我不要……”汪明珣继续哭喊。 “我是有家室的人,你和我没有任何可能。” “你说好要我等一年的,为什么现在……”她抬起脸看他。 “我……离不开她了。”他最终还是承认了。 她呆住,用一种心碎的声音抖著问他:“离不开她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伤她的心。”他转身准备离去。 “彻……你会后悔的,她对你没有心,伤心的人是你不是她。” 他回头看她一眼,“我不在乎她有没有心,只要我有心就够了。” “你离开我就中朗雨的诡计了。”她大叫。 “也许,但我不在乎。”他淡然的道。 ※※※※※※※※ “朗雨今天不会来上班啦,你在这里等也不会等到奇迹的。”何喜珊没好气的说道。 “你和朗雨认识很久了?”阙仲奇问。 “是啊,怎样?”她用抹布擦拭玻璃门。 “朗雨和明珣有过节?” 汪明珣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求助于他,其实他能有什么作为呢?这一挂人里,没有一个会尊重他的意见。 何喜珊用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他,并放下擦拭的抹布,“你会这样问就表示你知道得不少,是谁告诉你的?” “这一切真的全是因为要报复吗?” “你现在是代表谁的立场问话?再说我又不是朗雨,没法回答你,你不如建议牟先生去问朗雨,是不是报复……我现在不能随意发言。” 在她看来,假戏真作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彻要我来问的,是明珣,她现在很痛苦。如果朗雨是因为报复才嫁给彻,如今她的目的达成了,她就应该立刻离开彻,不要让彻越陷越深,这是不道德的。” “什么道德不道德?你叫汪明珣自己来说,我倒要看看她的脸皮有多厚。”她火大了,早该把那女人的嘴巴给缝起来,免得走到哪里都是祸害。 “仇恨不能到此为止吗?”阙仲奇缓和的问道。 “不能!”她大嚷。 “为什么?”他不解,需要她解惑。 “你知道朗雨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吗?因为朗月从疗养院偷跑出来误伤了人,朗月自己也受重伤,可能有生命危险。你说发生这种事,始作俑者应该被原谅吗?” 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朗月小姐的情况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呢!汪明珣根本不是好女人,只有你们这些男人把她当作宝,我看了就觉得恶心。” 他听信片面之词,确实看走了眼,“我可以帮什么忙?” “把那个女人的嘴给撕烂就是最好的帮助。”何喜珊正气凛然的说。 “彻如果知道朗月小姐的事,一定会替她找最好的医生治病,也许她终有清醒的一天。”他想到韩卓。 “那也要留住一条命,朗月现在受重伤躺在医院里,能不能过这一关都不得而知,谈什么治病的事?” “我通知彻,朗雨需要人替她拿主意。”他拿起电话正要拨号,却被她夺下。 “你们男人全是好色之徒。” 阙仲奇不承认可也没法否认,大部分的男人确实是性化的动物。 第九章 朗月因为伤势实在太重,伤及心脏,急救一个小时后宣告不治。 她走得并不孤单,曾经最爱的男人王拓芜陪著她一块儿走。 朗月杀人时是清醒的,朗雨这么相信著。 朗月的死她没有太多悲伤,因为她相信这是朗月最想望的结果;一段永远不会回来的岁月,一个负心的男人,朗月彻底做了终结。 牟彻听到消息后赶到医院,在医院停车场里,他打破沉默对朗雨说:“你应该告诉我的。” 她摇摇头,“这不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还是这么见外?”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压抑住脾气。 “我们……本就是不相干的人。”她沉痛的说。 他动怒了,“你这样说我会生气的。” 她一笑。 “我是因为妹妹的事……接近你的……如今朗月走了,我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与你牵扯在一起。” 牟彻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臂,苦恼的说:“你说没有理由再和我牵扯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解脱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其实心里是在淌血的,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两人是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妻。 她变贪心了,要的不只是一年的相处。 “你好狠的心。”他伤心的道。 很多事他都可以不计较的,唯独她不要他……这是他没法忍受的。 “这是说好的。”她一脸苍白。 “说好一年,怎么,你这么急著要摆脱我是吗?”他加重手的力道。 “已经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她痛得咬住下唇。 “我们之间没那么简单。”他诡笑道。 她挣扎了下。“请你放开我,你把我的手握得好痛。” “你还知道痛,可见你还有一点良心,我喜欢有良心的女人。” 他一把将她往怀里带,不客气的在她唇上狠狠索吻。 占有她的唇的同时,他紧紧抱住她的纤腰,把她压向自己,让她感受他的灼热。 “不要……这里是医院的停车场。” 她怕自己陷入情欲深处不能自拔。 他不只不听从她的哀求,还大胆的将手移到她的胸部,一面舔吮她的双唇,一面狂热的追逐她的柔软,放肆的握住她的浑圆……“我要你……”牟彻动情的嚷道。 “不要啊……” 太多的肌肤之亲只会让她更离不开他,她不要难分难舍的痛苦。 “要,我要!”他饱含欲望的看著她。 她心一软,妥协了。 “你真的……要我?” “我的身体表现得不够明显吗?”他将她的手带向他的重要部位。 她瞪大眼,害羞的想要抽回手。 “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灭火。”他承认他有一丝耍赖的念头。 “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露出难得的笑,“只要你肯给我,我可以忍一忍。” ※※※※※※※※ 一夜缠绵,他们的结合是非常激烈的、是天衣无缝的,情欲像滚烫的热源一发不可收拾似的往外窜。 牟彻这才发现,当女人被欲望完全包围时是这么的美丽。 朗雨精致的五官因为欲望而扭曲,纤细柔弱的身子似乎承受不住他太多的掠夺。 他看向她转醒的芙面,脸泛红光。 “醒了?别说话,我要吻你。” 朗雨还来不及反应,牟彻已经将她的嘴密密实实的堵住,她自然的回应他,他旋即把灵舌伸进她的口中,逗弄著她的丁香小粉舌。 他无限温柔的爱抚著她曲线优美的胴体,往下亲吻她洁白的身子,边吻边说道:“从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能让我如此失控。” 她害羞的想把身子藏起来。 她对自己的模样一向不是很有信心,从小就觉得自己太瘦,瘦得像竹竿,一点也不吸引人。 能够得他怜爱,该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恩泽了。 “不要害怕,你很美……”他赞叹的说。 “哦……”她完全动情了。 他将她的臀部略略往上提,用舌尖勾逗著她的身体。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他们需索彼此……“你真的很敏感,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牟彻喘息的进入她莹白的身子,双手紧紧环住她小小的腰肢,希望可以给她更多的满足,而他的身体里早已积满激情的浪涛。 “你……觉得不舒服吗?”看见她痛苦的表情,他担心的问。 以往男女交欢之时,他从没有体谅过女人的感受,总是以自己的快乐为最高指导原则。 今时不同,他在乎起朗雨的感觉,他希望她也能得到满足和快活,而不是只有他享受到性爱的欢愉。 她想回答他,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热情太强烈,强烈到她不能思考。 她不知道自己也会在这种事情上头失去理智。 她一声声销魂的呻吟著,他受到呻吟声的鼓励,著了魔似的要她,一次又一次,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深海般的渴望需要被满足,朗雨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 他成了一个索求无度的魔鬼,而且是她把他变成性爱的魔鬼的,他沉沦其中,没有回头的一天。 终于,他的身体在极端痛苦和极端快乐之间释放,得到完全的满足……她突然流下泪来,现在她才觉得自己孤单。 朗月死了,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她的寂寞犹胜以往。 躺在男人身下,任他为所欲为,她爱这个男人却不敢奢求他的爱。 “怎么哭了?”牟彻从她身上移开,将她搂进怀里怜惜的问道。 “别管我。”她把哭脸埋进被窝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心急的,令妹才过世……我不够体谅。”他懊悔的说。 她不语,迳自哭著。 他陪著她,直到她睡著。 他把她弄得太累了,昨夜就没让她好睡,需索无度的他像是禁欲许久的魔。 “睡吧!醒来我们再好好谈。” 也许等他从英国回来时再谈,他得把伦敦的事业做个安排,毕竟夫妻相隔遥远绝非好事。 他是男人,应该做某部分的让步。 有些想法他要和她沟通沟通,他知道两人间的关系再也不是白纸黑字能说得清了。 那一纸躺在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一会儿得拿出来烧掉,他不再需要了。 ※※※※※※※※ 应天瑀神情落寞的看著朗雨,他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你要我等你一年的事,还算不算数?” 朗雨沉默不语,看著桌上的烛火,心情沉重。 “你爱上了牟彻是吗?”他见她不说话,自顾自的往下说。 “天瑀,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不再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了,如果你有好对象,不要考虑等我。”她淡淡的说。 “你就是好对象,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他深情的说。 “天瑀……”她抬眼认真的与他对望。 应天瑀是个专情的男人,一旦认定一个女人,始终如一是他对喜欢的人的保证,如今朗雨要他别考虑等她,他情何以堪? “我知道我的条件不如牟彻,但是我发誓这一辈子会好好对待你,不会让你伤心;你要什么,无论多么困难我都替你拿到。” 他的话感动了她,“我今生无福消受你的好,如果有来生……” 他著急的打断她,“为什么要等来生?一年对我来说已经是煎熬,来生更是遥不可及,不要来生,我今生就要。” “不,天瑀,我想我们之间做朋友比做情人开心,请你做我的好朋友。” 不论她和牟彻会不会在一起,她都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了。 “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你说一年后就属于我,我可以等你一年,你却不肯信守承诺,小雨,我不够好吗?” 一个伤心的男人,需要一个温暖的安慰。 “天瑀,也许我们缘分不够。” 他不同意的露出艰难的笑,“如果没有牟彻,你会爱我吗?” 朗雨眼泛泪光,缓缓的点点头。“会,你这么好,是女人都会喜欢。” 他点点头,心中不无遗憾,这一生能得到这句话的肯定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喜珊老说我太迟钝,做什么事总是慢半拍,以前我还不承认,现在我有很深的体会,可惜仍是慢了一步。”这个教训他记住了。 ※※※※※※※※ “朗月走了,你有什么打算?”何喜珊憋了许久,终于还是问出这句话。 手里画著设计图,朗雨心里怔了下。 “打算……”她喃语。 “虽然离一年的约定还有几个月,牟爷爷走了,朗月也过去了,当初让你们结合的因素已经不存在,你和牟彻谈过吗?” 朗雨摇摇头。 牟彻昨天一早的飞机回英国,他们只淡淡说了再见,其他的话什么也没说:她不知道他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和汪明珣是不是真分手了,她没问,他也不主动告诉她,事情就是这样悬著。 “阙仲奇每天下午都会来套我的话,他对你没有死心。” “仲奇还在台湾?” “我觉得他现在成了牟彻的眼线,既希望你和牟彻分手,又希望你和牟彻关系不要闹僵,这样他才有留在台湾的必要。” 朗雨微笑,“我又不是犯人。” “有些男人很阴险的,他们怕女人红杏出墙,通常会安排一些眼线在女人的四周监视。”何喜珊道。 她要是男人才不做这种无聊事,女人会出墙就是会出墙,不会因为有了眼线就投鼠忌器。甚至有些女人干脆近水楼台,和眼线来一段露水姻缘。 “我没有那么重要。” “牟彻真的很厉害,他难道不怕你和阙仲奇……” 朗雨将完成的草稿拿起来看了下,“你看我设计的狗屋如何?里面装了自动给水系统,可以在主人需要清洁狗屋时发挥清洁功能。” “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啊?”何喜珊著急的问。 朗雨吁了一口长气。“我会主动离开他。” 这下换何喜珊沉默了,她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听错了话。 “你说什么?” 没有任何情绪性的话语,这是朗雨想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我会主动离开他。”她又说了一遍。 “你真的要离开?我以为你们渐入佳境,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朗雨看向窗外,“在一起……” “就是……炒饭啦,你们天天见面,然后还天天以礼相待?”她不相信。 朗雨不置一词,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说话就是有罗?”何喜珊自动下结论。“其实这也没什么,你们是夫妻,就算是天天炒饭,一天炒三次也没人会说你们犯法。” “我们……没有……”朗雨难为情的否认。 “没有一天炒三次是吗?”何喜珊好玩的追问道。 朗雨不习惯和人分享这么私密的心事,不免有些不自然。“不说这个好吗?” “你们炒饭时是不是没戴保险套啊?” 朗雨的眸光闪了下。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没戴保险套对不对?我想他是故意的,他想让你怀孕之后就能拴住你,这么说来他对你也是有情的。”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他要她生下他的孩子只有一个目的,他是为了完成牟爷爷临终的遗愿,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更浪漫的念头了。 “哇……好羡慕你……误打误撞还能遇到一个这么优的金龟婿,你真是太幸运了。” “我说了我会离开他。”朗雨轻声的说。 不管有没有孩子,她不会缠著他,她不是一个厚脸皮的女人。 她从不认为美好的事物会发生在她身上,就算发生也是短暂的,不会有永恒。 所以不如趁一切还能忍受时分开,对两人都是好事。 何喜珊敛起笑,“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天瑀?” “不是,和天瑀没有关系,我想走自己的路,不想为这些事烦恼。”她嫁给牟彻的目的随著朗月的去世,早已失去部分深刻的意义。 “你能离得开吗?” 男人会这么好说话吗?牟彻会放弃他的妻子吗? “只要我坚持,他没有理由不放手。” 美丽的女人说起狠绝的话却是一点也嗅不出冰冷。 “你想清楚了?如果想清楚,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可惜。”何喜珊无奈的道。 看来,旁观者一点也不清。 ※※※※※※※※ 两个月过去,除了十天一通电话问平安以外,再没有其他。 一向自诩善于等待的朗雨,几乎要等不下去了。 冷淡的问候,简短的几句话,她不知道他准备把她如何,这种沉闷的相处方式,她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朗雨,你不要想太多负面的事,据我所知,彻留在英国是因为要处理牟氏集团的股权,这种事关系重大,不是三两天可以弄好的。”阙仲奇笑道。 “鬼扯!你明明告诉我牟彻是被汪明珣那只狐狸精给绊住了。”何喜珊大声唱反调。 “照顾明珣是顺便,他主要还是为了公司的事,你不要我说一个影你就猜一个人,你吓到朗雨了。”他朝何喜珊使了个眼色。 朗雨一笑,“我没有被吓到,其实这几天我想很多,打算到美国进修一些设计课程,总觉得自己设计出来的东西还可以更好。” 阙仲奇和何喜珊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担心的目光。 “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定?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何喜珊问。 “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更久是三年……边学边看看,视情况而定:我下个星期就走,先住朋友家,安定下来再找房子自己住。”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又要去那么久,是不是等彻回来再说。” 朗雨微笑的脸庞透露出坚定,“不等了。” 等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是一件可笑的事,她的心有一部分已是一摊死水。 “好突然。”阙仲奇皱了下眉,牟彻要是知道一定会跳脚,会怪他没把人给看好。 “我不是冲动才做的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希望先不要让牟彻知道,因为不论谁阻止我都没用,他反对只会把情况弄得很僵。” “店里怎么办?”何喜珊想用宠物精品店绊住她。 “你可以处理得很好,现在网路这么发达,我在美国也可以寄一些设计图回来,如果需要车工,嘉嘉会帮你。”她全想好了。 “你想进修不能在台湾或是英国吗?为何一定要选择美国?”阙仲奇问道。 “是啊,你若到英国,至少离你老公近一点。”何喜珊特别强调老公二字,看看能不能唤醒朗雨的一丝热情。 “要去就去伦敦,彻一定欢喜得不得了。”阙仲奇出著主意。 “不,我要去美国。”朗雨不想为了谁改变。 “聚少离多……感情容易淡。”何喜珊提醒她。 “我不强求。”朗雨说得潇洒。 阙仲奇不可思议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在生气?彻不是不回台湾,他是因为……” 朗雨一笑,笑中有泪光,“因为什么?因为他太多情了是吗?” 其实现在说什么理由都没法留住她了,她的丈夫太出色,站在哪里都会吸引女人的目光,而且她本来就不是他心甘情愿娶的妻子;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是没预料过,只是提早发生罢了。 第十章 牟想一周年忌日,朗雨回台湾献哀思。 “我和仲奇还打赌你会不会回来呢!”何喜珊陪著接机。 “课程正好告一段落。” 朗雨把留了多年的长发给剪短,大约只及肩的长度,穿著一袭时尚的针织套装,容貌和气质更加不凡,走过的地方即引来注视的目光。 “还回不回美国?”阙仲奇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回程机票买好了,当然回去。”何喜珊代朗雨回答。 “彻也是今天来台湾,你们好有默契,选的日子还是同一天。”阙仲奇笑说。 牟彻这个人,她以为她已经忽略了,不意她还是忘不了。 她去美国,奇怪的是他居然半点动静也无,好像他们没有关系似的:也许就是他的不闻不问,让她心中的伤口更难愈合。 “听说汪明珣嫁掉了,嫁给一个有一点年纪的老绅士,是上个月的事。我看她现在想通了,知道最好别找太年轻的男人。”何喜珊道。 “你回来,顺便喝我们的喜酒。”阙仲奇又说。 朗雨一惊,“你们要结婚了?” “怎么,喜珊没告诉你啊?我以为她早已像个大喇叭似的四处宣扬了。” 何喜珊娇羞的打了未婚夫一拳,“你以为嫁给你很好啊?我是因为可怜你才嫁给你的,不然你想谁会愿意嫁给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朗雨不确定今天要接收多少惊讶。 “我现在是妇唱夫随,成了宠物精品店的伙计,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想把毕生积蓄投资在你们的宠物精品店,我下半辈子就靠这家店了。”他优闲的说。 “朗雨,仲奇不是看好我,他是看好你的潜力。”何喜珊拨了拨头发,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说道。其实她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进展得这么快,有时候她甚至会捏捏自己的脸颊看看是不是在作梦,怎会有如此“好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我和彻说好了,以前我替他做事,现在替他妻子做事,反正在他来说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彻没意见,他说随便我。”阙仲奇又道。 “喜珊,我在台湾停留的两个礼拜想住在你那里,方便吗?” “你要住我那儿……方便是方便,只是我以为你会住你自己家。” “我没有家。”她在台湾已无栖身之所,“如果不方便,我可以住饭店。” “你误会了,我欢迎都来不及,怎会不方便?只是……你们夫妻这么久没见面,真的不住一起叙叙旧?” 朗雨听了何喜珊的话,心情没来由的沉重起来,“我们不算是夫妻,当初那纸离婚协议书也该生效很久了,算是恢复彼此的自由身。” 何喜珊有点惊讶于朗雨的无动于衷,好像真的是遗忘了一切,又好像是故作镇定;哪一个才是朗雨真实的感受,她分不清了。 “彻没提过你们离婚的事,他还告诉我你这回是倦鸟知返。”阙仲奇接著道。 “他真是这么说?”朗雨眼底闪过一丝迷蒙,极力将眼中的泪忍住。 没什么好伤感的,不是跟自己说好要放弃,为什么事到临头还是看不开? ※※※※※※※※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方既笑笑。她现在还是一个人,许多人都说她的眼光太高,她不在乎;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的人,她不想牺牲。 牟彻还记得她,不能说她不意外,他是她的梦中情人,可惜他对她没有兴趣。 “一年前多亏了你,不然现在的我一定活得更自责,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一个好孙辈,除了惹老人家生气之外什么孝道也没尽。” “所以我说你真的可以考虑我,我会是你的贤内助,你要我到英国我就到英国,你要我留台湾我就留台湾,完全听你的话……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不喜欢贤妻良母,这样好了,我到英国一样可以做医生,只要你一句话。” 牟彻发出一阵低沉的笑,“我是有家室的人。”他一年前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你还没离婚吗?我以为你早离了,你不喜欢那位朗小姐的啊,还是你又娶了别的女人?我是不是又慢了一步?”思及这个可能,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那时为了牟彻,她还整整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沉下脸说:“我没离婚。” 方既困惑的看著他,然后恍然大悟的道:“是啊,我怎么会以为你离婚了呢,她连孩子都替你生下了,你是为孩子所以没离开她的,对不对?” 牟彻一阵疑惑,“什么孩子?” “你不知道吗……我明白了,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朗雨让你戴绿帽了。”方既喜欢看好戏,尤其是她的大情敌的好戏。 “你再说一次,什么孩子?我的孩子?” “朗雨差不多一年前……也可能不到一年前吧,我忘了确切的日期,她曾经到我们医院看过妇产科,好像是问了一些关于拿掉孩子的相关手术问题。不过我只在医院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听说她出国了,我以为她去英国找你,难道没有?” 牟彻像是被雷给击中。她怀孕了?不是没有可能,他和她在一起的那几次,他没做任何安全措施,她会怀上他的孩子也是意料中的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欺瞒他?为什么一个人躲到美国? 疑问一个接著一个浮上心坎,令他气血上升,整个人好像要爆炸似的。 “你怎么了?”方既在心里偷笑。 “她来医院时怀孕几周了?”他压制住自己的脾气问道。 “我不记得了,要问妇产科,怎么,朗雨真的给你戴绿帽啦?” 牟彻转身往妇产科走去,他非弄清楚不可,不是因为他怀疑自己绿云罩顶,而是他要知道她替他生下的孩子现在多大,孩子是不是留了下来。 在妇产科里,他坐立难安的看著眼前的人。 妇产科主任蒋哲文看了看病历,客客气气的说:“朗小姐只来过我这里一次,当时她怀孕八周。我劝她不要做长途飞行,因为孩子在她腹中待得不是很安稳,她自己也说一直有少量出血,不过她来一次后就不曾再来了。” “你说孩子不安稳是什么意思?”牟彻心跳加快。 “就是随时有流产的可能,我看她当时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似乎不是很希望那个孩子的到来,我是局外人,不方便管太多,所以没问她太多私事。” ※※※※※※※※ 牟彻低咒了一声,他又走错路了。今天开车反常的心不在焉,方既的话让他太震惊了,朗雨怀了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他;如果他没回台湾、没去找方既,他要过多久才知道朗雨很可能为他生下孩子? 他原来打算从台湾回英国前先去一趟美国,一年了,一个为人丈夫者对他妻子最大的容忍是分离一年,如今三百多天过去,该是他们重聚的时候了。 他没想到她会回台湾,以为她就是为了要躲他所以离开台湾,当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去美国不可,听了方既说的事,他完全清楚了。 他停好车,走向宠物精品店,一眼就看见她,尽管许久末见,她还是成功的触动了他的神经。 她拾眼看他的同时似乎想要逃走,他一个箭步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别躲。” 一旁的何喜珊识相的说:“你们聊一聊,我出去喝杯咖啡,我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准备婚礼是一件累人的事。”说完她推门而出。 “放手。”朗雨焦虑的说。 “不放,我不会放开的,我就是太放任你了,才会让你躲我躲一年。你以为我这一年里没去找你,是因为我们没有任何干系了是吗?” “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不想跟她争执,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弄清楚。“为什么躲著我?” “我没有躲著你,我去美国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她低著头说道。 “我不知道,至少不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为什么不敢看著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敢让我知道?”他严肃的看著她。 她轻声说:“我会有什么事不敢让你知道?” “例如……我已经做爸爸了。”他定定的审视她。 她一惊,抬起头张著大眼迎视他的目光,“你……” “你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不对?”他说。 “你弄错了,哪里有什么孩子?”她深吸一口气。 他一笑,“方既全告诉我了,你瞒著我到美国生孩子,却不让我知道。” 她摇摇头,“没有孩子。” “我不相信,我问了妇产科蒋哲文医师,你当时怀了两个月身孕,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有权知道的。”他沉重的说。 朗雨迟疑了下说道:“既然是蒋医师告诉你的,我想你应该也听蒋医师说了,我肚里的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 “你是说孩子没有保住?”他盯著她的眼光复杂难懂。 她闭上眼,“是的,孩子没有保住,他知道我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决定不跟我,孩子没有保住!”说完话,她睁开眼,眼里带泪。 他见她掉泪,整颗心都融化了,直觉的将她搂进怀里。 “是我的错,孩子没有保住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粗心的,如果我细心一点,怎么会不知道你怀了孩子?”他感伤的说。 “孩子四个月就流掉了,我很抱歉,也许是我太任性,如果我不是坚持非去美国不可,孩子可能不会走……”她伤心的哭著。 流产时她哭了半个多月,几乎每天都要大哭一场,为了她早夭的孩子。她以为她已经调适好了,今日与孩子的生父相逢,竟然又勾起了她的伤心泪;原来有些在心灵深处的伤痛看似愈合,其实还存在著。 “是我的错……”他非常自责。 “你没有错,我可以更小心的,如果……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牟彻不会安慰人,但是他的小裁缝哭成了泪人儿,他的心也跟著千转百折。“别哭了,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的,今后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把孩子平平安安的呵护长大。” 她摇摇头,“我们不会有其他孩子了。” “会有的,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给你。”他抚著她的及肩短发。 她不语,坐在沙发上只是一迳的哭。 直到她哭累了,他才问她:“肚子饿不饿?” “不饿。”她哽咽的说道。 他一阵心疼,“你更瘦了。”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破坏了你和汪明珣。”她早想对他承认错误。 他摸摸她的脸颊,“没有你的出现,我和明珣一样是不可能的,只是会再拖一段时间。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是很犹豫的,我一个叫宋绝的朋友曾经说过,我看起来好像是早早就会被女人拴住的人,事实上却有承诺恐惧症;如果不是老人家逼婚,日子久了,我和明珣还是会分开的。” “你是要让我好过一点所以才这么说,我想你知道真相时一定很恨我,所以才去英国这么久……你一定很恨我。” “小傻瓜,我不恨你,当时是因为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待在英国的时间久了一些,再加上明珣病了,我不能一走了之;不是因为我对她还有余情,而是觉得朋友有难,帮帮朋友无可厚非。” 朗雨吸吸鼻子,吁了一口长气,“我好多了。” “我们重新开始,以后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们之间再也不要有误会,而且你什么时候想有孩子就什么时候有孩子。”他完全配合。 她拧了下眉心,“我想一个人过生活。” “不许,我们谁也不许一个人过生活,从现在开始我们到哪里都要在一起;韩卓说得好,夫妻俩无论天涯海角都要在一起。”他立刻反驳。 “彻,对不起,我想一个人过生活。”她认真的说道。 一个人生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交自己想交的朋友,可以不用在意丈夫晚上是不是找借口不回家。 一个人生活的好处多得说不完,偶然的寂寞也不是不能排解。 她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他静静的听著。 “因为怕丈夫欺骗,所以想要自己生活?”这是牟彻听到的重点。 “不只是这样。”她嘟囔道。 “我听出的意思就是这样,你对我没有信心,所以不愿和我一起生活,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忠,天天流连花丛、夜不归营?” 朗雨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相信他是事实,但是她也同时不相信自己。 她能得到幸福吗?牟彻真的属于她吗?离开她的视线之后是不是就不算是她的丈夫了?她没有娘家可以哭诉,如果伤了心,她能躲到什么地方?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牟彻说。 她不敢接腔,怕今后的他会让她失望。 “我不是花心的男人,你应该看得出来,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喜欢我,可你看过我对谁有过暧昧行为?” 她缓缓的说道:“我对婚姻生活的要求很高,如果明明知道结果将不如预期的美好,我又何必去淌这浑水?” 她会拿高标准要求他,以后他们很容易为著一点小事吵架。 “我对婚姻生活的要求也是很高,一样会拿高标准对待你,你怕我不忠,我也会怕你不忠啊!”他抿嘴一笑。 她疑惑的看著他。 他继续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多数时候我还是不放心的。你到美国念书,我不知道有多担心,很怕你被老外给追跑了,好几次冲动之下想去找你,可又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小心眼:给你一年的时间,有些事你必须弄清楚,包括理清对我的感情,如果一年后你还是没回到我身边,我再追去美国。但如今看来我应该小心眼一点的,你不只没弄清楚,反而钻进牛角尖里。” “我想清楚了。”她喃语。 他握住她的手,感性的说:“你敢说你在美国的这一段时间一点都不想我吗?” 她不敢直视他,怕眼神替她泄了底。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吗?”他又追问。 她还是低头不语,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进了她的心底。 “我可以大声的承认,我想念你几乎到了分分秒秒的地步,你一定不相信想念一个人怎么可能分分秒秒,可是你真的进入了我的潜意识,我想把你的身影挥开都不可能。” 他说得真诚,朗雨并非草木,怎么可能不感动,所以她的眼泪很自然的又流下来,这一回掉的是喜极的泪。 他又往下说:“我承认,我爱上了一个人,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好像要蹦出心口似的。 “你认识这个女孩,她本事大到能把我的心弄拧,我不是一开始就对她有感觉的,这个女孩对缝缝补补很在行,而且……” 他还要说更多,她赶快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别说了,再说下去我的泪又要流个没完没了。” “我的心思如果不说出来,你怎会明白?”牟彻柔情的说。 “我明白你。”她放下手搁在膝盖上,眼神停留在膝盖上的手背。 她以为她已经铁了心,没想到还是拒绝不了他。 “让我照顾你。”他捧起她的脸,深情的说。 “爱真的是一种痴迷,我想放弃,可是……你的话实在太动人了。”她说。 “雨,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今日的一番话字字诉尽他的情愫,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遇上另一个让他如此痴恋的女子了。 她一笑,算是回答他。 也许她还是很害怕,但是他的表白让她安了不少心,不管未来他会不会变心至少他给了她跟他走在一起的力量。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