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妻》 第一章 仲夏午后,一场雷阵雨略微洗去了暑气.金色的灿烂阳光穿透白云,在大地上洒落一片光明。 雨后的大街像苏醒过来似的,小贩开始叫卖,路人不是行色匆匆,就是优闲散步;京城,这个首善之区,就是这么生气蓬勃。 可一阵叹息声却在这个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天下第一街”响起了,探寻它的源头,竟是一名妙龄少女。 她偏着俏丽的小脸,纤纤素手把玩着一绺青丝,缠绕着、缠绕着,拧着眉心。 “怎么啦?”少女的同伴看不下去了,她关心的问。 “好想嫁给财神爷。”少女轻颦浅笑,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和渴望。 “什么?!” 瞪着大眼问出这句话的少女名唤马倩然,她望着好友露出惊诧不已的笑容。 “就算不能嫁给财神爷,我也想同他攀点亲、带点故。” 郑暖儿是认真的,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认真过,哪怕她的愿望只是午后雷雨下的突发奇想。 “为什么想嫁给财神爷?你又不缺钱。”马倩然不解的问,在大街上做买卖的郑暖儿就算什么都缺。也不该缺钱啊! “谁说我不缺钱了?我缺钱缺得可凶了。” “是喔,我以为你铺子里的生意不恶呢!”马倩然先指了指四周,再看了看装满芝麻绿豆的竹篓。 “生意是不差啦!可铺子租金贵啊,东减西扣,所剩的钱只够三餐温饱。”她一点也没夸张。 “所以你想嫁给财神爷?” 郑暖儿点点头,恬静的笑着。“可惜我不知道财神爷庄在哪儿。”她真的很想认识他。 “你遇上麻烦啦?”马倩然压低嗓音问。 “嗯!要很多钱才能摆平。”郑暖儿换了个姿势,煞有其事的叹了口长气。 “真的?” “育儿堂的孩子不小心把房舍烧了大半,现在是夏天还能忍受,冬天下雪时可就惨了。” “所以你想重建育儿堂?”马倩然明白了。 “当年如果没有育儿堂的收留就没有今天的郑暖儿,我不愿看到那里的孩子受冻。” “原来这就是你想嫁给财神爷的原因啊……”马倩然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可世上哪有什么财神爷啊!”郑暖儿苦涩一笑。 “有个可以挣钱的差事,也许能为你达成心愿。” “什么差事?”郑暖儿竖起耳朵聆听。 “是在皇宫当差的。” 她的眼睛登时一亮。“真的吗?” “不过……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马倩然欲言又止。 “你快说究竟是什么危险的差事?”她心急地问。 马倩然抿了下嘴才道: “既然你这么想挣钱,我就告诉你好了。你记不记得我有个叔叔在国舅爷的府邸当差?” 郑暖儿点点头。“他可是你马家的光荣,马家就是因为有你那位叔叔,这几年才能如此风光。” “没错,昨天是我奶奶的七十大寿,我叔叔回来探亲,悄悄的问了我爹一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嘛,你就爱吊人胃口。” “国舅爷想替皇后娘娘找一个试菜的宫女,希望我爹替他留意合适的人选。” “试菜?试什么菜?” “皇后娘娘吃的、喝的全得通过试菜宫女那一关。” “皇后娘娘专属的试菜宫女?” 马倩然点点头。“没错。” “有人想害皇后娘娘?” “国舅爷是这么怀疑啦!可惜目前没有具体证据,所以想安个试菜宫女在娘娘身边。” “皇后娘娘身边没有试菜的宫女吗?” “有是有,不过怕被有心人收买,所以国舅爷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替娘娘试菜。” “因为有生命危险,所以能拿到高额报酬?”郑暖儿在心里盘算着。 “一百两黄金。” 郑暖儿的眸子里全是震惊。“一百两……黄金?”咽了一口唾沫,她觉得自己是在作梦。 “我是觉得太少啦,所以不是很有兴趣,再说我爹爹也不肯让我去。”马倩然黯然地道。 “我去!”郑暖儿盈盈一笑,晶亮的光彩闪过眼底。 “你真的要去?”这下换马倩然吓着了。 “你告诉我这件事,不就是希望我去吗?”郑暖儿眨眨眼。 “不!别赖在我头上,我可没逼你哟!”真是冤枉啊!大人。 “跟你开玩笑的啦,别这么认真。”她想过了,一百两黄金正好可以让育儿堂重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去。”马倩然拍拍胸脯。 “我是要去啊,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一百两黄金耶,不知要卖多少斤芝麻绿豆才能挣到。”她欣然赴义。 “弄不好会出人命的。”马倩然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也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啊!白白让我赚到一百两黄金,又能进宫吃尽天下美食、喝尽天下美酒,这么好的差事,不把握的人是呆子。” “赔上一条命也不怕?”马倩然问。 “怕什么?反正是人都会死。”她豁出去了。 “你倒是看得开,我就不行了;叔叔本来是想找我进宫的,他也同你一样乐观,认为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还能挣得一百两黄金。” “你看吧!和我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一定很多……糟了!”郑暖儿在心里大叫不妙。 “怎么了?” “所以会有很多人同我争罗?” 煮熟的鸭子难道这么快就要飞离她身边? 马倩然噗哧一笑。 “不会啦!像你这么不怕死的人毕竟不多,何况我叔叔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要的。” “那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叔叔那一关好办,可……难就难在国舅爷。” 郑暖儿敛起笑容。“国舅爷会有什么意见?” “这个试菜的宫女得忠心耿耿,除了对皇后娘娘和国舅爷尽忠之外.谁都不能买帐。” “连皇上的话都不能听吗?” “当然罗!” “这么严格?”郑暖儿吐了吐舌头。” “是皇后娘娘的死士嘛,自然只能听皇后娘娘的。”马倩然说得理所当然。 “难道皇上也是国舅爷怀疑的人?”郑暖儿大胆假设,反正臆测不犯法。 马倩然以指点鼻嘘了声:“嘘!小心隔墙有耳。”“若我进了宫、这间铺子不知怎么处理。”她看了一眼悬在屋梁上写有“童叟无欺”四个字的牌匾,心生不舍。 “我替你看着,不会被偷的。”马倩然拍拍胸脯道。 “有你看着我当然放心,只是……我能进宫的饥会到底有多高?那个国舅爷会不会很挑剔?可别我已做好一切准备,国舅爷却对我有意见。” “挑剔是一定会的啦!谁教他是国舅爷嘛.又是个大将军,心思难免与一般人不同。”这些事她也是听叔叔说的。“大将军?”郑暖儿瞠圆杏眼。 “是呀,不然你以为国舅爷是靠裙带关系才会变成皇上跟前的红人吗?”马情然笑道。 郑暖儿笑眯了眼。“若是个大将军就不会婆婆妈妈了,只要我投其所好,国舅爷就会用我了。” “所以只要你表现出忠贞不贰的模样,国舅爷肯定喜欢得不得了。”马倩然咯咯笑着。 郑暖儿拍了马倩然的肩头一下。“要死了!我作啥要国舅爷喜欢?” “我又没别的意思,再说就算让国舅爷喜欢上也没什么不好啊。” “有什么好的?那个围舅爷怕是个牙齿快掉干净的老头儿,我又不缺爷爷还是爹的,想认个哥哥他的年纪.又太大……算了!我在说什么啊?”她自己都想笑。 “什么爷爷、爹爹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所以我才不想说了。”她收起桌上的帐本。 “国舅爷才二十六岁,一点也不老,称他一声爷是尊敬他。”马倩然大笑。 郑暖儿愣住了。“这么年轻啊!” “皇后十七岁进宫,那时候正好被封为大将军的国舅爷才二十三岁,如今三年过去,皇后好不容易怀上龙种,自然要小心护着。” “皇后己怀有龙种?”郑暖儿吃了一惊。 原以为只是进宫替皇后试菜,没想到皇后已身怀六甲,就是因为这样,国舅爷才会这么紧张吧! “皇上盼皇后生下皇子盼了三年,如今有了好消息,当然也担心皇后有个闪失。” “是皇上担心还是国舅爷担心?” “都担心吧!皇宫里什么事都会发生,再说后宫佳丽三千,尔虞我诈之事想必层出不穷。” “后宫佳丽三千!”郑暖儿不敢置信。 “有没有三千佳丽我是不清楚啦,不过皇上妃子众多是事实,谁教咱们有个年轻皇帝呢!” “所以我的工作很重要罗?”还得替皇后娘娘跟那些妃子斗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百两黄金并不好赚。”马倩然提醒她。 郑暖儿同意她的话。“听你这么一说,一百两黄金真的不算多。” “是啊,所以这一百两黄金,你可以赚得心安理得。”马倩然掩嘴一笑。 “问题是国舅爷不见得会用我。”这才是重点。 马倩然信心满满地道:“你能人宫的机会很大,叔叔推荐的人,国舅爷会认真考虑。” “若真能如愿,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不用了!重建育儿堂也是行善啊}” jjwxc        jjwxc        jjwxc 宏伟宁静、雕玉砌金,国舅爷的府邸虽不像皇宫有着数不尽的龙台凤阁,可也是富丽堂皇、美不胜收。 “国舅爷,小的给您找来了愿意替皇后娘娘试菜的女子。” 总管马戒恭敬的在书房外候着,郑暖儿跟在一旁,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进来!” 马戒叮嘱郑暖儿: “待会儿尽可能地表达出你想进宫的决心,不能有一丝犹豫。” “暖儿明白。”她不知在家预演了多少回,心里很踏实,没有一丝犹豫。 她一进书房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晶亮的眸子往国舅爷那双昂贵的靴子望去。 “暖儿给国舅爷请安,求国舅爷给暖儿机会进宫。”她出声请求。 严选慵懒的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子.一双深邃的眼眯了起来。 “叫什么名啊?”他没听清楚。 “暖儿,郑暖儿。” 他的唇边泛起笑意。“知道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吗?” “是为了替皇后娘娘试菜。”她轻声回答。 “试菜是好听话,正确的说法是试毒。”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么明白的话,谁听了还不打退堂鼓? “暖儿明白试菜就是试毒。”她虽是市井女子,可也不是胆小之徒。 严选深潭似的眼绽出狂肆的目光。 “那你还想进宫吗?” “想。”她想死了!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这个女孩个头娇小.就是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待在皇后身边的女子,容貌虽不必美,可也不能太丑。 深深吸了口气,她缓缓抬起小脸,唇边漾开一抹甜笑。.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女娃啊! “国舅爷,请您让我进宫。” 抬头让他瞧清楚时,她亦望出了神,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他真的很年轻,跟她想像的很不一样,不过她知道这样冷做的男子并不好惹。 “你是为了一百两黄金才来的对不对?” 她不想说谎。 “回爷的话,暖儿确实是为了一百两黄金而来,请爷成全。” “你能为了一百两黄金替皇后效命,他日若有人拿出二百两黄金诱你倒戈;你不也难以拒绝?”他狂肆一笑。 “不会的!暖儿不是见利忘义之徒。”她向他保证。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爷……”看着冷笑的他,她心慌意乱得笑不出来。 完了!看来她是希望渺茫了。 “见钱眼开的人是没有道义可言的。”他主观的道。 她觉得很委屈,可也不想辩解,因为她很清楚在这样强势的男人面前替自己辩解只是徒劳无功,不过她还是不死心的想稍稍说明自己的想法:“爷!您方才也说进宫是为了替皇后娘娘试毒,如果不是因为一百两黄金,我想应该没有傻子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送死才是。” “你反驳我?”他凝睇着她的小脸。 “暖儿不敢。”她小声的回话,她真的好想快点将一百两黄金拿到手,她已经告诉育儿堂的毛嬷嬷.冬天前房舍就能重建完成。 “你要是有二心,就别想活在这个世上!”他撂下狠话。问言,她反而喜出望外。“爷同意用我了?” “你真的不怕死吗?”他看着眼前的女娃儿。 “怕啊。”她不假思索地道。他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怕死,如何进宫试毒?” “这是两回事啊!答应爷的事,暖儿一定不会反悔。”她语气甜腻的道。 “要是临阵脱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捉回来五马分尸!” 她颤了下。“爷好吓人……” “你最好老实些。” 她点点头,说着讨好的话: “暖儿一向老实。” “最好是这样,否则五马分尸的滋味到下辈子都忘不了。”严选的脸色阴鸷.好像眼前的人儿现在就要受死了。 “爷.暖儿脚好酸喔.可不可以让我起来说话?”她楚楚可怜的请求。 严选抿r下嘴,不悦地道: “身子这么弱如何保护皇后?” “吃吃喝喝川不了多少体力,请爷放心,娘娘今后吃的、喝的全由我亲自尝试。” 她迳自站起身,捶捶双膝、淡淡一笑,书房里似乎变得温暖多了,没了方才的窒闷和清冷。 “当然全由你去试,不然花一百两黄金请你来干嘛?” “国舅爷好严肃喔!”她咕哝着。 他心里一惊。“你说什么?” “没……没……暖儿没说什么。” 郑暖儿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斥责自己的莽撞。 “我明明听见你在说话!”严选谴责道。 “暖儿……只是想讨杯水喝,请爷别生气。” 好坏的脾气啊! 好差的修养啊! 她郑暖儿今天算是开了眼界,有钱有权的人真不好相处。 “在皇后身边得机伶点,别帮了倒忙,否则我不会饶你的!” 又来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爱撂狠话?究竟是怎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样冷酷的男子? “知道了,国舅爷。”她讨好地道。 “少嘻皮笑脸的,我不喜欢这样的人,一张嘴光会笑,办事多半不牢靠。” 她忙不迭地反驳:“不会的!暖儿办事国舅爷绝对可以放心,不然国舅爷可以上街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郑暖儿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既诚实又可靠!” 严选睨了她一眼。 “少耍嘴皮子了,光说不练的人我见多了,你别想骗我;我严选耳聪目明,没事能瞒得住我,你要明白,我的一百两黄金可不是好赚的。” “明白,暖儿心知肚明。” 跟这样冷酷严肃的男人讲话真的不轻松,要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黄金,她早就“弃械投降”了。 “皇后乃一国之母,身子骨娇贵,此时又怀有龙种,随时都有危险会找上她,除了替皇后试毒,你还得注意皇后的安全。” “皇后娘娘身边想必高手如云,暖儿或许无用武之地。”她谦虚地笑道。 “娘娘身边是不是高手如云和你的任务不相干,你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即可。” “国舅爷,暖儿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伤害皇后娘娘,好多加提防。”她发现他是世上最难巴结的人。 “我要是握有证据还用得着你吗?”他冷冷的说出这句话。 第二章 持月西厢下, 迎风户半开。 拂墙花影动, 疑是玉人来。 唐元稹明月三五夜 严冰一直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十七岁入宫后,她没有一天不想着怎样才能离开这座用高墙困住她的皇城。 叹息声不曾改变过什么,她依旧穿着光鲜亮丽的华服,也知道她得老死在这座牢笼中。 她一点也不希罕皇后之位,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好想飞出去。 当然,这只是妄想,一种不自量力的妄想。 能人宫并非因为她的美貌,貌美如花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她之所以有今天,是因为她有一个皇上不能忽视的将军哥哥——严选。 哥哥年纪轻轻就战功彪炳、屡建奇功,替国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因此先帝将她指给了当时的太子,太子在先帝龙驭归天后继承了大统,而她也跟着当上了宁后,可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到底怎么了? 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她是不是太不懂得感恩了? 她不知道,她只是不想做皇后罢了,这不是罪吧?“皇后娘娘,国舅爷求见。”皇后的贴身宫女燕子通报 严选未等宣召,直接走进御花园,来到掖池旁的凉亭内。“天热,你不该出来晒太阳的。”严选劈头就说。 严冰一向怕这个哥哥,虽然她己是一国之后,但她还是怕他。 “屋子里闷。” “心静自然凉。”他又说。 跟在严选身后的郑暖儿大刺刺的盯着皇后瞧,她不禁在心中赞叹:好美的…个玉人儿,难怪会被封为皇后。 “心静不下来。”严冰老实地说。 “看来不是屋子闷,是你的心闷。” “哥,你不知道这里有多无聊.我连个说话的朋友也没有。”严冰委屈的道。 “皇后不需要朋友。”严选淡漠的回应。 “哥!我也是人,当然也需要朋友.哥在外头自由自在,却要我待在这里受罪。” 严选敏感的看向四周,好险宫女们已被遣离三尺之外,否则这样大胆的话.不知会惹出出什么祸来。 “皇后怎可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他轻斥道。 严冰知道自己说了太过分的话。“对不起。” “你已经是大人了,说话不能没有分寸。”他告诫她。 “想有个谈天的朋友为什么就这么难?”严冰咕哝着。 “皇后娘娘,不如我来做你的朋友吧!”郑暖儿扬起一抹真诚的笑。 “你是谁?”严冰看向郑暖儿。 严选替她介绍:“冰冰,暖儿是我替你找来试毒的宫女,有她陪在你身旁,我就可以放心了。” “试毒?” “今后你所有的膳食都得由暖儿先行试吃,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严冰不解。 “也许是为兄的多虑了,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暖儿!”严冰唤了声。 “皇后娘娘,暖儿誓死捍卫娘娘的生命安全。”她发下重誓;没办法,为了一百两黄金,她拼了! “有这么严重吗?”“有暖儿给你作伴不是很好吗?”严选理所当然地道。 严冰点点头。“好是好,可要是真有人欲加害于我,不是害了暖儿姑娘?” “皇后娘娘,我没关系的。”郑暖儿甜甜一笑。“我已经把命卖出去了,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我的小命。”郑暖儿轻松地道。 “把命卖了?你把命卖给谁了?命能卖吗?” “能卖的!我把命卖给国舅爷了,价钱还不错。”郑暖儿笑嘻嘻地回答。 “什么?!”严冰大吃一惊。 “郑暖儿!闭嘴。”严选脸色不好的朝她吼道。 “哥.你真的买了暖儿姑娘的命?” 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命是可以卖的,那她的命是不是也能卖呢?待会儿问问暖儿姑娘。 “皇后不必管这件事。”他冷冷的道。 郑暖儿陪着笑脸,“是啊!娘娘是金枝玉叶,实在不需要管民女把命卖给谁。” “郑暖儿,你过来一下。”他朝她勾了勾手指。 见状,郑暖儿快步上前。 “再多嘴,小心你的舌头。” 他又恐吓她了!她捂住嘴,猛点头。 见严选离开了,严冰掩嘴而笑。“我哥很凶对不对?” “有一点。”郑暖儿不好意思地道。 “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我最喜欢听实话了,富里的人全怕得罪我,所以没人敢对我说真话。”这是她的遗憾。 “国舅爷很凶。”她吐了吐小舌。 “哥是外冷内热的人。” “是吗?我倒觉得国舅爷外冷心也冷。”她说出真心话。 想听真话还不容易,反正口没遮拦时所说的全是真话,她很乐意配合。 “你真的把命卖了?” 郑暖儿点点头。“真的卖了。” “卖了多少银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百两黄金。” 严冰愣了下。“这么少?” “不少了!我的命很便宜的,国舅爷肯用一百两黄金买我的命,我已经很满意了。”她不贪心。 严冰不同意。 “要是有人出一百两黄金买我的命,我一定把他轰走。” “这是当然的啊!皇后娘娘的命绝对不只一百两黄金。” “那你看我的命值多少?”严冰一直被养在深闺里,不太了解人情世故。 郑暖儿偏头想了想。“娘娘的命是无价的。” “无价?就是不值钱罗!这么说来我的命连一百两黄金也不值……”严冰笑不出来了。 郑暖儿忙不迭地道: “不是的!娘娘是非卖品嘛,暖儿自然估不出价来。” 严冰喃喃自语: “非卖品?我是非卖品!” “娘娘请放心,暖儿会保护娘娘和您腹中胎儿的安全。” “皇宫戒备森严.不会有人害得了我。” “国舅爷要暖儿提防的不只是宫外的人,还有这座皇宫里的野心份子。”她没料到皇后娘娘居然一点危饥意识也没有。 “你是说宫里有人想害我?”严冰被吓着了。 “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不想危言耸听,也不想粉饰太平。 jjwxc        jjwxc       jjwxc 京城是座热闹的城市,来往商旅甚多,许多富家子弟就爱镇日闲逛。 郑暖儿拗不过严冰的请求,陪着她微服出宫,到大街上见识见识。 “好久没出来透透气了,今日多亏了你,不然真不知要到何时我才能再见这条大街一眼。” 为了安全起见,郑暖儿装扮成一名侠客,两人一同行走,免去了不少麻烦。 “要是让皂上知道了,我可是要掉脑袋的。”她真的很无奈。 “我倒不担心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后宫妃嫔如云,一天不见我是很平常的事。” 她的心情正好,不想去烦恼那些事。 突然响起的锣鼓声引起严冰的注意。 “咱们去看看前头有什么热闹可看。” 郑暖儿探头望了望。 “是比武招亲。” “是吗?好玩!不如你上去和那女子比画、比画。”严冰拍手笑道。 “不行啦,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哪能见人啊!”郑暖儿猛摇手。 “有什么关系?上去耍耍.也许能打出名号来。” “赢了可是要娶人家的。”郑暖儿摇头。 “届时就说你也是姑娘家便可。”严冰正在兴头上,不顾后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怕会惹上麻烦。”郑暖儿还是犹豫不决。 严冰不在乎地笑道:“怕什么?万一有个差池,我会替你顶着。” “娘娘真想看我打擂台?” 严冰用力的点点头。“嗯!我就是想看,在宫里闷死了,出了宫遇上这么好玩的事,当然不想错过。” 郑暖儿硬着头皮跳上擂台,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废话少说,咱们开始比吧!” 她不想罗唆,怕被对方看出破绽。 比武招亲的女子名唤白乐雅,看来挑战的人长得俊俏,心里的好感不由得多了几分。 “你不说明来历,本姑娘不跟你打。”白乐雅很坚持。 郑暖儿翻了翻白眼。 “不打就不打,我也懒得跟你打。” 说时迟那时快,白乐雅使出一招鸳鸯腿,挡住了郑暖儿的去路。 “往哪里走!” “都说不打了,你怎么这么野蛮!”郑暖儿吼道。 “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没这么容易。”白乐雅嚷着。 “乐雅,放她走!”高大的黑衣男子走向她们。 “师兄,这人是来闹场的。”白乐雅指控道。 “姑娘,你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不知道比武招亲是什么意思吧?” 孟藤和白乐雅这对师兄妹行走江湖多年,这次来到京城是为了替白乐雅找个婆家,想来想去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用比武招亲的旧路子。 “原来你是个女的?”白乐雅怒瞪着郑暖儿。 严冰连忙打圆场: “暖儿确实是女儿身,请二位见谅。” “你们是吃饱了撑着吗?”白乐雅大叫。  . 严冰愣了下,在宫里可没人敢这么大声同她说话,眼前这名女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的口气干嘛这么冲?我有说不跟你打了,是你不让我走的。”郑暖儿替自己辩解。 “你怎么这么无耻?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你们,如今做贼的喊捉贼,天理何在啊?” “乐雅,少说两句!”孟藤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师兄,她们真的很过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啦!”白乐雅见围观的人逐渐增多,觉得很没面子.更不想就此罢休。 “姑娘,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的心情舒坦呢?”严冰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放纵,竟会惹上一头母老虎。 “二位姑娘,你们走吧,乐雅的话别放在心上。”孟藤无意为难她们。 “师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她们?”白乐雅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乐雅,留下她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他问。 “她们捉弄我。”白乐雅嘟着嘴,不服气地道。 “算了!出门在外大伙儿交个朋友总比树立敌人来得好啊,两位姑娘!你们说是不是?”他看向她们。 严冰不语,躲到郑暖儿身后;偷溜出宫总得低调些,要是让宫里的人瞧见了,事情真的会闹大。 “做朋友有什么难的!”郑暖儿笑道。 孟藤注意到怯生生的严冰,她虽然没说什么话,可她生得风华绝代、肤若白雪,没有一般江湖儿女的随性。 “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他好奇地问。 “算是吧。”郑暖儿不怎么认真的回答。 “如果你们真有诚意,就替我和师兄安排住的地方,看是你们俩谁的府邸都行。”白乐雅故意刁难,摆明了要她们出糗。 “这……不太方便吧!”郑暖儿支支吾吾地道。 “不方便是吧?那就跟我进衙门,我倒要看看知府大人会怎么判你这个女扮男装、欺骗姑娘家感情的女骗子!”白乐雅傲慢的咆哮。 “我什么时候欺骗你的感情了?你不要含血喷人。”郑暖儿不甘示弱地反击。 “乐雅,咱们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孟藤收拾起擂台上的刀剑,不再理会她。 “师兄,你就是这样才会被徐竞薇吃得死死的。”白乐雅气极了。 郑暖儿正要说些什么时,严冰拉住了她的袖子。 “如果二位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到我家住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打紧。” 郑暖儿被严冰的话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姑娘,真的不必麻烦了。”孟藤客气地回绝。 “不麻烦,我家客房多,家兄又好客,不会不方便。”郑暖儿暗叫不妙。 “国……爷会骂死我的。”她死定了。国舅爷不会放过她的,一百两黄金果然没有想像中好赚。 “二位肯不肯赏光啊?”严冰心思单纯,全无防人之心,心想能交几个跑江湖的朋友,也挺有意思的。 孟藤对严冰本就有好感,在她热情的邀约下,自然觉得盛情难却。 “你家若是破旧不堪,咱们可是住不下去的喔!”白乐雅冷哼一声。 “绝对不会让二位失望的。”严冰笑道。 “是啊,不会让二位失望的。”郑暖儿出声附和。 “暖儿,你可不可以带他们去我哥家,我得回去了,否则会出乱子的。”严冰歉然一笑。 孟藤难掩失望地问:“姑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我住在另一个地方。”严冰含蓄的回答。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作啥这么神秘……”白乐雅不屑地瞥了严冰一眼。 “是啊!是一个见不得你这种人的地方。”郑暖儿火大地道。 真想看看这个女人知道真相后的模样。 jjwxc       jjwxc        jjwxc 郑暖儿就站在严选面前,心头涌上一股罪恶感,心跳得很快,害怕他一怒之下会把那一百两黄金给收了回去。 “郑暖儿!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回国舅爷的话,暖儿有脑子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大傻瓜…… “有脑子却没有好好的用!” 她咬紧嫩唇,知道自己这回真的做错了。 “皇后娘娘在宫里闷坏了,所以……” 他打断她的话:“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承认!”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她。 “暖儿没有不承认。”她快哭出来了。 一百两黄金她已经交给毛嬷嬷了,不可能拿回来的.万一国舅爷嫌她笨,叫她回家吃自己,那该怎么办? “皇后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她若要你去死,你也要去死吗?”他吼道。 书房里只有他们俩,她的眼泪真的快要流下来了。 “是的,暖儿发过誓要对皇后娘娘尽忠。” 为了一百两黄金,她真的什么事都能忍。 “你的命卖给了我,就要听我的话,不是听皇后的话,我不要你这样盲目的尽忠。” 看着身着男装的她,他心里就有一股无明火。 干净清秀、身形细瘦,如此惹人怜惜的模样,难怪一眼就让那个叫孟藤的人认出是个女孩儿。 “可是皇后娘娘真的很可怜……” “住嘴!失去后位才足真正的可怜。”他简直气炸了,怎会有如此不受教的妮子! “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她被吓到了。 “你让冰冰一个人回宫,万一让有心人发现,你觉得会没有影响吗?” 突地.郑暖儿的心漏跳了一拍。 “不会的!我安排了内应,娘娘会很安全的。” “我交代你的任务呢?”他问。 “试菜……”该死!“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 “皇后娘娘该用晚膳了,你却还在这里,你是要娘娘饿着肚子等你吗?”他觑了她一眼。 “不是的……”她怯怯的应了句。 “那两个人是何来历?” 她摇摇头。 “暖儿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师兄妹,从江南来。” “算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至于你……” 她面露惧色。 “爷……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做的。” “最好是这样,不然……” “爷……我还不出那一百两黄金了,我已经全部用完了,所以爷非得继续用我不可。” 看着慌张不已的她,严选突然觉得很想笑。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不是的!我是想告诉爷,您没必要再花一百两黄金重新找人试毒,我一直是最好的人选。” “你是吗?”他瞅着她认真的小脸。 郑暖儿点头如捣蒜。 “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请您再相信我一回。” 闻言,严选扬起浓眉。 “你拿什么保证?” “我一无所有,实在不知该拿什么保证。” 她抬起小巧的下巴,天真一笑。 “就是罗!无法保证的事别乱承诺。” “可是我真的没金子还爷了。”她两手一摊。 “谁叫你还了?”他看向她。 郑暖儿不明白他的话。 “不还金子还什么?” “我要你的心,你只要对我忠心便可,一百两黄金换你的忠心。” “暖儿对爷一向忠心,这是毋庸置疑的。”也许是因为他严厉的神情吧,她突然感到忐忑不安。 “回去吧!” “啥?” 她回过神,小脸染上绯红。 “回宫里去,替我保护皇后,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什么都不懂。” “是!” 第三章 孟藤堵住郑暖儿的路。 “方才听姑娘唤这里的主人国舅爷是吗?”他想证实他的猜测,就算心碎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这里是国舅爷的府邸没错。”她据实以答。 “所以那位不住在这里的姑娘……是当今的皇后罗?”他难受的问。 郑暖儿在他眼里瞧出了失望,旋即明白他的心意。 “孟大哥,你还好吧?” 盂藤知道自己失态了。“我很好,只是有些震惊。”他是因为想进一步认识她,才愿意住进来的。 “娘娘生得天香国色,自然容易令正常男子动心,孟大哥的心情,暖儿明白。” “让你见笑了。”他憨厚一笑。 “我自己也常做傻事、说傻话,怎会取笑大哥呢?”她友善的道。 “她过得幸福吗?” “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 “满意目前的生活、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他希望她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皇上的妻子不只一人,一个女人要和数十位女子共享一个丈夫,这样的生活要说幸福,好像有点牵强。…她实话实说。 “所以她过得并不如意罗?”他为她心疼。 “也不是不如意,皇上没有亏待皇后娘娘,只是皇上不能只爱一个人,皇上的爱要分给很多人。” “这样还不可怜?”他不平地道。 “皇后娘娘调适得不错,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郑暖儿不认为严冰能离得开她腹中的孩子。 “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郑暖儿摇头。“没有。” “为什么?她可以像今天一样溜出宫啊。”他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子产生不寻常的关心。 “今天的事不可能再发生了,皇后娘娘很好,她只是太寂寞了。”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二话不说就替他和乐雅安排了住的地方。 “是啊!可是她属于皇上。” “我的心让你看穿了吗?”他有些仓皇失措。 她浅浅一笑。 “这没什么啊!皇上喜欢的人,天下人自然也会喜欢;能让皇上动心的女人,你自然也会为之动心。” “郑姑娘,你是个贴心的朋友。” 她温柔的笑道:“却帮不了你的忙。” “这事儿谁也帮不上忙。” “我要回宫了,再蘑菇下去,国舅爷又要开骂了。”她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郑姑娘,谢谢你。” “唤我暖儿吧,我们是朋友啊!” jjwxc         jjwxc          jjwxc 郑暖儿拿起象牙箸,准备一筷、一筷地品尝眼前美食。 “这些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菜?”她问向御膳房的丫头小仙。 “由左至右分别是熊掌肫鹧鸪、红烧鲨鱼皮、金豹火腿炒南荠、素梗米粥和千年人参熬野雉。”小仙缓缓道来。 “什么?!熊掌、鲨鱼、鹧鸪?会不会吃得太补了?还有千年人参熬野雉咧!宫里的伙食一向这么好吗?”她震惊不已地问。 “暖儿姐姐有所不知,这些是很平常的菜色啊!”小仙怪她少见多怪。 “嘎?这么夸张还算平常的菜色?那皇上大婚、太后作寿时的菜色不就得拿千年瓦上霜作酱料、东海龙王须装饰?” “皇上大婚时我还没进宫,所以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食材,不过去年太后作寿,咱们御膳房确实忙了三个月呢!” “这些东西我实在吞不下去。”她叹了一口气。 “暖儿姐姐好福气呢,能尝这些帝王后妃才能吃的东西是人生一大美事。”小仙好生羡慕。 郑暖儿没有理由拒绝,遂一一尝食,约莫一刻钟后没有异状,才由小仙将膳食端入皇后娘娘的寝宫——永安宫。 “暖儿。”是倩然的声音! “倩然!你怎么有空来?”她喜出望外的轻喊。 马倩然好整以暇的坐下。“我跟着叔叔进宫来办点事,你住的这处南薰别苑真是个清幽的好地方。” “清幽是清幽,可每天都得小心翼翼的过生活,其实是苦中作乐。” “皇后娘娘不好伺候吗?”她以为皇后没什么心机的。 “不是皇后娘娘难伺候,而是宫门斗争令人心惊胆战,我已经够小心了,不料今早仍然中了招。”想来就有气! “中了谁的招?” “毓庆宫的毓贵妃!她将皇后娘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连我这个才进宫不久的小人物也不放过。” “毓贵妃整你?” 郑暖儿点点头。 “早上一出房门就踩到狗屎。” 马倩然捧腹大笑。 “什么?踩到狗屎,真是够了!谁家的狗?怎会在你房门前‘清理门户’?” “毓贵妃的爱犬——阿草,是一只家教很差的狗,到处撒野!” “就当你要走运了,踩狗屎就像踩黄金,也许你最近会有意外之喜。” “天天待在宫里,何喜之有?”她没这么乐观。 “听叔叔说前几天你和皇后娘娘一块儿溜出宫,是吗?” 郑暖儿黯然地道: “结果被国舅爷骂得狗血淋头,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真大胆!” 她耸耸肩。“有什么办法呢?后宫皇后最大,我不听娘娘的话在这里能混得下去吗?想来我也真是可怜。” “你是国舅爷买下的人,当然只听国舅爷的啊!谁的话都不能听。” “现下我明白了啊!所以我拼命告诉自己,只做国舅爷交代的差事,其他人一概不理。” 偶尔得拒绝皇后时,只要搬出国舅爷,皇后就不会再为难她了;她也很无奈啊!皇后老想出宫.国舅爷要是知道了可是会砍死她的,她不能不狠下心。 “这样就对了,皇后娘娘年纪轻,有时会不知轻重,需要有人在一旁把关。” “天知道我比皇后娘娘小三岁!” 马倩然劝她看开些:“娘娘出身高贵,岂是我们能比的?人家是金枝玉叶,我们是风中孤雏!” “所以娘娘有任性的权利。”她有感而发。 “是啊!我们这种人要是敢我行我素,一定马上出事。”马倩然苦涩一笑。 “说穿了我也是为了那一百两黄金才不得不低头。”这是平民百姓的无奈。 “毛嬷嬷一直问我,你哪来那么多黄金。” “你说r?” “我当然不能说罗!这足你的心意嘛,不过若是让毛嬷嬷知道那一百两黄金是你卖命得来的,她一定很舍不得。” 毛嬷嬷将育儿堂的孩子视如己出,年幼时无力回馈,如今她长大了,也有点本事了,是该饮水思源…… “谢谢你!我最怕看人哭哭啼啼的,尤其是毛嬷嬷,她年纪这么大了,可不能太激动,我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 马倩然摇头叹道: “你就是这样,平日嘻嘻哈哈的,任谁也瞧不出你会做这么人的牺牲。” “你别把我形容得这么惨好吗?我又不一定会死于非命,我一直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倒楣。” 她还没活够本呢!怎么可以这么早下地府同阎罗壬下棋? “皇宫不比外头,往往脑袋是怎么掉的都i兑不准。”马倩然提醒她要小心。 “掉脑袋的事也不是灭天发牛,我还是觉得我不会那么倒楣。” “小心点总足好的……对了!徐大人凋回京城的事你知道吗?”马倩然压低嗓音问。 “徐人人?哪一个徐人人?”她一时没意会过来。 “徐竞城、徐大人啊!你忘了?他老嚷着要娶你啊!前天我才开铺没多久。他就上门找人了。” “竞城哥……”往事一一浮}:心头。 徐竞城是育儿堂里最疼爱她的大哥哥,十多年的相知相惜留给她无限回忆。 “就是你的竞城哥!那个没有人缘的徐竞薇到现在还没嫁掉.跟着回来了。” “竞薇总是觉得竞城哥偏心。”她掩嘴一笑。 “徐大人是偏心啊!他疼你疼到达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都羡慕至极。” “竞城哥老以为我体弱多病,其实才不是呢!我只是不长肉罢了。” 有的时候,被人捧在手心疼惜着,是一件既痛快又甜蜜的事。 “记得徐大人下江南时曾说过会等你长大.三年过去,你已长得亭亭玉立了,是不是该做个决定了?”马倩然半开玩笑的探问。 “做什么决定啊?”郑暖儿故意这么问。 “嫁给徐大人,一圆他的美梦啊。”马倩然说得煞有其事。 郑暖儿眨着一双水眸。 “竞城哥或许有别的意中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竟冒出不能嫁给竞城哥的声音,怎会如此诡异?  , 竞城哥是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嫁呢? “前天见面时没有,除非这两天徐大人对某家闺女一见锤情,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 “你别瞎说!” “才没瞎说,徐大人一直问我你的近况耶!” “你全说了?”郑暖儿心知大事不妙了。 “徐大人问我,我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罗!又不是毛嬷嬷,我才不怕他禁不起。” “老天爷!竞城哥一定觉得我太冒险了。”她咬了咬下唇,懊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大人恐怕会去找国舅爷。”马倩然甜甜一笑。 “什么?!” 糟了!竞城哥根本不是国舅爷的对手。 “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久没看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了。”马倩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国舅爷不好惹,竞城哥斗不过他。”她得想个法子替竞城哥化解可能惹上的麻烦。 “那有什么?大不了让徐大人替你还清一百两黄金。”郑暖儿闭了下眼。“这不是好主意。” “一百两黄金买回你卖出的自由,很公平。” “倩然.你根本不了解国舅爷。” 她没料到简单的事也能变得如此复杂,只能说竞城哥回来得不是时候。 jjwxc       jjwxc      jjwxc 无预警的,他出现了…… “你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像是被雷劈到一般,郑暖儿心惊地闪开身子。 “国舅爷……” 严选霍地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盯住她。 “你找徐竟城来威胁我?” “没、没有……”她结巴了。 “他带来一百两黄金说要买回你的自由。” “国舅爷,你听我说,我没有要竟城哥做那样的事。”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霸道的说着:“郑暖儿!我只说一次,你的自由属于我,徐竞城休想跟我抢!” 她愣住了。“你凭什么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就凭我买了你的自由!”他目光迷离的看着她。 她无法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以充满占有欲的、不容他人置喙的口吻…… “你不该这么说的。”她迎视他。 “我说错了吗?我再度提醒你,你的命属于我!”他嗤笑道。 “我不属于你。”她挣扎着。 “一百两黄金买下你的命,你别想赖!”他斩钉截铁的宣示他的所有权。 “我的命属于你,但是我的心却是自由的。”她反击他,停止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等着瞧!”他放开她的手。 “你……好奇怪。”她抬起充满疑惑的眼。 “我就像野兽一样,属于我的猎物,谁也不能抢走。”他冷笑。 “严选!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尊敬你为国舅爷,因为我看不起你!”她说了重话。 他仰天一笑。“很好!我们终于旗鼓相当了。” “你好可怕!” “我不受威胁,你请一百个徐竞城来也没厢。”他咧嘴大笑。 “竞城哥不可能用胁迫的方式遇你让步,他一直是个温和的人。”竞城哥的笑像春风一般温柔.怎么可能耍狠。 “狗急了也会跳墙。”他冷哼一声。 “一定是你迢他眨击的。”她想都不必想。 他看着她,突然问:“你想嫁给徐竞城对不对?” 她呆住了。“我……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浑身轻颤着,明明是大热天.她却觉得冷。 “徐竞城指着我的鼻子指控我,他说我控制你是因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他目光灼灼的凝视她。 “竞城哥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大声咆哮。 他摇头失笑。“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找竞城哥的麻烦?他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啊。” “因为你,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了。” 她僵住了。“怎么可以这样?你想怎样就冲着我来.别对付竞城哥。” “当然是冲着你来,我买的是你的命。不是徐竞城的.他还不配陪你一块儿死!”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伤害她。 “严选……”她喃喃自语。 “放心.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他说。 “是吗?” jjwxc      jjwxc       jjwxc 徐竞城费尽心力才见到郑暖儿的面。 “暖儿,你好不好?”他向来不是懦弱的人,他这次请调回来就是为了娶他的暖儿妹妹。 “竟城哥……” 徐竞城捉住郑暖儿的手,一脸渴慕的望着她.如同多年前那样,他没想过要掩饰。 “国舅爷是不是为难你了?”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徐郑两家原本就是世交,一场瘟疫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包括她和竞城哥的父母,是毛嬷嬷收留了他们。 那段患难与共、福祸相依的日子,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没有,围舅爷没有为难我。”她眨掉差点夺眶而出的泪珠。 “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他不舍的道。 她摇摇头。“哪有什么委屈,我在这里每天和皇后娘娘吃一样的东西,幸福得不得了。” 他抚了抚她的发。“你还是一样,没长高多少。” 她感受着熟悉的关怀,不禁悲从中来。 “竟城哥,你总有办法让我哭.我一向不是爱哭鬼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傻丫头。”他宠溺的看着她。 她哭出声来,他将她搂进怀里。 “别哭了,给竞城哥一点时问,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他保证。 “不用了。”她摇头。 “为什么?” 她含着泪水瞅着他。 “我要保护皇后娘娘,不能离开这里。” “保护娘娘是大家的责任,怎能只靠你一人?”他心疼的捧住她的小脸。 “我答应过国舅爷。” “国舅爷可以另请高明。”他心急的道: “你待在这里一天,我就一天不安心。” “竞城哥,为什么你离开的这三年里音讯全无?”她改变话题。 “一时之问难以解释清楚。”他深吸了一口气。 她偏着头,露出纯真的笑容。 “是不是认识了哪家闺女,所以把我给忘了。” “才不是,我说过要等你长大的。”他深情一笑。“其实就算你真的喜欢上哪家闺女,暖儿也能理解的。” “什么闺女不闺女的,你就是我最中意的闺女了!”他轻点了下她的俏鼻。 “我不是什么闺女。”她轻笑。 “不是闺女是什么?”  ‘ “我是乡下野丫头。”她撒娇道。 “你是乡下野丫头,我就是森林野樵子,乡下野丫头正好配森林野樵子。”他心中充满无限爱意。 她始终笑着,就是不给他明确的答案。 “如何?” “呃……”她装胡涂。 “野丫头就嫁给野樵子如何?”他追问。 她顾左右而言它。 “暖儿现下的情况,实在不便考虑这些遥远的事。” “怎会遥远?”他不想听到的就是这样的答案,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竞城哥,让我把这件事做完好不好?我不能半途而废的,皇后娘娘真的很可怜,她住在这里,一个人很孤单。” “宫里这么多人怎会孤单?”暖儿一向心软。 “有人要害皇后娘娘,我不能说走就走。” “国舅爷会找其他人接替你,他不是很有办法吗?要找几个死士为皇后挡箭并不是难事,不是非你不可;暖儿,不要太死心眼。” “那不一样,我拿了国舅爷的一百两黄金。既然许了诺,我就要做到。” “暖儿,国舅爷分明没安什么好心眼,我怎么能让你身陷险境?” “竞城哥,你就让我做完这件事嘛!”她放软音调地请求。 “没好处的事为什么非做不可?”他不能理解。 她不想害他,竞城哥哪是严选的对手,严选已经撂下狠话了,她不能看他为了她受到伤害。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淡淡一笑。 第四章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宋 叶绍翁 游园不值 严选对郑暖儿本米没什么想法的,只觉得她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张脸精致消鸯,看起来既苍白又脆弱;娇小的她只及他的胸膛。这样的女子一向不入他的眼。 可徐竞城介入后情况就不同了,他不能允许他的所有物让人夺走,他付出了酬劳,她就必须履行承诺,这是他的坚持。 “爷.您是说徐大人的来历啊?”马戒倒是没想到主子会这么在意郑暖儿和徐竞城的关系。 他阴鸷的脸色,令人看不出真正的情绪。“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暖儿和徐大人都待过育儿堂,两人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这叫个字刺了他的心一下。 “育儿堂是什么样的地方?” “育儿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由一名毛姓妇人负责。” 马戏是地方人士.对市井小民的过往略有耳闻。再加上郑暖儿和他的侄女马倩然是好友,对她的事自然知之甚详。 “徐竞城是状元还是榜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是状元,为了想出人头地,十年寒窗苦读,三年前高中状元后到江南扬州任府尹。” “和郑姑娘有婚约吗?”对这件事他有说不得出的在意。 “有没有婚约呀……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小的曾听侄女说过徐大人对暖儿一往情深。” 严选冷哼了声, “郑姑娘怎么看待这事?” “暖儿当时年纪小,对徐大人如何小的就不了解了,这些事恐怕得问问小的的侄女。” “到你侄女那里替我打听打听,另外找人去查查徐竞城在扬州时可有留下什么风流债。”他就不信找不着徐竞城的罩门。 “小的这就去办。” 马戒退下后,白乐雅不请自来。 “你在外头偷听我和马总管说话是吗?”严选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地道。 “国舅爷需要我帮忙吗?”她一向喜欢体面的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出色男子。 “你能帮我什么?”他翻着手上的兵器书。 “能替国舅爷效劳,什么忙都愿意帮。”她讨好地道。 他嗤笑了声,“你以为你是谁?” “国舅爷,请您抬头看我一眼嘛!”她娇滴滴地道。 “走开!”他斥喝了声。 “国舅爷,别这么绝情嘛,我有件事想告诉您。” 她妩媚一笑,可惜严选连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走开!”他厉声重复。 “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国舅爷也不想听吗?”她故意压低嗓音。 “白乐雅,我叫你快滚你听不懂吗?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不想一大早就发脾气,可这个女人偏要惹他。 “国舅爷,我是一番好意,爷真的不想听?” “一个字都不想听!”女人罗唆起来比绕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还惹人嫌。 “好吧,算我自讨没趣。”说完,她便悻悻然地离去。 本想出卖皇后和师兄来讨好国舅爷,哪里知道这男人阴晴不定、不容易讨好,差一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jjwxc         jjwxc         jjwxc 花样年华的女孩谁不想天天有漂亮衣裳可穿、日日有胭脂水粉好抹,哪怕这女孩已是天生丽质。 郑暖儿自进宫后,除了吃好、喝好之外,不知多久没穿件新衣衫、抹上水粉胭脂,好好瞧瞧镜中的自己。 “暖儿姐姐,御膳房人手不足,刘嫂要你过去帮忙。” “哦,我这就来。” 跟着小仙,郑暖儿头一回踏进御膳房,心里觉得十分新鲜。 “暖儿,会不会洗米煮饭?”刘嫂满头大汗的问。郑暖儿点点头。 御膳房果然名不虚传,不说占地多大了,光是里头的人手差不多就有百人,大伙儿忙着不同的事,没有一个手里闲着。 “早上煮的一锅好饭,被一粒老鼠屎给坏了,必须重煮一锅。”刘嫂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怎么御膳房里这么多人?”她指了指四周。 “今天是毓贵妃的生辰,皇上心疼她年幼时因家里穷,从未好好地替她办过寿筵,今日在宫里席开百桌,弥补弥补。” “什么!百桌?”郑暖儿瞪大了眼,会不会太浪费了? “是啊!宴请文武百官。” “毓贵妃家里到底有多穷啊?”郑暖儿一边淘着米一边同刘嫂闲聊着;能在御膳房帮忙也是一种幸福,人多嘴杂,听大伙儿热闹的谈话,时间反而过得快。 “毓贵妃的父亲官拜吏部侍郎,她唯一的兄长是个秀才,不太长进。” 刘嫂和毓贵妃有同乡之谊,所以对毓贵妃家中之事多少有些了解。 “侍郎也是个不小的官了,怎算家贫?”这标准是怎么订的?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在皇上眼里,侍郎不过是个芝麻官。”刘嫂一笑。 手脚俐落的郑暖儿往灶里添了新柴,锅里不一会儿便飘出阵阵米香。 膳房之事难不倒她,在育儿堂时,她的工作就是负责打理孩子们的三餐。 “你的手真巧。” “没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嘛!”她谦虚地道。 郑暖儿接过刘嫂手上的青菜,搬到灶旁,倒人大锅里,拿着铁铲俐落的翻了几下,苦菜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有人帮着做事,刘嫂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话开始多了起来,话匣子一打开,可就百无禁忌了。 “毓贵妃自从小皇子夭折后,大概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毓贵妃所生的小皇子夭折了?”郑暖儿倒是头一回听到这件事。 “是啊!去年好不容易才怀上龙种,出生不到三天就夭折了。” “怎么会这样?小皇子的身子骨不好吗?” 刘嫂迟疑了下,附在她的耳畔道: “毓贵妃怀疑是国舅爷动的手脚。” 郑暖儿一惊。“怎么会?” “怎么不会?国舅爷很可能是为了皇后娘娘才动手伤害毓贵妃的孩子。” “这太残忍了。”她无法接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国舅爷也有私心啊,皇后娘娘那时尚未有孕,毓贵妃先产下龙子,很可能就是将来的太子,国舅爷会这么做也很正常。”刘嫂分析得头头是道。 “皇上怎么看待这件事?” “皇上的反应我就不清楚了,毓贵妃这几年一直闷闷不乐。当年她和皇后一前一后进宫都很受宠,在咱们下人眼里,皇上应该是喜欢毓贵妃多一些,可皇上却立当年的严贵妃为后,这换成了任何人恐怕都会难过的。” “皇上也许是为了……” 刘嫂霍然打断她的话:“谁都看得出来皇上这么做是为了讨好严将军,怕管不住握有兵权的他。” “刘嫂,你知道的可真多。”郑暖儿笑了笑。 听到她的称许刘嫂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有啦!全是我家头儿说给我听的。” 郑暖儿站起身,掀开灶上的锅盖,见里头的米饭已熟了五六分,旋即又盖上锅盖。 “皇后娘娘如今也怀上龙种,毓贵妃的心情一定很差。”她想套刘嫂的话。 “毓贵妃为这件事哭了好几回.一直求神拜佛希望皇后娘娘这一胎生的是公主。” “若是皇子呢?” “那就希望皇子命不长。”刘嫂脱口而出,随即慌张地捂住嘴。“我胡说八道的,你别传了出去。” “不会的.我懂得分寸。”她也吓出一身冷汗。 “毓贵妃待咱们这些下人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分给亲近的丫头。” “皇后娘娘不会这么做?” “皇后……我不方便说什么。”刘嫂学聪明了,不敢再大放厥辞。 “所以大家喜欢毓贵妃胜过皇后娘娘罗?” 刘嫂没有回答。 郑暖儿从方才的谈话中明白了一件事,单纯的严冰不管事的作风虽然让下人觉得轻松,但不懂得笼络下人的行事风格却没有为她赢得好人缘。 jjwxc     jjwxc        jjwxc “暖儿,陪我出宫好不好?”严冰恳求了半天。 此时郑暖儿的脸色特别凝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拒绝了。 “不行啦!国舅爷不会放过我的,而且宫里眼线多,很容易让人小鞋。” “我好闷啊!”严冰嚷着。 “娘娘乃一国之母,闷也得忍着。”她顿了下又续道: “御花园里新栽了几种花草的苗儿.不如我陪娘娘去赏花!” “小苗儿能什么漂亮的花儿可赏,我想还是出宫好玩些,像上回那样,不然这回我扮男装,咱们出去玩嘛!” “万万使不得!”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能再惹上任何一桩。 “真恨不得能飞出这座死板板的宫殿,我好想飞啊!”严冰眯着眼,作势飞上云霄。 “我没法子做主。”她很同情皇后娘娘,但也担心不适合投机的自己,万一被国舅爷知道了,恐怕会被他修理得体无完肤。 “我是皇后,由我做主便成!暖儿,你不能抗命。” 郑暖儿不吭声。 “拜托啦!大不了把后位让出去,我不做皇后了!我要出宫,和一般人一样生活,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冰冰!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严选一进门就对严冰说了句责备的话。 严冰嘟着嘴。“我是不想做皇后的,是你一直逼我。” 严选铁青着脸,“皇上看上的女人有谁逃得掉?” “我若没进宫,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快活,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少一个我根本没影响。” “你若没进宫,现在一样会感叹生活苦闷、艰辛。”他反驳她的话。 “不会的!不管多苦,我也甘之如饴。”严冰不以为然地道,她就是讨厌这种不自由的生活。 “平凡人的生活自有平凡人的乐趣,未必就是艰辛。”郑暖儿有感而发。 “我们兄妹在说话,哪轮得到你开口!” 严选冰冷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 他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哀伤在心头成形。 严冰流着泪,夺门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 他无视严冰的忧伤,泰然自若地道: “我是为了她好。” “你对待皇后娘娘的态度根本不是一名臣子应有的,她是皇上的妻子,不是你严选的妹妹。” “她先成为我的妹妹才做皇上的妻子,怎会不是我严选的妹妹?” 郑暖儿的脸色很难看,想好好发顿脾气。 “从她成为皇后的那天起,就注定你不能再以兄长管教妹妹的态度对待她了,你做得太过分了。” “你凭什么教训我?”他指着她。 “我觉得娘娘住在宫里一点也不开心,这种没有快乐可言的生活,天天锦衣玉食也没意思。” 严选哼了一声, “回去看看育儿堂的孩子,或是耶些在大街上乞食的叫化子,再来跟我讨论锦衣玉食有没有意思。” “你不能温柔点吗?” 他看向她,用一种迷离的眼神。 又是这种眼神,总是令她不知所措。 “徐竟城就是用虚假的温柔才骗得你的心,是吗?” 她摇头,“你在说什么?” “少装了!徐竞城那天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叫嚣,说要拿一百两黄金换回你的自由,我早就看穿他对你的企图了。” 她抬起眼,拧了下眉心,疑惑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他耸耸肩。“因为我不喜欢你太开心。” “你!”她气得全身发抖。 “收敛起你的脾气,我讨厌张牙舞爪的女人。” “我不是物品.请你尊重我。” 严选突然失笑出声。“你不是物品.可也不足普通的女人。”带笑的面容散发出诡异的神采。 “别以为我会怕你。” 他撇了下嘴。“最好不怕,否则就太没意思了。” “我无意与你为敌.请你不要找我麻烦。” 严选笑道:“从你跪在我而前求我给你机会的那一刻起.有些纠缠不清的事就注定会发生。” “为什么要这样?”她再问一次。 “因为徐竟城不能看上你。” 她征愣了下,“竞城哥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徐竞城是永乐公主看上的人,你以为你与公主谁才配得上他?” “永乐公主?” “三年前.他是因为想躲公主才会请调扬州。” “胡说!”她不信。 “我没必要胡说,你不妨去问问徐竟城本人。” “竞城哥是为了理想才去扬州的。” 他不屑地冷哼了声,“什么理想?如果只是为了理想,为什么他不敢带你一起去?” 她顿时哑口无言。 “那日,我在慈宁宫遇见永乐公主,公主告诉我她正要去求皇太后指婚。” “所以你不希望我破坏永乐公主的终生幸福?” “你想破坏也破坏不了,永乐公主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能笼络公主就等于笼络了皇太后,将来不管冰冰生下的是公主还是皇子,皇太后都会是冰冰的靠山。” “你的城府好深!”她指控他。 “所有对冰冰有益的事,我都会去做。” “竞城哥不会屈服的。”她说。 他信心满满地道:“这由不得他不同意,皇室有皇室的规矩.太后指婚准敢不从?只要你别出面搅局。” “皇后娘娘不会感谢你为她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她想起刘嫂说的话。 “见不见得了光不是由你评断。”他欲转身离去。“毓贵妃的孩子是你弄死的对不对?”她突然开口问道。 严选因她的话而停住脚步。 “你从哪里听来的?”他缓缓踅回。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剔亮的黑眸瞪视着她。“你的话真多!” “所以你才会担心有人也想对皇后娘娘的孩子不利,因此你才花一百两黄金买我试菜,因为你怕有人在娘娘的饭菜里动手脚。” “你的猜测倒有几分道理。”他点点头。 “我猜中了对不对?”她好失望。 “你的想像力很丰富。”他没再停下脚步,走出南薰别苑。 望着他的背影,她只觉得自己很想哭。 jjwxc         jjwxc      jjwxc 永乐公丰踏进她:不曾来过的南薰别苑。 “你叫郑暖儿对吗?” 郑暖儿-_见到她就知道她的身分。 “公主来访,暖儿什么也没准备,实在失礼。”郑暖儿福了福身子。 “不用客套了,本宫今天不是来跟你交朋友的。”永乐走向圈交椅坐下。 “公主是为了竞城哥的事而来。”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是为了竞城而来的没错。” 永乐冷冷的打量着她。 行事果断的永乐公主,处理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想拖泥带水。 “竞城哥的心意我无法左右。” 郑暖儿不是软弱的人,至少她在街上做买卖时,干脆俐落一直是她的特色;可自从进宫认识皇室成员开始,她怀疑自己已失去了往昔的魄力和爽朗。 “你退开,他自然会向本宫靠近。” “我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的口气真大啊!这么说来是竞城往你靠去的罗?” 一种悲伤的情绪忽然浮上她的心头。 “公主,我无意牵涉其中。” “可你已脱不了干系了。” “请放心,我自有分寸。” 永乐公主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这次拖t--年才搞定的事,竟是她的婚姻大事。 “随口说说的话有什么说服力?” “请公主明示暖儿,暖儿会照做。” “快点把自己嫁掉。” “什么?!”她呆住了。 “嫁给谁都行,就是别让竞城还对你抱着希望,你要多少嫁妆本宫全给你。”够大方了吧! “公主,暖儿不想嫁人。”她总算见识到皇族决定别人命运时的嘴脸了。 “管你想不想嫁人,你不嫁就是不行。” “公主,请别为难我。” “得不到竞城,本宫只好毁了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面子问题。 “可……我能嫁给谁呢?”一时之间,教她上哪儿找人嫁啊? “随便!”永乐不耐烦地道。 “如果我离开这里……是不是可以不嫁人?” “你能到哪儿去?” 她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 “不行!除非你嫁人,不然竟城不会死心。”她的态度强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三年的等候仍等不到一个男人回头爱她,情何以堪啊! “嫁人……”她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不然就算是天涯海角,竞城都会去找你的。” 等了三年,谁都不肯嫁,终于让她盼回他了,可他的心还是系在郑暖儿一人身上,教她能不发火吗? “能不能让我考虑几天?” “三天!三天内找不着对象,本宫替你安排。” “我……我得问问国舅爷,暖儿……” 永乐打断她的话:“严选那里不是问题,他说过会全力支持本宫。” 第五章 御花园百花齐放,一个强盛的王朝,连花儿都开得特别娇艳。 严选独自步人园里,高大的身形看来甚是孤傲。 他不是无情的人,心底一直有个渴望,渴望找个情投意合的伴侣安定下来,就算是归隐山林也甘之如贻。 一阵女子的笑声惊动了他,这声音听来十分耳熟。 他轻笑,或许是她的笑声拨动了他的心弦吧!尽管皇上十万火急的召见他,他仍忍不住地想驻足聆听。 是她,郑暖儿? 数只飞舞的彩蝶令她咯咯娇笑,直到看见他,她的笑容才在一瞬间消失,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 “为什么看见我就不笑了?”他问。 “没什么。”她就是不看他。 “你在做什么?”他明知故问,只想听她开叫说话。 “扑蝶。” “不错嘛!还有这份闲情,可见你在宫中适应良好。” 她仰起小脸,语气不悦地道: “不然呢?你想看我哭吗?” “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我会希望看你哭?”他莫测高深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因为你想讨好永乐公,所以和她联手逼我嫁人。 ”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也许这是一个可以让你重获自由的机会。”他嗓音低沉地道。 “你是什么意思?几天前才威胁我不能忘了对皇后娘娘的责任,现下又这么说.你安的是什么心?” 严选望着愤怒的她,“生气了?” 她越过他,往南薰别苑的方向走去。 “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生你的气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臂,扬眉一笑。 “小小的试探你一下就生气了?” “试探?”她转身追问。 “猜猜看我想试探什么。”他凝视着她。 “不想猜。”她赌气的别过小脸。 已经是第二天了,永乐公主等着她的消息.这个男人却还有心情跟她玩猜谜游戏。 也难怪啦,他怎么会关心她的事呢?她真慰打掉他虚伪的笑。 “找着对象了吗?” 郑暖儿睨了他一眼,“关在后宫里,能上哪儿找对象?唯一的男人就是妃嫔成群的皇上,剩下的公公们……你说我能嫁吗?” “还有我啊!”他觑着她的芙蓉面,脱口而出。 她愣了下,心没来由的被他的话扎了一下。 教人难以捉摸的他,为何对她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放开我!” “不放,你还没回话呢!” “你希望我怎么回应你?”她苦涩一笑。 严选耸耸肩,“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愿闻其详。” 夏日已近尾声,一阵凉风吹过,轻轻地撩起了她的白色裙摆。 “永乐公主要我明日答覆她将嫁予何人,你要我如何回答公主?”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着、想着就难受起来。 “你想嫁给徐竞城?”他神色冷厉的看向她。 “我和竞城哥是不可能的。”她老实回答。 他唇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那就嫁给我吧!” 她迎向他的笑脸, “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很可笑。” “不是同情,你对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皇后需要你,你嫁给我是两全其美的上上策。” 原来,他是为了皇后娘娘才向她求婚的。 “民女不敢高攀。” “公主是认真的,你找不着对象就得等着她替你安排,难道你宁愿盲婚哑嫁也不愿和我成亲?” “我还有一天时间。”她嘴硬地道。 “是吗?你现在是坐困愁城了,若是真有办法为何在此扑蝶?” “明日我就同公主说,我想来想去还是嫁给蝴蝶好了。”她急得语无伦次了。 他哂笑道:“荒唐!” “你才荒唐,我怎能嫁给讨厌的人?” 倏地,他敛起笑意。“讨厌我是吗?很好呀!我也不喜欢你,两个互相讨厌的人最适合演这场戏了。” “胡说!” “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假戏真做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陌生的情愫。 她说讨厌他,为什么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会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这根本行不通。”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说服她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是为了冰冰的安危?试毒不是非她不可啊! “当然行得通,等皇后平安产下皇子,你便可带着我的休书离开这里。”他开出条件诱惑她。 “等皇后娘娘产下皇子你就会放我自由?”这和他们当初的约定不同,她以为自己要老死在宫里。 他颔首。“绝对如你所愿。”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仁慈?这不像你啊,真的良心发现了?” 严选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愿意看着你随便找个人嫁掉。”他舍不得,至于为何舍不得,他不愿细想。 “公主一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她已经可以预见永乐公主听到她想嫁给严选时的表情。 “我想娶谁没人能干涉。”他哼了声。 “七个月后,我真的可以拿到你的休书?”她不放心的问。 他略微皱眉。“你以为我会缠着你不放?” 她红着脸, “不是的,我再有自信也不会以为国舅爷会缠着我。” “我只怕你下不了决心嫁我,公主的脾气你也许不清楚,她是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太后最疼的人是她.她说的话连皇上都要听。这件事很简单,就看你对徐竞城能不能死心了。” 他松开她的手,一刻钟前他并没有向任何人求婚的念头,之所以这么冲动,全是因为她银铃般的笑声。 “竟城哥和公主……” “这你不用担心,一旦你不再是永乐公主的眼中钉后,她能不能如愿将徐竞城招为驸马就不是你的问题了,知道吗?”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为何她总觉得不安? “徐竞城是为了躲公主才请调扬州,依我对公主的了解,好胜心很强的她.不会放过徐竞城的。”他淡淡一笑。“那怎么办?”她忧心地m。 “娶公主罗!” “若竟城哥不娶呢?” “不娶就做和尚吧!”他随口应道。 “嘎?”她一惊。 “他做了和尚.公主也许就会死心了。” “为什么非要把人逼进死胡同?” “因为她是长安城里最出名的永乐公主。” jjwxc      jjwxc        jjwxc 国舅爷将娶妻之事,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了,然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永乐公主。 “真好,以后咱们俩就是姑嫂了。” “是假的。”郑暖儿低声道。 “什么?”严冰不解。 郑暖儿点点头,“国舅爷是为了成全永乐公主才愿意娶我为妻的。” 接着,她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永乐喜欢徐大人的事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呢!她真的那么中意徐夫人?” “应该吧.竞城哥现在一定烦得不得了.我又在宫里,帮不上他的忙。” “你呢?你喜欢他吗?”严冰问。 “竞城哥很疼我,我们几乎一出生就认识了.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说不出喜不喜欢。” “那……你对我大哥呢?” “国舅爷是为了娘娘的安危才娶我的,他怕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就无法继续留在宫里,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才决定娶我为妻。” 严冰陷入沉思, “永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那个人我很清楚。” “皇后娘娘吃过她的亏?” 严冰笑道: “永乐仗着自己是太后所出,自然比其他公主骄纵些,不过我没碍着她什么,所以我们不曾有过正面冲突。” “竞城哥会不会有危险?” 严冰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地道: “很难说……就看徐竞城给不给她面子了。” “竞城哥一定要娶公主才行吗?” “除非他想赔上家人的性命。” 郑暖儿瞪大了眼, “会诛九族?就因为不愿娶公主,皇上便会赐他死罪?” “这是面子问题.皇室有皇室的面子要顾。” 严冰秀丽的容颜藏着哀愁,她自己的处境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一生怕是要老死宫中了。 “天子就可以强人所难吗?” “天子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战。” “永乐公主不讲理,皇上也不讲理。” 严冰叹了一口气。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千万别对第三人提起。” “不能改变吗?” “要改变皇上的心意,除非天塌下来。” “天不可能塌下来呀!”郑暖儿明白_r。 “所以皇上的心意不可能改变,就像我不可能改变皇上妃嫔成群的事实一样。”严冰苦笑道。 郑暖儿看向严冰,突然理解她为何如此寂寞了。 原来高高在上的她并不希罕这个后位,她要的只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丈夫。 “皇后……” 严冰眨掉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没事,至少我还是皇后啊,皇上的妻子。” “皇上多久没来永安宫了?”她问。 严冰不语;说实在的,她已经不求皇上心里只有她一人了。 “自从我进宫以来,好像就没听说皇上驾临永安宫。”郑暖儿说道。 严冰不知该如何启齿。 “这……皇上要照顾的妃子实在太多了。” 这是含蓄的说法,直接一点的说法就是帝王无情了,妻子有孕在身,便往其他妃嫔处找乐子去,反正也不会有人有意见。 “听说毓贵妃的皇子夭折了?” 严冰坦然道: “是啊,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关于这个悲剧的传闻?” “呃……是国舅爷吗?”她几乎没有勇气听答案。 严冰摇头。 “我知道有很多人这么猜想,可我相信那不是真的。” “皇上没有追究这件事?” 严冰欲言又止地道: “老实告诉你吧……皇上根本不会关心这种事。” 郑暖儿不解。 “为什么?夭折的是皇上的亲骨肉啊,皇上为什么不在乎?” “皇上还年轻.后宫佳丽如云,要生个皇子并不是难事,夭折了一个还会有其他的,就是这样。” “好无情!”她皱着眉心。 “皇上就是太多情了,所以遇上这种事才会有无情的反应。” “皇上对女人多情,因为多情,所以不在乎谁替他产下龙子?” “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严冰有感而发。 闻言,郑暖儿十分同情严冰,难怪她会觉得空闺寂寞,想飞出皇宫高墙。 jjwxc       jjwxc       jjwxc 徐竞城想见郑暖儿一面而不可得,急得快疯了。“哥,你这次回来根本是错的。”徐竞薇说着风凉话。 “谁说是错的,我应该更早回来才是,如果我提前回来,暖儿就不必为了一百两黄金进宫试毒了。” “又是暖儿,哥!你就不能忘了暖儿,跟公主好好相处吗?” “我又没打算娶公主,干嘛要跟公主好好相处?” “所以我说你这次回来是错的。” “永乐公主不该这么缠人的,一定是她在暗地里搞鬼,不然暖儿怎会答应嫁给国舅爷!”他咬牙切齿地道。 “暖儿要飞上枝头了?很好啊!她嫁她的国舅爷、你娶你的公主,以后还有点亲戚关系。”徐竞薇啃着水梨,迳自说道。 “我都快急死了,你还净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你是不是我妹妹啊?” “正因为我是你妹妹才觉得你娶公主比较有利.暖儿是个穷光蛋,你娶她只会倒大楣。” “竞薇!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暖儿一向很照顾你的,你心眼真小。” “我心眼小又怎样?谁教她走到哪儿都能遇上贵人。”她顺手将果核丢向窗外。 “暖儿心地好,自然处处有人照顾,你应该向她学习才是,怎么可以嫉妒她?” “我嫉妒她?郑暖儿根本不配!她是哪根葱啊?”她口无遮拦地骂道。 “你的牛脾气也只有孟藤受得了。”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藤哥不是受得了我,他是不在乎我,你们这些人全被他骗了。” “什么?” “离开扬州的前一晚,我和阿藤哥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感情.大伙儿桥归桥、路归路,分开了也不会有遗憾。”她说。 “听说盂藤和乐雅也来京城了。” 徐竞薇冷冷一笑。 “一定是乐雅要来的,她老说羡慕我,他们现在住哪儿?” “国舅爷的府邸,那天暖儿跟我提起她遇上一对从扬州来的师兄妹,没想到这么巧,一问之下就是孟藤和乐雅。” “天下这么大,他们谁家不住偏偏住进了国舅爷的府邸?哥!老天爷怎会如此不公平?” “竞薇!咱们徐家能有今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该跪天感谢皇恩了。” “老天帮你却没帮我,你横竖还有个公主爱着,我呢?什么都没有。” “大人,外头有位郑姑娘找您。”、r鬟进来通报。 徐竟城大喜过望。“是暖儿,一定是暖儿。” jjwxc       jjwxc      jjwxc 来人果然是郑暖儿,见着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竟城心里的阴都烟消云散了”。 “暖儿!”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郑暖儿被他热情的举止催出泪来。“竞城哥。” 他略微推开她.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又瘦了 不是说在宫里天天吃香喝辣吗?怎会瘦了呢?’’ “竞城哥,别管我是胖是瘦.我想知道你好,好?公主有没有为难你?” 徐竞薇冷声道: “都怪你,要是没有你,我哥不会对永乐公主举棋不定。” “我没有!暖儿,别听竞薇胡说.我的心里只有你,公主从来不在我的考虑之中。” “可现下公主预备使出撒手锏,怎么办?”她死了。 “暖儿,只要你别嫁给国舅爷,其他的事全交给我处理,我会想办法让公主死心,你等我。”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暖儿,我哥发疯了才会叫你等他,这根本行不通,永乐公主不是省油的灯,哥躲了她三年,如今公主还是那么执着。” “竞城哥,竞薇说得有道理,永乐公主不会轻易放的,她也许会选择玉石俱焚。”她净往坏处想。 “呸、呸、呸!暖儿,你干嘛咒我哥?他活得好好的,怎会玉石俱焚?” “竞薇,请你回避一下,我同暖儿有话想单独谈。”他转头看了徐竞薇一眼。 “不要!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而且暖儿现在是国舅爷的未婚妻,已经不适合跟别的男人说悄悄活了。” “竞薇!”他大声咆哮。 “没关系,竞城哥,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徐竞城瞪了徐竞薇一眼。 “你就不能行行好,暂时离开一下吗?我真的有话要跟暖儿讲。” “不行!我必须提防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他放开郑暖儿,走向徐竞薇,将她拖向花厅外。“出去!” “不要!”她抓着门框叫嚷着: “你们不能在一起,公主会杀了你们!” 郑暖儿打圆场: “竞城哥,我不能停留太久。午膳前得回宫,皇后娘娘还等着我试菜。” 徐竞城放开徐竞薇,握住郑暖儿的手。“别回去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闻言,徐竞薇吓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哥,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清醒得很,我想过了,唯有私奔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那我呢?你们私奔了,我呢?育儿堂的孩子们呢?这是要诛九族的。” “皇上不会真的降那样的旨,我朝不是由昏君统治,我对皇上有信心。” “暖儿,你倒是说句话,别在一旁听傻了眼,我哥为了你宁可抛下荣华富贵,你呢?你也一样吗?”徐竟薇不客气地指着她的鼻子怒问。 “不!我不能走。”她有太多牵挂。 “哥!你听见了吗?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笨得掏心掏肺,人家根本不领情。”徐竞薇取笑他。 徐竞城心里大受打击。“为什么不?” “我和国舅爷有婚约,对皇后娘娘也有责任,不能跟你走。”她很抱歉。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国舅爷和皇后娘娘自个儿会看着办!” “我不能逃避,再说我们能走多远?永乐公主一定有办法找到我们。天下乃皇上的天下,躲到哪儿都是一时的,我想面对问题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暖儿,你真的不肯放弃荣华富贵?” 他有些失望,不信自己的魅力不如金山、银山。 “我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而是我必须顾全大局。竞薇方才也提过育儿堂的孩子们,我们一走了之,公主一定会借题发挥找毛嬷嬷麻烦。” 他嚷道:“为什么你不能先考虑自己的终生幸福?为什么你不能跟我远离是非之地、过耕读织布的生活?” “耕读织布的生活?竞城哥!你忘了为何要十年寒窗苦读吗?如果你真能甘于平凡,今日你或许就不会遇上永乐公主,更不会进退维谷。”郑暖儿一针见血地道。 有些话她本来不想说得太明白,因为可能会刺痛他的心,可现下她不得不说清楚了。 他愣了下,“暖儿,你在怪我是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曾怪过竞城哥,真的。”她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真诚地道。 “暖儿,你这样说我哥哥有欠公允,你怎么可以要求哥哥不求上进?” “竟薇,少开口。”徐竞城一脸尴尬。郑暖儿淡然地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公主那里竞城哥好生计量。” “暖儿,别走!”他欲拦她。 她摇头,“不走不行。” 第六章 春燕差池风散梅,开帷对景弄禽爵。 合歌揽涕怛抱愁,人生几时得为乐? 宁作野中之双凫,不愿云间之别鹤。 南朝宋鲍照拟行路难 一早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着淡淡的凉意。 一只野雁打空中飞过,形单影只的模样令人不忍。 “想什么?” 郑暖儿转头,对上严选淡淡的笑容,水亮的黑眸里有着不安;婚期将至,婚后她还是得留在宫里陪皇后。 “皇上很生气吧?” “皇上不生气,只是为难。永乐公主心意已决,就是不肯让步,再加上皇太后在背后支持公主,令皇上陷入两难。” “难道非得逼竞城哥出家做和尚?”她问。 严选冷冷一笑。“徐竟城若出家做和尚,最心疼的人是你吧?” 她勾起一抹柔柔的微笑。 “竞城哥若要做和尚,也只是权宜之计。” “所以你会等他?”他走向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冷厉的目光紧瞅着她。 “我没想那么远。”这是实话,眼前的关卡都尚未通过.她没心思想到那些事,太遥远了。 “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只看现在,不管将来,因为往往会事与愿违,身不由己的人没有计划未来的权利。” 他勾起薄唇,不以为然地道:“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你是在责怪我吗?” ’“暖儿岂敢责怪国舅爷。” 纵使拥有一身非凡的本事,他想得到的东西却可望而不可及。只是,他真的清楚他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你的脾气我会不了解吗?你心里恨不得我早点死,你好重获自由。” “严选,你把我想得太小人了。”她别开脸。 “不过我无所谓,我只在乎冰冰能不能顺利产下皇子,其他都只是过程。” “而我是过程里的一颗棋子,是吗?”她了然于心。 “你不想只做棋子吗?那你想做什么?”他反问她.心里有些陌生的感觉浮动着。 她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哑了啊?” 严选觑了眼她水灵的黑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和他相处得越久.她越不懂他。 他抿嘴一笑,俯首附在她耳边沉声道:“…个很坏的男人。” “什么?” “少装了!我知道你听得很清楚,婚期汀在下个月.不许耍花样。”他警告她。 她低头不语,有的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我不会亏待你,若是你安分守己,做好该做的工作,我甚至会送你礼物。” “我不需要礼物。” “别说得这么笃定,也许你会喜欢到爱不释手。”他故意卖关子。 “国舅爷!原来您在这里,皇上在广明宫等您好一会儿了。”李公公微喘着气跑到他跟前。 “我以为皇上会先到御花园赏坛花。”他笑道。 “昨晚开的坛花全谢了,所以奴才没有惊动皇上。”李公公小声道。 郑暖儿望着渐行渐远的严选,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的人生,难道就不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过下去吗? jjwxc      jjwxc        jjwxc 初秋时分,阳光照在转黄的树叶上,散发出如梦似幻的金色光芒,这是她终生难忘的美丽景致。 可明年此时,她会在哪里呢? 也许今生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美景了。 风,吹着郑暖儿的裙摆,清秀的面容上有着一抹纯真的笑。 “哪里来的天仙?” 男人的惊叹声令她停下步伐,这是个陌生的声音,会是谁? 她猛地转过身,映入眼帘的男子穿着一袭绣有金线龙纹的紫袍。 莫非他是…… “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犹豫着说是不说。“我叫……郑暖儿。” “暖儿……真好听的名字,就像你的人一样,甜美得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 “谢谢。”她的心跳得很快,几乎可以确定他是谁了。 “你知道朕是谁吗?”他未经掩饰的好感,表露无遗。“是……您是……皇上。” 咚的一声,她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皇上,没想到会在御花园里与他邂逅。 皇上大笑。 “你很聪明,是哪一宫的妃嫔?朕不曾临幸过,真是可惜了。”他扶她起身。 郑暖儿怔住了。 “民女不是妃嫔,民女只是皇后娘娘的……朋友。” “是吗?”皇上仔细打量着她,清丽的脸蛋,令人心痒难耐,恨不得能立刻将她占为己有。 “民女不该打扰皇上赏花的雅兴,民女立刻退下。”郑暖儿福了福身。 “等一等!”皇上唤住她。 她停下脚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今年多大岁数啦?看起来很小。”他虽贵为一国之君,可也不想留下恋童的骂名。 “民女今年十七岁。”她止不住地打着咚嗦。 “很好,正是适婚的年纪,可有婚配了?” “下个月将嫁人严府。”她据实以答。 皇上沉吟了一会儿。 “严府……原来你就是严选要娶的妻子,这么巧。” “皇上,民女有些不舒服,想退下休息。”她请求着。 “严选真幸运,得了你这瑰宝。”皇上若有所思地道。“皇上……” “你既然自称民女,就该知道深宫内院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胡乱闯入是要杀头的。” “皇上饶命。”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要朕饶命还不容易?做朕的妃子,要饶一百次命,就饶一百次命。” “民女不能。”她咬了咬唇,怯怯地道。 “是不愿还是不能?”皇上不高兴地问。 她真不该贪看御花园的秋日美景,惹上这等麻烦该如何善了? 见她不语,皇上又问:“担心严选不同意?” “皇上,国舅爷是民女要嫁的人,请皇上不要为难民女,民女承受不起。”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朕的愿望谁敢不成全?” “婚期已定,请皇上……”她欲解释。 皇上严厉地道:“严选想娶妻是吗?大不了朕指个公主给他。” “皇上别……” “够了!朕的命令谁反抗谁倒楣。” 语毕,皇上拂袖离去。 jjwxc         jjwxc       jjwxc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招惹到皇上?” 皇上巧遇郑暖儿的同日下午,严选便被召人宫,皇上强势地说出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我在御花园赏花,没想到会遇见皇上。”她绞着手,无限惶恐。 “你知道皇上想纳你为妃吗?”他像心头压了百斤大石似的喘不过气来。 “知道,我说明了我的立场,我发誓我真的有说,可是阜上听不进去。”她快哭了。 “这件事十分棘手。”他看着她。 “怎么办?我不想和几十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她死也不愿意。 “这最好是你的真心话。” “是真的。” “你说皇上想指个公主给我?”他再次确定。 她颔首。“皇上是这么对我说的。” “人家说伴君如伴虎,我现在终于明白个中艰难了。”他长叹一声。 “大哥,皇上若要暖儿,你就让给他吧!不要同他争,你是争不过他的,尤其是在争女人这件事上头。”严冰心事重重地劝说。 砰!他以掌击案,巨响震人心魄。 严选冷冷的笑了笑。“不是我跟他争,是他偏要跟我争;天下是我替他平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该在这件事上头跟我过不去。” “大哥,你想跟皇上作对吗?”严冰被吓着了。 “他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为什么还想抢我的女人?他以为天下太平就能这样看轻我?” 他十五岁即投身军旅,这十多年来,没有一日不替皇上的江山着想,没想到到头来会受到这种对待。 “大哥,对方是皇上,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告诉他了,暖儿是我想娶的女人,谁要是跟我抢,就是为难我。” “大哥,你真的这么对皇上说?”严冰心中一惊。 “有什么不敢的?我能助他得天下,也能让他失天下,他心里应该很清楚!”他目光凌厉地看向郑暖儿。 郑暖儿颤了下。 “你这是何苦呢?” “莫非你想成为他后宫的禁脔?” “让我离开这里吧!没有我,皇上就不会为难你了。”她求他。 他诡谲一笑,“太迟了。” “为什么?你们可以否认……” 严选打断她的话:“别说了。” “大哥,这回你肯定把皇上惹火了,要是怪罪下来会是死罪的!”严冰忧心不已。 jjwxc      jjwxc      jjwxc 永乐公主摆驾南薰别苑,高傲的对郑暖儿发出警告:“你真是害人不浅,魅惑了徐竞城不说,现在连严选都因为你得罪了我皇帝哥哥。” “公主,求您替国舅爷说项。”她为了这件事好几天睡不着、吃不下了。 “本宫一直很欣赏严选,他会和皇帝哥哥争风吃醋,本官也很惊讶。” “这不是国舅爷的错。”郑暖儿的态度十分恭谨,永乐公主行事全凭自己的感觉,所以她不能乱说话。 “是啊!怎么看都是你的错,谁教你在御花园闲晃,结果晃到皇帝哥哥眼前,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那是意外。” 永乐冷哼道:“哪一个女人会承认自己能飞上枝头是用勾引的手段!” “皇上还是很坚持吗?”她紧张地问。 “皇帝哥哥好面子,一个臣子明目张胆的跟他抢女人,你觉得呢?”永乐扬眉一笑。 郑暖儿的心凉了半截。 “我看你若真心想救严选,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受皇帝哥哥的好意。” 郑暖儿退后两步。“公主是来做说客的?” “本宫是为了保住严选的命才来劝你的,你别不识好歹!皇帝哥哥不会轻易原谅严选,他会用没人敢有意见的方式惩罚他。” “公主,请您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求皇上网开一面,国舅爷实在太冲动了,才会对皇上出言不逊。”她的眼里早已噙满泪水。 永乐看了她一眼。“够了!哭也没用,现在谁也救不了严选,除非他给皇帝哥哥台阶下。” “再怎么说国舅爷也是国家的功臣,难道皇上真的如此狠心?” “皇帝哥哥不会降旨杀严选,因为他怕世人讥笑他为了女人杀功臣,可本宫说过了,皇帝哥哥自有办法达到目的。”永乐难得的笑了。 “公主知道皇上的法子吗?” “知道!但本宫不会笨到现在告诉你,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这世上怎会有你这个祸水?” “是借刀杀人吗?”她探问。 永乐公主不置可否,转身离去,她身后的宫女嫌恶地看了一眼郑暖儿。 “公主……”她追了上去。 “本宫无可奉告。” 她越来越自责了,这一团混乱全是因她而起,也许真如永乐公主所说的,她是个祸水…… jjwxc       jjwxc       jjwxc 国舅爷的府邸内—— “师兄!你别连累我,我还没活够,不想太早死,请你悬崖勒马。”白乐雅夺走孟藤手上的毛笔。 “拿来!”他说。 “你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皇后做什么?”她问。 “皇后娘娘心里寂寞,我给她写信解闷!”他抢回毛笔。 “你们又见面了是吗?”她追问。 “我的事你不用管,快去收拾东西,下午我们就搬离这里。” “我不搬!你想诱拐皇后娘娘,我不能和你同流合污,你谁不看上,偏偏看上皇上的妻子,真是荒唐!”总要有人说真话。 “娘娘不希望我继续住在国舅爷的府邸里,怕我们的事会东窗事发。” “皇后娘娘对你不可能是真心的,你还是死心吧!不然皇上要是知道皇后偷情的对象是你,一定连我也杀。”她真命苦。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 “皇上会宰了你,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若真的为皇后好,应该支持她维持高高在上的地位,而不是帮倒忙,害她变成废后。” “皇后娘娘不在乎。”孟藤脱口而出。 白乐雅气得直跺脚。“师兄!你真是没救了,皇上的妻子你也敢偷,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乐雅,我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哪儿也不去就住在这里,要是你非搬不可,我就把你和皇后娘娘的事告诉国舅爷。” “你!算了,就当我怕了你,你想住大房子,我就陪你多住几天,等我说服皇后娘娘再走人。” “说服皇后娘娘?师兄,你是玩真的啊?”她暗叫不妙。 “什么玩真的、玩假的?事已至此,我豁出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皇后娘娘救出宫。” “救什么呀?皇后娘娘天天吃的是鲍鱼、燕窝,穿的是绫罗绸缎,皇上又没待她不好,哪用得着你英雄救美?”她翻了翻白眼。 “皇后娘娘不希罕那些东西。”他胸有成竹地道。 她放声大笑。“不希罕是吗?那是因为习以为常了,太普通了所以不希罕,你看她真正落入民间后能不能吃得了苦!师兄,你真好骗。” “乐雅,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他说。 她不服气地嚷道: “我怎么样?我杀人放火了吗?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 “不说了!燕子还在春香酒肆等我,我得赶紧把信送去。” 收好文房四宝,他将信纸放入信封,急着往外走。 “师兄,拜托你别越陷越深了。”她拦住他。 他推了她一下。“让开!” “会杀头的!” “我已置生死于度外,你别拦着我,我不曾像这一刻这么确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感性的道。 “皇后娘娘也会送命的,你忍心看着心爱的人跟着你一起死?” 他推开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师兄!”她想唤回他。 “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说。 “你不如选择徐竞薇啊!”她吼着。 他没回应。 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段孽缘,她曾想告诉国舅爷,又怕提前拆穿真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师兄,你会后悔的……”她喃喃自语。 “你说谁会后悔?”厨房的张大妈是来叫她吃饭的。 “没什么,我在念诗。” “用膳了!孟公子不在府里啊?他最近好像很忙耶,是不是在做什么大买卖?”张大妈笑问。 “大买卖……是啊!师兄是在做大买卖。”她自嘲道。 “真的?到时候别忘了拉我一把啊。”张大妈眼睛一亮。 “是杀头的买卖,张大妈也有兴趣?”她吓唬张大妈。 “杀头!会杀头啊?”张大妈摆了摆手。“若会丢掉老命.我就不参一脚了,我胆子小。” “胆子小一点好,才能长命百岁!张大妈,我真羡慕你能选择不做这买卖,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为什么无法选择?”张大妈不解地问。 “我被师兄赶鸭子上架啊!说来话长,还是先祭五脏庙再说。”她拉着张大妈往膳房走去。 第七章 初秋时分,繁花将落。 “不好了!出事了!”小仙匆匆忙忙地嚷道。 一直有不祥预感的郑暖儿心头一颤。 “出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流产了。”小仙哭了起来。 青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郑暖儿完全无法置信。 “早上还好好的呀,怎会流产?” “不知道!流了好多血……太医正在替娘娘把脉,我们这些伺候娘娘用膳的宫女全给遣走了!”小仙哽咽地道。 “小仙!你快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身分不适合四处行走。 “好像跟娘娘早上吃的东西有关。” “娘娘早上吃的东西……”她回忆着。“我全试吃了,没什么异样啊!” “皇后娘娘好可怜!皇上已经很少来永安宫了,如今没能平安产下皇子,娘娘的处境会更加可怜。”小仙有感而发,她只是个小宫女,一点影响力也没有,遇上这种事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 “我也想不出为什么。御膳房烹煮皇后娘娘吃的东<西一向小心,这段时日就只有皇后一人怀有身孕,大伙儿也怕有个差池,所以每道手续全是既仔细又小心的进行,怎会出问题昵?” “有人去通知国舅爷了吗?” 小仙摇摇头。“当时很乱,我没注意到有没有人去通知国舅爷,不过宫里的事应该瞒不了多久。” 郑暖儿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她进宫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的,结果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真没用! “皇上一定很伤心。” 小仙拭了拭泪。“最伤心的人永远不会是皇上。” “小仙……”郑暖儿没料到小仙会说出这样的话。 “毓贵妃去年夭折了个皇子,没见皇上有任何表示,连个丧礼也没有。”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皇后?”郑暖儿问。 小仙耸耸肩。“皇后娘娘身体正虚,她不会希望我们这些奴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 “小仙,有进一步消息麻烦你通知我一声,如果国舅爷进宫探望娘娘,也请你告诉我。” jjwxc     jjwxc      jjwxc 初上三更,夜色如墨,郑暖儿潜入永安宫探病。 严冰睡不着,见着郑暖儿,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流产后,已是第三天了,她每天除了叹息就是吃草药调理身子,什么事都不能做,连下床走动都是不被允许的,好不苦闷。 “你怎么来了?”严冰低声问。 “偷溜进来的。”郑暖儿担心的看着她。 “白日睡太多,夜里睡不着,你来陪我聊聊天,正是时候。”严冰一笑。 “娘娘,我听说有人在人参茶里放了麝香和打胎药,是不是真的?”这是小仙告诉她的。 严冰黯然一笑。“没错,太医是这么说的。” “皇上把这件事交给谁查办?” “皇上不会刻意去查这件事,顶多杀了御膳房的师傅,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师傅并非主谋,皇上为何不追查?”郑暖儿一惊。 严冰解释:“我说过,皇上还年轻,并不在意子嗣由谁而出,或者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 “可娘娘的孩子不一样啊!娘娘生下的孩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皇上不可以这么冷漠。” “其实……我想这样未必不好。”她幽幽地道。 “皇后娘娘……”郑暖儿同情地看着她。 “不要觉得我很可怜,我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过。我不是冷血无情,只是觉得让孩子出生在帝王之家未必是件好事。” 郑暖儿从严冰眼里看到一抹奇异的光芒。 那是什么? “国舅爷上午来过了?” 严冰颔首。“大哥是最难过的人,打从我身怀六甲开始,他就很紧张。” “就是因为国舅爷很紧张,我才有机会进宫的。” “大哥一心希望我好,现在做皇后,以后可以母凭子贵坐上太后的宝座。” “我没有尽到保护娘娘的责任。”她很自责。 “暖儿,茶里让人下了打胎药,哪是你这个没有怀孕的人能分辨出来的?” “娘娘,国舅爷说了些什么?” “大哥和皇上的关系闹得很僵,太后出面缓颊才没闹出人命……大哥想把你带出宫去。” “皇上是不是因为国舅爷的关系所以没来看娘娘?”郑暖儿猜想。 “我现在的处境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严冰自我解嘲。 “永乐招驸马爷的事最近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徐竞城好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死也不肯娶公主,他说他要出家做和尚。” “喔?”她不知道这件事。 “是燕子告诉我的,她最近常替我打探一些消息,讲给我听让我解闷。” “公主一定气坏了。” “是啊!永乐扬言徐竞城在哪儿出家,她就烧哪里,就算被世人骂毁佛烧寺,她也在所不惜。” 郑暖儿不安极了。“竞城哥的性命会不会有危险?” “永乐说过,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准杀徐竞城,所以皇上和太后一直没处置徐竞城。” “娘娘,你的气色好多了。” 严冰漫不经心地道: “差多了!刚进宫时是我这一生最美的时候。在宫里生活了这几年,许多想法已经不同了,容貌也不若以往。” “不会的,皇后面若桃花,一样美丽。”这不是讨好,是她的真心话。 严冰抚了抚粉颊。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当年的我,当年皇上也是因为我的美貌才向大哥施压,非让我进宫不可。” “皇上喜新厌旧。”她叹道。 “是啊,不喜新厌旧就不是皇上了。”严冰拉了拉被褥淡淡一笑。 “娘娘还年轻,可以再怀孩子的。” “再看看吧!说真的,生下皇子已经不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娘娘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严冰闭上眼。“我想飞出去。” 闻言,郑暖儿心头一震。 皇后娘娘看似温柔婉约,却有一颗叛逆的心,不知这句话真正的涵义是什么…… jjwxc       jjwxc       jjwxc 皇后流产了,郑暖儿在宫里成了一个没有意义、多余的人,镇日无所事事。 终于,她的救星来了。 “走!”严选对她说。 “啥?” “离开这里。” 他牵着她的手,往南薰别苑走去。 “我的东西……还没拿……” “那些东西不用拿了。”他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可以走吗?”她犹豫着。 严选没停下脚步,看见向他福身的宫女也不回应,只是一个劲的往外走。 “为什么不能走?” “皇上……”她喃喃自语。 “你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走干皇上什么事?”他不高兴的问。 “我以为……” “以为什么?冰冰流产,皇上会让你顶替她的位置?”他冷冷的盯着她。 郑暖儿摇摇头。“不是!我不会有那种卑鄙的想法。” “那你以为什么?”这些天,他没一日好过,妹妹流产,皇上又逼迫他退让,弄得他身心俱疲。 “我以为皇上还生你的气。” “皇上是生我的气,但他不敢现在杀我,他比谁都清楚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心知肚明。 “你说什么……” “最近西域动乱,戍守边疆的将领病死,副将连吃败仗,你以为皇上会怎么利用我?”他苦涩一笑。 郑暖儿懂了。“皇上要派你去前线杀敌?” “没错!杀敌或被杀。”“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她看向他波澜不兴的面庞。 “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杀死。”他说。皇上希望他死在敌人手里,这么一来就没有杀功臣的责难了。 “皇上希望敌人杀了你?这个结果对他有什么好处?皇上不怕连江山也丢了?” “是啊!皇上为了你连江山也不要了。”他说。 “皇上不是因为我,他是因为你不给他面子。”她轻轻说道。他忽然大笑。 “是啊!和皇上抢女人还挺过瘾的。” 两人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马车,往他的府邸驰去。 马车很新,像是不曾让人乘坐过一般。 严选看出她的疑惑,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他对她说道:“是新的没错,车身用的木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百年野杉,刀剑不入。” 她一惊。“不是说皇上不敢现在杀你吗?” “皇上不杀我,并不表示没人会杀我,他手底下还有一批不怕死的亲卫队,想争头功的人不是没有,想先斩后奏的更是大有人在。” 闻言,她更忧心了。 “都是因为我。”他看了她一眼,冷冷地笑道:“自责的滋味不好受,对不对?” “皇后娘娘一个人在宫里,会不会也有危险?” “冰冰目前的状况不是很差,原以为她掉了孩子心情会很糟,可那天去看她,她倒是恢复得不错。” “娘娘告诉我……皇上不闻不问,一点也不关心娘娘的身体。” “皇上现在有了新猎物,自然对旧爱冷淡至极,男人都是这样,皇上更是如此。” 她顺着他的话问: “你也是这样的人吗?” 他诡异一笑,定定地审视她。 “那要看我娶的女人是谁,能不能留住我的心。” “我想回家住,我的铺子就在前面。”她指了指前方。 不寻常地,他并未强硬反对。“你要住哪儿我没意见,在成亲之前你是自由的;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没有我的保护,皇上随时可以把你捉回皇宫。” 她怔了下。“成亲?”“下个月二十六是个黄道吉日,我选定的日子谁也不能更改。” “我以为我们可以不用成亲了,娘娘的孩子掉了,我的责任已了。” “若没有皇上介入,或许你可以不用嫁给我,如今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圆的余地了。”他挑起眉。“你想反悔?” “不是反悔,而是觉得似乎失去了意义。”她没有打算去过皇亲国戚的生活,在她好不容易逃出皇宫的时候,她只想清静。 “就看你是要嫁我,还是成为皇上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要她自己抉择。 “没有第三条路吗?” 他摇摇头。“没有,怪只怪你挑起了皇上的兴趣,越是得不到的东西,皇上越是不肯放手。” 马车经过她的铺子,她没叫马车停下来,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铺子的方向。 “是这间铺子?”他问。 “原以为我会守着铺子直到老死……人生的变化真的好奇妙。” “卖芝麻和绿豆?”他明知故问。 她颔首。“两年了,时间过得好快。” “为什么只卖芝麻和绿豆?”他好奇地问,几次经过这间铺子都想进去瞧瞧,不过尚未行动。 “芝麻和绿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不过多食芝麻可以使人头发乌黑,而绿豆则是消暑圣品。” “徐竟城果然利用出家来逃避永乐公主的逼婚。”他盯着她说。 她看向窗外,不发一语。 “你知道啦?”他追问,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她点点头。“皇后娘娘告诉我的,公主扬言毁佛烧寺,真是太疯狂了。” “是很疯狂,不过永乐公主应该不会真的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 “她这样偏执,竞城哥绝不会接受她的,公主太傻了。”她陷入沉思…… 严选挺直身子,突然握住她的手。 “徐竞城究竟哪一点吸引你?” “没……有啊……”她看着被他握住的手。 “是‘没’,还是‘有’?你说得这么含糊,我听不懂。”他咧嘴一笑。 “不跟你说了。”她心头一窒。 瘁不及防地,他突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唔……”出于本能,她往后缩了下身子。 他熟练的吮吻她的唇,趁她嘤咛出声时将舌尖探入她微张的小嘴儿。 惊愕万分的她完全无法做出反应,他仿佛要尝尽她的嫩香。 他霸道地将她往自己身上揽,唇舌改往她织白的颈子探去…… 她心慌起来,拧了下眉心,颈子传来微微的疼痛感,那是一种奇异的折磨。 “国舅爷……”她全身无力地轻唤。 “叫我的名字。”他勾起一抹情不自禁的笑。 不一会儿,他重新吻上她的唇,主控权一直在他手里,她完全是被动的那一方。 她身着月牙白的裙襦,衬得她更显瘦小、无助,纤细的她像是易碎的搪瓷娃娃。 “严选……”他俯身嚼咬着她雪白的嫩颈,没想到自己亦意乱情迷了。 突地,马车停了下来。 “爷,到了。”马车夫嚷道。 他抬起头,迅速恢复理智,他差点在马车里要了她。这不在他的预期之中。 她微喘着气,一双嫩白的柔荑抵在他宽广的胸膛上,差点昏厥过去。 他拦腰抱起她,走出马车。 “你!”她倒抽一口气。 “抓紧了。”他朝她一笑。 “快放我下来。”她挣扎着。 “乖乖让我抱着。”“人家都在看,我以后还要做人呢!”她大惊失色地道。 “你走不动了,我抱着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我没这么娇弱。”她把小脸偎进他的胸膛.心想:严选疯起来真是谁也阻止不了。 他打直腰杆,不在乎下人好奇的目光,直到走进客房才将她放下。 见她踉跄了下,他立即扶住她。 “小心!” “你让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见人了。”她从没觉得这么丢人过。 “我们是未婚夫妻,你要慢慢习惯这种亲密的相处方式。”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他罕见的温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同样的霸道,却与往昔有些不同。 “我们真的可以成亲吗?”她还是不敢相信。 “除非我死。”他笑道。 间言,她捂住他的嘴。“别咒自己。” 他握住她的手。“咒不死人的,诅咒若真的这么灵.天下早就太平了。”  。 郑暖儿抬起小脸。“皇上就是不肯高抬贵手是吗?” “他坐上大位的过程吃了不少苦,所以现在的他不能忍受自己有得不到的东西。” “而你帮了他很多忙?” 他淡淡一笑。“皇上忘记的事,我也选择遗忘。” “因为遗忘,所以皇上才想对付你是吗?他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负义?”她为他抱不平。 他将她的双手包在手心里。“徐竞城有恩于你是吗?他说你会等他到地老天荒。” “竞城哥真的这么说?”她皱起了眉。 他放下她的手,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白乐雅尴尬一笑,呐呐地道:“国舅爷……” “偷听主人家说话可不是为客之道。”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恰巧经过,什么也没听到。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若……”她做出指天立誓的动作。 “行了!鬼鬼祟崇的,真惹人厌!” “对不起!”白乐雅频频陪不是。 “还不快滚!”他喝道。 “我立刻走、立刻走!绝不会妨碍国舅爷和好朋友叙旧。”她往房里瞥了一眼,正好对上郑暖儿的目光。 “以后邓姑娘会住在这里,下个月二十六是我和她大喜的日子,我希望你和孟大侠在那之前搬走。” 没想到严选会出声赶人,白乐雅张口结舌的愣在原地。“国舅爷,我和师兄不会打扰您和夫人的。”她还没住够呢!还有,他们能搬到哪儿去? “不行!” 她抿了抿嘴。“国舅爷不通情理。” 他冷声道:“随你怎么说。” 语毕,他立即把门关上,将白乐雅拒于门外,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八章 迢迢牵午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漠清久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汉古诗十九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马倩然欢喜地问。 “前天。铺子的生意好吗?前天经过本想下来瞧瞧。” “不好也不坏,能挣几个钱就是了,你真的要和国舅爷成亲吗?” “嗯!下个月二十六,记得要来喝喜酒喔!”她甜甜一笑,心头有说不出的快活。 “叔叔说皇后娘娘流产,皇上连看都没去看一眼,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皇上大概是太忙了。”她说谎。 “暖儿,我看你就别嫁给国舅爷了!富贵人家的饭碗不好端,再说你还有个痴心于你的徐大人。” “竟城哥要出家了。” “什么?!”马倩然瞪大了眼。 “永乐公主想招竞城哥为驸马,竞城哥不同意,所以想用这个法子躲避公主的纠缠。” “既然这样.公主何苦执着呢?” “公主心高气傲,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嫁给竞城哥。” 马倩然嗤笑一声。 “不是嫁,是娶吧!公主娶驸马爷,就像人赘一样。” “我想过了,竞城哥永远是我的好哥哥,我和他之间做朋友比做夫妻开心。” “他知道你要成亲的事吗?” 郑暖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婚礼,是假的,事过境迁即劳燕分飞。” “什么意思?” 郑暖儿将皇上在御花园遇见她的事说了一遍,马倩然听得傻眼了。 “皇上要纳你为妃?” 郑暖儿苦笑道: “很可笑对不对?我这样子的人居然也能成为抢手货。” “作啥妄自菲薄?”马倩然尚在消化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国舅爷娶我是想救我。”她有自知之明。 “皇后娘娘的处境让国舅爷吓坏了,所以他怎么样也不希望你进宫。” “就是因为这样,国舅爷才肯牺牲自己的幸福,娶我为妻。” “所以我也不必太羡慕你罗!”马倩然调皮地笑道。 郑暖儿不否认自己想要的不只是短暂的名分,露水般的姻缘怎能满足她? “好想回到从前。”她由衷地道。 “从前有什么好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从前,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留住现在。一间铺子、几两银子,生活中没有烦心的事。”马倩然笑嘻嘻地说着。 郑暖儿露出钦羡的目光。“所以你是幸福的,哪里需要羡慕我?” “本以为能进宫谋个差事是件天大的喜事,没想到会闹出这些事来。” “嗯!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是皇上派国舅爷到前线作战。” “皇上就是要国舅爷死,要你做寡妇!” 寡妇! 最怕的事,往往被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她真的不愿见到他受伤害。 jjwxc      jjwxc      jjwxc 严冰和孟藤相知相惜的情谊,终于瞒不下去了。 送信的宫女燕子让皇上的眼线王公公逮个正着。纸包不住火,大火正以燎原的速度蔓延着。 “冰冰!你怎么会做出这么胡涂的事来?”严选大声咆哮,脸色铁青。 “我恨这个地方。”严冰淡淡一笑。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告诉皇上?”他责问她。 “王公公知道了,很快的皇上也会知道此事,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感谢王公公先来知会我一声,虽然他一定会让皇上知道,不过我还是拿了二百两黄金想封住他的口。”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倒希望让皇上知道。” “你是故意要气皇上、惹他吃醋的吧?”他探问。 她忙不迭地否认:“才不是呢!我早就不在意皇上看不看重我了.现在我心里只有阿藤。” “闭嘴!不准说那个人的名字。他太大胆了,连皇后也敢勾引,你胡涂,他也跟着胡涂。”他真的焦头烂额了。 “阿藤是个好人,他待我极好,我想跟他走……好不好?” 严选残忍的打碎她的梦想。 “这里是皇宫,不是寻常百姓家,你们能走到哪儿去?” “我不能留在这里,皇上会要了我的命。”她现在才开始紧张,怕诛连九族。 “严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很可能会因为你而死得干干净净,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严冰骇住了。 “我不做皇后也不行吗?” “你进宫这么久了,怎还会不懂得规矩?皇上的女人,哪怕只是最下阶的妃嫔,都别指望出宫再嫁他人了,何况你还是一国之母!” “我不怕皇上,我不想做皇后,我要自由!”她捂住脸大哭一场,好久不曾这样哭过了,躺在床上休养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决定要试试为自己而活的滋味,孟藤也支持她的打算。 “皇上头一个要办的人就是孟藤,你这样任性只会害了他,你明白吗?” 她抬眼,梨花带泪的看着严选。“皇上要办孟藤?” “你会没想到吗?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做皇后要和孟藤私奔的?” “流产之后,我心里再无牵挂,所以下定决心要和孟藤一起走。” “冰冰,你太天真了。”严选摇头叹气,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哥,我现在该怎么办?直接逃出宫吗?我可以和孟藤躲到西域去。” “你连皇宫都未必出得去,如何逃到西域?” “皇上会杀了孟藤。”她跌坐在贵妃椅上。“还会赐你毒酒一杯,送你上黄泉路。”严选朝她轻吼。 严冰吓得花容失色,无助的摇摇头,情绪激动地叫嚷着: “大哥!求求你救救孟藤,他是好人,他是无辜的,这一切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你不走,他会走吗?” 闻言,严冰愣住了。 是啊!她没走,他一定不会独自离去,这是他们相知相惜的情分,说好要一起远走他乡,他绝不会舍下她一走了之。 “大哥!我去求王公公,求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求他放孟藤一条生路。”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慢着!”他拦住她。 “你去求他不就等于承认你真的做了这件丑事?他要是不买你的帐、往皇上那里告,届时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有死路一条!” “可我真的做了啊,想瞒也瞒不了。”她不懂这当中有何不同。 “燕子被王公公逮着时,被搜出的是一首情诗是吗?”她点点头。“我以一首诗表明心迹。” “也许这么做反倒救了你和孟藤。” 像是落水者攀住浮木似的,严冰心急不已地追问:“大哥,真的还有救吗?这事儿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把这件事推给燕子。”“怎么推给燕子?她已经向王公公一五一十的招了。” “就说是燕子和孟藤暗通款曲,而且你事先不知情。 “这样……燕子会受罚的。” “是会受罚,可不会是死罪,就看你怎么处理。燕子虽是宫女,但男未婚、女未嫁,写写情诗有何不可?僖宗时尚有红叶题诗为媒,因此成就一段良缘,燕子为何就不能与孟藤以诗寄情?” “可燕子说了那首诗是我所抄录,、孟藤亦是我朋友,王公公不会相信这件事是红叶为媒的翻版,皇上更不会相信。” “燕子因为吓坏了所以胡言乱语,这也不是不司能的事啊!冰冰,我说过了,这回能否化险为夷,就看你能不能舍下孟藤。” 严冰自嘲道: “真可笑!我想舍的是后位,你却要我舍弃孟藤。” “不能活着,你得到孟藤又有何意义?”他提醒她。 “大哥!”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连命都保不住,海誓山盟有何意义? “让自己喜欢的人因你而死,你于心何忍?” 这些话严冰听进去了;她确实不能因为私心,而让孟藤那样的大好人因她而丢了性命。 “好吧!大哥,就依你的计划行事,可我以为你已经向王公公承认了。” “我什么也没有承认,我说我要来问问皇后娘娘.亲口得到证实才算数,希望他先别向皇上通报。” 他的苦心冰冰能明白吗?皇后不贞,这可是天大的丑闻啊!皇上不降旨诛他九族就不是皇上了,为了百多条人命,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严冰让步了。 她一直想飞出这里的,方才她还极度渴望见到孟藤,然而所有的奢想都得就此打住。 她想做个坚强的人,长久以来她就渴望过平凡人的生活,活在丈夫无尽的溺爱里,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 也许这一生,她是没法子尝到了…… “燕子……我来跟她说,她不敢不听我的。” “盂藤那里我希望你现在写封信,说明你的决定,我好带着信去跟他谈,让他死心。” 严冰心碎的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保住她的声誉,也能保住家人的性命。 jjwxc     jjwxc         jjwxc 郑暖儿是同情严冰的。 “大哥都跟你说了?” 郑暖儿点点头。“我知道娘娘心里觉得委屈,可请娘娘不要怪国舅爷拆散了你们。” “我不怪大哥,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严冰想着想着,眼眶又泛起泪光了。 “看了你的信,孟大哥差点崩溃。” 严冰赶紧问道:“你见到阿藤了?他是不是很恨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了他那么大的希望,又给他这么大的失望。” “他说他会一直等下去。”郑暖儿据实以答。 严冰哭得更伤心了。“他真傻……” 郑暖儿一掬同情之泪,“我不知道你们一直有联络,比武招亲那日后,你们还见过面是吗?” “一次,只见过一次面。我扮成出宫采买的厨娘溜了出去,没想到在比武招亲的擂台附近遇到他,他说他喜欢我、想跟我做朋友,我们就从那天开始通信。” “燕子送的信?” 严冰点点头。“偷偷摸摸的,真的很辛苦,我的想法很单纯,原以为不做皇后就有机会出宫,没想到困难重重,还会有这么多人因我而送命。” “娘娘的勇气真的很可佩。” 严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反而觉得自己十分无知、自私自利。 “我在这里真是一刻也没法子待下去,外头的生活有趣多了,我真的很羡慕你。” “皇上近日似乎不常来后宫走动,我听厨娘的张大妈说,毓贵妃为了这件事心里很不舒坦。” “皇上的心要分给很多人,也许现下他又迷上了哪家闺女,或是哪位大臣的千金,自然很少来后宫走动了。”她一点也不在意。 “也就是说……皇上已经淡忘了国舅爷要和我成亲的事罗?”这件事让郑暖儿喜孜孜地笑开了眉。 “皇上不动声色,并不代表他淡忘了,没有人能知道皇上的想法。”严冰脸色苍白,颊边犹挂着泪痕。 jjwxc         jjwxc        jjwxc 郑暖儿刚回府,严选正要出门。 “去哪儿了?” “进宫看皇后娘娘。”欲走向马厩的严选回过身,不悦地道:“谁让你进宫的?” “我很关心皇后娘娘,所以去陪她说几句体己话。”郑暖儿没料到他会不高兴。 “谁让你去的?”他吼道。 郑暖儿僵住了。“是……是我自己要去的。” “去了万一回不来呢?” 她没想这么多。“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万一被扣住了呢?”他满心焦虑,她却我行我素。 “对不起。”她垂下眼。 严选真的很生气,他已经够烦了,她却无法体会。 “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我了解。”郑暖儿虚弱的一笑。 “你根本不了解。” 郑暖儿抬眼望向他。“皇后娘娘很伤心,需要人安慰,我只是去安慰她罢了,我是一番好意。” “那是她惹出来的事,她是该受点教训。”他的声音粗嗄。 “我也有责任,若那时我不陪她出宫,也许就不会认识孟公子,不认识孟公子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你是该打!”他逼近她。 蓦地,她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双唇已被他占据。 严选的吻十分霸道,狂野的气息像要把郑暖儿吞噬,他占有她的唇,狠狠地吸吮着…… 他的大手环住她的细腰,将她的身子往他身上压……她能明显的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灼热。 “严选……”她很害怕。 他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我要好好惩罚你。” “这里……有人会看见。” 他不让她开躲,逗弄着她躲避的小嘴儿,恣意的释放难以自禁的情潮。 “好羞人……” 郑暖儿努力的闪躲着,哪怕只是一个吻,都令她羞得无地自容,下人们瞧见了会怎么想她? 他放过她的唇,笑着捕捉她的羞涩。 “都要嫁人了还这么怕羞?” “严选,我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你不能勉强我。”她挣开他的手。 他俯身舔吮她的耳垂,她颤了下。 “你是有反应的,为什么要拒绝我?” 她撇开脸。“这里……不适合。” “只要我成了你的夫、你成了我的妻,想在哪里亲热就在哪里亲热。” “我不能不守礼教。”她认真的道。 他咧嘴大笑。“夫妻相处只要对彼此忠贞,我不在乎你在我面前做个荡妇。” 她红着脸,捂住耳朵。“荡妇?不跟你说了,你好邪恶,说这些话不怕老天生气。” “我对我的妻子说肉麻话,老天生什么气?”他笑着问她,觉得她害羞的模样特别迷人。 “我们还不是夫妻。” “很快就会是了。”他拉下她的手。 “现在还不是啊。” “不然我们多练习几次,以后你就会习惯了。”他就是爱逗她。 “不要。” “怕什么?我以为你很享受我的吻呢!”他故作受伤貌,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们之前达成的协议……你忘了?”她一直想问个清楚明白。 “什么协议?”他又恢复到冷漠的表情了。 “之前皇后娘娘未流产前,我们协议等娘娘生下皇子、皇上忘记我时……你就写休书给我的。” “我是这样说过,怎样?” 深吸一口气,郑暖儿面对他。 “我想知道……我们的协议是不是还算数?是不是还有休书等着我?” “你说呢?”他很直接的问。 因为是临时想到的问题,所以她没想过要怎么回答,为了维持自尊,她只好说出违心之论。 “如果先把休书写好,放在我这里,可能会比较好。”她低下头。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话?”他沉声道。 郑暖儿心头一紧。 “抬起头!看不见你的眼睛,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她抬起头,迎向咄咄逼人的他。 “休书是吗?”他再次确认。 她点点头,希望他承诺不会写休书给她,她在心里祈祷着。 可惜,他听不见。 他的口吻十分愤怒,他不想让她太好受。 “放心好了,要写休书还不容易,你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给你。” 她的心像被扎了数十根针那般疼痛,她想好好地痛哭一场,为了自己的单恋。 他根本不在意她这个人,娶她是为了不想将她自白地送给皇上。 “怎么了?现在就要了吗?等我忙完立刻写给你。”他冷冷的说完,然后离 第九章 原本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的大喜之日,可就在严选和郑暖儿成亲的前三日,皇上下旨命严选即刻前往前线。解决吃紧的战况。 “怎么这么突然?”严冰也不解。“皇上明明知道你们三天后要成亲的。” “所以我认为皇上是故意的。”郑暖儿只能苦笑。 “那也得等你们成了亲再说啊!” “我连国舅爷的面都没见着……他就走了。”怪只怪自己睡得太晚,日上三竿才起身。 “怎会如此匆促?” “也许不见面反而好,就不会哭哭啼啼的让国舅爷见了心烦。”她自我安慰着。 “大哥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严冰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心慌,平常对她呵护备至的哥哥,不在身边替她拿主意,她不知又会闯出什么祸来。 “我们还没和好……他就走了。”郑暖儿哭了出来。 “你们吵架了?” 郑暖儿点点头。“一点小事。” “什么事?为何当天没有和好?”严冰追问。 郑暖儿不知如何启齿。“还不就是为了一封休书!怪我自己多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休书?” 她将与严选起口角的过程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自己活该,无理取闹的结果是苦果自己尝。 “大哥那样回答也不应该,他太不了解女孩儿的心思了,你只是在试探他嘛,又没有恶意。” “国舅爷并不知情啊。” “大哥聪明一世、胡涂一时。” “我应该先低头的,弄得现在连想好好说声再见,他都不肯了。”郑暖儿难受地道。 “不用担心,大哥会平安回来的。” “皇后娘娘.皇上会不会派人暗中搞鬼?”她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搞鬼?” “呃……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对自己的妻子都可以不闻不问,对待功臣想来也不会手软;娘娘,你可有在皇上身边安眼线?” “眼线?”严冰摇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皇上若能尽释前嫌、全力支持前方将领,我相信国舅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是啊!大哥会小心的,又不是头一回上战场。” “娘娘,燕子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要代替严选照顾皇后娘娘。 “王公公还是把那件事告诉皇上了。”严冰无奈地道。“他还是讲了?”郑暖儿倒抽了一口气,这事儿越来越棘手了。 “皇上把燕子找去问话,燕子很机伶,把我教她、说的话全对皇上说了一遍。” “结果呢?”郑暖儿瞪大了眼,担心极了。 “不知道,皇上没有为难燕子,还派人把她送回永安宫,这是昨天的事了,到现在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严冰神情哀戚,对孟藤,她还是不能忘怀。 “孟大侠还是不死心。” 严冰一愣。“他好吗?” “不好!怎么可能会好,一头黑发……一夜之间竟变成苍苍白发。” “什么?!孟藤一夜白发!” “他很想溜进宫看你,却又怕被逮着了会连累你。娘娘,别怪孟大侠过分痴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严冰的心就像被人用匕首刺了_.下。 “好疼啊!”她捧着胸口。 “娘娘,请保重!” 看来,她又多嘴了。 这种无可奈何的苦恋莫说是发生在帝王之家了,连寻常百姓家多半也是无法解决的。 “真是糟糕,想安慰你却变成你来安慰我。”严冰心碎得快晕倒了。 “娘娘,你的气色很差,不如躺着休息一下。” 严冰摇摇头。“我睡不着。” “闭目养神也好。”郑暖儿很怕严冰会想不开。 “昨天下午毓贵妃来看过我,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来那件事她也知道了。” “娘娘,需要我留在宫里陪你吗?” “不了!我还撑得下去,何况你留在这儿,我怕不能保护你。” 严冰的顾虑郑暖儿明白,得不到皇上宠爱的皇后,一点权势也无,能自救已属不易,何况要保护她这个平民女子,怕是比登天还难。 “那好,我走了.请娘娘自己保重。”她起身告退。 “等等!”严冰欲言又止。 郑暖儿了然于然心。 “我明白,孟大侠那里,我会去走走。” jjwxc      jjwxc      jjwxc 等侍的煎熬。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不会离开京城的。我就住在这条大街上,直到我死。”孟藤痴情的道。 郑暖儿不想唱高调,因为她也是深陷相思泥淖的傻瓜。“皇后娘娘很关心你。” 孟藤喜出望外地问:“真的?娘娘没忘记我?” “怎会忘记?娘娘是身不由己,她绝不是薄情之人,孟大侠可以安心。”她看着他披在肩上的白发,泪眼蒙胧。 “不是薄情……却是胆小之人。”他心中仍有怨。 “不是这样的,娘娘不能为了一已之私,而枉颐严家百条人命的安危。” 孟藤恨自己没用。“我应该早一点认以她的,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先遇见她?” “帅兄,你少做白日梦了,就算是你先遇见皇后娘娘,人家也未必看上你。”白乐稚由后方的卧室走来,还是一个劲儿的说着风凉话。 “白姑娘,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幺刻薄?”郑暖儿已忍无可忍了。 “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皇后娘娘深闺寂寞,她根本看不上帅兄!” “乐雅!我的事不用你管。”他有也看白乐雅,迳自刻着手上的木雕菩萨。 自从搬离国舅爷的府邸之后,他和师妹就在长安第一街上落脚,拿了国舅爷借给他的银两,顶下一间铺子,开始他拿手的绝活一一雕菩萨。 “郑暖儿,如果你和皇后真有交情,麻烦你告诉她不要再来招惹我师兄。他已经被皇后害得好惨了,再受打击,只怕合也不何。” “皇后娘娘心里也不好受啊。” “她不好受?难道她也像帅一样一夜白发?”白乐雅撩了撩盂藤肩上的发。 “乐雅!我叫你别说了。”他斥道 “帅兄,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耍,皇后现在还住在宫里吃香喝辣.你却在外头受罪!” “这不是受罪,我是心甘情愿为她守候的。如果你有别的发展,我也不会强留你。”孟藤正色道。 白乐雅嘟着嘴,不平地嚷着:“师兄太绝情了!连师兄妹之情也不顾。” “是你自找的!”他说。 最后,郑暖儿悄悄地离开了盂藤的小雕铺. 她也需要别人听她说说话啊!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心烦意乱的人? 难道,世人皆有烦恼,只是表现出来的程度不同? 严选到西域去了,何时能再相见没人说得准.她在府里其实是妾身未叫的;下人们待她是客气,可少了一份由衷的恭敬,好像她只是客人,不是女主人。 也是,她还没进门呢,自然不是女主人。 jjwxc        jjwxc       jjwxc 转来转去,郑暖儿转进了自己的铺子,马情然正和一名妇人谈生意。 她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一刻钟后,妇人才满意的离-去。“暖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马倩然招呼她。 “心情不好,来同你说话解闷。” 马倩然拉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听说国舅爷上西域去了?” “好想他。”她不想掩饰了。 “哇!你动真感情了?” 郑暖儿点点头。 “我和他之间经历了一些事,是缘分让我们在一起的。” “可你现在又怕缘分把你们拆散?” “倩然,你看这是不是我自怍多情啊?国舅爷一点也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就不会跟你成亲了,男人不会为了做好事娶一个不爱的人。” “他是例外,他娶我真的只是为了做好事。”她沮丧地道。 马倩然不以为然。 “不可能!他是国舅爷,不是那种只要美女就好的人。” “倩然,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我从前不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好爱哭喔!” 马倩然笑了笑。“心中有情才会变得爱哭。”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好脆弱、好敏感.什么事郜能落泪。” “你和国舅爷……应该很要好了吧?”马倩然朝她暖昧一笑。 “什么?”郑暖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很亲密的意思,我听人家说,男女情不自禁时都会有逾矩的行为,你们也有吧?” 邵暖儿的心跳得飞快,不知如何回答。 何谓逾矩的行为?接吻算不算?拥抱算不算? “到底有没有嘛?”,马倩然真的很好奇,她没有姐妹只好问郑暖儿了。 “没有。” 马倩然先是一愣,随即日哇哇大叫:“打死我也为相信!国舅爷喜欢你,怎会不想跟你亲热?” “喜欢一个人就会做出亲密行为吗?”邵暖儿偏头一笑。 马倩然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 “野台戏是这么唱的嘛!什么……色授魂与,心愉于 侧……哎呀!很多啦。你们真的没有……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连牵牵小手也不曾?” 见马倩然问得这么认真,郑暖儿抿嘴一笑,她好久没这么由衷地笑了。 “到底有没有嘛?” 郑暖儿缓缓地点头,羞不自胜。 马倩然又是哇哇大叫,轻击郑暖儿的肩头。“好啊!死丫头,竟敢骗我!” “你问得这么不清不楚的.我怎么知道你问什么?”郑暖儿缩了下身子,哈哈笑着。 “你们真的有那个、那个吗?”马倩然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什么那个、那个?”郑暖儿真的不懂。, 马倩然怍势又要打郑暖儿。,“好家伙!又在装糊涂。” “我是真的不懂嘛,我和严选之间可是很清白的,没干什么坏事喔!” “谁说你们干的是坏事了?那很平常啊!何况国舅爷是正常的男人,我可不信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仍能把持得住。”马倩然说得头头是道。 “你这个好奇鬼!这种事也问得这么仔细,害人家怪害臊的。” “有什么关系?咱们是好朋友嘛!也是好姐妹,分享、分享心底事有什么好害臊的?” “其实我和严选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郑暖儿黯然一笑,甚是无奈。 “不会吧,你们真的没有这样、那样?” 马倩然将左右手的食指时而碰触、时而纠缠。逗得郑暖儿不知该笑还是该羞。 “倩然,你别再问了。” “哦——我明白了,你们只有亲亲嘴,其他什么事也没做是吗?” “倩然!” “好了,不闹你了,知道你心里烦,故意说玩笑话逗逗你。” 马倩然拿起装水的瓶子往门外走去。 “你上哪儿去啊?”郑暖儿不想独处,因为脑子总是停不下来。 “你看着铺子,我出门买些花,好久没在铺子里摆花了。” 郑暖儿点点头。 “快点回来,一会儿我还想去育 儿堂转转.好久没去看那孩子了。” “育儿堂刚重建军好,毛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呢,直嚷着多亏了你。” “毛嬷嬷总是这么客气。” “好了!想吃点什么?我顺便给你带回来。” jjwxc       jjwxc       jjwxc 秋去冬来,银白的雪花一片片的飘落,像风中飞扬的棉絮.美不胜收。 三个月过去了,严选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令郑暖儿心里发慌,不知如何排解。 “郑姑艰,国舅爷从西城写来一封信。”马戚递上信函,知道她想独处,立即离去。 郑暖儿又惊又喜,颤着手把信封撕开。迫不及待的读信——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注一) 短短的几个字,她念了又念、读了再读。 什么意思?他用红豆表相思,代表他也想念念她罗? 她应该回信吗?怎么回呢? 琢磨了半天,她拿出文房四宝写下——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注二) 她决定来个露骨真接的,不要玲珑骰子安红豆,“长相思,摧心肝”是不是更直接? 把信交给马戒后,她心情忐忑地思忖着,严选看了她的信会不会哈哈大笑?如果他取笑地.她该如何回应呢?是不是也笑回去? 注一:唐·温庭筠·新添声杨柳枝词 注二:唐·李白·长相思 jjwxc        jjwxc          jjwxc “严冰召郑暖儿进宫,说有要事跟她商量 她的好f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在严冰告诉她徐竟城还俗了之后,她的心情沉重起求 “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有一段时日了.我是昨天才知道的。”严冰道。“还俗也好,这么久了,也该还俗了。” 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屋子里早已烧起柴火取暖。 “他已同意娶永乐为妻,等春天来时.他们就成亲。” “真的?”这个结局是她始料未及的。“竞城哥还是让步了。”郑暖儿若有所思地道。 严冰见郑暖儿陷入沉思,便道:“毓贵妃昨天到我这 儿来品茗,随口跟我聊起这件事,她也是听和永乐最要 好的瑜妃讲的。” “希望他们有真感情。” “应该没有。” “那竟城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是啊!我也纳闷着,不过瑜妃猜测和两个月前永乐夜宿灵犀寺有关。” “公主夜宿灵犀寺?”这不合礼教的,尤其寺里住了和她传过绯闻的和尚。 “瑜妃探了半天也没探出什么消息,这回永乐的口风紧得跟什么似的。” “竟城哥还俗了,那官职呢?官职也恢复了吗?” “没有,皇上没开口,也就没人敢主动提起,也许要等到永乐顺利出嫁才会有所行动。” 郑暖儿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真切的感受。 一个信誓旦旦要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最后还是背弃了他对她的誓言。 “你还好吧?”严冰问。 郑暖儿同过神。“好呀!怎会不好?一早接到国舅爷的信,好开心呢!” “大哥来信了!信上写了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凯旋归来?” “什么也没说,只写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这两句诗。” “暖儿,你也写诗给大哥嘛!”严冰笑。 “我写啦!‘长相思,摧心肝’。是不是更肉麻?”郑暖儿调皮一笑。 “摧心肝!哇——真的很肉麻。” “国舅爷一定会取笑我。”她有点后悔,待会儿应该把信从马戒那儿拿回来。 “才不会被取笑,我觉得很好啊!既简单又明了,可以把你的真实感受完全表达出来。”严冰心有戚戚焉.她对盂藤何尝不是…… “我们好像没向彼此承认过自己的情感。”长相思,摧心肝……她也觉得这是神来之笔。 “你好厉害哟,怎会恰巧想到李白的诗句?” “也没什么啦!心有所感才会引用啊,希望国舅爷别把信给烧了。” “怎么可能?大哥一定随身携带,把它当作幸运符,打起仗来势如破竹。” 两人相视一笑。 jjwxc       jjwxc        jjwxc 风云变色,朝野震荡。 “皇上,探子来报严选将军前线阵亡,尸身被秃鹰分食,只剩一堆白骨。” 尚书李显明连夜进宫心慌意乱,忙不迭地向皇帝通报最近的战况。 “你确定?”闻言,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露出莫测高深的诡笑。 “回皇上的话,臣得到的消息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假不了。”李显明道。 “确实只剩一堆白骨?” “控子是这么回报的,此乃严选将军的副将所见。” “怎么死的?” “中了敌军的埋伏,毒箭射中心口。” 李显明看向神情冷厉的皇帝,猜不出他有何盘算,所以选择噤声。 “确定是严选?” 李显明迟疑了。“皇上……” “回报的探子是谁的人?” “是冀王爷的人,皇上!冀王爷的探了一向信得过,微臣认为这个消息应该不会有误,八九不离十。” “不能八九不离十,我要的是千真万确!” “是!皇上,微臣再去确认,请皇上给微臣一点时间。” “先把消息放出去,三天内我要全安城人尽皆知。” “微臣遵旨!”李显明平日同严选并无交情。同朝为官,也因理念不同而少有往来,如今严选遇上这等惨事,他也颇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感慨。 “宣兵部尚书何建来见朕。” 李显明为难地道:“何大人不在长安。” “何建不在长安,上哪去了?” “何大人昨儿个到魏州去了。”李显明据实以告。 “他到魏州做什么去了?”不满写在皇帝的脸上。 “微臣不知。”李显明诚惶诚恐地道。 第十章 美人在时花满堂, 美人去后空余床, 床中绣被卷不寝, 至今三载犹闻香,。 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 相思黄叶落,白露点青苔, 唐李白 闺情 皇帝废后。 这原是严冰心中所愿,可皇帝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成全她…… “告示贴出来了,国舅爷严选将军为国捐躯了。”马倩然握住郑暖儿的手,忧心地道。 郑暖儿像失了心魂一般.清丽的容颜瞬间凝。 一早,总管马戒才来告诉她皇上废后的消息,不到一住香的时间,情然又来告诉她严选阵亡了,真是教她情何以堪! 一向开朗的她,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站在花厅中央;见状,马倩然轻拍她的脸颊。 “暖儿,你醒醒啊!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话啊!” 接着,郑暖儿呼天抢地的痛哭失声……无助的哭着、悲恸地哭着…… “怎么可以这样……我没做什么坏事……一直努力做个好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我……倩然,老天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郑暖儿的声音颤抖,身予瘫软在地。 “暖儿,国舅爷不可能就这样死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那只是告示上写的,也许国舅爷九死一生,还是活了。” 郑暖儿凄厉的喊着: “严选——” “暖儿,别哭了,咱俩出去打探、打探,也许会有更新的消息。” 郑暖儿尝试站起身,却全身乏力,马倩然扶起她,可她一个踉跄,旋即又倒了下去。 “暖儿!” 她扶着倚子,慢慢地站起身,最后还是承受不住的全身颤抖、发寒,趴倒在太师椅上。 外头飘着雪,白色的雪衬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 “倩然,我不想活了。” “暖儿,求求你别这样。” “老天爷好狠心啊!自小就见不得我好.夺走了我的爹娘,让我过着孤女的生活,现在又夺走我的严选,我好恨啊——”郑暖儿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泄内心的痛。 “暖儿……” “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和严选一起走。”她发疯似地往雪地走去。 拖着乏力的身子,她走得跌跌撞撞。 “暖儿!死不能解决问题,死只会制造新的悲剧,暖儿,你听我说……”马情然嘶吼着。 风雪打在她俩身上,发了狂的郑暖儿一件一件脱去身上的棉袄,只剩f白色单衣。 “来人啊,快来人啊!”马倩然喊着。 风雪里,没人想管闲事。 “暖儿,你会冻死的!” “我要死……我就是要死……”郑暖儿脸色苍白,昏厥过去,脸上的泪痕结成了冰。 “倩然,暖儿怎么穿得这么少往雪地里跑?” 马戒领着家丁把郑暖儿抱进屋里,又是热水、又是厚被,七手八脚地往郑暖儿身上伺候。 “叔叔,国舅爷的死讯到底是不是真的?”马倩然累得瘫在椅子上。 马戒叹了一口长气。“我正在打听进一步的消息,皇上不知为何竟挑在这个时候废后。” “什么?!废后!”马倩然瞪大了眼。 马戒点点头。“摆明了是要毁掉严家。” “怎么会这么惨?皇上分明是落井下石。”马倩然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才睡着的郑暖儿。 “消息一传出来,府里的下人怕被连累,立即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吓坏了。 “真现实!” “倩然,暖儿不能住在这里,你可有地方安置她?”马戒问。 “住家里也不安全……干脆到如云庵避避风头,顺便让暖儿平复一下心情。” “也好!…会儿等风雪小了些就上路,不能耽搁。”马戒说。 “叔叔,围舅爷的尸体会送回来吗?”马戒摇摇头。“听说让秃鹰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堆白骨。” 马倩然饥警的看向郑暖儿。 “只剩一堆白骨……叔叔,这事儿千万得瞒着暖儿,暖儿要是知道了,怕会发狂的。” “我现在还担心着皇后娘娘。” “是啊!娘娘的日子一定会更难过的,皇上为什么要后?” “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娘娘从小就被宠着,进了宫又不习惯那繁文缛节,所以和皇上的关系由好转坏。” “叔叔,皇后是不是会被打入冷宫?” “被打入冷宫还算好,至少能留下一条命。怕是怕……”马戒欲言又止。“怕皇上一个不高兴,赐了毒辣酒一命归阴……” “天啊!严家不孰绝后了。”马倩然掩嘴道。 “怕啊!繁华落尽,没人料到会是这般景况,你好好看着暖儿,别让她因冲动做了傻事。” “知道。” jjwxc          jjwxc        jjwxc 已经好几天了,郑暖儿就这样不言不语地坐在如云庵的回廊口,望着通往外头的唯一一条路。 “暖儿,好冷喔!咱们进去吧!“马倩然也跟着搬来如云庵,陪伴郑暖儿。 郑暖儿还是不发一语。 “皇后娘被了之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 郑暖儿眨了下眼。 “听叔叔说,娘娘除了会被打入冷宫外,很可能会让皇上赐死!” 郑暖儿的身子动了下,转头看向马倩然,“赐死?” 马倩然惊喜欢不已。暖儿终于有反应了!“是啊,就是赐毒酒或是白绫三尺的死,很骇人!。 “皇上会这么残忍吗?” 马倩然见郑暖儿有了反应、旋即滔滔不绝地道:“很难说,天威难测。” “是啊!皇上连功臣也杀……”郑暖儿低语着。 “我觉得最悲哀的是孟藤。”“孟藤怎么了?” “他天天守在后宫的高墙外,呼喊着娘娘的名字,天天让人赶还是天天去。” “倩然,你有没有严选的消息?”郑暖儿幽幽的问, 马倩然一愣“什幺消息?” “他去西域好久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郑暖儿认真地道。 “暖儿.你忘了吗?”马情然暗叫不妙。 老天爷啊!暖儿什么都没忘记,却不记得国舅爷已经死丁。 “忘记什么?”郑暖儿眨着水眸.不解的问。 “忘记……算了!没什么.也许忘记了对你来说会比较好。” “倩然.我为什么住在这里?”马倩然颇伤脑筋的苦笑道: “因为……因为这里住了一位好朋友。” “倩然,可不可以问问马叔叔,严选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娶找?” “这个……”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他知道也好想他对不对?不知道他收到我的回信了没;长相思,摧心肝……倩然,我想去丁域找他。” 马倩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西域在遥远的天边。咱们还是不要去了,而且国舅爷是去打仗,又不是去玩。我们去找他会妨碍他。” “可是……我好想他。”她落寞地道。 “捺住性子,再等等。”马倩然搪塞道。 没办法!这种事本来就不能用正常的法子处理,过一天是一天。 jjwxc          jjwxc       jjwxc 马倩然下山带了一些粮食回来,一进如云庵的西厢房就看见哭成泪人儿的郑暖儿。 “暖儿,怎么了?”“她们……师太说严选已经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郑暖儿哭得肝肠寸断,马倩然放下手上的东西.不知从何安慰起。 郑暖儿就这么哭着,时而嚎啕大哭、时而哽咽低泣,哭累了就瘫在椅子上睡,醒了再继续哭。 马倩然端了晚膳来看她。 “哭吧!也许把泪水哭干,你的心病就会好了,我想晚膳你大概也吃不下了,我搁在这儿,你想吃再吃。''’ “倩然,她们说严选只剩下一堆白骨,是不是真的?’’郑暖儿双眼浮肿,哽咽地问。 “也没什么好瞒你的,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前线的探子是这么说的。” “一定很疼的。” “是啊!被那些骇人的秃鹰啄食,不疼也难。暖儿,能问的人叔叔都去打听过了,现在严家朝中无人,失了依恃,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皇后娘娘呢?她被关在冷宫一定会发疯的。” “娘娘还没发疯,我看孟藤会先发疯。暖儿.你要振作起来,也许能帮帮娘娘和孟藤。” “孟藤……深宫内院,他想见娘娘一面根本难如登天,除非宫里有人肯帮忙。” “暖儿!说真的,我不相信国舅爷会这么容易死,他是我朝最强的大将军耶!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轻易就阵亡了;或许国舅爷现下正躲在什么地方,等待适当时机回长安给你一个惊喜!”马倩然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席话给了郑暖儿希望。“你真的这么认为?” “人死也得见尸,一堆白骨能代表什么?” “或许是其他士兵的白骨……”郑暖儿喃喃自语。 “就是啊!暖儿,国舅爷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说过要娶你,不会不守信用。” 郑暖儿胸口一窒。“是啊!他说过要娶我的,还说休书也写好了,如果他能活着,不娶我也不要紧。” 马倩然见郑暖儿的心情平复不少,遂道:“国舅爷肯定还活着。”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个嘛……国舅爷可能身受重伤,正在调养身子;也许国舅爷得了失忆症,想不起回长安的路,总之他一定还活着。”马倩然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我得回府里等他,我住在这里他会找不着我。”郑暖儿固执地往外头冲。 “暖儿,回不去了。”马倩然在她身后喊道。 “什么意思?” “皇上下令抄家,国舅爷的府邸己成了干亲王府,你回去也进不了门。” “严选战死沙场,皇上为何抄家?” “听说国舅爷被人密告阵前通敌,皇上震怒,无论如何都要抄了严家,哪怕根本没有意义。” “阵前通敌?皇上怎会相信?” “不知道。” 郑暖儿吼道:“皇上!他根本不是一个好皇帝!” 马倩然看左顾右,“嘘!隔墙有耳。” “天理何在?倩然!你告诉我,皇上是不是因为想报复,所以派人杀了严选?” 马倩然颤了下,“别吓我,害我毛骨悚然,直打哆嗦。” jjwxc         jjwxc        jjwxc “废后赐死!来接圣旨。”王公公宣读着圣旨。 素色的白绫悬挂在高梁上,鬼魅般的飘扬着,轻拂在严冰苍白的脸上。 阴恻恻的冷宫,井不在乎多一条冤魂。 没有后位的她,什么都不是了……曾经,她一心想飞出这座牢笼;如今,她终于可以水远离开这里了,以死亡的方式。 最疼爱她的大哥先她一步路上黄泉路。宫外有着待她情深义重的孟藤,欠他的情债,只有来生再还了。 严冰一脚踢倒脚下的矮凳。 永别了,一切。 jjwxc       jjwxc       jjwxc 初春三月,万物重生 一踏进“草芦”,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严选的心情异常激动。一百多个相思的日子,并非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能活着回来,是因为他心中一直记挂着郑暖儿,没有她的陪伴,生命就像一朵枯萎的花。 他往一畦花圊前看见她,她正蹲在一一排不知名的花卉前修剪枝叶,身子比他记忆中更加瘦削。 他一声不响地走到她的而前。 “暖儿?”细微的声响引起她的注意,她缓缓的抬起头,欲看清楚来者。 阳光过于刺眼.让她也得眯起杏眼,才能看清楚这个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 她几乎忘了该怎么呼吸。 “天啊!哦……天啊!”她掩嘴大叫,跟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喜不自胜、喜极而泣,怎么形容都行。 “你种的是什么花?”他声音粗嘎地问,初见她的他仍十分激动,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她完全僵住了。 “我等爷等好久了.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站起身,她奔向他的怀抱,放声大哭。 “长相思,摧心肝……”他喃喃着。 她抬起眼,柔情似水的凝望他。 “爷记得?” 他朝她粲然一笑?“怎会不记得?我活着回来就是要告诉你,咱俩一定要白头偕老,让你一辈子再也不用受相思之苦,不必再摧心肝了。” 她全身一阵轻颤,久久尢法张口说话,只能激动的看着他。 他托起她的下颚,吻去她颊上的泪珠.然后欺向她柔软的唇—— jjwxc          jjwxc           jjwxc 两人同桌用膳,郑暖儿下了面条,严选吃得津津有味。 他穿着一袭寻常百姓所穿的粗布衣裳,面孔黝黑许多,并且多了几分沧桑。 “怎么不吃?”他笑问。 “看爷吃我就饱了,没关系!我真的不饿。爷快些吃,锅里还有。”她实在太高兴了。 “长安并非久留之地,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他虽有信心可以得到她的首肯,却仍然小小的担心了一下。 “好!只要能跟着爷,天涯海角都行。”她雀跃地笑道。他黯然地道:“可惜冰冰无法同行。” 郑暖儿小心翼翼的问:“爷知道了?” 他点点头。“马戒全告诉我了,也许这对冰冰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孟藤大哥成了守墓者。” “那个昏君肯?” “废后和冷宫里的妃嫔一样,死了都不能人皇陵,只能被埋在皇陵旁,那些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打理的坟,往往杂草丛生,孟大哥守在那里照顾着。” 严选吁了一口长气。“也难为了孟藤的一片痴心,冰冰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事情发生得既快又突然,前方刚传来爷的死讯,皇上隔天就废后,然后没多久皇上就赐死了皇后娘娘……”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爷活得好好的,皇上为什么要放出假消息?” “不是假消息,我确实差点无法活着回来,中了毒箭的我幸好被人救起,休养了两个多月才痊愈。” “爷果然福大命大。” “毒箭并非西域人所放,是昏君派人暗中放冷箭欲置我于死地。”说到这件事,他心里还有气。 “什么?!” “中毒箭的人不只有我,还有其他士兵,救我的人将我的军服换穿在另一名士兵身上,所以才会传回我中箭身亡的消息。” “我可以知道是谁救了爷吗?”郑暖儿好奇地问。 严选附在她的耳畔道:“兵部尚书何建!” “是他!” “嗯!他派人救了我一命,然后又亲自来看我,对我恩重如山!据说他幼年时亦受过育儿堂的照顾。” 郑暖儿点点头。“毛嬷嬷曾经提过这件事以鼓励我们奋发向上,可他救了爷,不也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件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 “嗯!我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突然,严选充满兴味的看着她。“徐竞城最后还是娶了公主,成了威风的驸马爷?” “是啊!倩然说公主出嫁那天长安街上好不热闹呢,庆祝了三天三夜。”“你不吃味?” “吃什么味?” “你的竞城哥娶了别人呀!”他说。 她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吃味的?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我不希望有个人天天在我耳边说着要等我一生一世,好有压力哟!”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他故意逗她。 她举手发誓:“我郑暖儿,真的对徐竞城没有男女之情,否则就让我下辈子变成一只大母猪,一年生一窝小猪,生到七老八十为止。” 他放声大笑。“你若成了母猪,我不就得跟着变成公猪,陪你生一窝又一窝的小猪?” “爷下辈子也要跟我在一起吗?”她眉开眼笑地问。 “不然呢?” 她咯咯笑道:“爷一点也不像猪,若真的做了猪,肯定是全天下最俊、最香的猪。” “这个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届时咱俩就可以拜灭地了。”他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 “今天才初二,离二十六还好久耶。”她对他撒娇。 “这么急着想嫁给我啊?”他笑问。 她微笑道:“长相思.摧心肝。”深情不言而喻。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