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妻》 第一章 明 京城 三王爷府 三王爷朱序涛的府邸是京城里除了皇城之外最天然雄伟之处,不只有北方楼阁的造景,就连江南明媚艳丽的风光亦可在此寻着。园里种着树干粗壮的大松树,微风一吹,树叶摆动之声煞是好听,凉意侵入,是王公贵族最喜避暑的地方之一。 风尘仆仆地由湖南道州奔姐丧而来的纪晚樱,被王府总管领进位于府邸右翼的“怀旧楼”花厅,此楼四周让曲桥包围着,花枝爬出墙头,前后皆有长廊连接着,不论赏雪避雨皆宜,自然清幽。 她等了好一会儿,奴仆如云的王爷府邸,没人问她是谁、来这里有何贵事,她心里有些急,急着想快些见着她的王爷姐夫,同他打个商量。 终于,有人把她的造访当一回事了。 “你可是王妃嫂子的妹子纪晚樱,纪姑娘?”进来的女子面貌秀美,看起来虽不是娇柔的女孩儿,可也是明眸皓齿、轻盈妩媚。 “我是。敢问姑娘是?”纪晚樱赶忙站起身。 女子一笑。“我是杜香椿,三王爷是我师哥,咱们俩辈分相当,你就直接唤我的名吧。” 见杜香椿似乎挺好相处的,纪晚樱稍微卸下防备之心问道:“王爷何时才会回府?我已经等很久了呢。” “师哥才没这么快回来呢,师哥很受皇上器重,国家大事皇上都会请师哥过去商量的。” “香椿姑娘,你可知家姐是怎么死的?”一路上,她一直惦念着这个问题。姐姐的身体一向比她好,怎会嫁进王爷府不过一年就香消玉殒? “王妃嫂子是难产死的……不对、不对,不算是难产,孩子生下来三天才过去的,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总之很突然就是。” 眼泪在纪晚樱眼眶里打转,她们姐妹俩自小便很亲,为了姐姐的亡故,她不知流了多少泪。 “孩子呢?是男孩或是女孩?” “是女娃娃,叫杳儿,很可爱的一个小娃儿,脸红嫩嫩的、很爱笑,不过哭起来声音也很洪亮就是了。” “杳儿。”纪晚樱掉下泪来。可怜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亲。 “是师哥取的名字,我觉得挺好听的。对了,还不知道纪姑娘准备待在京城多久?” “我想留下来。”在道州时她就想过了。 “留下来?”杜香椿有些讶异。 纪晚樱点点头。“我想留下来代替姐姐照顾杳儿、做杳儿的依靠。” “杳儿在府里有奶娘看着,不缺人照顾。”杜香椿很实际地道。 “奶娘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亲娘,杳儿是晚娴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我不放心把她留在府里。” “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家都很疼杳儿。” 纪晚樱有她的想法。“也许府里上下现在都对杳儿疼爱有加,可将来呢?” “什么将来?将来还是一样啊。”杜香椿想得很单纯,不曾思考未来可能有的变化。 “将来,王爷再娶或是府里其他侍妾扶正之后,杳儿还能得到跟现在一样的对待吗?” 杜香椿一时语塞。 “新王妃会有其他孩子,到时杳儿很可能会变成没有人关爱的可怜孩子。” “这倒也是。”杜香椿觉得纪晚樱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我要留下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杳儿带走,我想届时王爷不会在意是不是少了这个女儿。” “你想的真的很周到,没错,杳儿虽然惹人疼爱,可她毕竟不是男孩、娘亲又不在,现在得人疼也可能是因为师哥尚未有别的小孩。” “香椿姑娘……” “叫我香椿吧,王妃嫂子在世时待我极友善,我也很难过她的死,唉!红颜薄命喔。”流泪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情绪的方式,杜香椿跟着哭了出来。 “姐姐身子骨并不弱,怎会这样?”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死于难产,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王妃嫂子就是太爱哭了,才把身子给哭坏了。”杜香椿拭了拭泪之后说。 “哭?”姐姐不是爱哭鬼啊,她才是爱哭鬼。 杜香椿点点头,“自从怀上杳儿之后,常常见到她以泪洗面。” “为什么?”她太惊讶了,有身孕是喜事啊,为何常常以泪洗面? “可能是因为不信任师哥吧。”杜香椿本来不想这么说的。 “姐姐不信任王爷?” “嫂子常怀疑师哥要纳新妾,三天两头就在府里跟师哥闹脾气,有一回还试图上吊了结生命。” “纳新妾?王爷……府里没有侍妾吗?” 杜香椿摇摇头。“师哥很忙的,根本没时间处理女人的事,更别提纳妾了。” 一年前,王爷坚持娶纪晚娴这个乎民女子为妻,听说还闹得满城风雨,皇上都出来阻止,结果到最后还是遂了朱序涛的心意。 “如果是这样,姐姐有什么好不信任的?” 杜香挎耸耸肩。“大概是为了朝露公主吧!” “朝露公主?” “嗯,朝露公主是爪哇国的公主,和师哥是旧识,两人认识在师哥和嫂子之前。” “姐姐怀疑王爷和朝露公主有染。”纪晚樱直接下了结论。 “比较难听的说法是这样没错,不过我相信那不是真的,师哥不是那种人啦!”杜香椿心里头倒是觉得就算那是真的,在王爷府也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贩夫走卒都三妻四妾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有个红粉知已或是三、五个妾室也是很平常的。 “可是我姐蛆却相信王爷和朝露公主之间真的有什么,是吗?” “你想替你姐姐报仇吗?”杜香椿理所当然的猜测。 纪既樱露出凄凉的微笑。“我有这个能耐吗?” 杜香椿耸耸腐。“很难说。” “我不会。”纪晚樱摇摇头。“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他是王爷。” “你能这么想就好。”杜香椿笑笑,她总觉得纪晚樱是她见过最特别的女人,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美。 “我现在只在乎杳儿。”她是杳儿的姨娘,她有责任保护杳儿。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能不能住下来得问师哥的意思。”她了解地道, “要问王爷吗?不是王府总管点头就成了?” 杜香椿看了看窗外的日彰,判定此刻是什么时辰。“一般来讲是这样没错啦,可你又不同。” “哪里不同?”她实在不想惊动太多人,万一朱序涛不肯让她留下怎么办? “你是王妃嫂子的妹妹,又是杳儿的姨娘,这就是不同之处,而且让师哥亲自看看你也有好处啊。” 又不是杳儿的娘,自然不会天天将她搂在怀里。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天刚亮,纪晚樱因为睡不着,简单梳洗之后,便起床散步。昨天她并没有见到朱序涛,听说他很晚很晚才会回府,到底有多晚呢?她不知道,因为没人告诉她。 有人在练剑。在淡淡的晨曦之下,那人显得阳刚味十足。 她小心翼翼的绕过他,不管那人是谁,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相识。然后,她选择坐在回廊边上的木栏上看早晨微弱的星光,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她寂寞的身影,吸引了练剑之人的注意,他收起长剑向她走来。他猜出她是谁,昨晚一回府邸,管家郭飞就同他报告这件事了。对她的来访,他有些不高兴,因他认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叫什么来着?晚樱,对了,晚娴是这么告诉他的。她说她有一个比她美上几分的妹妹,在家乡替人画像为生,还说如果他非纳妾不可,就纳她的妹子晚樱为妾。 朱序涛站在她的身前。 纪晚樱一怔,抬眼看着眼前这一张陌生的男性面孔。是他,练剑的男人。 朱序涛的两道浓眉微皱,深邃的眼冷冷的打量着她。 她觉得他是一个长得好看却严肃至极的男人。 “纪晚樱。”他唤她。 “你认识我?”纪晚樱回过神来。 朱序涛并不正面回答。“你说呢?” 纪晚樱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不认识你,所以我想你应该不认识我。” “我如果不认识你,又为何知道你的名字?纪晚樱。”他诡笑着回答。 她困惑地看着他。 “怎么,没见过打赤膊练剑的男人,所以变成哑巴了?”朱序涛又是一阵嗤笑。 她不敢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只能羞红着脸看向别处。 “你是王爷。” “也是你的姐夫。”他提醒她。 纪晚樱僵在原地,怕一个不注意就会掉进荷花地里。 “姐夫。”她轻轻地叫了声。 “怎么,这么生疏?” “在今天之前,我虽然知道你,可却不知道你的模样,会生疏也是正常的。” “你认为是我害死晚娴的?”朱序涛突然说。 她看向他,眼里有着吃惊。“你是吗?” “是什么?”朱序涛明知故问。 “害死我姐姐,是吗?”她跳下回廊木栏。 朱序涛撇嘴轻笑,笑里有说不出的苦涩。“这个答案我没法回答你。” “为什么没法回答我?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有什么难的?”不知道为什么,纪晚樱竟然觉得有点怕他,他是她死去姐姐的丈夫、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是有权有势的三王爷,她怕他并不令人意外啊,不是吗?可她心中并不曾预期自己会怕他,所以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慌张,如何回应他? “这件事有些不单纯的纠葛。”他说。 纪晚樱将她从杜香椿那里听来的消息拿来问他,“所谓的纠葛是因为朝露公主吗?” 朱序涛沉默了半晌才道:“朝露从来不是我和晚娴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问题?”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我好像没有必要回答你。”他挑起眉。 纪晚樱有些尴尬。“是没有必要。” “你来做什么?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非得千里迢迢地从湖南来?”他带着一丝兴味看着她。 她正色道:“杳儿。” “杳儿是我的女儿。”他充满戒心的看着她。 她抿了抿嘴后道:“我无意同你抢杳儿。” “那你来做什么?如果你喜欢孩子,大可自己生一个,杳儿是我的。” 她忙不迭地解释:“我不过想看着杳儿长大,没有别的意思,请你让我留下来。” 朱序涛盯着她,像要将她看透似的。“看着杳儿长大?你认为我会虐待她?” 纪晚樱不语,只是迎视他的目光。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他不悦地道。 “王爷姐夫会有别的子嗣,那个时候杳儿也许就不那么珍贵了。”纪晚樱说出她的看法。 他沉下脸。“那也是我的事。” “没错,可……”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偏爱哪个孩子与你可有关系?”他斥道。 “杳儿是我的外甥女,你是否偏爱她虽与我无关,可我可以做到让她快乐、开心长大,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她身边。” 朱序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自负地道:“让杳儿快乐、开心长大,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本领?” “我是渺小、我是力量微薄,但是我有一颗母亲的心。”她想用诚心打动他,这个看起来不太讲理的冷血男人,不论他有多难以说服,她都要说服他。 他冷笑着,“一颗母亲的心?” “是的。”她肯定的说。 “可你毕竟不是杳儿的母亲,怎么说这也是一句大话,很难打动我的大话。” “给我机会,你会看到我的努力。” “你的努力?”他轻视的大笑着。 她有些受伤。“王爷好像不相信人。” 他止住笑。“不是我不相信人,而是我不相信你,你要求留下来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真心的。”纪晚樱努力替自己辩解,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并不相信她。人真的很奇妙,姐姐不信任他,而他不信任自己。她呢?是不是将来也会有不信任的人? “心?人的心最善变了。”他感叹地道。 “我不会。” “你的丈夫呢?”他突然问。 “我没有丈夫。” “你现在没有丈夫,可你以后会有,你刚才怀疑我的事我同样可以拿来怀疑你。你将来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想杳儿也会被你踢到一边凉快吧!”朱序涛不屑地道:“这不是大话是什么?” “我不会。”纪晚樱保证地道。 他不置可否。“是吗?你太年轻了,也太天真了。” 纪晚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我没想过要嫁人,更没想过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所以……” 朱序涛打断她的话:“所以你会疼爱杳儿,只疼爱她?” 纪晚樱点点头。 “这是需要时间来考验的,只用嘴巴说的诺言我可是不当一回事。”吹牛皮谁不会,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王爷,请相信我,我会把杳儿当作自己生的孩子,教养她长大成人。” “杳儿已有两位奶娘日夜照顾着,并不差你一个。” 没想到,他还是打算拒绝她,难道她小小的心愿真没法实现?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何会说“千金难买心头愿”这样的话,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事。 “王爷,我并非要抢奶娘的饭碗,我只是想伴着杳儿成长,能见到她平安长大、找着好婆家我就心满意足了。”除此之外,她真的别无所求。 他疑惑的打量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非留下来不可,真只是为了陪杳儿长大?或者另有所图?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朱序涛明确地告诉她。 纪晚樱怔住。“王爷以为晚樱想要什么呢?”她一点都不贪心啊,为何他会误会她? “你想要什么自己不明白吗?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笑出声来,定定的注视她。 “晚樱不知。” 朱序涛突然说:“别把野心放在我身上,我不属于任何人。虽然你让我觉得刺眼,不过,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至于是以什么身份留下来,我会再想想。” 第二章 车遥遥,马幢幢,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宋 范成大 车遥遥篇 朱杳就如杜香椿形容的,是个可爱又爱笑的乖娃娃。纪晚樱将她抱在手上、搂在怀里,不知有多欢喜,面貌和杜晚娴相似的朱杳瞪着她猛瞧,瞧对眼了就咯咯地笑着。 “是不是很漂亮啊!”杜香椿跟着在旁边逗朱杳。 奶娘笑着说:“杳儿郡主同死去的王妃娘娘一般美丽呢!” “当然喽,以后杳儿郡主只消看一眼姨娘就知道自己的娘亲也是个大美人。” 杜香椿在王爷府里的角色是很尴尬的,既不是公主,也非郡主,充其量算是王爷的民间友人,可又比朋友亲密些。毕竟她怎么说也是王爷习武时的师妹,所以府里的仆佣待她还算客气。 两人再逗弄朱杳一会儿之后,因奶娘喂奶时间到了,两人遂先行离去。 “听奶娘说杳儿喝奶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否则便不喝奶了。”杜香椿自顾自的说着。 纪晚樱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她想着别的事。“姐姐的墓离这里多远?我想去看看。” “在西山,我去过一回,骑马大约半天的时间,我是说慢慢骑的话。”她的骑术不精,无法快速驰骋。 “朝露公主是不是常常往王爷府跑?”纪晚樱试探的问。 “她就住在这里啊,你不知道吗?自从王妃嫂子过世之后,朝露公主也不知用了什么名目,就这么搬进府里了。”她和朝露公主之间有种势不两立的味道,爪哇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国,她真弄不明白师哥为什么对朝露这么好。 “用膳时没见过朝露公主。” “她呀,她不会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起用膳的,她是公主嘛!一般都自己一人用膳。” “下午我想去上坟。” 听到她的话,杜香椿显得有些为难。“明天去好了,下午我想出府买点东西。对了,你有没有需要买什么东西,我帮你买回来。” 纪晚樱想了一下。“没有,不过我也想,出府一趟,顺便办点事。” “好啊,你刚到京城,该四处逛逛,天天待在府里容易闷出病来。” 纪晚樱抬起头看了看蓝蓝的天,天上有变化莫测的白云。突然,她有些感叹、有些哀伤。 “我姐姐在这里一定很不快乐,对不对?” 杜香椿正要摘花的手突然僵住。“王妃嫂子老是觉得师哥陪她的时间很少,至于是不是不快乐……应该说是很少看见她快乐吧!” 纪晚樱走上回廊,突见一尾鲤鱼冲破水面,然后扑通一声掉回水里。 “昨天师哥很晚才回来,听郭总管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是不是?”杜香椿问。 纪晚樱回过神,很快地回答:“见过了。” “师哥答应你留下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他心情好时求他什么都会答应。” “我留下来对王爷来说应该没什么差别才是,他似乎没有理由不答应。”虽然她也弄不懂为什么朱序涛答应得那么勉强。 “说的也是,王爷府那么大,要是没约好在哪儿碰面,十天半个月见不上面也很平常。”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京城的街道不愧为全天下最繁华之处,茶楼、客店四起,锦裳绣帷的,十分华丽。纪晚樱、杜香椿两人桃了间女老板开的客店吃点心。 “晚樱,你对刚才咱们路上遇到的蒲轮寝车,就是用锦帐遮着四周的那辆可有印象?你知不知道车上坐的人是谁?”杜香椿一脸神秘,想说又不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晚樱摇摇头。“我不知车上坐的是谁。” “是意贵妃,皇上最最宠爱的妃子。” “这有什么特别的?” 杜香椿边吃着菱角酥,边说着她听来的小道消息,“你有所不知啦!那意贵妃自进宫起就十分得皇上喜爱,不只享有荣华富贵,而且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瞧她乘坐的寝车,真是又大又舒服呢,我猜她大概是要去观音庙参加法会、吃斋莱什么的。” “皇上的宠妃,有这样的对待也很平常。” “是啊。”杜香椿说到她最喜欢的话题,自是滔滔不绝。“听说意贵妃洗澡时都用羊乳、牛奶擦洗,怪不得面貌能生得那样美丽端庄、唇红齿白,回眸一笑令男子神魂颠倒、女子欣羡妒忌了。”杜香椿自叹不如地道。 “能得到皇上宠爱的女子,容貌自当不俗。”纪晚樱微笑道。同是女人,她完全能自在的欣赏女子的妩媚娇态,不存恶意攻击的心态。 “就连师哥也觉得她美,一向很少听他说哪个女子美的,可他也不禁对意贵妃赞不绝口呢!” 纪晚樱心悸了下。“是吗?” “意贵妃天天用香茶漱口、香花泡澡,自然吐气如兰、雪肤花貌、娇美动人了,要是我也能这样被养护着,相信外貌也不会太差。”杜香椿一笑。 纪晚樱低头吃着东西。 “你觉得师哥人怎么样?”杜香椿突然问道。 纪晚樱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觉不觉得师哥人英俊又才高八斗?” “我和他不熟,所以无法评论。”坦白说,纪晚樱心里对朱序涛这个人的评价并不高,她甚至觉得他是个无赖。 “也是啦,你们才见过一次面嘛!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已经住进王府了,要是想了解一个人并不难。” 纪晚樱对她这样的说法有点反感。“我并不想了解王爷。” “生气啦?我这样说没别的意思,我以为你也像许多女人一样,会对师哥有意思。”杜香椿吐了吐舌头。 “我来京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照顾杳儿,其他什么想法也没有。”不管有没有人相信她,她真的不是为了朱序涛而留在王府,她会时时提高警觉,离他远一点,免得别人蜚短流长。 “晚樱。”听到有人唤她,纪晚樱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程颍浪。 “颍浪哥,你怎么来了?”能够他乡遇故知,她心里的激动自是不在话下。 “不放心你一个人来京城,所以跟来了。” 严格说起来,程颍浪并不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但他的身上有一种诚恳的气息,令人见着就心安。 “我爹娘可好?”见到同乡好友,纪晚樱高兴得忘了介绍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杜香椿。 “大叔和大娘都好,听说我也打算来京城,他们两位像是吃了定心丸。”程颍浪说。 纪晚樱脸一红。“爹娘就爱瞎操心。” “原来你们认识。”杜香椿咕哝道。 程颍浪侧身看向杜香椿。“姑娘,现下你总相信我不是什么冒名混混了?” “谁教你的样子长得这么像混混?”杜香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见过面?”纪晚樱问道。 “就今天早上嘛,郭总管来‘涵碧苑’通报,说有个大个儿找你,我见到他,以为是来惹麻烦的混混。京城住久了,看多了王公贵族,不习惯有人穿着平民服来王府找人,真是不好意思。”杜香椿回想两人早上在王府大门口嚷嚷的景象,确是引人注目。 “现实的女人。”程颍浪啐了句。 杜香椿嘻皮笑脸地道:“你们聊聊,我去街上转转,一会儿之后我们在这里会合。” 杜香椿走后,程颍浪随即转头,专注地注视着纪晚樱,他关怀的问:“你住在王府没问题吧?” “嗯,杳儿很可爱,而且一双眼睛像极了姐姐。” “可惜我不能亲眼见到她。”程颖浪遗憾的一笑。 “颍浪哥,你现在在哪儿落脚?” “尚书府,离王爷府约莫三条街的街尾。你记得张潮舟这个人吗?” 闻言,她回想着,之后才道:“五年前,咱们道州出了个状元,就是张潮舟。” “他现在已经官拜尚书了,我一直和他有书信来往,这次来京城便是住在他那儿。颍静一见潮舟,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颍静也来了?” “她一直吵着要来京城瞧瞧,我拗不过她,所以只好带她一道来。不如你也搬来尚书府,大伙儿好有个照应,我同潮舟说去,他一定会同意。” 程颍浪在道州时同纪晚樱是邻居,在纪晚樱眼里,他是一个好朋友,更是一个处处替人着想的大好人,面对这样的人,她觉得好安心,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是个正人君子。 “颍浪哥,我现下还是住在王府里方便些,我想天天见到杳儿。” “对了,你来京城就是为了杳儿而来,我差点忘了。”程颍浪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恼地道。 “我明天想去上姐姐的坟、跟她说说话。”有个可以聊家里琐事的朋友真的很好,程颍浪一直是这样的朋友。 “我陪你去。”程颍浪说。他二十四岁了,早已到了成家的年纪,他的美梦是娶得娇妻纪晚樱、生两三个孩子、过田园生活,好不惬意。 “真的?姐姐一定会很高兴。”在道州时,她老是觉得程颍浪对姐姐有好感,原以为姐姐会嫁给他的,没想到姐姐随湘绣队的人到京城比赛时会与三王爷结下不解之缘。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深宫似海,美丽的女人有的时候是不甘寂寞的,受皇上恩宠的美丽女子更是耐不住寂寞。 意贵妃蓝蔷意就是这样的女子,皇上宠她,但无法整天陪着她,这对一个受宠的女人来说,是一种挫折。她是贪心的,她从不否认这一点。就像现在,她在御花园里看见三王爷朱序涛的身影后,立刻打发了随行的宫女,独自朝他走近。 “序涛。” 朱序涛转身看见她。“贵妃娘娘。” “还这么生疏,现下这里只有咱们俩。” 顾盼生姿的美人谁不喜欢?朱序涛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乐意欣赏美丽的女人。只是,身为意贵妃的蓝蔷意并不是只要被欣赏就能满足的女人,她想要的比这更多。 “娘娘好闲情,一个人逛御花园。” “是啊,皇上日理万机,就我一个闲人无事可忙。” “无事可忙可是许多人求也求不到的。”他待女人自有分寸,不想引人误会。 “序涛。”蓝蔷意柔情的呢喃。 “娘娘有事?” 她抿了下唇,深情地道:“如果不是皇上抢先了一步,你知道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情意、成为你的妻子。” 朱序涛怔住。“娘娘一定是误会了,序涛不曾有这种意思。”他提高警觉的道。 蓝蔷意踩着莲步,突地一个踉跄,跌入朱序涛的怀里,她爱娇地呻吟着:“我头疼欲裂呢。” “你们在干什么?”朝露公主脸色难看的大吼。 两人连忙分开,蓝蔷意扶了扶头上的玉钗。“我不小心让石子绊了下,三王爷扶了……” “少白费唇舌了,我现在立刻去见皇上,揭发你们的丑行。”朝露公主说完便转身跑开。 “序涛,这可怎么办才好?”蓝蔷意六神无主的嚷着。 朱序涛盯着她,眸光深沉的道:“你不是说若非皇上先我一步,你今日会是我朱序涛的妻子,朝露去皇上面前闹一下不是正好?” “这……怎会好呢?”她急得哭了出来。 “这样可以让皇上知道你的心意啊。”他冷冷地道。 蓝蔷意呆住。“朱序涛,你存心看我笑话?”她寒着脸道。 “你是求仁得仁,怎会说我想看你笑话。”他从容地道。 她慌了。“是你勾引我的。”如今她只得把罪往他身上推,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脱身,否则只有死路一条。毕竟兄弟只有一个,后宫妃嫔却有三千。 他冷漠的勾起笑容。“你试着跟皇上说说看,也许他会相信。” “皇上会相信我的话。”她强自镇定的道。 朱序涛对她的话不为所动。“那很好啊,至少你对自己有自信,这在女人是少有的。” “朱序涛,你不能这么害我,我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不能败在这点小事上。” “只是小事吗?意贵妃,你进宫也有两年了,不说宫里的规矩,就是一般市井小民也明白三从四德的道理。” “朱序涛,皇上怪罪下来对你也没好处。”她一定要拖他下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他转过身离去,不再与她废话。 “朱序涛!”气得七窍生烟的蓝蔷意跺脚大叫。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镜水宫郭太后喝了口百合莲子汤后,慢条斯理地道:“涛儿,哀家知道是那狐媚子故意往你身上靠的,可你难道不明白你皇兄的脾气?” 朱序涛点头。“做了皇兄二十三年的手足,我自然明白。” “明白你皇兄的脾性就该懂得这事如何善了。”郭太后在皇城里一住三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权力斗争没见过?可她最不愿的就是看见兄弟为了女人阋墙。 “母后的意思是?” 郭太后清了清喉咙之后才道:“晚娴也过去半年了,你是不是该替自己打算打算?” “母后要我再娶?”不出他意料。 “当然要再娶,不然你想替晚娴守一辈子不成?我可是不许的。”郭太后心疼儿子没人陪伴伺候。 “母后,儿臣自有主意。”他没想这么快又儿女情长。 “意贵妃的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那朝露丫头也真是多嘴,爪哇国来的客人却没有客人的分寸。这一闹下去你皇兄面子丢了,要不追究也难。” “皇兄相信我。” 郭太后板着脸说:“相信你有什么用?他是堂堂的九五之尊,绿云罩顶终究不是光彩之事,所以你这个做弟弟的要想法子补救。” “母后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郭太后就朱序涛一个亲生儿子,当今皇上并非她所生,可是她运气好,先皇在登基时就立她为后了,所以先皇殡天之后,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太后。 “你皇兄要的是面子,你只给他里子哪里足够?” “也就是说,光是解释是不够的?” “你皇兄生性多疑,表面上相信你了,可心里面就不一定了。涛儿,你是哀家的命根子,哀家就你一个儿子,不能不小心点。” “皇兄该提防的是意贵妃。”他不以为然地道。 “经过这次的事件,你皇兄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宠爱那个狐媚子了,可眼前哀家担心的人是你。唯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让你皇兄对你放心。” “皇兄要疑心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实说他并不在乎这些事。 郭太后继续动之以情,“下点工夫就能化解危机,为什么不试试?” “母后要我怎么做?”他实在不愿愚孝,但他在有了杳儿之后,也能体会父母的心情。 “趁这个时候,你不如将再娶的事办一办。” “再娶?” “是啊,最近哀家替你物色了不少王公大臣们适婚的闺女,个个品貌兼备,我已请画师替闺女们画了像,三天后能交差,你就看看,然后从中挑一个合适的伺候你。”郭太后盘算着。 “母后,非这样做不可吗?”他并不想这么快再娶。 “你若肯再娶,就等于是召告世人你已有意中人,断不可能同意贵妃有染。” “他们要说什么就由他们说去。”他不在乎。 “这怎么成,事情只会越传越难听,万一惹恼了你皇兄,把你调离京城,那哀家要如何是好?”郭太后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果然,眼泪是慈母的最佳武器。 “母后请放心,孩儿不会离开京城、不会离开母后身边的,皇兄那儿,我会向他保证意贵妃的事件永不会再发生,我现在就同皇兄说去。” 见他站起身,郭太后温柔地道:“涛儿,你就听从哀家的话再娶好吗?你需要一位新的王妃为你生下子嗣。” “我已有杳儿了。” “杳儿是女娃儿,哀家希望你快些生下男娃儿,男娃才能继承香火。” “母后已有男孙了。”他说。 “那不一样,他们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她有她的私心。 “都是朱氏子孙,没有不同。” “我有我的打算。”郭太后颇具深意的道。 “母后,你万万不可有此想法。”朱序涛太了解他的母亲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较皇帝兄长小两岁,先皇坚持以长子来立大统,他的母亲郭太后拼死也要他坐大位。 “我没有要硬夺,真要夺没有人能阻止我,我并不打算让你背污名。若皇上的儿子真无法成气候,我才会建议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母后,你要我再娶,我会考虑,不过我有个条件。”他不想宫闱弄得腥风血雨。 “什么条件?” “我的事请母后别介入,我的孩子不做皇帝是附带条件。”朱序涛有他的用意。 “涛儿……”郭太后大惊。 “母后,这是要我再娶的条件。”他严肃的说。 “涛儿,你这是何苦?哀家没有说要硬夺,只是若没有其他人选,我才……” “母后,我的儿子不做皇帝。”朱序涛再说一遍。 “好、好、好,你的儿子不做皇帝。不过,你倒给我说个时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认识’你的儿子啊?”郭太后深请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只得以退为进,先求儿子再娶,再论其他。毕竟,坐不坐得上大位得看天命。 第三章 晚膳后,纪晚樱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月色皎洁、微风徐来。她要回房休息时遇上杜香椿,和她同行的还有朱序涛,以及另一名着正式服装的女子,这名女子盯着她猛看。杜香椿热情的叫她,她只是站在原地回以一笑。杜香椿并不以此满足,她大剌剌地冲向纪晚樱,将她往朱序涛的方向拉。 “跟你介绍大名鼎鼎的爪哇国公主,你看看她是不是和我形容的一样刁蛮。” 朝露闻言,不平的大嚷:“杜香椿,谁刁蛮来着?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师哥你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再介绍。师哥,纪晚樱纪姑娘我也不用介绍了对不对?” 朱序涛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 “王爷高高在上,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平凡的女客人?”朝露臭着脸道。 “师哥,你快点告诉鸡爪公主你认识晚樱,她是你的小姨子耶!”香椿催促道。 朝露嘟起嘴。“王爷,你看她啦,又叫我鸡爪公主。” “爪哇和鸡爪差不多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说的人是你,而且你的生肖也属鸡嘛!”杜香椿挑衅。 “杜香椿!你太过分了。”朝露气得双手叉腰。 朱序涛出声制止:“好了,你们两人都闭嘴。” 纪晚樱转身往来处走,既然回不了房,她可以去看看杳儿睡了没。 朱序涛看纪晚樱离去的身影,飘逸的姿态在月光下美得令人屏息。 “晚樱,等等我啊!晚樱,等等我嘛!”杜香椿在她身后叫嚷着。 翌日一早,纪晚樱独自去上坟,她上回跟着杜香椿去过一次,并不难寻。 一路直走上山头,她心里想着要向姐姐说的话。不意在走近纪晚娴的坟时,瞧见朱序涛也在坟前。 “人在时不好好珍惜,人走了就算怀念也于事无补。”纪晚樱将香烛和水果、糕点搁在坟前,点了香往坟上拜了又拜,然后把香插上,叹了一口气。 半响之后,朱序涛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珍惜她?” “若是珍惜,姐姐为何会躺在这冰冷的黄土之下?”她相信这就是铁证。 他像是自问又像是解释地说:“珍惜她就能改变事实吗?” 纪晚樱忍不住指控:“如果姐姐不是因为郁郁寡欢,她就不会这么早死。” 他哼了声。“你懂什么?你亲眼看见我们俩相处吗?不过是道听途说,凭什么指责我?” 纪晚樱仰首打量他,仿佛在试着了解他。“要教一个王爷讨妻子欢心,根本不可能吧?” 他皱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纪晚樱一时语塞。是啊,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问他?小姨子吗?还是一个无聊的女人? “行得正的人就不怕人问。”她心虚地道。 “你以为夫妻之间一个人痛苦,另一人会快乐吗?”朱序涛反问她。 纪晚樱显得有些仓皇。“我想这要问王爷自己了,姐姐已经去世,你和姐姐之间到底是谁辜负谁,只有你知道。” 他嗤笑。“听你的语气,好像已判定是我辜负了晚娴。” 她一愣。“晚樱不敢。” “不敢吗?我看你是什么事都敢做啊。”朱序涛忽然微笑。 “王爷——” “好了,别把我当瘟神,看见我不用急着回避。” “我没有……” 朱序涛敛住笑,定定地审视她。“我知道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我不在乎。” “王爷,请你别赶我走。”她怕他真会这么做。 朱序涛恶意的说:“这得看你的态度了,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哀求我是没有用的。” 纪晚樱咬了咬下唇,“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杂着一抹教人觉得莫测高深的诡谲。“我还在想,让你留在王府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她不解。 “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作用,连奴仆都有他们的责任要负担,你呢?”他挑眉问道。 “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真的越听越迷糊。 “很简单,你说你要留在王府,可王府不养闲人,你不思贡献、只想白吃白住,不是很奇怪吗?”朱序涛故意刁难她,因为她对他的轻视让他心里不甚舒坦。 “我可以照顾杳儿。”这是她留下的目的。 “杳儿有奶娘照顾,你不曾生养过孩子,有奶水可以喂养杳儿吗?”他问得很直接。 纪晚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没有。” “你以为本王是呆子吗?花银子请两名奶娘照顾杳儿,哪还需要你?” 纪晚樱接不上话,朱序涛说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的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回去想想你能为王府或本王做什么,有求于人就要有自觉,不要等别人开口。”他这么说是要提醒她,做人身段要低、要软,尤其在他面前。女人不能太好强,他受不了。 “晚樱会好好想想。”她当场不知该如何回应。 “走吧,时候不早了。”朱序涛往拴马处走去。 “我想再待一会儿。”她要跟姐姐多说几句话。 他没再理会她,只道:“随便你!” 倔强的女人最后往往只是自己吃苦,有的时候得让她尝尝苦头,这也是驯服她的妙方。是的,驯服。他想驯服纪晚樱,让她像所有女人一样,一见着他便会化为似水柔情。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程颍浪怕纪晚樱在王府受委屈,特别拜托张潮舟替他探风声。 “听说三王爷府近日来了位女娇客?”张潮舟自然地开口问朱序涛。 朱序涛平日和张潮舟只是点头之交,所以对他主动打听消息的行径有些讶然。“你想问什么?” “小官与纪姑娘是旧识,多年不见,不知她可好?”张潮舟对于这个三王爷一向是采取保持距离的策略,人说伴君如伴虎,这三王爷虽非一国之君,但也差不多,比当朝圣上还难相处。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湖南来的状元。” “王爷还记得小臣的籍贯,小臣受宠若惊。”张潮舟诚恳地道。 “纪晚樱乃本王亡妻的亲妹子,现下确实是在本王府邸作客。”朱序涛心高气傲,但对于各届状元心底仍有一丝敬佩,毕竟十年寒窗苦读,能中状元还得有些真本事。 “王爷可否允许小臣改日至王府与纪姑娘一晤?” 朱序涛顿了一下。“有何不可?以后你大可自由进出本王府邸,想见哪位姑娘就见哪位姑娘。”说完,他便不慌不忙的离去。 留在原地的张潮舟,紧张得一身冷汗。 见张潮舟回到尚书府,程颍浪立刻问道:“怎样,三王爷可有刁难你?” “没有,这种小事三王爷是不管的,是咱们俩白担心了。”张潮舟摇头一笑。 “真的?”程颍浪没想到会是这样。 “是啊,王爷说咱们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同晚樱见面。” “这么顺利?”程颍浪喜出望外。“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他性急的提议。 “你们为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刚走进小庶厅的程颖静一边拿着水瓶浇花,一边问着他们俩,神情愉悦。终于盼到与张潮舟相见的程颖静,现在连作梦也会偷笑呢! “可以进王府找晚樱了。”程颍浪恨不得召告天下,他喜欢纪晚樱。 程颍静愣了下,敏感的注意着张潮舟的表情,她怕从他的脸上读出她不能忍受的思慕。张潮舟只是笑着,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 “是吗?我以为晚樱自己会来找咱们呢。”程颍静淡然的说,要她表现出高兴的态度,她实在做不出来。在尚未确定张潮舟情归何处时,她对任何可能破坏她好事的女子,一向怀有戒心。 “她是来找过我了呀,那日我们还一块儿去上晚娴的坟。” “既然不是没见过面,哥未免也高兴过头了吧?”程颍静没好气地道。 张潮舟笑道:“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颖浪这样也是正常的啊。” 张潮舟纯粹是对事不对人,可是这话听在程颍静耳里却非同小可,她感觉到的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把这几句话当作张潮舟的心声,一时妒意难消。 “有什么好见的?还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她将水瓶中最后一滴水倒在地上,脸色微愠地道。 “阿静,你怎么这样说话?”程颖浪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 “本来就是这样,你们干嘛一讲到晚樱就这么兴奋?”她情绪大坏。在道州时,纪晚樱这个名字代表着秀外慧中,每每将她给比了下去。 “阿静,早知道你这么刻薄,当初我就不会答应带你来京城了。”程颍浪不悦地道。 “刻薄、刻薄,说实话也叫刻薄吗?我知道哥哥喜欢纪晚樱,你们全喜欢纪晚樱,可是纪晚樱懂得你们的一片深情吗?她根本不会懂的,她现在住在王府里,天天与那些王公贵族应酬,哪还会理你们?”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是残忍了些,可她不能不替自己的未来打算,万一她的潮舟哥也让纪晚樱勾了去,那怎么得了。 “你胡说!”程颍浪斥道。 “我才没胡说哩,不信你自己去问纪晚樱。”程颍静回吼。 张潮舟见两人越吵越大声,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兄妹别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啊,晚樱也不会愿意见你们这样。” “纪晚樱最虚伪了!”程颍静不屑地撇了撇嘴。 “颍静,你少说两句!”张潮舟忙不迭地拦着,兄妹吵架谁也不让谁,可是容易闹僵的。 “纪晚樱本来就虚伪,她的笑是假的、哭是假的、好心也是假,害人不浅倒是真的。”她一口气地说。 “阿静,晚樱哪里得罪你了?”程颖浪摇着头问道。 程颍静看了一眼张潮舟。“她没得罪我,是我天生反骨、和她相冲,可以了吧?” “阿静!” “够了!不说了,我要去做花肥了,满园的花全过了花期却开得零散。”嘟着嘴,程颍静不甘心的走人。 “潮舟,你看阿静是不是被宠坏了?”程颍浪懊恼地道。 “她只是妒忌罢了。”张潮舟一笑。 程颍静看着自己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张潮舟怎会不明白,每回只要有他在之处,她的一双眼总是追逐着他,所以她妒忌纪晚樱、介意他说纪晚樱的好。 “妒忌?”怎么会? “你不信?” 摇摇头,程颍浪知道自己粗心惯了,女孩儿怀春时的心思总是曲曲折折的,他连自己的情事都搞不定了,怎么还有心力体谅妹子的少女情怀。 “改明儿个去你问问她。”张潮舟提醒道。 “潮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阿静看上了谁?是不是京城里的哪个公子哥儿?” 张潮舟叹气。“别问我,这件事我不好说。”他没这么厚颜无耻,自己跳出来承认。 “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对方不是坏胚子,阿静中意谁我都赞成,她何必大发小姐脾气?”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他真的不方便说太多,他是个男人,男人岂可如此长舌。 程颍浪搔了搔脑门。“莫非阿静对三王爷有兴趣?” 张潮舟耸耸肩,就是不肯说。 “不可能啊,阿静又不认识人家,也没见过人家,怎么会对三王爷有兴趣?”程颍浪自言自语地道。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三王爷府碧水青山,鸟声啁啾,风和日丽。 “师哥最讨厌了,说好今天要教我玉女剑法的,偏偏突然要陪十二皇子去打猎。”杜香椿玩着手上的枯草,有些不平的道:“师哥明明先答应我的。” “也许是十二皇子年幼,需要王爷的保护。”纪晚樱随便答道。 “什么年幼,根本是小到不适合打猎,他才七岁耶!去年冬天也是这位皇子吵着要去打猎,结果被一只鹿追得满林子跑,要不是师哥射中野鹿的左眼,十二皇子早死在野鹿的蹄下了。” “皇上很重视十二皇子吧,所以愿意满足他的各种需要。” “十二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幼子,师哥是为了皇后娘娘,所以才这么处处维护十二皇子。” “为了皇后?”纪晚樱敏感的问。 “是啊,皇后和师哥本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玩伴,如果不是因为太后指婚,皇后和师哥会是一对人人称羡的鸳鸯爱侣。” “皇后为什么不争取?王爷为什么也不争取?”朱序涛不像这么轻易就让步的软脚虾。 “皇后就是太乖顺了,所以只能听任太后的旨意。至于师哥,他说王妃嫂子和皇后的外貌有七分相似呢。” “真的?”难道朱序涛之所以娶姐姐,是因为姐姐可以做皇后的替身? “至多像个五分吧,没有师哥以为的那么相似。”杜香椿偏着头看着纪晚樱。“你就没这么像皇后了。” 纪晚樱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这样我就放心了。”她并不想成为谁的影子。 “什么?” “没什么,我要去陪杳儿玩了。” “我也去。”杜香椿真的太无聊了。 “你们俩等等!”朝露态度嚣张地挡在她们面前,准备阻拦两人的去路。 “公主有何贵事?” “你们竟敢在皇后背后说皇后的坏话!你们可知这种行为是得掉脑袋的?” 杜香椿推开朝露。“我就爱背地里说长道短,如何?” 朝露踉跄了下。“你想死!想推了我就一走了之吗?”习武之人,力道自然不会太小,朝露知道自己若想以武力解决,绝对占不了便宜。 “我是怕有人不小心跌个四脚朝天,所以自动走人,免得被冤枉。” “杜香椿,你最好别管我的事,倘若将来我成了王爷府的当家主母,头一个轰走的就是你!”她本不想发脾气的,更不愿泼妇骂街似的有失闺秀风范,但这个杜香椿的恶形恶状,她真的受不住。 “你没那个机会!” “谁说的?王爷待我温柔多情,若我没这个机会,难不成你有?”她臭美! 杜香椿看向纪晚樱。“她有。” 一旁的纪晚樱无辜的指了指自己。“香椿姑娘,你怎么把我拖下水?”她哭笑不得地问。 “鸡爪公主,你看清楚了,汉人王爷会娶的妻子怎么样也会是汉人。” “哼!你们是井底之蛙,喜欢以管窥天,王爷会是这么古板的人吗?我们爪哇国的女人能旺夫益子,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多少孩子,年头一个,年尾再生一个,你们汉人能这样生吗?” “又不是母猪。”杜香椿嗤笑。 “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要不然王爷娶我之日就是杳儿被送走之日。”朝露气极了,忍不住口出恶言。把想说的话说完后,她傲慢地转身就走。 纪晚樱把她的话听进耳里,也刻进心上,眼前这位刁蛮的公主确实有本事实行她说的话,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留在世上的骨血像花朵一样凋零下去,她得尽力呵护她。 见她陷入沉思,杜香椿好奇地问道:“晚樱,你还因为鸡爪公主的话而耿耿于怀啊?” “说一点都不担心是骗人的,杳儿还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可有些事也未必真的那么糟,师哥不是胡涂人,不管他再娶的妻子是谁,他不会不顾杳儿的。” “在这种现实的人世,我不知道有什么是不变的,杳儿不是男孩,王爷能疼她多久?能爱她多久?当他有了自己和新妇所生的孩子,会记得多少与姐姐之间的恩情?”她想过许多次这个问题,可不知该如何解决。 杜香椿也陪她一起苦恼。“我现下若是向你保证师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恐怕也不会信。” “他无法令我相信他。”就算相信也不能保证什么,人情冷暖,她见多了。 “不如你就嫁给师哥如何?”杜香椿在无计可施之下,突发奇想地道。 “什么?” 杜香椿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由你亲自教养杳儿。这么一来,以你对杳儿的爱惜之情,就算今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亏待杳儿。” 纪晚樱闻言,心头不禁揪了下。这根本是不可行的,她压根儿没想过成为朱序涛的妻子,她从来不喜欢他。和他结为秦晋之好?多奇怪啊! 杜香椿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这真的是最佳的结局,师哥得美妻,你得杳儿外甥女。” 纪晚樱的心被这个建议震了一下,一时无法清楚的思考。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乱了。 第四章 绣幕荚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矫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宋 李清照 浣溪沙 杜香椿的计策可说是一石二鸟,既可圆满解决纪晚樱的烦恼,也可以同时解决她自己的。在她的私心里,无论朱序涛娶谁为妻,她都有风险,被撵出王爷府的风险。但她相信纪晚樱不会,她们有些交情、又无冲突,纪晚樱肯定会维护她,将来她若嫁不出去,至少能住在王府养老。 “晚樱,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太后面前帮你美言几句。” “不了。”她不想惹麻烦。 “为什么?这样对大家都好啊。”杜香椿努力劝说着,她不能不找个靠山依靠。 “王爷会笑我自不量力。”这种屈辱她受不住。 “不会的,太后一直盼着师哥再娶,有她帮你出头,可以事半功倍。” “我不想自取其辱。” “为了杳儿也不愿意吗?”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杳儿,不会让她受苦。”她早有不嫁人的打算。 “那是现在,师哥尚未再娶,刚才朝露那恶毒的女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就算师哥对朝露没兴趣、朝露也没那个命嫁给师哥,可还会有别的女人啊。” 纪晚樱不语,因为她知道杜香椿说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她的力量太单薄了,能给予杳儿的帮助实在有限。除非她能在这个大宅院里占有一席之地。 “我要想想。” “还想什么,再想下去,等皇上或太后给师哥指婚,你可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杜香椿极尽所能的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可她不觉得自己夸大,她说的全是实话。 “指婚?” 杜香椿肯定的点点头。“指婚,就凭皇上或太后的一句话,男婚女嫁只在一夕之间。你若想把杳儿带在自己身边、替王妃嫂子教养她,这是最好的法子。” “我……”纪晚樱觉得这法子好勉强,何况朱序涛也不会同意。 “我向太后提提看,或许皇上会因为上回意贵妃的事件,同意师哥再娶。” 纪晚樱犹豫着,虽然她不确定为何杜香椿对此事如此热心,但是她相信杜香椿没有恶意才是。 “晚樱出身平凡,如何配得上王爷?”她仍旧觉得不妥。 “什么配不配的?师哥要是看重这种事,当初就不会迎娶王妃嫂子。”杜香椿知道纪晚樱心里的犹豫,她也觉得自己的急切有点自私,不过想想,她又不是只为自己,这样对杳儿也有好处。 “这事没这么简单。” “是不简单,可也不难,只要略施巧计便成。” 纪晚樱很矛盾,既怕杳儿被后母虐待,又觉得自己若是听从杜香椿的建议有失厚道。 人家根本不要她。没错,朱序涛看不起她,皇太后要是逼他娶她,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杜香椿想出的计谋十分老掉牙,就是在皇太后面前嚼舌根,说王府里发生了香艳情事,而情事的主角就是三王爷和他的亡妻之妹。 “椿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郭太后又是惊又是急,还有些喜出望外。她不管儿子想爱谁、想娶谁,只要儿子肯再娶、生下子嗣,就算是门不当、户不对也无所谓。 “是啊,我住在王府里,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杜香椿一副包打听的模样。 “你说涛儿和纪姑娘……”郭太后抿嘴一笑。 “没错,生米煮成熟饭了。”杜香椿接着郭太后的话尾道。杜香椿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有的时候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也是在做好事,像她现在,可以成就一桩良缘,自己又没什么损伤,何乐而不为? “真的?”郭太后心花怒放地问。她的夺位计划也许有希望能成,涛儿虽然对皇帝大位兴趣缺缺,可她尚未到迟暮之年,培养孙子辈成气候应该不是难事。 “只等太后同意他们俩大喜之事。” “涛儿怎么不自己来同我说?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那番话?” “师哥是不想这么快再娶啦,可是纪姑娘等不及了,她怕肚中已有师哥的骨血。” 郭太后眼睛发亮。“这么快?” “是啊,现在就怕师哥固执己见。”杜香椿说得跟真的一样。她实在是太佩服自己唱作俱佳的本事了,要不是世人皆说戏子无情,她还真想站上戏台唱大戏。 “涛儿是固执了些,有时候哀家还真是拿他没辙。”郭太后在心里盘算着。 “太后,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让哀家想想,看是由皇上指婚,或是由哀家指婚,涛儿不喜欢让人勉强,也许先探探他的口风再作打算。” “太后,您可别让师哥知道是我多嘴把事情告诉您,师哥会杀了我。” “你这是在帮他,他怎么会杀你?你是好孩子,哀家明白你处处替涛儿着想,能像你这样没有私心又大度的女孩,真是难得。” 杜香椿被说得不好意思极了,自己哪里是什么大度又无私的女孩。“太后太客气了,香椿能有今天全是师哥给的。” “那也是因为你人好啊,假如你不好,又怎么会是涛儿的好师妹呢?”郭太后是由衷的喜欢杜香椿。因为杜香椿没什么野心,跟在朱序涛身边一直谨守师妹的本分,从来没有半分妄想。 “太后,如果这件事能成,那朝露公主会不会气死啊?”杜香椿有点幸灾乐祸,谁教朝露心眼太小,不得人缘,口口声声威胁她说她入主王府之日,她的好日子也将正式告终。这把杜香椿吓坏了,生怕真有那么一天。 “朝露那丫头太野了,像匹脱缰的马,我怕她会将王府弄得天翻地覆,而且涛儿对她也没那个意思。” “太后英明。”杜香椿窃喜地道。 “唉,这几十年哀家可也不是白活的,看人看多了,不会看错的。” “香椿原以为太后属意的人选是朝露公主呢,没想到太后并不喜欢公主。” 郭太后慢条斯理地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涛儿若有意中人,我自然支持涛儿中意之人。”她是聪明人,可不想因为媳妇坏了母子亲情,她的理想还得指望他呢。 “师哥真是好福气,有像太后这般明理的母亲,不像寻常百姓家,往往会发生婆媳不合的状况。” 郭太后一笑。“哀家岂会那么笨?家和万事兴,因小失大不是太伤神就是太伤身。” “改日我会安排晚樱姑娘进宫来给太后请安。”杜香椿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 “我相信涛儿的眼光。”郭太后又是一笑。她真是太高兴了,本以为抱孙子的美梦不知要拖到何日才有实现的可能,没想到已近在眼前了。她得把涛儿召进宫问问,免得好事多磨、夜长梦多。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打铁趁热,郭太后隔日便派了太监请朱序涛进宫,还吩咐他最好早朝后就来。 “母后,这是儿臣差人从江南买回来的翡翠玉镯,和您现下戴着的指环恰好配成一对。” 郭太后接过玉镯,仔细端详着。“真是好玉,晶莹剔透,我先替你保管着,将来同哀家手上的指环、颈上的玉链子,一并送给纪姑娘。” “纪姑娘?”朱序涛皱了下眉,脸色不好看地看着郭太后。 “是啊,是晚娴的亲妹子是吗?应该也是个美人儿吧!”郭太后兴致勃勃地道。 “母后怎会说到纪晚樱?她和这玉镯有什么关系?”母后的态度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她叫晚樱是吗?好名字,人是不是长得跟花一样美丽?” “母后,您为什么突然提到纪晚樱?”他不死心地追问。 郭太后以为他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反应才会这么激烈。 “你们预备成亲了不是吗?哀家这下就放心了,本以为你打算一辈子孤家寡人的过下去呢!” “是谁造的谣?”朱序涛冷冷地道。 “造谣?”郭太后愣住。 “不会发生的事,自然是造谣。”他有些火大。 郭太后疑惑地道:“纪姑娘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你同意要娶她的。涛儿啊,虽然你生在帝王之家,可也不能始乱终弃啊。” “始乱终弃?”朱序涛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纪姑娘一直相信你会给她名分的,涛儿,你是不是只想要孩子?” 郭太后将杜香椿告诉她的话加油添醋地说出,把一些不肯定的部分直接肯定地说出。她将纪晚樱可能怀孕说成了已经怀孕,将朱序涛可能娶她说成了同意娶她。 “没有孩子,哪来要不要孩子的问题?” “纪姑娘已经珠胎暗结,我不能不主持公道啊!涛儿,你可别成了负心汉。” “她……纪晚樱要母后主持公道?” “是啊,哀家不介意纪姑娘的出身,就像先皇待我一般,你也不该介意纪姑娘的出身。” 朱序涛冷冷一笑。“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厚颜无耻?你是指纪姑娘?”郭太后觉得自己被搞糊涂了,怎会这样? “母后,要不要再娶、娶谁,我心里自有主意,可我娶的女子一定不会叫纪晚樱。”他斩钉截铁地道。 “什么?” “不会是纪晚樱。”他重申。 “她怀了你的骨肉呀。” “若真有妊,她腹中的胎儿绝不是我的。”他未曾碰过的女人,要怀他的孩子根本不可能,真可笑,纪晚樱竟然造这种谣。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郭太后仍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是小俩口闹脾气,所以他才会否认一切。 “是有不愉快,可不是这个原因让我这么生气。”他明白母亲的想法。 “涛儿,纪姑娘不好吗?”郭太后难掩失望,莫非自己是白高兴—场? “也许是她太好了,好到我没法子忍受她。”他讽刺地道。 “既然好,为何无法忍受?你这孩子,哀家都被你给搞糊涂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老了,很多时候她总是猜不透儿子的想法。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怒火攻心之下,朱序涛哪里还有理智?纪晚樱本欲去膳房间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住在王府,实在不好白吃白住。才走进回廊,她就看见朱序涛脸色不好看的往自己走来。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什么事?”她微愣。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看向她,朱序涛用力地扯住她的手腕,没等她说话便拉着她走向书斋。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哼了一声,推她进书房,关上门。“你在装糊涂吧?” 心没来由的狂跳着,纪晚樱避开他的眼,不敢看他。“装什么糊涂?” “不说是吗?”粗鲁地将她拉近,朱序涛将一只手搁在她腹上。“你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是谁做了却不敢认?” “没……有。”纪晚樱的心中泛起一阵虚弱的感觉。 “是他不要你和孩子,所以才赖到我头上来?” 她想解释:“不,没这回事……” “纪晚樱,从一开始我就猜想你之所以来京城,动机肯定不单纯,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爷误会了。”她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想要我认了你肚中的野种是吗?”他气极了,这女人一脸无辜却满脑子诡计。 “野种?请王爷说话客气些,我不是随便的女人。”她知道他以为她怀了不知是谁的孩子却想赖在他身上,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不随便吗?肚子都让人搞大了,还假装自己是个冰清玉洁的女人?”他冷笑道。 “是谁造的谣?”她想知道是谁这样害她。 “我连你的唇都不曾尝过,却要为了不知是谁的孽种娶你为妻?” 他将她推向书柜、猛然吻住她,愤恨的舌同时钻入她的嘴内,一边还伸出大掌,故意地抓弄她的胸脯。纪晚樱先是呆愣了下,然后才回神死命的挣扎,她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不要这样!”她慌乱的说。 朱序涛没有预警的松开她。此刻她双腿发软、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身子仍旧克制不住的抖着。 “怎么,你的男人没这样吻过你吗?”他冷笑着。 “男人?什么男人?”她责难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待她? “你腹中孩儿的爹啊,别告诉我你连是谁给了你孩子都搞不清楚。” 纪晚樱摇头,眼中带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纪晚樱,若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就用正大光明的方式,或许我还会考虑考虑,可你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会弄巧成拙、让我嫌恶,知道吗?” “你——”她快受不了了,这男人的指责如此莫名,让她一头雾水。 “想嫁我是吗?”否认的话才要说出口,但一思及朝露公主撂下的狠话,纪晚樱只得将话硬生生的吞入肚子里。 “怎么不说话了?”他挑起一道眉,等着她的解释。 她低垂着粉颊,心里泛着阵阵凉意,害怕多说话反而弄巧成拙。 “抬起头看着我!”他命令她。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抬头面对他的怒火。他盯着她的小脸,长而翘的睫毛,红艳的唇,一张清丽无双的脸蛋、美丽动人,可她的心却是诡计多端的邪恶,可惜了一个玉人儿。 “你真有本事,想把事情闹大是吗?连太后那里你也有办法使计!” “我没有。”她小声地回应。 朱序涛抬起手,大掌缓缓的抚上她的颊,粉嫩的肌肤、莹莹的黑眸,他想看穿她伪装的天真无邪。 “敢做不敢当。”他嗤笑。 她打了个冷颤。“我没有做王爷以为的那些事。” “跟我说实话,如果你承认一切,也许我会考虑娶你为妻。” 闻言,纪晚樱半晌不语,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朱序涛要她承认怀了某个男人的野种,却恶劣地想嫁祸给他,可她什么都没做啊!如果承认一切,他就会娶她?可能吗?他会因为她承认而娶她?若真是如此,是不是杳儿从此就可免于被后母欺负?她要做这样的牺牲吗?值得吗?他会不会反悔? “不说是吗?那好吧,就让你腹中的胎儿一出生……” 她摇头,怕他反悔,她忙不迭地道:“我承认、我认了,你说什么我都认了,只要你肯娶我,什么我都认了。” 朱序涛板起脸。“我对你失望透顶。” 她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哭什么?敢做就得敢当,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做我朱序涛的妻子!” “你答应的,你说只要我承认,你就会娶我,你怎么可以反悔?” 朱序涛不屑地道:“你承认了什么?我可是一句话也没听见,纪晚樱啊纪晚樱,你像妓女一般下贱。” 她的泪珠一颗颗往下坠,落在衣襟上、湿成一片。 “我承认是我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是我毫无廉耻,怀孕在先却诬陷你。”她痛苦地道。 朱序涛眸光寒凉的觑着她。“婊子就是婊子,一点羞耻心也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她吓了一跳,不意他有此一问。“男人?” “真正应该为此负责的男人是谁?我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肯认这笔账。”他说。 纪晚樱被他的话问住了,她慌张的摇摇头,低嚷着:“我不会说的。”没有这个人,教她如何说? “真没用!”说完,朱序涛便往门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纪晚樱的视线模糊起来,泪水流下颊,弄花了她的脸。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谁在皇太后面前说了什么?那个人的用意是什么? 她觉得好累呀,心比身体更累。 第五章 那次之后,纪晚樱与朱序涛差不多七、八天未见。她是刻意避开他的,她不想再听到他的羞辱,所以时时躲着他。可再怎样躲,总有躲不了的时候。 “怎么,避着我?做了羞耻的事怕我召告天下?” 乍然听见身后冒出来的男音,纪晚樱被吓住,她猛然回过头,一见是他,魂差点跳出身子。 “见鬼啊?” 她瞪大眼,不自觉地往后退,然后开始跑。朱序涛轻易的追上她,扯住她的手臂,像是捕获猎物似的咧嘴一笑。 “你快放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纪晚樱惊恐的问道,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 他不怀好意的笑。“不是想嫁我吗?” 闻言,她愣了下。 “想嫁我却惜肉如金,如何能勾起我的欲望?无法勾起我的欲望,我怎会昏了脑袋的娶你?”他讽刺地道。 “我不会勾引人。” 他使劲地抓紧她的手腕。“说谎!不会勾引人怎么会怀了男人的孩子?”他眯眼瞅着她。不等她回答,他接着又逼问:“干嘛看到我就跑?” “我以为你并不想看见我,所以躲着你。”她慌乱地说。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不想看见你?”他问。有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摇醒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我猜的。”她淡淡的解释。 “猜的?你可真会猜啊,猜出这么莫名其妙的结论。”他的怒火逐渐升高。 “不然呢?难道要巴着你不放吗?”她涩涩地一笑。 “想要我娶你,可是却放不下身段,嗯?”他的脾气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出来。 “我想过了,你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我身份低下,是异想天开才会希望你娶我为妻。” “所以?”他静待下文。 “两个不对等的阶级,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她认真地道。也许要保护杳儿,并不一定非得成为他的妻子,她这样无端吹皱一池春水,何苦呢? “阶级?哼!纪晚樱,你现在才来跟我谈阶级,不嫌太晚了?”朱序涛沉着地道。 “为什么会太晚?” “整座皇城都在传着你我的谣言,你现在倒好,吹皱一池春水之后才嚷着干卿底事。”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成了玩弄亡妻妹子的负心汉。” 她摇头,俏脸顿时苍白。“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那为什么从来不曾听闻你的解释,为什么?” “我……朱序涛,我郑重地告诉你,我没有怀孕。” 她使力抽回手,转身要离去,他突然挡住她的去路。 “你小产了?” 她别开脸。“不干你的事。” “是不是小产?”他着急地问。 “没有孩子,哪来的小产?”她咬住下唇。 他斩钉截铁地道:“来不及了,母后已经指婚,不管你高不高兴,都没时间让你后悔了。” “指婚?”她僵住。是老天爷在戏弄她吗?这个玩笑开大了,她没怀孕,却被传得满城风雨,她只想陪杳儿长大,却扯出个皇太后替她指婚。 “怎么,吓傻了?”他冷冷的讥讽道。 纪晚樱回过神,慌忙道:“我去向太后解释去,我没有怀孕,不必要谁负什么责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成了这个事件的受害者。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你,太后不能指婚!”她喊着。 他也是今天一早才得知这个消息,皇上在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恭喜他,把他气疯了。 “纪晚樱,你是个反复无常又矛盾的女人!”他提醒她几天前的行径,与今日一比,可笑得很。 “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我……”她望着表情严肃的朱序涛,说不出话来。 “我认了,而这全是你害的。”他严厉地道。 “不!我无意害你。”她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纪晚樱!”朝露从另一边奔来,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朱序涛心情不好的问。 “你不要脸!”朝露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去扯住纪晚樱的头发,像是想揪光她的青丝。“贱人!抢本公主的男人很了不起是不是?” “朝露!你是不是疯了?”朱序涛拉开朝露。 妒火中烧的朝露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早已失去理智,她只想伤害人。她再度冲上前去,使出全身的力气、左右开弓,重重的甩了纪境樱两巴掌。纪晚樱没预料到她会打自己,身子一倒,撞上一旁的护栏,腰侧一阵吃痛。 朱序涛抓住朝露的手。“你怎么可以打人?” “你说会娶我的,我这么痴心的等你,你怎么可以变心?这个贱女人只会抢别人的男人。”朝露大声哭着,梨花带泪的倒在朱序涛怀里。 “是母后指的婚,不干纪晚樱的事。”他放软音调道。 “皇太后喜欢的是我,怎会突然指婚?要指婚也是把我指给你啊。”朝露边抽噎边道。 “别哭了,哭也改变不了事实。”朱序涛说。 朝露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的纪晚樱。“王爷,她说谎,若她腹中真有孩子,刚才她肚子撞到护栏,早已经保不住孩子了。” 朱序涛看向纪晚樱,面无表情的道:“也许她早就小产了。”他回头安慰着哭泣的朝露。“好了,别哭了,哭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我不要活了、我死了算了,这世间太不公平了,我等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轮不到我?”朝露死命的哭着,哭得肝肠寸断,然后晕倒在朱序涛胸膛前。 “今天的事,我们找时间再谈。”朱序涛看了纪晚樱一眼道。而后,他抱起晕过去的朝露公主往“无云小筑”走去。 纪晚樱木然的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有一种刺痛的感觉在心口漫开。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朱序涛不是她会钟情的对象,可为何当他选择抱起不省人事的朝露公主、将她丢下时,她竟然会心痛。怎会这样?她的心真的好痛。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接到丫鬟通报赶到的杜香椿将纪晚樱扶回“涵碧苑”。纪晚樱虚弱的躺在床上,神情黯然。 “师哥打了你?”杜香椿小心地问道。 纪晚樱摇头。 “我就说师哥不打女人的,那……是朝露公主喽?”杜香椿很自然的猜测是她。 纪晚樱不语。现下的她除了狼狈之外,一无所有。她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的,根本偏离了她来京城的目的。 “她怎么这么野蛮?师哥没阻拦她吗?听说她晕了过去,一定是假的,那么粗壮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晕就晕了?” “公主听说皇太后把我指给王爷,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杜香椿欲言又止地道:“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不好,我什么也没做,可他们全以为我做了什么。” “你不想嫁给师哥吗?”杜香椿没料到自己的行为会引起这样大的风波。 “只有想到杳儿,我才觉得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纪晚樱无奈地道。 “其实,我真的是一番好意,说出来你别怪我。”杜香椿吞了下唾沫。“我在太后面前透露了一些消息,也夸大了一部分事实。” 纪晚樱闻言,无奈的闭上眼。 “你被师哥骂了?”杜香椿问。杜香椿本质上不是坏人,她最大的缺点是自私了些。但他以为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纪晚樱悲哀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晚樱,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不想忍受,那我现在就去同太后解释。只是这么一来便白白便宜了朝露,而且经过今天的事,他日让她逮到机会,不知会怎样虐待沓儿。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到时再想办法。” 见她转身欲离去,纪晚樱出声道:“等一等。” “嗯?” “我想求太后让我把杳儿带走。”纪晚樱睁开眼道。 “这……恐怕不可能。”杜香椿含蓄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纪晚樱困难的坐起身。 “师哥不会答应的,杳儿是皇族骨血,怎样也不可能让她在外头受苦。” 纪晚樱本来并不想同朱序涛抢孩子的,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在王府恐难再待下去,万一孩子将来受后母欺负,她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姐姐交代? “王爷会有其他孩子。” “那不一样,男人有男人的自尊,孩子绝不会送人养育的。” “太后那里呢?若我去求她,她也许会同意。” “晚樱,你刚才说师哥还会有其他孩子,那你呢?太后要是说你也会有其他孩子,你怎么回答?” “我不会有其他孩子。”纪晚樱笃定的说。 杜香椿实际的说:“现在承诺这些不确定的事根本没有说服力,再说,太后一向拿师哥没辙,这事不是她能决定的。” “所以王爷才是关键?”她懂了。 杜香椿虽同情纪晚樱维护朱杳的心情,但她自己也是烦恼一箩筐。孑然一身的她,随时都有被赶出王府的可能,届时就算师哥留她,她也不见得留得下,日子若不好过,不如一走了之。可她能去哪呢?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什么都只是半吊子,连养活自己都有困难了。 “师哥不会让你带走杳儿的,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同师哥成亲、坐稳王妃大位,那谁也不能欺负杳儿。” “成亲?”她敢吗?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之后,她还能厚颜无耻的把这出戏唱下去吗? “就看你能不能咽得下今天这口气了。”杜香椿仍旧倾向于说服纪晚樱将错就错。 “朝露公主似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她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时间能冲淡一切。”杜香椿乐观地道。 “也许吧!”纪晚樱苦笑道。 那样的男人,明知道是会让自己吃尽苦头的男人,她还把自己放进这个勉强的关系中,可行吗?她不怕痛吗?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程颍浪约了纪晚樱喝茶,看着她略显瘦削的颊,他担心的问:“你过得不好对不对?” “我很好啊。”纪晚樱打起精神说,剔亮的黑眼珠盛满难言的心事。 “如果真的住得不愉快,就搬来潮舟家吧!”程颍浪热切的说着,他一向心疼纪晚樱、一向为她心折。 “不,能天天见着杳儿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我没多想。”她毫不考虑地答道。 “阿静说你兴许是看上了三王爷,所以不愿离开王府,是这样吗?”他为着这种可能性失眠了好些夜。 纪晚樱自嘲地道:“我配得上人家吗?” “你当然配得上啊,是他配不上你。”程颍浪讨好地道。他不怕被人笑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晚樱本来就拥有西施之貌啊! “颍浪哥,你是个好人。”她微笑地看着他。 “是吗?那么,你喜欢好人吗?”程颍浪顺着她的话问。 她点点头。“喜欢。”不涉男女情事的喜欢。 “真的?”她的回答给了他希望。 “颍浪你和阿静何时回道州?” 程颍浪理所当然地答道:“等你想回去时,我们再一道回去,你想回道州了吗?” “爹娘交代我要看着杳儿长大成人,杳儿是我的责任。” “杳儿在王府很安全,那么多人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我怕王爷的续弦夫人会虐待杳儿,这样杳儿就太可怜了。”没娘的孩子要是有苦也无处说。 “王爷要续弦了?” 她抿了抿嘴。“不确定。总之,我不能丢下杳儿不管,除非王爷续弦的夫人能够真正疼爱杳儿。” “晚樱,你这是何苦?”他的终身大事不就注定要被耽误了?他该如何是好? “我是心甘情愿的。”她笑了笑。 程颖浪叹了一口气。“晚樱,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情了。 纪晚樱怔住,莫非…… “颍浪哥,你……”这种事她问不出口。 “没错,我喜欢你。晚樱,我再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了,明明喜欢你,却不能大大方方的同你表露,再瞒下去,我都要发疯了。” 她有些震惊,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毕竟两人认识多年,而一个男人不可能无所求的跟在一个女人之后。只是,现在的她,能自由地接受他的情意吗? “颍浪哥,谢谢你。” 他一时心急,“晚樱,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我愿意等你。” “等我?”怎么等?得等多久? “嗯,等你对杳儿完全放心。”他有的是时间,只要她肯许诺,他不怕等待的苦。 望着他热切的眸子,纪晚樱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没把握,实在不能拖你下水。” “不怕的,我不怕被拖下水,我受得住。晚樱,告诉我,你能接受我吗?” 一个如此深情的男人,这样渴慕的表达着他的爱恋,她非草木,岂能无情? “颍浪哥,我……”她不能啊。 此时,程颍静走进茶楼,打断了她的话。没说出口的拒绝,却让程颍浪以为她的回应是相对的。 “要来喝茶也不叫我一声。”程颍静大剌剌地坐下。 “看你在午睡,所以没吵你。”程颍浪也没多作解释。 “晚樱,听说皇太后将你指给了三王爷做续弦,是不是真的?”程颍静来这凑一脚,就是为了问清楚这件事。 程颍浪呆住,不相信地看向纪晚樱,他才表白的爱,难道如此短命? “是真的吗?”他沮丧极了。 纪晚樱十分为难,她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潮舟哥早朝回来时说的,不会错啦,听说整个皇城都在谈论这件事。” 纪晚樱沉默以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进退维谷的她,除了任人安排,什么也不能做。 “晚樱?”程颍浪觉得自己心碎了。 “颍浪哥,原谅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颍静冷笑道:“不是我刻薄,大哥,晚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晚樱了,为了荣华富贵,她可以不择手段。” “阿静,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我是为了杳儿。”纪晚樱难受地解释。 “杳儿?”程颍静说着风凉话:“早说了晚娴姐高攀三王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阿静!”程颍浪斥道。 “本来就是,我又没说错话,如果晚娴姐好好地在道州安身立命,会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吗?” 纪晚樱再也听不下去了。“我先走了。” 程颍浪拉住她。“再坐一会儿,我还有话没说完,好不容易见一面的,别这么急着走。” “哥,你还拦着人家做什么?晚樱一向看高不看低,你就让她当王爷的续弦嘛!”程颖静火上加油的说着,她就是见不得纪晚樱装得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一心想拆穿她的真面目。 “阿静,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这些废话气晚樱。”程颍浪恳求地看向纪晚樱。 “哥,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帮你的忙,纪晚樱看不上你啦!”程颍静瞪了纪晚樱一眼。 纪晚樱挣脱程颍浪的手。“颍浪哥,阿静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晚樱,我会等你,等你接受我。”他头一回这么怕失去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纪晚樱柔柔地一笑。“谢谢你,至少我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颍浪哥在乎我快不快乐。” “我不只在乎你快不快乐,我还在乎你在乎的一切,我可以为你而死。”他心急地道。 闻言,程颍静目瞪口呆。“哥,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能这么在乎一个人,倒也不枉此生了。”他灼热的目光像要将纪晚樱燃烧似的。 “颍浪哥……”纪晚樱被感动了。能有一个男人如此炽烈的爱慕她,就算教她去死,她也是愿意的。可她有她的牵挂,不容许她放纵,所以只得辜负程颍浪。 “晚樱,你愿意做王爷的续弦?你忘了在道州时说过,纪晚樱只做元配,绝不能是妾、绝不能是续弦?” 程颍浪慌了手脚,他千里迢迢地来到京城,就是为了爱己所爱。 “也许这就是命吧!”她脆弱地道。那日的伤尚未痊愈,腰际仍不时地疼痛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认命?”他不甘地轻吼。 程颍静在一旁冷笑着,她为哥哥不值,早告诉他纪晚樱不是什么贞节烈妇,他却把她的话当作耳边风。 “不然呢?”纪晚樱凄苦一笑。她的清白算是被毁了,皇城里四处传着不堪的流言,而她却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我们回道州去。”程颍浪提议。 “除非杳儿能跟我一起走。”她淡淡地说。 之后,纪晚樱又和程颍浪谈了许久,一直没有结论,最后她以天黑为由,告辞回王府。程颍浪仍试图留她、不让她走,在她几次的坚持下才走成。 “哥,天底下又不只纪晚樱一个女人,你干嘛这么痴情?” “阿静,拜托你别再说这些帮不上忙的话好吗?”程颍浪难过地看了一眼程颖静。 “人都走了,我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事实。”她冷言反驳、毫无愧意。“晚樱会受伤的,帝王之家的男人不会真心地守着一个女人。” “那也是她的事。”程颍静真的这么认为。就像她喜欢张潮舟,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勇往直前、绝不退却。 “阿静,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晚樱?” “我没有讨厌她啊,只是觉得女人不该像她那样贪求富贵。” 这是什么理由?他相信晚樱不是那种人。 “阿静,这是你的偏见。” “哥,忘了纪晚樱,改明儿个我介绍别的女孩让你认识,好过纪晚樱不知多少。” “不,我会等晚樱。” 第六章 清江一曲柳千条, 二十年前旧板桥。 曾与情人桥上别, 恨无消息到今朝。 ——唐 刘禹锡 杨柳枝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孩子不见了!”奶娘响彻云霄的呐喊,惊动了王府的所有人。 负责在晚上照顾朱杳的奶娘秀娥,被朱序涛叫来问话。 “慢慢说。”朱序涛平静的语气下头是一颗担忧的心。 “孩子晚上一向睡得很安稳的,所以孩子睡了之后,我通常也跟着睡了,整个夜里,半点声响也无。奴婢一向浅眠,若真有声音,一定会醒来的,哪知道我一觉醒来后,杳儿郡主会不见了。”秀娥自责极了,郡主不见了,照顾她的人很可能会掉脑袋,可她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孩子的。 “这几天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看过孩子?”朱序涛想了想之后问道。 “除了爷就是纪姑娘和朝露公主了。纪姑娘是天天都会来陪杳儿郡主玩耍的,而朝露公主……她来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秀娥照实答道。 “纪姑娘天天去?” 秀娥点点头。“纪姑娘很疼杳儿郡主,所以她来得最勤。对了,杜姑娘也来过,就在昨天下午,我正准备喂奶,所以杜姑娘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你认为谁最可疑?”朱序涛干脆直接问道。 “奴婢不敢胡说八道。”秀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本王要你说你就说。” 秀娥颤抖着,不断地磕头。“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不知道郡主怎么会失踪了。” “所以我才问你谁最可疑。”朱序涛说。 “秀娥怕得罪人,不敢多言。” “本王问你话,你就照着你所认为的说出来,还是你怕得罪别人,却不怕得罪我?”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秀娥可怜的喊着。 “那就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只是做个参考,说错了也不要紧,本王会明察秋毫。” 秀娥不想连累任何人,可也不能就此得罪王爷,而且王爷保证他会明察秋毫,所以她随便说个人应该没关系才是。 “奴婢以为,纪姑娘是最有可能抱走杳儿郡主的人。” “是吗?为什么?” “纪姑娘曾经问过奴婢,王爷若有其他孩子,可不可能把杳儿郡主给她。” “你怎么回答?” “奴婢斩钉截铁的说根本不可能,王爷这么疼爱郡主,哪里会舍得割爱。”秀娥并不讨厌纪晚樱,可比较起来,她宁可得罪没有靠山的纪晚樱,也不愿得罪爪哇国的朝露公主和王爷的师妹杜香椿。 朱序涛深邃的眸中透出沉思,他语气坚毅地道:“纪姑娘真的这么问过?” “是的,奴婢不敢胡说。”秀娥连忙保证道。 “你下去吧!” 秀娥起身告退,她知道自己今天过了一关,性命得以保全。 朱序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窗外,唇际忽然泛起一阵冷寒的笑。“郭飞,把纪姑娘请到‘怀旧楼’书房,就说本王有事要问她。”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纪晚樱走进“怀旧楼”书房,朱杳失踪一事令她心急如焚。 阳光灿烂地照在书房中,也照射在书房中男人高大的身影上。 “你的城府可真深啊。” 闻言,纪晚樱的心不禁泛起冷意。“你怀疑我?” 朱序涛站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颚,冷冷地瞅着她委屈的面庞。“难道不是?” “我没有。”话音才落,她纤弱的身子已落入他的掌握之中。 “你最可疑。纪晚樱,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既担心又害怕地开口:“不是的!杳儿不是我抱走的。” “你口口声声保证不跟我抢孩子,你有什么资格同我抢孩子?”他要拆穿她的虚伪。 “我是没有资格,我只是认为爷未来会有其他孩子,所以……”她被逼至墙角,抵着背后冷冰冰的墙,令她微微发抖。 “所以你偷走了我的孩子?” 她已无退路。“不是的,我没有偷走杳儿。” “没有偷走?哼!你是暗里偷、明里抢。孩子呢?快交出孩子!”朱序涛愤怒地嚷道。 “没有!我没有——”男人的气息呼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教她不敢动弹、不知所措。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本事养孩子?你连自己都养不活!” 她屏息,一双水眸回避着他的瞪视。“不——” “孩子到底被你藏到哪儿去了?”他大吼。 “没有,我没有把杳儿藏起来,不是我。”她声音微弱的辩解着。她试着挣脱他强势的束缚,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在我母后面前扮苦旦,把子虚乌有的事绘声绘影的说成事实,你真是一个教本王恨之入骨的女人。”朱序涛这辈子从没这么生气过。 “王爷,你误会了,杳儿不是我抱走的,真的不是我。”纪晚樱无助地落泪。 “别在我面前哭,哭对我是最没有用的!”他说。 天!他为什么不相信她?她的泪像是溃决一般,止不住地落下。 “我叫你别哭了!”他吼道。她哭泣时的小脸特别惹人怜惜,看着她晶莹的泪珠掉落颊边,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王爷,真的不是我把杳儿抱走的,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不是要我掏心挖肺?” “想用眼泪勾引我吗?”自古以来,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清灵的眉目、白皙的肌肤、一抹红樱的唇色,带着泪痕也是美丽的。 “勾引?”她呆愣住了。 “你知道男人禁不起这些的。”朱序涛观着她的丽颜,抬手擦去她的泪珠。 “晚樱不曾想过勾引男人。”她觉得莫名的说。止住泪,害怕地看着他略显无情的脸,她听见他低沉迷人的声音。 “你已经成功的勾引了我。” “王爷……”她的心跳得好快。 想到书房内有张软榻,朱序涛邪佞地一笑,伸出健臂紧紧地圈钳住她细弱的腰肢。“美丽的女人有野心是正常的。” 他捧起纪晚樱雪般的小脸,冷酷的唇淡漠地一笑。俯首品尝她的味道,灵巧的舌先是舔弄,然后用力吸吮着,仿佛要一口咬下她的嫩唇。 “不要这样,王爷,我不喜欢……”她困窘地道。她小巧的唇被他的唇齿侵占,除了吃痛,竟然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快感。对他的举动,她无力招架,只能气息纷乱的任由他攻陷自己。一双抗拒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她几乎无法喘息。 将她推倒在软榻上,朱序涛得意一笑。“逃不了就乖乖就范。” “我不是随便的女人!”他为什么不放过她?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来京城的、不该妄想能左右朱序涛的。不该…… 他放肆的解开她身上的裙系和衣襟上的盘扣,象牙白的衣裳完全敞开,纤细的骨架撑着美丽的胴体。她的身子出乎意料的令他满意,原以为细瘦的她,胸前的春色竟如此饱满。 男性的嘴唇霸道的尝着其上的滋味,纪晚樱娇嫩的身子泛着处子的光辉。她扭动身子,不适应他的狎弄,可不论她怎么躲,就是无法避开他。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是他的人了,他为何不干脆弄假成真? “我们……不要这样好吗?”躺在他身下,纪晚樱露出准备赴义殉道的表情。 “你的身子很美,我喜欢。”朱序涛没有停手的意思。 “没名没分……” 朱序涛撇嘴笑笑。“原来你看重的是名分。” 她屏息。“请让我起身。” 两人对峙着。 “放轻松点,男女之间就是这么回事,你又不是没尝过这滋味。” “我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的冤枉。 朱序涛低声哼笑着。“幻想自己的纯真,是你行房时的伎俩吗?” “你真是下流!”纪晚樱抬手要打他,却被他握住手腕,他温柔的褪下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好好享受,我会给你极致的快感,你以后会感谢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他的唇重新吻上她的。 “别这样……”把她的手放置在她的头顶上,朱序涛认为她的羞涩全是装的。“你像木头一样僵硬。” “那就放了我。” 他摇头。“要我当冤大头,总要真的碰过你的身子。”他咧开嘴嗤笑着。 “杳儿失踪了,你竟然有闲情在这里玩弄女人?” 他放开她的手,改握住她的纤足,这让纪晚樱倒抽一口气,颤了下。 “你好敏感,难怪男人想染指你。” 她不觉得这是享受,一点也不觉得,她只感受到头昏脑胀的恶心。 “朱序涛,你真的很……” 一连串急迫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纪晚樱的话。 “爷!王爷!太后驾到——”郭飞在门外着急地通报。郭飞当然知道书房里正上演着什么大戏,可皇太后驾临王爷府,他也只好冒着破坏王爷好事的风险赶紧通知他。 朱序涛眯了眯眼。“这回先饶了你。”他离开软榻、穿回衣衫,看也没看她一眼,开门随郭飞离去。 看着关上的门,她俯在软榻上大哭一场。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纪晚樱将自己的心封闭了三天。 “晚樱,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杜香椿端了一壶上好的龙井来找她。 “杳儿还是没有消息吗?” 杜香椿摇了摇头。“大家在王府里找了又找,几乎要把王府给翻过来。” “会是谁?”她喃语。 “不知道。”杜香椿替自己和纪晚樱各倒了一杯茶。 “他们怀疑是我偷走杳儿,可我真的没有。香椿,我真的没有。”她嚷道。 “我相信你,这件事透着古怪,王府戒备如此森严,怎会有人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把孩子偷走?” “我好担心杳儿的安危。” “不会有事的,也许是有人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 杜香椿叹了一口气。“那是我的猜测,否则孩子怎会平空消失?”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同日下午,郭太后在“镜水宫”召见意贵妃。 “你最近和皇上有什么不愉快吗?” “回太后的话,蔷意和皇上的感情一向很好,没有什么不愉快。” 她很震惊皇太后怎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最近和皇上是有些小小的摩擦,那全是因为那个姓纪的女人。她不过是针对纪晚樱和三王爷的婚事提供了一些自己的意见,怎知皇上会因此大发雷霆。 “没有吗?听说你反对涛儿娶妻?” 蓝蔷意一惊。“不是的,蔷意不敢,三王爷的婚事一向由王爷自己做主,我怎么敢说什么。” “你觉得纪晚樱不是个会守妇道的女人?” 蓝蔷意怔住。“太后,我……” “哀家想听听你何以有此言。”郭太后威严的道。 “蔷意没别的意思,那日是因为三杯黄汤下肚,胡言乱语,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请太后饶了蔷意。”屈膝往郭太后面前一跪,蓝蔷意很清楚郭太后并不喜欢她。她虽从未明着对付过她,可私底下总是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起来吧!”郭太后慢条斯理地道。 “太后不饶恕蔷意,蔷意就不起身。” 郭太后精明的一笑。“你是什么身份?哀家岂有不原谅你的道理。” “太后——” “起来吧,跪在地上能看吗?” 蓝蔷意站起身。“皇上已斥责过蔷意了。” “既然皇上跟你说过这件事了,哀家就不多话,免得皇上以为你又受气了。” “太后的教诲蔷意谨记在心,皇上也是不忘太后的叮咛,时时鞭策自己。” “是吗?”郭太后咳了声。 “皇上对太后十分孝顺的。” “好坏我自己分不出来吗?要你提醒我?你下去吧!今后莫再让我听到任何闲话。” “是,太后。”蓝蔷意松了一口气,打算离开。 “等等。”郭太后又唤住她。 “涛儿的孩子让人抱走了,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蓝蔷意欲言又止地道:“蔷意不敢说。” “为什么不敢说?若有隐匿是要受罚的。”郭太后受不了她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 “听说是让纪姑娘给藏起来了。”她小声地道。 “什么?”郭太后有些吃惊。 “蔷意也是听说的,王爷府的奶娘是这么说的。” “奶娘说的?她怎么说的?”郭太后重视这个线索。 蓝蔷意把她听来的消息加上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绝的说给郭太后听。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哥,是不是你把孩子藏起来了?”程颍静惶恐的道。 程颍浪正在沏茶,顿了下才道:“我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哥,这可是得杀头的,如果是你做的,你得赶紧把孩子交出来,我还没成亲,不想跟着掉脑袋。” “阿静,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会这么糊涂,把这种事当儿戏吗?”他不悦地斥道。 “纪晚樱不值得你为她冒险,潮舟哥刚才告诉我,全京城的重要街道都贴了告示,悬赏捉拿偷婴的嫌犯。” “不是我偷的,阿静,你给我听着,这件事你不要干涉,很快会过去。” 一听兄长这么说,程颍静的心凉了半截。“哥叫我不要干涉,也就是说这件事与哥真有关系?” “我说了,孩子不是我偷的。”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高兴极了,孩子不见了,晚樱留在王府的理由也就不存在了,那晚樱就会回到他身边。 “但是,孩子呢?怎会平白无故的不见了?” “傻丫头,也许有其他人想对付三王爷,所以偷了孩子。”真是天助他也。 “哥,人家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吧?”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谁会注意到我呢?别开玩笑了。” 张潮舟由外入内。“谁开玩笑?” “潮舟,你来得正好,阿静真是穷紧张,一直担心我会被怀疑是偷婴贼。” “颖浪,你是吗?”张潮舟认真地看着他。 “连你也不相信我?”程颍浪觉得很好笑。“我像是那种胆大妄为的人吗?” “希望理智还没从你身上消失。”张潮舟感叹地道。 “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们的。”他笑了笑。 张潮舟机警地道:“颍浪,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什么不会连累我们?” “我又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会连累你们的事。” “哥,你说这话真令人害怕,如果你真做了就说出来,大伙儿可以一起想想办法、替你拿主意。” 程颍浪大笑。“瞧你们紧张的,来来来,泡茶给你们喝。” “潮舟哥,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程颍静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要出大事一样。 “坏消息。”张潮舟吁了一口长气,他替纪晚樱难受,“有人说孩子被人卖掉了。” 程颍静大吃一惊。“怎么会,不是女娃儿吗?买了也是赔钱货,有谁会买?这个消息可不可靠?” “女娃儿多半被卖给窑子里的鸨姐儿。”他也是听来的。只是,人口贩子没理由冒险潜入王府偷孩子啊! 第七章 程颍浪在王爷府门口守候了三天,希望能等到纪晚樱出府。终于在第四天上午,他见到了一个熟面孔。 “杜姑娘。”他趋前叫道。 看到他,杜香椿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事?” “晚樱好不好?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王府?”他盼了好久,总是盼不到。 “你这个人很奇怪耶,为什么一直缠着晚樱?”杜香椿老实不客气地道。 “晚樱……她不高兴?” 杜香椿翻了翻白眼。“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有什么高不高兴的?” “晚樱说她不在乎我?”程颍浪慌了。 “是我说的啦,大爷。”她懒得理他,径自往街上走去。 “姑娘,我想见晚樱一面,可不可以替我通报一声?”他跟上她,急切地道。 “王府又不是我的,你想见谁不是我能决定的。”她最怕缠郎了。 “拜托你,杜姑娘,我知道你是晚樱的好朋友,如果可以,请你帮个忙。” “晚樱现在为了杳儿失踪的事弄得茶饭不思,她哪有心情跟你儿女情长?” “杜姑娘,你就念在我一片痴心,替我传个话。” “程公子,我不是说了,晚樱心情不好,见了你的面也不会有兴趣跟你谈情说爱。”她不耐烦地道。 “我只是想问候她,没别的企图。”他恳求道。 杜香椿看了他一眼。“晚樱和三王爷的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晚樱和三王爷怎么了?”虽听到那些传言,但他不信、他想求证。 “他们奉太后旨意,很快就会成亲,你这样纠缠不清谁受得了?”杜香椿对他晓以大义。 “杳儿不见了,晚樱没有非留在王府的理由了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鬼话?幸灾乐祸是不是?杳儿不见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狐疑的看着他。 程颍浪忙不迭地道:“不是的,我也很担心啊。只是晚樱不用为了杳儿留在王府,也是这次事件里不幸中的大幸。” “你这个人真自私,晚樱怎么样也不会喜欢像你这么自私的人。”她总算看透他了。 “杜姑娘,你能不能替我带个口信给晚樱?就说道州来了封家书,我想拿给她看。” “你自己想办法。王爷是我师哥,我不能吃里扒外。”杜香椿强调着。 “王爷生性风流,不可能给晚樱幸福,你应该帮理不帮亲啊。”他好想晚樱,真的好想。 杜香椿捺下性子,淡淡的一笑。“我这个人心肠很坏,求我也没用。” “杜姑娘,要怎样你才肯帮我?我真的很喜欢晚樱,喜欢得心都要碎了。”他充满感情的说。 “好奇怪,听你说这些话,我一点也没被感动。”她叹了一口气。“说真的,如果你对晚樱真有心,不如想办法投其所好、让她感激你,而不是像块麦芽糖似的黏着她。” “投其所好?” “是啊,晚樱现在只关心杳儿的安危,杳儿平安,她就开心。你要讨美人开心,最好先把杳儿找着。”杜香椿撇下他,快步走开。 “杜姑娘!等等我。”程颍浪又追了上去。 “叫魂啊!”她快疯了。 “孩子到底是被谁抱走的?我去求他们放了孩子,不然就用抢的。” “大爷,你是不是病了?”她受不了地大吼。 “没病啊。”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若是没病,为何会问出如此笨的问题?如果我知道是谁抱走孩子,何必等到今天通知你?” 程颍浪笑了笑。“我以为王爷神通广大,已经查出偷婴贼的底细,只是按兵不动。” “真是够了!”杜香椿踹了他一脚。 程颍浪哀叫了声。“你干嘛踢我?” 她骂道:“笨蛋!总说些笨话,以你这种才智,能找得到孩子就没天理了。我真的有急事,你别再跟着我。” 程颍浪点点头,目送杜香椿离去。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一个月过去,杳儿的下落仍旧是个谜。 朱序涛急在心里,一个好好的女娃儿怎么会不见了,他查遍了所有可疑之处,就是没有什么进展。府里发生这件不愉快的事,所以连带着他再娶的事也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警告! 他很清楚,否则对方不会没理由的抱走他的孩子。到底是谁?那个人想扰乱他,可他朱序涛岂是一个容易被扰乱的人! “王爷,纪姑娘病了。”郭飞前来通报。 他一震。“请大夫看过了吗?” “大夫刚走。” “哪位大夫?说了什么?”他掩饰着自己的忧心,平板地道。 “御医上官佐,他是专门给皇太后治病的。上官御医说纪姑娘积郁太深,所以病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一会儿我会去看看。” 一刻钟后,朱序涛走进纪晚樱的房里。望着她苍白的容颜,他的心竟被挑动了。 她张开眼,幽幽的唤他:“王爷。” “你病了。” 她因他的话而怦然心动。“姐姐怪我没照顾好杳儿。” 朱序涛坐在床沿,俊美的面孔看起来很平静。“做恶梦了?” “是好梦,我和姐姐说话了。”纪晚樱笑了,粉颊上有着泪痕。 “晚娴从未入我梦中,她居然肯入你梦。”他低沉地道。 “姐姐说孩子不见了,该怪我。”她痛苦地道。 “怪你?” “嗯,如果我没有住进王府,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拧了下眉心。 “所以你要离开王府?”他问。 她咬了下唇。“姐姐要我离开王府。” “太后指婚之事呢?”他微愠地道。 纪晚樱摇摇头。“本来就是勉强的事,如今正好是做个了断的时候。” “这事没这么容易。”他淡然一笑。 她不安地道:“王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有些迟,可我真的没有怀孕,太后那里也不是我说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朱序涛缓缓地站起来。“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改日再谈。” “王爷,我们不能……” 他打断她的话:“不能成亲?还是不能分开?” “不能成亲。姐姐会生气,还会有不幸的事发生,我不要有人再因此受罪。” “梦是相反的,所以晚娴没有生气。相反的,她还很高兴。好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他的决定不容任何人改变。 “王爷为什么改变心意?”她坐起身。 朱序涛不自在地道:“闹了这么大的风波,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们之间不清白了,我不娶你,以后你要怎么做人?” “我们是清白的啊。”她说。 他眸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你的身子全让我看遍了,这样算清白吗?” 纪晚樱霎时红了脸。 “上官御医说你是积郁成疾,不许再为难自己了,杳儿的事我会处理,你只管好好休息即可。” “王爷,杳儿会不会有危险?她现在是不是还在京城?” 他没有回答,静静地转身离去。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纪晚樱微喘地躺回床榻,满脑子都是杳儿的事,泪又止不住的落下。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程颍静跟踪张潮舟走了一大段路,越走四周的景色越荒凉,她心里有些纳闷,他底要去哪里? 突然,张潮舟停下脚步。“出来!” 程颍静没有动。 “阿静,出来!我知道你在。”他转身。 程颖静知道自己被他发现了,只得不甘愿的现身。“潮舟哥。”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好奇嘛。” “好奇,所以可以不经我的允许便跟踪我?”他冰冷的看着她。 “潮舟哥,你生气啦?” “我能不生气吗?你平常无理取闹惯了,阿浪因为是你大哥,所以不论你再怎么胡闹,他都会原谅你,所以你总是我行我素。这样下去,你只会令人望而生厌、难以忍受。”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对不起嘛!”程颖静头一次见张潮舟这样生气。 “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他质问。 她摇摇头。“没有目的啊,只是好奇罢了。”她又说了一遍。今日的潮舟哥,看来好陌生。他们站的地方十分荒凉,潮舟哥会有朋友住在这种鬼地方吗? “好奇心会让人丧命,你知道吗?”他正色道。 “没这么严重吧!潮舟哥,你今天好奇怪哟,又说话吓唬人了。” “你不怕冒出两个土匪把你怎么了?”张潮舟似真似假地问道。 “有你在,我不怕。”她一笑。 他挑起眉。“这么信任我?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伟大。” “潮舟哥是我心目中的神,当然伟大喽。”她灌着迷汤。喜欢一个人,自然是情人眼里出潘安了。 “好了,这么会捧人,好在我已经不是年轻小伙子,否则定会让你捧得晕头转向。” “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她勾着他的手臂娇笑道。 “走吧,回家了。” “回家?” “不然站在这里继续听你拍马屁啊?” “不是要去找朋友吗?不去了呀?”她满脸期待地问,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 “谁说我要找朋友了?” “潮舟哥来这里不是找朋友?”她看了看四周。“也是,这里除了樵子,大概没有谁会来,自然不会有人居住在此喽。”她一个人就不敢来。 “我是故意走到这里来。”张潮舟点了点她的鼻尖。 “原来如此。”她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今天的事我会告诉颍浪。”他突然道。 “不要,哥会骂死我的,好人家的女孩不会这样鬼鬼祟祟的跟踪人。” “知道就好。” “潮舟哥,你不能告诉哥哥喔,我们打勾勾。”她认真的请求着。 “不用打什么勾勾,我不会告诉阿浪的,我比较担心你自己会忍不住说溜了嘴。” “才不会呢,我口风很紧的。” “你根本没把阿浪放在眼里,口风紧得了吗?”他不以为然地嘲笑她。 “潮舟哥不要我说,我自然不会说。”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乌鸦从林间飞过。 “啊——”程颍静吓得花容失色。 “别怕,不过是一群乌鸦,没什么好怕的。” “刚才来时没什么感觉,现下才发现这里好荒凉喔。” 张潮舟取笑地道:“胆子这么小,还敢跟踪人。” “人家是女孩子嘛,本来胆子就比较小,更何况这群乌鸦太大群了。” “若你见到的是一群秃鹰,不就要吓破胆了?” “秃鹰?” “专门食腐尸的鹰鸟,哪里有死尸就往哪里飞,一会儿工夫就能把尸体分食精光。” 程颍静捂住耳朵嚷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偷跟踪我。”他说。 她嘟着嘴。“别来这里我就不会怕,你是故意吓我才来这里的嘛!” “这里的乌鸦听说也会食人。”他又说。 “真的?” “乌鸦的数量太多、食物有限,所以有的时候会攻击路过的人。” 她吓得躲在他怀里。“好可怕!” 乌鸦此起彼落的叫着,不知是不是肚子饿了。 “别再来这里。”张潮舟认真的说。 程颍静点头道:“以后就算有八人大轿来抬,我也不会来这里,我最怕乌鸦了。” “这样才乖。”他微笑。 “潮舟哥,我闭上眼,你带我走喔。”她环紧他的腰际,胆小的说。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纪晚樱服了御医上官佐开的药方,已能下床行走。 “晚樱,改明儿个去看看程颍浪吧。”杜香椿本来不想多事的,但还是说了。 “颍浪哥怎么了?” “程颍浪以为杳儿不见了之后,你应该会离开王爷府和他双宿双飞。” “颍浪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管有没有杳儿,她和程颍浪都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想?”她倒想听听。 “颍浪哥是个好人。” “就这样?” 纪晚樱点点头。 “没别的想法了?” 她再点点头。 “那他怎么会这样一厢情愿?”真是诡异。 纪晚樱陷入沉思,然后说:“也许是因为我们在道州时,街坊老爱笑称我跟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程颍浪误会了?” “我也不知道。” “现在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喽?” 纪晚樱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住进了王爷府、发生了一些事,也许我和颍浪哥是有可能的。” “因为你心里有了别人?”那这个别人当然是师哥喽。 纪晚樱矛盾的低下头。“也不是。” “别不好意思嘛,师哥会是个好丈夫,你能同他在一块儿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真如此,为什么姐姐会不快乐?” “兴许是师哥和王妃嫂子有误会,你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而且这事是太后做的主,她会帮你的。” “王爷是被迫同意的。” “我晓得,师哥知道是我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的吗?”杜香椿现在才开始觉得怕。 “王爷还不知情。” “那就好,不然我会被打死。师哥不只不会感谢我,还会迁怒于你。” “王爷已经迁怒于我了。”她早巳领教过他的坏脾气。 “你会临阵退缩吗?” 纪晚樱想也不想地道:“我现在只在乎找不找得着杳儿,其他的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 “昨天我去见了太后,太后有不同的看法,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太后怎么说?” “太后认为失去一个孩子的补救之道就是再多生几个孩子,所以她主张等你腹中的胎儿产下之后,一定要再努力生下去,最好可以一年一胎。” “胎儿?我腹中并无胎儿啊。”纪晚樱讶然道。 杜香椿叹道:“所以我才烦恼啊,没有胎儿,等于定了咱们俩的欺君之罪,连皇上也以为你肚中有了王爷的骨肉。” “天啊!”她震惊莫名。 “是只能叫天啊。可是老天爷没法子替你怀孕,只有请师哥帮忙了。” “王爷能怎么帮忙?” “师哥能让你怀孕,只要你一有孕,咱们就不算欺君之罪,不过要快。” 纪晚樱倒抽了一口凉气。“王爷不可能帮这个忙的。” 杜香椿神秘地一笑。“他会的。” “也许上官御医已诊断出我没有怀孕的事。”纪晚樱突然想起。 “上官御医是自己人,他就算知道也只会告诉师哥一人,你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纪晚樱知道自己已经骑虎难下。 “我该怎么做?” “求师哥让你尽快怀孕。” 纪晚樱似懂非懂地问道:“如何才能尽快怀孕?” 杜香椿欲言又止,“哎哟,我还没嫁人呢,同你讲这种事怪羞人的。” “羞人?”纪晚樱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她才恍然大悟。 “你娘没跟你说过吗?我这个没娘的人都懂得,你怎可能不懂?” “香椿,那是件见不得人的事,你要我去求王爷?”她实在办不到。 “是啊,没有师哥,你是不可能怀孩子的,除非你有别的人选,别告诉我你宁可去拜托程颖浪。”杜香椿故意这么说,看看能不能激将成功。 “颍浪哥……”她闭上眼,无法想像自己与颖浪哥做那天在书斋软榻上和王爷做的事。 “晚樱,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纪晚樱回过神,拍了拍双颊。“没事。” “要是你不好意思对师哥说,那就我去说吧,向他承认一切,也比欺君之罪好些。” “不,别说。” 杜香椿闷闷地说:“我真是只大扫把,好好的事被我搞得一团乱。” “是不是怀孕了就不算欺君?”纪晚樱问。 “其实皇上一直在找师哥毛病,表面上皇上很赏识师哥,但是骨子里却不是那回事。” “所以,我肚子里不能没有娃娃?” 纪晚樱茫然的看向窗外的浮云。莫非真的让他言中了?她得勾引他。 第八章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宋 吕本中 采桑子 意贵妃蓝蔷意派了宫女,请纪晚樱十五月圆时上观音庙吃早斋,并请她别告诉别人。 纪晚樱猜想意贵妃不可能没事约她吃早斋,果然,两人一见面,一句客套话都没说,意贵妃就开门见山地道:“你不许嫁给序涛。” 纪晚樱怔了下。“贵妃何出此言?” “怎么,我没资格这么说是吗?”风情万种的意贵妃、以香茶漱口的意贵妃,言谈举止与其美丽的外貌似乎不太一致。 “不是的,而是民女不明白贵妃说这话的意思。”看着她,纪晚樱觉得意贵妃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美丽天下无双。 “我知道朱杳的下落,如果你肯离开王爷府,我就把孩子送给你。” 纪晚樱大吃一惊。“杳儿是贵妃抱走的?” “可以这么说。” “杳儿可好?”这个消息令她喜极而泣。 “能吃能睡,你觉得她好不好?” “贵妃娘娘,请让我见见她,我好久没看见她了。”她喜悦地拭了拭颊上的泪。 “只要你离开王爷府,我就把孩子送给你。”她只有一个条件,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纪晚樱二话不说,连忙答应。 “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准向第三个人说,若有其他人知道,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掉。”蓝蔷意狠心的威胁着。 “我不会跟别人说,杳儿现在在哪里?” “急什么?你什么时候离开王爷府?”对她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立刻,我马上回去收拾包袱。” 蓝蔷意高傲地道:“不必收拾什么包袱了,你的那些破烂衣服丢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看一眼。” “可是……” “别可是了,要走现在就走,你再回王府,要是有个人阻拦什么的,不是走不成了?” “那我何时可以见到孩子?”她目前只关心这件事。 “孩子会给你,但不是现在,你得先履行你对我的承诺。” “晚樱,你别听意贵妃胡说,她根本不知道杳儿的下落。”杜香椿突然现身。 “香椿,你怎么知道意贵妃是在胡说?”纪晚樱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就是知道。” 蓝蔷意冷哼道:“信不信由你,孩子确实还活着,而我也确实知道孩子的下落。” “晚樱,意贵妃在说谎,咱们回去,师哥正在四处找你。”杜香椿拉着她的手往山下走。 “王爷找我?” “太后要召见你,师哥要你准备一下。” 蓝蔷意对着她们俩的背影撂下话:“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全是你们害的。” 纪晚樱迟疑了下,转头问杜香椿:“怎么办?” “晚樱,不要理意贵妃,她不可能知道杳儿在哪里,我非常确定。” “香椿,你怎能如此肯定?莫非你知道杳儿的下落?” 杜香椿决定告诉她实情。“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师哥在几个人身边都放了眼线,意贵妃不是抱走杳儿的人。” “眼线?” “是啊,不然位高权重,有个差池,还不知是谁在背后捅你一刀呢。” “这么说来,王爷很快就会查出是谁抱走了杳儿,是不是?”纪晚樱重燃希望。 “希望如此。” “王爷的眼线也没有消息吗?” 杜香椿吁了一口气。“也许抱走孩子的人,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所以王爷并未在那人身边安置眼线?” “看来是这样。”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大街。 “渴不渴?咱们上茶楼喝杯茶、歇歇腿。”杜香椿弯腰捶了捶腿。 “太后什么时候要召见我?” “不知道。师哥最近忙着重新建立与皇上的关系,所以太后何时会召见也说不准。” “我以为……” “刚才那些话是用来激意贵妃的,我最喜欢看那些贵妃、公主生气了。” “我来观音庙的事没人知道的,王爷也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纪晚樱一惊。 “没啦,师哥没安排谁在你身边监视。是我早上看见宫里的宫女来找你,一时好奇,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纪晚樱叹道:“我以为意贵妃真的知道杳儿在哪里,她为什么骗我?” “想骗你离开王府啊。”这种事很简单就能猜到。 “什么?我和意贵妃既无冤亦无仇,她为何要逼走我?太奇怪了。” “一点也不奇怪,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要……王爷?” “是啊,她觊觎师哥很久了。” “她有皇上了呀,王爷不可能夺皇上之妻。” “意贵妃哪是皇上之妻,皇上之妻是皇后耶,她顶多算是皇上之妾。” “皇上知道意贵妃对王爷有意思吗?” “意贵妃很小心的,不过我猜皇上应该略有耳闻,只是不点破,何况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意贵妃又不是唯一的美人,皇上很容易移情别恋。意贵妃只要不是太过火,皇上多半不会闹僵。” “也是因为皇上信任王爷,知道王爷自有分寸才是。”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啦,皇上要一个女人死还不简单,三尺白绫、一杯毒酒即可。” “女人的命真不值钱。”纪晚樱有感而发。 “已经不错啦,意贵妃挺享福的。”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探春宫意贵妃蓝蔷意大发脾气,一连骂走七名宫女。 “叫你们滚开别烦我没听见吗?”她又开骂。 “哎哟,心情不好拿宫女出气啊。”朝露语带讽刺的走进探春宫。 “你来做什么?” “你可真贪心,想把大明两个最有权力的男人全占为已有。” 蓝蔷意瞟了朝露一眼。“这好像不干你的事。” “可惜啊可惜!”朝露冷冷一笑。 蓝蔷意斥道:“你说什么?” “可惜三王爷不吃你这一套。” 蓝蔷意本欲破口大骂,反正她今天已不知骂走了多少不懂看脸色的宫女,不差这个专门来讨骂的朝露公主。但是一转念,她不怒反笑地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三王爷同样对你没好感不是吗?”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我和王爷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可贵妃不同,你不怕皇上也被纪晚樱的美色给迷惑?” “你胡说!” “我没闲工夫跟你胡说。王爷眼界一向高,连王爷都看得上的女人,皇上就不用说了。” “皇上不会跟序涛抢女人。”蓝蔷意忐忑的反驳着。 “是吗?纪晚樱现在还不是王爷的人,皇上有权也有能力把她夺过来。” “我知道你是故意吓唬我的。” 朝露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听说纪晚樱怀了王爷的孩子,皇上不可能要别人穿过的鞋。” “我的消息则是,纪晚樱肚子里没有孩子,就是有也小产了。”纪晚樱那天让她使劲推了一把,不小产才怪!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话先说在前头,别指望我同你合谋陷害纪晚樱。”她不想忙了一场之后,让朝露坐收渔翁之利。 “你!”朝露冷言道:“不帮我也不要紧,反正我没有非得到不可的压力,倒是你,皇上有了新宠之后,你这位过气的贵妃不在冷宫度余生才有鬼!” “你凭什么这样说?” 朝露缓缓迈着莲步走向探春宫里人造的小鱼池,从袖口拿出小玉瓶,打开瓶口往鱼池里倒。 “你倒什么喂我的小鱼?” 朝露淡然一笑。“这是我的秘密法宝。” “你倒的是什么鬼玩意?”蓝蔷意拉住朝露的衣袖。 “春药。” “什么?你倒春药给我的鱼吃?” “是啊,又不会死,你紧张个什么劲!” “你这女人怎么搞的?” 朝露用力甩开她的手。“你不明白吗?这春药可是大有用途的,你要不要试试?” 蓝蔷意看向她,有些似懂非懂。“你要我把这些春药给皇上吃?” “当然不是,皇上又不缺女人,让他吃有什么好玩的?再想想。” “给序涛吃?” “算你不太笨,春药有助兴的效果,王爷吃了之后,我会适时地出现在他面前。木已成舟之后,王爷就无法不给我交代了。” “我有什么好处?” “皇上会继续独宠你,不好吗?”她说得理所当然。 蓝蔷意哼笑着。“好处你一人独享,而且这是你自己可以独自完成的事,来求我帮忙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一番好意提醒你,皇上的宠爱并非恒久不变的,不小心维系是会失宠的。” “我呸!你是见不得我好才这么说,我告诉你,只要我怀上龙子,什么失不失宠,我还能立于不败之地。”意贵妃得意的说。 “龙子是吗?简单,这春药给你一些,你在皇上的参茶里加一点,包准你夜夜舒坦。” 蓝蔷意不屑地道:“凭我的魅力,要什么春药,你自个儿省着点用吧!” “真的不要?” 蓝蔷意想了想之后道:“好吧,就跟你拿一些,我可以做人情送礼用。” “是你自己想试试吧!” “随你怎么说!”她们俩走后不久,鱼池里的鱼全翻肚、浮上水面,死得一干二净。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朱序涛正在练双剑,杜香椿直接往剑阵里走去。 “香椿,你找死啊!”他收起剑尖斥道。 “师哥,我好烦。” “烦什么?”他将剑套入剑鞘。 “师哥,我犯了欺君之罪。”她希望坦白之后,他能从宽处置。 朱序涛皱眉。“你闯了什么祸?” 杜香椿遂把自己在皇太后面前瞎编的话说了一遍。 面色凝重的朱序涛沉声问:“你为什么这样多事?” “我也是为了师哥嘛,本不想告诉你的,我以为等生米煮成熟饭,你们谁也不会怪我了,反而还会感谢我。” “那现在为何又跟我说?” “我怕事情会有变化,晚樱的一位道州同乡最近一直劝晚樱回道州,我担心晚樱迟早会被他说服。” 他脸一沉,嘴一抿,半晌后才道:“什么同乡?” “一个爱慕晚樱的人。” “她决定跟那人走是吗?”朱序涛心里不是滋味的问道。 “晚樱的想法我不是很清楚,程颖浪倒是很积极,老是站在王府大门外等晚樱。”她看了也觉得碍眼。 “你真糊涂!” 杜香椿可怜兮兮的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点小小的私心嘛。 “不是故意的就能把事情闹到皇上那里,要是故意的,不就要弄得天翻地覆?” “对不起嘛!” “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我知道啊,可如果师哥能出面替我解围,皇上那里是不是就不会怪罪我胡说八道的事?” “皇上的为人你不明白吗?”他神情严肃地道。 “那怎么办才好,师哥,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这么早死啊。” “我知道。皇上要对付的人不是你,你先别穷紧张。” “师哥,不如你就弄假成真,反正皇太后已经指了婚,晚樱也半推半就、没有反对到底的意思。” “你为什么非要我娶纪晚樱?”他感兴趣的看着她。 杜香椿心虚的道:“没有呀。” “分明有,还说没有,我要听实话。” “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就应该配成连理,我没有别的意思。”师哥太聪明了,她一不小心就会把心底的话给说出来,不能不小心。 “这不是真话,我要听真话。”他说。 她颤抖的说:“是真的啦,我怎会骗师哥?” 他浅笑着。“你心里有什么盘算,别以为可以瞒住师哥,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什么希望我再娶的对象是纪晚樱?” “师哥,求你饶了我好吗?有些事说出来就不好意思了,我会觉得丢人。” “说。”朱序涛命令着。 杜香椿深吸了一口气。“好啦,说就说嘛,其实我是怕师哥再娶的妻子与我八字不合,会把我赶出王府,所以才会支持心地善良的晚樱。” 听到她的话,朱序涛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歪理?” 她发誓般地说:“是真的,我一直很不安嘛,怕师哥重色轻妹。” “胡扯!” 她吐了吐舌头。“是不是胡扯,以后就可以证明,只要师哥娶的是晚樱,我的恶梦就不会发生。” 朱序涛点了点她的额际。“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本王是那么无情的人吗?” “师哥是不无情啦,可也非多情之人啊。” 他白了她一眼。“多情则滥情,这话你没听过吗?自古以来许多悲剧都是因为女人太痴情、男人太多情而酿成不幸,你希望师哥不幸吗?” “不是的,师哥,晚樱是个好女孩,你真的不考虑?” 他被她问住了。“师哥的事,师哥自个儿自有主张。” 闻言,杜香椿噤声了。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朝露端了一碗牛骨髓汤走进书房。 “王爷,尝尝我的手艺。” “什么?”朱序涛振笔疾书,正写信给两广总督,指示两广一带蝗灾的处理。 “牛骨髓汤。” 他蹙了下眉。“搁着吧!” 朝露将汤搁下。“王爷,你休息一下嘛!” 他连头都没抬。“我有事要忙,一会儿再休息,你先退下吧。” “我陪王爷。” “不用陪。”朱序涛断地然回绝。 “我最喜欢看着王爷认真做事的模样了,就让我在一旁陪着王爷,看着王爷嘛!” “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会吵到王爷的,我会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除了吸气,不会出声的。” 一刻钟过去了。 “王爷,汤凉了。”朝露催促道。但朱序涛却置若罔闻。 又一刻钟过去了。 “王爷,汤真的凉了。” 朱序涛干脆搁下笔,端起汤盅往窗外一倒,而后吹了声口哨,唤来书房不远处的狼狗。 “王爷,我辛辛苦苦熬的汤,你怎么可以拿去喂狗?”他的行为让她觉得很难过。 “本王不爱牛骨的味道。”他淡淡的道。 “王爷不爱牛骨的味道,也可以念在朝露的一片苦心上,勉强地喝几口啊。”她难过地道。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朱序涛看了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的心受伤了。“王爷真狠心。” “不喝牛骨汤就是狠心?”他嗤笑。 “王爷,朝露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我、我爱王爷,自然想讨好王爷。” 他佞笑一声。“讨好?” “我是真心的,比那叫纪晚樱的女人更真心,我可以为王爷生,也可以为王爷死。” 朱序涛大笑。“好一句可以为我生、可以为我死。”他一点也没有被感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心里的人影竟然是那个不曾讨好过他的女人。 “王爷不信?” 他摇头。“省省吧,我们根本不适合,这些年来,你怎么一直不明白?” “我以为王爷对朝露也是有情的,不然那日在回廊,王爷为何那样护着我?”她反问。 朱序涛一愣。“是啊,我为何要护着你?”他从没想过自己那么做是为什么。 朝露的内心重燃希望。“王爷,我不在乎您纳多少妾,我不会吃醋的。”她大方地道。 “女人在这方面一向小心眼。”他压根儿不信她说的。 “王爷,我发誓若乱吃飞醋将不得好死。”她伸出右手发毒誓。 朱序涛拉下她的手。“你退下吧。” 窗外的狼狗突然发起情来,在地上翻滚着,朱序涛看了朝露公主一眼。“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她被吓住。“没啊,就只是普通的汤。” 他走出门外,窗边的公狗和母狗姿势不雅的纠缠着,狂吠着交配的痛快。 “你在汤里放了催情药?”他怒声问。 她往后退,怕他一怒之下杀了她。“放、放了一点,我没有恶意。” “你太过分了!”他抓住她的手腕。 “王爷,我爱你,我会这么做也是为了早日得到你的爱呀。”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她。“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你以为我就会娶你?” 听见狗叫声而来一探究竟的纪晚樱,见到交配中的狗,脸蛋旋即红得像烫熟的虾子。她避开目光,转身跑开。 朱序涛盯住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害羞的姑娘。” 第九章 纪晚樱惊魂未定的跑回“涵碧苑”。 “怎么了?”杜香椿关心地问。 她不知该怎么向杜香椿解释,其实她对方才两只狗儿的行为似懂非懂,但她总觉得没法向别人说她所看到的。 “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好红。”杜香椿追问着。 纪晚樱赶紧到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往脸上泼了几把水。 “是不是病了?” “没病。” “没病就好,我正要告诉你,我已经向师哥招认一切了,程颍浪若是再来找你,你不用在乎我的欺君之罪,想同他回湖南就回去吧。” “你讲了?”纪晚樱转身。其实,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点轻松的感觉也无,反而若有所失,心中竟升起一种奇异的不舍。 “嗯,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自私了,我不能这么自私,会有报应的。” “不要这么说。” “是我闯的祸自然由我自己收拾。”杜香椿先是叹了一口气才说:“以前王妃嫂子还没去世时,待我一向不薄,如今她不在了,我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她的妹子啊。”说完,她笑了笑。 “香椿,你真好。”纪晚樱握住杜香椿的手。 杜香椿摇摇头。“我一点也不好,我怕师哥娶回看我不顺眼的妻子,所以希望借太后的金口把你指给师哥,私心以为你做王妃后我能过舒服日子、不怕被赶出王府,现在想来真觉得羞愧。” “不,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你这么做也并不是对我没好处的。做了王妃之后,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杳儿了,只是现在杳儿不见了……” 杜香椿转身走回涵碧苑,拿了一些胭脂水粉给纪晚樱。“这是我昨天上街买的,你收下吧!” “这不好……” “没关系,我平常就爱乱买,如果你不嫌弃就送给你。” “姐姐在王府时,一定很庆幸能有你这个朋友分忧。”人到什么地方,都需要朋友。 闻言,杜香椿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嫂子很少跟我说什么心事,她心情不好时总喜欢一个人。” “姐姐在这里不快乐?” “有的时候,我觉得她和师哥之间根本不像夫妻,反而像感情很淡的朋友。” “姐姐不信任王爷,自然热情不起来。” “是师哥待王妃嫂子极冷淡。但并不是一直都这样的,他们也要好过的,记得刚成亲时,他们天天如胶似漆,连我都曾经拿这件事取笑过师哥。” “那为什么……” “不知道,我也问过王妃嫂子,她总是一径的哭,什么也不说。” “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她该亲自问问朱序涛。 “那个程颍浪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老是缠着你?” “天啊,我差点忘了颍浪哥约我见面。” 杜香椿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奇怪了,对他而言,这世上好像只生了你一个女人,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别人。” 纪晚樱微笑。“别取笑我了。” “这么着,你要是不喜欢他就留给我,我对专情的男人有兴趣。” “真的?”纪晚樱惊讶极了。 “不过我不会明着追求他就是了。” 这个消息听在纪晚樱耳里不知有多高兴,因为她对颖浪哥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心里总是挂着另一个人。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上哪儿去?”朱序涛沉声问。 纪晚樱怔住。“出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什么朋友?” “同乡好友。”纪晚樱据实以答。 朱序涛冷冷地道:“不许去!”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只是见个朋友啊,好像没有妨碍到王爷。” 他不悦地盯着她。“你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她不解地道。今天的他和平常有些不同,可她又没法分辨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你是未来的王妃,就该谨守王妃的分寸和王爷府的规矩,懂吗?” “规矩?香椿已经向王爷说明白了不是吗?”她觉得很奇怪,她怎会又提及两人成亲之事? “她是说了,但并没有改变任何事。” 他和她靠得非常近,近得几乎要扰乱了她的理智。 “怎么会什么也没改变?” “听着,给我你那同乡的名字和落脚处,我会派人向他说明一切。” “这不好吧。”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见着他时,总会不经意的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有什么不好的,除非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们有吗?”朱序涛的心里陡然升起无明火。 纪晚樱摇头,急切地道:“王爷,请你别误会,我和颍浪哥不过是寻常朋友。” “既然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 “让我自己同颍浪哥说好吗?”她小声的说。颖浪哥虽非王孙公子,可也有他的自尊,他一直待她很好,所以还是由她自己跟他说清楚比较好。 “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晚娴一直无法真正的交心吗?”他目光灼灼的盯住她。 纪晚樱有些紧张,他要说出与姐姐不睦的真相了,会是怎么样的真相呢?她摇摇头。“晚樱不知。” “我和她几乎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决定娶她。当时我不顾皇上和母后的意见娶她过门,一开始我们的生活倒是甜蜜而相安无事的,没想到她因为寂寞而爱上了别的男人。”朱序涛陷入回忆中。 闻言,纪晚樱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晚娴觉得我没有常常陪伴她,而她又不适应王府生活,所以宁愿冒险也要成为出墙花。” “那个男人是谁?” “不管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他叹了一口气,神情黯然。 她没法思考。“那个男人呢?” “殉情了,晚娴亡故的隔天,投井死了。”朱序涛有着深深的失落,很久不曾回想的事,至今想起仍然隐隐作痛。 “殉情?”因为被他方才说的事所震惊,纪晚樱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上自己的裙摆,纤弱的身子就要倒地。 “小心!” 迅雷不及掩耳的扶住她的腰,再往自己怀中一带,朱序涛让她整个人偎进自己的怀里。她一僵,好不自在。 “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啊。”他的话有谁可以作证? “告诉我,你会因为寂寞而背叛我吗?”他以额抵着她的头顶,感性地问道。 “王爷……”纪晚樱颤抖着。 他将她搂得更紧。 “告诉我。”他要她的保证。 “晚樱并不怕寂寞。” “不怕寂寞吗?” 她到底懂不懂得什么是寂寞?如果寂寞来袭,她还可以这么肯定吗? “王爷,杳儿……”她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朱序涛倒是干脆地道:“杳儿不是我的孩子。” 纪晚樱咬了咬下唇,感到有些悲伤。“怎么会这样?”她不相信姐姐会这么大胆。 “自从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后,我们就不再同房了,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他自嘲地一笑。 “王爷……”她低语,心疼的唤道。 “不必同情我,是我自己错娶了妻子。”他承认他犯了错,没什么好丢人的。 “还恨姐姐吗?”纪晚樱温柔的问道。 “不恨了,人死债了,她欠下的情债也一并入土。”他叹道。 她点点头,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勾起她的下巴,不舍的问。 “姐姐做错事,她来不及说对不起,由我代她说。王爷,你不是坏人,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大好人。”她哭着说。 “别哭了,我怕见你哭。”他微笑着。 纪晚樱抹了抹眼睛。“我是因为感触太深,所以才哭的嘛。”她红着眼道。 他捧起她犹带泪痕的小脸,温柔地占有她柔软、甜蜜的唇。他有些惊讶,她的唇居然轻易勾起他心底最强烈的欲念。纪晚樱虚弱的逸出一声嘤咛。朱序涛的吻变得霸道,像是想一口将她吞下似的。他的手忘情的抚着她的身子,让她颤抖地任他吻着自己,直至他松开她的唇。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有些事,纪晚樱决定非弄明白不可。 “香椿,姐姐在王府时可曾与哪个男人来往?” “与男人来往?当然是师哥喽,不然还会有谁?”杜香椿边逗弄着笼里的云雀,边回答纪晚樱的问题。 纪晚樱蹙了下眉。“可王爷说姐姐有别的男人,那人在姐姐死后隔天便投并自尽了。” 杜香椿停下手,转身讶然地看着纪晚樱。“投井自尽的男人?” 她点点头。“那个人是谁?” “不可能呀!”杜香椿开始喃喃自语。 “香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王爷说姐姐是因为太寂寞,所以爱上了别的男人。” “张铁军大人在王妃嫂子过世的隔天,被人发现他在自家宅院里投井自尽,可是……怎么会呢?”杜香椿百思不解。 “张铁军大人是朝廷大官?” “刑部大人张铁军可是有名的铁面无私,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投井,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尽,因为……不可能啊。” “为什么不可能?” “张大人已有妻室一名,妾室三名,膝下五子,他和王妃嫂子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太奇怪了。” “已有妻室,却来招惹姐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哥说的?” 纪晚樱点头。 杜香椿沉重的深吸一口气。“那就是真的了,只是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如何见面的?” “张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外貌吗?还是内在?若论外貌,师哥好看得多,内在嘛,我和张大人不曾相处,所以不能随便评论。至于师哥的内在如何,你知道的应该不会比我少。”杜香椿的心思仍停留在这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消息中、一团混乱。 “姐姐是出于自愿的吗?” “不知道,王妃嫂子沉默的时候多,兴许有些心事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张家的人住在何处?” “搬走了,办完丧事就搬走了,我也很纳闷,他们几代人都住在京城,为什么说搬就搬。” 是啊,他们为什么说搬就搬?“搬到哪里去了?” “我没特别注意耶,是不是江南?还是两湖?如果你想知道,改明儿个我去打听打听。” “姐姐会不会是被逼的?”她宁可这样想。 “被张大人逼?可能性应该极小,你想想看,你姐姐可是王妃,谁能逼得动她?除非是皇上,不过皇上才不会这么无聊。” “皇上?” “若皇上真做了这种事,师哥一样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受人所逼,那姐姐就太可怜了。”纪晚樱怀着无限感伤。 “师哥怎么会绿云罩顶却没早些发现?” “我还是不相信姐姐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现在查出来有何用?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师哥都不愿追究了,我们又何必往下查呢?” “这事关系姐姐的清白,以及杳儿生父之谜,我不能不查。” “到时师哥又会受到第二次伤害。” “我会很低调。”心意已决,她不想放弃。 “原来杳儿不是师哥的孩子,所以师哥对杳儿才会既冷淡又关怀,现下我终于明白问题所在。” “杳儿一出生就注定不受爹疼,又没了娘,如今我更是无法丢下她不管了。” “师哥不会不疼杳儿的,当然最好还是有你在身旁陪着。” 纪晚樱难以接受姐姐竟然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怎么就是无法理解她的作为。 “杳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希望姐姐在天之灵能保佑杳儿平安。”姐姐听见她的呼唤了吗?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杜香椿见程颖浪在树下泡茶,走近说了句:“怎么,心情不好所以在黄连草里弹琴?” “什么意思?”程颍浪不明白的问。 “苦中作乐啊。” “你不请自来,有何贵事?” “来看看你这个失意人。”她可是一片好心。 “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都一样,我也不会因此更好过。”他没好气地道。 香椿微笑着,今天她并不想找人吵架,她是为了安慰她而来,两人如果又吵架就没意思了。“请我喝杯茶如何?” “要喝就喝吧!”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她喝了一杯,又要了一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你非局中人,自然无法体会我心中之苦。”他的心已死。 “局外人看得更清楚,就端看你这局中人能不能听进我这局外人的话了。” “你想说什么?陈腔滥调的话就别说了,我没兴趣听。”大道理谁都会说,毕竟事不关己嘛。 “你什么时候回湖南?”她自顾自的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他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真这么痛苦,不如回乡疗伤,留在这里只会愁上加愁。” “晚樱不走,我就不走。”他还是舍不下她。 “人家现在是等着嫁给师哥了,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意外,会有什么意外?”程颍浪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提前举行大婚喽。”她眨眨眼,故作俏皮地道。 “废话!”害他白白高兴一场。 “这个时候能有人跟你说废话、聊天,你就该感激不尽了,还意见这么多嫌东嫌西的。” “你可以不要来找我啊。”真不知这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少自怨自艾了,叹气叹到死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偏爱自怨自艾,关你什么事?” 杜香椿看了看四周。“张大人不在?” 他若有所悟地一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为了潮舟而来。” 她微愣。“我干嘛为了张潮舟大人而来?” “追求他啊,不过你最好死心,我家妹子已经捷足先登,你没希望了。” 她翻了下白眼。“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不然就是喜欢做白日梦、胡言乱语。” “别装了,我一眼就能看清你的企图。”他笑笑。 杜香椿气得扭头就走。“懒得理你。” “小心,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十章 镜水宫 “涛儿,你的亲事虽是哀家的意思,可人是你挑的,应该能白首偕老才是。”郭太后语重心长地道。 “母后,晚樱是个好女孩,我会珍惜她。” “光是珍惜有什么用,要多陪陪人家。” 朱序涛脸一沉。“母后的教诲,孩儿会谨记在心。” 郭太后虽不曾亲口问及儿子前次婚姻的种种,可总是有耳闻。 “张铁军一家人,你命他举家上下七十多口迁离京城,皇上前日收到张家告御状的陈情书,你可知此事?” “孩儿知道。” “你预备如何应对?” “张家人根本不知道张铁军做的丑事,如果真闹开他们会更难看。” “他们不知道?”郭太后问。 “说清楚就伤人了。” 郭太后颔首。“是伤人。” “母后,这事孩儿会小心处理,不会落人话柄,张家人有意见是因为他们以为张铁军为人所害,他们不知张铁军乃畏罪自杀。”他不说殉情,他不喜欢这两个字。 “那皇上那里就由哀家去说明,不能让他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皇兄不是那样武断的人,母后不必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皇上一直防着你啊,涛儿。”郭太后忧心地道。 “皇兄防我是怕我有二心,我不会让皇兄有机会用这种理由来定我的罪。” 郭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涛儿,你要记住,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在有生之年尝到丧子之痛。” “母后,不会的。” “十年前,二皇子过去时,兰贵人哭得肝肠寸断,那模样连先皇看了都叹息。你是我的心头肉,只要你快乐,这些年来哪件事我不是依着你的意思办。你要小心,知道吗?”郭太后身为母亲,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事。 “二哥自小身子骨就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同,我会好好活着,请母后安心。” “别太相信你皇兄,明白吗?” 朱序涛了解的点点头。 “婚事呢?下个月会如期举行吗?” “没有理由不如期举行。” 郭太后提醒他:“孩子找着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找着了。” “怎么说杳儿也是个亲王的女儿,虽然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是吗?” 郭太后轻声问。见他不语,她了解地又道:“不是对吧?”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亲王的女儿就是郡主,让她保有这个头衔,享郡主的荣耀和食禄。” “孩儿不会亏待她。” “是谁做的?”郭太后问。 “张潮舟。”他说了一个名字。 “谁?”郭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 “尚书张潮舟。”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杳儿郡主重回王府,全府上下好不欢欣。 “好像瘦了点。”杜香椿绕着朱杳左看右看之后,下此结论。 纪晚樱将朱杳抱在怀中,心中充满了感激。“王爷真是神通广大,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回杳儿。” “师哥本领强,自然有的是办法。” 朱杳咯咯笑着,不识人间愁滋味。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要剥夺孩子享荣华富贵的权利?”奶娘秀娥问。 “谁知道呢?” 杜香椿看了一眼纪晚樱,两人有默契的心照不宣,她们不能在外人面前走漏半点风声。 稍后,两人独处时,杜香椿才道:“师哥派人盯了张大人好些时日了,终于发现这个大秘密。” “阿静会哭死。”纪晚樱能体会程颖静的心情。 “也真奇怪,张大人为何要抱走孩子呢?他又不是不能生,就算不能生,要抱也该是抱走男孩呀。” “颍浪哥到天牢去看过张大人了,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哥一定知道,一会儿咱们问他去。这段时日发生好多事呢,比起过去三年发生的事还多。”杜香桩此刻突然有些感叹,平凡就是福,能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王爷何时回来?” “师哥进宫谈婚礼事宜,掌灯时才会回来,你找师哥有事啊?” “明天一早,我想给姐姐上香去。”她有好多话想跟姐姐说,感谢她保佑杳儿平安、感谢她把王爷送给她。 “听说张铁军的家人上书给皇上,想请皇上评理,真好笑。” “评什么理?” “他们之中有人不愿离开京城。” “是委屈了他们。” 杜香桩激动地道:“委屈什么?师哥吃了那种闷亏已经够冤枉了,难道还要日日担心在大街上遇见张家人,让人指指点点啊。” “张家人知道王爷遣走他们的原因吗?” “不清楚。反正这笔账得算在他们头上就是了,谁教张铁军是他们的家人。”杜香椿怒道。 “现在,他们也是杳儿的家人了。” “你可别妇人之仁,你只要想想师哥让人夺了妻是件多么没面子的事,就不会替张家人说话了。” 纪晚樱自然是站在朱序涛这一边的,可自己姐姐做错了事却要不相干的人承受,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他们想请皇上主持公道是吗?” “门儿都没有!”杜香椿吼道。 “王爷心里一定很苦。” “闹大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杜香桩实际地道,她不信世间没有天理。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程颍静赶来王府求情,说着说着,大把的泪便滚落香腮。 “你求晚樱也没用。”杜香椿冷言道。 “潮舟哥是让人利用的,他好可怜,能不能请王爷行行好?” 纪晚樱心里的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事王爷自有主张。” “所以你不肯帮忙?” “张大人为何要抱走孩子呢?” “还不就是一念之仁。” 杜香椿不以为然地道:“什么一念之仁?偷偷抱走人家的孩子也是仁爱的表现吗?” “潮舟哥是有苦衷的,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求求你。孩子现在也还给你们了,你们一定得追究吗?” “你自己将心比心。”杜香椿指着程颍静的左胸道。 “要是我,我会当作这一切不曾发生。”程颍静不假思索地道。 “哈!这种话你说得出口?” “晚樱,没有人真正受到伤害不是吗?我真的好喜欢潮舟哥,请你帮个忙。我知道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好,我知道我很过分,今日一并向你致歉。”她低着头道。 “真是个比我还现实的人!”杜香椿啐了句。 “阿静,张大人抱走孩子的动机很重要,你能问明白吗?这也能左右他的刑罚。”纪晚樱认真地说。 闻言,程颍静仿佛看见一线生机。“真的?” “可以试试看就是了,至少是个机会。” “我现在就去问,立刻去、马上去!”抹干泪,她快步跑出王府。 “程颍浪的妹妹怎么这么讨人厌啊?” 纪晚樱笑道:“如果你对颖浪哥有意思,就不能讨厌阿静,你要事半功倍,还得靠她。” “对喔,我真是笨!”杜香椿敲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的话在颗浪哥面前也许能起些作用,所以帮助阿静对你绝对有好处。” “能怎么帮?师哥才有决定权。” “所以我们得一起在王爷身上下功夫。”她沉思着。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天牢三王爷朱序涛亲自问案。 “你和张铁军是什么关系?” 脱下官服的张潮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固执地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是吗?这罪判下去最重可是得诛九族的,你不在乎,本王更没有在乎的必要。” “你凭什么诛我九族!”张潮舟激动地大吼。 “你跟张铁军是什么关系?”朱序涛又问了一遍。张铁军——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还勾引了他的妻子,既可恨又可耻! “我说了之后,是不是能放过我的家人?”张潮舟不怕丢自己的命,就怕家人受累。 朱序涛面无表情地道:“就看你能告诉我些什么。” “张铁军是我恩公的独生子。” “抱走孩子是受谁指使?” “是我自己的主意。恩公还有个女儿,孀居在祥风山山腰上,我认为张家的孩子本就该归张家人抚养,所以抱走孩子,让孩子有认祖归宗的一天。” “荒唐!”朱序涛怒斥。 “我不后悔。” “你当然不后悔,因为你自以为以此种愚行报了恩公恩情,但你可曾想过本王的心情?” “王爷高高在上,又将娶妻,很快就会有别的孩子,我不认为少了一个女儿是件多了不得的事。” “你太离谱了!” “王爷,既然孩子并非你所亲生,那让孩子回到她亲生的家人身边不是很好吗?”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莉思会是个好母亲,她很爱孩子的,如果王爷肯见见她……” “我见过莉思了,她是个哑子,如何教养孩子?”朱序涛反问道。 “莉思虽哑,可她善良又温柔,会用她全部的爱来爱孩子的。” 朱序涛绽开一抹细微的笑。“既然她的优点这么多、你又未娶,为什么不干脆自己给她一个孩子?” 张潮舟一愣。“这、这是两回事。” “怎么看都像是一回事。”不再多言,朱序涛站起身,掉头离去。 他在天牢门口交代狱官:“给他三天苦头吃,然后放了他。” “是,王爷。” 他本来就无意真要张潮舟的命。 “还有,不许任何人探狱,若有人瞒着我随便放行,一律处死。” “王爷,卑职一向守法。”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拿人好处的恶习,不是不办,而是怕你们一次死太多人会引起民心不安。” 狱官打了个哆嗦。“卑职不敢。” “最好从今日开始就把这种陋习改掉,否则明日本王可能顾不了民心安不安,捉一个杀一个、捉一双杀一对!”朱序涛严厉地道。 “王爷请息怒。” “还不快滚!”他的心情不是太好。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踩着三寸金莲来王府找人的张铁军夫人看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我是张大人的元配。”张夫人自我介绍道。 纪晚樱和杜香椿对看了下。 “想替另位张大人求情。”张夫人又说。 “你是张铁军的未亡人,来这儿替张潮舟大人求情?”杜香椿整理了她的话后说了一遍。 “是的。你们二位谁是纪姑娘?” “我是。”纪晚樱淡淡一笑。 “张大人纯粹是为了帮忙,帮铁军的忙,他临死之前写了遗书,希望他死后能想法子让他和王妃生下的孩子认祖归宗。” “夫人真是大方,张铁军娶了那么多妾,你不生气吗?” 张夫人看了一眼杜香椿。“气什么?至少他没丢下我,我一直是张府的大夫人。” “夫人,我姐姐和张大人的事是真的吗?”纪晚樱一直不愿相信自己的姐姐做了这样的事。 “孩子都生了,你说假得了吗?此次我前来告御状,一来是希望能搬回京城,二来也是为了孩子。” “做贼的喊捉贼,哪有这个道理?师哥不会同意的。” “皇上会作主。” “丢人啊,皇上不会理这种事的。” “告诉我,张大人如何认识我姐姐的?” 张夫人一笑。“他们如何勾搭上的,我怎么知道?” “张铁军骗了姐姐?” “别说得这么难听,男欢女爱都是你情我愿的,铁军一向多情,王妃要入迷我也没办法啊。” “张铁军已有那么多妾了,为什么不收敛收敛?” 张夫人一笑。“兴许是王妃缠着我们铁军也说不一定啊,你凭什么认为一定是男缠女?” “张夫人,你给我客气点!”杜香椿气愤地道。 “我已经很客气了,这间大屋子是很气派啦,可是一样关不住王妃追寻她的春天。”张夫人冷语反击。 “是啊,就像你,一张嘴够毒利了,可是仍然关不住丈夫的风流情种。”杜香椿回敬她。 “你——好样的!”张夫人被她的话气白了脸。 “彼此彼此啦。” “你别太得意。”张夫人脸色难看的告辞。 纪晚樱心情沉重地道:“王爷要是听到张夫人的这席话,不知会怎么样。”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jjwxc 月色皎白,纪晚樱一个人在月下散步。 “今天受气了?” 纪晚樱一愣,轻描淡写地道:“托王爷的福分,晚樱很好,气不上身。” “张铁军的未亡人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上搁。” 听他提起,她道:“王爷知道了?” “嗯,香椿全告诉我了。本以为张家人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张潮舟是张家旧识。” 纪晚樱轻抬双睫。“王爷受委屈了。” 朱序涛不作声,半晌之后才说:“有什么委屈?事情发生时才真是委屈,现在则不。” “王爷调适得很好。” “不是我调适得好,而是现在有你陪着,心里有什么不愉快马上就能烟消云散。” “真的?”纪晚樱受宠若惊,不敢直视他的眼。 “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吗?”朱序涛俯下脸,托起她的下颚。“让我看看你。” 她抬眼,小小的身影似风中的杨柳。 “王爷,我替姐姐向你道歉。” “你已经道过歉了。”他笑了。 “姐姐心里恋着的一定还是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确定姐姐是这么想的。 他摇头。“那已经不重要了。晚樱,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王爷这么好,姐姐实在不应该接受张铁军。”纪晚樱咬了咬下唇,感慨的说道。 “好与不好怎么界定?” “张铁军妻妾成群,那样的人怎么会比王爷好呢?”她很单纯的这样想。 “傻瓜,妻妾成群有的时候并不是女人动心的唯一原因。”他一笑。 纪晚樱看向他。“王爷现在比较常笑了。” “常笑不好吗?”他问。 “好啊,晚樱喜欢看王爷笑,王爷笑的模样很好看。”在她眼里,王爷什么都好。 “等咱们成亲后,我会有更多想笑的时候。” 她羞红了脸。“成亲,我们真的要成亲吗?” “你不肯吗?”他心中一急。 “不是的,总觉得这一切来得不像真的,有些像在梦中,我连想都不敢想。” “你没发现府里上下都忙着张罗喜事?”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我以为朝露公主……” “她走了。” “走了?”纪晚樱一惊。 “昨天回爪哇国去了。”他不想多作解释。 “这么匆促啊。”她喃喃地道,心像微风一样飞扬,原来他对她真是有情的。 “我可受不了你让她欺负,那回在回廊已经是厚待她了,若留她下来,天天让你难受,我这个做丈夫的见了会心疼。” “什么丈夫?人家还没嫁你呢。”纪晚樱娇羞地道。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朱序涛忐忑地问。 “不只是一点喜欢而已,晚樱对王爷有说不出的喜欢、非常非常的喜欢。”她咬着小嘴、羞答答的说。 “真的?”深情的眸子牢牢盯住她,他将手臂搁上她的腰肢,紧紧的圈住她。 “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王爷更能牵动晚樱的人了。”她真心的道。 “我会把杳儿当作亲生孩子抚养长大,你的想法呢?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杳儿生在王府,就该长在王府,至于认祖归宗的事,等杳儿长大了由她自己决定。”他也有同感。 “咱们俩就这么说定,以后我们会有其他孩子,待杳儿也不能有分别心。” “我不会。”毕竟杳儿是姐姐的孩子啊。 “我知道你不会,可我怕我会,所以我需要你的时提醒我,不能让杳儿觉得我少疼她。” 纪晚樱噗哧一笑。“王爷好坦白。” “你也觉得我会有分别心吗?” 她想了想后道:“以后王爷也会妻妾成群吧,所以王爷的孩子将会被不同女人养育,晚樱以为要无分别心,并不容易。”说完,她噘着小嘴。 “天地良心,我已有了你,还要其他女人做什么?”他连忙解释。 “就算王爷以后妻妾成群,晚樱也不会怪王爷的。”她涩涩地说。 “违心之论!”他一笑。 她踮起脚尖,专注的看着他,然后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王爷……” 她主动的献吻,挑起朱序涛体内熊熊的情火,为了平息她造成的火,他毫不温柔的吻上她的唇,把她的唇给吻红了。 “你勾引我。”他喘息地道。 “王爷……”纪晚樱饥渴的回吻他,她被自己的反应吓着了,好骇人,她怎么会这样? “今晚,你将完全属于我。”他将她打横抱起,一刻也停不下来地直奔“序涛楼”。 纪晚樱颤抖着,美丽的脸上泛着奇异的神采。今夜她就是王爷的人了,怎样才会成为王爷的人呢?她的思绪突然转到那日在书房外瞧见的狗儿……像公狗对母狗那样吗?她惊惶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王爷,请你温柔的待晚樱。”她羞涩的请求。 语罢,朱序涛大掌一推,将她放倒在大床上,疯狂的吮着她的唇。 “你知道,男人动情时,有时很难拿捏的。晚樱,我的好晚樱。”他渴求着更多的快慰。他强悍地主宰了她纤弱的身子。 她知道他不会辜负她,他也知道她一辈子都会留在他身边。 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