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灵录》 第一章 自命不凡 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彷佛掉进了无尽的黑夜... 朦朦胧胧的意识在黑暗中四处寻找着，渐渐察觉到，这里有个人。 那人正躺在一片黑水池的正中央，毫无生气。 周围的池水冻的无比刺骨，一缕缕寒气直往皮肤里钻，刺激着全身上下的毛孔，身子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此时不知从何方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 “快了，就快要到了，你...必当此命不凡。”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沙哑，彷佛不是人类的声音。 “是生是灭，就看你的造化了...哈哈哈哈...” 我猛的一睁开眼！ 该死！又是这种梦！怎么阴魂不散啊！ 一刹间，我从床上弹起身来，额头上还渗出粒粒汗珠。 发白的墙壁，敞开着的衣柜，还有书桌上杂乱摆放着的书本...这里是...我的家。 窗外已经有一些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了床柜上，印成了奇妙的花纹。整个房间显得十分安静，只听得见闹钟时针的嘀嗒声。 我翻起身来直坐着，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顺手拿起闹钟一看，5点45分，准备穿衣洗漱。 我叫陈行之，十八岁，一名普通的高中学生。成绩普通，相貌良好，没啥远大志向，也从不为任何琐事而开心。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厕所，看着镜子里面脸色发白的自己已经有了深深的眼袋，只好无奈的叹口气。最近这段时间，睡眠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草草的洗漱完之后，我便回到客厅准备烧开水泡面，这是我早已习惯了的早餐，就是快要吃吐就是不会吐的神奇食物。 家人不在身旁，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了，我独自一个人居住在一个小城镇里生活，无拘无束，也没什么思念，倒也还算潇洒。 时针依旧嘀嗒嘀嗒的前进着，我把泡面的最后一口汤喝完，丢进垃圾桶，便穿上外衣出门上学。 走出门时，昨晚的一切都还浮现在我的脑子里，恰恰还记得很清楚。 其实，之前类似这样的梦，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随着频率的提高，梦也记得越来越清晰。 黑色池水，诡异的话语，彻骨的寒气... 我似乎还是摸不清一点头绪。 人们都说梦境是通过人们现实产生的情景所制造出来的，可我绝不曾有过这般经历，何况这梦竟然能够持续不变，这才令人毛骨悚然。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对很多未知事物也会感到恐惧，但我也一直妄想着去弄明白。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疑问，倘若世界上真的有鬼灵，那么万物是否都会有作为“灵体”状态体现的形式呢？ 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正如人的灵魂，能够左右人的思想。 好比人的“灵体”就是鬼，有了人，自然才会有了鬼。 每种生物的灵体都是不一样的，之所以有些人卷入灵异事件，也许就是他们的“灵”出了问题。 我感觉灵，就存在我们的生活中。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即便遭受过如此骇人之事，这样的噩梦我也开始渐渐习惯了，从一开始被吓的满头大汗，到现在也只是有些抱怨而已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学校。 走进教室，大家都已经开始早读了，我瞥了瞥四周，便向我的位置走去，此时，我发现竟然有个姑娘坐在我的位置上。 貌似没有什么印象，我在班上也没有什么交得好的朋友，更别提女同学了。 所谓高中生涯，所谓青春，一到我这里就显得索然无味，还真是有些讽刺呢。 想着这些，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便继续向前走去。 “不好意思，请你让一让。这是我的座位。”我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放在桌上，看也没看她，嘴里说道。 话音刚落，没有反应。 “请你让开..”我抬头看向那人。 没有任何声响，当我准备抬头跟她理论的时候 映入我眼帘是一张似乎可以白成透明的脸，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的瞳孔霎时间放大，就连心脏被吓得快了好几拍！ 未等我反应过来，她的双眼已经直勾勾的盯着我，好似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向我靠近过来...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已经大得不成比例的瞳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样的仔细观察使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她依旧慢慢地靠近着... 当我们的鼻尖就要碰到一起时，她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捉摸的表情，不知是激动还是好奇，彷佛发现了至宝一般... “靠！”我猛的撑开桌子，往后撤了一步，骂了一声。 那女孩用手杵着脑袋，抬头望向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似乎是在表达什么感情。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的眼睛真的是太大了，彷佛占据了面部的一大部分，越看越有些别扭。 “我去，吓死我了，你谁啊！能不能别吓人。”我小心地看着她，拍着胸口喘着粗气有些恼怒道。 女孩依旧默不作声，继续用那双缠满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我。 她的眼睛瞪得我有些发惮，下意识间打了一个哆嗦。 忽然，那女孩开始笑了，阴森森的笑了，大得可怕的眼睛超出常人的向下弯曲着，嘴唇向上用力提起，在脸上划出一弯裂缝。 我看不见她的牙齿只看见了黑漆漆的无底洞...... 这个诡异的面部表情，像似猴脸鹰和会咧嘴笑的狐狸。 女孩接着慢慢地站起身来，继续对我保持这个笑容，一会儿后便转身，走向最后一排，坐在了最后一个座位上，旁边紧挨着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的大胖。 我抚了抚胸口，小心翼翼的走回位置坐下，将外衣收进桌柜，拿出了课本。 而那女孩，依旧面带笑容的从后面望着我，顿时感动脊背发凉！ “可恶，这女的谁啊！真吓人！”我心里面暗暗骂了一句，刚才那几下可把我吓得不轻。 此时我还没注意到，我的同桌王二麻子也坐到了座位上，刚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接着就瞅了瞅我，把脸凑过来对我悄声说道： “之哥，我看你面色苍白，印堂发黑，动作无力，是否昨夜激战小泽玛丽老师等众位小姐姐...一lu为敬...”一边说着，张二麻子等脸上浮起了猥琐的笑容，手指还握成拳状，不断上下来回着。 “我最发现了个超漂亮的小姐姐，要不要我...” 王二麻子话音未落，我一拳上去正中小肚。好了，消停点了。 “王老湿，咱们班来新同学了？”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二麻子痛苦的捂着肚子，支支吾吾的回应道：“你看你，肯定是内经不调，导致脾气恶劣...什么？什么新同学？男的女的啊？” 说道一半，王二麻子也有些疑惑。 “啊，新同学啊，就是后面那个，刚才把我吓得够呛。”我转过身往后一指并说道。 最后一座却空无一人，只有大胖还趴在桌子上睡觉。 此刻我的冷汗从衣服里不断的往外渗出，实在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女的，明明就坐在那个位置！ “不可能...她，她人去哪了？” 我忽然感觉，有种奇怪的氛围。 周围的人难道都没有一点察觉吗？我刚刚大叫一声，他们也没有听见吗？ “喂，你是不是撸傻了啊，连大胖都不认识啦？”王二麻子无趣的瞥了眼我说道，便转头看书了。 我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始四处寻找那个女孩的踪迹。 后排，前排，讲桌，窗....！！ 走廊上的窗户上，我看见了那个女孩诡异的笑容，正正挂在缝隙间，对我比着骇人的笑脸。 “在窗户那！”我用力拍了下王二麻子的肩膀！ 王二麻子闻言后显得有些惊讶，紧接着转过头望向窗户。 “嗯？” “什么也没有嘛！”王二麻子仔细瞅了瞅，眯了两下眼睛说道。 “据我的推断，你肯定撸到眼花了。”王二麻子摊了摊手，叹了口气，便继续看书了。 怎么可能！明明刚才还在！ 此刻我的心已经狂蹦乱跳，越发越觉得恐怖。 我感到有些头疼，只好埋在课本底下，祈祷着能够缓缓神。 时间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开始上课了，讲课的声音就像嗡嗡声一样响过，而此时，我的脑海中只回荡着那句话... “是生是灭，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和这个噩梦... 一天过去了，我的耳鸣越发有些严重，身旁的王二麻子依然和他的几个死党继续交流着他们的“心得”体会， 待到放学铃声响起，我抓起书包就先走出教室，不知道是不是王二麻子的原因，还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女，此刻的我的头疼愈来愈严重了。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 在我独自一人放学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我的心跳开始不断加剧，自己的呼吸声愈发愈明显，症状开始越来越严重。 当我眨了眨眼想清醒时，忽然间， 整个街道，都变得漆黑一片，天空猩红，路上的行人全都消失在我眼前... ...... 回过神来，街道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我差一点瘫倒在地上，汗珠已经顺着我的脸颊滚落下来。 这时，似曾相识的那一句话在我大脑里面响起—— “你...必当此命不凡...” 苦涩，恐惧，还有绝望瞬间炸开在我的心中！ 我...自命不凡？ 第二章 瞳与他 我几乎是疯了似的冲回家中，反锁了大门，跳上床用被子捂住脑袋。 此命不凡？开什么玩笑！都是假的！ 气愤和恐惧弥漫在我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此刻，我只想早早的睡上一觉，然后起床之后就会发现，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微弱的呼吸声和被子的温暖包围着我，让我感到一丝丝安慰。 窗外的夕阳渐渐倾斜，开始向西山之下划去，留下一抹血红般的烧焦天空，宣告一天即将结束。 可我似乎搞错了什么... 这一切的起因...正是因为这个古怪的梦... 当血红已经褪去烧焦的外壳，夜色染上云霄，夜晚终将到来。 噩梦也到来了... 梦里的我被钉在墓碑上，有个黑漆漆的家伙在挖我的眼睛。 我想睁开眼睛逃脱睡眠。 那个恐怖的黑色身影抠出了我的左眼球，塞进了一个圆圆的东西进来。我听见无比恐怖的狞笑声。它变成一团黑色雾气，直直射进我的那只左眼里。 我醒了。 枕头上全部是血，一些流进我的嘴巴，腥而涩。 从那晚开始，我的人生改变了。 ............ ............ 竖日清晨， 血迹是最真实的证明。 它就在那里，哪儿也不去，由鲜红缓缓变得暗紫，浸透了枕巾，浸透了我无限放大的瞳孔。 我的枕头上，全是刺眼的血迹！ 我喉咙里的声带开始颤动，呃呃作响，开始爆发出一阵哭腔似的绝望惨叫，那是对不是梦的真实记忆的绝对恐惧。 是我自己的惨叫，回荡在我的耳边，回荡在这个房间，回荡在凌晨四点。 任何人遇见这种事，都有权精神虚脱。 不幸的是，只有我一个人。 不过好在，我并没有因此去见阎王爷。 我走进厕所，打开灯，拧开水头龙，用手捧着哗哗直流的凉水拍在脸上，洗去血渍。右眼还有感觉，没有瞎掉，也不是一个窟窿。 可我仍然心存恐惧，只能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镜中的自己...... 很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还有些没有洗清的淡淡血迹留在眼角。 左边的眼睛...变成了一只好似凝固了血液的红瞳，呈暗紫，就像血液成疤那样。 右眼一如既往，眼神空空洞洞，却让人感觉更加漆黑。 我的眼睛没有瞎，这是万幸。 抬起头来没有看见任何除了我以外的“人”或东西出现，这也是万幸！ 这世界上，莫非真有“灵体”一说，为何会选中我... 我感到迷惘又而绝望，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厕所的灯光很强，其他房间很暗，这也让我感到恐惧，彷佛暴露了目标，出现了那么一片不合群的白光地带。 有时候我经常会幻想一些场景，一个人若身处在一片黑暗中的光明地带，那么暗处的所有视线都会集中在你的身上，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最危险。 灯光，微弱的光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哪怕有人宁愿投身于黑暗之中。 我立马关上灯，冲进客厅，拉开窗帘迎接一丝丝熹微的晨光，接着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听着主持人正经严肃的声音让我得到些许安全感和宽慰。 我就这么坐着一动不敢动，耗着时间等待上学。 ...... 从那天开始，我患上了轻度失眠。 最初的时候，我十分迫切的前往学校与同学在一起，哪怕是与王二麻子一起聊天也好，无论是什么“心得”也罢，都能让我感到不再孤单。 可时间过去一天两天...渐渐，就像我适应漆黑的噩梦和梦里冰凉的池水一样，我又慢慢的习惯一个人，回归到原来的生活节奏。 没去医院，没敢找医生。我也开始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只是属于我自己的，别人也许根本救不了我。 但我也时常留意着自己的生活状况和细节。 这只左眼似乎大有不同，每次眨一下眼睛，我感觉它并不属于我，我该有的神情它都不会替我体现，它让我觉得很不真实，就像隐隐约约蕴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本以为瞳色暗紫是因为血液凝固在里面，过几天就好了，可它好像真真确确，就变成了那个颜色，暗紫，暗红。 相比较之前，这明显很符合逻辑。没有哪个人睡觉的时候，眼睛会无缘无故的流血吧？ 而且还是恰恰对应了那个无比可怕的噩梦。这一切，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肯定有后续。 虽然...我不愿意这样想... 可他，还是来了。 我的轻度失眠症一般维持到凌晨1点至2点才能陷入假寐状态。 在此期间，偶尔，我会看见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在我的卧室里回荡。 恍恍惚惚的，和我一样身材，一样身高。模模糊糊...和我一样...相似的脸？ 当我察觉了，想要苏醒的时候，我的身子都已经坐在客厅，站在厨房，或者握着玄关的门把手。 冷汗是有的，不过我第一次与他面对面，还算是我比较清醒的时刻。 就在我的左眼换成红瞳后没几天，凌晨三四点我去厕所小解，当我挤紧裤带准备回去的时候，随眼一瞟— 镜子后面多了一个人，靠在我背后的白砖上。 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有着和我一样的脸，不过，他双眼漆黑，没有眼白。他也没有做作的狞笑，就是静静的一张脸，无比黑的眼睛，鲜红的唇。 如果不是我看到我自己的表情，我认为我肯定已经被吓的昏死过去。 左眼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右眼微微颤动，紧盯着额头的汗珠和那人漆黑的整只眼珠。 他忽然笑了下，伸出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们俩在凝视着镜子中彼此的双眼。 “你该去办你该做的事情了，做你真正该做的。” 那是我的声音，不过不是从我的嘴巴里面发出来的。 “等你习惯。” 我盯着他漆黑的的眼眶，彷佛就是一片黑，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 第三章 撞灵 下课铃声响起，我站起来草草地收拾完课本，背起书包准备回家。 “喂，之之，晚上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开个黑？难得的周六周日呢！可得好好嗨皮一下！” 王二麻子拍住我的肩膀，兴奋的说道，后面还跟着几个男同学。 “别叫我之之，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去了。”我拍开他的手，继续朝门口走去。 “是么，你连打游戏也不喜欢呀！真是个奇怪的人。”王二麻子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的说道。 “多看点书吧！快要考试了。” 走到玄关处，我转头对他说了句。 “陈行之这个人真奇怪...和独行侠似的，难怪没什么朋友...” “话不能这么说，我听说他是个孤儿，都没有父母在他身边呢...” “管他呢！咱们今晚玩咱们的就行！哈哈！” ............ ............ 我走下教学楼的楼梯口，后方伴随着教室里同学的各色议论，我知道我又要迎接无聊又而乏味的双休日了。 走出学校大门，平时的我一定会快步走回家。可从最近开始却大有不同。 我的脚步开始放慢，一路上思考着“那个人”对我说的那些话。 “做我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依旧不明白。 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抬起头来一瞥，路上穿梭着的行人身着西装，脑袋却忽而变成嘴边还在垂涎的猪头，女士们脚踩华丽的高跟鞋，脸却变成了一张布满疙瘩的蛤蟆，这样的组合滑稽可笑的行走在街道上，乐此不疲。 揉一揉眼睛，猪头和蛤蟆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和风华绝代的俏佳人。 我走在这街道上，深深的感觉到了我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不过也是，正常的高中生就应该坐在网吧里手握鼠标对着屏幕指点江山，偶尔来个四杀五杀才是。 而我却还在每天提心吊胆的和鬼玩着捉迷藏呢！ 本以为想到这些，我的内心会有一丝丝的悸动，结果依旧平静，果然还是因为习惯了。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慢慢往前走时，忽然间，从我眼神旁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我顿时间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去，只见那影子闪进一条小巷里。 奇怪...这影子...怎么好像感觉特别的熟悉... 随即我迈开步子，向那条小巷里拐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当我走进小巷后，那个影子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却忽然感到清净了许多，周围嘈杂的声音也跟着消失了。 我继续往巷子里面走去，随着越走越深，传到耳边的就只有风擦过瓦砖的“呼呼”声和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 直到我渐渐开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好！又是那个该死的情况！ 这个预感非常强烈！之前视线忽然模糊，转眼就变成了猩红的天空，漆黑的街道。 我想转身就跑，可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使不上力。 虽然我早有预感，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但要直面这个过程，仍然会感到无比胆寒。 汗水从我脸颊上滑落到脖子，紧接而来的变化，是来自我的那只红色左眼。 从我左眼的视线开始，所看到的东西慢慢开始变化，青色的石板路开始发黑，房屋被染成黑红白的色调，天空也逐渐出现一丝绯红... 这样的变化渐渐蔓延到我的右眼，黑色就像藤蔓一样，爬上我的眼眶，开始为我眼前的世界染色... 几分钟过去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出现了... 房子像海胆一样长出黑色的刺，周围的围墙挂满了奇怪的红色植物，黑色的小道，猩红的天空，以及，挂在天上的那轮白色太阳。 如果说亡灵没去地狱，那么它一定会住在这个地方！ 接下来，我就看到了...... 本来是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个女子，立于亡灵世界的街道中间。 一身黑衣，一头黑发，五官惨白，两眼只有窟窿。 等等...那是个非常大的窟窿...和五官不成比例的大... 她或许早就发现了我，开始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 我只感到双腿发颤，依旧还是动不了，那女鬼走近了我，开始用那两只窟窿来打量我。 看着她的那双“眼”，我的喉咙感到一阵干恶，胃里剧烈翻腾，不知怎的，差点没吐出来。 接着那张脸伸进了想观察我，此时此刻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衬衫，那张惨白的脸贴近我时，我感到自己随时会休克。 去他妈的，怎么什么事都找上我？ 那女鬼停止了打量，从嘴里发出声音：“你是什么？” 我只感觉喉咙像是被掐住一般，难以言语。 忽然，那女鬼开始笑了，两个巨大的窟窿弯成了一道黑色的月牙，嘴唇裂成一个月牙形的裂缝，似曾相识的笑脸...却更加骇人... “咯咯咯，你看得见。”女鬼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诡异的笑脸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打了个哆嗦，含含糊糊的回答着：“能看见...我是人，但不过不是正常人！” 女鬼闭着双唇，笑容消失了，没有任何表情。 紧张与恐惧环绕着，现在凶多吉少，我不敢轻易去触犯她。 所以，我想了个法子。 我佯装镇定，说道：“或许我是你的同类，这样的地方我见过几次了。” 她听完后，面部的表情终于开始微微抽动，她似乎得到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见那窟窿般的双眼诡异般的弯成一道缝，嘴唇里露出血红的牙龈和雪白的牙齿，令人毛骨悚然。 她开始说话了，“你身上有阳气，这里不会有这种东西的。” “不要对亡灵撒谎，我已经不是活人了。” 那女鬼似笑非笑，说道：“还有，我没有同伴。” 完了，穿帮了。 恐惧涌上心头，我哽咽道：“那这里是哪里......？” 女鬼向我靠近，细语道：“你走不掉了。” 此时内心的恐惧终于一下爆发出来，我用全力大吼了一声，脚上的束缚也感觉不在了，我只感到我的脚现在正在飞驰着。 “啊！！！！”我狂叫着奔跑着。 女鬼望着我的背影，没有立马追上来，依旧迈着小小的步子。 “你跑不掉的。” 这句话隔了多远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我的耳边，我感到恐怖，跑得更快。 我在这发黑的路与奇怪的屋子间飞奔着，一瞬间冲出了几百米的距离。 我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可是天空仍是在猩红色的笼罩下，整个街道从未有过大的改变。 当我回头一瞟，那女鬼仍然迈着小小的步子走着，可是，却只离我不到五米远！！ 这就是绝望。 双脚停止了奔跑，我整个人向前砸飞出去，摔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用手臂背撑着地，看着那鬼走到我面前。 女鬼静静说道：“难得有个活人，吃了的话，我的灵力终于可以......” 是死是活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只有跟她拼了！ “干你吗的！”我踉跄的爬起来，大吼着向她抡起拳头重重砸去。 没想到这一拳居然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脑门上，一拳就把她整个头打歪了，斜斜垮垮的吊在脖子上。 更没想到的是...那女鬼丝毫不为此在意，她拖着斜跨的脑袋，用窟窿眼看着我，伸出了两根手指，向我眉心点去... “先吸你神魂好了.....嘿嘿嘿嘿。”她诡笑着说道。 我的身子在打完那拳后又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苍白的双指和褐色的指甲靠近我的额头。 她的指甲尖像利刃一样，刺进我的眉心，逐渐开始刺深...我只感到有些晕眩。 就在她的指甲向刺进更里面的时候，仿佛有道电流一样的东西猛的触在她的手指上，女鬼怪叫一声，猛的收回双手，向后连退几步，这时，她苍白的脸上有惊异。 “这...这不是人的神魂！一个躯体怎么可能拥有两个神魂！！你到底是什么？”那女鬼的指尖还留有血丝，可整只手臂微微颤抖，就像触了电，还是特大伏。 我只感到此时晕眩异常...下一刻就会混过去。 可我感到自己抬起了右手，摇摇晃晃的迈开了脚步，向女鬼走去...... 奇怪，我的嘴角有些上扬，声带咯吱咯吱在震动，是在笑吗？我的右眼已经完全失明，一片黑暗，左眼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像充满了泪水那样。 “嘿嘿嘿嘿，我又回来了......” 这句话模糊的响起在我的耳边，随即我便昏过去了。 可我确定的是我听见一声怪异的惨叫。 不过我肯定那不是我的。 ............ ............ 不远处的奇怪屋顶上，有个前蹲着的模糊身影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后，随着一阵微风吹过，便消失不见了。 有一道残影，朱砂红袍与耀目的银色。 第四章 红衣的少女 回到家中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一杯白开水摆在茶几上冒着热气，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从小巷里醒来时，夜色早已降临，醒过来的我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回到家，除了眉心那里的一小道血口子，其他地方并无血迹与伤口。 不过好在能够逃出生天，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我拿起水杯小啜了几口，一丝丝白烟缓缓飘散在眼前。现在，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整理思绪，回忆起之前小巷里发生的事情。 明明当时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呢？ 我已经近乎昏阙，可身体还在行动，这就表明有人接管了我的身体。 就像我以前晚上无缘无故的梦游一样，那么，一定是“他”干的。 当我开始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脱离了那个亡灵的世界，一个人倒在小巷的路中央，眼中的一切都天旋地转。 不过我能够确定的是，那个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了，十有八成是被击退了。 那个怪物，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简单的推理，都让我感到疲劳。 我走进卧室，瘫倒在床上，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了，不一会儿便渐渐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 ............ 竖日清晨，一曲轻快的小调透过窗前来到我的枕边，轻轻的把我唤醒。 我缓缓睁开眼，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 昨日的疲劳已经消失一大半了，还能够听到清新快活的小调，也让我的心情变好了起来。 是谁在哼歌呢？我心里想着。 就在窗帘的上方似乎有着一道黑乎乎的影子，正是从那里传来的声音。 于是我便走上前扒开帘子，打开窗户就伸出脑袋向上望去。 当我一抬头，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玉腿正随着节奏俏皮的摆晃在我头顶上方，一只脚踝处还套着两圈金色的脚环，踏在墙壁上发出“玲玲”的声响。 春色来的这么突然！真叫人看了直吞口水！ 不过下一刻我猛的意识到，有人正坐在我家房顶呢！ “姑娘！你坐在房顶上很危险啊！”我伸长脖子向上方喊道，差点儿没意识到这可是会出人命的事。 轻快的小调顿时停止了。 “你先慢慢地往下挪，到时候我再把你拉进来...哎哟！” 我话音还未落，只听“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往我的头上点了一下，我连忙捂着头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一个身影从房顶上跳下来，稳稳的踩在窗台上，接着跳进房间里面，矫捷的像只燕子。 “疼疼疼...”我捂着脑袋有些痛苦的说道。 当我抬眼准备好好看看是哪个不速之客时，却让我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不禁感叹到，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美的女孩... 只瞥见佳人儿端端立着，裙摆下露出一双雪白晶莹的修长玉腿，面上眉若细枝，眸子里彷若潋滟着春水一汪，一袭朱砂红袍衬着肤若凝脂，一头泛着光泽的银发轻轻叠在肩上，腰间竟然还别着一把黑褐色的剑鞘。 她似乎在打量着我什么，长长的睫毛掩了上去，白嫩的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虽看上去极为美丽，却也能猜出还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面对这样的女孩，我一时间脑子空白，只好呆呆的看着她。 可恶，要是之前遇见的鬼都长成这个样，那我死的倒还不冤！ 少女蹙眉看着我，貌似有些不高兴。 整个局面有些尴尬，我干咳一声，轻声打了招呼并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玩cosy的吗？” 女孩依旧蹙着眉头，不言不语。 “那你为什么...” “你会死的。”少女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夹杂着冰冰的寒意。 “......”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紧接着，少女迈着步子，向我靠近，随后她睁大了眼睛，一股极寒般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这时候我才明白。 她的那只左眼，是一只红瞳，和我的这只一模一样。 而与我不一样的是，她的两只眼睛，都是红瞳。 “你昨天遇见的事，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碰巧躲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你命真的很大，我以为你昨天就会死了。”少女瞪着那双妖异的红瞳，从口中缓缓说道。 我猛的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绝对不是人世间的常人。 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有淡淡的寒气和捉摸不定的威压感。 不过，我有一种直觉告诉我，她也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亡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那么，请问您究竟是什么人呢？”我调整了下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很多，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少女被我问到的时候脸上也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只是一瞬间，接着她又恢复了一脸冰冷常态，一字一句的慢慢给出她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现在的心砰砰直跳，激动又而难受，但还是提起了戒备心问道。 少女挑起眉头，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 “因为我和你是同类罢了...”少女的眼神沉寂了下去，从唇里吐出几个字。 同类，她的眼睛。 此时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剧烈颤动，多少的委屈与痛苦已经开始渐渐涌起，为什么我要去经历那些疯狂恐怖的事？ 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自己平凡的生活？ 现在，我已经不再打算去猜疑，她就好像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仅仅“同类”两个字，我的心就产生了共鸣，不论这根稻草结实与否，它都成为了我唯一选择。 “我...我相信你，我别无选择了，请你救救我，我不想这样了...拜托你...”我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因为我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她的身上了。 “我没办法救你，我真的没有，但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少女有些无奈的说道。 她也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请你告诉我！”我乞求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如果她叫我跪，我肯定跪下了。 可是，她貌似根本没有在意我的态度。 “嗯，那个...你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我现在肚子有点饿...”少女捏着裙摆，把视线挪到脚尖下，轻声问道。 第五章 不归路 老城区的十字街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美味小吃，也算是这个小城镇里为数不多的招牌之一了吧。 街边的美食让人馋的想流口水，可此时更让人想流口水的应该是我身旁这位，大部分路人与食客的眼光全部投过来，没错，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古装版的。 小城镇里做买卖的大多都是回头客，所以也难怪大多数人好奇... “喂！美女！想不想来点烤豆腐啊！”卖烤豆腐的大叔坏笑着向我们这边喊道。 “啧啧，这小妞儿不错啊，这身材，那小子真有福气。” “这还玩上换装啊，哈哈哈。” “是从外地来的吧？皮肤咋这么水灵？” ...... 路边响起了各种议论，都是关于站在我身旁这个红衣少女。 我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孩，依旧面若冰霜，对这些调戏的话语如过耳旁风，便轻声问道： “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能吃饱肚子就行。”她看了看四周的小摊，估计也正寻思着吃什么好呢。 闻言后，我便带她去了一家我常吃的米线店，点了两碗牛肉米线，找了个桌子坐下，依旧还是有不少眼光瞟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华凛。”女孩回答道。 “很好听的名字呢，差点忘了说我自己，我叫陈行之。”我夸奖道并说出了自己名字，可她没什么反应。 “那么...姑娘你是师承茅山的吗？” “不是！” “那你是云游四方的女道长？” “也不是！”她皱了皱琼鼻，显得有些不厌烦。 我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你总该告诉我一点你知道的事情啊，我现在心都是悬着的啊。” 华凛闻言后，便缓缓解开了别在腰间的佩剑，把它轻轻靠在桌子上，张口而道：“你以后，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你这只灵瞳的来历。” “为什么？”我咽了口唾沫，看样子医院也不行吗？ “祸从口出，搞不好会死的。行灵录上会有记载，你以后就会明白。” 这时候两碗牛肉米线端上来了，她小心翼翼的把一碗端到自己面前，折开筷子挑起米线吸到嘴巴里。 而我呆坐在一旁，默默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的这只眼睛能够看到很多你看不到的东西，按照正常人的理解，那应该就是鬼吧。”华凛挑起一筷子米线，放到红唇旁吹了又吹，边吃边说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死人和活人，我们现在所居住的这个位面，就是阳间。相反，也会有阴间。”华凛说的很自然，依然不停下筷子。 “同样一块地区，就分阴阳两界，用来区分它们的，就好像是一个转钮一样的东西。你把它转到180度，那么你就掉入阴间去了。而这样的眼睛，就能够拥有往返这样的地方的条件。”她继续说道，我却一直盯着她那双红瞳，感到浑身有些发凉。 “你应该和你体内那个人好好谈一谈，他暂时不会害你的。”华凛道。 “体内那个人...是那个做梦来的妖怪吗！？”我脸色发青，心跳咚咚加快，快要喊出来了。 “要不是他，昨天你早就被那个灵孩给杀死了。”华凛面无表情的说道。 一想到昨天的那个恐怖女鬼，又是一股冷汗而冒，快要浸湿我的衣服。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个灵孩。” “灵孩？” “嗯，鬼也有能力的强弱，平时能够残留在人世的顶多是些散灵，在阴世里的鬼则就法力无边了。还有，神仙。” “神仙！？”我有些吃惊的说道。 “其实，在行灵录上，神仙严格来说不能和鬼归位一类，它们什么事情都不管，不过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华凛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唇边的油渍后说道。 “你昨天遇到的就是灵孩，足以杀死你了。” 华绫已经吃完了一碗米线，我却一筷子没动。 老实说，谈到这些话题，我真的没有一点食欲，而她却能够全然不当一回事。 “那个，你不吃的话能给我吃吗？”华凛低下头去，脸颊微红，轻声向我说道。 “哦...当然！”我闻言后一愣，边说边把碗推到她面前。 “可能有些凉了。” “没关系。”她接过碗就继续吃了起来。 “至于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也说不清，总之就像受了诅咒或者遭了厄运。” “自从得到这双眼睛开始，我们的体内，就住上一个鬼了。”华凛忽然抬起头来，那双红瞳正正的对向我的眼睛。 看着这双红色妖异的眼睛，我只感到某名的压力和恐惧。 彷佛，那夜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黑瞳黑眼妖怪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血红的口里似乎隐藏着深渊... “啊！！”我控制不住大吼了出来，猛的站起身来，椅子被顶翻，咣当一下砸在地上。 全店的人都回头带着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唯有华凛仍安安静静的坐着继续吃着东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连忙说了句“对不起”，扶好椅子坐下。 华凛继续轻声说道：“这双眼睛，可以用来诛鬼。每灭掉一个鬼魂，瞳色就会更深，法力也会更高。”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得这样做，总有一种奇怪的欲望驱使我去这样做。” “但是我知道，”华凛的目光突然一凉，“迟早有一天，你眼睛里的那个恶魔会吞噬掉你的理智，你就不再是人了。” “当你得到这只红瞳的时候，你的人生就改变了。” 少女的眼里仿佛沉寂着什么东西，闪烁而过。 “做你该做的事情，应该有谁对你这么说过。” 华凛轻轻把筷子放在碗上，说道。 “我吃饱了。” 我感到大脑发热，只感觉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那到底该怎么办...”我用手撑着额头，无力的说道。 华凛站起身来，对我说道： “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抬起头看向她。 华凛伸手捏住我的衣角，轻轻地拉了一下。 “走，我们换一个地方。” “我带你去看行灵录。” 第六章 冥之书 华凛独自一人先从店门里跨了出去，见状后，我连忙付了饭钱，紧跟了上去。 俩人走在喧闹的市集，附近凑热闹的人实在不少，恨不得用眼睛把华凛浑身上下瞅个百八十遍。 “唔...最好是没有人的地方比较好。”华凛用指尖轻轻扶了扶下巴，转头对我说道。 “这附近怕是没有这样的地方，还是先回我家吧。”我急忙应道。 此刻我的心情正如打水的吊桶，横七竖八不是个味儿。 言罢，我便带着华凛拐进一条小道，抄了近路便往家去。 一路上我走得步履飞快，内心也是愈发忐忑不安。 这行灵录，究竟是何物？ 不一会儿，我们便匆忙的赶到家里，一进了里屋，我便反锁好门窗，拉上窗帘，确定了除我俩以外再无其他外人。 “好了，现在可以了吧？”我轻轻叹了口气，向华凛示意到。 华凛点了点头，从怀袖出拿出一本青褐色的古书递给了我，正面上刻着歪歪斜斜的三个字，应该是类似于金文般的文字，不过依稀可以辨认为“行灵录”。 这是一本类似于古代线装书，可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却薄如轻纸一般，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我不禁咽了咽唾沫，满怀忐忑地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 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文字！ 我连忙又向后翻了几页，依旧是一片黑，看不出任何端倪。 此刻华凛向我靠了一步，说道：“忘了和你说了，你先把手伸出来...” 闻言后，一脸疑惑的我便腾出一只手伸到了华凛面前。 华凛用左手捏住了我的脉搏，另一只手摸向挎在腰间的佩剑，缓缓抽开刀刃，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从我的掌心处迅速划裂一道口子！ “哇啊！你干嘛呀！”我疼的大叫。 血从掌心处一下子迸发了出来，“啪嗒啪嗒”的顺过手腕滴到了地板上。 华凛抽开我的手，对我说道：“第一次看可能要花很多血，你把血滴在书页上吧。” “你应该早说吧！”我有些恼怒的回道。 随即我便把书摊看，把正在流血的手轻轻放在了书页上，不一会儿，从掌心部就传来火辣的灼热感。 这本书似乎会吸血一般，我只感到我手内的血液正向那黑色的厞页里不断灌输进去。 华凛拿起我的手指，沾了沾书页上的鲜血，在正中央处画了一道符。 “啊！好疼！”待灼热感越来越强，忍受不了时，我用力拔出了贴在书面上的手掌便叫道。 待指尖离开书页，页面仿若开始燃烧一样，渐渐褪去黑色的外坑，逐渐浮现出文字。 “闭上右眼，用灵瞳看！不然另外一只眼会被烧瞎的！”华凛在一旁说道说道。 闻言后，我急忙闭上了右眼，从左眼模模糊糊间，书页上浮现了文字。 这个感觉，就像掉进那个阴间世界一般...这本书上，充满了阴气。 文字开始浮现在我的眼中。 “得灵瞳者，死。” ............ ............ “阴阳两界，灵瞳乃至邪之物。 传闻瞳中住有寂魂，道高魔重，法力无边。 阳世之人所得，可睹百鬼夜行，嗜死灵之血，啖其精髓。 幸之大者，可活百日。幸之微者，必亡于七七四十九天。 若求生路，未尝不是别无他法。 必需诛灵殺鬼，取其灵珠，积攒法力灵池，用以续命。 灵池若大成，便可行遗世独立，往返于阴阳两界，寿辰无穷无尽，方可永生。 灵瞳者，必踏灵路。 灵路，直通冥府，冥府自有灵君，将其诛灭，取其魂珠服之，方可登仙。 此中有真意，无人知晓。 仙，即一切之欲，遁入虚无飘渺。 感世间之灵瞳者，未尝有成功之人，岂不是痴人说梦？ 惜哉痛哉，灵瞳终于白骨为栖。” ............ 一页阅尽，字迹已不可辨识，睁眼之间，一切已化为乌有，重回那黑漆漆的一片。 书中所写的一切，都倒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好了，你应该大致清楚了吧。”华凛走上前拿过行灵录，放回袖口并说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双眼，此刻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平静，不再忐忑。 我凝了凝眉毛，抬头注视着华凛。 “原来，我想也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竟然分成阴阳两面，更不知道有灵君这种存在。”我缓缓说道。 “灵君...很强么？”我再次看向华凛。 “它是阴界的主宰，也就是阴界的王，普通的小鬼哪怕魂飞魄散也是见不到它的。传说它有七条命，哪怕被灭散魂魄也会重新凝聚，因此必须杀它七次。”华凛眼神微微垂下，说道。 “死？阴界不就是死人住的吗？难道还会死？”我突然察觉到，十分不解的问道。 华凛睁开眼睛，瞳孔里一片寂然。 “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魂飞魄散吗...这是多么的可怕... “所以说，如果你想继续活下去，只有两条路。第一，一直不断的诛鬼灭魂，用它们的灵力来补足自己的灵池，才能延长自己的寿命，得以压制瞳中的寂魂。第二，踏上灵路，哪怕等同于风中残烛，去诛杀灵君，吞其魂珠，便可成仙。”华凛继续说道。 “成仙...”我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呵，不过是法力高强的妖怪罢了，给了一个好听的绰号，你别异想天开。”华凛冷哼一声，轻蔑的看向我。 “当然，你若没有任何想法，也可以继续你的生活，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华凛抱着双手，强调道。 “不...”我缓缓抬起头。 “事到如今，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改变了，只有相信行灵录，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我的内心已经不再动摇，坚决了下来。 华凛抱着的双手缓缓垂下，一只手插在了腰间，目光旋即严肃了起来。 “两条路都是灵路，大同小异，大同都是为了改变自己悲惨的人生，小异乃诛灵君似乎是必死之道...” “所以，你选择？” 华凛轻轻侧过肩膀，向我问道。 “我选择...第二条路。” “一无止境的杀戮来维持自己的生命，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不如索性来个痛快，哪怕明知道是鬼门关，我也想给自己画上一个结局。” 我看向华凛，给出了我自己的答案。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止了一般，无人回应。 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灰暗，照射出各种物品的影子布满了整个房间，似乎顷刻间它们都拥有了灵魂，倾听着这段谈话。 就在这时，华凛忽然笑了，红唇第一次弯起好看的弧度，笑声愈发愈轻狂。 “哈哈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 “等待终究是没有尽头的。” 华凛微微闭上眼睛，对我说道。 “华凛，拜托了你了，我只有和你一起去走这条灵路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恳求地向华凛说道。 “你不怕死吗？”华凛饶有兴趣的问道我。 “每个人都会死，迟早会死，正是因为怕死，所以才会选择去走灵路。”我如实相答。 话刚刚说完，忽然一块冰凉的的吊坠被扔向了我手里。 那是一块深蓝里带有血纹的翡翠水滴玉佩，仔细一看似乎不像一般的水滴，不如说是泪珠的感觉更为妥当...但是隐隐感到从里散发出不可思议的魔力。 “你合格了，只希望你别死太早。” 华凛向我扔了一块玉，随后便说道。 “戴上它吧，以后估计能救你一命。” 闻言后我便把这块玉戴上脖子，玉石接触身体的一刹间浑身感到一阵寒意。 “去做我们该做的事吧。”华凛说道。 我点了点头。 第七章 初出茅庐 歪歪斜斜的路通向一个又一个的小巷，随着朝里的深入，阳光都被那些横竖而立的古旧房檐挡住，难以透向更深的地方。 我带着华凛行走于老城区的小巷中，寻找着一家我曾经有过眼缘的一家店。 事出有因，华凛是这么跟我说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应该尽快挑件防身之物，也是你自己的武器。” “虽然可能用不长时间，总比没有好，你看看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店。” “我可不想带着个拖油瓶。”华凛插着腰，眼睛一瞥。 ………… 唉，敢情我好像要成为一个大家眼里不正不经的捉妖法师了。 我边想着边拐入一个巷口，巷子里的尽头有一家老宅子，上面挂着一块黄不拉几的招牌，略显沧桑的老建筑孤零零的坐落在这儿，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家除了卖花圈抬棺材就不接别的活儿。 实际上也和抬棺材啥的差不多，这是一家卖法器的老店。 我大步走向前，抬头看了看那块黄的发褐的招牌——“物华天宝”，便走进了店门。 “老板！有没有啥上好的紫青宝剑或者太极剑？”我对里面嚷嚷道。 口音一落，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没人答应。 店内有些杂乱不堪，一些佛像和卷符散乱的放在架台上，木杖和剑柄歪斜的靠在墙边，上面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店门口的柜台倒是有个玻璃大柜，里面放着各色各样的香烟卷烟，这个台面倒是擦得干净到发亮。 我走向靠在墙角的那些剑，顺手抓了一把掂量掂量，再一把抽开来看， 哗，寒光一闪，剑刃出鞘，泛着些许银光。 “呵！这把剑搞不好还挺锋利呢。”我不禁暗暗的赞叹道。 不知何时，华凛已迈着细细的步子走到了我身边，她一直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再打量着附近，接着她便瞅了瞅我手上的宝剑，居然皱了皱琼鼻，略有不屑的走开了。 华凛重新在剑堆里面随手翻了翻，抽出了一把轻巧的桃木剑，放在掌心上拍了拍，便轻轻朝我扔了过来。 “就这把，还凑合。”华凛歪了歪脖子说道。 我急忙接过桃木剑，把刚刚的那把剑丢向一旁。 这把木剑，轻，不锋利，而且还没有剑鞘，这才可谓是朴实无华啊！ 算了，反正也不是用来耍威风的时候了，我心里这样想着。 就在此时，一个老头打着哈欠从里侧的卷帘门里进来了，他看了看我手上的木剑，便走过来对我说道: “两百块，要不要？” “我靠，我又不是外地人，一把烂木头卖我两百？”我不甘示弱的回道。 “额，再送你一个打火机！如何？”老头有些惺惺的说道。 打火机？我是不是走进假店了？ 老头看着有些懵的我，转头看了看一身红裳的华凛，便忽然似的明白了什么。 “好好好，我在送你几张张天师神符，保证灵到不行！”老头立马改口，向我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灵符也许还能派上点用场，便答应了。 付完钱我便拿了剑和符带着华凛走出了店门，回去的路上，华凛自言自语道： “这附近的阴气还算挺重，正好。” 我有些不解，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 华凛笑了笑，说道：“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 一路走回了家，华凛便拿了我的桃木剑，对我说道。 “先给这把剑注灵，它才能够斩到鬼魂。”说着，华凛拿出了行灵录，在黑色的纸页上画了些什么，便将桃木剑轻轻放在上面。 “万物皆有灵，得到注灵之后，就可以算作灵物了。”华凛说道。 “那为何不选择其他的武器呢？不也是有灵么？”我想到之前拔开的那把寒光凌凌的剑，不解的问道。 “哼，自古以来桃木剑克鬼世人都有所耳闻，不管怎样，有它的道理就是了。”华凛瞥了瞥嘴哼道，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这时我心里才察觉到，虽然华凛口口声声撇清自己和什么茅山道士的关系，但是在一些驱鬼专业方面还是很有共同点嘛！ 就在此刻，行灵录上的桃木剑已经发出了淡淡的焦烟，从黑色的页面上仿佛传递出一种无形的符文刻上了剑身，渐渐的发出了熹微的光芒…… 行灵录，似乎不仅仅是一本邪书那么简单... 无穷无尽的秘密，神秘的力量，都蕴藏于其中... ………… 过了大概一个钟，桃木剑已经散发着微微的亮光，剑柄出刻上了一只微睁的眼睛，看不清瞳孔的黑紫色印记。 华凛见状后，把桃木剑递给我，接着把行灵录收了起来，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扭了扭脖子。 “啊？这就是结束了么？感觉没啥变化呀。”我端详着手上的桃木剑，用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只紫色眼睛的印记说道。 “嘿～我都说啦，你晚上就知道咯。”华凛眨了眨眼睛，轻松的说道。 晚上？晚上干嘛？ 我有些不解。 接下来的时间，我便和华凛待在家里等着，一去好几个小时，华凛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说老实话，和这样的美少女共处一室，是个男生都会有些许慌张不安，看着华凛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儿和一起一伏呼着气的小琼鼻，真的让人感到惹人怜爱，忘了眼前这个小美人儿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到了晚上九点，此时的我也不经意间睡了好长一会儿，华凛走到我的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现在应该可以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去哪？”我揉着有些惺忪的问道。 华凛咧嘴一笑，说道：“杀鬼呀～” 我顿时被惊的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拿上你的剑，快走。”华凛把桃木剑往我怀里一揣，拉上我的手边向门口走出去。 “喂……我，我还没准备好呢。”惊慌还没散，我就被华凛拉着往门外走了。 ………… ………… 漆黑的夜晚开始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城镇，同样弯弯曲曲的小巷深处，生怕月光也会迷了路，一处屋檐上有两个身影。 我顺着石墙缓缓爬上一处屋顶，看着华凛轻快如燕子般的步伐，我霎时间感到无力。 妈的，原来轻功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啊！ “嘿，等等我。”我向站着屋檐顶上的华凛喊到，并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 来到华凛身边，我坐在房檐上舒了口气，华凛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先进红界。” “啥是红界？”我顿时一头雾水。 “割破手指，把血液点在你的眉心，用灵瞳去看。”华凛说道。 话音刚落，华凛便抽刀往我的指尖处一划，血便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快到甚至没有察觉到疼痛。 我来不及抱怨，便照着华凛的指示做了，将血点在眉心，闭上了右眼，用那只灵瞳去看。 忽然间…… 灼烈如火焰般瞬间燃烧了眼前视线，眼睛有着些许刺痛。 红色的天空，黑色的街道，周围的房屋瞬间浑身长满了刺…… 这是…那个世界… 这就是“红界”吗？ 待到眼睛的刺痛慢慢消逝，睁开双眼时，已经换了个地方了。 “红界是处于人间和阴间的一个中介点，用之前转钮那个比方说，可以理解成这才扭转了90度吧，属于阴阳的交界口。许多不成气候的孤魂野鬼，大多都在这儿吧。”华凛在一旁缓缓说道。 此刻我看着这个诡异的空间，满脑子都是以前被那个女鬼的恐怖所占据，打了个寒颤。 华凛望了望四周，看到路面时忽然眼睛一亮， “正好，不知哪来的野鬼，可以练练手。”华凛语罢，一脚便踢到了我的背上。 “啊啊啊！”我从房檐上一下滑落了下去，大叫道。 噗通一声，我便直直的摔落下去，当我正准备抬头看回去的时候。 眼前出现的是一张漆黑的脸，两只雪白的眼，呼呼的一笑… 一口尖牙露了出来。 我吓得连忙往后一退，抽出了别在腰上的桃木剑，正正对着它。 大不了拼了！ 这野鬼似乎看见了活人显得更加兴奋，嗤着尖牙向我冲了过来！ 我本想拿剑一挡，可这野鬼力道大的吓人，一把就将我摁在了地上，血盆大口猛的张开，朝我的脑袋咬了过来。我一掌捏住了它的脸，用力撑开不让它的嘴靠近我的脑袋。 恐惧和求生欲望环绕着我，我用手指使劲掐着那妖怪的脸，用指甲扣向它的眼睛…当指甲插入那雪白的眼睛，不知什么液体从指边流出，指力增大以后，它的那双眼睛忽然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啪的落到了地上！ 又是漆黑漆黑的两只眼眶，可这妖怪依然没有停止动作，依旧继续向我猛压下来。 正当我束手无策时，我忽然想起兜里的那几道符纸！ 我用一只手撑住那张怪脸，另一只手迅速从裤口摸出一道符纸， “老子弄死你，看我的张天师神符！”我大喊一声，把符纸往那怪物的脑门上一拍！ 只听一声啪响，符纸正印脑门，那妖怪先是楞了一下，转眼间又猛的向我张开血口！ “靠！什么狗屁假符纸！不管用啊！”我大叫道。 “笨蛋！用剑啊！” 此时华凛在房顶上冲我喊道。 我才忽然想起已经掉在一边的桃木剑，紧接着我便用另一只手摸向剑柄，用手扼住脑袋，用剑对着喉咙就是一撇，只听“呜啊啊啊”的一声惨叫，那妖怪的脖颈上燃起一道火痕，迅速传开来。 火势顺着脑袋到身子，我迅速逃脱了出来，回头看过去，已经被大火所包围，燃成一片灰烬了。 第八章 五个线索 看着火焰一点一点将其燃尽，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撑着剑柄站了起来，心里暗暗想到，这二百块钱的木剑一开光，竟有如此能耐？ 华凛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鞋跟点地，一袭红袍裹着人儿稳稳地落在了我的前面，尽显从容淡定。我忽然感到有一些恼怒，对着她呛声道：“你难道就不能事先通知我一声？干什么也好，起码我得有个心理准备啊！若像你这样的师傅带徒弟，我看也活不过两三天吧。” 言罢，华凛也不怒不恼，径直向刚刚燃烧殆尽的地方走去，远远的丢给我一句： “如果我说了的话，你会做吗？” “呵，有什么不敢做的，反正我都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干点不正常的事我也该去习惯了。”我冷笑着回应道。 华凛闻言后便闭口不言，而是半蹲了下去，用手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她就摸到了一颗葡萄大小的透体黑色珠子。 这珠子…似乎是刚刚被桃木剑斩灭的鬼魂所留下的东西，也只有这一物，没有随着火焰而消逝。 华凛捏着珠子，走到我面前，举起它在我眼前晃了两晃， “这是化为鬼魂后才有的内丹，称作“魂珠”。里面蕴含着此鬼这一轮回的大部分修为，灵瞳者可以靠它延续寿命和增强法力，不然寿元很容易消耗干净。”华凛对我说道。 我有些发愣地盯着这颗黑色的珠子，黑色的球体里似乎还滚绕着一丝丝黑色的薄雾…… 此生走了灵路，便不能回头。 若成不了仙，终身为魔。 华凛看着有些面无表情的我，柳眉微微皱了下去，接着便眨了眨眼睛，小心地问我： “你生气了吗？虽然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我认为是没有问题的吧…对不起啦。” “啊？”我一下回过神来，应道。 “唔……我喂你吧～” “诶！你干嘛呀！？” 看着华凛用指尖捏着魂珠，往我的嘴上送，吓得我往后一缩，随即叫道。 “我都道歉了！”华凛嘟嘴哼道，微微有些不满。 “没事了，我自己来就行。” 我从她一把手里夺过珠子并回道。 美少女嘟嘴卖萌是很可爱，贴心的喂服东西相信每个男人都是不会拒绝的，但是…这也要分对的场合，对的时间，对的东西才行吧！ 怪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算了，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便抓着魂珠一口吞了下去。 这珠子入口冰凉，并没其他什么味道。随后腹中便渐渐感到越发越冰凉，整个身子开始微微冒出寒气，而左眼却开始发烫，像烧了火一般。 “这是你的灵瞳在炼化体内的魂珠，在这期间身体会有些冰冷，过一会儿就好了。” 华凛轻声说道，接着便看了看四周。 “此地不宜久留。” 忽然，华凛一把搂住我的腰部，顺势往上一跃，纵上了房顶。 在屋顶的房檐上，华凛将我放朝一旁对我说道：“这附近的孤魂野鬼很多，你现在在炼化魂珠，待在街道上可能不安全，等你炼化完之后，我们就离开红界。” “也好。”我盘起腿来打坐，试着尽可能的静下心来去应付体内的寒气。 言罢，华凛便在我的身边缓缓坐下，用手抱着双膝，面无表情的地盯着遥远的红色天空，眼里已经看不出有一点陌生…没有愤怒，没有悲哀，没有诧异，没有任何表情。 ………… ………… 赤红染上的整个云霄下是一片古怪扭曲的房屋和黑暗的街道，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现实格格不入。身旁的红衣少女或许早就习惯了这一切，红裳与这赤红的世界早已浑然一体，与世隔绝。 这是我第一次去认真去观察这个世界的一切，我心里涌起了一些莫名的波动，有悲哀，有无奈，有诧异，有不安…… 对了，我还没有问华凛到底是从哪而来，为何一身古装，为何和我有一样的红瞳，还有行灵录…… 我转头看向华凛，正准备张口询问，忽然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陌生又而熟悉的画面： 有一个人对我说道， “做你该做的事情。” 千言万语顿时哏咽回了肚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盯着华凛的侧脸和耳旁闪亮的银发而发呆。 不一会儿，华凛似乎察觉到了我正在盯着她的脸看，她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视线相对的那瞬间忽然脸颊一红，有些害羞地迅速别过脸去，粉嫩的脸蛋儿上已经染上了一点红晕。 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马上转过头来干咳两声，赶紧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师傅呢。” “我是还什么都不懂呢，但以后，我会考虑你的感受的。” 华凛轻柔悦耳的声音轻轻飘进我的耳朵，让我都不由得有些脸红。 “哪有，哪有，以后还请多指点。”我赶忙回道。 “恩…” 话音一落，两人便不再说话，静静的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 ………… 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体内的寒冷已经被渐渐驱散了，身子渐渐恢复了温暖，左眼也不再发烫。 “好了，应该可以了。”我开口道。 “好。” 华凛将双臂放下，站了起来，接着对我说道： “那我们就返回现世吧。” “我准备好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回道。 “听好，离开红界必须闭上双眼，等待十秒钟，十秒后先睁开你的右眼，然后才能睁开灵瞳！知道了吗？” “呼，知道了。” 华凛说完后，我深呼一口气回道。 “一，二，三，闭眼。” 我闭上眼睛数着秒数，十秒后，睁开了正常的右眼，眼前有些模糊，接着缓缓的睁开了左眼。 视线缓缓变得清晰，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色彩，远处的霓虹灯，闪亮的星空，小巷里的犬吠声…… 华凛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 走在有些暗的小巷里，但也有几户人间房间里的光亮为我们点亮了道路，巷子里已经非常安静了。 “应该很晚了吧。”我随口说着。 “红界一小时，人间两小时。”华凛走在我的身后，轻声说道。 “难怪，我说怎么感觉星星越来越多了呢。” 我抬起头望向茫茫夜空，自言自语道。 待我们走到家中，已经将近凌晨三四点了。 我打开门后便扑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天的疲惫顿时全部涌上身体，可把我累惨了。 华凛坐在了另一边，只见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黑色的书，那是行灵录，缓缓开口道： “才刚刚开始呢，线索已经来了。” “什么线索？”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去阴间吧，得先把线索里面的物品找到才行，不然没办法到达冥界。” 我从沙发上一下翻起身子，疲惫又被压下去了。 “行灵录的指引，五条线索。” “喜怒哀乐死” “第一个线索在敦煌。” 华凛对我说道，然后翻开了行灵录—— 那一页的上方刻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第九章 死之线索 梵离，极阴之晶，体含怨气，乃是被印虚僧人将万千亡灵具于褐炎丹炉中焚烧炼化而成。阴间丧乱，百鬼行至阳间，人界凶险，佛门修法的印虚不得不出手解决异变，不惜损其寿元精神，以阳火炼化七十一日，怨灵方魂飞魄散，得一灵石名曰梵离。 梵离怨气极重，人皆忌之。印虚于敦煌修建玉阳塔，将其封入塔中，以天时地利辅极阳之气镇之，永久不见天日，终才与世隔绝。 传闻梵离乃世间含有的宝石，黑紫交流，通体无暇，璀璨夺目而举世无双。 ………… 待我将此页阅尽，华凛便将行灵录轻轻合上收了回去，廖廖几行字就成为了一道线索似乎难以说得过去，但字里行间又隐含着巨大的信息，让人难以捉摸。 我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说起敦煌，人们首先想起的肯定是月牙泉与莫高窟中的壁画，这玉阳塔，我还从未听说过。” 敦煌，月牙泉与莫高窟是最能代表其名的两大神圣古迹。此时再加上玉阳塔，应该是三处古迹才对。若玉阳塔真的存在，印虚作法的传说定会不胫而走，家喻户晓，从而玉阳塔也必会被人们所熟知。 “行灵录里的玉阳塔，是真实存在的。”华凛往椅背上靠了过去，抱着双臂平静地说道。 “玉阳塔建于东宋期间，期间百年人们对此塔一无所知，相传塔内住着一位修道千年的高僧，被来往神州与西域的佛教徒所朝奉，仅此而已。” “但到了恶元75年，玉阳塔被西域的匈奴所摧毁了。那时正值恶元与西域交恶，那位历史上登上神州宝座的少数民族帝王残暴而又尚武，屡次与匈奴交战的过程中，玉阳塔惨遭匈奴的破坏。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梵离并未被匈奴与恶元所找到，而是与玉阳塔一同掩埋在历史的黄沙中。” 听闻此言后，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事情若真是这样的话…转眼间，我又忽而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玉阳塔既在东宋所建立，又在恶元被摧毁，可这些事件在史书上为何没有出现过？” 华凛听后轻笑了一下，只见她优雅的翘着腿，坐靠在椅子上用手轻轻绕着自己的发梢，饶有兴趣的对我说道： “梵离不是凡物，史书上的真真假假，岂容一个坐在宫中足不出户的史官所定？玉阳塔镇有梵离，定是因为此物对人极为不利，人们为何还要故掘这不详之物？再说了，恶元时期君主残暴不仁，定不会在青史上让匈奴占一点便宜。” “我听闻的都是野史，行灵录也不是二十六史，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华凛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 “人们总是对世人肯定的东西不再怀疑，却不知真相需要靠自己去发掘。” 华凛说着边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疼…”我连忙摸着额头，小声的说了句。 听完华凛的话，我心里感到其实这也情有可原，不管怎么样，眼下也只能按照线索行事了。 “喂，陈行之，我肚子饿了嘛。”华凛又一句接了上来，只见她伸出手指又要弹我脑袋一下，我急忙伸手挡住，回道，“你倒是切换话题换的很快嘛！” 我只好叹了口气就站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早上七点了。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毕竟昨天下午到现在我和华凛还没吃东西呢！虽然说我已经被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华凛对肚子的敏感程度还真是临危不乱呀！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妈呀，华凛到现在还穿着一身古装跟在我旁边啊！ “走走走，先去给你买衣服，然后再带你吃饭，你这身行头太吓人了，搞不好人家都认为你我一身中二病！”我连忙拉住华凛的手腕，准备带她先去买一套正常一点的衣服。 华凛气的跺了跺脚，银牙一咬哼道：“不行呀！我要先吃饭！” “先买衣服吧，等会儿吃饭。” “我不要，先吃饭我肚子好饿！” 华凛拽着我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夹着泪珠望着我，感觉再拖一会儿她就要哭了。 “你……” “我真的饿了！先吃饭！” ………… ………… 这是一个西南边陲的小镇，就算到省府大理也要将近两个小时，但是小镇里最不缺的就是美食，临近巴蜀而又身处于滇南部位，食材丰富多样，各色小吃琳琅满目。 此刻的一家米粉店里，我正眼睁睁的看着华凛几筷几筷地挑起她的第三碗牛肉米粉。 “老板，再给我一个煎蛋！” “好嘞，呵呵，小姑娘能吃也是福呀。” 华凛似乎还不嫌饱，老板也笑嘻嘻的回应着她，一边将鸡蛋磕进了平底锅中，发出阵阵香味和“滋滋”的油锅声。 华凛闻言后，顿时脸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把头一低，而我此刻也才了解，这妞儿绝对是个24k纯吃货！ 待到肚子终于饱餐一顿后，我便带着华凛去了一家服装店，好给她换一身日常的便服，以便不再那么引人注意。 原本我以为等我带着女朋友来逛这家店的时候都是猴年马月了，第一次带着华凛进这家店，果不其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身旁这位少女给吸引了。 “哇，好漂亮，是外国人吧？” “嗯嗯，她皮肤奶白奶白的，还有一头银发呢！那是穿着古装吗？” “她身边的那位是她男朋友吗？真是好福气诶～” ………… 周围迅速响起一切细声的议论和店员的称赞，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也渐渐习惯了，除了叹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咯。 这时，华凛拿了一件纯白带有青花瓷纹的连衣裙指着给我看，问道：“这件好看吗？” 我忽然感到有些懵，连忙说道：“恩，挺好看的。” “那就这一件啦。” 华凛笑嘻嘻的拿着衣服，小跑进试衣间里换衣服去了。 真还没想到，平时有些高冷的华凛居然会问我好不好看… 不一会儿，换上便装的华凛拉开帘门走了出来，此时她已换上一身纯白的连衣裙，洁白的短裙勾勒出少女苗条姣好的身材，裙摆下一双细腻光滑的小腿，一头洁白的银发撂在耳根后，宛如仙子下凡。 华凛俏皮地转了一圈，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看样子，不管是什么女生都是喜欢买衣服的嘛。 为华凛买完衣服后，我便带着华凛，准备去买车票准备出发。 路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问华凛：“华凛，你的衣服是不是忘记带了？” “没有啊，那是“祀装”，用灵力具化得到的服装。穿上那个的话，不论火烧还是浸水都不会损伤，而且永远也不会脏的。”华凛不以为然说道。 我现在才恍然大悟！敢情那套华丽的红裳原来是灵力化成的！ “那把长得好帅的剑也是祀装吗？”想到华凛别在腰间那把威风凛凛的宝剑，我不禁问道。 “那把剑的话有点不一样，你以后也会有的吧！不过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你的木剑比较好。”华凛想了想说道。 老老实实用木剑？我心里暗暗想着，我倒是感觉这把木剑还是非常厉害的，怎么感觉她有些看不起呢。 ………… 随后，我在车站的贩票口买了两张前往西域敦煌的列车票，这也标志着我的旅途，也将正式开始了。 华凛突然严肃起来对我说。 “千万记住了这次行灵录的线索是死，这次和那些孤魂野鬼不一样！你也知道敦煌是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死的线索……” 我自言自语着，手里握紧了那张列车票。 明天，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第十章 大漠敦煌 第二日，我早早的跟学校请了假。处理好家中的事物之后又整理好了随身携带的必要物品装进背包，便与华凛一同搭上了前往敦煌的特快列车，到达目的地预计长达两天多的时间。 这次因为时间较长，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相对舒适安静的包厢软卧，以便我可以在路上准备一些与玉阳塔、梵离的相关资料。 上了列车后，之前我一度认为像华凛这样的自由行人士会对某些交通工具感到不适，不过目前看来她还是过得挺舒服的，走进包厢就打开了一包牛肉干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 可能对于她来说… 有吃的地方就是家吧。 路途漫长又而遥远，好在窗外的风景还算不错，青山绿水的，也算是给长期旅途带来的一点欣慰吧。 我躺在卧铺上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梵离和玉阳塔的相关信息，令人惊讶的是基本大多数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但好在也并不是没有人不知道，我刻意留意了那些有关梵离的言论。 排除掉大多与行灵录上大相径庭的传说，最终我在一个名叫“寻宝者”的网络论坛上看到了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一则无人问津寻宝启示，原文内容如下： 本人有一张家传的藏宝图，记录着传说中的宝石梵离的下落，若有有意者随行，所得财宝平分。 坐标，敦煌。 —— 短短几行字下，有一张手绘的图画，粗细交叉着的线条，潦草的铅笔印记，勾勒出一座宝塔的外形。 一座宝塔立于沙漠之中，塔顶上闪烁着一颗宝石。 玉阳塔…梵离… 我定睛一看，恍然大悟。 发这篇帖子的人，已经掌握了梵离的所有线索。 最后在图画下方，留了一串楼主的联系电话号码，我连忙抽出纸笔，记录在了小簿子上。 可能是因为很多人都不清楚什么是梵离，也不知道画中宝塔的含义，大有可能认为是骗人的帖子，整个楼层未有一人回复。 太好了！得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我连忙通知了一旁正在吃薯片的华凛。 “我找到重要的线索了！”我把手机递到华凛面前说道。 此时的华凛正“咯吱咯吱”地嚼着一包烤肉味的薯片，一片一片惊人的速度把她的小脸蛋塞的圆滚滚的，她闻言后显出了一副很奇怪的表情，接着一把拿过了手机。 华凛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我便对她说道：“那个驴友的手机号码我已经记着了，不过幸好没有人捷足先登啊。” 华凛翻完之后，“啪”的一拍手，薯片都丢朝了一边，兴奋地说道：“这下可好！线索自己就来了，我们就照此计划行事。” 我忽然感到有些诧异，忙问道：“难道你之前没有计划？” “我怎么可能知道梵离在哪嘛，当然是到了敦煌再找咯。” 华凛拿回丢朝一边的薯片，接着又开始吃了起来。 啥？敢情她一点计划也没有。 “嘿，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感觉你就是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都不知道线索在哪，你居然还吃的那么开心！”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感觉自己真的是快败给她了。 华凛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开心了，接着就站起来反驳道：“计划和吃饭有关系吗！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乐意。” “不是，这起码得把计划先定了吧。我不是对你吃东西有意见。”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你有！” “好好好，大小姐你说啥是啥吧。” ………… 吵吵了一久，等我买了一份列车上的大块鸡肉米饭晚餐给她，她也就消气了。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晚上，明天一早，也就该到敦煌了。 到了深夜里，躺在车间的卧铺上，窗外的火车碾过轨道的声音如梦似的拍打在耳边，一想到明天就要到达敦煌，此刻我的心中早已忐忑不安，更是睡不着觉了。 我翻起身来一看，只见华凛翘着腿坐在靠窗的床边，温柔的月光轻抚着她的脸颊，将她的银发照耀得更加洁白。 “你不睡觉吗？”我问道。 “我从不睡觉，不需要睡眠这种东西。” 华凛转头盯向窗外。她的目光宁静而深邃，望向窗外一片茫茫的夜色与荒凉的戈壁。 ………… 大漠孤风啸，西域红日出。 边塞烽火路，遥闻驼铃声。 胡笳乐羌笛，飞天伴歌舞。 一朝牵马来，玉阳在何处？ 滚滚红日升起，我们于晨曦间抵达敦煌。 下了列车后，我和华凛先找了路边摊上一家当地的特色小吃店，叫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粉汤，热乎热乎肚子，以免华凛再哼唧着喊饿。 看着清晨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清早就形成的市集，形形色色的各种商品与小吃，很容易让人想起千年以前那条汇聚古老贸易的丝绸之路。 我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儿大多数人也该休息好了。我便取出随身带着的小薄子，给那个持有藏宝图的驴友拨了个电话过去，还不到一会儿，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女人声音。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在寻宝者论坛上看到您的帖子，特意赶来希望能与您一同去寻找梵离。” “啊呀，真是欢迎！你现在人在哪呢？如果方便的话，即刻就可以来我店里，咱们一起研究。” 电话对面的女人轻笑了一声，高兴的说道。 “乐意至极。” 说罢，她便把她的所在地址告诉了我。待到挂了电话，我决定现在就动身前往。 “联系上了吗？”华凛问道。 “恩，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走出小摊，我在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便直奔地址所在处。估摸着不到一刻钟，还算挺近，我们便到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一抬头就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四角阁楼伫立在眼前，虽说谈不上多么豪华气派，但是苍老的建筑却给人一种浓浓的历史厚重感。 阁楼正大门上挂着一块金字招牌，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千生缘。 没错，就是这了。我心里想着，大步走进了店内，华凛看了看招牌后，也跟着走了进来。 走进店内，四处都是由檀木制成的展柜，上面放着各种名贵玉器玛瑙与宝石，一看便知是一家底蕴很深的玉石阁，左右墙上的装饰也有些岁月了。 待我看到最里边的柜台处有一个背影，于是我便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过来了。” 我走上前去，看见一身黑衣的女子背对着站着，就想拍一下她的肩膀。 我的手还没伸到一半，只见那黑衣女子忽然猛地转过身对着我，我瞬间感觉恐惧与压力压倒了身上，连退了几步“啪”的摔坐到了地上。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小女孩，那孩子脸上冷若冰霜，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虽说看上去仅有七八岁，但是脸上并没有孩童该有的稚气。 华凛听到声音从后面连忙过来，看见柜台前站着的那个黑衣小女孩，脸上浮现了惊讶的神色。 就在这时，从柜台后门处传来“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脚步声，随后便走出来一个摇着蒲扇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湛，一头齐肩的乌黑长发似瀑一般的垂落下来，见她穿着一身西域式的长裙，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 “啊！真是不好意思客人，您没事吧！”那女子见我倒在地上，急忙走到柜台前问道。 “无妨无妨。”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裤，喘了口气应道。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们吓到了，这是家妹紫玲，很不喜欢和外人沟通。平时店里也不常来人，可能有些紧张。” “这样啊，没事没事。”我再呼了一口气回道，便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她的眼圈旁有一圈黑紫色的眼影，双眼的视线已经从我身上所转移，她正紧盯着华凛的眼睛，而华凛也目不转睛的盯向她。 “初次见面，刚刚通过电话了吧？我叫陈行之，这位是华凛，慕名而来。” 为缓解气氛的尴尬，我赶忙开口说道。 这时华凛也才稍稍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中间那位女子，缓缓说道：“你好，我们定尽绵薄之力，希望能够帮上你的忙。” “世间真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儿！今日我算是见到了。” 那女子妩媚的轻声一笑，便自我介绍道。 “欢迎你们，我叫花雨，有了二位的协助，事情必定会顺风顺水的。” 言罢，那女子轻拍了一下身旁的小女子紫玲，轻声道：“你先进去吧，客人来了。” 紫玲闻言后，目光依旧紧紧落在华凛的脸上，直到缓缓迈开了步子，便一头钻进后帘离去了。 华凛默不作声的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花雨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可否让我们看一看那张记载着梵离位置的藏宝图。” 紫玲离去后，我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要求。 “当然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华凛问道。 “这张藏宝图，我还未曾看懂。” 花雨苦笑着，脸上并没有掩饰什么。 第十一章 图中之谜 “未曾看懂？” 我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花雨的话，心里顿时感到有些疑惑。华凛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站在一旁，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正是，这张藏宝图并不是一张普通的藏宝图。图中似乎隐含着玄机，只有破解了，才能真正得到梵离的准确位置吧。”花雨回答道。 “你可想过这张图是赝品？” 华凛并不打算委婉的说道，语气有些锋利。 “请二位放心，纵使我千生缘所有宝玉化为赝品，此藏宝图必定还是真的。” “此图乃祖上流传下来的藏宝图，以先祖的谨慎与世代藏宝的家风，无一例外全是稀世真宝。二位既然知道世间罕有的宝石梵离，想必与常人的想法不一样。” “我相信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除了此图，其余的一概都不可信。” 花雨平静的说道，眼里并未有过一点慌乱。 华凛闭口不语，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我则轻声说道：“也是，知道梵离的人大多数都死了。” “多说无益，二位请随我来！” 花雨也不再多话，转身掀开身后的帘门，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率先进了帘门，华凛也跟在了身后，没想到此间四角阁内部是一个小小的庭院，里面摆放着些许花草庭木，看来她们也是住在这里面的。 花雨随后走了进来，带着我们走上了二层的阁楼，来到了一间布满灰尘且有些狭窄的房间中。 狭小的房间里堆放着各种杂物，最深处有一张木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张铺展开来的图纸，旁边还放着一副眼镜，想必那就是藏宝图了。 “两位请看，这便是了。” 待我们走到跟前，花雨指着桌上说道。 这是一张略显暗黄的图纸，上面布满了精湛弯曲的线条，虽说纸面有些干裂，但好在笔迹还算清晰。横竖弯曲的线条连接成一幅大致清晰的地理位置，上面还简洁的标记了几个地点。 图中仅有一处让人匪夷所思，地图中央靠左的位置有一片大大的空白，上面并没有标识地点与名称，而是画了一座宝塔，塔的左边写了一行字： 西行有石壁，黑云压月时。 不可视，不可噏，不可言。 灵行于世之时，方有大雾。 塔出，欲穷则不达，欲离方恨晚。 我默默读着这几行字，心中渐渐笼罩上了一层疑云。 隐约感到真相就隐藏在其中，可寥寥不到数十字，究竟隐藏着什么玄机呢？ “这段文字，是找到玉阳塔的最后条件。我曾亲身前往大漠中去探寻玉阳塔的下落，终究还是失败了。问题就是这段谜语，我依旧是不得其中要领。”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在大漠中找到了那块石壁。可接下来的那些文字，就难以弄清头绪了。”花雨在一旁述说着她的经历。 听完此话，华凛也不再沉默了。 “玉阳塔的确修建于人迹罕至的大漠之中，此图若弄清了这一点，就可知其并不是赝品。虽不能追随至东宋与恶元那么久远，但少说也有几百年之久了。” 我看了看图纸的样式后，也点头附和道：“是的，这图是特殊加工过的宣纸，有着相当长久的保存功效。而且依照纸张来看，的确是有一些年份了。” “现在我们的首要问题是，把这段话成功解读才行。” 弄清了藏宝图的真假，这下也才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你找到那块石壁了吗？”华凛向花雨问道。 “没错，那石壁也是相当难寻，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对了，那石壁上有特殊的标记，去过一次之后，便能找到了。”花雨想了想，接着回答道。 华凛点了点头，接着用手轻轻托着下颏，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可视，便是不能用眼看。不可噏，便是不能够呼吸。不可言，便是不能够说话。” “必须得满足这三个条件。”我在一旁轻声说道。 “我试过这么做，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花雨在一旁摇了摇头并说道。 ............ ............ 时间已在一点一点的在流逝，三人在狭窄的房间里面继续解读着这段谜语，窗外的阳光，也越来越暗淡了。 “灵行于世...”华凛细细低语着。 我忽然想到，“方有大雾”，会不会可能是一种天气的条件呢？ “大雾...敦煌何时会起大雾？”我向一旁的花雨问道 “这个...敦煌的大漠中罕见大雾，多数时间只存在着沙尘暴。就算是那个黑云压月，也并不常见才对。” “也许言语的意思里并不是要表达某种景象，也许是某种含义吧。” 花雨思索着，慢慢回答道 “也是，更有可能是指的某种内层含义，或许是文字底下隐藏着什么。”听到花雨的答案无果后，我只能继续陷入沉思。 这段话里，究竟在玩什么文字游戏...... 不能看，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这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又好似和什么东西紧密联系在一起。 灵行于世... 似乎也... 就在这时，华凛忽然抬起头来，只见她那双赤红的瞳孔里闪烁过一丝光亮。 “哼，原来如此。” “灵行于世，指的就是时间。” “一日之中灵气最重的时分是子时，黑云压月指的是征兆，所谓大雾也是。” “果然，就在子时，正是灵门大开之际。” 华凛冷哼一声，挑起嘴角说道。 我和花雨都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惊讶。 “那么不可视，不可噏...” 我张口正要说完，华凛突然伸出一根食指贴住我的嘴唇，她轻轻一笑，红唇勾起了妖媚的弧度。 “嘘！” “百鬼夜行之时，人类，不要说话。” 闻言后，我忽然似得明白了什么，便缓缓闭上嘴唇，不再言语了。 灵行于子时…… 原来如此 活人不可见，不可呼吸，不可言语。 那么玉阳塔，便会在大雾中出现。 华凛收回手指，转而双手叉腰，挑眉并有些得意的看着这藏宝图，让人感觉有些傲娇。 “真当如此...华凛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花雨也在一旁微微张开了双口，赞叹道。 “接下来的推理，我自有对策，明天出发就行。” 华凛转头对花雨说道，眼中恢复了平静，看来她已经完全弄懂了字里行间的答案。 “也好，也好。今日二位匆忙前来，我这个主人做得实在是不好，连茶水也没让二位喝上一杯，真是惭愧。” “此后也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花雨向我们深深鞠了一躬，抱歉的说道。 我挠了挠头，含笑说道：“无妨，有华凛在尽可放心。以后呢，我们也可以正是算作合作关系了。” “如此甚好！那么得到梵离之后，我们就以五五开分成如何？”花雨娇媚的一笑，看着我并说道。 糟了！梵离最后的分成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呢，我心里忽然想到，一时间有些束手无措。 “这...” 正当我哑言时，华凛忽然插口道。 “没问题，就这么办了。” “那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今日起二位的住宿与吃食都包在我身上了，也算是紫玲对行之不礼，我没尽好待客之道的赔罪吧。” 闻言后我感到大惊，华凛居然轻而易举的就顺口答应了，难道她忘记我们取梵离是为了干什么吗？ “想必二位现在肚子都饿了，请先随我下楼，我再带你们去吃一家敦煌老字号的馆子，味道可是十分美味的哦~” 花雨走向楼梯口，用手比了个请的动作。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饭啦！”华凛双手一拍，原本一脸冰冷的小脸迅速化为花一般绽放的笑颜。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被华凛用手扭了一下！ 嘿，好疼！我忍住才没出声。 这时的华凛已经朝着楼梯口大步走过去了，我只好跟了过去。 ............ ............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近黄昏时分了，我们正坐在一家敦煌的高档餐厅里，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敦煌名小吃和上档次的各种菜肴，华凛早已按捺不住吃货的欲望，早就开始大吃特吃了。 花雨在一旁用筷子轻轻敲打着桌面，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一点食欲。 我刚刚夹了一块红烧牛肉到碗里，便对着花雨说道：“你不吃东西吗？” “呵呵，没事的，我现在还不饿。”花雨摆了摆手说道。 “是吗？不过女孩子能吃也是福呀。” 我打趣说道，想起了那天那个餐馆老板对华凛说的话， “对了，华凛是你女朋友吗？” 花雨忽然向我问道。 此时的我正把那块红烧牛肉夹近嘴里，一听此话，差点没吓得呛到喉咙里去！ “啥？！” “没事，我在想，等会儿给你们订酒店是订两间房呢还是双人间呢~” 花雨在一旁轻松的说道。 “我和陈行之在一间房。”华凛忽然开口道，只见她嘴里鼓鼓的，还嚼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一点也不放慢吃东西的速度。 “咳咳咳！” 吓得我差点没把饭给喷出来！我去，这是什么情况？桃花运？美人计？不不不，这肯定有阴谋...... “好，那就订一间房咯~” “没关系嘛，陈行之和华凛都还是年轻人啦。” 花雨在一旁也开着玩笑。 此刻我只感到了深深的套路，听完此话，我也忽然想问一个问题。 “花雨，那你今年多大了？” 话一出口，只见这女子用手轻轻掩住口齿一笑，眸含妩媚，转而对我细语道： “你可知，不可随便问女子的年龄大小呢？” ............ 过了一会儿后大家便吃完了晚饭，花雨把我们送到了酒店就先告辞了。 夜晚悄然降临，敦煌市里的夜市已经灯火通明，我早已靠在房间里的床上舒展着筋骨，华凛则站在窗边眺望着什么。 “华凛，你不会真要给她五五开吧？”我想起今天华凛答应花雨的事，转而向她问道。 “无妨，就先答应了这件事。等拿到了梵离，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华凛靠在窗边缓缓说道。 “这样便好。”我从床上翻了个身，侧卧了过去。 “藏宝图我已经看明白了，但是我们还不能自行行动，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 “还是同她一起去好了。” 华凛似乎有些心事，看得出她在担忧着什么。 “绝对不能，让梵离落在凡人的手中。” 第十二章 荒漠无人区 无尽漆黑的世界，这里仿佛再一次冻结了所有时间，只留下了刺骨的严寒。 黑暗之中有一片水池，池里的水冒着阵阵寒气，还是和以前一样。 水池的中央上躺着一个人，冰冷的水围绕着身体，似乎只需轻轻一碰，他就将永远沉入这池底。 此时他已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 这是在哪儿？ 为何感觉这地方如此的眼熟… 平静如镜的池水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从无尽的黑暗中走出了一个身影，他向池中央的那人缓缓走了过去。 池面的水上倒影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赤红的光点从瞳中闪过，在黑暗里拉出一道血光，只见他缓缓移动了过去，斜蹲在了池面上，两眼直直盯上了躺着的的那个人。 两目相对，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双漆黑的眼已经化为了一双鲜红的赤瞳，就像华凛那样…… 看着这个俯看着的自己的人，他猛然间睁大了眼睛！ 是你… 又是你这个怪物！ 你想干什么！ 他想大声怒吼出来，只可惜那人已经伸出了一只手，向他的双眼缓缓移去… 你这个妖怪。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为何你要缠着我不放？ 那人的手已经触碰到他的睫毛，正当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忽然黑暗的世界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剧烈颤动，池水被激起了阵阵波澜。 那人的手忽而停下了，只见他高高的扬起了头，嘴角微微一瞥，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个漆黑的世界瞬间崩溃了。 ………… “喂，陈行之！” “快起床，该走了。” 又听“哗”一声，一杯凉水啪一下打到我的脸上，冰凉的水让我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清醒了。 我一下子翻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水滴沿着面颊从下巴滚落到了床单上。 原来…又是那个噩梦。 “叫了你好几次了，只好这样咯。” 华凛插着腰站在床边，一脸无奈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又做噩梦了。真是抱歉，现在还来得及吧？”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手抓过枕边的外套，准备扣上扣子。 “还好啦，现在也才8点钟，”华凛说着边向我丢了一条毛巾，并指了指椅子上的一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那是花雨早上送过来的衣服，说是沙漠里用得着，叫我们先换上再说。”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和湿漉漉的头发，这时候才看了看华凛，她已经换上了一套防风衣和马丁靴，并且把她的那套白色的小裙子叠起来放在我的背包里了！ “唉，你动作还真够快的，难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吗？” 我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了花雨送来的防风衣和马丁靴，接着站了起来踩了两脚跳了跳。还好，大小还算合适。 “我晚上从不睡觉。”华凛撇过头去。 “花雨叫我们8点40到楼上大厅集合，你快点吧。” 华凛说罢，便朝着玄关门口走去。 我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8点30了，接着便迅速拿起背包，准备出门。 此时正当我要拉上背包拉链时，我看见华凛的白色裙子正摆在我背包的一个隔间内… 忽然有些好奇。 便轻轻捧起那件衣服凑到鼻尖闻了一闻… 恩…一阵少女如花般的体香被我吸了进去，还有一点淡淡的奶香味儿… “怎么那么慢！” 我正抱着华凛的白裙有些流连忘返，玄关的墙后华凛突然冒了出来抱怨道。 此刻她正看见我抱着她的白裙捧在手上背对着她。 “你…你在干嘛？” 我连忙转身回头看，华凛正皱着眉头用看变态似的眼神看着我并说道。 “咳咳！下次下次自己的东西自己背，我先破例帮你一次。”说罢，我连忙将裙子放进包里拉上拉链，转身便背上推着华凛往前走。 华凛还是用着一副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我… 糟糕了！脑子突然短路了，干出这等事！唉，我还真是个白痴。 ………… 酒店的大厅里，花雨正坐在接待用的沙发上等候着，见我和华凛来了，变站起来向我们挥手致意。 “二位昨晚上可睡得还算舒服？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如此匆忙招待你们了。”花雨开口问候道。 她也换上了一身沙漠出行的行头，看起来显得挺拔干练，倒还真有几分野外生存达人的感觉呢。 “还好吧，再次感谢老板娘你的招待。”除去噩梦的事情不提，我笑着对花雨说道。 “早上好，今天我们也准备充分了。”华凛也打了招呼说道。 花雨看着我们点了点头，目光也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因为今天，正是我们正式出发寻找梵离的日子。 “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就直接去往大漠展开行动。” 花雨说着边带着我们朝酒店门口走去。 在酒店大门处停着一辆迷彩色的越野车，只见她过去一拉把手坐了上去，向我们挥了挥手道：“上车吧～” “真好，不用走路了。”我一边说着，便开了车门让华凛先上了车，我随后再上去。 “今天是最后一顿热乎的早餐，得吃好点。不然到了沙漠就只能吃干粮了哦。” 花雨笑着说道。 言罢，她便启动了汽车，径直离开了酒店开往了市区，左拐右拐过了好几个路口后，我们停在了一家敦煌很有名气的拉面馆门口。 早餐时候，华凛依旧延续她的高能战斗力，叫了两大碗麻辣牛肉刀削面，而我也吃了一碗清汤的牛肉面，而花雨则只点了一小碗羊杂面。 待填饱了肚子之后，我们也便正式上路了。 花雨驾驶着汽车渐渐驶离了中心市区，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可以看见城市之外的茫茫大漠。 敦煌的实地市区面积其实非常小，四周大多都是荒漠戈壁，所以说敦煌是被沙漠包围着的一块绿洲也并不为过。 “接下来我们要前往沙漠的无人区了，与名胜旅游风景的鸣沙山不同，敦煌的无人沙漠区只有炎热与一望无际的沙海，请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花雨开着车说道。 此时我们已经脱离了整个市区，眼前除了一条公路外，四周尽是金灿灿的沙漠。 花雨把车头一拐，顺势跌出了公路，向着茫茫沙漠行驶而去，越野车在沙面上飞驰着，车后只留下两段长长的轮胎印迹。 华凛抱着双手坐在旁边，不言不语，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的思考着什么，似乎还是有些心事。 不过，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我个人希望还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所谓玉阳塔也就是一片失落的古迹，我现在更为担心的还是拿到梵离之后，我该怎么和花雨说明情况？华凛她会不会采取什么强制性武力手段？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渐行渐远，除了四周的戈壁和荒漠，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也是因为进入人迹罕至的无人区沙漠的原因吧。 随着越野车继续奔驰在沙漠上，我也有些疑惑，便向花雨开口问道:“花雨你不用看看藏宝图吗？感觉你路很熟的 样子，你也只才来过一次啊。” 只见花雨轻轻摇了摇头的样子印在了车内的后视镜上，随即便听她说道：“藏宝图上几百年前的地点与坐标到了如今，早已查无音讯，所谓各种路标也怕是化成风沙沉寂在这大漠之中了。不过好在也不是没有办法，此图的绘制全局与如今敦煌的沙漠格局竟然极度吻合，只用寻着那块石壁的方向就好。” 花雨说完后，拍了拍车上的导航仪，上面正显示着一个精确的电子指南针，我们正笔直的朝着西北方向前进着。 “能在那个时期绘制出如此精确的地形的确是很让人惊讶，但是我们也有强大的方位仪器不是吗？如果不信的话你们看看地图吧。” 花雨笑着说道，然后从旁边拿起了一块木盒递给我。 我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原来就是那张藏宝图。我便把它轻轻展开平铺在了膝上，认真浏览了起来。 诚然，那时候的敦煌仅仅作为一个连接西域的交通要道作为使用，四周也更是茫茫一片大漠，哪有什么标志性的地标用来提供，顶多也就是些名不见经传的驻防小关卡罢了。 不过有似乎有一处我们都没注意到，在玉阳塔的旁边有两个极不容易被发现的小点，分别写上了极阴，极阳二字。 这或许是用来表示玉阳塔阴阳交横的意思吧… 现在重要的还是那几行奇怪的谜语。 西行有石壁，黑云压月时。 不可视，不可噏，不可言。 灵行于世之时，方有大雾。 塔出，欲穷则不达，欲离方恨晚。 我转头看向静静靠在车窗边的华凛，她的眉头紧锁着，自出城以来，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华凛…你真的有把握吗… ………… ………… “好了，大致也就在这周围了，前方的路便不可开车行驶了。我们下车步行吧。” 车子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最终停留在了一处小小的沙丘之上，花雨一挂挡，转头对我们说道。 “好。” 我回了一声之后，便拿起藏宝图走出了车外。 哇，好热！ 扑面而来的是高温的热气，呼啸着的西风卷起沙砾四处游荡着，远方的荒漠已经升起了一股股的热浪在不断波动着，这样的感觉似乎又离太阳更近了一点。 “拿着吧。” 花雨递给我和华凛一副太阳墨镜，正好可以用来防风沙和遮挡耀眼的阳光。 烈日当空，我们便向着前方的荒漠出发了。 我戴上防风衣的后帽以便遮挡住迎面拍打的沙粒，在炎热的沙漠气候下跟着花雨不断前行着，现在我才体会到，所谓的沙漠旅行是多么的艰辛。 花雨走在我们的前面，她手握着指南针一步一步前行着，而我却看到了更为隐蔽的物品。 沙漠的风吹的有些大，卷起了花雨的防风衣的衣摆，隐隐约约之下，我似乎看见她的皮带口下系着一块皮套，那个皮套的形状正是一把小型的手枪。 华凛走在我的身旁，她的双唇禁闭着，脸色越来越不自然… 终于… “不好，这地方阴气越来越重！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华凛一咬牙，忽然间张口大声喊道。 我顿时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华凛。 “什么？” 花雨也被吓到了，连忙转过身来看向华凛，一脸惊愕。 然而正是这时，我的左眼瞬间模糊了一一下。 “啪”的一声，花雨的指南针一下子跳了方向，指向针疯狂的旋转着，已经分不清是南是北了！ 飒飒飒的声音想起在了耳边，这是沙子流动的声音… 就在一下刻，脚下的路忽然崩塌出一个缺口，底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洞，正在不断吸噬着周围的一切沙子。 “啊！！” 花雨大叫一声，只见她身子一下子往前倾斜，砰的一下摔倒在了沙上，被卷入底部的沙洞里。 “该死！是流沙！” 我大叫着，可惜腿已经被厚重的沙子不断往下拉扯，使不上一点力气就摔倒了下去。 华凛从后面突然冲了过来，往漩涡里一跳。 “陈行之！” 华凛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可自己的脚也深深陷入了流沙之中。 漩涡的速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最终巨大的力量也让华凛站不住脚，斜着扑了下去，我也倒在了流沙中，就这样一点一点被卷入流沙漩涡中。 第十三章 莫高窟:零窟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我能感觉到。 从被卷入流沙起，人就像沙子那般，顺流而下至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好在当我渐渐清醒过来后，身上并没有被无数的黄沙掩埋着，而是躺在一处硬硬的地面上。睁开眼睛望去，那颗冒着火的太阳也不见了，看不见一点光明。 我只好在漆黑中撑着地勉强爬了起来，由于我在下沉过程中吃了不少沙子，感觉喉咙鼻腔里全是沙粒附着在上面，便有些难受咳嗽了起来，呛得我喷了一脸带沙的鼻涕。 “咳！咳咳…该死！”我用手擤住鼻涕往下一甩，痛苦的骂到。 真是倒霉透了！ 待我起身之后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惶恐，这里究竟是哪儿？ 按理来说，被流沙吞噬后，第一只能祈祷着往下陷的面积不大，还有机会重新爬上陆地。第二也只能选择化为白骨与这深不见底的黄沙作伴了。 陷入那么大范围的流沙之中，现在居然到了如此开阔的空间里，真的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 我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地上传来鞋底磨擦着沙子的声音，还没走两步，这时我又听见了另外的一个声音。 黑暗中的不远处，传来了“咳咳”的咳嗽声，我迈着步子走了过去，向着那边喊了声： “喂，有人吗？” 咳嗽声还是没有间断，但依稀分辨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心中一下燃起希望，加快了脚步过去。 这时忽然一道白光射在了我的脸上，刺激的光线一下子扎在脸上，我连忙闭上眼睛用手臂挡住。 光线从我的脸上移了下去，我便眯着双眼向那边看去。一个女子正一只手捂着嘴干咳着，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照在我的身上。是花雨。 “你没事吧。”我看清楚了之后，便朝她走了过去，向她伸出一只手。 “咳…没事，谢谢。”花雨说着边抓住了我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 手指触碰那一瞬间，我忽然心头一凉！当时也是紧紧握着的指尖，现在却分散开了。 糟了，华凛在哪儿！ 我急忙四处张望着，无奈灯光扩散不到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忽然，一个圆圆的东西砸到了我的怀里，我下意识间抱住了它。 摸起来软软的，还有纹理感，等等… 莫非是… 人头！！ 不想不可怕，一想就害怕。我“哗”地一下松开手，只听那物体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花雨也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电筒往地上照去。 “啊！！！” 一声尖叫传来，吓得我也后退了几步，跟着叫了起来。 花雨喘了喘气，却忽然停下来了。 等等… 这个好像是我的背包啊！ “你叫什么叫啊吓死我了！”我转过头去怒瞪了一下花雨说道。 “哈哈哈你胆子那么小啊。”花雨掩着嘴笑道。 我不由得眉头一皱，心想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对了，刚刚好像是有人扔的来着… “陈行之，你眼睛瞎啦！” 花雨把手电筒照了过去，果然，华凛正靠左在墙边旁，一脸不悦的看着我。 华凛向我伸出了一只手，眼神里有些愤愤，虽然能够感觉她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个动作格外的傲娇可爱，像极了撒娇着的公主殿下。 我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把她扶了起来，没想到我刚扶起来她就把我推开了，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不过，华凛那时候忽然跳过来救我，我心里现在回想起便隐隐感到一丝感动。 原来陷入流沙之后，紧握的手就分离了，华凛还紧紧抓住了我的背包… 她的指尖在那一刻是温热的，不再同于冰冷… “华凛，谢谢。” 我脸上浮现了微笑，细声向她道谢。 华凛闻言后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忽而有些脸红，连忙把头扭朝一边，说道：“我…我才不是要救你，只是你包里还装着我衣服罢了。” “好啦我知道了。”我笑着走了过去，提起了我的背包。 我从背包里面也拿出了一把手电灯，出门前我早有预感，天算不如我算，这东西总归是派上了用场。 花雨和我用光线照了照四周，意外的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而正前方似乎是个建筑物。 “这里的阴气极重，之前在地面上就感觉到了，此处更甚！” 华凛也严肃了起来，一字一句顿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玉阳塔吗？”我咽了咽口水，用手电筒向前方那个建筑物照去。 “似乎并不是玉阳塔…这建筑，也根本不是塔。” 花雨盯着前方的墙壁，缓缓开口道。 “走，过去看看。” 言罢，我们便朝着前方慢慢靠了过去，渐渐察觉到，前方正是一排的墙壁，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开口，应该就是建筑的入口。 我用手电筒慢慢挪了上去，光线所照处，是一个类似于石窟一样的巨大玄关，门顶上伏着一只石雕的奇兽，獠牙利齿，浑身竖满了尖毛，怒目圆睁。 手电筒的光线在我手中缓缓移动着，忽然间，一阵寒意迅速从脚蹿上了身子。 光线所及处，无限骇人。 一尊庞然大物正伫立于玄关口，只见其青珠发白长有三头分顶五骷髅冠，脖子上系着人头念珠，腕上系着白骨严饰，眼目狰狞，赫然盯的我全身发毛。 花雨从后面用灯光照了过来，照清了他的全身。 下一刻，我差点忍不住快要惊叫道——他的眼珠以及头颅，缓缓转向了花雨。 正当我们意识到大难不好之时，华凛从背后猛的压了过来，一掌拍掉了我和花雨手里的手电筒，怒吼道： “快关掉电灯！” 话音刚出，我急忙拾起电灯关上开关，花雨也急忙关掉了灯光。 一瞬间又恢复了黑暗，我们全体人动也不敢动，静止了两分钟，见那庞然大物没有了反应，才缓缓松了口气。 “那是…忿怒本尊。” 花雨看来被吓得不轻，说话有些颤抖。 “藏传佛教的密宗中的佛，如同地狱中的佛，佛语“金刚怒”，象征着不生不灭。” 花雨慢慢说着，我已吓得满头大汗，实在忍不住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玉阳塔本就有着佛门之气，忿怒尊既然出现在了这里，此窟里必定有重要的线索，我们快进去。” 华凛身影一闪，话说道一半，人就进了窟穴里。 花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听得她微弱的声音。 “这里莫非就是…” “传说莫高窟中的零窟。” 第十四章 藏邪窟 漆黑的空间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当内心越来越慌张，黑暗便会把你压迫的越紧。 我不知花雨是不是被吓破了胆，但我很清楚这尊佛像绝不是个善茬儿。若在真站上个几分钟，倒还真怕花雨吓尿了裤子。 “你打算一直盯着他到什么时候？！小心等会惹恼了佛爷，一口把你吞了下去。” 我对着花雨喊道，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就先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向窟里去了。 待到穿越了狭窄的过道，前方竟是一条向上走的石梯，我不禁有些担心，这石窟里难不成还会有夺命机关？ 算了，现在也没有时间犹豫了，于是我拉着花雨冲上了石梯，两步三步一跃，到了尽头，前方的景象却让我惊的合不拢嘴。 花雨打开了手电筒的开关按钮，照射在了金黄色的砂岩上。 这里是一个面积极大的洞窟，洞窟的中央堆砌着横竖交错着的岩石，极为错综复杂。每个岩石的表面上都有着四到五行的石阶，每个石阶上都列满了经书。 再望向四周的石壁上，画满了古老的壁画。不过，这壁画似乎并不一般…若要同莫高窟里的“飞天”“乐舞”等充具美感的画相相比，实在是大相径庭。因为这壁画上的一切，未免有些太过骇人… 形如人们肆意妄想出的可怕妖魔鬼怪，石壁上皆有：六眼长角的吸血蝙蝠，披着鱼鳞的狐狸，五尾的怪猫，还有传说中的鲛人… 在画的最前面，画着的正是伫立于窟口的忿怒尊，此外布满了各类耸人的妖怪异类。 “这里就是莫高窟中的零窟…” 花雨渐渐睁大了瞳孔，有些颤抖的说道。 “莫高窟？零窟？”我在一旁听着，顿时间感到有些不解。 “莫高窟里的零窟，是传说中最邪的一窟。传闻零窟里有着一切灵闻奇录，邪妖恶鬼的记载，且此窟直通地狱。” “莫高窟一共有735窟，而零窟并没有列入其中，只是作为传闻而存在着。在古代数字里，并没有零这个概念，零的表示皆为空白，意为“空无”，而人们也对零保持着恐惧心理，却万万没有想到，零窟竟然真的存在。” 说罢花雨便深呼了一口气，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的激动。 闻言后，我只感到一股寒气往背后里钻，心里凉嗖嗖的，没想到寻个玉阳塔还牵扯出那么多事，要是正常人早就吓跑了，难怪花雨还要找几个人一起来找梵离。 “这不是你带的路吗？你之前来过这地方？” 我向花雨质问道。 “并没有，事情发生到今天这般变故，我也是始料未及。” 花雨摇了摇头后回答我。 就在这时，从洞窟口处走来了一个人，我往那一看，是华凛。 “你们再拿光照久点，陈行之，我就去冥界找你吧。” 华凛抱着手走过来，冷冷的开口道。 “那尊佛像是有意识的，如何？” 华凛转头看向花雨说道，待话音一落，花雨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粒粒如豆大般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是我带路出了问题，都是我的错，实在对不住二位。” 花雨也有些沮丧，连忙向我们鞠躬道歉道。 看来这个藏经窟，还是被我们偶然才发现的，但华凛刚刚也明明说道… 这里必定与玉阳塔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罢，这洞窟里必然有重要的线索。现在我们分成三路，进去这里面寻找和玉阳塔有关系的信息。” “待到一个时辰过后，我们于这个入口处汇合。” 华凛想了想后，对我和花雨说道。 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如乘此机会去碰碰运气也好。 “行吧，就这么定了。”我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花雨也答应了下来。 计划已定，花雨，华凛，还有我，分成左中右三路探寻零窟，寻找玉阳塔的信息。 花雨打着手电筒便拐入了左边的岩壁后，便不见人影了。我也正打算出发，华凛突然拉住了我的肩膀，轻声对我说道： “这里阴气极重，你还是不要打开手电灯比较好。” “不开灯我怎么找书啊？”我纳闷道，和着玩瞎子摸鱼呢。 “你有灵瞳，等适应了黑暗，你自然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华凛白了我一眼，随后说了一句便自己离开了。 不过好像也对，华凛到现在都还没有用过电灯，她也能够在黑暗中行动自如。 于是我便关上了手电筒的开关，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为何…当我关上手电筒后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就感觉背后阴风“哗哗哗”的往衣服里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还是开着灯吧。 我掰开了电源开关，便向左边的岩壁处走去了。 灯光照射在岩壁上，空中飞散着一切细小的沙灰，我看着石壁上画着的各种妖怪，不由得打了寒颤，一个个长得毛骨悚然，好像故意长得就那么可怕似的。 我连忙从石壁上把手电灯挪开，转而在石阶上寻找着书籍。 光线打在一叠叠经书上，只见上面覆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用手轻轻把其掸开，随手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该死，是古文。 翻开一卷书，我把手电灯的光线聚焦在了书页上，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用古文所书写，不过好在和当今汉文有共通之处，我还是能看懂一些。 九眼燐猫，以人命为生。深夜而行，逢人则吸其神魂，千人之命可化为一眼，以九眼为最妖。侥幸者若逃之，也必有大病将至。此邪物危害人间，作恶多端，阿尼陀佛，大慈大悲圣僧印虚将其于玉阳塔炼化… 读到这段文字时，看见玉阳塔的出现，我忽然间心里一惊。 莫非这么快就被我找到了？我心里想着。 我将此书收了起来后，又打开了下一本开始看了起来。 等等… 或许不然！ 我急忙放下那本，又找了三四本书翻开来查阅，忽然一刹间，我感到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忙往身后一看。 背后的石壁上… 那些妖魔鬼怪…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把所有的书重新放回石阶上，接着向着更深处走去。 第十五章 有妖气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我，我正朝着真相前进着。 似乎这漆黑走廊的尽头，隐藏着几百年来人们一无所知的秘密。 手电筒的光划过岩壁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怪，我心里早就已经开始盘算着答案。 每个石阶上的书便是介绍着一种神秘古怪的妖怪，而恰好石阶对应的身后便是这种妖怪的画身。 无一例外，每则书中的内容皆提到了印虚与玉阳塔，零窟的一切妖魔鬼怪，最后都被焚于玉阳塔之中。 行灵录上并没有过多的记载这些鬼怪，但此时若想知道更多，越深入其中便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这便是我得出的结论。 我开始一路小跑起来，手电灯继续在岩壁上滚动着，闪过一个又一个画像。 此刻我的左眼越发越为冰冷，华凛所谓的“阴气极重”我也能够微微临会到了。这种阴气不同于身处红界之中的感觉，而是直直跟在你的身后，怎么样也甩不开，阴魂不散。 忽然间，手电筒的灯光扫过一处诡异的画像。我双眼一睁，立马停住脚步，急忙用电灯照回刚刚的那一幅岩画。 待我走上去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这画与众不同。 从之前为止出现的各类妖怪，到了这里已经不见踪影了。 岩壁上画满了漆黑的小人，他们个个手持着盾牌与长矛，身着战甲并挥舞着战旗，簇拥着中间一位骑着战马的将军，大有来势汹汹之意。 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朝着某地大举进发着。 看着这幅壁画，我突然想起了华凛曾经跟我讲过的玉阳塔的历史。 莫非真是… 我一边想着一边持着手电筒继续向前进，不一会儿就照到了下一副壁画。 又是一支军队。只不过这一支军队相较于之前的那一支来说，却显得狼狈不堪。士兵们丢弃武器与盔甲，人心涣散，绝望般的四处逃躲，看样子是吃了败仗。 看着此画，我心里开始猜想到，莫非这是恶元的军队？ 恶元统治神州期间，周边关系极为糟糕，尤其是与西域最为恶劣。这幅壁画应该反应的就是当时恶元与匈奴的战争，曾经叱咤风云的蒙古铁骑居然也吃了败仗，而对面就是大获全胜的匈奴军队。 相传玉阳楼便是会毁于匈奴之手，导致塔中镇压的梵离失落于大漠之中，至今未有人找到。 石壁的对面并未有岩石与石阶安放书籍，我便继续向前走去，殊不知，我已经走到到洞窟深处了。 而我也不知道，周围的一切也正在悄然变化… 几步路之后，我可以看见前方横立着的石壁了。 我加紧了脚步，向那里快步走去。这意味着真相与答案，通通将会在那里揭晓。 顺着电灯的光线，我终于看见了下一幅壁画，也是最后一幅壁画。 可在这最后一幅画中，并没有玉阳塔的出现。结局是大大出乎人意料的，那只耀武扬威的匈奴军队出现在这里最后一幅画上，可惜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壁画上的士兵全都倒地不起，死寂沉沉。 从之前的声势逼人，到现在忽然离奇般的死亡，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越想越不对，同时也感觉到这里似乎并不是终点！ 周围瞬间充斥满了紧张气息，我走向旁边的石阶，而石阶上竟只放了一本红色的书。 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台阶上的这本孤零零的书，心脏跳动也加快了，我咽了口口水，将它拿起并轻轻翻开： 恶元74年，匈奴出兵敦煌，大败元军。 恶元75年，匈奴军于大漠中发现玉阳塔，将其烧毁。 西域国纪231年，匈奴出征31万兵马，无一人生还。 入玉阳者，死。 ………… 我心中猛的一惊，拿着书的手已经开始慢慢的在颤抖。 出兵的匈奴，竟然全军覆没于玉阳塔中…… 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我抬头看了看前方，此处已经没有路了。高高的岩壁把对面隔绝了，这时最后的一阶藏书。 灯光照映在对面高高的石壁上，我隐隐约约见看到一个诡异的画像，模糊不清。 我正低下头来，怔怔的望着那几行字，可就在这时，背后忽然又传来一阵彻骨的凉风。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感到不适，且难道莫非有人跟踪我？ 突然“啪”一下，有什么凉丝丝的东西拍在了我的耳根边，我瞬间睁大了眼睛。 “华凛!？” 没人答应我。 我急忙转身往后用手电灯一照，一霎间，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一张蛇脸人形的妖脸猛的出现在我面前，那双细窄双眼里的金黄竖瞳不断地转动着，裂开的嘴里吐出鲜红的蛇信子拍了过来，它看起来似笑非笑的脸让人毛骨悚然，我吓得往后跌了几步，看见了它那上半身覆满鳞片的手和皮肤，以及腰下拖着一条1米多长的青色尾巴。 “咚”的一声我便靠在了墙上，此时那个墙壁上的诡异画像也清晰了，正是这个蛇脸人形的妖怪。 “嘿！！这里有怪物！” 我立马放声大叫，从背后拉开背包取出了桃木剑。 “该死！” 我咒骂了一声，只见那妖怪正蜿蜒的扭曲向我逼近。 可就在下一瞬间，我与蛇妖的双目相对时，浑身忽然像触电一般猛然倒流到全身，当我回过神时身子已经完全动弹不得，如同石化了一样。 我想张口继续求援，可是嗓子里像是被堵住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那蛇妖俯在地上瞬间一扭身子便来到我跟前，一张蛇脸又出现在我面前。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我的心在胸口怦怦直跳着。 手中再也无力捂住桃木剑，“啪”的一声便从手心里掉在地上。 蛇妖猛的张开了蛇口，蛇信吐了出来，我看见它两颗尖锐的紫褐色的獠牙向我咬来。 我的瞳孔骤然见放大，只见那张蛇口离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我左眼的灵瞳忽然像着了火一般的燃烧起来，瞳中燃起了莫名的火焰，只感觉一片血红中，那蛇妖突然“嘶！”一下尖叫了一声，脸上便燃了白色的火焰，猛的一下向后倒去。 我的身体也忽而一震，麻木也随之不见。 接着我便赶忙抓住这机会，从地上抓起桃木剑向这蛇妖的身子上用力一劈，“嚓”的一声响起，蛇妖的肚口被斩开一个口子，紫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一时间我抓起背包就开始向前跑去，那蛇妖痛苦的扭着身子，对着我的方向张开蛇口喷出一口紫色的毒液，一下打在了离我不远的石壁上，仅仅一瞬间那块石壁便被这毒液侵蚀掉一大块，还冒着丝丝白烟。 我一个箭步就向前冲去，把手电筒向后狠狠一砸，逃似的冲向了岩壁走廊上。 第十六章 无限长廊 该死！不管我怎么跑，总感觉此时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我，逃也逃不掉。 向着原路奔跑了好一阵子，我便顺手在漆黑里摸住一块石壁，翻身半蹲在了石壁的背面，嘴里正不断喘着粗气。 事情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这个藏经窟里到底隐藏着多少东西。 我靠在石墙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右手拿着的桃木剑举过头顶凝视着。 那妖怪居然不是灵体，而是实际存在的肉身！如果只是一般的恶鬼被我的桃木剑击中的话，应该会燃成灰烬才对。 可恶，没想到现实里居然会存在那样的怪物！ 我心里不断嘀咕着，桃木剑上蛇妖的血正在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面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华凛与花雨，告诉她们这个藏经窟里有着巨大的问题，必须马上撤离出去。 我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我左眼的灵瞳上，过了一会儿，待我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灵瞳便有了轻微的灼热感。 接着我轻轻睁开了眼睛，果然如华凛所言，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变得清晰了，只有放下不安与焦躁，便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 整个空间已经逐渐呈现在了眼前，于是我一甩桃木剑剑刃上的污血，站了起来准备出发。 对了，还要找到玉阳塔的线索才行！ 我忽然想起了刚刚在石壁尽头看见的那则红色之书，眉头徒然一皱。 那里面记载着玉阳塔的真正信息，必须要得到它才能够离开。 不过依据我的推理，零窟设置了种种麻烦不让人找到记载玉阳塔事迹的书，必然是将多个信息拆分着几本书分别放置于这个藏书阁的某一个地方，而我刚刚仅仅只获得了一个信息。 我看看了看后方的走廊处，受伤的蛇妖暂时还没有追过来，立马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继续按照原路返回。 我手持木剑，仔细提防着四周的情况，且一步一步快速行走着。 就在这时，我才猛然察觉了零窟中的恐怖感觉来源。 走了那么久了，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回到出发口了，而此时却感觉前方的走廊无休止的延长，怎么也走不到头。 当我一转头看向石壁上的壁画后，全身上下的汗毛徒然竖起！ 几乎所有壁画上的妖怪都与原路途中所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石窟里的一切场景都在悄然改变着。 当初的那只九眼的火焰燐猫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一只头上长角的怪鱼，形如鲤而赤，状如狐而九尾，两只巨大的眼睛直盯着我，好像是活物一般令人脊背发寒。 难道碰上了鬼打墙？ 我心里面想着，接着抬头看向上方石壁。 这说不清的不自在是有理由的，身处在这个石窟之中，总感觉不管走到哪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 而我正感觉这石壁上的所有妖怪都用眼睛注视着我，仿佛这些壁画存在着意识。 正当我手握桃木剑一筹莫展时，从走廊的前方突然想起细微的脚步声。 混蛋，不会又来一个妖怪吧？ 我暗骂了一句，便闪进了旁边一块岩壁的背面躲着。 这次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争取一刀插中要害！就当帮印虚一个忙，超度了这帮妖怪！ 我想着便咬紧牙关，手里握紧了木剑，伺机等待着妖怪现身。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转眼间已经来到了走廊边上的路口，我伏在岩壁后，随时准备着出击。 就在此时，脚步声却忽然不响了，到了路口便戛然而止。 莫非是发现我了？ 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也只好强上了！ 弓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猛的一下冲出石壁，只见路口出有一个身影，不由分说便对它砍了下去。 “啊啊啊！”我大叫一声，手里的桃木剑向下用力劈了过去。 随后只听“咣当”一声，这一刀劈下去似乎砍到个硬茬儿，又闻“啪”的一声，把那物砸到地上弹飞起来。 一道强光在空中旋了几个圈，最后落滚落在地上，仔细一看后，结果只是一个手电筒。 我迅速抬起头，才发现对面原来是花雨。 花雨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刚刚我一剑劈了下去，想必她是拿手电筒挡了一下吧，差点误伤友军… “陈先生！” 花雨惊呼一声，完全没有料到我居然突然出现“偷袭”了她。 “吓坏我了！我刚刚以为蹦出来什么妖怪呢！” 花雨看着我又惊又喜的说道，然后弯腰从地上拾起手电筒，看得出她确实被吓了一跳。 “我还以为你是妖怪呢，搞得我也怪紧张的！”我把横在身前的桃木剑收了回来，抹了一把汗说道。 “花雨，你不是去左边找线索了吗？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我一直都在左边呀，我还奇怪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花雨闻言后也是一脸疑惑，反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果然，这个石窟有问题。” 我低下头轻声说道。 花雨听后先是有些吃惊，不过随后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说道： “恩…一路上我感觉阴森森的，像是有人用背后注视着你一般。最可怕的是，我感觉路不管怎么走也走不完，好像永远走不到头。” “那你在路上遇到过什么怪物没有？” 我接着问道。 “怪物？这个倒还没有，但是一路上倒是看了不少壁画上的怪物和怪图，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大多数壁画上的怪物我都认识，它们都是山海经中传说里的怪物，充满着神秘色彩。” “毕竟这里可是莫高窟之中的零窟呀！” 花雨回答道。 听完此话，我略作沉思了一会儿，便打算把真相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实话告诉你，这个零窟里或许有各种人难以想象的妖怪。” “而且这些看似只是壁画的妖怪，它们或许是存在意识的。你之所以就感到有人不断在背后注视着你，正是因为这些壁画里的怪物在不断监视着你。我们在这个石窟里的一举一动它们都了如指掌。” “而这个所谓的“鬼打墙”走不出去，估计也是某个妖怪所为。” 花雨听着听着，眼神中逐渐闪烁着恐慌，她还一直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更有可能随时丧命。 “不过你运气还算蛮好的，手握手电筒也没看见什么怪东西。” 我在一旁默默说道。 花雨闻言后便缓缓低下了头，不知是恐惧还是思考。 “陈先生，你刚刚说无限走廊的原因很可能是某一种妖怪制造成的吗？” “没错。” “既然如此…我便知道了…” “你可曾见过一幅怪鱼的壁画？这种鱼名为“灌灌”，身体赤红如同鲤鱼一般，长着犄角，后有九条尾巴。” “传说这种鱼能迷惑一切方向，让人在彷徨中死去。” 第十七章 破阵 “身体如同鲤鱼一般赤红，九条尾巴，还长着犄角的怪鱼？” 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自言自语道。 “是的，其实之前我也见过这幅“灌灌”的壁画，当时并未在意。直到后来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后，便联想到了它。”花雨继而对我说道。 没想到这壁画竟然与山海经里的神奇异兽联系到了一起，真的让人感到吃惊。莫非这长角的怪鱼，就是入口处火焰燐猫那个位置… 我握紧拳头啪地一拍手，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幅怪鱼的壁画，嘴里连忙说道： “见过！就在刚刚不久前还出现了，因为在之前一只猫妖的位置上，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 “太好了！事不宜迟，得先快点找到它才行。”花雨在一旁兴奋的说道。 “嗯！” 我一口应着，转身就向刚刚怪鱼壁画的那个位置奔去。花雨也紧跟到在了我的身后。 就在不到五米远处，绝对不会记错的！ 拐过一块石壁后，便看到了刚刚那处壁画的位置，我立马走上前去，随后紧传来了花雨手电筒里的强光。 花雨握着手电筒小跑了过来，接着把光线对着石壁上照了过去。下一刻，我俩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眉毛。 好端端的壁画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次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干脆连一个新的壁画都没出现，直接看过去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墙面，什么也没有。 “这不可能吧…” 花雨惊讶的说道，用手电筒在墙面上四处照了一照，继续寻找着。 我们刚刚才到达这个位置，壁画就消失了。 如此，之前我的猜想也完全成立。即这个石窟里的场景是能够自由变化的。 看着这空荡荡的墙面，我沉默不语。 从我与花雨在这条走廊上相见并赶回来，时间还没有到10分钟。 要说在这个时间内改变一个场景，未免也有些太急促了，而且就算是真的改变了一个场景，我们也应该有所发现才是。 我眉头紧锁着，眼光逐渐向旁边瞟去。 如果一切真是这条怪鱼所搞的鬼，想必它是存在着某种意识的。 如果此刻它不通过改变场景来转换的位置，它也就只能… 自己行动了。 “它还没有走远！就在附近！” 我猛然转过头去喊道，眼光向四周扫了过去，左眼的瞳孔瞬间张开。 不知为何… 此刻我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丝焦躁。 花雨闻言后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我。 漆黑的石窟里只有花雨手持着唯一的光源，而我的眼睛已经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空气里的灰尘缓慢漂浮在空中，整个空间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我越集中精神，便能观察到越多。视线如同猎豹一般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忽然一瞬间，我的眼光霎时闪了过去。 终于被我看到了！ 左侧一块石壁的后面，有一条如同人一般的巨大怪鱼从空中游了过去，浑身赤红带有血色，绝对不会看错的是，它同时摆动着九条尾巴！ “找到了你了…” 我双眼猛的一睁，下意识咧开嘴角轻轻一笑道。 “发现了吗？”花雨从后面跟了过来，用手电筒边向四面移动边说道。 这次不会让你跑掉了，一次性宰了你。 此刻心里突然燃起一股莫名的怨气，我狠狠捏着桃木剑，脚尖一蹬地，向着那块石壁的背后冲了过去。 “陈先生！发生什么事了！”花雨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但我并不想理会。 红色的灵瞳里倒映出每个石壁的位置，下一刻我便到了那块石壁处，旋即横起桃木剑到胸前，双手握住剑柄，一个转身便突进了石壁背后。 这条臭鱼，耍了人那么长时间！看我现在就超度你！ 我咬牙心想道，一剑向里斩了过去，瞬间在空中划出一声巨响，只听“砰”的一下，木剑重重的劈在了石壁上，扬起了一些石块在空中。 而那条巨大的怪鱼摇晃了一下身子，缓而浮到了半空中，用一双大大的鱼眼惊恐的看着我。 不得不说，这条鱼有着赤红的身子和巨大的犄角，再加上晃动着九条长长的鱼尾浮在半空中，看起来极为危险。 可我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眉头往下一皱，转身抽回砸在石壁上的桃木剑，一剑向上重重的挑去。 那怪鱼见我一剑劈了过来，急忙向往前面游去，可稍差一时，我的剑还是劈在了其中一条尾巴上。 “如何！”我狠狠说道。 那怪鱼被我看到一条尾巴，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晃了三晃，用巨大的鱼眼死死盯了我两下，便向着石窟的边墙游了过去。 “该死！”见它还并没有被我打落，我向上用力一跳，伸手便去抓它那长长的鱼尾，可惜只碰到一片鱼鳍，手一滑便落了下来。 怪鱼在空中迅速摆了摆尾巴，向着墙壁直直飞了过去。我也从石壁后跑了出来，手握桃木剑一路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视野里，花雨正在走廊处四处张望着，我对着她大喊一声： “那怪鱼就在你前面！拦住他！” 花雨听到我的喊声后急忙把头向我的方向一转，看到我正向着走廊奔了过去，便提起手电筒往前方一照，可惜为时已晚，那条怪鱼晃动着巨大的身躯，从半空中向着石壁正正游了过去，身子一下子钻进了石壁当中。 花雨大惊，连忙握着手电筒向前跑了过去。 我从后面向前冲了过来，对着花雨大喊道：“看好壁画！别让它跑了！” 花雨闻言后赶忙将手电筒照在了那块石壁上，果然，那里出现了一条红色九尾怪鱼的神秘壁画。 “宰了你！” 我左眼猛的一睁，从灵瞳里迸发出一股巨大的杀气！ 我往空中一跃，双手手持剑柄，将桃木剑举过头顶，对着石壁狠狠的插了过去。 下一刻，花雨看张大了嘴巴，只见桃木剑“咔擦”一声，剑刃直直插入了石壁中！ 木剑没进去石壁里大概三分之一，不一会儿，石壁周围竟然缓缓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口流了下来。 ………… 就在这时，周围的场景似乎无声的在改变着，一些远方的石阶岩壁忽而消失不见了。 四周的格局渐渐明朗了起来，不像之前一样一直重复着相同的场景。 我用脚蹬着墙面，用力把桃木剑从石壁里面拔了出来，顿时鲜血从石壁口涌出。 过了不到一会儿，墙壁上的血液已经流干了，那只红色怪鱼的壁画却逐渐模糊，消失不见了。 “混球，你找死。” 我一甩剑刃上的血滴，冷笑一声道。 第十八章 破阵（二） 我侧过身子瞥了过去，看见花雨正用一脸忌惮的眼神怔怔盯着我，面部表情很是僵硬。我转过身子看了看周围的岩壁和藏书的石阶，稍稍松了口气，这下可算恢复正常了。 “陈先生…” 花雨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在耳边响起，我回过头看向她。 “真的好厉害，和平时的你简直判若两人。” 花雨继续说道，听得出她说话时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感到有些疑惑，便张口问道：“什么意思？” 花雨似乎也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语言欠妥，转而向我鞠了一躬道歉道：“抱歉，没有别的意思。我还未曾料到陈先生的身手也那么棒。” “而且…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血性？待到花雨提到这个词，我的内心忽然颤动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在刚刚发现壁画消失后，心里就逐渐燃起了焦虑，转而越发越恼怒，顷刻间情绪就爆发了出来。 我沉沉地低下了头，大脑开始感到镇痛。 控制脾气我还是很做得到的，为何会忽然发那么大火，这真的一点也不像我自己，我究竟是这回事？ 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心中燃起莫名的焦虑… 此刻我越想越头疼，下意识间便用手捂住了左眼的那只灵瞳。 莫非是它吗？ “陈先生，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花雨看到我有些不适，连忙走到跟前扶住我的手臂担心地说道。 “没事的，无妨。这地方实在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先赶紧离开。” 我轻轻推开花雨说道，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一下。 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若再不离开此地，不知又会有什么怪事发生。 “恩，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点走吧。”花雨只好点了点头说道，便拿着手电筒上前带路去了。我从后面跟了上去。 “花雨，我想起一件事要问你。” “恩？什么事？” 花雨闻言后，退下来和我并排走着。 此前因为到处抓“灌灌”那条怪鱼，一直没有来得及开口问这个问题，于是我便对她说道： “你一路上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有关玉阳塔和梵离的。” 花雨听完后稍稍迟疑了一会儿，便把手背到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回道：“暂时没有，说实话我还不知道零窟里究竟会不会有玉阳塔的信息。” “我发现了。” 我轻声说道。 花雨顿时惊吓的睁大了眼睛，连忙转过头来向我问道： “发现了什么？” “玉阳塔或许是人们杜撰出来的，现实里根本不存在这个建筑。” 我转过头去平静的注视着花雨的眼睛，缓缓说道。 花雨闻言后一下停住了脚步，脸上瞬间写满难以置信的表情，情绪也有些激动了起来。她急忙向我问道： “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这类笑话。”花雨有些生气了。 我此刻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对她说道。 “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我曾阅读过这些石阶上的藏书，每一本介绍妖怪的书上都会指出，最后那只妖怪是在玉阳塔内被焚死了。” “可是玉阳塔早就在恶元75年就被匈奴所摧毁了，后来的人从何得知玉阳塔的历史？更别提各种各样的奇怪妖怪了。” “所谓玉阳塔只是人们想象的产物，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退一万步说，就算玉阳塔真的存在，早就化成灰了。” “想找到梵离，那才是真的大漠淘一粒沙。” 我平静的说完这番话，自始至终注视着花雨的眼睛。 这是我编的一个谎言。 关于匈奴与元军交战的壁画，我只字未提。 早从进入这个石窟后各种怪事迭起，我心里便深深察觉到，这条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数十倍甚至上百倍，丢掉性命乃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如果想去刨玉阳塔和梵离的根和底，普通人无疑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想把花雨卷入这条路里，不然等待她的结局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花雨闻言后，意料之外的没有立马反驳我说的话，之前激动的情绪也不在，只是静静同我注视着。 “陈先生，您说的话，我不能够相信。”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 “之前已经说好了，找到梵离就必须先找到玉阳塔，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后退了。” “不论真与假，我都会参与到底。” “我绝不会退出。” 花雨从口中一字一句的说道，口气里难得显得十分强硬。 事实也证明，我的确撒了一个拙劣的谎。 花雨抬起手电筒，继续向前走去，来到我的身边时，她留下了几句话。 “我有着比生死很重要的理由，去寻找玉阳塔。” 花雨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白光，一时间，我竟无言以对。 “好吧…” 我只好叹了口气，缓缓向前跟了过去。 ………… ………… 走了一段时间，我发觉我的头疼已经渐渐消退了下去，整个人也恢复了常态。 但我敏锐的察觉到，这种焦急的情绪似乎就是从我左眼里传出来的。 眼下四周的场景，我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待我看了看墙上的壁画后，便清楚了这条路就是原来我一开始走的那条。 一路走着走着，忽然背后又感到一阵莫名的阴风，我的灵瞳也忽而模糊了一下，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不好，周围的阴气又开始重起来了！ 漆黑的石窟里只有花雨打着电灯缓缓走在我的前面，此刻周围奇怪的气氛让我感到越来越不安。 这样下去又会出事，必须赶紧跑到入口处！ 我咬牙一想，向前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走在正前方的花雨，对她说道： “快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未等花雨回答，我就拉着她向前快步跑了起来，后方的阴风依旧不断地向脊背后刮来，浑身上下都有着一骨子寒意。 “怎么回事啊？”花雨被我拉着手腕，手电筒的光上下摇晃着，气喘嘘嘘的问道。 “都说了有种不好的预感嘛！” 我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没想到话刚出口，脚底下就忽然硌到一个东西，一个跟头给我甩了出去。 “啊！！”花雨从后面尖叫了一声也摔倒了。 我直接扑到了地面，整个人都砸到了石块上，手臂擦了上去，估计已经磨出一条血痕了吧。 妈的，疼死我了！ 我心里暗骂一身，随后撑着地便爬了起来，转头向后面看去，想看看花雨摔得轻不轻。 没想到这回头一看，花雨人都给摔没了，只见她那发着光的手电筒滚落进一块岩壁后面，莫非是撞到了岩石了？ 我心想着，完了，这下可把人家摔坏了。 我连忙冲了过去，对着石壁后面伸手一拽，拉住一只手后便准备将她拽出来，无奈似乎还有些重。 等等…这个触感有些不一样… 我的手指抓住了一块冰凉光滑的东西，上面有些纹理带有铁块般的片装，莫非是… 鳞片!？ 我瞬间吓得回过头去，只见滚落在地面上的闪光灯正直直的照在了我抓的这只“手”上，上面布满了青褐色的鳞片，更准确的来说，是蛇皮… 我猛的抬头一看，一张蛇脸人形的妖怪正吐着蛇信子笑着看着我。 居然是之前遇到过得那只蛇妖! 我被吓得瞬间把手撒开，一步往后撤了过去了，把桃木剑横在了身前。 这妖怪，被砍了一刀还没死么！ 我有些忌惮的望着眼前这个怪物，这时候我才发现，它的尾巴竟然延长到了石壁之外，正是这个东西把我绊倒的。 这个蛇妖是具有智慧的… 知道怎么用计，将人一网打获。 一阵寒流蹿过了浑身上下，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顺着蛇妖旁边瞥了过去，花雨正靠在蛇尾的旁边被尾巴勒住了喉咙，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深情。 “该死！” 我顾不得那么多，大叫了一声后便持着剑准备向前劈了过去，可忽然一道紫色的毒液直直向我射了过来，我急忙一侧身子，毒液划过我的防风衣，不到几秒钟，大衣外摆上就被毒液侵蚀掉了一个口子。 抬头一看，那蛇妖嘴里正滴着紫色的毒，蛇眼眯成一条缝看向了我。 我倒在了一旁，看着花雨已经被蛇妖勒的脸色发白，她快撑不下去了。 我急忙撑着剑，准备站起来，眼前那只蛇妖又继续张开了嘴，下一刻便要向我喷射毒液。 躲？已经来不及了… 之前破了“灌灌”的迷宫，又拉着花雨跑了那么长时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眼看着毒液就快要向我喷来，我脸上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浑身上下也开始发颤。 就在这时，忽然从岩壁上方闪过一道银光！ 只是一刹那间，可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一秒，两秒，三秒… 蛇妖表情未变，它的脑袋从脖子上渐渐滑动了，只听“啪”的一下，蛇头应声落地。 我大惊，连忙向四周望去，正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 忽然有个东西重重的点在了我的脑袋上，还有一点点跟！ “疼！”我捂住脑袋叫了一声。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前面。那人一头如雪的银发，手持一把宝剑… “华凛！” 我看了看前方的背影，不用想便兴奋的叫道。 “哟，陈行之。你学的挺快嘛～” 华凛转过头来冲我一笑，接着便走向前去用剑割断了锁住花雨的蛇尾。 花雨一被松开，瞬间用手捂住了喉咙，开始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着空气，若不是华凛来得及时，只怕我俩都得死在这里了。 “你现在已经能看清黑暗了吧。” 华凛一手插着腰转了过来，优雅的向我走了过来说道。 “是啊，也是被逼的。”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擦了擦额头上了汗，支着桃木剑便站了起来。 “感谢华凛大小姐救命之恩。” 我伸手对着华凛报了个拳说道，要不是华凛及时出现，现在我早就喂蛇啦。 华凛傲娇的抱起来双手，轻轻的竖起一根手指，对我说道： “一个条件。” “出去带我吃顿好的！” 第十九章 零窟的秘密 看着华凛一脸认真的表情，我感到脑袋上忽然冒出了几条黑线，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这都什么时间什么场合，这个丫头脑子里居然还想着吃好吃的，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没吃过几顿饱饭。 华凛似乎看穿了我一脸别扭的表情，柳眉微微一挑，有些不悦的对我说道：“怎么？你有意见？” 我吓得赶忙一回神，堆着笑赔：“哪有的事，哪有的事！” “毕竟你是我们的主力输出队员，肯定得让你填饱肚子啦。” “俗话说得好，吃不饱饭还打什么仗嘛。” 华凛闻言后，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换成了一副取得胜利后的表情，接着把剑一斜插回剑鞘里。 “算你识相。”华凛昂着头看着我说道。 我才刚刚松一口气，这时忽然又听到花雨在华凛的后方大声喊道： “小心！地上的蛇头还没死！” 只见躺在地上那颗刚刚被华凛切下的蛇头上的眼睛咕噜一转，头皮上的毛发耸动了起来，竟然“噌”的一跳，向着华凛的背后直直飞了过去。 “当心！”我急忙冲着华凛喊道。 华凛甚至动也没动，脸上还是原来的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心里猛的一颤，想着这下完了。 可就在此时，华凛的拇指又轻轻扣回了方才放进剑鞘里的剑，下一个眨眼的瞬间，一道银白的寒光从我的眼前闪过，划过了那颗企图从后偷袭的蛇头。 无声无息，蛇头从正中间瞬间切成两半。华凛头也不回，待到那一分为二的蛇头一落地，她的剑又回到了她的剑鞘。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吃惊的张大嘴了，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华凛出手，仅仅一剑就解决了差点把我害死的蛇妖。 花雨从后面颤颤巍巍的向我们走来，时不时用眼睛瞥了瞥地上那颗留着紫血的头颅，继而对着华凛说道： “华凛小姐…你不要紧吧？” 华凛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低头看了两眼地上已经人首分离的蛇妖对我说道。 “没想到这东西那么顽强，陈行之，你注意到了吗？它们并不是鬼魂。” “没错，它们是活的生物。也许是某种基因突变的怪物吧。” “据我所知，这个石窟里不止这么一个妖怪。之前我和花雨还遇到一条怪鱼，那家伙制造的幻想可把我们害惨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着，看来华凛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这些妖怪都是实体而且还具有智慧意识。 “它们应该是零窟的守护者，用来保卫玉阳塔的秘密。”我一字一句说道，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本记载着匈奴与玉阳塔的红色经书。 “是吗？那么我应该就找到了那个秘密了吧。” 华凛微微一笑，轻松的说道。 我和花雨闻言，我俩不约而同的感到惊讶，我身旁的花雨更是有些激动，脸上焦急的神似乎催促着华凛快点说出来。 “首先我在石窟正中央的石道末端发现了一条暗道，顺着那条通道走的话，应该就可以离开这个藏经窟。”华凛先说道。 我听完华凛此话，顿时就像吃了一剂镇心丸，我还真怕此生就一直困在这破石窟里出不去了。 “然后我发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书，上面记载了与玉阳塔直接相关的事情。” 华凛渐渐放慢了语速，把重点停在了这几句话上。 正如我所料，华凛应该是同我一样找到了罕有的线索，就是走道尽头的红书。 华凛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红色外壳的经书，正和我之前看过的那本书的外形一模一样，接着她开始讲道： “玉阳塔自从修建数百年以后，身处边塞西域的人们都对此一无所知，认为这个宝塔充满了无数的神秘色彩。当然，也有好事之人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总想着去探探玉阳塔的究竟，于是在一段时间内，一些地方聚集了几群胆子大的人，他们便是从玉阳塔修建以来第一批去扣门的人。” “最后，无一例外，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活着回来过。换而言之，去接触玉阳塔的人都死了。” “自从这时候开始，人们对待玉阳塔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的好奇之心，到后来的恐惧和忌惮，玉阳塔变成为了当时边塞人心中绝对不可触碰的禁地。” “正因为人类畏惧这种未知的力量，逐渐对玉阳塔产生了敬畏与谦卑的朝贡心情。人们认为玉阳塔是佛祖修建的镇妖塔，用来关押那些神话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作恶妖怪，阳气是触碰不得的。” “所以这里的大部分书籍，都是由人们怀着谦卑的心灵杜撰出来的邪闻异事，各种妖怪，用来增强玉阳塔的神话色彩。” 华凛说道这里，转身看了看石阶上摆放着的满满的经书。 “可谁曾想过？这玉阳塔里关押的还真不是凡物，那就是梵离。” “梵离封存于玉阳塔内，自身散发着强大的怨念与阴气，玉阳塔只是起到了镇压的作用。可随着时间的增长与玉阳塔的逐渐破败，抑制梵离阴气的界制就越来越薄弱，再这样下去，玉阳塔撑不了多久变回崩坏，梵离落入人间将会引发大难。” “好在印虚自有准备，他留于后世的两个弟子一张纸条，叫他们分别于玉阳塔旁修建两座宝塔，一名为“极阴”，二名为“极阳”。” “两座宝塔之间相辅相成，用阴阳之息来平衡玉阳塔内的界制，使得其更好的压制梵离的阴气。“极阴”塔负责吸收阴气，“极阳”塔负责传输阳气，这样一来，便能够持续下去了。” “好景不长。” “恶元75年，匈奴军队进攻敦煌，玉阳塔被摧毁，从此下落不明。” 华凛吹了口气，平静的叙述完整个故事。 此时的花雨已经好长时间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有些发怔，从一开始她便认真的倾听着。 “那么后来了…”花雨低声询问着。 华凛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这我就…” “后来，” 我开口接了上去。 花雨和华凛转过头来紧盯着我。 “恶元曾与匈奴发生过一场战争，恶元军队大败。匈奴获胜。” “但是，匈奴最后并没有摧毁玉阳塔。而是死于玉阳塔。” “玉阳塔，或许还存在。” 我说完，此话如同一鸣惊人，华凛也睁大了眼睛看向我。 “和你一样，在最尽头的石阶上发现的红书。” 我对着华凛说道。 华凛闻言后，竟迟迟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后才问道我：“你也找到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不好意思，华凛小姐，能借我这本书看一看吗？”花雨对着华凛说道，此刻的她更想亲自去确认。 华凛把书手里书交给了她，花雨从地上拾起了手电筒，调弱了灯光打在书面上便阅读了起来， 这时，我从后面轻轻拉了拉华凛的衣摆，对她摆了个手势。 “借一步说话。” 第二十章 奔逃 我把华凛拉到了岩壁的另一侧，转眼看了看对面正在专心致志看书的花雨，松了口气对华凛说道： “你刚刚说的是真话吗？” “当然是真话。”华凛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石窟里明明有着三条路线，左中右三边均有一个走道，那么对应的走道最后应该是有三本红书才对。” “现在你我各找到一本，唯独还剩花雨那边的一本了。” 我靠在岩壁背面，压低声音对着华凛说道。华凛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而是将头转向了正在看书的花雨，沉默不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三本红书里藏着的是梵离的秘密。”我抬起头来认真的说道。 “应该是吧。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了。” “这个石窟里变化多端，而我明显的感到这里面的阴气越来越重，只怕还有更多的怪物出来。” 华凛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不是说这些书里记载的妖怪都是人们虚构的吗？可刚刚还袭击我们来着，而且还是有血有肉的生物。” “我可没说这些怪物是虚构的！它们不都是《山海经》里面的妖怪吗？我只是说玉阳塔里可根本没有炼化过这些妖怪。” “据目前来看，这些妖怪都是石窟的守卫者。强大的灵场再加上一股莫名的邪气，把这些壁画上的妖怪召唤了出来。” “再拖一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华凛皱着眉头徐徐向我说道。 听完这话，此刻我心里更加不舒坦，一想起像蛇妖怪鱼那种东西还会继续出现，全身上下都凉了一遍。 “那还是快走吧。”我从岩壁后面走了出去，刚一拐弯就看见花雨迎面向我走来，手里拿着合上的红书和手电筒。 “嘿，你们去哪了？刚刚还以为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阴森森的石窟里了。”花雨见我从岩壁后走了出来，正好碰了头，一脸忧忧的说道。 “不过总算知道了，原来事实真当如此。”我看到花雨手里渐渐捏紧了那本红书，眼里有些不自然。 “现在没工夫管这个了！我们要赶紧逃出去，这里的妖怪远不止这些。” “等了出了石窟再做研究。” 我匆忙对着花雨说道，我可不想再在这里多耗一分钟，没准还没找到玉阳塔，就把命丢这儿了。 “好吧。”花雨只好点了点头说道。 “说完了没？走了。”华凛在一旁说道，看着她神情严肃，这地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华凛朝着石壁侧面跑了过去，向我和花雨挥了挥手示意跟上她，我顾及到花雨看不清黑暗还得用手电筒照着明，便继续抓着她的手腕一并跟了上去。 从侧向中，看来华凛所找到的密道位置处于在正中央，而左右两边应该各有一卷藏书。 我拉着花雨一路小跑着，心里仍然想着左边迷宫的那卷红书，总觉得丧失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零窟左中右三个入口，每个方向都有着不一样的岩壁组成的石阵，如同迷宫一样的布置应该就是为了藏住三个重要的秘密，也就是那三本真正有价值的红色经书。 那个线索…究竟是什么？ 我越想越有些不快，一方面想去看个究竟，一方面又得保证自身安全。无奈时间紧凑，只好一路拉着花雨加快了步伐跟上华凛，也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前面的华凛走得很快，但她似乎一点也不迷茫，在一座又一座的岩壁石阶中准确的行走着，该直行就直行，该拐弯便拐弯。我不由得有些暗暗吃惊。 原来华凛横竖左右的位置都已经摸得透彻了，想要迷路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前面不远处就是了。” 华凛边跑边回头冲着我俩说了一句。 恰恰就在这时候，忽然间脚下的地面开始猛烈的颤动，四周的岩壁开始剧烈摇晃，本来跑着的双腿一下子没了平衡，只见华凛在前面猛的刹住了脚步，而我差点拉着花雨摔了个狗啃泥，好在一把扶住了旁边的岩壁才停住了步子。 “怎么回事！”花雨在我的身后惊叫道。 我抬头向上一望，一缕一缕的石灰夹着碎岩往下掉落，整个石窟都陷入了一个动荡当中，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 华凛在前面一下转过身来向我喊道：“继续跑！别回头！” 说罢华凛便迈开腿向前继续奔去，反观脚下的地面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我一咬牙把花雨从身后拉了过来，直接用手臂搂起她的后背和两条长腿，横抱在怀里向前跑去。 花雨被我突然抱了起来吃一惊，连忙冲着我喊道：“诶诶诶，你干嘛呀！” “拉着你太费劲！这样更快一点！” “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都现在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在意那么多干嘛！” “可，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我自己也能走。” “你先祈祷我们别先死在这里就好了！” “……” 我对着花雨吼道，不知道是把她吓到了还是怎么着，花雨也只好用手紧紧抓住我的衣领，整个人缩在怀里不再出声了。 这时候突然在整个石窟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物—归—原—处。” 这声音格外空灵且令人生恐，让人听了直冒冷汗。 “你们…是逃不脱的…” 只在一刹间，这声音瞬间回荡在整个颤动中的石窟里，如同穿心入耳。 我顿时感到了各种无形的恐惧感向我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似曾相识一般，重重扣在了心弦上，让人喘不过气。 “不要回头看啊！！继续快跑！” 华凛在前面停住了脚步，堆对着我大吼道。 该死，这到底又出什么鸟事。我心里咒骂着，继续抱着花雨在这颤颤巍巍的地面上跑动着。 不过我现在才感受到了各种艰难，在晃动的地面上快速奔跑，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花雨的身高大概有175左右，都快和我差不多了，两双长腿已经伸出了手臂外摆动在半空中，可我哪有时间感悟什么英雄救美，只得祈求不死就好。 花雨这时拉了一下我的领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怔怔望着我说道：“这…貌似是岔怒尊。” 我闻言之后先是一惊，接着瞬间回想起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恐惧的压力就是源自于我们起初在零窟门前所看到的那个长着三个脑袋戴着人头念珠的佛像——岔怒尊！ “物…归…原…处！” 这声音越发越大的回荡在石窟里，石窟的颤动也开始变得更加剧烈，只见上空石顶已经不是掉落一碎一碎的石灰与砂岩，而是开始掉落巨大的岩石块砸落在地面上，破掉的岩口处瞬间喷涌处大量黄沙向下灌来。 “就在这里了！快点！” 此时华凛拐过一个石块，把我们带到了一块石壁面前。那块石壁想必就是中间通道的尽头了，石壁上有着一个显而易注的巨大壁画，一座宏伟无比的巨大宝塔，正是我们正在寻找的玉阳塔画像。 石壁的对面同样是一块把岩壁刻成“书柜”的岩阶，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不过可以猜到华凛便是从这里拿到的那一本红书的吧。 既然如此…这个物归原处的声音莫非是… “闪开！！” 华凛大喊一声，接着对着墙壁一纵过去，一个飞踢蹬在了墙面上。顷刻间，这块画有玉阳塔壁画的石壁崩塌成了石块与石灰，一阵灰尘散去后，石壁的内部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通道。 我这时才明白，原来华凛所说的“找到了一处秘密通道”就是这块石壁背后的通道。 “走吧。” 华凛对我招了招手说道，我连忙抱着花雨便跑进了通道里，此刻身后已经有了各种大型的石块开始崩塌了下来，就在我冲进暗道里的下一刻，一块巨石的从天而降，径直砸在了入口处，封堵了这个石窟。 我赶忙喘了一口气，动作稍慢点，人现在早成肉饼了。 华凛继续在前面带路，不到几米处便成了一个直面向上行走的台阶，我连忙跟了上去。 石窟的崩塌似乎并没有停，身后的岩石依旧在一点一点掉落，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我抱着花雨死命奔驰在这台阶上，逐渐越登越高。 岩石与沙灰不断从眼前滑落，我们不知跑了多少路程… ………… ………… 不远处的上方，我似乎看到了台阶的尽头，可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任何光明。 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怕会像电源里面那样出现的场景，石阶顺着人跑而开始崩塌，那样岂不是死定了。 不久，我们便来到了台阶的尽头，最上方处似乎被一个黑色的东西堵住了出口… 华凛眼神一凛，一手扶向了身旁的宝剑向前跳去 “喝呀！” 寒光一闪，剑影在黑暗中留下一道白痕。 不消一会儿，封堵在上的黑色物体逐渐裂开了，从缝隙处射入了一道许久未见的光亮。 第二十一章 西行有石壁 那是一轮皎洁的白月悬挂于青天之上，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夜晚。大漠风沙不息，依然是荒凉无人烟的寂静之地。 华凛率先跳了上去，我抱着花雨紧随其后，就在我们踏上陆地的那一刻起，脚下的台阶尽数崩溃，化为碎石滚落进了深深的无底洞之中，留下一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烟尘。 “都已经是晚上了啊…” 我望着天空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地底下那个漆黑的深洞感叹道。 华凛撇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怪异，却也不作声。 “喂！现在可以了吧！”花雨用力向我的肩膀推了一把，两脚一着地便退了过去，脸颊上还浮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有些羞恼的说道。 这也不能怪我，抱她抱的太久了，两只手臂都发麻没有知觉了… “咳咳，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我摆了摆手有些尴尬的说道。 花雨闻言后只是轻轻把头别到一边，脸颊红晕上的两只美眸闪着轻微的水光。 风在大漠里轻轻的吹拂着沙丘，今晚陆上的一切都好似那么平静，只可惜地底石窟里发生的那些事可能将永远沉寂于这平静之下，永远不为人知。 那时候耳边听到的那一句“物归原处”依旧在我脑子里徘徊，我首先想到的便是记载着玉阳塔的红书，当我们企图拿走它的时候，整个零窟都为之震颤。 岔怒尊宁可让石窟崩塌，也不让任何一点信息流传于外界，所有的一切都葬身于沙海之下。 “现在，”华凛抬头凝视着天上的月亮，“也该到子时了吧。” 花雨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接着把表侧了过来正对着我们，说道： “11.15分，已经属于子时了。距离正子时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 表上的秒针正一点一格的向前推进着，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必须赶紧找到那块石壁才行，陈行之把地图拿过来。”华凛呼了一口气，转而伸手对着我说道。 “地图？”我有些诧异。 “就是那张藏宝图。” 我赶忙拍了拍全身上下的裤兜口袋，翻了又翻，还是没有找到那张藏宝图。 完了！地图貌似遗失了！ “那张藏宝图貌似在我们掉入流沙的时候就脱手了，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我摊开双手无奈的对着华凛说道，心里很是纠结。 华凛一听，只见她正准备发作，我只好闭上眼睛等待她训斥一通，这花雨突然说道： “没事，已经不需要地图了。” “……” “……” 华凛正要张的嘴也闭上了，我转过身去一看，花雨不知何时已经半蹲在了刚刚那块被华凛切成两块的巨大岩石前，端详着什么东西。 我心里忽而感到，莫非这就是花雨所说的藏宝图上的那块岩壁吗？ 华凛从我的身旁向前走去，我也连忙小跑到了花雨的身边，从上到下的打量起这块岩石。 花雨摁了一下手表上的某处开关，一道光线从表盘的一旁射了出来打在了石面上—— 这是一块大漠里寻常可见的岩石，表面上有着一弧一弧的横沟，因为长久被风沙所侵蚀着，逐渐形成了这些斑驳的花纹。 花雨伸出手在岩石的左下方擦了擦，用手轻轻扫去一些灰尘，对着上面吹了几口气，一个奇怪的图案呈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只微睁着的眼睛，看起来极为怪异，眼珠里黑而深邃，仿佛看不见底。 眼睛的下方有两个斜斜歪歪的字，是宋文，但我能依稀辨认得出：这是“玉阳”。 这只古怪的眼睛图案，似曾相识… 我忽然猛的想起来，背包里的桃木剑的剑柄上，有着和这一模一样的图案。 第二十二章 黑云压月时 微睁的黑眼，原来这就是花雨所说的这块石壁身上的特殊标记。她也曾说过，找到过一次后便不会再忘记。 行灵录为我的桃木剑注灵之后产生了与其一模一样的图案，这是否就标志着此石与行灵录中的死之线索有着直接的关系？亦或是代表着我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我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身后背包的拉链，犹豫再三后，还是没有把它拉开。 “没错，就是这个特殊标记！这块石壁正是我之前千辛万苦寻找到的那一块，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花雨仔细再三确定之后，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转头向我们郑重的确认道。 我心中微微一颤，从我们掉入零窟之后，遇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但这也能够间接的确认零窟和玉阳塔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稍稍压低了视线，开始思考起来。 我们逃出来的暗道处原本是一块画有玉阳塔壁画的岩壁，当我们突破并顺着这条通道逃出后便直接来到了藏宝图上所标记的这一块石壁处。 图上的玉阳塔，特殊标记的石壁，我感觉离我们要找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近。 当然，我曾经也一度怀疑着花雨。我们掉入零窟，在危险重重的零窟中她竟然安然无恙，以及整个计划都是在按照她所部署的路线进行。 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深不可测，不论是遇到任何事，她的反应似乎都恰到好处，我总是这么感觉的… 可当我看到这块石壁后，这个理论便被推翻了。 理由也只有一个，这只微睁着的眼睛是属于行灵录上的印记，正常来说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接触到的！ 花雨若想在这块石壁上作假，也绝对不可能作出如此巧合的图案与行灵录相重合。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飞速推测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我始终不知道华凛是怎么想的。我转过头去望向华凛，她依旧不言不语，眼神沉稳而又凝重，嘴唇紧闭，任着黄风撩起她银白的秀发，看不透一点心思。 从很早开始，华凛就没有主动发表一点关于这次的看法。 “只要找到了这块石壁就好了，地图就无需太在意了。” 花雨站起身来转过头看着我说道。 闻言后我愣了一下，嘴里还是结结巴巴的应着“哦，好吧。”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一段谜语了，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打的退堂鼓。” 我看花雨的十指渐渐紧握成拳，脸上似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莫非花雨真就是为了寻找传闻中价值不菲的梵离宝石吗… 我心里正犯着小心思，看样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还真有人不怕命丢了也要去找到那块宝石。 正当我想着，耳旁传来了华凛的声音： “西行有石壁，黑云压月时。” 我转过头看着她，华凛缓缓开口说着这句话，接着对着我们轻轻抬了抬下頷，示意我们向上看。 当我抬起头看向茫茫夜空，只见天上的那轮圆月的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凝聚着密密麻麻的黑色乌云，正逐渐开始向着金黄的月亮进行吞噬，柔和的月光一点一点的慢慢消散着… “黑云压月时。” 第二十三章 于白雾中现世 黑云笼罩在天空上，周围的黄风吹得更加猛烈，像是大漠里无形孤狼的嚎叫声。 突如其来的紧张感瞬间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此刻我的心情难说是多么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我喘口气回过头去对着花雨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五分。”花雨回我道。 “还有五分钟就是正子时，鬼门大开之际，做好准备。”华凛往地上跺了跺脚，用鞋跟在地上扭了两下，一边用袖口捂着鼻子嘴巴说道，看起来她很不满意突然间的黄风大作。 “石壁已经找到了，现在也正是黑云压月之时。接下来就是不可视，不可噏，不可言。” “不能用眼睛看，不能呼吸，不能说话。” 花雨的声音透过狂风传到我的耳朵里，此时我也已经明显感觉到风力已经开始加强了，风夹着沙子噼里啪啦的拍在脸上。 花雨低头看了看手表，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继续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大家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切忌勿要发声！” 闻言后，我最后一眼看向了夜空，月亮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漆黑的滚动着的乌云。 我深呼一口气后，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一一照做。 那一刻起，耳边响起嘶吼着的风声，眼前的一切仿佛如同天空上的乌云，漂浮在闭着眼的视线内，深入了黑暗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屏住呼吸大约过了一分钟之后，逐渐感觉耳旁的风声慢慢变小了，扑面而来的黄沙也消失了，转而代之的则是细细的微风吹了过来。 我继续坚持着屏住呼吸，正常人闭气大概也就二三分钟的时间，不得不说这个要求真是过分，“不可噏”究竟是要等多久，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吃不消了… 忽然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钟声，悠长而又空灵，久久萦绕在了耳边。 让我想起了清晨里山间的佛寺，从远处用木椎敲打着巨大的铜钟。 “铛——” 第二声响起，接上了第一声钟响的回音。 “铛——” 第三声钟声响起。 微风，停止了。 我睁开了眼睛，从嘴里大大吸入了一口气。 下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无边无际的大漠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暴躁的黄风也不见了踪影，只剩这些如云般的雾慢慢漂泊在半空之中。 我慌忙的向四周张望着，奇怪的是，竟然不见华凛和花雨的踪影。 顿时间我心头一颤，想到，莫非华凛和花雨没憋的住气，半途之间就睁开眼呼吸了吗？ 我微微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我向着四周走了几步观察观察，正张口准备呼唤她们： “华…” 还未等我开口，只感到身后“唰”的一下有东西冲出白雾，带着疾风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顿时大惊，手下意识的准备掐住捂着我嘴巴的那只手，这时却在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嗓音，那声音轻轻说道： “嘘，别说话。” 我听出来了，这是华凛。 我放下了那只正准备反抗的手，松了一口气，接着感到了一丝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吗？心里这样想着。 “你看。” 华凛继续说道，她把手放了下来，在我的面前指了指不远处，因为离我很近的原因，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也传到了我这里，有些酥酥的感觉。 “那里有鬼。” 华凛轻声说道。 听完此话我立马打了一个冷颤，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连忙顺着华凛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那里和大部分地区一样，都是一片白雾。 我仔细凝了凝目光看去，过了一会儿，左眼灵瞳的视线里最先出现了异样的画面。 那是一只通体透明的幽灵，在白雾中翻腾着，遥遥望去，它似乎有着黑黑的口与眼，形如一张白布。 “那是没有意识的亡灵。”华凛在一旁轻声说道。 亡灵？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对着华凛问道： “这里是“红界”吗？为何亡灵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华凛听后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也不大清楚，但这里绝不是“红界”。只是阴气太重，再加上你我都有着灵瞳，才能够看到鬼魂的身影。” “这一切，都与玉阳塔有关。” 待到华凛话音一落，身后的白雾里又传来一阵风，紧接着带起丝丝白雾，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花雨来了。 “太好了，二位都没事吧？” 花雨看着我们说道，看来她也成功进入了白雾之中，之前我还以为她没有憋住气呢。 “嘘，小声点吧。”我对花雨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降低音量。 “怎么了吗？” 花雨一下降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望去，但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同之处。 华凛在我的身旁细声说道，“普通人是没办法看见的，因为她没有灵瞳。” 原来如此，我这时才恍然大悟。 接下来我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待到目光停留在一些白雾之间时，都能看见一两个透明的幽灵在白雾里穿梭着。 “铛——” 忽然，钟声开始响起。 华凛闻声后眼神刹时一凌，看向前方的白雾之中。 “铛——” 钟声第二次响起，出自前方的大雾中。 只见花雨睁大了眼睛，嘴里碎念着：“这是刚才听见的钟声…” 我急忙转过头去看向花雨，问道：“你刚才也听见那声钟响了吗？” “是的，就在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过后一段时间…” “连续听到了三次钟声。” —— “铛。” 第三声钟声响起，留下长长的余音散绕在白雾之中。 微风起，从身后向前开始吹来。 白雾散，从眼前开始缓缓散开。 白雾如同笼罩着仙境一般，此刻已经飘散开来，一座建筑物的身形已经有了轮廓，露出了千百年来的真面目—— …… …… 那是一座无比宏伟壮观的宝塔，浑身鹤黄夹杂着璀璨的雕纹，一条金龙自塔顶盘缠在塔身上，威风凛凛，似是守卫着这座古塔。 此塔立于大漠之中，已无风沙洗磨，宛如海市蜃楼。 即日正子时，灵行于世之际，玉阳塔于白雾中现世。 第二十四章 三塔 迷雾渐散，沉寂了千百年的玉阳塔伫立在了我们眼前。 气吞山河之飞檐，斗日月星河之龙纹。丝毫看不出一点破败的迹象，仿佛它从未消失过一般。 “灵行于世时，方有大雾，则塔出。” 华凛从我的身旁向前走了几步，她目光凝视着这种古塔，嘴里微微念道。 灵行于世，漫天的大雾，这些都是玉阳塔出现的征兆。 由于我和华凛有着灵瞳的关系，我俩便能从白雾中看出那些飘散于空中的鬼魂，所谓的灵行于世与大雾，皆是如此了。 花雨也迈开了步子向前挪了几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嘴里自言自语道：“万万不曾想过，人世间竟真有如此神迹。” “梵离…”花雨垂着的双手缓缓捏紧，握成拳状。 我忽而有些疑惑，花雨现在整个人都怔住了，于是向前问道：“花雨你还好吧？” “嗯？啊啊，我没事的。”花雨一眨眼睛，回过神来急忙应道。 “之前遇到那么多邪乎的事情你都挺过来了，现在怎么？” “一个玉阳塔就把你吓住了吗？”我打趣道。 “……”花雨一时哑口无言，不知怎么回答。 “你刚刚有说梵离，莫非花雨你知道更多与梵离相关的事吗？” 我目光一凌，瞟向花雨问道。 老实说，从零窟逃出来之后，我一直对另外一本记载着玉阳塔秘密的红书有些耿耿于怀。我甚至坚信着第三本红书就是记载着关于梵离的秘密，只可惜后来世事难料，我们失去了这一个线索。 但是花雨她，是最有可能看到过那本书的人。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说，待我们进去找到梵离之后，就赶紧回去吧。” “总感觉这些传说里的神物，人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好…” 花雨侧过头来看着我，苦笑着对我说道。 闻言后我也只好叹了口气，毕竟真相还未大白，现在就开始队友之间互相猜忌，也不太好吧。 这时华凛转过身来看着我俩，一手插着腰说道：“不管怎么说，暂且先过去看看。” “说的也是。” “好吧。” 我和花雨先后答应，华凛便独自一人走在了跟前领头，我跟在了她的身后，花雨则走在了我的身旁。 我们仨人便向着玉阳塔前进着，一路穿进了混淆视线的白雾之中。 或许华凛早已经见怪不怪，只见她不时的抬起头来眺望伫立于白雾前上方的玉阳塔，不时低下头在思索着什么，丝毫没有留意附近的意思。 花雨因为没有灵瞳，一路走得平平常常，眼不见心为净，根本不知道这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最倒霉的还是属我了，周围白雾里的幽灵四处游荡，忽的从一块白雾里探出身子转眼消失不见，忽的从身后刮来一道凉风，同时耳边还传来不知是何的怪鸣声，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走了一段时间，我们依旧身处在这白雾之中，雾没散，幽灵倒多了不少。说来也奇怪，不论怎么加快脚步，这玉阳塔似乎永远都在白雾前上方那个位置，动也没有动过一下。 这种感觉用句成语来说就是看起来近在眼前，伸出手却远在天边。 继续走了一久后，我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率先开口说道：“这玉阳塔难不成是海市蜃楼吧？怎么我们不停的往前走，塔就不停的往后退。” 话音一落，华凛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接着转过身来盯着我问道： “塔不停的往后退？” “可不是嘛！按照视线里的这个距离，我们走的这个速度早到达了。” “再说玉阳塔不是被摧毁了吗？这或许就是海市蜃楼也不一定，大沙漠里经常出现。” 我也停住了脚步，看着华凛随口说道。 这时，花雨突然叫住了我们俩。 “二位等等，你们可还记得藏宝图的最后一段谜语。” 花雨走到了我们中间，看了看华凛又看了我。 “塔出，欲穷则不达，欲离方恨晚。” “还有这一道谜还没解呢。” 闻言后我神经忽然一绷，哎呀，差点把最后一段谜语给忘掉了。 我刚准备开口，却见华凛耸了耸肩，不由分说的先张口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华凛侧过身子看了看背后的玉阳塔，又转回来对我们说道：“走了那么久了，已经可以确认了。” “在这样走下去，我们走到死也不会走到头的。” “欲穷则不达，就是这个意思。” “死脑筋的走是没办法勾到它的，最终只能累死在这荒漠之中。”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此刻我大概能猜到华凛的意思了，“那你的意思是…” “欲离方恨晚，之前穷则不达，那么往回走。”华凛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知道了。”花雨闻言后点了点头，接着转身过来背对着玉阳塔。 见状，我也明白了华凛的意思，随即转过身来向相反方向走去，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上我。 不知这样走着…身后的玉阳塔究竟有何反应？ 我有点想回头看看的冲动，可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华凛的声音。 “一…” “二…” 什么情况？我顿时懵了一下。 “三。” “快跑！” 华凛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紧张感一下子蹿上了全身，双腿下意识猛的一蹬，整个人向前飞奔了出去。 “怎么了！？” 我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只得大声喊道。 花雨也紧跟着我跑了起来，位于我的斜后方，她也估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华凛并没有回答我，只听到了后面急促的脚步声。 我一咬牙继续抬起腿向前奔跑着，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可别又是一些奇怪的妖魔鬼怪从大雾里冲出来追杀我们吧。 路线折了回去，方向正好相反，只是不再用走而是用跑了。 ………… ………… 就这样一路埋着头跑了一时半会，身后才响起了华凛的声音。 “停！” 我赶忙刹住双脚，花雨也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心想着。 一回头，这时我猛的才发现—— 玉阳塔已经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我们身后不到十米的位置！ 欲离方恨晚—— 高大耸立的玉阳塔旁，竟不知何时多了两座小塔！ 一塔位于左侧，浑身色着冰蓝，透出沉沉寒气。 一塔位于右侧，浑身染满赤红，散着炎炎烈焰。 第二十五章 碑中画 三座古塔呈三角形分布在眼前，顶角是最高大的玉阳塔，其余两座辅塔位列两端底角，宛如一冰一火的两个守卫者，无形之中分担了主塔的压力。 眼前的一切来的实在是太过突然，就是一回头的功夫，玉阳塔就撵着脚后跟到身前了，我可算喘了一口气，想到这些还是觉得很是奇妙。 穷则不达，离则恨晚。 不难理解，但苦于猜测。不知有多少人在此进进退退，不得始终，最后都化为了森森白骨罢。 华凛也不多话，径直就向着三座塔走了过去，背对着我们挥了下手，抛下一句话“还不快点过来？” 我和花雨急忙跟了上去，这下也就好了，塔就直直立在眼前，自打雾一散后，它就跑不了了。 慢慢走上前去，发现华凛忽然停住了脚步，停在原地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东西，我一好奇就跟着凑了过去，接着才看到，在距离塔的不远处立着一块石碑，华凛正抱着双臂站在这里。 这块石碑通体全黑，整体显得有些苍老斑驳，应该有着很大年头了。不过更加奇怪的是，碑面上竟然刻了一副画。 石碑上的画十分诡异，而我越看感觉越不对劲... 画面上有着三座宝塔，每座宝塔的前方都有一条路，三条路上分别行走着三个人... 我只感到额头上渐渐开始冒出了冷汗。 画上的三条路，一男两女，我惶恐的将目光缓缓挪到画中男人的身上，一下子差点惊呼出来。 “这不可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画中的那个男人形象，线条，面孔，甚至乃是穿着，竟与现在的自己无一差别。 转眼再看另外两个人物，我认出其中一个是华凛，另外一个... 那人并没有露出脸来，只是背对着我们向最中间的塔走去，最令人生恐的是这人竟然长着两个脑袋，从脖子上分离了出来，一只挂着一只垂直，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可从她的衣服，身形来看，此人必定是花雨... 一时间，大家都不再出声，安静得可怕。 我有些胆战心惊的将头转向了花雨，花雨此刻的表情一脸异样，眉毛紧蹙着，看起来很是难受。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花雨的声音小声的响起在了我的耳边，她在自言自语。 “这画里刻出来的三个人，看起来有点像我们...”我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可不知怎的还是把话说出口了。 这天底下哪怕就是做梦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巧的事！ “不用猜了，这就是我们。” 华凛的声音凉凉的，直接穿进我的脑子里。 “看这幅图的意思，是让我们三个人分别各进一座塔。” 华凛继续说道，我却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中间的那个难不成是花雨吗！” “应该就是。” 华凛稍微看了看，接着又瞟了花雨两眼说道。 “怎么会这样...”花雨似乎还是难以置信，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这也太那啥了吧...” 我话还未说完，华凛就打断我道。 “现在再去纠结已经无济于事，还是看看这图到底是什么意思吧。” 言罢，华凛便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石碑，并未有什么反应，接着她又抬头看了看正前方座立着的三座古塔，随即对我们说道：“看来它的意思是，让陈行之走去右侧的那座红色古塔，也就是之前书里记载着的“极阳之塔”。” “我走左侧的那座蓝色古塔，也就是“极阴之塔”。” 华凛微微闭了半只眼睛，鲜红的赤瞳直直盯着花雨。 “而你，走的是玉阳塔。” 花雨闻言后，一时竟愣住了一般，不知怎么开口。 “不过这石头倒是没什么机关，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是一幅画罢了。” 华凛随后摊了摊手说道，接着把视线移到了我身上，似乎是在等我讲话。 直到被华凛的目光一瞟，我才顿时回过神来，“咳咳”几声后，说道：“也是，不过就是一幅画罢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直接进入玉阳塔。” “剩下的两座极阴塔和极阳塔，就不用去了。” 我郑郑说道。 “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鬼玩意儿呢？” 花雨听完我的话后，顿时面露难色，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悻悻说道：“这样违背玉阳塔的意志，怕不会是好事吧...” “是不是好事，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忽然间华凛一个箭步从我身旁来到了花雨面前，腰间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剑尖正直直的对着花雨的喉咙，华凛一手挑着剑，一边冷冷的说道。 整个动作完成的行云流水，如同迅雷一般告成。 花雨大惊失色，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嘴里道： “可别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怕事情节外生枝，毕竟这可不是一般古迹，发生什么事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现在我们找到了玉阳塔，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留着你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知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已经没有用了哦。” 华凛冷笑了一声，举起剑尖缓缓凑近了花雨的喉咙。此时的花雨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粒粒汗珠，身子往后倾斜着。 见状后我感到此时的华凛有些不对，心想道，华凛不会真的要杀了她吧？ 我连忙冲上前去拉住华凛，把她的剑撇朝一边，我还真怕如果接下来不阻止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好了好了！等一起进了玉阳塔之后再说吧！” “说好的可不能内斗啊，现在可是最后关头了。” 接着我顺手一把把花雨拉到了身后，在两人之间劝道。 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解下，华凛也才渐渐把剑放下了。 “哼!” 华凛举剑送回了剑鞘，用着不满的眼神看着我道，旋即便头也不回的向着玉阳塔走去，似乎真的生气了。 “唉。” 我只好默默叹口气，心想着，我这都是为了谁好啊？再闹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这下倒好，还把华凛给得罪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花雨轻轻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回头一看，只见她脸色难堪，神情有些黯淡，她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嘴里说道：“谢谢您的出手相救，陈先生。” 闻言后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轻拍了花雨几下肩膀，对着她说道：“没事了，赶紧去塔里吧。” 花雨微微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是不太好，迈开步子就一个人向前走去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只感到此时有些头疼，无奈也只好跟着前行。 我望着前面不在一条道上的两个人，心里产生了深深的焦虑，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我低头走了一会儿后，耳边忽然响起华凛冰凉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华凛已经稍稍退了几步走到了我身边，她说道： “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花雨了？” “啊！？” 听完这句话我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此刻我的心就已经够乱了，华凛现在还来火上浇油。 “你反应那么大干嘛？”华凛柳眉一撇，更加不满的看着我说道。 “我没有啊！”我双手一摊，只感觉心里憋憋屈屈的，甚是冤枉！ “呵，心虚。” 华凛冷笑完这一声，便又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了，留下了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现在的心更是百感交集，五味陈杂，却又无处可以发泄... 我有些无助的抬起头，看向前方耸立着的玉阳塔，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黑色狂风卷着白雾袭来跟前！ 华凛猛地一转身，看着我大喊道： “不好！那块石头...” 就在一刹间，我的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住了一样，瞬间失去掉了意识。 不过此前我还隐隐约约的记得，华凛的前方也正刮出了这么一道黑色的狂风，而花雨，她正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着... 第二十六章 极阳之境 闭上双眼后，意识就像坐了一趟高速行驶着的火车，待到火车穿过一个漆黑的山洞，光亮照射下来时，我就变得清醒了。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起四周来... 四处飘散着的白雾，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气，待我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极阳塔”的门前了。 眼下四周空无一人，花雨和华凛也不知去哪了，更奇怪的是原本好端端的三座古塔，居然凭空消失掉了两座，留下来的最后一座，就是我眼前这个散着热气的赤红色宝塔。 我估摸着一算，这次昏迷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1分钟，昏久了头脑会不好受，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看来石碑上刻着的画是必须要遵守的。本来我是不信这个邪，可到头来还是让花雨说准了，如果要强行选择另外一个画中不属于自己的塔，只会被强行调换位置。 唉，既来之则安之，先进去探探究竟。 我心里想着，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灰，从背包里取出那把桃木剑，拿着便往极阳塔里走去。 来到塔前，两只鲜红的石狮端坐在门口，身形宽大而浑圆，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的目视着前方，看起来威风凛凛。 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横起桃木剑走了进去，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这古塔里面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塔内的温度很高，越往里走越是感觉浑身发热，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正当我走着走着，突闻后面“嘭”的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掉落的声音，我连忙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玄关处砸落下一块巨大的石门，生生堵住了出口。 我一惊，心想莫非我引发了什么机关？这才刚进来就把大门给我封上了，等会还能不能出去了。于是更有点不安，无奈只能继续往前走，现在华凛不在身旁，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接着往前走上两步，便是大堂了。我之前还纳闷着这塔中怎么会那么热，原来到了塔中央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火球正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火球的附近不断的迸裂出火花，向四周扩散着高温。 眼前的这一幕把我震撼到了，这极阳塔里竟然还有着个小太阳！仔细一看之后，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火球的中心部位，竟然有一个人端坐在里面。 就在我准备走上前去看清楚时，塔内突然发生了变故，火球激起的火花撞在一起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火龙，盘旋在上空开始飞舞着，一声钟声鸣起，响在耳畔似曾相识。 “铛——” 余音播散到了塔的每一个角落，接着有一个声音，忽的从天而降。 “来者何人？” 我耳朵里哄的一声，如同被尖针扎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感觉心脏砰砰乱跳，很是紧张。 就在我一眨眼间，两只赤红的狮子从火球里跳了下来，双双落在了我的跟前，一只怒发冲冠，一只口露獠牙，浑身如同染了血一般，瞪着眼睛看着我。 这狮子，像极了我之前在门口所看到的那两头石狮，不过那是死的...这是活的... 妈呀，还真被我给猜中了！这塔里果然有妖怪！ 光用想的都发抖，何况看见这等实物了。我吓得把剑横在胸前，往后退了两步，忽的神经一绷，撒开退就像后逃去。 这妖怪就是妖怪，一看狮子就不是吃素的。我刚往后一跑，就感觉脊梁骨处刮来一阵强风，于是慌乱中往后瞥了一眼，看到那两只狮子伸开四肢就扑了过来，可怕我吓坏了，绕着墙壁就开始跑！ 我边跑得飞快边伸头看了看四周，这破塔竟然连个楼梯都没有！真够气人的！接着一想到刚刚进来的入口处，心一下子就凉到了极点，这入口出口早被那大石门封了，现在是想出也出不去了。 我纵使跑的再快，也只有两只脚。这大狮子一来就是两头，长着四只脚的，怎么可能跑得过啊！ 没办法了，我感到身后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再这样下去被逮到了指定是要被活活吃掉的。我只好咬紧牙关，手里握紧了桃木剑，转过身去就欲往狮子身上狠狠劈上一刀，这时候回头才知，一头狮子已经撵到我屁股后面了，我要是再跑两步，它可以直接把我整个人一口咬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反手就是用力一刀劈了下去，正正打中了那狮子的脑门。 那狮子愤怒的咆哮一声！接着便伸出巨大的爪子猛地向我拍了过来，我急忙用桃木剑一挡，即便如此，整个人还是被这可怕的力道震的不轻，一下就被拍飞了几米远，只感到身子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剑也从手里脱了出来，全身都是说不出的疼！ 该死，这妖怪怎么会那么厉害，自己完全就不是它的对手... 我杵着地板踉跄的往后缩了两步，刚刚那一掌震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很是难受。我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地上，捡起桃木剑一看，还好，剑身非但没有断裂，上面还染上了那头狮子的鲜血。我本以为被那样一拍，一般的木剑早就断了，不愧是行灵录注过灵的产物，肯定不会轻易的折断。 不过眼下的这两只狮子，我若是用蛮力去拼，定是会输的... 我握住剑重新站了起来，整个人的有些颤颤巍巍，看着这两头怪异的赤红血狮，心中愈发感觉恐惧。 此时的两头狮子已经渐渐向我靠了过来，一只堵在了左边，一只堵在了右边，正迈着小步，一点一点的逼近着。 只好拼了，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一闭眼，狠狠的咬紧牙关，举起剑就向前冲了过去，顺势向其中一只砍了过去。那狮子灵巧的一闪，躲过了我这一剑，接着另外一只向我跃起，锋利的獠牙霎时刺入我的手臂，顿时血涌如泉，我疼的大叫一声，手里的剑也握不住了，从手中脱落掉在了地上。再一只狮子向我的胸口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颈部，几根如尖刺一样的东西扎进了喉咙了，我已经变得难以呼吸了...... ............ ............ 我估计就会这么死了吧。 我感到两只狮子正在不断啃咬着我的身体，而意识也已经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 此时的我已经不在塔内了... 我仿佛掉入了一个漆黑的世界，这里有着熟悉的寒气，冰冷的水池，以及那个“他”。 “他”和我一模一样，红色的双瞳在黑暗里发出微微的光芒。 “好久不见。”“他”打了招呼。 我扭头看了过去。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死了么？” 一声冷笑响起。 “如果你只是恐惧，那么你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最后一句话，回荡在了这个充满寒气的地方。 第二十七章 心魔 恐惧？人生而知畏，才能判断进退。 我陈行之，不是一个出场就自带绝世武功的天才，不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铁面将军，也没有华凛那般强大的气场和身手... 你这随意跑到人家眼睛里的妖怪，又懂得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那人”忽然有些戏谑的笑了，他的声音如同这寒池里的冰水，彻骨地响彻在我的耳边“人类总喜欢为自己的不容易找借口，说得头头是道。可实际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惨淡。” “陈行之，你这一生的命数不凡，可你没有大智慧，却只懂得些小聪明。” 我夹在这虚幻与现实之间的空间里，感受到了恐惧，可却不能进退。此时的这一番话，让我哑口无言。 “你最先恐惧的不应是我，而是你自己。” “你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反而被内心所传达的虚假所蒙骗。” 漆黑的空间已经慢慢开始褪色，“那人”的形象也越来越模糊。 “摆脱你的心魔。” 最后一句话响起，黑色空间崩塌了，意识重新回到脑海中，一切就像一场短暂的梦。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已经死了？ 我感到我的身体无比的僵硬，脑海中响起一连串的嗡鸣声，不时的头疼。 这种头疼的症状，我好像也经历过。 下一刻我缓缓睁开了双眼，左眼的灵瞳热得发烫，如同浸在火中。 那只赤瞳迸发出我从未拥有过的凌厉目光，似剑一般扫向周围。 而现在我却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之前我应该是被两只狮子给扑倒在了地上一顿狠咬，现在我的眼前忽然少了一头，只剩下另外一头狮子端坐在我的右侧，如同石像般的注视着我。 怎么，不动了？我有些惊奇。 明明刚刚还扑咬得那么猛，我心想着转眼望去，却不想到在我的左眼扫过另外一头狮子的时候，那头狮子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于是闭上双眼揉了几下后又瞟了两眼，这下才发现，当我的左眼看过去的时候这两头狮子是不存在的，而当我换用右眼一看后，左右两只狮子又出现在了眼前。 正当我感到诧异与惊讶的同时，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手臂和下肢，我记得很清楚，原先我的一只手臂是被其中一只狮子狠狠咬上了一口，流了一大滩血，接着我又伸手摸了摸喉咙那个部位，不知何时恢复原状了，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早就上黄泉了。 看着两只忽闪忽现的血狮，我突然想到了刚刚回响在耳畔的那句话。 我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反而被内心的虚假所迷惑... 这句话的意思，就如同我现在的现状... 此刻我的内心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之前的恐惧与躁动已经消失不见了，于是我开始尝试去思考。 两只血红的狮子依旧不见动静，宛如石化了一般。 眼睛所看到的，正是这两头妖怪，意思简单明了。接着我开始回忆起进塔之前的事，我对这座极阳塔，没有一点熟悉，内心中也有了丝丝忌惮... 这突然出现的蜃楼般的三塔，奇怪的石碑，诡异的石画，以及对花雨的人心猜忌... 一切都打乱了我的心智，让我陷入了迷惘之中。也就是，让我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恐惧着世事难料，恐惧着会发生什么，恐惧着这极阳塔里会有何物。 这古塔阴气森森，莫不会有妖怪吧？ 我总感觉里面会有妖怪。 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了！这是两头血狮！ 这畜生会咬人吗... 最后一刻，锋利的獠牙刺进了我的喉咙。 —— 这些画面，一接一个的闪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如同放电影一般。 我眼前忽的一明，感觉找到了一根重要的弦。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由我内心和双眼所导演的巨大骗局！ 头顶上方的火球持续在燃烧着，热气腾腾迭起。我踉跄的爬起身来，看向四周的一切，接着闭上了眼睛，事情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这塔中的妖怪，来源于我内心的心魔。因为恐惧与忌惮，它们诞生了。 极阳塔可以折射出自己心灵里的影像，你信其有，其必有。若信其无，其比无。 相由心生，眼见为虚。 我睁开了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血狮已经消失，火球也不见了踪迹。 “果然如此...”我不禁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一次，竟然还被那灵瞳里的鬼救了一次... 我有些惘然，心里感到，待到下一次的机会，或许真能和他进行沟通了吧... “虚无缥缈皆由心念，年轻人，你过关了。” 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打破了我的沉思，我便立马转过身去。 三尺袈裟，眉目皆显禅意。 这人凭虚而立，盘腿坐于半空之中，眉清目秀，不染一点尘埃。顶上九尺戒痕，手握紫檀念珠。只闻其声，便感觉犹如真佛现世。 我突然停止了思考，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莫非就是 印虚。 “时隔千年之久，贫僧未曾想过竟有重回此地之时。” 这僧人缓缓开了口，双眼的目光如清泉一般投向我，清澈透明。 “你莫非就是印虚僧人...”我一时紧张，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那僧人闻言之后微微一笑，说道：“正是贫僧。” 此刻我的犹如晴天霹雳，传说里的人物居然在此出现，真可谓乃神级也！ “你破了心魔，也算是悟了这塔中的奥秘了。” “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贪心之人死于这极阳塔中，毁于自己的心魔。” “这一轮回，竟无一人能够破了这极阳之道。你，还是第一人。” 听闻此言我不禁暗暗有些惊讶，这极阳塔究竟还死过多少人啊？ “如你眼前所见，印虚此身只是残存下来的意识，分为两身，一身为阳身，存于极阳塔中；另一身为阴身，存于极阴塔中。若读破了这双塔，贫僧的法相便会出现。” 我楞了一下，心里想到，极阴塔那边也有吗... “现已经没有多少时辰，还望居士恕罪。时到今日，贫僧也无别的选择，只好祈祷佛祖保佑，愿居士答应贫僧最后一个请求。” 印虚眼眉一沉，对我说出了这番话，语气里夹杂着丝丝沉重。 我感到此事必然不能草率，于是赶紧说道：“大师但说无妨。” 印虚闻言后，双手合十，轻道了一声“阿尼陀佛”。 “居士，其实梵离还并没有死。” ............ ............ 极阴塔中 一名手持雕纹长剑的银发少女正稳稳立着，她的对面凌空而立着一位僧人。 下一刻，少女将长剑轻旋一圈，持着向前走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印虚的舍利 微光淡淡，散落在古塔的大堂之中，像是夕阳之下最后的一抹余晖洒了下来，它隐藏着某种深意，多了一丝古老的沉重。灼热的气息早就已经消失不见，我这时候也才发现，原来那个坐在火球里的人正是印虚，千百年之久，他看着人们闯进极阳塔里和自己的心魔做着斗争，一次又一次的倒在了极阳塔这一关，不知他的眼睛看了那么久，那种慈悲的目光会不会变得麻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或许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问题，我感觉得到，他似乎在等待一个人。 一个人能破解自己心魔的人，不过时至今日，只有一人。 我，也不敢说真的是我自己... 那个我曾经一度认为是妖怪的瞳中鬼，居然伸手拉了我一把，将我从生死之中拽了回来。 印虚依旧静如止水，眼眉里透着禅意，他的目光充满着慈悲，不需传达，一眼便心领神会。我试想过，修禅意最接近佛的样子也许正如这般。可我现在隐隐察觉到，他的身上已经冉起了寥寥白烟，像是在流散着什么。 “大师，关于梵离这事...”我突然有些心虚，生怕印虚认为我是和花雨一样是来盗梵离的，虽说也是盗...但用途大有不同... 印虚似乎听懂了我内心的窘迫，微微一摇头，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梵离，不只是存在于人世间，它有着生命，而且富有智慧。” “怎么可能！梵离难道不是一块宝石吗？”我有些失色的喊了出来，在至今搜索的所有线索里，我早就认为梵离仅仅是一块被印虚炼化于玉阳塔之中的百鬼之珠，虽说让人生畏，但我万万没有想过梵离竟然是“活”的！之前印虚所说的“活在这世上”，我理解成了“存在于这世界上”。 “梵离是一切恶怨的来源，不破梵离，玉阳塔不会消失，人永远出不去。” “如今，还剩存最后一个办法。” “我在用玉阳塔镇压了梵离之后，听从了清虚道长的建议，修建了极阳与极阳二塔平衡其阴阳。在我即将离世之时，命后人将我坐化之后留下的舍利子一分为二，分别存于极阳塔与极阴塔之中，以防发生变故。岂不料真有此日，万不得已方才现身。” “居士，贫僧在此托付你一粒舍利子，性属极阳，与极阴塔中的舍利子相对。你只需出去之后找到玉阳塔，行至塔顶找到一面双龙之门，门处有两个龙头，一赤一青，阳子投入赤龙之口，阴子投入青龙之口，禁制便会被盘于玉阳塔上的金龙所破。” 印虚平静的向我叙述着，他双手合十，微微向我行了一礼，这一拜，不知含着多少沧桑之情。 事到如今，我自然不能拒绝。 “大师，晚辈虽不才，但承蒙指点，枉斗胆一试。” 我微微弯下了腰，回礼道。 “如此甚好。” 话音一落，我轻轻抬起头来，眼前却空无人影。 待我眼光扫过地面，只见刚刚印虚处留下了一粒佛珠般大小的舍利子，通体赤红，泛着一丝明亮的光泽。我走上前去将其拾起，捧在掌中便感到了舍利子的阳气和内息，光滑的表面上有着淡淡的禅香味。 好，事不宜迟，现在就赶紧出发去玉阳塔！我心里想着，把这颗舍利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我上衣的口袋里扣好，接着便朝着玄关口处走去。 待我来到跟前，发现原先堵住的巨大石门已经消失不见了，出口直直通往外面，我便小跑了过去。不知怎么回事，我心中起了淡淡的不安感，一只手不禁缓缓伸向了胸口，握住了那枚华凛给我的玉佩。 那枚形如水滴的玉佩在我的掌心里格外冰冷，排斥着四周的温热。 华凛...你现在没事吧... 我有些担心。 ............ ............ 走出极阳塔之后，白雾依旧环绕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又是寂静无声，连风吹都显得有些可怕，幽灵横行，视线混淆，辨不清哪边是东西南北。 我伫立在一旁，抬头开始向四周眺望，寻找着人和塔的踪迹。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后，我发现原先的玉阳塔已经慢慢变得有些模糊，整个塔身逐渐陷入了白雾之中，再过了一会儿，整座塔已经消失不见了。 为了防止意外，我再度从背包里掏出了桃木剑，有了它在我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可靠。 老是干站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我还是打算冒个险，往前走几步探探位置，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没想到我这才刚走了两步，周围就起了一阵大风，大雾被风卷着向西吹去，一时风劲儿更大，我把袖子往脸上一挡，俯下身去掩住自己。 白雾就像翻腾起来的云海一般，大涛大浪直向西去。夹杂着风沙，我眯着眼睛往前面看了看，净是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好闭上眼睛，继续等上了一段时间。大概过了四五分钟，风力开始渐渐的变小，也没有沙子再往身上拍了，于是我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一片区域，大多数白雾已经被风吹走了，留下了还算清晰的能视度。 我赶忙深呼吸一口气，刚才抬头一望，便看到了那座最为宏伟的宝塔。 云烟已散尽许多，金龙围抱着巨大的塔柱，横立在了眼前，我提了提背包便向前走去。些许激动，还不是唯一，我远远的便看到了前方站立着的一个身影，我便知道那人是谁了，嘴角轻轻一笑，继而迈开了步子。 脚步越快，愈来愈近，那人正微微屈着双腿抱着双手，耳边垂着一缕银发，风吹起她的大衣，纤细的腰间别着一把黑红色的剑鞘，我不禁感到有些高兴和激动，嘴里忍不住喊了出来。 “华凛，我来了。” 那女子闻言后，微微向后侧了下身子，抱着的双手放了下来，下一秒就转过了身来。 “我就知道你能够出来，陈行之。” 华凛回我道，两只赤瞳里闪着妖艳妩媚的光芒，她嘴角微微一勾，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这一次，我感觉她笑得很开心。 第二十九章 我要是不呢？ 雾散，风停，此处试问一人是谁？ 风华，闭月，玉阳关前一枚倾城少女华凛。 我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她的跟前，华凛还是一尘不染，眉里眼里不乏轻松。 “嗯啊~等你等得肚子都饿啦，真是的，出去之后你一定要给我买好吃的。”华凛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绵绵说道。 我听了狂汗，敢情你碰到这种生死攸关的环节就和玩儿似的么！于是眉头一皱，有些愤愤的对她说道：“是吗？我可是差点死在那破塔里面！我要是死了，你就等吧，接着等，等上一万年都没人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咧。” 华凛闻言后噗嗤一笑，接着出言安慰道：“好了啦，你没事吧？” “嗯，没什么大碍。虽然经历了重重的折磨，但总归还是破了自己的心魔。” 我点了点头说道，华凛听着一脸轻松写意，似乎并没有当会儿事。我感觉有些纳闷，于是便问她：“你看起来很高兴啊，明明之前还对我凶巴巴的来着。” “极阴塔那边情况怎么样？” “轻松搞定。” 听了华凛的回答，我低声“嗯”了一声，心想不过也是，凭华凛的悟性和观察力，早就应该知道那是心魔作怪了吧。 “华凛，那么你见到印虚了吗？”我想到之前印虚对我说的话，极阳和极阴两边分别有一个不同的舍利子，我的已经放在上衣口袋里了，不知华凛那边情况如何。 “印虚，是那个和尚吗？”华凛反问道。 “对，没错。” “见到了。” “太好了，那么你也应该拿到极阴塔那边的舍......”我闻言后松了口气，正准备向她继续说下去... “我把他杀了。” 华凛突然出言打断我，脸色带着平静的表情。我先是愣了下，一时间哑口无言，接着意识到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心骤然凉了下去，脑袋都快爆炸了，哎呀妈呀，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你说啥！！？”我吓得急忙再问一遍，真希望是我耳背。 “我说，我把他杀了。”华凛依旧不紧不慢，还特意口齿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那...那舍利子呢？”我连忙问道，声音都结巴了。 “什么舍利子？” “就是极阴塔里的舍利子呀。”说着说着，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那粒印虚的赤红舍利放在掌心伸过去给她看。 “这是印虚的舍利，极阳塔和极阴塔里面各有一粒，我们需要这两粒舍利子才能破坏玉阳塔的禁制。不然，我们逃不出这个漫天都是白雾的世界了！” 我激动的说着，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华凛倒也不慌不忙，她用两指轻轻夹起掌心上的舍利看了看，柳眉微微一蹙，然后放了回去。 “印虚此前说的那些话里，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梵离是个活物。至于玉阳塔的什么禁制，什么舍利子，我才不想管那么多闲事。” “印虚也对你提出这个请求了吗...”我有些有气无力的问道。 “有，但是...” “我要是不呢？” 华凛将一只手扶在腰间，慢慢向我说道。 “你要不是愿意的话，我们怎么出去啊？”我都快无语了。 “嘛，总会有办法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梵离。”华凛摆了摆手，一脸天然呆的样子。 言罢，华凛便转头向着玉阳塔的方向开始走去了，身上带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蜜汁自信。 我心里简直是五味陈杂，这女孩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一到这种时刻就突然变傻了呢？难不成，她有饿肚子的时候智商会下降的属性吗...... 得，我实在是无语了。叹了口气后，我也只好跟上她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玉阳塔去了。路上看着远方的四周，通通都是无边无际的大雾与幽灵，我的担忧也越来越重。 仔细一想印虚说的话，梵离乃是一个活物，而玉阳塔早在千百年前就被摧毁，梵离落入人世。我想，梵离如果具有生命的话，万一跑了该当如何？这玉阳塔里，梵离究竟还在不在... 一时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个什么，又确定了一个我真的明白了的什么。 我抬头望了望正前方，玉阳塔离我们越来越近，塔柱上盘蜷着的金色巨龙正安稳的闭着眼睛...似乎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 ............ 穿过几十米的一片小荒漠，我们终于来到了玉阳塔前，心里难免有些感慨，找了那么久总算是找到了。不知有多少前人为了寻找此塔，大费了多少周折，亦或是折了多少兵马...... 玉阳塔相对于极阳塔和极阴塔，它显得更加高大雄伟。金瓦朱檐，有直入云霄之势；摩天玉宇，仿佛不像这荒漠之中的产物，再加上那身长数千尺的金色巨龙匍匐在之上，更把威严衬托的淋漓精致。 到了这里，我内心忽然一颤，想到了之前石碑上刻着的诡异画相，之前花雨便是走入了最中间的玉阳塔中，现在却不知怎么样了。 为何画像里面的那个她，会长着令人悚然的两个脑袋... 为什么现实里面的那个她，最后狂风大作的时候竟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我心里满是疑惑与不安，涌满了复杂的情绪。 “陈行之，走了，快进去吧。”华凛在前面冲着我喊道，我正发着楞，闻言之后一激灵，便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当我们到了塔口时，发现这里居然还有一扇巨大的门，并且已经严严闭上了。 “奇怪，怎么回事？”我看了看眼前的这大门，有些摸不清头脑的自言自语道，“莫非是要喊什么咒语吗？”我又转头对着华凛问道，心想着莫非是要喊“芝麻开门”之类的嘛？好吧，有点幼稚... 华凛也没有理我，就在我又站在门口傻傻的愣着的时候，她直接走了上去，用手微微用力一推，无果。接着她又敲了两下，依旧无果。 稍微过了一会儿，耳畔忽然传来了巨大的铜钟敲打声。 “铛—”“铛—”“铛—” 三道钟声响起，大门“咔吱”一声动了，两扇侧门从中间裂开，缓缓分了过去。 门开了。 第三十章 闯玉阳 华凛二话不说，抬起脚就入了塔。我还四处瞅了瞅，企图发现些什么蹊跷，但遗憾是并没有找到什么，不过也是，在这种灵异现场，随便突然之间开个门，关个门，根本不需要什么机关，也是正常的。 我捏紧了手里的木剑，向着塔里走去。旁边的墙壁有些暗黄，延伸向前的是一条短短的狭窄走道，我跟随着华凛直直穿了过去后，就看到了大堂。 玉阳塔的塔堂，算是比较大的了，一眼望去有些开阔，角落处还放着几盏破旧的莲花灯。四面的墙壁上刷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有小字，有大字，还有梵文；在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座祭台，有枯了的香火和挂着的符文，祭台上坐着一尊慈悲肃穆的菩萨相，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菩萨竟然掉了脑袋！自脖子以上的部分就是空荡荡的了，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与极阳塔不同的时，玉阳塔有着楼梯，它是从墙壁的一角开始不断延伸着上去，旋转式的阶梯，抬头一看，头顶上还有一层呢。 我隐隐有些不安，对着华凛说道：“现在我们还不明形式，现在花雨人又不知道身在何处...” 华凛回头白我一眼，说道：“啊，不知道呢，估计死了吧。” 我一脸惊愕的看着华凛，心里砰砰直跳。 “或许吧，我猜的。”华凛一摆手，转过身走开了。 “别傻站着啦，快去找找看有些什么线索没有。” 这小妮子远远抛了一句话到我耳边，自己就朝着一旁的角落里走去了。唉，我叹了口气，难道她还在生花雨的气？女人啊，这种动物就是喜欢记仇。 于是我只好迈开步子，打算先去看看最中间的那个佛像，因为它给人感觉最可疑，好生生的菩萨怎么就偏偏把脑袋掉了呢？我来到祭台旁，打量起香炉上插着的废弃香火和沾满尘埃的红带，似乎是为了供奉这座神像的吧？不过可能是因为玉阳塔完全封闭的原因，祭台上孤零零的没有一点祭品。接着我又看了看这尊菩萨相，整体来说雕刻的是极为完美的，活灵活现，细节也很到位，唯一给人感觉缺漏的就是没有脑袋，看起来极为瘆人。我伸手轻轻摸了一摸，手指上沾了一层薄薄的灰，没什么特别情况，与普通佛像无异... 我绕着祭台缓缓向后走去，心里琢磨起来，莫非这断头的佛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东西么... 当我绕到石像背后的那一霎时，目光里瞟过一丝银光，脚步随之停了下来，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祭台的背后就是一面檀木，什么也没有，我蹲下身子，压低了视线去寻找，不一会儿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错，一个东西正在祭台的底下闪耀着微光。 还好我眼睛尖！我伏下身子把手伸进祭台底下开始摸索着，待到我指尖碰到一个有些冰冰的小硬物，轻轻用两指一捏，便从底下把它夹了出来！ 拿到眼前一看，手里的竟然是一把沾满灰尘的银钥匙！ 我有些吃惊，用手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后，钥匙变得干净多了，上面的花纹很精致，这应该是一把需要打开什么门的钥匙。 “华凛！你快过来看看！” 我转头对着墙角处的华凛喊道，她此刻正看着墙壁上的经文，一听我喊她，便回过身来看着我。 “怎么了？” “我发现了一把钥匙。” 华凛一路向我小跑过来问道，我把钥匙放在掌心上走了过去，伸出手给她看了看。 “这东西你是从哪找到的？”华凛拿起我手中的钥匙，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说道。 “从祭台底下翻到的。” “这你都找得到...你眼睛还挺尖嘛。” “那是，哈哈。”这妮子没想到还会夸我一下，突然有点受惊。 华凛把钥匙重新放回我手里，深红的眼珠儿一转，对我说道：“先留着，估计用得上。”我也点了点头把它收了起来。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道。 “没有，这一层线索太少了，我们去楼上看看罢。” “好。” 华凛说完，我俩便决定再上一层去寻找梵离的线索。 来到贴着墙壁的楼梯前，我们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因为这楼梯是旋转式的，栅栏也不太稳固，爬到高处不经意往下看一看，恐高的人只怕会感到头晕目眩吧。 楼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道厚厚的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铁锁。 华凛上去一推，这门还是丝毫未动，应该是被锁死了。 “这钥匙，难不成是为了开这道门吧？” 我在一旁轻声说道，心里刚才还在疑惑着，现在这钥匙就能排上用场了。 我从口袋里把钥匙掏了出来，上前去对住锁孔，一插就插了进去，锁形完全配对！一扭后，“啪”的一声响起，锁就开了。 华凛这时候再一推，这门就开了。 “还真是麻烦。”华凛有些不满的抱怨道，自己就先跑上去了，还真是任性... 重新把钥匙放好后，我也跟了上去，到了第二层。 ............ ............ 玉阳塔第二层，楼阁里有些昏暗，光线是越来越少了，正当我后脚跟离开楼梯时，几个角落突然发出了光亮！ 我一惊，慌忙张望过去，那是几盏莲花灯，不由分明的燃了起来...周围的景象，也逐渐被照亮了... 泛着寒光的铁甲，插着翎毛的头盔，以及锈迹斑斑的兵器... 形如兵马俑一般，这些穿着战盔的兵士，有的直直立着，有的歪倒在一旁的角落，有的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有的，身体已经分成两三成块，腐肉般的堆砌在一旁... 这一幕，看得我两眼发直，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让我的腿灌了铅似的发硬。那一团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腐肉，着实让人感到恶心，好在并没有任何的异味，鼻孔里闻到的都是淡淡的檀香味儿，不然，我真怕自己会马上吐了出来。 此时华凛从我身边向前走了两步，停顿了一下后，她转过头来对着我，我看到她的眉头皱着，眼神里泛着凌光，只听她对我说道：“我先去下一个楼梯口看看，你要么待在原地不要动，要么小心的去寻找线索，知道了吗？” 我感到喉咙有些干咳，说不出话来，只好点了点头。 华凛说完，脚尖一点地，行动快讯如风，一刹间就朝着阶梯处远去了。 第三十一章 闯玉阳（二） 原地待着和去寻找线索，我现在双腿沉重得抬不起来，所以我选择原地待着。 阁层里的莲花灯只照明了几个角落，散布的余光落在其他物体上，留下了一道黑黑的影子。我偶尔忍不住向周围瞟上几眼，四处打量一下，而背后总是感觉脊背发凉。 事实证明，待在原地明显是个馊主意，自己好奇心犯贱不说，还不经意间搞得人心惶惶，担心受怕的。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状态，还是挪动了脚步。 好歹我陈行之，也是曾经灭过鬼，斩过妖的人才，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只会一天到晚看着金庸武侠小说yy的高中生了！ 给自己打了打气后，好像做事也有了底子，脚踩在地上也更扎实了。俗话说得好，要想事情办得好，还得先来洗个脑！ 穿梭在这些铁甲士兵之中，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感觉有人用眼睛盯着我，很是让我不自在。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自己吓自己真的是没必要，于是我一咬牙转过头去，壮着胆子来到一个士兵面前，张嘴就讽刺道：“老兄，你都下黄泉了，穿着个破铜烂铁得瑟什么啊？好在本少爷今天我心情好，不想和你们这帮死人一般计较，不然我口袋里的张天师神符往你等脸上一糊，别说去阴间了，让你们魂飞魄散都没得说！” 那士兵一脸黑色的腐肉，隐约看得见里面的森森白骨，两只眼早已没了眼球，只剩下黑色的窟窿洞...它面无表情，依旧用黑色的窟窿眼瞪着我。 我把手插进腰包，转头离去，嘴里还冷笑一身道：“死人最好有个死人的样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待我出了这玉阳塔，兴许还可以为你们烧个高香。” 这种胆大包天的语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自信...感觉自己好像一装起逼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之前所说到的张天师神符，实在不得不说，这玩意儿就是个笑话，我从那古董店里淘来的东西，店主信誓旦旦的和我说这神符灵的不得了，见鬼灭鬼！见符如见张天师真人！当时自己是不懂事，就信以为真了，结果在小巷里与那女鬼打起来之后，这符纸都贴脑门上了，依旧屁用没有，老板说话纯属放屁。事后我看了看那把符，上面的符画直接就是印刷出来的嘛！这种东西，在某宝上几百张估计要不了十块钱。于是我一把火把它烧了，事已至此，用来吓唬吓唬这帮死尸倒也是无妨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我发现了一个祭台，看起来有些眼熟，走进一看后才知道，这个祭台同第一层的那个差不多是一模一样的，祭台的前方有一鼎香炉，上面的香已经烧完了，只剩下红色的条带。不同的是，这个祭台也有一尊神像，不过与之前的菩萨像不同，这次换成了佛像。 这尊佛像手捏说法印，金色的皮肤外又裹着一层金色的袈裟，身形宽大，看起来充满着威严。不过，从脖子以上的佛头就不翼而飞了... 我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把这些神像的头部都砍了下来吗？ 我虽不信神佛，但也是敬而远之，干出这种事的人，岂不是犯了大忌吗... 外有晴天霹雳，不打伞，容易遭天谴。 看着这佛像，冷汗顺着脖颈滑落到衬衫里，我又想起了花雨，想起了那石碑中的画，画上的花雨却有着两个不同的脑袋。 莫非...... 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了，于是赶忙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里的情绪。 就在这时，我的心忽的提到了嗓子眼上，左眼的红瞳猛地颤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迅速转过身去。 ............ 没什么啊... 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一切如故。 可把我吓到了，应该是太紧张了吧，容易胡思乱想...等等，有些不对！ 角落里的莲花灯燃着细细的火苗，那朵雏焰轻轻晃动了一下。地上的影子，像是被凝固了一样，死死刻印在了地板中。一切的寂静，都在衬托着我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向旁边看去，那里站着一个披着盔甲的尸体，站在我的正斜方。它用两只窟窿般的大眼瞪着我，面无表情。 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心咚咚的猛烈加快，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你，什么时候，跑来这里了？” 我已经有些结结巴巴，说出来的话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可我现在笑不出来，我倒感觉这家伙开始笑了... 下一刻，角落里的莲花灯火苗在空中剧烈晃动了一下，忽的一灭一明，那是一道风刮了过去。 披着盔甲的士兵一刹间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重剑，高高横在了头顶上方，下一秒钟，它瞬间用力向下朝我劈了过来！ 咔擦一声剧烈碎响，我向一旁猛地侧翻了过去。 “操你妈！” 我大吼一声，斜眼一瞟过去，祭台的大半边已经被劈烂成了一堆的碎块，木屑灰尘扬得到处都是。 没想到这破烂般的尸体已经成了僵尸，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转眼间就到了身后偷袭，幸亏注意得早！不然自己早就被砍成肉泥了！ 我急忙一挥桃木剑，摆好架势之后就向着那僵尸冲了过去，身子一斜扑了过去。 “给我去死！”我大喊一声，木剑在空中猛地划过一条弧线，劈在了对方的盔甲上，我手腕再狠狠一使力，盔甲连同腹部一下就切出一道黑色的口子！ 那僵尸被砍后晃了两晃，两脚向后退了几步，又立稳，持着剑转头瞪向我。那被我砍的一刀口子里，从中啪啦掉出一条凝固成条状的胶黏血液，黑红黑红的，粘在了地板上。但整个身体，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我把桃木剑举跟前，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心里想着，我这桃木剑难道没有专门克制僵尸的属性吗？按理来说，电影里面的僵尸应该最怕桃木的才对啊... 正当我看着对面僵尸喘着大气的时候，忽然我感觉背后又是一阵阴风刮起，我微微侧身向后一瞥，此刻一把大刀已经横在我头上了！ “该死！！” 我睁圆眼睛大叫道，慌忙欲侧身想躲朝一边去，无奈人快不如到快，那大刀“唰”的一劈下来，我身子还没躲完，刀刃割破衣服，咔擦一声在我肩膀上划出一道血口。 整个身子一下摔倒在地板上朝着一旁滚去，疼！那是真疼！我感到血口处沾上了地板上的灰尘，血液正向外不断涌出。 哪有时间继续大意，我一手撑着地板半蹲了起来，忍住伤口的疼痛，抬头望了过去—— 穿戴盔甲的士兵，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就绪，正紧紧握着手里的寒冰，一个又一个站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闯玉阳（三） 那些之前沉浸如死寂一般的士兵们纷纷动了，地上的影子不再僵硬，它们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有些咔吧咔吧动了动脖子，有的断肢瘸腿的也歪歪斜斜立了起来，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我身上。 它们的目的很简单，要让这个阁层里心脏唯一跳动着的人——死。 我撑着剑柄缓缓立起身来，冷汗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滚落下去，这么多的僵尸，要该怎么对付啊。 士兵们仰着脑袋，手里抄着家伙，开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而我此刻却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 咯噔一声，一个身影落了地。 她斜着身子，一头银白的短发垂在肩上，手中握住尚未出鞘的剑，望着对面四五个僵尸。 “华凛 ... ”我对着那个身影轻声喊道，心里沉重的包袱一下子落了地，令人窒息的空气也缓和开了。 “没事吧？”华凛虽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轻柔了许多，感觉得出这是关心的问候。 “有事，我肩膀上挨了一刀。” “还能动吗？” “能。” “那你挑一个打，我解决剩下的几只。” 华凛平静的说道。我闻言后先是一愣，接着目光赶紧在这堆僵尸里面搜寻起来，它们生前大多都是古代出类拔萃的士兵，个个看起来也是身强力壮，块头挺大，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了一个穿着褴褛铠甲且断了一只胳膊的士兵。 “我选最边上那个，残废的。”我用手指了指最边上的那位，对着华凛说道。 华凛用拇指轻轻抵开合着的剑鞘，留了一句：“记住了，要打头。” 下一刹那，只见那银白的发丝飘在了半空中，还未眨眼，她的身形就化作一道虚影，如梭般一瞬向前，长剑出鞘。 好快！我心里暗暗惊叹道。 此时的对手已经换成了一个残疾人，我不由得狠狠一咬牙，势必要它好看！ 我紧握桃木剑，起身向着最边上那只断了一条手的僵尸士兵扑了过去，举起剑就是当头一劈。 只听“乒”一声响，我劈过去的剑被那僵尸横着的刀格挡住了，我正打算用力往下一压，岂不料这怪物力量大得惊人，一把将我往后退了出去。 我连退了几步，立马调整了姿势，重新握着剑向前冲了过去，朝着那把大刀上劈了过去。不出所料，依旧是被严严实实的给挡住了！好，有机可乘，我一手紧压着剑，接着横起一脚，卯足劲朝着它的肚子上狠狠踹了过去，一脚便把这残疾人踢倒在了地上。 “切，谁叫你只有一只手。”我冷笑道。旋即一纵踩到了它的胸前，双手握住剑柄，高举着的木剑直直插入对手的脑袋中，只闻噗嗤一声，那僵尸的脑袋上蹦出了血块与一些碎肉。 哈哈！一击必杀！ “呼，搞定 ... ”我正准备松口气，嘴巴里念道时，未曾注意到那僵尸手上还紧紧握着刀，它手腕忽然一撇，大刀向我腿部旋了过来。 糟了！我这时才注意到，已经晚了。 我本以为刀会结结实实切进肉里，可徒然听到嘭的一声轻响，这僵尸手里的刀甩飞了出去，并没有砍在我脚上。 我一惊，接着急忙转过头去，果然，华凛正一手插着腰斜站着，另一只手上下抛甩着小石子，刚刚才出鞘的剑不知何时又重新合上了，她的脚边躺满了穿着盔甲的僵尸。 它们无一例外 ... 脑袋都被均匀的切成了两半 ... 我用手抚了抚胸口，这时候才敢把那口大气全部喘出来，自己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怪物都被爆头了，手上竟然还会有动作！ 缓了缓心情后，我向着华凛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跟前一抱拳，说道：“多谢华女侠救腿之恩了。” 华凛把手里的石子一扔，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很好奇，这一路下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 ” “我靠！我哪知道会发生那么多破事啊！”我怒道。 “这桃木剑也没有之前牛逼了！咋不会着火了呢？之前我砍那女鬼，一剑下去伤口就生火。可到了现在，除了耐砍一点，其他什么用也没有啊！” “女鬼是鬼，灵体状的。这些僵尸都是有肉身的，能比吗？笨蛋。”华凛白了我一眼，说道。 “可我充其量就是个高中生啊！哪会什么格斗技巧，独门武功！能自保就不错，你也没教过我什么剑术剑法啊。” “我没教过你吗？” “你什么时候教过我？” “啊咧，我记得你之前貌似还吃了一颗魂珠来着。”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我至今不清楚。” “你还不会使用灵瞳吗？”华凛呆呆的看着我，敢情她全都不记得了。 “除了能在黑夜里偷鸡摸狗，其他啥也不会了。”我冷冷的说道。 华凛一撩头发，冲我抛了个眼神，嘴里轻松说道：“回去再教你吧。” 看着她这样子，我又叹了口气，唉，命苦啊。 “对了，告诉你一下，楼上的门也是锁着的，还是需要钥匙。” 华凛忽然一拍手，赶忙对我说道。 “知道了，八成就可以猜到。”我挠了挠脑袋说道。 “嗯，四处找找看看吧。” 华凛说完，正准备朝四周走去，我暗道不好！接着急忙把她拉住。 “嗯？干嘛呀？”华凛有些不解的看向我。 “别，这次你看中间，我看两边。”我摇了摇头苦笑道。 华凛闻言后嘟了嘟嘴，瞥我一眼道了句“随便你”，就朝着祭台走去了。 这下我才松了口气，伸展伸展了四肢，向着角落走去了。 我之前一直很在意，这些莲花灯是怎么感知人的，又是为何能够突然燃起照亮房间。 我来到一盏灯前，缓缓蹲了下去，开始打量了起来：金色的花瓣与花苞，物如其名，形状像莲花一般，在花瓣簇拥着的中央是花蕊，花蕊处有一根短短的引线，上面燃着一颗微小的火苗。 千百年之久，香油应该早就枯竭，这莲花灯，似乎根本不需香油 ... 我低头凝视着花灯中的火焰，陷入了思考之中。 或许当我们一踏上阁层后，闭着的花苞就感知到了人的存在，随之开放，燃起了火苗来。 ............ 过了一会儿，耳旁传来了华凛的声音，我站起身来回过头看去，只见华凛正高高举着手挥舞着，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于是我赶忙小跑了过去，这才看清了，华凛手上拿着一把银色的钥匙，看来她已经成功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累死我了，你出去必须请我吃大碗的红烧牛肉拉面才行！”华凛狠狠瞪了我一眼，举着手里拿着的钥匙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从哪找到的？从祭台的底下吗？”我连忙应道。 华凛用手一指旁边的香炉，只见上面薄薄的土已经被扒开了一小部分，留下一个小坑。看来，华凛就是从香炉之中找到的钥匙。 “好，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下一层吧。” 我呼了口气，正色道。 华凛微微一点头，对我招了招手，示意跟着她过去，接下来，我俩便向着楼梯口跑去。 爬上一段长长的楼梯，我临时注意了一下，墙壁上依旧是满满的经文，没有别的东西。不一会儿，我们便爬到了尽头，前方依旧是一道上了锁的门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华凛走上前去掏出了钥匙，将它放进了锁芯里，我在一旁问道：“怎么样？对口吗？” 啪的一声响，锁开了，门也朝着两边分开过去。 我们踏上了玉阳塔的第三层。 啪一声响，底下的灯灭了。 第三十三章 闯玉阳（四） 不出所料，在我们踏上第三层的时候，莲花灯应脚步声燃起，点亮了整个阁间。 微弱的光芒充斥在空间中，玉阳塔的阁楼越往上面积也就越小，虽然说光线黯淡，却也足够看清一切了。 阁楼的中央站着一排士兵，他们的站姿很挺拔，每个人身上都穿戴着厚重的战甲，泛着青光，手里握着圆月弯刀，腰上系着白森森的头盖骨...他们和第二层士兵给人感觉的最大区别，就是他们仿佛多了一些杀气和野性... 同样，在士兵的斜对面，依旧有一座祭台，祭台上的端坐着一尊佛像，古铜色的皮肤，袒胸露乳，身上还挂着一些精美的链式，整体感觉是并不属于中原的风格，应该是被西域文化所影响的佛吧，当然，他也没有头部。 看着那一排士兵，我还是情不自禁的皱住了眉头，麻烦真是越来越多，小声的抱怨道：“按照当年匈奴与恶元军决战的庞大数量来看，再往楼上走，估计都能凑成一个军队了吧。” 华凛估计是听到了我的抱怨，没想到她竟然接着说道：“那也不好说，但是这层的士兵和刚刚我们遇到的那些兵有很大区别。” “此话怎讲？”我有些疑惑，僵尸还分种类？ “你看，首先他们的装束不一样，从战甲，头盔，武器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们的头盔素面无沿，盔顶有方纽，两侧护耳下方有系穿带子的小口，明显的继承了西北地区的传统。他们的战甲呈鱼鳞状密布，非常严实，而且浑身上下加起来的一整套都是由青铜所制成的。” 华凛继续说道，我看到士兵身上的铠甲正青光闪闪，有些刺目。 “再说它们的武器，”华凛说着就朝着那排士兵走去，就在我瞪大眼睛嘴巴长得老大的情况下，她一把抽过了其中一个士兵手里的弯刀，轻轻抬在掌心上，“他们的刀剑直背弧刃，具有明显的鄂尔多斯式短剑风格，且柄末端常装饰有动物纹式，多为铃首或者环首。” “综上所述，这些人与我们刚刚遇到的被中原同化的恶元军队不同，他们是典型的匈奴军队。” 华凛竖起两指，在弯刀上轻拂而过，寒气闪闪。 “他们的好战性还是很强的。”华凛抬头看着已经呆住的我说道。 就在下一刻，我本来已经呆住的神情瞬间化为了惊愕！ 因为就在华凛的右手旁，刚刚被她抽过武器的那个匈奴忽的举起了石块般的拳头，再过一秒，就会狠狠的砸在华凛的头上！ “小心！！”我嘶哑的吼道。 拳头已经像坠石一样砸了下去，就当我眼睁睁的看着要落在华凛头上时，一股浓血喷涌而出。 啪嚓一声巨响，华凛手里的弯刀猛地向上一挥，那匈奴士兵的脑袋瞬间就被砍飞了出去，喷出了一堆腐烂的血凝块。 “你看，对吧？” 华凛一刀劈完，笑着说道。 几乎是同一时间里，阁间里的所有匈奴士兵同时动了起来，他们把目光全都投向了华凛。 “你先去找钥匙，这里我来对付就行。” 华凛插着腰说道，一手还勾着弯刀的刀柄，在空中绕起了圈圈。 “哦，好。”我还未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嘴里就忙着应道，双脚也跑了起来。 华凛继续风车似的甩着手里的刀，见我一动身，旋即用手指勾住刀柄，向前用力一甩，手里的弯刀“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一刀插进了一个匈奴僵尸的脑袋上...... 一旁的我斜眼瞟了几眼那边的战斗，实在是太过于心惊肉跳，还是非礼勿视的为好。于是便一股脑低下头，朝着祭台处狂奔了过去。 之前两层的钥匙，都是从祭台这里找到的，这次应该也不会有错。 来到了祭台前，我手忙脚乱的开始四处搜寻着钥匙的下落。首先就是狂刨香炉里的香土，几把一抓就见了底，没有！接着又翻了翻左右挂着的香囊，祭台的边边角角，佛像的台位...... 见鬼啊，怎么也找不到！ 此时的我一筹莫展得快有些气急败坏，内心也越来越慌乱，不过事儿还没完呢！就在我愁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突然一把飞刀破风而来，只闻“铛~~~~”一声钢铁的颤音，那把铁刀擦着我的头发直直插进了我旁边的佛像里面！现在刀身还在颤抖呢！ “妈呀！”我吓得大喊一声，脸色霎时青了。 顺着飞刀的轨迹看过去，只见华凛那边正打的不可开交，几个身材魁梧的僵尸大汉围着一个小姑娘横一刀，竖一刀的砍去，愣是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没有，华凛也是身轻如燕，躲得很自在，她抬起头看见我正一脸铁青的看着她，旁边还插着一把硕大的铁刀，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停住脚步对我喊道： “不好意思啦，你快找钥匙。” 只见话音一落，那几个匈奴又抡起大刀准备向她劈过去，吓得我的脸更青了。 “喂，打架的时候你不要分心好不好！”我冲着她大吼道。 大刀一落，华凛身子一贴地，一个后空翻就躲了过去，这才让我松了口气。 这打的还差点伤及无辜，吓得心脏都快停了。我侧过身去看着那把刀，这怎么说来着，入木三分呐！直直插进去三分！这要是插我脑门上，这故事也就写完了。 “咦？”我眼前忽然一亮，情不自禁的出了声。 我忽然发现插在佛像上的铁刀旁有着许许多多的链饰，在这数条中的其中一条上，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小东西...我咽了口唾沫下去，凑过脑袋看去，这才发现，一把银色的钥匙正挂在这上面呢。 我大喜，连忙对着佛像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嘴里念着“得罪了”，便爬上了祭台，伸手去勾挂在链子上的钥匙，用手指夹住以后便取了下来。 钥匙一到手，我连忙挥舞着手里的钥匙冲着华凛喊道：“嘿！！我找到钥匙了！” 远处的华凛一闻言，侧身躲过了横劈下来的一刀，对我摆了个手势并说道：“这边走！” “好！”我一口答应，从祭台上跳了下来，跟着华凛跑了过去。 我俩穿过阁间的中央来到墙壁口，华凛冲我一挥手道：“你先上去！”接着她脚步一刹，回过身来堵在了楼梯口。 我不假思索的嗯了一声，迈开步子奔上了长长的楼梯，期间我稍稍回头一望...... 华凛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捏住剑柄，只见她轻呼一口气，喝道：“还不退下！过来者，斩！” 霎时间，一阵狂风暴袭，只见寒光凌空一现，一刀赤红色的剑气直直向前劈了过去，就在眨眼这会儿功夫，对面追着的僵尸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咔擦一声响，所有士兵从腰部分成了两半。 第三十四章 闯玉阳（五） 我回过头来继续向上爬去，此刻我深深有些感慨，华凛，你究竟还隐藏着多少... 一转眼，便到了楼梯的尽头处，一堵门挂着铁锁，挡在我的面前。 我走向前去，伸手握住了门上的锁，准备用手里的钥匙去开。而当我拿起之后才发现，这把铁锁竟然有着三个锁孔，也就是说，需要三把钥匙才能将它开启。 这时候华凛也赶到了，我没记错的话，她手里应该还拿着一把钥匙。 “华凛，借你的那把钥匙一用。”我伸手对华凛说道。 “怎么了？这把钥匙开不开吗？”华凛先是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拿出了钥匙递到了我的手上。 “唔，这把锁有些特别，它貌似需要着三把钥匙才行。” 我接过钥匙回答道，手里攥着那把铁锁，心想辛亏没把之前的钥匙给扔了，现在还派的上用场。于是我掏出三把钥匙，试了试锁口，分别插进去对应上，接着便一个个转开，三把钥匙一解，锁就啪的开了。 “上去吧。”我把三把钥匙放回兜里，轻声说道。 华凛伸手将门一推，就这样，我们来到了第四层楼。 灯燃，照亮狭小的阁间。 四周永远不变的是刷满经文的墙壁，塔内没有窗，所以我们爬了那么久，爬了那么高，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玉阳塔的何处。 这一层的面积，明显又缩小了，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没有穿戴盔甲的士兵！反而是阁间中央的地板上放满了一堆莲花灯，每盏灯的样式是金色花瓣的荷花，它们都紧闭着花瓣，看起来有些小巧。 而且这一层，居然也没有祭台与佛像。 我不禁感到了好奇，迈开步子向前走了过去，身后却传来了华凛的声音：“看样子楼顶上还有一层，我们还是老样子先找钥匙吧。” 听了这话，我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转过头去看着华凛一脸苦不堪言：“这到底还有多少层啊？” 华凛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不过接下来她又说道，“应该快了吧，走了那么久了。” 我只好叹了口气，继续朝着中间走去，不管怎么说，先从这堆灯笼里找线索吧。 来到这一堆平放着的莲花灯前，我缓缓蹲下了身子，这一层怎么会放着那么多莲花灯呢？细细一打量，发现每盏灯的花苞尖上都有一根小小的银针，似乎像是一个开关。 我觉得有些好玩儿，就轻轻摁了一下其中一盏莲花灯的银针，只见还是花苞的莲花开始一点一点的绽开了花瓣，形如绽放了一般，看起来极为美丽。 我瞪大眼睛，准备欣赏着这莲花盛开的全部过程，那花瓣一层一层的向下滑落，逐渐看到了里面的花蕊...... 那是一个黑色的点，没有灯火。 顿时，我眼前一片漆黑，身子动弹不得。 下一刻，一个长着双头的女人从莲花灯里面爬了出来，她披着潦乱的散发，缓缓抬起了两个脑袋，我看见她脸的那一刻起，瞳孔骤然增大，那是一张无比恶心的怪脸，两只黄色的蛇眼，额头间还有着一颗留着血的眼珠，她的脸皮像是布满的鱼鳞一样，渗出绿色的液体，整个脑袋歪着，嘴里吐出蛇一般分叉着的芯子... 她还有一颗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啊！！！”我再也忍不住开始惊恐的大叫着。 那是我自己的脑袋，正挂在她的另一边肩上，毫无血色的立着。 我只感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临近崩溃的边缘，忽然就在这时，我的头部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打了一下。 ............ ............ 待我回过神来，眼前还是遍地的莲花灯，而我自己却已经满头冷汗，浑身上下都被汗水给浸湿了衣裳，嘴里正不住的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我呼吸一下加快，猛地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华凛。 “你中邪了么？”华凛惊讶的张着嘴看着我说道，柳眉微蹙。 我口里不断喘着气，没有回答华凛的问题，现在脑子感觉一团糟，还没有缓过神来。 “你碰了什么？” “这个东西吗？” 华凛用手指着一旁的几盏莲花灯对我说道，我一下就瞪大了眼睛。 “什么东西啊。”华凛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要去摁那根莲花灯上的银针。 “别碰它！”我大吼道。 可惜已经晚了，华凛的指尖已经点了下去。 “......”我张着嘴巴，仿佛失了声一样说不出话。 可这次莲花灯并没有绽开，还是保持着花苞的原状。 华凛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嘛。” 然后她居然还想去再摁一次上面的银针，我吓得连忙拉住她，用力把她拖了回来。 就在此后不到几秒钟，那盏莲花灯忽然一下子绽开了全部花瓣，我俩都楞了一下。徒然之间，那莲花的花蕊旋转了起来，连续飞出了成群的银针向我们袭来！ 我睁大了眼睛，眼看就要扎进肉里，华凛忽然拉住我的手向后用力一甩，我只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在空中飞了一阵子后就砸到了地上，可把我疼死了。 华凛随即往后一跳，挡在了我的身前，只见她抽出了腰间的宝剑，听到轻喝一声，剑刃硬生生的刮出一道剑气，形成了一个小风暴，吹飞了袭来的飞针。 我双手撑地站了起来，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意识到了什么事情。 “这灯里有鬼。”我气喘吁吁的说道。 华凛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是吗？这些小机关还是够烦人的呢。” 我走到华凛的旁边，看着中间那一排的莲花灯，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这么多盏灯，钥匙肯定是藏在其中的某一盏里面。”我压低声音说道，因为我实在不想去接受这个现实，刚刚被灯里的鬼吓过一次后，整个人都差一点崩溃了。 第三十五章 重逢 那是一把金色纹理的钥匙，看起来非常漂亮。之前三层的银钥匙开启了一把铁锁，送我们再上一层楼，而这第四层居然留下了一把金色的钥匙，岂不是意味着某种方面的升华？ “你是如何办到的...”我依旧还感到吃惊，那么多的莲花灯，她只需眼睛一闭一睁，是真是假即刻断定。 “哼，这样的雕虫小技还骗不过我的眼睛。不知这样的小把戏，是谁玩出来的？”华凛冷哼一声，赤瞳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充斥着不屑。 “这灯里藏着幻术与机关，也难怪你运气不好，打开一盏错的，这才出现了幻象。我之前就说过你命大，看来是这么一回事，一般人的话应该会被吓死吧。” 闻言后，我心里忽然有些恼怒，不禁暗暗咬牙道：“第四层的关卡未免也太像小孩子恶作剧！印虚乃是一代高僧，建造的玉阳塔怎么能够如此儿戏！” “呸！混球，把人当狗耍！”我猛地站起身来啐了口唾沫，心里一想到刚刚自己被吓得失态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恼羞成怒。 “华凛！” “诶？” “出了这破塔，回家之后教我两招吧！” 华凛闻言后先是一愣，怔怔用眼睛看着我，红唇微张了一半，欲语又止。 “其实，我是想教你来着，可是走之前我不小心忘记了。” “......” 一时间，我无语了。 ——————— 顺着墙壁上的旋梯，我和华凛正快速奔跑在上面，离第四层的尽头已经不远了。 我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奇葩一样的过关环节了，身体只是一方面，心灵才是会受到最大的摧残。 来到了尽头处的大门，华凛走了上去拿住中间的铁锁，“只有一个锁口，应该是这把钥匙。”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金色钥匙插入锁孔，扭转了一圈后，锁果然啪的一声开了。 “上去吧。” 华凛说着，一手推开了大门，接着走了进去，前方便是第五层。 我忐忑不安的踏上了地板，后脚也离开了阶梯，开始向四周望去... 奇怪，这里本来就是灯火通明，角落的灯并未等我们上来后才及时亮起。阁间有些空荡，当我把目光转向中间时，发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 那女子背对着我们，正小步向前走着... “花雨！！”我情绪激动，向着对面大喊了一声。 女子听闻喊声，停住了脚步，身子忽的一怔，接着缓缓转过头来，眼里饱含吃惊，那张面颊正是花雨。 “你...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花雨有些支吾道，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太好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说罢，我正准备向着花雨跑过去，身旁的华凛突然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了我身前，她眉头一皱，对着我摇了摇头。 华凛这一举动，让我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只好抬头盯着对面的花雨。 时间就这样僵持了四五秒钟，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我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华凛，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其中一只手已经悄悄扶在了腰间的剑上...这样的气氛若持续下去，恐怕... 也正是这时，花雨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向前走了两步，嘴里叹了口气说道：“本以为你们熬不到这里，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们的能力了。” 此言一出，宛如晴天霹雳，让我的心猛烈的一颤！ “花雨，你在开玩笑吧？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呆呆的说道，声音低的自己都听不见了。 花雨把目光转向我，眼里平静如水，却不言不语。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华凛终于开口说道，她迈开步子从我身旁向前慢慢走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对于这些事情，我无可奉告。”花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冷冷地瞟向华凛说道。 “所以说，那些局都是你一个人布的咯？”华凛的脚步越来越快，只见她的手指已经拨开了剑鞘。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不会怎样，因为你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 华凛冷笑一声，脚尖猛的地一点地，噔的一下飞了出去，手里宝剑出鞘，迎面向花雨斩去！ “嗬呀！”华凛喝一声，一剑正要劈下，花雨竟也不惊不乱，依旧稳稳站在原地。就在下一刻，花雨的身后忽然跳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闻见“铛”的一声刀刃碰撞的声响，结结实实的挡住了华凛的这一剑！ 刺啦一滑，华凛收回劈出去的一剑，一个后翻退了回去，双脚微微交叉而立，将手里长剑一挥，停下来一看个究竟。 花雨身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身材显得极为高大，手里握着弯月大刀，气势汹汹。 仔细一看，发现这士兵也是一个僵尸，它满脸的黑色横肉，暴着血红的经脉，怒视着眼前的华凛。他的战甲也与一般士兵有着明显的差别，上面雕刻着金色的龙纹，头盔上横立着雪白的翎羽。 华凛看了看眼前的士兵，一旋手里的长剑，改为右手负剑的姿势，嘴里轻笑道：“真是挺大能耐，连恶元军队里的将军都请过来啦？” 我闻言后一惊，难怪自己察觉到这个僵尸士兵与之前遇到的感觉不同，这么强大的气场，原来是率领军队打仗的将军！ “你应该不是个人吧？那么到底是什么妖怪呢？”华凛继续说道。 花雨微微一笑，不言不语的看着华凛。 “啊~你既然不说的话，我就刨开你的胸口，挖出你的心脏，扯断你的手筋，亲自确认一下好了。” “让我看看你究竟流着什么颜色的鲜血好了。” 华凛高傲的仰起头，银色的秀发垂向一边，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剑尖，赤红的瞳中闪烁着戏谑。 少女的容颜绝世无双，手里的长剑却泛着缕缕寒光。 一朝红颜笑，她笑得很开心，却能让远处的我感到深寒彻骨。 “哦？那你就来试试好了。”花雨平静地说道。 她身前巨大的将军开始挪动了脚步，似乎每一步踩在地板上，地都会颤动一下，那怪物握着巨大的弯刀，一步一步逼近着华凛。 “你打算用这破铜烂铁，来挡住我吗？” 第三十六章 叛变的理由 下一刻，华凛手里的长剑就化作了一道樱色的绯影，直刺僵尸的头部！ “从哪来的，回到哪去！” 那僵尸虽体型高大强壮，但毕竟死人脑子就是慢了半拍，更可况华凛这一剑速度极快，冲的就是眉心！它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试图躲过这一剑，可脑袋还没完全侧过去，剑刃就擦着钢盔刺了进去，留下了一道大大的血口。 “运气不错。”华凛戏谑的一笑，腾起身子一脚踢去，竟将那怪物踢飞了出去。 花雨连忙向后一躲，身负重甲的僵尸应声倒地。 我在一旁目睹这一幕，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也，太强了吧...... “哟，怎么啦？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嘛~”华凛一撩鬓角的银发，对着躺在地上的恶元将军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呜啊啊啊啊！！” 不知是僵尸感到了恼怒还是受到了刺激，他心有不甘的重新爬起身，面对着这个眼前只到它胸前的小姑娘，如同前世统领沙场的将军尊严受到了侮辱，他疯一样的绽开双臂咆哮着。 华凛右手持剑，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对他勾了勾，“来啊？” 僵尸抡起手里巨大的弯刀，怒吼着向华凛冲了过来就是当头一劈，只听“啪嚓”一声木板碎裂的声音，大刀重重的砍落在了地面上，劈溅起了不少木屑，华凛则闪过身子一躲，稳稳的落在了另一侧。 僵尸见自己一刀劈了个空，情绪更加暴躁起来，他重新拔起地板上的大刀，接着继续一抡向着华凛砸去，刀刃在空中划出呼呼的风声，华凛一歪头，躲了过去。 “呜啊啊啊！” 僵尸愤怒的吼着，手里的大刀继续劈向华凛—— 刀横劈，竖斩。华凛身子一侧，一斜。 那怪物到最后几乎是胡乱挥动着手里的弯刀，可就是一刀也砍不中华凛，甚至连发丝也未曾碰到过一下。 此时不知花雨，又是作何感想...我的眼神微微瞟了过去，只见花雨正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 连续几个回合，华凛仍是毫发无损，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僵尸见少女不打算躲闪，便是有机可乘。他高高将手里的大刀举过头顶，嘴里不清楚的咆哮着，一刀向着华凛斩了下去！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破风声，只见那弯刀快要碰到华凛的头顶，风声却戛然而止！ 那一刀，停留在了距离华凛不到三四厘米的距离处，最后残留的风力，吹动了少女的衣摆。 僵尸手里的刀颤抖着，却迟迟劈不下去... 我大惊，心想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怔怔看了一会儿后，我猛的睁大眼睛，原来此时，华凛的双眼已经直直与对手的目光所对视了。 那双赤瞳，逐渐散发出紫红色的微光；华凛开始挪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向着那只僵尸走去... 那把横在头上的刀，始终是没有劈下来。华凛走到了僵尸的跟前，他们的身高差了很多，华凛需要抬头才能够注视着那双已经化为窟窿的双眼，可她的神情里却满是不屑之情。 “化为虚无。” 那双赤瞳瞬间扩张了一下，紫红色的光芒愈发愈强，视线死死卡住了对手。 僵尸先是缓缓张开了大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下一刻他的身上骤然燃起了紫红色的烈焰！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那些紫中带有血色的火焰，剧烈燃烧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坚韧无比的铠甲，逐渐露出的森森白骨，甚至是那把巨大无比的铁刀...... 一并，被火焰吞噬得干干净净。 华凛继续睁着那双赤红之瞳，可她的眼前已经没有敌人了，最后一点铁片也被燃尽，唯独在空中留下一朵摄人心魂的紫色火花。 这些火焰很美，完全不像是凡间的火焰，更如同幽冥般的花儿，高雅而华丽，却能让旁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这一幕犹如在做梦一样，我痴痴的望着整一个过程，竟不知战斗早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火焰最终燃烧干净，消失在了空中。华丽眨了眨精致的眼眸，缓缓侧过身子，看向一旁被震慑在原地的花雨。 “下一个到你了。”华丽口里微微念道，并伸出了手里的剑遥遥指向花雨。 “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点一点剥开你所有的伪装。这把剑杀人不沾血，自是最好。” 我转过头去看向花雨，此刻她的脸颊上已经滑落了几颗汗珠，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双脚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眼里含着恐慌... “我...我果然不该如此草率行事，真招惹到了不凡之人，未曾料到一个小姑娘居然如此强...” 花雨哽咽了几句，惶惶说道。 “你要知道，我想杀你随时都可以。”华凛手握长剑，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你们这帮势利之徒！要梵离究竟是为了什么！？” 花雨已经退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逃了，她神情十分痛苦，失声喊道。 闻言后，华凛停下了脚步。我先是感到惊讶，内心顿时充满了不解。 “势力？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势力的人不应该是你的才对吗？你自己说拿到梵离后和我们五五开，对半分吧？”我张口质问道。 “不，不！是我太天真了，我本以为你们根本不能熬到这个地步，充其量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花雨摇了摇头，神情失落且痛苦。 “追寻梵离的人，大多都是贪得无厌之徒，或是另有其不好的打算。让你们去死！那是罪有应得！” 华凛不言不语，继续等着花雨说下去。而我此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冲的一头雾水，分不清楚方向了。 “我来玉阳塔寻找的东西，宁愿豁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而你们，永远也不要妄想得到梵离！” 花雨深深呼了一口气，此刻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神情恢复到一开始的冰冷，隐隐约约可以从她眼眶里看见，似乎有一些泪水在打转。 “我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又能如何？你们二位，终究是我的棋子。” “罪人，永远都是罪人。” 第三十七章 水落石出 我死死盯着墙角处的女人，她有点像只束手无措的猎物，早已没了退路。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不知是源自于何处的勇气和决心给了她帮助，让她一点一点摆脱了恐慌与绝望，换而言之，也就是用这样一幅冰冷无比的态度看向我们，眼神里没有迷茫。 花雨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以至于内心深处涌起跌宕起伏的波澜，我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棋子？罪人？局？？ 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大脑混乱，一时强行多了太多的信息量，不能够短时间内去理解，但也能够认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后，华凛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花雨站在原地垂着双手，冷冷的看着一切，嘴里只轻轻吐出几个字： “这轮回永世的罪孽，全都在这座塔里，你们遭受过这样的痛楚吗？” 华凛迈开脚步，继续向着花雨走去，与此同时，她手里的剑也离得越来越近。 “华凛！等等，应该让她把话说完...”我在一旁开口劝道，话语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华凛举起剑，来到了花雨跟前，“无妨，都会死的。” “没有区别。” 下一秒，华凛把剑刺向了花雨的喉咙，我的眼里茫然看着这一幕，却不知该怎么办。而我看到花雨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眼里竟然没有一点的迷茫。 还有太多秘密，没有解完。 ............ ............ 一闭一睁眼，本以为会血溅当场。 华凛的剑尖正要刺中花雨的喉咙时，此刻花雨的身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屏障！硬生生的把刺过来的剑刃挡住了！ 华凛一惊，急忙收回手里的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而花雨的身上已经缠绕满了诡异的黑气，逐渐形成一团黑雾，突然之间发生了异变。 我也跟着后退了几步，暗暗吃惊道，现在发生了什么情况？ 空旷的阁间仿佛隔绝了万物，只有我的心还在砰砰直跳，眼睛直直盯着角落里发生的状况—— 房间中一共三人，我，华凛，花雨。 忽闻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冷冰冰的空气里传散开来。 “你们，休要伤我姐姐！” 我猛地扭头看向四周，莫不是还有第四人！ 黑雾渐渐散尽，角落里的迷幕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纤细又而娇小，犹如一道魅影。 这是一个小女孩，身着一袭黑裙，身上的皮肤白得有些不像话，眼里夹杂死寂一般沉静，眼圈外则有一弧黑紫色的眼影，令人醒目的则是她的手腕处，脚踝处，都有着弯弯扭扭的紫褐色刻印，似是文字，又像是图案，如同纹身一般深深烙在上面。 这个女孩...好眼熟...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女孩却忽的转过头来，于是我们四目相对了。 恐惧，压力，那死寂一般的眼神不断倾注着更多过来！我脚下一虚，身子打了一个猛颤，差点跪倒在地...... 绝对不可能记错！这女孩就是在敦煌店中遇到的那个孩子！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一身黑衣，毫无稚气的脸庞，那圈黑紫色的眼影...... 我当时正是被这个女孩吓得摔倒在地，而她，应该是花雨的妹妹，紫玲。 ————回忆当时的场景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们二位吓到了，这是家妹紫玲，很不喜欢和外人沟通。”花雨说道。 临走时，我问过花雨：“花雨小姐家中似乎没有别的亲人，若只留令妹独自一人看家的话，是否有些不妥？此次一行不知要耗多少时间，小妹妹她......” “不必担心，紫玲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已经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了。” “承蒙挂念，我们上路吧。” 花雨嘴角微微一扬，笑着打断我说道。 ............ 此时的空气中弥漫肃杀的气氛，花雨缓缓走到了紫玲的身旁，同她站在了一起，这一大一小，不管从眉眼还是气质，都是格外的相像，真是形同姐妹。 “姐姐，我早就劝你把那个银发的女孩杀了，她迟早会成为我们的祸患，可你就是迟迟下不去手......” 紫玲看了看前方持剑的华凛，接着仰起头望着一旁的花雨说道。 花雨闻言后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摸了摸紫玲的头发。 “还是因为姐姐你的心肠太软，这帮人类根本没有什么好同情的...”紫玲继续对花雨说道，接着她视线一转，扫向了华凛和我，“不过，也说不上是人类。”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华凛，她正紧紧握着手里的剑柄，赤红的瞳里闪过一丝沉重。 “姐姐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的。”紫玲轻轻说完这一句话，转眼间她的眼眸里又恢复了死寂，抬起头来正对着我们。 花雨微微蹙着眉，目光死死的盯着华凛。 就在这时，我忍不住对着花雨的方向大喊道：“这个小孩一路上并没有见到过她的半点影子，你是怎么把她带过来的！” 一路行，三人行，我并未再见到过第四个人的出现！ 或许我早就应该察觉出紫玲的与众不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过她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莫非这真中了我的那个猜测，而且那么巧合......不经意间，额头上已经有了粒粒汗珠。 花雨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不给予半点理会，目光依旧锁住了华凛。她身旁的紫玲却微微侧过来头，用余光瞟向我，口里念道： “你们还没有见到过我化为灵石的样子吧。” 此语一出，我和华凛猛地一睁双眼，脸上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般的惊住了。 紫玲轻轻抬起她的手腕，腕上紫褐色的咒印映入眼帘，她的眼睛正对了过来，嘴里说道： “这座塔，把我囚了千年之久。” 第三十八章 局 此语一出，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四周的空气像是结了一层冰，温度骤然下降，吸入肺中都结了霜。 一座塔，一千年，一个少女。 在极阳塔时，印虚便对我说过几句话，现如今又重新回响在了我的耳旁：梵离是活物，它拥有智慧，可以像人一样去思考与感悟，甚至能够幻化成人的样子。 在进玉阳塔之前，我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梵离是具有生命的且能够变化为人，那么早在百年前匈奴军队摧毁玉阳塔之后，梵离就摆脱了玉阳塔的束缚，岂不是可以在人世间自由行动了吗？若它真的离开了玉阳塔，那我们此行寻找的“死之线索”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是我的第一个猜测...... 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把这个猜测提前告知于华凛，一是因为担心这样做会乱了分寸，打乱原来的计划；二则是因为真的害怕猜想成真，进去后发现塔内早已“珠去楼空”，选择了逃避这一现实罢......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更加出乎意料，我们千寻万寻的梵离，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紫玲，就是梵离。 这像是巧合，或许又不是巧合，但仔细一想，这会让我细思极恐。 大堂里的气氛肃杀到了极点，华凛不语，我也不语，但我们都猜到了。 就在此时，花雨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局已经布下了，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从我把信息发布到网上，等待着无知的鱼儿自己咬勾，于是当我看到陌生的来电号码，我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这一天，终归也是来了。” “你们联络到我，希望同我一起去寻找梵离，接着便帮我解读了藏宝图里的秘密，从那时我就意识到，那位银发的姑娘思维迅敏，聪慧绝伦，必定不简单。走大漠，过零窟，闯玉阳，在一段我们相处的时间里，更深的印证了我所想的事，你们二位似乎掌握着不属于凡人的力量，屡屡让我开了眼界，内心也惶恐不安了起来。到这时，我已经开始忌惮着这股力量......” 花雨平静的缓缓叙述着，眼神虚无的望着前方，话语飘入肃杀的空气中。 “不过后来我释怀了，毕竟能知晓梵离之事的常人又能多少呢？”花雨说道这里，微微仰起了下郃，目光瞟向了我，“一路走到这里，如果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那肯定是行不通的。于是我希望找几个替死鬼，既能卖力又可以为我试路，帮助我走进这座塔中。” 我一时猛的回想起，之前的发生的种种不应该的巧合，于是我怒道：“那么零窟里的最后一本红色的经书是你故意藏起来了罢！还有进最后三塔时，你也担心我们走进玉阳塔之中！” 花雨闻言后，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没错，零窟的那本经书正是我把它烧了，因为上面记载着关于梵离的事情。而最后的三塔，我则如愿进入了玉阳塔中。” “陈行之，你就像一个刚刚入世的少年，表面上伪装得深谙世事，思维也还算敏捷，可你却不懂伪装你的内心，每逢大的场合你便会原形毕露，露出你本来慌张的样子，好在你骨子里是个好人，就算猜忌了同伴也只会闷不出声，可以利用之；华凛，你是我见过最难对付的人，不仅气质非凡，有着万物之灵，且武功高强，实力深不可测，我深深为之忌惮。但一路过关斩将，还得多亏有你的功劳，我才能走到这里。” “老实说你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出乎我意料太多了。”花雨说道最后，轻轻闭上了双眼，透出了布局的全部过程。 闻言后，我只感到瞬间遭受了当头一棒，心中煞寒，整个人都僵住了。而华凛却没有，她依旧面不改色，冷冷的看向对面的花雨，只是眼神更加沉重了一些，接着便听她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看来你说的寻找梵离根本就是个幌子。” “没错，它就是个幌子，是个谎言。”花雨平静的回答着华凛的问题，“我所说的寻找梵离，只是为了让你们能和我一起上路罢了，之前我也说过，寻找梵离的人大多都是势利之徒，妄想着得到这颗绝世的宝石卖出不菲的价钱。而我只是编了个理由，说是要和你们五五分成，其实就能看出你们的目标果然是梵离。” “我要找的东西，是另外一物。” “何物！”华凛眼光一凌，嘴里喝道。 我心里也忽然记起，花雨曾经说过一段话，玉阳塔中的某样的物品，她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也要去得到，后来貌似还提到了救人二字，究竟是什么东西...... 紫玲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花雨半步，她就站在花雨的身旁，淡然的听着，看着，她的眼里，似乎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花雨。 花雨冷漠的盯着华凛，神色之中早就没有了恐慌，旋即开口道：“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要让你们死得明白。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就不需要知道了。” “很抱歉，你们知道了梵离的真相，就必须要死了。” “千百年来，人们都是抱着一颗贪婪的心在寻找着这个传说中的古迹，黄沙掩埋了多少白骨，迷雾之下又有多少亡魂？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来寻找梵离，走进玉阳塔，不停的死，死，死！” “贪婪是可怕的，迎接它的只有死亡。” 就在花雨说完后，她身旁的紫玲双脚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地面，漂浮了起来，接着又开始移动位置，向着左边绕了过去，我急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个方位正正对着的是华凛，而她此时的目光，已经死死锁住了华凛。 花雨则相反，缓缓迈动了脚步绕到了另一边，离我越来越近。她的手伸向了腰间，撩起风衣的那一刻起，我看见她从皮带扣处的枪套里摸出了一把小型手枪，接着抬起了那一只手臂，只见那黑洞洞般冰冷的枪口正对了过来，准心直接对准了我，花雨脸上充满了淡漠无情。 “愿者上钩，你们来了，别怪我。” “痴者入局，你们来了，别怪我。” “闻者丧命，你们来了，别怪我。” 第三十九章 博弈（上） 玉阳塔第五层，现存四人，花雨和紫玲站在了最外侧，中间夹着我和华凛，形成了一条直线的对位，一对一的趋势。 华凛对紫玲，我对花雨。 我和华凛都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背靠背临敌，华凛握着手里的赤褐雕纹长剑，脚步扎的稳稳当当；我握着手里的桃木剑，身上直冒虚汗...... 在大漠里的时候，我就偶然发现花雨还藏着一把手枪，可我绝不会想到，那把手枪现在正对着我的脑门，时刻都有可能扣下扳机送我上路。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我就是第一次被手枪指着，这种感觉让我深刻感悟到了不能和电视上的节目相提并论，因为想到当一个400m/s左右的子弹穿透进心脏的时候，你可能连姿势都没摆好就躺下去了......这种压迫感，存在的很真实。 “一打一吗？”我压低声音向身后的华凛问道。 “梵离并不容易对付...只好试试了。”华凛轻声回道。 “诶，等等，花雨手里有枪...” “准备好了，要上了。” 我话才刚说到一半，华凛就打断我说道，于是我只好没说完的部分又噎了回去，硬着头皮答应了。就在这时，华凛的手肘有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她悄悄碰了一下我的腰部，向外侧拐了一下，似乎是示意着什么。我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才恍然大悟，当我斜过眼看了看，华凛在背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 花雨在远处已经双手握稳手枪，正朝着我这边瞄准着，此时我的心早就已经砰砰直跳，汗水闷在风衣里发烫。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大不了豁出去了！我一咬牙，转身拍了一下华凛的肩膀。 “上！” 华凛喝了一声，我俩背靠背的姿势突然旋转了方向，她用手肘向外一拐，我顺势转身到了另外一侧，向着紫玲纵身奔去，而华凛则向着花雨拔剑而去！ 凌风而行，交换阵地，战斗开始！ 她们两个之间实力差距悬殊，华凛解决花雨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只需要拖住这几分钟即可！一边想着，我在冲刺中双手横握剑柄，手握桃木剑向着紫玲一条龙直刺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从身后乍然响起，我便知道花雨开枪了，不过自己无暇顾及那么多，只得专注于眼前的敌人，我手起剑落，口中暴喝一声，一剑就往紫玲眉心刺去，令我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不躲不闪，眼睁睁的看着这把桃木剑刺了过来。 好，有机可乘！老子这剑可是开了光的！我心里一得意，本以为会一剑贯穿她的头颅，脑浆爆裂，可是就在此时，只见紫玲面色阴冷不改，底下轻轻一抬手，忽不知何方刮来一阵黑色的阴风！我暗道一声不好！那阴风猛烈地向我刮了过来，不知是速度太快还是力道太大，风里有着夹杂像刀片一样的东西，一刀一刀的切割着我的肉体，如临大刑，割破了衣服裤子，眼前血液横飞，搅得昏天蔽日。强大的怪力瞬间把我震飞了出去，身子重重砸在了地板上，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皱着眉头忍痛睁开眼，只见身上沾满了地上的灰尘，手臂胳膊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血口子，里面正冒出血泉。 “砰砰砰！” 惊雷般的枪声在一旁连续开响，我忍住疼痛侧目一望，花雨正朝着华凛连开几枪，子弹嗖嗖在空中擦出了爆裂的震动声，化为无形飞向了华凛。 我猛地睁大眼睛，指甲死死扣进了肉里，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却见华凛眼神忽的凌厉起来，嘴里轻呼了一口气—— 她微微弓下了身子，五指撑地，双膝交叉开，宛如虎豹之姿。接着用手肘夹住了长剑，旋即脚踝一扭，向前猛的蹬去，速度暴增，化为一道银色的闪光疾驰而去！ 第一颗子弹，她斜着把头一低，将颈部朝后一仰，一道带着波痕的轨迹从她喉咙前划过——紧接着的是第二颗子弹跟了过来，她顺势向后倒去，只见脚跟处一用力，飘飘乎如凭虚御风，一道轻盈的弧线在半空中绽开，凌空侧翻躲过，子弹的轨轨迹在她身子前划过——第三颗子弹，她的赤瞳骤然扩开，闪耀出血红的微光，仿佛冻结了时间与空间，眼前的子弹卷着波痕迎面而来，下一刻她手肘微抬，夹着的剑带起凌厉的劲风向上劈去，剑刃激迸出一粒火花！那颗子弹一分为二，硬生生被斩断！ 三发子弹，都被华凛全部躲过了，我惊得目瞪口呆。 “哼。”华凛冷哼一声，嘴角向上一挑带着一丝嘲弄，接着把夹着的长剑轻轻一抛，旋转在了空中，“换我攻了吧？”华凛眼中一寒，突然一掌拍了过去，正中了剑柄，掌里的内力暴增，长剑瞬间似箭般刺破长空笔直地向着花雨飞了过去。 眼看着花雨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神色尽显慌张，这一剑下去，这局就被我们破了，可哪有那么容易？ 无形的黑色屏障再次出现，凝结在了花雨的身前，长剑直接被屏障弹飞了出去，在空中转着圈，华凛身形一动，踏地跃起，一把接住了空中的剑，又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有我在，你们伤不了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华凛微微抬头，接着转过身去，只见紫玲正横举起一只手指向前方，眉目里尽显杀意。 “哦？来试试？”华凛眼角一撇，瞳里闪过一丝戏谑，出口挑衅道。 紫玲也不回口，她只是死死的盯住华凛，举起的手对着虚空猛地一挥，霎时，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沼泽般的黑洞，一个又一个披着铠甲的僵尸士兵从洞口升了起来，他们手握盾牌与刀枪，杀气扑面而来。 “我本就是万千亡灵所炼化而成，这玉阳塔里究竟回荡着多少这样的死魂残尸，估计那和尚也不能知道。” 紫玲冷清的嗓音响起在了阁间中，华凛此时已经紧皱着了眉头。 “所有的亡灵听命于我！” 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兵宛如听到了吹响战争的号角，身形忽然抖擞，手里的刀剑纷纷拔了出来。 “去把她切成碎肉块，啖之！” 士兵横举刀剑，杀意与刀剑的寒光瞬间充斥满了整个房间，所有的压迫感全集压到了华凛一人身上。 这时，花雨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一局已经布好了，棋子满盘，有兵有卒，对面的两位将帅要如何博弈呢？” 第四十章 博弈（下） “再多的牛毛上阵，也只需吹灰之力便可击破！” 华凛眉眼一挑，将三尺长剑背负身后，妙曼的身姿立于敌军之中一尘不染，言语里尽显霸王之气。 成群的士兵蠢蠢欲动，他们手里的弯刀已经数百年没饮过鲜血，早已饥渴难耐！何妨不让眼前这位少女败的梨花带雨？洗净尘封已久的枯朽之气！ 负剑，抬手，手掌一挥，剑式即成。华凛脸上毫无惧色，甚至闪过了一丝神采，一瞬即逝。下一时华凛对我使了个眼色，传到了我的眼中，我旋即一悟，赶忙从地上爬起抓住桃木剑，沿空悄悄退去。 我懂了，华凛此番的意思很明显，她打算独自一人对付紫玲和被召唤出的僵尸士兵，而我则应该去对付花雨。华凛已经帮我拖了足够长的时间，现在计划按原计划进行，一对一，不改变。 借着身材庞大的士兵的人形掩护，我偷偷抄着墙壁了花雨身后，距离她本人只有几尺的距离，这时她忽然似得察觉到了什么，旋即转过身来...... “晚了！” 我大吼一声，一跃数尺向她突去！与此同时，对面的战场也杀声震天，传来的兵刃撞击的乒乓声，两边同时开打！ 花雨脸上布满了惊异，慌忙的举起手里的枪指向我，但是我说过，已经晚了。不由分说，我一剑重重劈向了花雨握着枪的双手，剑柄处传来剧烈的力量反馈，心里大喜，这一剑正中目标！ 果然如此，花雨还来不及防备我突然间的偷袭，手里的枪还没有握稳，就被一剑挑飞了出去！好，再乘胜追击！我接着一剑横劈了过去，花雨被打飞了手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本以为这样下去她就无计可施了，此时她忽然伸出左手的手肘，贴着刀面向下用力一压，把我的劈斩的力度直接化解了！右手举起拳头猛地砸了过来，直接砸在脸上，力道在脸上凹出一个大洞，我感到脑袋里霎时一顿震动，脚步晃晃悠悠向后退了几步。 这女人的拳头，力气怎么那么大...... 花雨一转身，又欲去捡刚刚被挑飞的手枪。我岂能让她再用枪口指着我一次！于是轻晃两下脑袋，脚底重新灌满力气，向前大跨一步举起剑便打算让她颅顶开花。花雨脚步一刹，愣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她并没有回过身来，而是直接后退一步举起后肘朝我肚子横暴一锤！ 像是被铁锤重重砸在肚子一般，我只感到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收缩了起来，喉咙一酸，噗的吐出一大口苦水！瞳孔紧缩，模糊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影...... 一路到这里，我本以为花雨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哪里领教过她的拳脚之功，这一招一式，分明就是个练家子。 “别跑...”我捂住肚子忍着疼说道，见花雨又要离去，连忙伸手一拽，想把她死死拉住...... 咦？奇怪，这手感怎么软绵绵的啊，嗯，怎么说呢？棉花糖的感觉... 霎时间，花雨整个人都僵住了，身子一动不动。我又接着揉了两下，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转过头一看...我的手正放在一对高耸饱满，雪白如玉的傲人双峰上，手掌上传来阵阵温暖的余温，珠圆玉润的触感让人不想松手，定睛再看，整个人顿时都血脉喷张，差点儿鼻血就流出来了...毕生以来，这也是第一次摸女生的胸... “放肆！！”花雨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染上一片羞红，恼羞成怒的对我吼道，随之就是反手一拳向我俊俏的脸旁轰来，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连忙收回手臂一挡，拳头如沙包一样砸在我的手臂上，用力过大震的整只手发麻，“我要宰了你！！”花雨抓狂的吼着，接着就要蹲下身去捡刚刚被打飞的手枪。 “你做梦！”我咬牙喝道，猛地一扯住她的衣摆，将她向后使劲一拽，花雨便被我拉了个踉跄！不由分说，我一步跨朝前对着手枪就是用力一踹，这一脚直接把地上的手枪踢飞了出去！更巧的是，手枪被踢到了华凛那边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厚重盔甲的僵尸被打出了重围，整个身体正好压在了那把手枪身上！我不禁大喜，这样花雨就拿不到她的枪了。 夺枪行动宣告破灭，花雨怔怔望着手枪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倒了身下，辛苦了半天全白费。她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色逐渐涨红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咬住了薄薄的嘴唇，狠狠转过头来就是凌空一脚向我飞踢过来！我急忙用桃木剑往腹部一挡，花雨的一脚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了剑身上，接下来万万没想到的是，手心里传来强大的震颤力，桃木剑的剑身竟然顷刻之间被重重的踹裂开来！！！整把剑从剑刃中间处一分为二！ 我大惊，这桃木剑可是行灵录开过光的产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裂了！ 花雨的一踢破了剑的格挡，如同锤石一般击中我的腹部！此时肚子又是一颤，一股苦水逆流而上，到了喉咙卡主，差点儿吐出胆汁！ 剧烈的疼痛让我站不稳脚，随之往后摔了过去，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啊啊啊！！” 花雨咆哮着扑了过来，跨坐在我身上捏紧拳头高举起来，如雨一般朝我的脸上的砸去！一拳比一拳更重，碎石似的不要命的打！我只感到脸上起初火辣辣的肿疼，鼻子里一腥，血液顺流而下，被打的满脸都是...... 拳重如山，拳出如雨，打得我眼冒金星。 仰躺在地上，我看见花雨怒不可遏的吼叫着，拳头上沾满了鲜血，声音像沉雷一般刺疼着我的耳膜。 该死！这女人原来有那么强！ 我低吟了一声，试着起身，但是花雨的另一只手把我摁的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脸上的拳依旧如同暴风雨一样不停歇！ ............ ............ 不知是被揍了太久出现了幻觉还是如何，我的眼前忽闪忽现着一个人影，那么的似曾相识...... 不，我认识。 “被揍的爽么？陈行之。” 那个黑影忽然开口说话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夹杂着一丝讽刺与嘲弄。 第四十一章 破局 那黑影如同遮蔽太阳的繁叶，将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化作成模糊的影子，唯独一双赤瞳流转着鲜红的光芒。 “呵呵，你还真是弱啊，陈行之。”空灵的声音响起，传进了脑海的深处。 “你...你闭嘴！别只会说风凉话，你这怪物...”我微微张开嘴唇，有气无力，只能吐出一点点的语气。 “难道不是吗？弱的卑鄙，弱的无能！活在这世上也形同蝼蚁，远不及大千万象里的一粒尘埃...这样的你，是到不了那个地方的。不如早些把神智与灵魂交给我，然后在虚无中泯灭干净罢。” “住口！！”一股无形的怒火开始涌上我的心头，烦躁和不安来回刺激着神经中枢。 那双赤瞳微微闭上了一半，转而用着难以捉摸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似是掉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我原谅你的无礼，陈行之。但你真的太弱了，做不了任何事情。” “......”不再言语，头脑里忽然发出咔擦一声断裂的声响，那是我理智神经的破裂！血液如同洪水来势汹汹，发疯似得灌进我大脑里的每一个地方！全身上下像是着了火那样滚烫，拳头捏紧让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指甲已经全部插入了肉里流出鲜血，额头上暴出一道道的青筋。 “弱者就该悲哀的嚎哭！用悲鸣奏响一段又一段悦耳的乐章！来吧，用你嘶哑的声带歌唱！为我的无聊时间奉上你小丑般滑稽的舞步！” “把理智撕碎成碎片！暴怒会让你领悟到前所未有的睿智！” “哼哼哼......” “最后，你该好好感谢你们凡人眼里永远遥不可及的神明，我。更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那天夜里得到灵瞳的你自己。” 颤抖的声音徘徊着，那双赤瞳猛地扩大了瞳孔，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瞪着眼里的一切。 “别再说了...”我浑身变得冰冷，仿佛冻结上了厚厚一层冰，寒气扩散开来—— “我要杀了你！！！！！！！！” 滔天怒火破了决堤，裹在身上的最后一层冰块顷刻间被燃烧成了蒸汽，心脏像炸弹一样跳动着，我嘶哑着喉咙大声咆哮出来！双眼早已被怒气熏红！这股怒气，我无法抑制！！ ............ ............ 花雨揍完最后一拳，她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从脸庞滚落下来，浸湿了风衣的领口。再看一看沾满血痕的拳头，关节处已经烙上了红印，一些血迹都已经干了一半，她伸了伸五指，手指早就已经打得僵硬，难以伸展，拳骨处还磨破了皮。 花雨向后一跨，全身半瘫坐了下去，仰头向着塔顶望去，眼神里充满空洞与虚无。隔壁的战场还在进行，刀剑声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但这些花雨都充耳不闻，她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赢了，她缓缓低下了头，眼里无神，朝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看去—— 啪！ 突然，一只爆满青筋的手像鹰爪一样猛地袭来！死死卡住了她的咽喉！ 躺倒在地的人满脸是血，脸上一青一紫，惨不忍睹...接着，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鲜红的灵瞳，颜色似乎更加深沉了一些；就连右眼的普通眼睛，也蒙上了淡淡一层红色的光芒。 那是我的手。 “你打够没有？”我张口低吟道，口腔里满满的血腥味。 花雨如同见了鬼一样的剧烈颤抖着，眼珠不断睁大，冷汗都被吓了回去，神色怪异。 那只手死死的掐住了花雨的脖子，我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只听到手里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响，手指向利爪一样一点点的紧缩着，花雨此刻脸色变得无比煞白，双手掰着我的手臂，两脚乱踢，嘴里已经开始流出了一丝唾液...... 我懵懵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浑身如同触了电一样发麻，动也不想动，呆呆的看着。花雨用尽全力想去掰开我的手指，十指插进了肉里，可手臂依旧纹丝不动。绝望的花雨渐渐快要翻出了眼白，手里重新捏紧沾满血迹的双拳朝我的脸上砸了过来...... 几拳下来，我感到了厌恶。我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那是一种恐惧到极点的眼神...我看到她的眼里倒映出我影子，原来我正掐着她的喉咙。 “呸！”我盯了一会儿，张口吐了一口血痰打在了花雨的脸上，掐住的手松开了。 “刚才那一轮你打的过瘾，这次我们再来一局。” 我咧开嘴冲花雨笑道，用手指擦拭掉嘴角的鲜血。 五指轻轻一松，花雨猛地向后撞了出去，踉踉跄跄的摔倒在了地上，脸色青而煞白，正不断吐出舌头干咳着，地上已经吐出了一摊白沫，一边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我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便朝着花雨一步一步走去。 花雨见状，胡乱的用袖子抹去了脸上的血痰，咳嗽着一边后退一边站起身来。 “怎么了？刚才可还威风呢。”我眼角一撇，鄙夷的走到她的跟前—— 横步侧身，一拳轰了过去！结结实实打在的花雨的肚子上，她猛地一躬腰，噗地喷出大口鲜血，嘴里干恶的咳着。 “别行礼呀！”我忍不住冷笑一声，接着转身一脚扫去，腿上爆发出的力道重重砸在了花雨胸口，如山之重，直接把花雨踢飞了出去，见那身子扑通一下砸落在地面，连滚两三圈靠到了墙壁上。 麻木的神经，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我的脑中似乎又闪过那个人的影子...花雨躺在地上，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嘴边流淌着唾液和血的混合物。 照样迈开腿，我继续向她走了过去，心想，已经彻底结束了。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我缓缓抬起脚，准备一脚将她踩死罢。 ——“住手！” 我一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便赶忙回头看去。 “不准你伤害姐姐！” 一道黑色的小型飓风袭卷了过来，我暗道：不好！连忙用手护住脑袋，可还是撞上了风暴，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随后滚落在地。 “混蛋！”我破口骂了一句，马上俯起身子瞪眼看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来者便是紫玲。 紫玲把我打朝一边，向着躺在地上的花雨飞了过去，牢牢护在了她的身前。 “你往哪里看！” 随着紫玲的出现，另一道声音响起，伴随这声音的还有一道形如半月的巨大赤红色剑气！具有力劈华山的气势，斩裂空气的瞬间劈向紫玲！ 剑影随行，寒光灵动。紫玲侧目一看，已经来不及躲了，身后还躺着花雨，于是赶忙抬起双手施法屏障，只可惜华凛的那一剑哪有那么好挡？ 剑光大破，利刃如梭。紫玲娇小的身躯支撑着刚刚召唤出的屏障，还未撑一时，只见半月大的剑气剧烈切割着黑色屏障，眨眼间便割裂了防护，横扫而去！ 紫玲依旧不躲不闪，双眼不眨一下，她立于花雨身前展开自己的双臂，形如一棵为嫩芽遮风挡雨的小树，面临雷电暴雨的袭卷未曾动摇过...... 只是，她还尚未长成一棵小树，她自己也还是一株嫩芽，而她心目中的那棵苍天大树，已经倒下了。 剑气血红，余念未动。一袭黑衣缓缓被浸湿，纯黑染色，黑红，赤红，鲜血顺着紫玲的肩膀处流了出来，白暂的皮肤上有着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创口...... “不！！！”花雨撑着地面抬起头来骤然泪下，夹杂着哭腔嘶吼道！ 鲜血顺着紫玲的裙摆，由一滴一滴到了滴滴答答的往下直淌。 此刻我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不知是感觉到了些什么，瞪大眼睛痴痴望着这一幕，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 随后一个身影跃了过来，我眼光一转，心里又是一颤。 华凛一舞手里的长剑，三尺寒光向着对面疾驰而去。 紫玲紧紧皱着眉眼，脸上的神情痛苦万分，但她并没有放弃做最后的抵抗。眼看着华凛踏风似得负剑而来，紫玲再度抬手开始施法，这一次鲜血已经染透了她的手臂，红色的血滴在了手腕的刻印处，逐渐发出了淡淡的亮光。 “玉阳塔中的亡灵！听吾命！”紫玲口中轻轻的吟唱道。 “灵行于子时，百鬼出关，化大雾为身，引万里之魂魄！穷尽所有一切，吞噬眼前的一切！” 华凛立马将剑横于胸前，加快了脚步飞突而去，“岂能让你得逞！” 玉阳塔第五层，阁间里渐渐弥漫了漆黑的大雾，雾如同旋涡，夹杂着强劲的风力猛刮着，这黑雾之中响起悲鸣，又闻哭泣之声，令听者心寒；雾中暗暗涌动，些许看得见幽灵，有眼，缓缓飘动在其中。 那位银发的姑娘狠狠一咬牙停住了脚步，思忖了一会儿后，缓缓闭上了那双红瞳，手中的长剑渐渐立成一个剑式。 第四十二章 最后一颗子 弥漫着的黑雾如飓风一样旋转着，我伸出手臂遮住眼睛，强大的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那团黑雾渐渐凝聚到了一起，汇聚成了一个黑色的云状物，并长出了两只红色的怪眼，伴随着毛骨悚然的悲鸣声响彻了大堂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巨大的灵体化鬼魂出现在眼前。 “哪里来的残魂野鬼，竟敢挡住本小姐的去路！”华凛徒然睁开双眼，一只手迅速结着剑诀，只见她手里的雕纹长剑迸发出了一股耀眼的朱红色光芒。 此时此刻，在华凛身前的是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它张开了如同深渊般的嘴，从里面发出了阵阵悲惨的哀鸣。风声依旧，那幽灵一张口，就意味着要吞噬眼前的一切。巨大的吸力将整个大堂卷的一片狼藉，地板被吸裂成了一根根的木块，角落里的油灯也连续打翻，，化为一片狼藉被卷入那张黑洞般的巨口中。 我艰难的站起身扎稳脚步，用手遮着眼睛朝那边大喊道，“华凛！！”无奈风声太大，自己的声音也跟着被卷入其中，只有自己听得见了。 华凛俏丽的银发轻拂着面庞，衣摆随风飘舞着，不断的拍打着纤细的腰带上，不久后，只见一抹朱红瞬间绽放开来，华凛手里的长剑渲染上了一层耀眼的红光，甚至有些刺眼。那幽灵也注意到了从那把剑身上发出的红光，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本能的移开了两只巨大的眼睛，看来很是忌惮此物。随后它将大口对准了华凛的位置，发出了猛烈的吸气，意在将华凛整个吞下！ 我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局势，华凛的脚跟已经一点点的向前缩了过去，强大的吸力将她整个身子都倾斜了一大半。 “挽鸢！” 就在这时，华凛忽然凭空喊了一句！她手里的长剑似乎是听到了召唤，微微颤抖着剑身，用低吟回应着主人。 啪地一声轻响，华凛脚尖点地，顺风向前突去，宝剑光芒四散，露出了朱红的剑身，宛如一道血光疾驰而去！幽灵见华凛来势汹汹，又继续加强了风的力度，一转眼便把华凛吸到了跟前，就在华凛即将要举剑斩下的时候，那张巨口徒然增大了数十倍之多！堪比一个漆黑的山洞口！ 华凛这一剑还未斩下去，只见对面大口一张，一口连人带剑吸了进去！ 我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这可是直接生吞进去呐！ 幽灵漆黑的口里看不见任何东西，依旧继续大吸着眼前的一切东西。我死死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上，脸色诧异的望着那只紫玲召唤出来的怪物。 这莫非就是她最后的王牌吗...百鬼出关...不知多少残魂亡灵汇聚在一起形成了这样的庞大怪物... 如果再让它继续吞噬下去，我很可能快撑不住了。看着眼前的庞大幽灵，就连之前被花雨踩成两半的桃木剑也不见踪影...估计早就连着一些木地板被吸入它口中了吧... 忽然，就在这时幽灵的身上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且这红光渐渐的变得愈来愈强，我眼前忽的一亮，紧紧盯了过去。 “无礼之徒！给我破！” 一声暴喝响起！顷刻之间，朱红色耀眼的光芒如烟花一样爆发了出来！幽灵的全身先是发出了异样的颤抖，接着就炸得四分五裂！黑色的雾气瞬间被吹飞了数十米，同时夹杂着无数的哀嚎声，在黑雾的中间处闪着夺目的光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是一把美丽的红色长剑。 黑雾逐渐散去，残留的余风拂起少女的银丝，她此刻正注视着不远处，剑指前方。 紫玲的脸上满是惊异，她稍稍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微微有些颤抖，那种惊异渐渐变成了恐慌。 华凛迈开步子，轻轻的走了两步，三步，五步，逐渐加快了速度，转眼间的疾驰了过去！紫玲惊慌的睁大眼睛，不知是愣住了还是如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身后的花雨也...... 等等，我总感觉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块硬石头硌着，有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 ............ 一刹间，剑光忽的一闪，殊不知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我突然感到自己意识到了什么，竭尽全力的对着那边喊去！ “华凛！！” “紫琳！！”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和我一起响起，只是她的声音，我听出了哀伤。 眨眼间，花雨从身后扑向了紫琳，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展开双臂牢牢将她护在了自己的身躯下，形如一位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慈母，面临攸关生死的危险也未曾动摇过保护她的念头...... 只是，她还尚未成为一位母亲，她自己也还是一位妙龄女子，而她心目中最想保护的人，正是身底下的妹妹紫玲...... 滴答滴答，两行清泪缓缓顺着脸庞流下，轻轻落在了紫玲的脸上，尚有微微余温。 我的嘴里不住的喘着气，眼睛死死的盯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不停。 华凛的剑，最终停留在了花雨的头上，并未斩落下去。 “姐姐......” 紫玲怔怔的望着花雨的脸庞，看着她的泪水从眼眶里不住地涌出，嘴里呼出二字。 花雨喘着淡淡的气，眼眶通红却一直凝视着紫琳，“紫玲别怕，我在......” “对不起，姐姐，是我输了让你不开心了吗？” 紫玲黯然的低下了头，眼里含着痛苦与流离，面带着寂寥与失落。 “......” 花雨的泪水如雨滴不断落下，她哽咽的说不出话，狠狠的将头摇着。 紫玲抬起小手，轻轻将花雨脸庞的泪水拭去，泪水滴下打湿了她的手腕，上面有着漆黑的刻印和深沉的血迹。 我不出声响的慢慢走了过去，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不知作何形容。华凛把手里的朱红长剑收回了剑鞘，看到我来了之后微微点了下头。 “没事吧？”华凛轻声问道。 “没事。”我轻声回道。 ............ ............ 花雨伸手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终于转头看向了我们。 “我有一个请求，你们能别杀掉紫琳吗？我用我的性命来抵。” “姐姐！”紫玲闻言后突然地上惊叫道。 花雨用手捏紧了紫玲的小手，微微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杀她，但是我们必须要带走她。”华凛看了看花雨后回道。 花雨微微睁大了眼睛，怔怔看向我们。 “你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在一旁开口道，心里的那块石头正不断往下坠着。 花雨转头望向了我，她神色有些凄凉，她的目光很深沉，很深沉...... 第四十三章 千生缘（上） 民国十一年，敦煌，有一队人马迷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他们背着厚重的行李，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黄风吹出了凹陷的皱纹，就像戈壁上一道道的堑沟，神情阴沉而又绝望。 领头的是一个年龄三十出头的男人，他面带苦涩，留着整齐的小胡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圆框眼镜，原本用发蜡打得发亮的中分发型现在也被吹得乱糟糟的了。这个人，我们姑且称他为“钟先生”。 “他奶奶个腿，大爷我究竟还要走多久才是个头啊？肚子饿得快前胸贴后背了都，这鞋里进的沙比我这辈子吃过的米还要多哩！”一个幽怨的声音抱怨起来，钟先生回头一看，原来是沙五金这个家伙，一路下来他没少说丧气话。 “得了老沙，你就算说得再多，这沙子难道还能变成米让你嚼吗？该走的还是得走！”同行的人没这个耐性，忍不住张口说了几句。没想到这一说，沙五金还犯上浑劲儿了，屁股一腾往地下一坐，用手搓着小腿嚷嚷道：“我不管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再走下去没准儿要晒成肉干了。”同行的人目瞪口呆，几人相互对视了会儿，只好默默的看向走在最前头的钟先生。 “嗨呀，我说老钟啊！你说这年头当个党派人员怎么就这么不受待见呢？虽说现在政局动荡，各党各派闹得不可开交，动不动就是明争暗斗的来！换谁谁也吃不消呀，咱们都躲到这个小角落里了，对党的人一路从上海追杀过来要取哥几个的人头。先别说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那都是上面的意思，不照办能行吗？这几个瘪犊子还真把咱们往死里追啊。” 沙五金抬头瞅了眼前面的钟先生，一边揉着腿一边嘀咕着。同行的人闻言后都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他们往这大漠里一逃，数着也快将近一个月了。 钟先生回头看了看大家的疲态，自己也叹息一声，于是四下望了望周围，见不远处横立着几座戈壁滩，还有几块高耸的石壁，他便说道：“我们去那里避避风吧。” ............ ............ 夜幕降临，大伙围在戈壁旁生了一个小火堆，团团坐在一起唠着闲嗑，唯独不见钟先生的影子。 “嘿，你们听过一个传说吗？在敦煌这个沙漠中有一座神秘的宝塔，据说是一个高僧修建的，这塔里别的东西没有，就只藏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绝世宝石！听说有无数人来大漠中寻找过那座塔，却没有几个人活着回去的，回去的那几个人，基本都命不久矣！”说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儿，可以看出他有些兴奋。 “那么一座塔里就装着个宝石？” “额，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听谁说的啊？我们咋没听过还有这事儿呢？”人们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爷爷告诉我的！准儿没错，我从小就爱听他讲故事。”小伙儿拍着胸脯说道。 “你爷爷？他现在在哪呢？” “爷爷他......已经仙逝了。”小伙儿忽然沉默了一下，低着头说道。 “你可拉倒吧！糟老头子说的话你也行？我爷爷曾经还告诉我屎里还有黄金呢！给我激动的对着茅厕一顿找，最后被爸妈揪回去痛扁一顿！谁他娘的知道那老头儿说的黄金是用来种庄稼的啊？” 就在这时，沙五金靠着石壁大声嚷嚷道，此话一出，大家顿时炸开了锅笑得个人仰马翻，只见那小伙儿一下子涨红的脸颊，又把头塞得更低了。 大家开怀的在荒漠中笑着，似乎忘记了旅途的疲惫。沙五金把躺着的身子又往石壁上挪了挪，想垫的舒服点儿，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东西。 啥玩意儿？他心想着，用手摸了摸那石壁上的一层灰，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图案慢慢呈现在了他眼前，正用微睁的眼睛盯着他，散发着一种难以表达的魔力。 沙五金很是惊讶，但他并没有马上惊呼出来！他仔细看了看那只眼睛的图案，眼珠子转了转，一只手连忙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往上面蹭了又蹭，企图重新把这图案给覆盖上去。 呸的一口痰，沙五金站起身来，大伙儿问他：“老沙你干啥去啊？” “你们聊，我去撒泡尿。”沙五金一摆手，转身绕着石壁走去了。 待沙五金走了几步远，身后传来了同伴讨论的声音—— “唉，一想到咱们明天又启程，还真是不想动。苦了咱们倒还不要紧，反正都是个穷苦命，钟先生可就不一样了，听说他祖上是卖玉石的世家，后来又转行做了银行家。” “是啊，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人生是怎么想的，还跑来参加个党派，苦了自己还苦了家里的娃咯！” “省省吧，别说了......” ............ ............ 沙五金绕着沙漠继续走着，其实他心里早就明明白白，关于这敦煌大漠里的传说宝塔，以及那颗传闻中的宝石。因为偶然的一天里，他获得了一张诡异的藏宝图，恰好对应的地点就是这个沙漠！那上面的曲线弯弯斜斜，他有些看不懂，但是他可以确信的是，这个沙漠里真有梵离的存在。 不远处的沙丘上，钟先生正一个人静静坐在上面，像是在看星星呢。沙五金心里有疑虑，也不出声，悄悄一步一步的绕到了沙丘背后，够出脑袋看过去—— 周先生不是在看星星，而是再看其他东西。沙五金定睛一看，忽的发现钟先生手上正有一块发着微光的璀璨宝石！那宝石黑紫交流，通体无暇，散发着一股令人沉沦的魔力！ 沙五金看傻了眼，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宝石，绝对是稀世珍宝！ 就在这痴痴的目光凝视下，忽然一声暴呵打断了沙五金的念想。 “来者何人！”钟先生猛地把手里的宝石收了起来，旋即喝道！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老钟，我来撒个尿。”沙五金一惊，赶忙打起了哈哈，双手往裤腰带上一抹，准备脱下裤子...... 第二日，大家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看来一夜的欢笑并不能够治愈他们一直以来的疲惫，因为他们还要继续踏上这茫茫苦海寻找着出路。 旭日东升，每一个人拖着快要被劳累压垮的身子，肩上扛着大大的包袱，准备启程。 “老沙，墨迹啥呢？赶紧出发吧！” “别瞎**了，这就来！” 沙五金扯着嗓子吼道，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一块神秘的戈壁滩和那块岩壁，转头望了一眼正走在最前面的钟先生，眼里闪着异样的神色。他吐了口唾沫，用脚把最后一点柴火踩尽，走了。 ............ ............ 民国十六年，敦煌城中。 过去五年了，当年困在沙漠中的那一对人马成功活着走了出来，不过只是出来寥寥几个人，钟先生，沙五金，几个年纪较大的的大叔。很遗憾，在石壁前讲大漠传闻的那个小伙儿，也去阴间找他爷爷了。 钟先生回到城里，他并没有打算再回到党派，那段时间他们一伙人销声匿迹，党派还有敌对党的都以为他们早死了，甚至连他的家人也曾这么想过。 千生缘，是一家坐落于敦煌城内的珠玉阁，它是钟先生开的。 以前小的时候，钟先生家里就是祖传的珠宝世家，上可追溯到某个朝代，历史可谓是十分久远。之所以取“千生缘”这个名字，也是继承了家族的店名。不过母亲从小就对他说，千生缘这店名就是我们家族的轮回，与人结缘，与宝玉结缘，终有一天会迎来不一样的转变。 一家人都搬了进来，妻子儿女老人。钟先生用自己剩余的财产做起来买卖，过上了退隐政治圈的平凡生活。 这里卖宝玉，宝珠，钻石。但也有不卖的，那就是钟先生在大漠里面找到的一颗石头—— 梵离。 家里的人都知道，唯独这颗宝石是绝对的禁忌，它被放在了后院深处的木柜中，就像无形的镇店之宝。 不过说是镇店之宝，总感觉这似乎不是很合适，妻子不止一次二次的对钟先生说，她每次看见梵离这块宝石她就心情压抑，晚上直做噩梦。家里的老人看到它更是吓得尖叫，摔破了手里的茶杯，恨不得离它远远的。这一切，哪怕只是看上了一眼，因为这块宝石的煞气，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也有人是例外，她是钟先生的女儿，名字叫做花雨。 花雨，她是个小孩子，不爱说话，不善言谈，不与人交际，天生无比内向，更像是一种自闭症。如果可以的话，她会选择将她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 但是...... 自从家里来了这颗宝石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乌鸦嘲哳的黑夜中，寂静无声的后院中已经不见一点灯火—— 一个小女孩，喜欢独自对着木柜里的梵离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第四十四章 千生缘（下） 民国二十六年，春。 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年，千生缘珠宝阁依旧稳稳安放在敦煌城内的一角，依旧在每一日清晨就打开店门开始营业。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推开了两边的大宅门，她望了望外边空旷寂寥的街道，心想道，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当初性格内向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女大十八变，长成了眉目清秀的大姑娘。关于自己的事，她从来没有想过太多，以后打算去哪生活？要不要外出考学读书？父亲要自己继承这家店该怎么办？所有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只需要继续过着这样安宁平静的日子就好。 钟先生年纪大了，脸上冒出了花白的胡须，头发也蒙上了一层灰色。他喜欢静静坐在柜台后面抽着烟，不时的阅读一下报纸，但基本不过问店里的事，所有上上下下的杂活都交给了妻子和花雨处理。 花雨曾有意无意地问过自己的父亲，木柜里面的那块宝石是从哪里弄来的？钟先生皆是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就连妻子问起这个问题，钟先生都一概不答。 梵离，无声无息的在钟家度过了十年，可人们都没有发现，它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到了晌午，花雨正在擦着柜台上的玻璃，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就迈进了店门。“您好，欢迎光临。”花雨连忙招呼道，收起抹布就便过身望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咖啡色的风衣，戴着一顶圆帽子，长得却五大三粗，可以说得上有些痞气。男人刚走进店门，看到了柜台前的花雨，张口笑道：“哟，哪来的小妞儿？可以哟！”花雨一惊，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哦，我是来找老钟的！鄙人沙五金，嘿嘿。” “这样啊，父亲他在后院呢，我去帮你叫他。” 花雨一听是要找父亲的，不免有些疑惑，以父亲的那个独来独往的个性竟然还会有人来找他？正想朝屋内走去时，只见一人从帘门后走了出来，脸色铁青，便是钟先生了。 沙五金够头一看来人，脸上笑得更开心了，急忙大步走了过去，“嗨呀，老钟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小角落开了家小店儿，可让我一顿好找。” 钟先生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哈哈哈哈，老钟，咱们多年不见，要不要出去喝上两杯啊？” “沙五金，你有事说事吧。”钟先生板着脸说道。 沙五金见关子没卖出去，只好嬉着脸挠挠脑袋，接着打着哈哈说道：“哎呀，你看你怎么还是那么死板啊？” “那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找你帮个忙......嘿嘿嘿，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把你的那颗梵离宝石借我个一两天，哎不是，是我们党内组织要借上个一两天！”沙五金接着说道。 “什么宝石！闻所未闻！”钟先生狠狠一瞪眼，“你要找的东西，我这没有，你走吧！”言罢，钟先生转身欲拂袖而去。 “哎哎哎！别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再看看这个先。”沙五金见钟先生要走，接着急忙把手伸进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卷轴，啪的一声搁在了柜台上。 钟先生回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紧张。 “你没想到吧？我弄到了这玩意儿，它是一张藏宝图，讲的就是关于梵离宝石的事。”沙五金一声怪笑，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再藏了，那天夜里的事情我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你手里的那颗宝石我看了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因为那必定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恰好咱们那天路过的沙漠里，也正好和地图上的地点一致。不知你是蹭上了什么好运气，捡到了这样的稀世珍宝，也不借我瞅一瞅？” 钟先生闻言之后神色大异，额头上都渗出了粒粒汗珠，嘴里缓缓道：“我没有这样的东西......你快走吧......” “哼！老家伙，你这上了年纪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以为你还能以前一样管着我吗？老子现在可是党派组织里面的大人物了！像你这样的小蚂蚱要是不顺我意，我一指头就能捏死你！”沙五金突然死死的把脸凑了过去，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钟先生，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梵离不是一般的宝石......像你这样欲望熏心的人得到它，只怕会引起大难......”钟先生的镜框都掉了下来，嘴里喘着气说道。 “混账！”沙五金暴吼了一声，“你这家伙是不是不识好歹？看在以前你我认识的份上我一开始才想对你好言好劝，没想到你这老东西还敢反抗我的意见！？” 钟先生被喝地连退几步，啪地一下坐到在地喘着粗气盯着面前的沙五金。 “爸！”花雨见状赶忙跑到了钟先生旁边搀扶住他。 “走着瞧！你个混账东西！”沙五金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钟先生，转身踹开店门离去。 钟先生靠在玻璃柜旁看着沙五金的背影，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嘴里一直咳嗽...... 那天晚饭过后，钟先生把家人召集在了一起，他说了一件事：不管发生了什么，绝对不要告诉外人梵离的位置在哪里！ ............ ............ 第二天黑夜，后院里传来了一声枪响。 花雨猛地从熟睡中惊醒，匆忙穿上衣服裤子，推门去一看究竟。 “啊！！！！” 那是一声尖叫，花雨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一切。只见三五成群的陌生人聚集在院子里，其中一人正举起一个年迈的老人，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手枪...... “老东西，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一声冷笑响起，只听“砰”的一声，那只黑色的手枪在黑夜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陌生人松手了，老人径直掉落在地，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陌生人移开了身子，在视线的另一方，也有另外一个老人被枪杀了...... 那是花雨的爷爷奶奶...... “不要！！！”花雨只感觉头快炸开了！她疯了似得冲到了那堆人群中，嚎啕大哭着。 “又来一个，把她抓过来！”其中一个陌生人开口道，下一刻，一人就一手扯住了花雨的头发，把她拽到了那个陌生人面前。 “我问你，梵离在哪？”那陌生人举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凶恶的问道。 花雨依旧在哭，就在这时，陌生人的背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身子猛的向前一倒。 “孩子，你赶快逃！”那人手里面正拿着一把扫帚，脸上挂着沉沉的泪痕，正是花雨的母亲。 “妈！”花雨哭了出来。 “你快逃！！”女人把花雨拉了起来，用尽全力把她推了出去。 花雨惊呼着，回头一瞥，又见一道火光响起，母亲身上炸出了血花，应声倒地...... 花雨哭着四处奔逃，她逃进后院里的堂房，把门锁了起来，声音却一直放声大哭着，她的身后，正是装着梵离的木柜子。 不久后，院子里的人都找到了这里，门外发出了猛烈的撞击声。花雨待在房间内，无助的看向四周，无助的瞪着被泪水浸湿的双眼，接着，她看到了那木柜，那里面装着那一颗名叫梵离的宝石，小时候的记忆一点点的涌起...... 而在木柜深处，梵离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且越来越强...... 一声巨响，木门被暴力的踹开，从门口处进来了四五个人，领头的人花雨不会忘记，那人就是沙五金。 “小姑娘，好久不见了啊？”沙五金猥琐的笑着，看向花雨说道，“你爸爸妈妈还有那两个老不死的，都不是识时务的家伙呢。我想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梵离在哪里，我就免你一死......额，我是说考虑考虑。” 花雨此时看见了罪魁祸首，一股无形的愤怒充上了心头，狂叫道：“你不得好死！你个混账！！！” “哈哈哈哈哈，我好不好死还不好说呢，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好死！来人，把她给毙了，我们自己动手找！”沙五金撇了撇嘴，嘲讽似得看了一眼花雨。 一声令下，对面几人齐刷刷的举起手枪对准了花雨，花雨瞪着眼睛，眼圈里有着流不尽的泪水，愤怒的低吟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枪声即将来临，花雨渐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死亡降临...... 一道强光骤然亮起，来得那么突然，所有人在这关键时刻都被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扑通一声东西倒地的声响，那是身后的那个木柜，柜子里正不断的剧烈颤动着，柜子外的锁被摇晃的厉害，咔擦一声断裂，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接着，惊恐的尖叫声，哀嚎声，悲鸣声，不断地在这个房间里面重复响起。 花雨捂住眼睛向后退了几步，待光线变得不再刺眼，她才睁开了双眼。 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小女孩站在沙五金的身旁，用手抓住了沙五金的脑袋，接着向上一提，一道白色的浑浊雾体居然从天灵盖上冒了出来，慢慢聚集在了小女孩的手上，待白色的雾体吸了个干净，那小女孩竟张开口将其一口吞了下去......被小女孩吸食后，沙五金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只剩下了青色的皮包骨...... 一旁的其他陌生人，全部变成了这个样子。 小女孩将最后一个人的魂魄吞尽，四周已经寂寥无声，她便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花雨，嘴里呢喃的说道： “我记得你的声音。” ............ ............ ............ ............ “人类都是贪婪的动物。”紫玲说道。 花雨：“......” “你不害怕我吗？为什么会那么伤心？”紫玲问道。 花雨：“......” 十年后。 “知道一切的人，都已经死了吧。”紫玲有意无意的说道。 花雨：“是的。” “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继续和我聊天吗？”紫玲眨了眨眼睛，对着花雨说道。 花雨：“我想我会。” 二十年后。 “花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紫玲很诧异。 花雨：“我...我没有别的亲人了。你要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其实...这样也好，花雨，你真的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不会嫌弃我吧，我可是个......”紫玲摸了摸手上怪异的咒印，用余光看了看花雨。 “永远，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好了。”花雨笑着说道。 五十年后。 “最近，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呢......”紫玲抬起头。 “这是死的轮回，永远的报应。”花雨面若冰霜。 一百年后。 “那个约定，你想好了吗？”紫玲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早就想好了！我们永远都是姐妹，只有彼此。”花雨展开了心扉，掉落下了眼泪。 —— 花雨说完，她的目光如潭水般的深邃， “罪人，死亡，轮回。” “我与紫玲，在死亡中相遇，那是千生修来的缘分。” 第四十五章 花雨的真正目的 花雨就这样讲述完了整个故事，语气平稳坦荡，已经听不出一点埋怨与仇恨。我听得有些发怔，心里隐隐翻起一丝酸楚，原来她曾经的经历是如此的不堪回首，世事难料，这一局，我还根本没有看清...... “我和紫玲已经不能再分开了，她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唯一的姐妹。如果你们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就用我的死为这最后一局棋画上句号吧。”花雨低下了头缓缓说道。 “姐姐，你不能走......”紫玲用小手紧紧拽着花雨的衣摆，神色悲伤。 我和华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有点像胜利者赢来的权利，可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们，有着最终裁决生死的权利。 “民国时期，到了现在也应该有一百多年了。所以说，你果然不是人。”这时华凛开口说道。 我脑筋一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点！之前都拿来当故事听了，差点儿忘记了这样重要的细节。 “不是的，我就是人类。”花雨抬起头来望着华凛说道，她脸上的皮肤如同少女一般紧致光滑，从上到下看不出一点老态，哪里像什么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我绝对是最有权发表这一观点的人，因为我亲自摸过。 “对了，花雨。”我此时也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神情凝重的向她问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起初你说你要和我们一起去玉阳塔寻找梵离，可明明梵离就在你的身边。何必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闯这个鬼门关？” 言罢，华凛在一旁也微微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也很在意这个事情。 “之前瞒了二位那么多，都只是为了不让你们知道梵离的真相，更为了不让你们对我产生怀疑。其实，自从我与紫玲相熟识后，就发现了一个焦虑不安的问题。原来梵离化为人形之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酒肉食物对于紫玲来说根本没有用。因为，紫玲她只吸食人的魂魄，活人的阳魂来维持自身的灵力。”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总感觉这有点类似于我们灵瞳者，只能靠鬼的灵珠来补充自己的寿命与法力，这样才不会被灵瞳里的寂魂所吞噬。 “一百年来，被紫玲吸去的阳魂不计其数。要说是那些贪得无厌之徒，就算将他们碎尸万段也不为过！阳魂被吸走，那是罪有应得！可是慢慢的，知道梵离之事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最终灾难降临在了普通人的身上，吸去那些无辜人们的魂魄，我的心里十分有愧。” “我之所以能活那么久，100多岁，也是因为有紫玲在我的身边通过灵媒为我续命。而这一切的代价依旧是人们的魂魄。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太长，心里有罪。” “传闻玉阳塔里除了有梵离宝石之外，还有一个装着梵离的匣子，名叫“流阳匣”。这匣子有着非比寻常的功效，它可以吸去梵离身上的怨气，净化梵离本身，不再以魂魄为食。有了这样的消息，就算是赌命我也要搏一搏。总有一天，我希望紫玲能够变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 “于是，你就来到了玉阳塔。”华凛接上了话，平静地说道。花雨点了点头。 听到这里，我的内心非常的纠结，因为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那个事情告诉她们......事到如今，再不把它抖出来可就晚了。 “花雨，如今我也只好说出真相了。我为这个事情迷茫了很久，但我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我叹了口气说道，此刻花雨和华凛都把目光转向了我。 “其实这座玉阳塔是虚幻的。”我斩钉截铁的说道，眼里没有一丝犹豫。 花雨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转而问道：“什么意思？” “这座玉阳塔，很可能是残留下来的某种禁制所出现的蜃楼。印虚在极阳塔里面就对我说过，用两颗极阳极阴舍利去破除这座玉阳塔的禁制，那么塔便会消失不见，我们就可以成功逃到外面去。真正的玉阳塔，早在千百年前就被匈奴所摧毁了。” 花雨闻言后身子冷颤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些发青。 “所以说，本来就是虚无缥缈，这塔里你要找的那匣子可能不存在......”我缓缓说道。 “还有就是，拜某人所赐，我们可能永远都要被困在这个海市蜃楼里不见天日了。”说到这里，接着我转头狠狠瞪了眼华凛。 要不是华凛这小妮子我行我素！我们估计早有办法出去了，鬼知道她为什么在极阴塔里一刀把印虚的残魂抹杀了，连极阴舍利子都没拿到。好了，现在舍利子二缺一，破不了禁制，一辈子都要在塔里和穿着铠甲的僵尸生活了。 华凛先是诧异的眨了下漂亮的大眼睛，转而才明白我是在讽刺她，她就有些生气了，冷笑了一声回应道：“哦，是吗？拜我所赐？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没了舍利子又如何？我事先早就想好后路了，纵使找不到梵离也能够全身而退。用灵瞳进“红界”里不就好了吗？再由红界中转移位置，就能过成功脱离这个世界了。” 华凛此言一出，犹如给了我当头一棒！打得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办法。诚然，进去“红界”之后就是另外一个是世界了，是可以成功逃脱的。 “咳…好吧。”我有些心虚地说着，华凛则用眼狠狠地瞪了我一下，接着转头“哼”了声便不理人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我微微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 “那个，真的不好意思，二位。”就在这时，花雨忽然开口说道。 “关于玉阳塔是真是假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己去确认一下。哪怕流阳匣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存在，我也想去确认最后一眼。”花雨眼神有些迷离，嘴中说出了十分诚恳的话语。 言罢，我和华凛转头对视了一下，我见到华凛好像微微点了下头。于是我转身看向了墙上的阶梯...... 玉阳塔第六层，也是最后的一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