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重生,不再自卑了》 第1章 陵容重生 “这条命,这口气,我从来由不得自己,今日,终于可以由自己,做回主了。” 陵容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手里的杏仁也缓缓落下。 【杏仁虽苦,但哪有这吃人的后宫苦呢,若是有来生,是否可以安稳度过一生呢……】 倏然,陵容感受到浑身被光包围着,身上的疼痛与不适减轻了许多,整个人变得舒适极了。 【我这是死了吗?】 陵容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容儿,快起来啦!过两日你便要上京城选秀了,我前几年给你秀的衣服给你拿过来试试看看合身不合身。” 【嗯?我怎么听到母亲的声音了?】 安陵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上的纱帐也由月影纱变成了普通的棉帐。 【难道人死了也会做梦吗?】 想到此处,陵容百思不得其解,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啊!”疼痛感蔓延上来,陵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活了过来。 【这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吗?】 门口林母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陵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活了过来,但还是决定先回一下门外的母亲:“娘,你进来吧。” 听到陵容的声音,林氏便带着衣服推开了门。 “快来试试。”林氏和蔼地笑着。 陵容再次看见母亲,泪水不由自主地开始在眼眶打转,同时又立马向林氏走去。 “来啦!” 看着母亲满脸的欢喜,以及手里那件粉色织花缎子的衣裳,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都是真实的。 林氏眼睛不好,所以没看见陵容眼眶里的泪水,只看到她站在那里傻笑。 “傻笑什么呢?快试试!” 林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衣裳就想给陵容穿上。 “母亲绣的衣裳自然是全天底下最好看的!” 陵容说着就利索地把衣裳穿在了身上。 穿好后又满脸欣喜地张开双臂在林氏面前转了几个圈。 “容儿喜欢就好,两年前眼睛好些的时候做的衣裳,今日是派上用场了。”林氏整理着陵容的衣裳一边说着。 “娘不中用,之前一些陪嫁也被你父亲拿去了,如今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了,这根簪子你且戴着,就当留个念想”说着,林氏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素银簪子交到陵容手中。 “谢谢娘,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争气。”说罢,陵容依偎在林氏怀里。 就这样,陵容陪了母亲一日。 夜幕降临,陵容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思索着。 【这是上天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吗?还是说这只是一场梦?】 【若是重来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既要爬到自己渴望的位置,又不能沦为他人的手中刀。 倘若是梦,我也定当好好享受一番。】 想着想着,陵容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陵容想着明日才是出发去京城的日子,想着自己能再活一次应当是上天给了她一个改过的机会,便说去庙里拜一拜。 城隍庙中 “感恩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缘……” “女施主,抽根签吧。” 拜完神灵后,庙旁的瞎眼算子便开口招呼着。 【来都来了,试试吧】 “如何抽?” “心中想着问题即可。” 【嗯……那便想问问:为何又重活一世】 陵容一边想着一边摇晃着签筒。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与人为善百事顺,求人终究一场空。” 瞎眼算子看着陵容的签 摇头晃脑的说道:“姑娘真是好运气。但也须知与人为善并非是要对所有人都怀有仁善之心,做人还是需要自己强大起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 须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姑娘有此机缘,也不要过多干预该发生之事。” 上一世,自己确实是背叛了入宫交好的甄嬛和沈眉庄,还害的沈眉庄白白丢了一条命。若非皇后一步步引诱以及自己那自卑敏感的性子,最后怎么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陵容听着便默默记下了:“先生这一卦需多少香火钱?” “姑娘不容易,一文即可。” 【一文?是不是太少了点,算了,这先生说多少便多少吧,应该是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想着便从荷包掏出一文钱递给了瞎眼算子。 瞎眼算子心想,果然眼睛瞎了来这给人算命都比去要饭强,每天第一个人瞎眼算子都只收一文钱,若是能骗到那么说明今天运气好,则一天都会继续骗;若是骗不到,那就先回家去。殊不知,今日的几句话却改变了自己 今后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陵容也一直念叨着那瞎眼算子的话。 “容儿,回来啦!快来收拾行李了,明日就得出发了!” 一到家陵容就听着林氏的催促声,便立马去了房中收拾行李。 醒来的这两日,陵容只见到了她母亲和萧姨娘,未曾看到安比槐一眼,想必又在哪处莺莺燕燕中流连忘返吧。 上一世,陵容自己豁出命救的父亲竟连女儿要进京了也不曾关怀一句,想想就十分可笑。 第2章 入选 “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呢?”店小二热情的迎上陵容和萧姨娘,笑呵呵地问道。 “住店。就来一间普通的房间即可。”萧姨娘回道。 “好嘞!” 萧姨娘和陵容在店小二的安排下,住进了二楼最里的一间屋子。 “姨娘,明日我就得进宫选秀了,这里离宫中不算近,明日我得早点去,我这里还有点钱,你等下去给车夫,明日估计也得辛苦他早点出发了。”陵容说着说着便从荷包里掏出五十文。 萧姨娘听了陵容的安排便去做了。 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陵容就出发了。 好在这次没有来迟,便跟着其他秀女的宫墙外等候。 “各位小姐都站好啦!两人一队,来来来,都排好……”宫里的嬷嬷挥着手帕说道。 各家小姐也便跟着陆陆续续进宫了,陵容也跟在其中,心中不由得感叹 【今日的阳光真好啊,竟有幸又见在这偌大的紫禁城见到如此好的阳光】 “各位小姐,若是等的有些渴了,可在此处喝些茶水。”一位嬷嬷对着各家小姐说道。 【上一世就是赶路匆忙,太渴了,才想着喝些水……以致于不小心撞了夏冬春……算了,好在不是很渴,这次就不喝了】 甄嬛同上一世一样穿着素净,可若真不想进宫,穿的那样清新淡雅不就正好在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秀女中脱颖而出了吗? 这究竟是弄巧成拙还是别出心裁,陵容都不想去猜了。 陵容心里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了角落里的海棠花,便走了过去,随手摘了一朵还算不错的戴在头上,同时又将指甲缝里的粉末抹在了头上海棠花和白色珠花上。 “传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莹、刘莲子、戚思琴六人觐见。” 陵容听着声音,便向殿中走去。路过那位公公时,一眼就瞧出那是内务府的总管黄规全,想来这次选秀华妃也是出钱出力了的,同时好留意是否会有威胁到华妃的人吧。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听到公公念到陵容的名字,陵容用着上一世皇后派人教的与纯元相似的嗓音,跪下说道: “臣女安陵容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龙椅上的皇上听到这个声音,心中猛地一震,摸着手里的珠串,稍稍正眼看了下跪着的陵容,一朵海棠别在发间,清新脱俗,甚是满意地开口道: “海棠枝上,朱唇翠袖。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回禀皇上,小女出身卑微,只陪着家中幼弟读过些《弟子规》、《三字经》等可用作开蒙之书。” 陵容刚说完读过《弟子规》、《三字经》后,太后就有些不悦,好在陵容还继续说道: “此外母亲礼佛,因此还拜读过《心经》、《金刚经》等佛书古典。” 太后不喜的神情立马变得柔和起来,看向一旁的皇上道:“哀家也喜欢礼佛,这孩子看着不错。” 皇上点头:“皇额娘喜欢就留下吧。” 此时一只蝴蝶循着香味落在了鬓边的秋海棠上,这一幕刚好映入皇上眼帘: “鬓边的秋海棠不俗。” 一旁的公公见皇上点了点头,便立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安陵容,留牌子,赐香囊。” “安陵容辞谢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身体安泰,永享安乐。” 得了香囊的陵容走在曾走过的路上,在出宫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不用甄嬛、眉庄的帮助 ,原来靠我自己也可以,哪是什么秋海棠不俗,是我制的香不俗。” 另一边的甄嬛、眉庄、夏冬春等人也如同上一世一样入选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陵容没有与夏冬春发生争执,也不需要甄嬛、沈眉庄的帮助照样留了牌子。 【求人终究一场空,求人不如求己,等下回去得让萧姨娘在京中暂时找个住处,不然教引姑姑来了,在客栈终归是不妥的。还好带了些制的香膏香粉,先换点银子再说。】 陵容坐上马车,回到客栈便立马找萧姨娘说了入选的消息。 只见萧姨娘眼眶微红:“小姐真是有福气的人,你娘知道了肯定高兴!” “姨娘,别哭啦!还有正事呢!”陵容抚了抚萧姨娘的背,轻声说道。 “我这里有些香膏香粉,还有十几两银子,你把香膏香粉拿去换银子,而后租个稍微好点小院子,过两日宫里要来人教导我礼仪,万不可怠慢。” “姨娘知道了,你也先歇息歇息,我这就去办。”萧姨娘接过陵容手里的香膏香粉,便赶忙出去了。 缘着时间仓促,陵容没做多少,就只照着前世的记忆做了些舒痕胶、依兰香等物品,想来京中会比在松阳县好卖一些。 第3章 入宫前夕 萧姨娘很快就租好了小院,院子不大,但还算精致,也足够陵容、萧姨娘住了,自然还多着两间客房。 “姨娘租的院子真不错!”陵容一边笑着一边收拾行李。 “还是你的给我的那些香膏值钱,卖了不少银子,还剩二十两我等下拿给你”萧姨娘笑呵呵地对陵容说。 “不用,姨娘,放在你那里,明日宫里来人,少不得要打点一下。” 第二日,宫里就有人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着封为正六品常在,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谢皇上隆恩!” “诸位请起,这位是教导礼仪的竹君姑姑。”念完圣旨的公公,立马就介绍了身旁的教引姑姑。 “姑姑安好!” “奴婢竹君,参见安常在,小主吉祥。”竹君跪下行了礼,陵容看着,马上就上前去将竹君扶起 “姑姑身份贵重,这既是宫外,在教导礼仪期间,就不必行此大礼。” “小主客气。” 陵容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萧姨娘,萧姨娘立马领会其中深意:“公公辛苦,我们住的地方远,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说着萧姨娘立马将手里的银子塞到公公手中。 “夫人客气了。那咱家这就先走一步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就只剩下了竹君姑姑。 接下来的几日,陵容就规规矩矩地向竹君学着礼仪,缘着上一世在宫中待过许久的原因,陵容学起来又快又好,本来需十日的,如今五日便学得有模有样,见此,竹君也逐渐放下心来。偶尔会同陵容说说宫中的事情,尽管陵容都是知晓的,但还是会满脸好奇地听竹君说。 “姨娘,过两日我得进宫了,我想着入宫了身边总得有个自己的人才好,你等下可否出去找人牙子带些聪明伶俐的丫头上门。”陵容一边算着入宫的时间,一边对萧姨娘说道。 同时又想起上一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入宫的模样,刚到住处就碰上来惹事的夏冬春,好生手足无措。 “你说得对!我这就拿上银子去。”萧姨娘转身就去屋里拿银子去了。 萧姨娘办事就是快,一两个时辰后,萧姨娘就带着人来了。 只见一个同姨娘一般大 的妇人领着五个丫头来了,一看到陵容就招呼着五个丫头站好。 陵容一眼看过去,五个丫头年龄都差不多大,有一个丫头格外瘦弱,于是陵容便上前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小姐安好,奴婢名叫黄鹂,黄鹂鸟的黄鹂,今年十四。”黄鹂畏畏缩缩地向前走了一步,始终低着头。 【黄鹂?和我上一世的封号有何不同,这丫头畏畏缩缩地样子又何尝不是我初入宫的缩影。】 陵容笑着接着问道:“家中可还有人?” “无人。”黄鹂淡淡的说道,依然有些怯弱。 “嗯,就她吧。以后我便唤你鹂儿。”陵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好时时提醒我自己吧。】 另一边,翊坤宫中。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拟好了新进宫小主所住的宫苑,还请娘娘过目。”黄规全一脸谄媚地笑道。 “拿来吧”华妃一脸不耐烦地摆弄着手绢。 “这菀常在住承乾宫,是皇上安排的?”华妃拿着手中的册子端详着。 “娘娘,皇上不管这些,这都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她惯会讨皇上开心,本宫偏不叫她如意。既如此,打发她去碎玉轩吧。”华妃戏谑道,目光又瞥见了夏冬春的名字:“另外把这个有趣的这个夏冬春打发她去同富察贵人一起。” “这个安常在,家世不好可却是个常在,她可有什么特别?”华妃微微皱了眉头。 “回禀娘娘,当日选秀时皇上夸了句‘不俗’。” “既如此,让她去咸福宫吧,有敬嫔和沈贵人在,倒要看看她有多不俗。” 说罢,华妃微微扬起嘴角,似乎十分不屑。 过了两日到了入宫的日子,陵容带着鹂儿天不亮就出发了。萧姨娘眼泪婆娑地站在门口目送着陵容离开。 马车上的陵容一边给鹂儿讲着规矩,一边笑着安慰着鹂儿,陵容看得出来鹂儿是十分紧张的。 “我家世不比宫里其他小主,入宫后也不一定有多少宠爱,但我不会害你,你只要一直老老实实地跟着我,等你年纪大了,若是你想出宫我定会让你出宫并给你找户好人家的,若是不想,我也能保证你跟在我身边吃饱穿暖。 当然,宫里诱惑也多,我不要你有多能干,我只希望你忠心。” “奴婢定当忠于姑娘,我只是有些紧张。” 鹂儿看着陵容肯定地说道。若非陵容买下她,她在人牙子手里当真没什么出路了,当时都准备被卖到青楼去的,好在陵容买下了她。 鹂儿笑着看着陵容,这两天,陵容就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她,给她讲规矩、讲道理,鹂儿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照顾好陵容一辈子。 “不要怕,在宫里你可以完全信任我。”陵容安慰着眼前稚嫩小女孩。 第4章 入住咸福宫 “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内务府已经将小主的行李放在宫中了,小主请入宫吧!” 顺贞门守着的太监见陵容下了马车,立马迎上去说道。 “不知公公,安常在住哪个宫?”鹂儿扶着陵容,开口道。 “安小主住在咸福宫,安小主这边请。” 【咸福宫,敬嫔的宫殿,也算是好相处的。只是我记得沈眉庄也应该住在这里,但只要没和夏冬春在一处也算是省心了。】 鹂儿和陵容跟着一个太监就向咸福宫走去。 “好大好漂亮啊,我们以后也可以住在这里了。”鹂儿满脸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紫禁城不由得感慨着。 陵容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这是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虽有恨意,但也有些怀念的。听到鹂儿的感慨对着鹂儿笑着也不说话。 【确实漂亮,只可惜上一世没来得及好好看看。】 “安常在,这就是你的听雨轩了。” 陵容点了点头,鹂儿立马拿了银子递给带路的公公。公公接过银子便告退了。 “奴才\/奴婢恭迎小主 ,小主吉祥。” 陵容一眼就看到了宝娟,还是那副讨喜的样子。可一想到那碗让她再也唱不了歌的药是她端来的,就觉得十分虚伪。 给奴才打了赏后,陵容就让宫里的人都出去了,只留下鹂儿一人。 陵容住的听雨轩是咸福宫的西偏殿,而东偏殿常熙堂则是沈眉庄的住所。 休息了一会,陵容就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声音,想必是沈眉庄来了。但陵容也不是十分在意,只待在自己的殿里喝着茶。 午饭过后,各宫的赏赐也来了,不同于上一世那少的可怜的东西,这一世稍微多了一点赏赐。 “若是不争不抢是否有出路呢?”陵容看着手中的茶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宝娟进来了:“小主吉祥,内务府送来的小主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正殿里的赏赐小主你看……” 见宝娟有些犹豫,陵容抿了口茶:“你拿下去登记造册都收在库房吧。” “是,小主。只是皇后娘娘送来些衣服料子,若是做成衣裳,想来也是十分适合小主的。毕竟三日后还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宝娟看似询问着陵容的意见,实则都想好了怎么做。 【华妃娘娘送的你倒是闭口不提,偏皇后送的你倒是考虑周全。只是夏冬春想必也会穿皇后送的,那还是选个清新淡雅的颜色吧。】 “既如此,鹂儿,你扶我去一起去看看吧。” 只见正殿的桌子上摆着许多布料,但大多都是比较鲜艳的颜色,好在还有一两匹浅色的。“就那个浅绿色的吧。”陵容用手指了指。 只见旁边的宝娟面露不喜,又很快笑着回到:“是,小主,我这就去让人去做。” 陵容看着端着衣服出去的宝娟,又回头看看旁边的鹂儿:“这两日你留意一下宫中的人是否与其他宫里的人有关联,若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告诉我。” “好的,小姐。” “到宫里了,得改口叫小主了!”陵容笑着摸了摸鹂儿的头。 一日下来,宫里倒是风平浪静,只是听说夏常在说华妃娘娘赏的料子皇后娘娘赏的好。 【不知道这一世没有自己在其中的推波助澜,夏常在会不会出事。自己要不要帮她一把呢?】 陵容想到这里就头大,以夏冬春那个没脑子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但又想想这一世没有自己在里面掺和是不是也不至于到“一丈红”那个地步。 第5章 初见敬嫔 入宫后第二日,陵容便早早起来洗漱打扮,准备等下去给敬嫔请安。 此时存熙堂里的沈贵人也在梳妆打扮,想着去见见菀常在,全然忘记了要给一宫主位请安的事,采月和采星初入宫中也许多规矩不太清楚。至于存熙堂里的其他奴才有些是别的宫里安插进来的,有得又人微言轻,自是不便多嘴。 沈贵人收拾好便出门了,前脚刚出门,鹂儿便告诉陵容了。于是,陵容也准备去拜见敬嫔了。 陵容出了听雨轩,便走到存熙堂问了门口正在侍弄花草的宫女,说想要拜见一下沈贵人,得知不在后,便转头去了敬嫔处。 “嫔妾常在安陵容参见敬嫔娘娘,敬嫔娘娘万福金安。”陵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你倒是个懂事的。”早在陵容进来时,敬嫔就知道沈贵人已经出去了,想必是不会来给自己请安的。又见到陵容过来,不由得对陵容多生出些好感。 “起来吧。”敬嫔抬了抬手示意着,“坐吧。” “嫔妾谢过敬嫔娘娘。”陵容安安分分的样子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 敬嫔简单的说了几句后就让陵容回去了。 另一边的沈贵人正在和菀常在一起在碎玉轩赏着皇后送来的两棵金桂。两棵金桂的香味十分浓烈,恰好掩盖了旁边树下麝香的味道。 菀常在因着是自己独居于碎玉轩且一来就住了主殿,自然也将入宫第二日要给主位娘娘请安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 只是这一次缘着没有陵容来打扰,二人闲聊的时间就多了许久,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沈贵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菀常在刚送走沈贵人,便看到佩儿在金桂旁边的树下看蚂蚁,但因为与沈贵人闲聊一天也是有点累了,便也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宫人闲着无事罢了。 这边沈贵人刚进存熙堂,便听到有宫人来报说早晨安常在来过,于是乎,便又起身来到了安常在的听雨轩。 “小主,沈贵人来了。”宝娟见沈贵人过来,便立刻进殿禀告了安常在。 “好,快迎进来。”吩咐完宝娟,陵容也马上坐起来向门口走去。 “沈贵人吉祥。”陵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沈贵人看了,便立马扶起陵容“安妹妹何须如此客气,我听说今天早上你来找我,可惜我不在,所以现在来叨扰。” “姐姐,先过来喝口茶吧。”陵容将沈贵人带到窗边的软榻上,又让人上了些茶水。“今早本想着和姐姐一同去向敬嫔娘娘请安的,只是不巧姐姐不在,想必姐姐是早早请了安就出去了吧。下次妹妹一定早些和姐姐一同前往。” 沈眉庄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这两日入宫事情繁杂,我今日又念着幼时情分去碎玉轩找了莞常在说话,未曾向敬嫔娘娘请安。” 见沈眉庄面露焦急之色,陵容立马拉着沈眉庄的手,安抚道“姐姐不必担心,敬嫔娘娘是个十分温柔亲切的人,想必不会怪罪姐姐。不过,莞常在也未曾向她宫里的主位娘娘请安吗?不知道碎玉轩的主位娘娘是不是个好说话的。” “菀常在一个人住在碎玉轩的,想必也忘记了吧。那我现在就去向敬嫔娘娘请安,谢谢妹妹今日的提醒,那我先告辞了。” “那妹妹送送姐姐。” 陵容看着眉庄离去的背影,就让鹂儿拿来了些布料,想着绣个荷包。 存熙堂。 “好在敬嫔娘娘没怪罪。”眉庄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是啊,也多亏了安常在的提醒,不过小主,为何菀常在不曾向小主提起呢?”采月站在沈眉庄身旁有些疑惑与不满。 “想必是嬛儿忘记了吧。 “可是小主,你与菀常在毕竟已经多年未见,况且在这宫中,还是得多个心眼啊。” “好了,不许再说这种话。”沈眉庄皱起眉头示意采月下去。 【真的是嬛儿忘记了吗?我也忘记了,想必应该也是嬛儿忘记了。好在安常在提醒,而且敬嫔也是温柔可亲不曾怪罪,还好没犯下大错。】 第6章 合宫觐见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陵容入宫的第三日,天刚蒙蒙亮,鹂儿就伺候陵容梳洗了。 这时,宝娟也端着前几日做好的衣服进来了,“小主,这是之前吩咐做的衣服,奴婢伺候小主穿上。” 陵容点了点头示意着宝娟伺候自己穿上。陵容知道她是皇后的人,但也不会急着把她调走,毕竟调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倒不如留着,起码不会再调些其他不安好心的来。 浅绿色的衣裳,不仅布料算不得上乘,就连绣法也是平平无奇。看了看衣服后,陵容就坐在梳妆台前让鹂儿梳了个小两把头,见要梳好时,宝娟在首饰匣子里拿出一支镶嵌着几颗红宝石的金簪,又在陵容的发髻旁比了比“小主,今日觐见,打扮隆重些,才能引人注目呢。小主你看这个金簪如何?” “这个金簪太过华丽,且皇后娘娘又以身作则奉行节俭之风,还是把这个簪子收起来吧,就戴那个白玉簪好了。”陵容透过镜子看到宝娟有些失落的神色,却也满不在意。 梳妆打扮好后,陵容便带着宝娟向景仁宫走去。 景仁宫 “妹妹们今天都来的这样早,在宫里的生活还习惯吗?” “承蒙皇后关怀,一切都好。”众嫔妃刚说完华妃就来了。 姗姗来迟的华妃满头点翠十分华丽,一身殷红色蜀锦宫装衬得本就肤白的华妃更显明艳动人。一边向第一个空着的座椅走去,一边缓缓开口道:“本宫来的不算晚吧!” “给华妃娘娘请安。” 皇后见华妃落座后没有多言,便轻微摆了摆手示意江福海,江福海立马出声道:“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今日端妃抱恙各位妹妹估计是见不到了。”皇后淡淡开口。 “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各位小主都蹲下向华妃行礼,可华妃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抚了抚耳边的翡翠耳环,又在各位小主中寻了一会才看到瑟缩在角落里的陵容,“听说有位鬓边秋海棠不俗的安常在。不知是哪位啊?” “嫔妾咸福宫常在安陵容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陵容没想到华妃第一个上来找的是自己的茬,但也镇定自若地回答了华妃。 “你先起来吧,你看看我这新得的翡翠耳环如何?” 【不该是让老老实实地蹲着吗!还是这样嚣张跋扈】陵容内心十分无语。 “回禀娘娘,娘娘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嫔妾小门小户出生,还是头一次见颜色如此绿的翡翠。娘娘肌肤白皙细腻,这翡翠耳环戴在娘娘身上更得显气质不凡,谢娘娘给嫔妾机会可以见识到如此好看的翡翠耳环。”陵容像是装傻充愣般夸着华妃,华妃也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见陵容这样只当她是穷乡僻壤来的没见识的。“你倒是嘴甜,颂芝,等下回宫后将这副耳环送给安常在吧。” “谢华妃娘娘!”陵容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又蹲下行礼。 皇后刚要开口展现她的仁慈,华妃看了眼安常在似乎想到什么,抢在皇后开口前说道:“瞧我这记性,各位妹妹先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 “菀常在和沈贵人又是哪两位啊?”华妃又开口道。 “嫔妾咸福宫贵人沈眉庄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碎玉轩常在甄嬛参见华妃娘娘,华妃娘娘万福金安。”沈眉庄和甄嬛二人蹲下行礼。 只见华妃轻蔑地看了两位一眼后,又看向旁边的头戴一朵大绢花的夏冬春:“莞常在和沈贵人打扮的倒是素雅,不像莞常在旁边这位打扮地甚是隆重。” 不等甄嬛和沈眉庄回话,夏冬春立马弓身行礼:“回禀华妃娘娘,这身料子是前些天皇后娘娘赏的,十分珍贵,所以今日打扮的隆重些。”说着便得意地笑了笑。 在座的各位妃嫔听到这没脑子的话也笑了笑,夏冬春十分不解地撇了撇嘴但却没再说话了。 华妃用手帕掩了掩上扬得嘴角:“你俩先起来吧,倒是懂规矩的。” “谢华妃娘娘。” 见此情景,皇后娘娘开口打圆场道:“太后最近潜心礼佛,就不用去请安了。今日各位妹妹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就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第7章 夏冬春 众人给皇后请完安后就纷纷离去了,陵容跟在离去的队伍最后,仔细观察着现在的情形。甄嬛和沈眉庄依然说说笑笑的相约离去,夏冬春也趾高气昂地走了。 刚出景仁宫门,只见夏冬春来到陵容身侧,上下打量了陵容一眼:“安常在这一身倒是比菀常在的还要素净呢!” 【怎么还是找上门了?夏冬春到底是个嘴上不把门,脑子没东西,心中没城府的。】 陵容听她这话,并不想搭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妹妹蒲柳之姿,所以穿的素净一些。” 见陵容既没有说菀常在也没有夸自己,夏冬春便又嘟囔了几句走了。 见夏常在刚走没多久,华妃的轿辇就来了。陵容又跪下请了安,看着华妃离去的背影,陵容将手搭在宝娟手上:“回去吧。” 回到咸福宫没多久,看敬嫔也回来了,于是乎,陵容带上了前几日绣的香囊向敬嫔那里去了。“敬嫔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吧,刚从皇后那里回来,怎么不歇歇就来了。”敬嫔觉着眼前乖巧恭敬地陵容十分亲切。 “嫔妾这两日绣了个香囊想着给娘娘送来,于是就来了。” 陵容刚说完,只见外面一个公公进来了:“启禀娘娘,夏常在被华妃赏了一丈红。” “下去吧。”敬嫔皱了皱眉。 陵容知道一丈红是什么,但也故作不解道:“娘娘,一丈红是什么呀?” 敬嫔摇了摇头:“一丈红你姑且当做一种刑罚吧,夏常在估计活不成了。” “可夏常在也是宫中姐妹呀,华妃娘娘怎么……” “华妃骄纵惯了,你以后对着华妃恭敬些,可不要惹了她不痛快,恩宠重要,但性命还是更重要的。罢了,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是,娘娘,嫔妾记住了。” 陵容刚带到自己的听雨轩,就不见了宝娟的身影,只见鹂儿迎了上来:“小主,你回来了。我将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清点好了,这是册子请你过目。” “无妨,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扶我进去休息休息吧。” 陵容回到自己的软榻上,拿起一本书便看了起来,而后又开始思索着。 【没了我,夏冬春也会死,是不是事情都无法改变,我注定也落个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下场。不行!我还是得争,至少得让母亲能够平安度过一生。甄嬛、沈眉庄我就不要再欠你们什么了。】 “小主。”宝娟的声音出现打断了陵容的思考。 “怎么了?” “奴婢听说夏常在在御花园和菀常在与沈眉庄起了争执,刚好华妃娘娘路过,便赏了夏常在‘一丈红’。现在夏常在估计已经活不成了。沈贵人和菀常在也被禁足一月抄写宫规了。” “这么严重吗?皇后娘娘不管吗?” 【原以为只有夏常在没了,却没想到这次竟然将沈贵人和菀常在禁足了,那这一次新人谁又是第一个侍寝呢?】 宝娟见陵容提到皇后,一时语塞但又立马反应过来:“华妃娘娘素来嚣张跋扈,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想来皇后娘娘是不知情的。” “大胆,主子的事岂容你一个奴婢置喙!宫中娘娘的事情不可随意谈论。” 见到一下严肃起来的陵容,宝娟立马下跪认错:“小主,奴婢知错!” “念在你是初犯,就罚你打扫一个月听雨轩吧,暂时不要进里来伺候了。这次只是我听到了,要是其他娘娘听到了,你估计就得下去陪夏常在了。出去吧。”陵容佯装震怒终于暂时打发走了宝娟。 碎玉轩。 “眉姐姐,今日华妃娘娘她竟直接要了夏常在的命,你说来日我们会不会也……”甄嬛一脸惊恐地抓紧了沈眉庄的手。 “嬛儿,别怕,你我二人在这宫中好歹有个依靠,只是我们往后还是躲着点华妃娘娘的好,我也有些担心害怕。” 两人互相安慰了许久,沈眉庄才离开回咸福宫里禁足了。 第8章 新人侍寝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公公端着新进宫妃的绿头牌等在皇上的书桌前。 皇上慢悠悠地走到绿头牌前,拿着佛珠的手在绿头牌上来回摆动:“朕记得今年有八位新人,怎么少了三块绿头牌。” “回禀皇上,沈贵人和菀常在被华妃娘娘禁足了,夏常在被华妃娘娘赏了一丈红。”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苏公公一下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避重就轻地说着。 本来想翻沈贵人的皇上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就她吧。”说完便将富察贵人的绿头牌翻了过来。 富察贵人的家世与沈贵人家相比差不多,可富察贵人不如沈贵人那般稳重,但也不得不在新人中选一两个出挑的,一是分华妃的宠,二是培养新的能协理后宫之人。 见皇上翻了延禧宫富察贵人的绿头牌,敬事房的人立马就下去安排了。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今日翻了富察贵人您的牌子,这是司寝姑姑,来教导小主侍寝之事。”敬事房的公公一脸讨好地给富察贵人道喜。 富察贵人笑着让旁边的桑儿给公公递了银子,然后就跟着司寝姑姑去沐浴更衣了。 “小主真是好福气,新人里你是第一个侍寝的呢!”桑儿在浴桶一旁笑着说。 富察贵人捧起一捧花瓣,脸上满是欣喜,笑盈盈的眼睛里透着对即将侍寝的期盼。 有人欢喜有人愁,在禁足抄宫规的沈眉庄与甄嬛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二人内心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存熙堂内,采月看着正在一本正经抄宫规的沈眉庄道:“小主,今日延禧宫的富察贵人侍寝了,要不是华妃将你禁足,小主肯定是第一个侍寝的。”说完又嘟着嘴给眉庄研墨。 “采月!”眉庄停下正在写字的手,一副生气的模样:“富察贵人能侍寝是她的福气,华妃娘娘让我抄宫规也是在管理后宫,这话可万万不要再说了,若是被人听去,后果不敢想的。” “是,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哎,不知嬛儿怎么样了。”眉庄叹了叹气又继续动笔抄写了。 “这金桂真是香呢!你们都去休息吧。”坐在走廊木栏上的甄嬛对着周遭的宫人说道。“流朱,浣碧,明日你们摘些桂花下来,我们做桂花糕。” 本来就无意伺候的康禄海等人听了这话就走了,只剩下流朱和浣碧在一旁伺候。见其他人都离去后,浣碧一脸不高兴地说道:“都怪华妃娘娘将小主禁足,不然怎么会轮到富察贵人侍寝。” 甄嬛见浣碧一脸不高兴地说华妃也没有指责,反而安慰道:“好啦,头一个侍寝反而不好,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倒是惹人妒忌。” 在软榻上看书的陵容听到鹂儿说这个消息时一点也不震惊,也不像上一世那样嫉妒了:“富察贵人家世显赫,就算沈贵人和菀常在她们没禁足也是轮不到我的,毕竟这后宫与前朝可是紧密相连的。对了,最近宝娟在外面打扫可还仔细?其他宫人可有发现异常?” “回禀小主,宝娟最近还算仔细。其他宫人也算认真,不过小瑞子近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哦?小瑞子怎么了?”陵容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瑞子是陵容身边唯一的一个小太监,自然是需要仔细留意的。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我明日悄悄去问问吧。” 另一边被红被包裹的富察贵人在床上躺着,皇上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只见脸颊泛红的富察贵人软声软气地唤了声:“皇上。” 皇上那只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富察贵人的脸:“甚美。”而后便解开了富察贵人身上的红被,雪白的肌肤映入眼帘,皇上笑了笑,而后就与富察贵人共寝了。 完事之后,皇上握着富察贵人的手道:“手如柔夷,肤如凝脂,朕赐你封号柔如何?”依偎在皇上怀里的富察贵人听皇上此话,腼腆地柔声说道:“嫔妾谢过皇上。” 第9章 柔贵人请安来迟 第二日,依例新人侍寝第二日后就需向皇后请安。而富察贵人被赐封号“柔”宫中都已知晓。坐在轿辇上前往景仁宫的柔贵人心里十分高兴,她没想到自己不仅是新人里第一个侍寝的,而且还被赐了封号。正美滋滋的得意着,突然轿撵颠簸了一下,抬轿撵的太监们将轿撵放了下来,见情况不对的桑儿立马担心起了柔贵人:“小主,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柔贵人皱了皱眉。 “你们怎么回事,小主还在轿辇上,等下还要去景仁宫请安呢?”桑儿严厉地问道。 只见前面一个太监颤颤巍巍地回道:“回禀小主,这轿辇许是年久失修,有几处裂开了,怕是不能再坐了。” 听到这话的柔贵人也不曾多想,赶忙下来:“既如此,桑儿,我们走去景仁宫吧。” 景仁宫 “哟,富察贵人来得好早啊!”丽嫔见姗姗来迟的柔贵人,不由得白了一眼。 “姐姐,你这话说错了,现在是柔贵人了。”旁边的曹贵人用手帕掩着嘴略显笑意。 柔贵人见此没有反驳,而是直接蹲下行礼:“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来迟,请娘娘恕罪。” 皇后只是微微笑道:“请安贵在有心,无妨,起来吧,赐座。” 柔贵人还未坐下就听到华妃讽刺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怕是要宠坏了柔贵人,坏了宫中规矩。若是宫中人人效仿,岂不是乱了套了。” 听到此话,柔贵人立马又蹲下行礼道:“华妃娘娘教训的是。” “哼!”华妃拨弄自己的护甲,傲慢地说:“柔贵人藐视宫规本该杖责三十,但念在柔贵人是初犯,我看罚俸两月即可。皇后娘娘你觉得呢?” “臣妾有错,甘愿领罚。” “再过两月就到年关了,两月月俸怕是不便,依我看就罚俸一个月吧。”皇后关切地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一定谨记于心。” “起来吧。本宫乏了,你们各自回宫吧。”皇后略作疲态,让人都回宫了。 “臣妾告退。” 翊坤宫 “新人里就只有她柔贵人侍寝了吗?”华妃满脸不悦。 “回娘娘,是。先前沈贵人和菀常在被你禁足了,淳常在年龄小,还有博尔济吉特贵人、郭络罗氏郭贵人和安常在未曾侍寝。”颂芝回道。 “行吧,不过还是未雨绸缪的好,那些个新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明日你送一份宫规去柔贵人那里吧,全当是教她规矩了。” “是。” 听雨轩内,陵容听着鹂儿说柔贵人刚被赐了封号就被罚月俸的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有错自是当罚,我叫你拿的红梅拿了吗?” “准备好了的。红梅放在殿内了,再过些日子就能开花了。不过小主,要不要拿些其他花呀?我看内务府有好多菊花呢!而且现在开得可漂亮了!”鹂儿和陵容相处久了也日渐放得开了,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拘束了。 “也行,那就能拿的花都拿点吧,不过将红梅放在屋里就行,其余的就放在门口吧。” 【若是只拿红梅想必会引人怀疑吧。再过些日子应该会侍寝了。】 第10章 陵容侍寝 柔贵人一连侍寝三日后,皇上看着太监手中端着的绿头牌,似乎想寻找什么,但又想了想叹了口气,随意说道:“就她吧。”说罢,便把安陵容的绿头牌翻了过来。 听雨轩内,陵容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震惊,但想了想似乎也十分合理,毕竟菀常在和沈贵人尚在禁足,轮到自己也是正常。陵容看着花坊送来的百合,似乎能想到了什么:“鹂儿,把这花放在正殿的桌子上吧。” 傍晚时分,司寝姑姑伺候着陵容沐浴,给陵容梳头的时候,陵容也是乖巧地听着姑姑说的话,毕竟经历过一次完璧归赵,这一次定然不能紧张过度了。 陵容的肌肤不仅白皙更是细腻,一头乌黑的秀发也是顺滑无比。被裹在被子里的陵容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红梅花香,甜美又不浓烈的气息萦绕在陵容周围。这是自入宫后陵容每日涂抹香膏才得来的成果,但只有隔得很近亦或是身体发热才能闻到。 穿着黄色寝衣的皇上慢慢走近,然后坐在床边,只见陵容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盯着皇上,用着从前皇后教的与纯元相似的嗓音轻声唤道:“皇上~” 皇上恍惚了一下:是我的纯元吗?而后又反应过来:“你是安常在?” “是,嫔妾常在安陵容。” “那朕便唤你容儿吧!”说罢,皇上掀开被子,用手感受着陵容每一寸肌肤,尤其喜欢在那些柔软处停留抚摸,与陵容接近时又嗅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容儿好香啊!” 陵容故作腼腆,害羞道:“皇上!” 烛火摇曳,皇上短暂地沉浸在这类似纯元的娇嗔中,又想吞噬陵容身上那股梅花香,似乎他的纯元回来了。欢愉过后,皇上特意吩咐不要吵醒陵容,便离去了。 等到皇上走后,陵容也醒了,便让人送回了听雨轩。 第二日,陵容依例向景仁宫走去,但想着之前柔贵人的事,于是陵容提前了半个时辰去请安了。好在提前了些时间去请安,且皇上并没有表现地很喜欢陵容的样子,于是乎,除了华妃拈酸吃醋了几句后,皇后便早早散了众人。 陵容一回到听雨轩,鹂儿就满脸欣喜地说道:“小主一定累坏了吧!坐下喝口茶歇歇吧。昨日侍寝后,内务府送来好些东西呢!花坊也送来许多鲜花,连昨日的百合都换新的了!” 听到花坊将花都换了的陵容感觉有些不对劲:“花坊换花如此勤吗?我记得之前都是隔了好几日才会换的。” 鹂儿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为陵容能侍寝而感到高兴:“许是他们看小主侍寝了,不敢慢怠小主呢!” 沉思片刻的陵容似乎想到什么了:“昨日是谁将花拿进来的?” “好像是宝娟摆到内殿来的。”鹂儿也终于反应过来陵容的意思:“小主的意思是那花有问题?” 陵容点了点头:“花都被换了,想必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下次若是有人拿进来什么东西,你切记留个心眼。” “嗯。鹂儿明白了。”鹂儿说完仿佛又想起什么:“对了,小主,上次你不是让我打听小瑞子吗?我后来问了小瑞子,好像是之前与他一起共事的宫女菊青现在在碎玉轩做事,他似乎有些担心……”后面的鹂儿就没说了,毕竟宫里太监和宫女对食虽不是罕见的事,但也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事。 “哦?”陵容思考了片刻:“既如此,你告诉小瑞子,后面若是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把菊青调过来的。” 【姐姐,这辈子还是得和你有所交集啊……】 第11章 除夕夜宴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沈眉庄和甄嬛也被解了禁足。但甄嬛似乎也有意避宠,对外说是得了风寒不能侍寝,于是皇上便翻了沈眉庄的绿头牌,而后的一个月里皇上除了去华妃那里最多,便是去沈眉庄那里就寝最多了,也就偶尔会去柔贵人和陵容那里。 缘着沈眉庄喜欢菊花,因此皇上特意将“常熙堂”改名为“存菊堂”,只是年关将至,菊花也不似秋日那般好看了。从前独特的绿菊也早在半月前送入了翊坤宫。 听雨轩内,鹂儿见陵容用剪刀修剪着软榻木桌上的红梅,有些担忧地说:“小主,皇上好久都不来宫里了,你怎么都不担心担心。” 陵容笑了笑,用手摸了摸枝丫上的花苞:“有些事情急不得,对了,你前段时间说碎玉轩有批奴才离开了,菊青呢?” “回禀小主,知道你担心这个,前两月给小瑞子说了之后,菊青也知道了,所以菊青也跟着请辞了,过两日就能来听雨轩了、” “嗯,你先下去吧,对了明日除夕夜宴,你帮我把那件雪灰色纱绣海棠纹氅衣准备好。” 夜宴当天。 陵容无聊地看着那些看过许多次的歌舞,于是中途便借口有些醉酒来到了倚梅园。这里是上一世皇上和甄嬛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见到满园红梅,陵容也十分惬意,准备让鹂儿折两支拿回去插入花瓶的时候,正好看见满是怒气地正在修剪花枝的余莺儿,此时,余莺儿也看见了陵容,见到陵容像是常在的衣着,连忙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除夕夜还在这里修剪花枝,想来也不容易。“陵容说着便转头示意鹂儿给了余莺儿赏银,又道:“过年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余莺儿接过银子后,便离去了。 远处的甄嬛看见了这一幕,想着自己是装病不去除夕夜宴的,于是便悄悄回了宫。瞥见远处角落里的灯笼,陵容对着鹂儿说:“有些冷了,你去把我的斗篷拿来吧。”“好的,小主。” 见人都走后,陵容捧着几支红梅,跳起舞来。此时离席独自来倚梅园的皇上正好看到这一幕,刚要走近时,天空突然飘起雪来,于是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脑海里又浮现出从前纯元一席红色舞衣在雪中跳舞的模样,那时候的日子不似如今这般束缚。这时,取斗篷回来的鹂儿见到皇上正在看自家小主,正准备行礼时,皇上示意不要不要出声,又接过鹂儿手里的斗篷,拿起斗篷便向陵容走去。 “容儿!”皇上一开口,陵容便马上停下了舞蹈,手里抱着红梅赶忙跪下:“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见到小脸被冻得通红的陵容,皇上立马将陵容扶起并为陵容披上斗篷:“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陵容像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下了头:“臣妾觉得有些喝醉了,便出来走走,看到倚梅园的红梅不知比臣妾宫中的好上多少倍,于是便摘了些想拿回去的。又见四下无人便跳了从前在家过年时会为博母亲高兴才会跳的舞。请皇上恕罪。”说着,陵容又跪下行礼。 “容儿何罪之有?朕高兴还来不及。”皇上将陵容扶起后立马将陵容搂入怀中。 【那年冬天,纯元也是如此。】 第12章 封号容 夜宴第二日,陵容被赐封号“容”的事情便已晓谕六宫。 听到这个消息时,皇后正在铜镜前让剪秋服侍梳妆,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剪秋,本宫是不是老了。” “皇后娘娘国色天香,一点儿也不老。”在剪秋眼里,皇后娘娘永远都是年轻美丽的。“不过,听说华妃发了好大的火气。” “华妃向来如此。”皇后轻蔑地说道。 “还是我们皇后娘娘最宽容大度。”剪秋看着自家的皇后娘娘,有时也会为皇后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家的主子。 翊坤宫内,伴随着花瓶碎裂的声音,一道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想着她家世不好,平时又伏小做低的,怎的一夜就得了皇上青睐,给赐了封号了。” 见华妃怒火中烧的模样,颂芝连忙跪下:“娘娘,只是被赐封号而已,还不是一个常在。再说了,这后宫之中,谁的恩宠都比不过娘娘你啊。” “哼!” 听雨轩内,鹂儿高兴了快一整天了,一直叽叽喳喳地在旁边说个不停,同时又安排着听雨轩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今日不仅皇上赏赐了陵容许多东西,更连皇后、华妃等人也送来不少好东西。 但听雨轩内并不是每个人都为陵容感到高兴,“小主,你看这棵梅花比我们宫里的梅花都要好看,这可是皇后娘娘特意差人送过来的呢。”只见宝娟笑盈盈地抱着一盆开得极好的红梅进来。 “放在软榻旁边的架子上吧。你们也都下去吧,鹂儿你去给我端盘绿豆糕来。”陵容懒洋洋地说道。 很快,鹂儿便端着一盘绿豆糕回来了。陵容看见鹂儿后眼神示意鹂儿把门关上,又招呼鹂儿靠近自己:“你去把今日宝娟端进来的红梅拿过来我看看。” 鹂儿照着吩咐将红梅端到陵容面前:“奴婢看着没什么不对劲的,这盆反而比其他的都要香一些呢!” 陵容没说话,见花没什么异常,于是左手用手帕捂住口鼻,右手又取下头上的银簪拨开了盆里的土,只见土里面混着几颗有些大的像小石子的东西,陵容一看就知道那是麝香。见到这些,陵容又将土拨回去了。 “小主,这是……”鹂儿有些不解。 “麝香罢了,长期闻会导致不孕。”陵容淡定的说。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鹂儿一听陵容这样说,心一下就紧绷起来。 “皇后送来的,你说呢?放回去吧。”陵容眼底闪过一丝灰暗 【这么着急吗?才刚刚开始啊。这一世我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那小主,我们该怎么办?”鹂儿有些担心地看向陵容。 “假装不知道吧,过两日碎了换盆土就好了。”陵容淡定地拿起一块绿豆糕吃了一小口。 一连五日,皇上都歇在了陵容的听雨轩里,自然这几日去向皇后请安时听了不少拈酸吃醋亦或是刻薄讽刺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渐渐地就没那么冷了,陵容一见到太阳就会去御花园走走,这一日,陵容远远地看见御花园内,杏花深处搭起了一个秋千。陵容心里算算时间,想着好像是甄嬛遇见皇上的日子快到了,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便走了。 【希望能在甄嬛受宠前怀上孩子吧,上一次抢了她的机缘,这一次是万万不可了。】 第13章 御花园初遇 “小主,之前你让小允子在御花园扎的秋千已经扎好了,今天太阳可暖和了,我们出去荡秋千吧!”流朱激动地看着在软榻上看书的甄嬛。 自从沈眉庄、陵容等人陆续得宠后,甄嬛也开始谋划着也要争宠了,毕竟后宫中的人总是爱拜高踩低,而且连安陵容都被赐封号了,甄嬛嘴上说是想避宠但实则内心也想要争一争,不想被其他人比下去。甄嬛看着想出去玩的流朱笑着打趣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既如此。你带上我的箫,我们出去走走。” “好。”流朱小跑着去拿那根从家中带来的箫。 过了一会,甄嬛和流朱就一同去了御花园。 笛声悠扬,杏花的花瓣伴随微风拂过时飘落,兴许是被甄嬛的笛声吸引了。不远处从太后宫中请安正准备回养心殿的皇上听到着笛声,一时兴起停下了脚步。;皇上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笛声从何传来吗,便示意苏培盛等随行之人停留原地,自己前往寻找笛声。皇上循着笛声,看到一片杏花,杏花深处的秋千上,一位穿着浅粉色衣裙、打扮素雅的女子正坐在秋千上吹着笛子。此时的皇上就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一曲奏罢,皇上就往前走了几步。此时甄嬛也见到一旁的皇上,但没有认出。 见有男子在一旁的甄嬛立马从秋千上下来了,微微屈身行礼到:“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皇上见对面的女子没认出自己,一时来了兴趣:“你猜猜?” “你是皇上?”见对面的人不说话,甄嬛又说:“你是王爷?” 见到甄嬛那双与纯元皇后相似的眼睛,皇上并不想对面的女子知道自己皇上,他更想要一份纯真的感情,就像与当年的纯元那般。于是皇上开口道:“我是果郡王。” 听到皇上这样说,甄嬛连忙蹲下行礼:“妾身常在甄氏,见过王爷。”甄嬛低头便看见皇帝常服上绣的团龙纹,一下就猜到眼前的人是皇上。心中虽不解为何皇上要假装是果郡王但也没有揭穿。 “你就是皇嫂说的那个抱病的常在?身子可好些了?” “谢王爷关怀,好多了。” “你刚刚吹的那首‘杏花天影’,合情合景。”皇上拨弄手里的佛珠,想要找些话来说。 “妾身是见这御花园的杏花开了,便想起这首曲子了。” “杏花疏影,箫声悠扬。倒也是极好的,只是箫声中有几句多少带着忧愁,可是想家了?” “曲有误,周郎顾。王爷耳力堪比周公瑾。” “自从纯元皇后去世后,我也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好的箫声了。”皇上眼中闪过一丝灰暗,见到眼前这个与纯元皇后相似的女子,不由得嘴角又上扬起来。 “王爷赞许,妾身不敢承受,妾身哪能和纯元皇后相提并论。出来的久了,妾身先行告退。”甄嬛抱着箫就去寻了在远处摘花的流朱回碎玉轩了。 看着甄嬛离去的背影,皇上也高兴地离去了。 回到养心殿内的皇上还对那箫声念念不忘:“苏培盛,我记得有一把上好的蓝田玉箫,你去给朕找来。” 回到碎玉轩的甄嬛也立马让人打听今日果郡王是否来过皇宫,得到没有来过的的答案后,甄嬛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第14章 莞贵人 “内务府的奴才真是拜高踩低,见我们小主不得宠,连茶叶都只能领些勉强能入口的来。”浣碧拿着茶叶边走边抱怨。快到寝宫门口时,槿汐连忙拉过流朱,示意浣碧不要说了。 寝殿内的甄嬛已然是听到了流朱的抱怨声,手中的书也看不下去了,便将书放在了木桌上,一旁的流朱察觉到甄嬛不高兴:“小主,看书看累了吗?要不出去走走?” 甄嬛又想起前几日在御花园里遇到的“果郡王”,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既如此,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于是乎,甄嬛略施粉黛便向御花园走去了。 杏花树下,只见甄嬛与流朱正玩得开心。 “流朱,高点,再高一点。”甄嬛肆意地笑着。流朱见小主这样也十分开心,仿佛是回到从前在府中那般惬意的日子,流朱说不上来宫里哪里不好,但自从进宫以来自家小主一直都闷闷不乐的,只有此刻像是很放松一般。 不远处的皇上听到杏花深处传来的声音,又示意苏培盛等人不必跟上。苏培盛明白皇上意思,于是便叫众人等在原地,只是不明白皇帝为何一连几日都穿着常服来御花园逛,从前可不会如此。想来是那日的箫声,想想苏培盛大概明白了什么。 见到走过来的男子,流朱推甄嬛的手也慢了下来,直至秋千停下,流朱拉了拉甄嬛的衣袖,又在甄嬛旁边耳语道:“好像是果郡王。” 甄嬛立马下了秋千,起身看向来人,看清后立马行礼道:“妾身常在甄氏,见过果郡王,果郡王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今日怎不见你带箫来?”皇上笑着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 “妾身今日只是来御花园闲逛罢了。”甄嬛始终低头说着。 此时不知从何处跑来一只猫突然扑到了甄嬛身上,只听甄嬛“啊!”的叫了一声,有些站不稳了,就在快要摔倒时,皇上一把将甄嬛抱在怀中。见怀里的甄嬛担惊受怕的模样,怜爱之心更甚。一旁的流朱见此情形,把猫赶走后,连忙提醒:“小主,已经把猫赶走了。” 听到流朱说话的甄嬛立马挣开皇上的怀抱,梳理了下衣裳,连忙跪下:“妾身失礼,还望王爷恕罪。今日冒犯王爷,明日妾身自会向皇后自请谢罪。”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她是那样软那样美,一时贪恋才多抱了一会儿。“无妨,今日之事不必告诉皇后。” “妾身乃是皇上后宫之人,妾身实在是惶恐。” 皇上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甄嬛,双手捏紧甄嬛的肩膀将其扶起,又开口道:“不必担心,你旁边的宫女叫?” “奴婢流朱。” “你去前面找一个姓‘苏’的太监先等着吧。” 流朱担忧地看了看甄嬛,看见甄嬛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王爷这是何意?”甄嬛目中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皇上。又立马拔下头上的梅花素银簪抵在自己脖子上:“我自知与王爷云泥之别,不敢肖想,但王爷的行为确实有辱妾身清白,还请王爷自重。”说完,只见一点血从甄嬛那纤长的脖颈滑落,像冬日雪中的绽放的一朵红梅。不知为何,皇上只觉甄嬛身上香香的,那脖颈更是诱人,竟打落甄嬛手中的簪子吻了上去。直到甄嬛豆大的泪落在皇上的脸上,皇上才清醒过来:“是朕鲁莽了。” 甄嬛听到那个‘朕’就明白皇帝此刻应该不会再装了,但自己还得继续装下去。“王爷是想要妾身的命吗?若是如此,妾身自己的命王爷拿去便罢了,只求饶过妾身的家人。”说完,甄嬛便像是再无留恋般晕了过去。 见此情形,皇上立马抱起甄嬛向养心殿走去。“苏培盛,传太医。” 养心殿内,太医给甄嬛诊脉后,开了些药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悲伤过度。但脖子上的伤痕可能会留下疤痕。听完太医的禀报,皇上心中愧疚不已,于是道:“苏培盛,传旨下去,晋菀常在为莞贵人。” “皇上,未侍寝就晋封怕是不合规矩。” “无妨,照做就是。” “嗻,奴才这就去办。” 一旁守着甄嬛的流朱本来哭哭啼啼的,听到甄嬛没事又晋封后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第15章 眉庄道喜 见所有人都离开御花园后,陵容将角落里的猫抱了起来:“小橘子,今天我带你回去吧。”边说边擦着肉扑扑的猫爪子上的粉末,而后又弄了些泥土在小猫爪子上。回到听雨轩后,鹂儿看着抱了只小猫回来的陵容笑着说:“小主,你终于回来啦!这是从哪里抱的小猫啊,好可爱。” “我在御花园捡的,应该不是别人养的。她身上有点脏,你带下去洗洗,以后养在宫里。”陵容说着就把小橘子递给鹂儿。“你刚刚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回禀小主,碎玉轩的菀常在被封了贵人。”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甄姐姐,你早日侍寝也是好的。】 养心殿内的甄嬛躺了一个时辰后终于醒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流朱,但周围却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碎玉轩:“流朱,我这是……咳……咳” 还没等甄嬛说完,流朱就开心地说:“恭喜小主,皇上封小主为贵人。” 甄嬛还想说什么时,皇上走了进来:“嬛嬛可好些了?” 甄嬛见来人赶忙坐起:“妾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还留着妾身这……咳……咳”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流朱跪下行礼,又连忙对着自家小主说:“小主,这是皇上。” “皇……皇上?尊驾真的是皇上。”见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甄嬛娇娇弱弱地又道:“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你先休息休息,等好一点了,朕再派人送你回碎玉轩。”皇上见眼前娇俏的美人目中微红,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吓着她了,又拉过甄嬛的手安慰道:“之前在御花园是朕吓着你了,朕给你赔不是,如今你好好休息。” 甄嬛泪眼婆娑地顺势倚在皇上的肩上:“嫔妾以为犯下大错,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一两个时辰后,甄嬛被送回了碎玉轩。傍晚时分,知道甄嬛回了碎玉轩的沈眉庄来了:“嬛儿,你终于也熬出头了。只是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眉姐姐。”甄嬛拉过沈眉庄的手,“只是这后宫凶险,我实在害怕。好在姐姐也在,我们相互扶持定然会更好。” “嗯。只是之前怎的没听你说起过,骤然得宠,恐怕会惹得她人妒忌。”沈眉庄担忧地说。 甄嬛笑着打趣道:\"这不是有姐姐护着吗?” “你呀!”眉庄手指轻点甄嬛的额头。 聊了许久后,沈眉庄便开开心心地回存菊堂了,刚进咸福宫的宫门。沈贵人就瞥见听雨轩门口正抱着猫赏花的陵容,于是便走到陵容面前道:“这是安妹妹新得的小猫吗?” 见沈贵人过来,陵容屈身行礼:“沈贵人万福。是呢,这是我今日在御花园捡的小猫,我给它取名叫‘小橘子’。” “真是可爱。” “沈姐姐今日心情格外的好呢!” “嗯。”沈贵人低头笑了笑:“今日嬛儿妹妹封了贵人,我为她高兴呢!” “沈姐姐和莞贵人的感情真好。只是妹妹不得不提醒一句,莞贵人有封号在身,在外人面前可得叫声姐姐了。要是被其他人听去,可不得说我们没规矩。”陵容担忧地在沈贵人旁边说道。 “嗯,多谢安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歇着了。” 与陵容告别后的沈贵人回了存菊堂,看着门口那些开败的绿菊,悠悠开口道:“花无百日红。” 第16章 甄嬛盛宠 “莞贵人吉祥,小主大喜,皇上赐小主汤泉宫浴,还请槿汐姑姑随侍。” “多谢皇上隆恩。”见来传话的小夏子离去后,甄嬛看了看一旁的浣碧和槿汐笑了笑便吩咐下去收拾东西了。 景仁宫的皇后得知此去行宫皇上带上了甄嬛,于是便称身体不舒服不能陪皇上去行宫了。 汤泉行宫内。 一身团龙纹红色吉服的皇上缓缓而来,只见散着头发的甄嬛在洒满花瓣的汤泉里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目光对视间,甄嬛不由得脸红低下了头。皇上目光随着甄嬛低下的头向下看去,隐约可见在红色的花瓣下更显雪白的肌肤,于是皇上更向前了一步:“你脖颈上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多谢皇上关怀。”甄嬛缓缓抬头,与皇上相视一笑。 皇上伸出一只手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甄嬛害羞地又将头低下了,但也心领神会地伸出手缓缓站了起来。见到甄嬛如出水芙蓉般的模样,皇上一把拉过:“菀菀真美。”而后一只大手就将甄嬛按在了汤泉旁的石板上。 “皇上,不该去寝殿吗?”甄嬛来之前已经听过司寝嬷嬷的教导自是知道这样不合规矩。 “无妨。” 见皇上兴致勃勃甄嬛也不愿意再劝,只能任凭皇上拿捏。 甄嬛这边兴致正浓,后宫中人却是许多人难以安眠。 第二日回宫后,甄嬛便依照前往景仁宫给皇后请安了。 回到碎玉轩后,刚踏进宫门,就见宫里中人跪在门口,又听见黄规全在一旁道喜:“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赐了小主椒房之宠,这可是上上荣宠。”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众人也一同向甄嬛道喜。道完喜后,只见流朱跑到甄嬛面前说道:“小主,快随我进去看看,我们宫里现在可好看了。” 甄嬛一时懵懵地便跟着黄规全进去了,一进去,一股香味飘来:“好香啊!” “今儿一早皇上的旨意,便立马紧赶慢赶地赶了出来,还望小主满意。”黄规全一脸讨好地笑着。 “用椒和泥涂墙,取温暖多子之意,除了皇后娘娘以外,也就华妃娘娘有此殊荣了。”槿汐在一旁解释着椒房之宠有多难得。 甄嬛笑了笑倒也多分得意,虽然行宫侍寝时有些不合规矩,但现在换来的殊荣却也符合自己心意。 咸福宫内,陵容正央着敬嫔陪自己下棋:“敬嫔娘娘,快来同我下棋嘛。” 自从前两月教了陵容怎么下棋后,陵容便一有空就来找敬嫔下棋。本来数砖缓解寂寞的敬嫔也感到日子好过了些许,见陵容又来,便打趣道:“后宫有些人都快急翻天了,偏你沉得住气来找我下棋。” “她们急她们的,我下我的,又不相干。”陵容笑着挥手让人将棋盘摆上“再说了,后宫佳丽三千,我们急又有什么用,倒不如自己开心快活。” 敬嫔看着眼前笑得开心地陵容:“你说的对,快坐下吧。” 本就一夜未眠的华妃又听说皇上赐了甄嬛椒房之宠,一气之下,摔了好些茶杯、摆件:“她算什么东西!又是汤泉宫沐浴,又是椒房之宠!” “娘娘息怒!小心气坏身子。”颂芝见华妃发怒,赶忙跪下。 “罢了。”华妃说完本就红肿的眼睛又流下两行清泪。 第17章 陵容有喜 “小主,这些日子皇上都歇在莞贵人那里,你怎么不着急?”宝娟一边伺候着陵容梳妆一边问道。 “前些日子我一连侍寝多日时,后宫中谁不对我说上一两句堵心的话,我看这样日子也不错,平时逗逗猫,有空就找敬嫔娘娘下棋。”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道:“你梳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一旁的鹂儿看着也夸赞道:“宝娟姐姐梳头的手艺的确越来越好了!不过我也不差呢!我把小橘子喂得都胖了一大圈了!” “好好好,你最厉害!”宝娟笑着附和道。“对了,小主,屋里的红梅已经开过了,是否要去花坊领些新的花。” 陵容思索片刻:“既如此,等下宝娟你就去花坊领吧。今日太阳不错,等下鹂儿就陪我我抱着小橘子去御花园取御花园走走吧。” “奴婢遵旨!” 过了一会儿,见宝娟出去了,“你派人跟着了?”陵容逗着猫一边问着。 “嗯,近来一直让小瑞子跟着的。那小主我们要去御花园了吗?” “走吧。” 初春的阳光就是温暖,陵容也没想到从前那样好的阳光自己竟然能再见到,摸着怀里的小橘子,心中也暖了不少。 陵容在御花园逛了一会儿,让鹂儿摘了些花便又回听雨轩了。刚坐下喝了口茶,小瑞子也回来了:“启禀小主,宝娟出了咸福宫后与景仁宫的绘春说了什么,然后就去花坊了。” “嗯,你先下去吧。”陵容思索了片刻:“鹂儿,刚从御花园,我有些不舒服,你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把脉吧。听说新来了个卫临卫太医,若是他在,请他即可。” “是,小主,我这就去请。”听到陵容不舒服的鹂儿立马就出去前往太医院找太医了。鹂儿出去后不久,宝娟就拿了几支杏花进来:“小主,这杏花摆在这里可好?” 正在软榻上的陵容点点头:“嗯,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宝娟笑嘻嘻地把花放下就离开了。陵容看了一下桌上的杏花,微微靠近轻轻嗅了一下,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传来,陵容笑了笑,连忙用手帕捂住口鼻。 【难道真的有孕了?皇后的也就这些伎俩】 “小主,卫太医来了。” 见卫太医进来,陵容便伸出手去让卫太医把脉:“近日食欲不佳,今日去了趟御花园回来后又有些恶心,你看看是否有事?” 卫太医恭谨地将一块帕子搭在陵容手上把脉,片刻之后,卫太医磕头恭喜道:“恭喜小主,已有一月身孕,只是还未满三月,胎像不稳,待微臣下去开几副安胎药即可。” “恭喜小主,这可是大好事呀!”一旁的鹂儿开心地看着陵容。 “这可是喜事,不过还有一事还请卫太医看看。”陵容指了指桌上的杏花,鹂儿明白后立马将桌上的杏花递了过去。 卫临接过后,先是观察一番,而后轻轻闻了闻,眉头立马紧锁:“回禀小主,这花里含有少许麝香,有孕之人还是应当远离。” “麝香?” “本品活血通经,辛香走窜,力达胞宫,有催生下胎之效。” “这是有人要害小主!”鹂儿转喜为忧,有些忿忿不平道:“奴婢这就去景仁宫禀告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为小主做主。” “鹂儿,先别冲动,你先让小瑞子绑了宝娟,再让菊青去告诉敬嫔娘娘。”安排完鹂儿后,陵容又对地上跪着的卫临说道:“你应该是个聪明人,那么多太医,本宫只叫你来,想必你应该明白本宫的深意。你把这花拿着先去殿外等着吧。” “臣甘愿为小主效劳。”卫临说完便拿着花去殿外等候了。 第18章 宝娟杖毙 “妹妹,刚刚你的贴身侍女来报说你有喜了!真是好福气呀!”敬嫔一脸高兴地拉过陵容的手,但看着陵容一脸恐惧、泪眼婆娑的样子,敬嫔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害怕,那个花里有麝香。”陵容说完就拿起手帕轻轻擦着眼角的泪。 “如意,你去叫卫太医进来。”吩咐了如意后,敬嫔又转头看向鹂儿:“你是你家小主的贴身丫鬟,你说。” 鹂儿哭哭啼啼地跪下:“回禀娘娘,今日听雨轩的宫女宝娟说寝宫里的花都已经开过了,想去花坊里重新拿些。想着怕宝娟一个人不好拿,小主就又让宫里的太监小瑞子跟着一起。不料小瑞子却发现宝娟竟直接去了景仁宫,然后同景仁宫的宫女说了什么才去的花坊。小瑞子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乎就先回来禀告小主了。后面我又想起小主近日食欲不振且月信推迟,于是我就去请了太医,后面太医就说小主有孕,而宝娟带回来的花有麝香。求娘娘为我家小主做主啊!”说完,鹂儿便对着敬嫔磕了一个头。 “你起来吧。”敬嫔面露忧愁:“这事涉及皇后,恐怕得请皇上过来了。如意,你去养心殿请皇上吧。” 说完,又看向一旁候着的卫临道“卫太医,容常在这胎可还稳妥?” “回禀娘娘,幸亏没有过多接触,容常在的胎暂无大碍。” 对面存菊堂听到这边这么大的动静,也过来了。 听完事情经过后的沈眉庄先是恭喜陵容有孕,而后也是十分疑惑:“皇后娘娘为何这样做?” 敬嫔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回答,陵容也躺到床上去休息了。屋内的三人就静静地等待着皇上的到来。 养心殿内的皇上听到陵容有喜的消息后,立马高兴地让苏培盛摆驾咸福宫。同时又让小夏子去景仁宫请皇后,他倒要看看皇后要如何狡辩。 “皇上驾到。”除了陵容躺在床上,众人听到苏培盛的声音连忙起身迎驾。 皇上见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的陵容,十分心疼。皇上走了几步,坐在了床边拉起陵容柔滑的小手,安慰道:“朕来了,别怕。” “皇上,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陵容眼含热泪地看着皇上。 “皇上,皇后来了。” 只听苏培盛说完,剪秋便扶着皇后进来了,看着有些严肃的众人,皇后心中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又镇定自若地走到皇上跟前:“恭喜皇上,恭喜安妹妹。” 皇上冷漠地点了点头:“苏培盛,把人带上来。”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宝娟跪在地上,也将头埋地死死的。 “你可知罪?”一旁的敬嫔先发制人。 “奴婢不知,还望娘娘明示。” “今日你去花坊,为何去了景仁宫?” 听到敬嫔这样说,皇后仍然十分淡定,一旁的剪秋拿着手中的绣帕死死瞪着地上的宝娟。那方绣帕是宝娟母亲从前绣的,看到剪秋手里的绣帕,宝娟已然明白:“回禀娘娘,今日我去景仁宫只是偶然路过,碰见绘春便闲聊几句,然后就去了花坊。” “那这带有麝香的花,你该作何解释?” “从前奴婢一直贴身伺候小主,但始终不如鹂儿姑娘在小主面前得小主喜爱。前些日子发现小主月信推迟,就猜测小主可能有孕,于是找来麝香想要试试。若是有孕,闻了就会有些不适,到时候再说是鹂儿伺候不周。若是无孕,闻一下也不会有什么。” “我平日待你也不薄!你竟然!”陵容摇了摇头又掩面哭泣。 一旁的皇后见此,立马屈身道:“皇上恕罪,是臣妾管理后宫不当,才害的安妹妹遭罪。” “起来吧,这也不是皇后你能料到的,只是这害主的奴才不可再留了。”皇上厉声道;“宝娟,杖毙。” “苏培盛,传旨。容常在孕育龙嗣有功,封为贵人。敬嫔,容贵人是你宫里的,你要好好照料。” “臣妾遵旨。”\/“奴才遵旨。” 第19章 华妃 正在翊坤宫内,华妃正翻看着行房档,因着最近皇上都去甄嬛那里发怒:“莞贵人,前儿个晚上侍寝,昨天又侍寝,今儿个不会又要勾着皇上去她那吧!” 丽嫔也忿忿不平道:“狐媚东西,就知道纠缠皇上。” “那是皇上喜欢她缠,你想缠还缠不住呢。”华妃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一旁似乎有事要禀报的颂芝:“你怎么了,畏畏缩缩地模样?” “回禀娘娘,咸福宫的容贵人有喜了。”颂芝小心翼翼地看向华妃。 华妃捏紧了手中的行房档,咬牙切齿道:“她倒是运气好!你们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丽嫔和曹贵人见情况不对连忙异口同声道。 待到人都走后,华妃一个人坐在软榻上默默流泪:“颂芝你说,她们都可以怀,为什么偏就本宫不行。” 颂芝看华妃这般伤心,心中满是心疼:“娘娘,迟早会有的。” 第二日请安时,皇后笑盈盈地恭喜陵容:“容贵人有孕,实乃后宫之喜,我近日刚请了一座白玉送子观音,正好你等下回宫便带上。其他新入宫的妹妹们可要加把劲了。” “多谢皇后娘娘。” “容贵人倒是好福气的。”华妃不屑地撇了撇嘴,而后又看向甄嬛:“莞贵人可得加把劲呢!一连侍寝多日不知能不能有容贵人这样的福气。” “臣妾谨遵华妃娘娘教诲。” “好了,今日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皇后说完便向宫门外走去。 “恭送皇后娘娘。” 陵容要拿皇后送的观音,于是就让敬嫔先回去,自己在殿里等。不巧,拿了观音刚好碰上华妃的轿撵。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陵容笑着屈身行礼道。 “起来吧,你倒是好福气,皇后既赏了你白玉观音,本宫也不好不表示表示。你现在就随本宫一起去翊坤宫吧。”华妃在轿撵上趾高气昂地说道。 “臣妾多谢华妃娘娘。”陵容乖巧地答道。 【华妃宫里都快被欢宜香熏入味了,无妨,倒是也可以提醒一二。毕竟都是后宫的可怜人罢了。】 翊坤宫内,见殿内香炉里的欢宜香正弥漫在翊坤宫内。刚坐在软凳上的陵容就拿起手帕捂住了口鼻。 见此,软榻上的华妃微微皱眉:“怎的,这可是皇上特赐的欢宜香。” “回禀娘娘,臣妾不是不喜,只是刚刚有孕,不宜熏香。”说完陵容用眼神看了看左右的人。 见华妃点了点头,颂芝便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 见众人都下去了,华妃又道:“你有什么不妨直说。” “娘娘聪慧,只是昨日我宫里的婢女刚好拿了带着麝香的花来害我,我这才不得不防。”说着,陵容又掉了几颗泪:“那婢女拿花之前还去皇后宫里来着。臣妾身份卑微,实在害怕。我今日闻着娘娘的香好像也有些味道相似……” “大胆,那可是皇上亲手做的!”华妃难以置信地瞪着陵容。 “可娘娘身体康健,至今都未有孕啊。当然,太医都不会说,毕竟太医院都长着一张嘴。”陵容戏谑地看着华妃。 华妃瘫软在软榻上,沉默片刻:“你为何告诉本宫这些?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个孩子平安出生,但是有皇后在,自然不行,所以我想华妃娘娘帮帮我。” “你就不怕我?” “你不会伤害孩子。”陵容笑笑,又立马变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对了,华妃娘娘你说送我好东西的。” “颂芝,你去把之前哥哥送的蜀锦还有一对翡翠镯子拿给容贵人吧。” “是,奴婢这就去。” 等陵容走后,颂芝一脸担忧地看着华妃:“娘娘,你当真信她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让周宁海悄悄装一点香,出宫去问问,务必小心些。” “那娘娘,这香还点吗?” “灭了吧。”华妃冷静地开口。 华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相信一个才入宫不久的贵人说的话,可能是急迫地想要一个孩子,可能是想验证皇上的真心,亦或是甄嬛的出现让华妃怀疑皇上对自己的爱…… 第20章 欢宜香 第二日,周宁海用一个小木盒装了些欢宜香揣在兜里便早早地出了宫门。为了防止被人跟踪,于是安排了个和自己身高体型差不多的人在酒楼吃酒,自己则换上了一套青绿色长裙,头发也梳了个小两把,再抹上走之前颂芝塞的胭脂。照了照镜子后,发现和之前完全不同后,就戴上一顶纬帽去找了一家医馆。 “有大夫在吗?” 医馆掌柜看来者脚步轻盈,腰肢曼妙,一时还有些失神。直到周宁海再次开口询问,掌柜才反应过来:“不知这位小姐是看病还是抓药?” “看病。” “这边请。”掌柜将周宁海带到后面的一个隔间,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胡子花白的老头。 周宁海点了点头,就坐在了白胡子老头对面:“我的腿之前扭伤了,现在虽然好了,但是一到三月啊,就隐隐作痛,而且每年三月底更甚。” 白胡子老头一听就觉得其中不对,连忙关上隔间的门:“不知有何事吩咐?” 周宁海取下纬帽:“宁叔,别来无恙。此次前来是想让你看几样东西。”说着便拿出了几个装着香料的木盒,里面只有一盒是欢宜香,其余几盒也是比较昂贵的香料,毕竟,在后宫混了这么多年,多留个心眼准是没错的。 “你这身打扮,我还没认出来。”白胡子老头笑了两句后又立马严肃起来:“好,我这就看看。” 说完,白胡子老头就拿起一个小木勺挨着挨着察看起来,每一个都只舀一点,再拿到鼻尖轻嗅,而后又用帕子擦净再舀下一个。片刻过后,白胡子老头开口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只是有两件里面有对女子不好的东西。”说完就将那两个盒子推了出来,其中一盒是被周宁海自己加了一点麝香的,另一盒正是欢宜香。 “宁叔不妨直说。”周宁海眉头紧皱。“若是女子长期焚这些香可有什么不妥。” “这两盒都有麝香,只是这一盒用的是西北的马麝,其危害更甚。”说着就指了指那盒欢宜香。 “那女子可还有机会怀孕生子?” “若是细细调理,也不是不可以。” “既如此,我先行告退,若有需要,我再来寻你。今日权当宁叔没见过我。”说完,周宁海就回了酒楼换回了衣服,回宫去了。 翊坤宫内,华妃施施然地坐在软榻上,目光呆滞。一旁的颂芝看了心疼不已:“娘娘,奴婢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蟹粉酥,你先吃点吧,别饿坏了身子。” “周宁海还没回来?”华妃看了看一旁的蟹粉酥,竟毫无兴趣。 “应该快了,娘娘你的身子要紧,要不我去吩咐小厨房做点粥?” “不必了。”说曹操曹操到,华妃话音刚落,只见周宁海一瘸一拐地进来:“娘娘。” 见周宁海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颂芝立马吩咐殿内其他人出去了。 “说吧,本宫承受得住。” 周宁海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欢宜香里确实有麝香,而且还是西北产的马麝。” “哈哈哈哈哈”华妃肆意地笑了起来。 “娘娘。”颂芝心疼地过去扶着华妃的手臂 “本宫没事,我记得那马麝还是前几年哥哥拿回来送进宫里的,说是做药材还可救人,哈哈哈哈哈。”华妃的眼眶早已充满泪水,强颜欢笑地转过头看向颂芝:“颂芝,你说本宫是不是很可笑啊!我满心满意期待的孩子,那是成型的男胎啊!原来是他的父亲不要他!” “娘娘,当心身子啊!” “你们都出去吧,对外说我生病了,我这几日好好想想。” “奴婢\/奴才告退。” “最是薄情帝王家,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华妃走到香炉旁,将剩下的欢宜香全部倒了进去,就这样坐在一旁看着直到天明,期间颂芝来过几次都被华妃赶了出去,颂芝只好在门外等着,生怕自家娘娘想不开。 第21章 浣碧 华妃守在那香炉前坐了整整一宿,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人也憔悴了不少。早晨颂芝进来时看着华妃还坐在那里着实也吓了一跳:“娘娘,何苦糟蹋自己的身子呢!” “不必担心,本宫已经想通了,这几日就说我病了吧。你再派人去查查安陵容。”华妃漠然开口道:“再备点吃的吧,本宫饿了。” 养心殿内,甄嬛正伺候皇上笔墨,皇上坐在桌前批改着奏折,甄嬛就站在一旁磨墨。皇上一直低头批改着奏折,但嘴上也同甄嬛闲聊着:“今早上我听见你父亲咳了几声,想必是近日天气变化多端,应是受了风寒。” 听到甄夫似乎受了风寒的消息,门外的浣碧担忧地朝里看了两眼,门内皇上身旁的甄嬛倒是镇定自若:“父亲一直患有喉疾,臣妾也担心的很。” “所以下了早朝,我叫苏培盛拿了两盒枇杷露给你父亲。” “臣妾多谢皇上!” “他是你父亲,朕关心他也是应该的。”见甄嬛屈身行礼,皇上忍不住想打趣两句:“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阿哥?” “皇上尽开臣妾玩笑,臣妾定当努力,可臣妾更想要个像温宜那般可爱的小公主”甄嬛羞涩地笑了笑。 “朕觉得公主也好,阿哥也好,若是你生的定当是可爱的。”皇上笑着拍了拍甄嬛的手。 皇上和甄嬛相视一笑谁也不会注意到门口那个从小被当做丫鬟养的“甄家小姐”。 天黑了没多久,浣碧就悄悄拿着纸钱在御花园假山后面的水边烧了起来,一边烧一边哭泣着:“母亲,明明都是甄家的孩子,偏我这般见不得人。今日听到皇上说父亲的喉疾又犯了,我也很担心,可是我连一句都不敢问。你总说能和父亲在一起就很幸福了,我也体谅你生养我的不容易,可是你考虑过吗?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的我幸福吗?你之前想死后牌位能进祠堂,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但是没关系,我会努力的。女儿不孝……” “谁在那边?采月,你去看看。”去碎玉轩但没见到甄嬛的沈眉庄正回宫的路上就听见这呜咽的抽泣声。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朝着浣碧走去,看见有人在烧纸钱,沈眉庄立刻喝声道:“大胆!皇宫禁地竟敢私烧纸钱!” “沈贵人!”浣碧见来人是沈贵人,便立马扑灭纸钱,蹲下行礼道:“沈贵人恕罪!” “浣碧!你在这烧纸钱嬛儿可知道!你可知这是大不敬!”沈眉庄十分惊讶但为着嬛儿还是决定不声张。 “沈贵人恕罪,求你别告诉小主!”浣碧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 “罢了,权当我今日没见过你,快些收拾回去吧。”沈眉庄摇了摇头就回咸福宫了。 但一路上想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刚踏进咸福宫就看见陵容在宫内来回走着消食,于是便上前去探望一番:“安妹妹有孕,怎么不回宫休息休息。” 见来人是沈眉庄,陵容笑了笑:“我这不是晚膳吃多了,来院子里走走嘛。倒是姐姐你,怎么眉头紧锁呢?” 沈眉庄听陵容这样说,心中有些忐忑,手上的手帕也被紧紧捏住。 见沈眉庄不愿开口道:“姐姐不愿说不说便是。” “多谢妹妹体谅!我先回宫了。”沈眉庄匆忙地回了宫。 陵容见沈眉庄这般忐忑不安的模样,立马吩咐小瑞子:“你去打听打听,沈贵人今日都去了哪里。” “嗻,奴才这就去。” 第22章 浮光锦 浣碧战战兢兢地回到了碎玉轩,回到碎玉轩时刚好碰上流朱,流朱见浣碧脸色不太好,于是满脸担忧地挽起浣碧的手臂:“浣碧,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见流朱那双清澈无辜的双眼,浣碧沉默片刻便开口道:“没事,我去休息休息就好,小主那里你先伺候着。”说完,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下流朱的手臂回房走去。 流朱一脸疑惑,总觉得浣碧不对劲,于是给槿汐抱怨了两句。 槿汐安慰着有些气鼓鼓的流朱:“可能浣碧姑娘是真的累了吧。”嘴上这样说着,但在宫里多年的槿汐内心直觉告诉她,这浣碧应该有些其他念头了。 回到狭窄的下人房中,浣碧直接躺在了床上,内心十分地不甘:凭什么都是爹的女儿,自己却要屈居人下做人奴婢,还不如当初不接我回府,让我自己在外面的院子自生自灭的好,那甄甄家主母也不是什么好的,明明父亲之前说带我回府说做养女的,偏她横插一脚说甄嬛缺个丫鬟! 想到这里,浣碧似乎想通了什么:偏在父亲开口前说差丫鬟?浣碧、浣碧……嬛婢、鬟婢? 浣碧猛然一惊,坐了起来,连忙去铜镜面前看着自己这张与甄嬛相似的面孔:原来如此!浣碧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一直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雨轩 “启禀小主,奴才打听过了,沈贵人今日去了碎玉轩,晚上路过了御花园。沈贵人走后,有人看见了浣碧姑娘也从御花园回了碎玉轩,而且浣碧姑娘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嗯,你下去吧。”陵容又转头吩咐鹂儿:“鹂儿,我记得上次给皇上说我有喜时,皇上赏了两匹浮光锦和一只镶宝石碧玺花簪你找出来,明日我们去看看沈贵人。” “是,小主。” 第二日午膳过后,陵容就让鹂儿带着浮光锦和花簪去存菊堂了。 “沈贵人万福。妹妹来不知是否打扰到姐姐了?”陵容笑着开口道。 “安妹妹哪里的话,快来坐着,你怀有身孕可不要累着。”沈眉庄忙招呼陵容坐下。 “是,姐姐。姐姐,前几日敬嫔娘娘和姐姐护着我,我这孩子估计都……” 眉庄皱起眉头,佯装生气:“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有喜可是好事。我们一同入宫,又同住一起。这是我应做的。” “嗯嗯,今日我来是给姐姐带了点东西以谢姐姐护佑之恩,还望姐姐笑纳。”陵容笑着让鹂儿把东西呈了上来。 眉庄自是见过许多好东西的,但也看出这两样不是什么俗物:“这是皇上赏你的吗?” “是啊姐姐,前几日皇上赏的,但我想着这布衬姐姐我就拿来了,还有这簪子,之前见姐姐喜欢菊花,于是也给姐姐送来。” “这怎么好意思……” “姐姐,你就收下吧!” 眉庄看着那支以碧玺做立体菊花,花叶为翡翠薄片细雕而成的簪子就动摇了:“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见眉庄收下后,陵容就告退了。 眉庄看着那两匹浮光锦,想着可以和甄嬛一人一匹做衣裳,便让采月送去了碎玉轩内。 采月刚放下浮光锦,就听到浣碧抱怨:“那容贵人有孕真是了不起,不仅得皇上喜爱,又拉拢上了沈贵人,还指了沈贵人巴巴来给小主你送东西,从前皇上不来时不见得送,现在倒好。” “浣碧!”甄嬛厉声喝道:“口不择言,你先下去吧,不必在这里伺候。” 浣碧听甄嬛这样说,怒气冲冲地回了房。 “采月姑娘,浣碧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改日我再去找眉姐姐谢谢她。” “是,奴婢告退。” 等到采月走后,甄嬛便让流朱把浣碧找来,见浣碧一脸不高兴,甄嬛问道:“好在我和眉庄是自小的交情,你这话若是别人听了,你可知什么后果?” “我就是看不惯沈贵人和容贵人,原本小主和沈贵人最要好,如今她俩却到像成了好姐妹,那容贵人不过是县丞之女,如今都要爬到小主头上来了,叫我怎能不气!”浣碧知道自家小主最是要强,小时和眉庄争,如今入宫了,看上去是不争但其实不争也是争。 甄嬛看着那匹浮光锦:“以后这话别再说了,眉姐姐和容贵人同住一宫,有来往也很正常。这匹布你拿去吧,和你头上粉色的绢花倒也相配。” “多谢小主,奴婢谨遵小主教诲。”得了浮光锦的浣碧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第二日便悄悄去了内务府说是自家小主想用这布做常服。 第23章 偶遇浣碧 “听说皇上最近得了一位新人,很是宠爱?”太后慵懒地坐在软榻上,一只手靠在软枕上,一只手拨弄着佛珠。 “莞贵人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很是合朕心意。”皇上微微低头,大概明白了这次太后叫他来的用意。 “能合皇上心意是她的福气,只是后宫还是需要雨露均沾。”太后叹了口气。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探望母后。” 皇上走出寿康宫后,原本想去碎玉轩的心情被太后这一说,也不好再去了。于是便吩咐苏培盛去了听雨轩。 刚到听雨轩,就看见陵容在门口绣东西:“容儿,这是在绣什么?” 见皇上来了,陵容立马起身迎驾:“皇上万福,嫔妾在给肚里的孩子绣虎头帽呢!”说着陵容便把绣好的虎头帽举着给皇上看了看。 “不错,容儿的手真巧。” 见皇上似乎有什么心事,陵容便放下虎头帽,开口询问道:“皇上是有什么心事吗?” “无事,只是最近政务较多罢了。” “既如此,要不皇上先去处理公务。” “嗯,你好生歇着,朕改日再来看你。”皇上说不清为何明明甄嬛那张脸更像他的纯元,可每每见了陵容却觉得陵容更像了,但陵容又似乎总是在把他自己往外推,而甄嬛却没有当初在御花园见到时那般会引人冲动了。 待到皇上走后,华妃身边的颂芝就来了。 “奴婢参见容常在,我家娘娘听闻小主有孕,特派我前来给小主送些东西。”说着便示意让后面的人将东西摆在了桌上。“娘娘还吩咐了,小主前几日胎像不稳,可待胎像稳固后再来谢恩。” “臣妾谢过华妃娘娘,改日再去探望娘娘。” 见颂芝走了,陵容叫鹂儿将华妃送来的东西一一查看了,确认无误后便都放进了库房。 “鹂儿,你还记得之前皇后给我送的那尊白玉观音吗?” “小主,我记得好像在库房放着。” “你下次若是皇上要来之前就放在正殿吧,要是橘子能够到的地方。” “好的,小主,只是我不懂。若是橘子能够到的地方,不就容易碎了吗?”鹂儿看着自家小主一直盯着自己,片刻过后,似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小主。那白玉观音是有什么不对之处,但我们又不好下手,只好靠橘子啦!’ 陵容点点头:“嗯,这样吧,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带着橘子出去走走吧。” 春暖花开,御花园里的花开得鲜艳极了,上面还有许多颜色各异的蝴蝶飞来飞去。陵容刚把橘子放下,就看到橘子去扑那花上的蝴蝶,只是橘子似乎忘了跟在陵容身边养了许久,自己的肚子早就圆鼓鼓的,压根就跳不起来扑不到,那样子有些蠢蠢的。 “小主,你看橘子” “哈哈哈,它怎么蠢蠢的,和你一样。” “小主就会打趣我。” 陵容就这样看着橘子玩着,突然就听到了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赞扬:“浣碧姐姐好美,我看浣碧姐姐竟有些像小主。” 听到这里,陵容示意小瑞子去看看,自己则和鹂儿抱起橘子换了个地方。 过了不久,小瑞子就回来了:“回禀小主,奴才刚刚跟着看了看,是莞贵人身边的浣碧和佩儿。” “都听到了些什么?”陵容淡定地摸了摸橘子。 “说浣碧有点像莞贵人,浣碧长得也比宫里一些小主要好,还说她前两日得了莞贵人赏的浮光锦去内务府做了衣裳,再等些日子就可以去拿了。” “嗯,我们回宫吧。” “小主,那浮光锦可不是我们这种丫鬟能穿的啊!她怎么敢啊?” “她敢不敢我不知道,我们管好我们自己就好了。”陵容笑了笑。 【兜兜转转还是到她手里了,明明这一世还未有什么交集,怎的还是羡慕她。】 回到听雨轩后,陵容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好久,才问道一旁的鹂儿:“鹂儿,我和莞贵人比,谁漂亮?” “我觉得小主你最漂亮!”鹂儿双手托腮,蹲在地上认真看着陵容:“小主该不会听到今日那浣碧说的,心里不高兴了?” 陵容低下了头:“哪有?我怎么会!” “小主很美,是不同于莞贵人的美。小主的美是一种温柔文静的美,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美,而且小主的刺绣比宫里的绣娘还要好呢,到时候还得给我们小阿哥做好多好多小衣服。” “就你嘴甜!”陵容手指轻点了一下鹂儿的额头,主仆二人笑着聊了许久。 【与其说当初我把她买下来是救了她,倒不如说是她救了我这个敏感又多心的人。】 第24章 拜访华妃 又到了请安的日子,华妃这两日稍微好些了,便也来了景仁宫。 皇后见华妃今日来了,便关心地问道:“华妃妹妹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知道今日是否身体好些了?” 华妃恹恹地答道:“谢皇后娘娘关心,好多了。”说完便不再理会。 皇后见华妃不想搭理的模样又转头看向陵容:“容贵人有喜,后宫中其他姐妹也要像容贵人学学,好早日为皇上绵延子嗣。”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莞贵人,皇上这一两个月都爱去你那里,你可得加把劲啊。”皇后又笑盈盈地看向甄嬛。 甄嬛立马起身屈身行礼:“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虽然陵容有喜,但皇上的宠爱都给了甄嬛,以前华妃还能分一分这宠爱,可抱病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皇上十次去至少六次都在甄嬛那里。见甄嬛说话,其他娘娘小主都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请安结束后,敬嫔因着皇上召了她今日下棋,便先走了;眉庄也随着甄嬛去了碎玉轩。陵容便想着去御花园转转再回听雨轩,可在半路上就碰上了华妃。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有孕,不必行此大礼。”华妃走上前去扶着陵容,低声说道:“本宫查了,你说的没错,不知你上次说的到底是想要什么?” “听闻华妃娘娘宫中的点心可是宫里一绝,不知是否有幸能吃上一两块。” “妹妹想吃,那就陪本宫一起回翊坤宫吃吧。”华妃傲娇地仰起头用手抚了抚发髻。 “谢华妃娘娘。” 翊坤宫内。 颂芝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宫人去外面伺候。 “说吧。” “臣妾的父亲安比槐是个不堪用的,我想让娘娘帮忙免了我父亲的官。” 华妃有些不解:“别人都求着升官,你倒好,反而求着罢官。” “可他们都说娘娘身体无碍,也不见得是对的。”陵容笑笑抿了一口茶:“娘娘宫里的茶真好喝。” “那是自然,这可是今年的新茶。你说的本宫会让哥哥帮你,可眼下本宫的仇也得报!”华妃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茶杯:“你为何要帮本宫?” “娘娘和我都是可怜人罢了,况且娘娘当年能护着曹贵人生下温宜,娘娘定能护着我生下孩子。” “你不怕我?你能为本宫做什么?”华妃有些纳闷,明明这安陵容是新进宫的,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怕,但嫔妾知道,这后宫之中只有娘娘不会伤害孩子。”陵容转过头看了看香炉,里面早已没有欢宜香燃烧的一缕缕烟:“娘娘的欢宜香自然不能不用,嫔妾会给娘娘送来与欢宜香相差无几的但不含麝香的香。” “罢了,你带些点心回去吧,本宫乏了。”华妃慵懒地说道。 “是,嫔妾多谢娘娘,不过临走之前想提醒娘娘一句,既然身处后宫,皇上的宠爱是至关重要的。”说完便行礼告退了。 将陵容送走后,颂芝来到华妃身旁:“娘娘,你说容贵人她可信吗?” “只要年家一日不倒,她就可信。”华妃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毕竟连她最爱的皇上都防着自己,其实只要皇上说华妃也是会理解的,可是皇上他却想了这样的法子。 第25章 白玉观音碎了 天气渐渐变热,陵容的肚子也有些显怀了。 这日,陵容在窗边软榻上正看着书,皇上就来了:“容儿真是好兴致啊!” “皇上万福!”陵容放下书起身行礼道:“只是最近天气炎热,不愿走动,闲来无事便拿了些话本看罢了。” 皇上拉过陵容的手:“最近确实热起来了,朕想着过些日子便去圆明园避暑。” “圆明园?!”陵容一脸欣喜地说:“臣妾还未曾去过圆明园呢!不知皇上是否会带容儿一起前往呢?” “自然,朕和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好让你好好准备准备,如今你已有孕三个多月了,胎像想必是稳固了。舟车劳顿应该也无大碍。”皇上笑眯眯的看着陵容。 “臣妾谢过皇上,臣妾已经有孕四个月了,卫太医说胎像还算稳固。”陵容一脸娇羞地低下了头。 “那就好,朕知道你爱与敬嫔下棋,于是给你带了两盒玉围棋子,你看看是否喜欢?” 陵容远远看了一眼,只见那青玉、白玉两色棋子,分盛于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内:“多谢皇上,容儿很喜欢,最近敬嫔娘娘教我下棋,我也有些长进,只是敬嫔娘娘下棋着实厉害,容儿还得多多学习。” 皇上细想了一下:“敬嫔她下棋确实厉害,朕也许久未去她那里了。” 皇上话音刚落,只见橘子用爪子推了一下白玉观音,“啪!”的一声,只见碎裂的白玉里赫然出现了一块紫褐色的不规则圆球形的东西,鹂儿立马跪下大声说道:“回禀皇上、小主,是奴婢照看不周,才让橘子一不小心打翻了皇后娘娘送的白玉观音。奴婢现在就下去收拾。” 皇上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眉头一皱:“苏培盛,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前去捡起那块麝香:“回禀皇上,奴才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这东西有些香得闷人。” 皇上似乎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你去查一查。就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陵容担忧地看向皇上:“皇上,请不要怪罪我的贴身宫女鹂儿,我明日去景仁宫亲自向皇后赔罪。” “无妨,你就在宫里好好养胎就是,朕到时候再送一尊来就是了。”皇上安慰道。 “臣妾多谢皇上!” 在听雨轩陪着陵容坐了坐,皇上便摆驾回养心殿了。 “启禀皇上,今日在容贵人处拿的东西奴才问过太医了,说是……”见苏培盛吞吞吐吐的,皇上面无表情的严肃地开口:“说!” “回禀皇上,是麝香。” 听到苏培盛说是麝香,皇上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摔在了地上:“毒妇!” “皇上息怒,想必皇后也是不知情的,才误将那尊白玉观音送给容贵人。” “也罢,好在容儿没什么事,华妃近日病愈了,就让华妃继续协理六宫吧。”皇上想起陵容住的咸福宫,又想到:“对了,存菊堂的沈贵人也算是个稳重的,就让她跟着华妃学学吧。” “嗻。” 此时的听雨轩内的陵容正惬意地吃着龙井茶糕,见鹂儿收拾好了那些碎片又叮嘱道:“鹂儿,你记得将那些碎片拿个盒子收好。一并摆在皇后送来的东西里面。” “是,小主。只是不知,都碎了还留着干嘛?” “自是有用。” 第26章 圆明园避暑 当晚,皇后便知道了在听雨轩发生的事情,翌日就带了些冰好的果子去往养心殿。听到苏培盛来报,皇上还是有些怒意:“皇后倒好,朕还未找她,她便来了,宣。” “臣妾给皇上请安,近日天气炎热,臣妾怕皇上政务劳累,便带了些冰果子来给皇上消消暑。”皇后一脸笑意地看着皇上,一边又将食盒里的果子放在桌上。 皇上一眼都没看那桌上的果子,只毫无感情地开口唤着:“苏培盛。” “奴才在。” “给皇后好好看看。” “嗻。”苏培盛弯着腰将托盘里的麝香盛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这是昨日在听雨轩里娘娘送的那尊白玉观音里发现的。” 皇后心想不妙,但好在早有心理准备,连忙疑惑问道:“这是何物?” “你敢说你不知此物?!”皇上大声喝道。 “臣妾实在不知啊!还请皇上明示。”皇后面上十分疑惑,让皇上都看不清是否有在说谎了。 “这是麝香,你若不知,可这东西确实出自你的宫中。”皇上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皇上语气稍微缓和,皇后立马识趣:“臣妾定当严查此事,此外,臣妾也会好好安抚容贵人的。” 见皇后这样说,皇上也看了眼皇后送来的冰果子:“近日天气愈加炎热,这果子倒也不错。” “是啊,皇上。现在容贵人有孕、温宜公主年幼怕是受不得暑热。不如今年去圆明园避暑。” “也好,前两年事务繁忙没空去,今年也算有空。这事你去安排吧。”皇上拿起金镶玉柄叉叉起一个果子就往嘴里送。 “圆明园那边臣妾一直着人打点着,这是这后宫嫔妃众多,也不可能都带上。皇上你看带哪些妹妹比较合适呢?” “华妃是肯定的,容贵人怀有身孕、曹贵人身边有温宜这两人得带上,再带上沈贵人和莞贵人吧。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几日,皇后就安排好了宫中事务。皇上和皇后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圆明园避暑了。 陵容一行人到了圆明园就随着领路太监到了杏花春馆。 “启禀小主,这就是小主所在的杏花春馆了,这杏花春馆东西两面临湖,西院有杏花,馆前有菜圃,既可派人种些鲜花,也可种些小菜,这里离皇上住的万方安和也很近。”领路太监一脸谄媚地给陵容介绍着。 陵容点了点头,鹂儿便把一小荷包递到了领路太监手中。领路太监接过后便离开了。 “小主,这里竟比听雨轩还要好些。”鹂儿一脸兴奋地在杏花春馆内打量着。 “小瑞子,你在外面四处看看有什么不妥。菊青你收拾收拾我们带来的东西。鹂儿,你也别皮了,检查检查房内有什么不妥的。”鹂儿说的没错,这杏花春馆似乎奢华了许多,不该是陵容一个贵人该有的规制。 碧桐书院里,甄嬛一脸欣喜地看着皇上特意吩咐内务府制得风轮,听着黄规全说着皇上对自己的特殊之处,甄嬛脸上的笑意越发收不住了:“黄公公辛苦了,还劳烦黄公公给皇上回个话,说我等下亲自去谢恩。” “小主这话奴才怎敢当得。只是皇上等会怕是要去引见楼与果郡王练骑射。,小主可先歇歇再去。”黄规全见甄嬛笑笑不说话后,便就借口离开了。 第27章 皇上质疑 想着有外男在,甄嬛也就先在碧桐书院小憩了一会,估摸着皇上和果郡王差不多完事了,甄嬛便带着浣碧去找皇上谢恩了。 刚进勤政殿,只见皇上盘腿坐在软榻上,一旁的曹贵人正给皇上剥葡萄。甄嬛身着一身浅绿旗装,款款行礼:“皇上万福金安。”然后又与曹贵人相对行了平礼。 “你来啦!”皇上看着一身淡雅的甄嬛,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这老十七费尽了功夫,寻了半斤雪顶含翠,你也来品一杯吧。” “皇上真是好兴致。”甄嬛一百年说着一边坐在了软榻旁边的木椅上:“听说这雪顶含翠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的险峻山峰,极难采摘,世间所有不过十余株,因常年得雪水滋养,茶味清新冷冽,极是难得。” 皇上摆了摆手:“小夏子。” “嗻。”小夏子立马下去给甄嬛端了一杯上来。 “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天气炎热,十七弟一路送来难免辛苦,这心意甚是难得。”皇上边说边拨弄手里的佛珠。 “皇上刚刚还说呢,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年年如此,怕是有些浪费银子。”曹贵人满心满眼都是皇上,一直笑盈盈的能插上两句就插上两句。 “王爷心意难得,皇上心怀大略。” “莞贵人这话说的真好。” 甄嬛未理会曹贵人的话,继续说道:“臣妾听闻皇上刚刚与王爷射猎取得了极好的彩头。怎的转眼就不见了王爷?” 皇上的脸稍稍沉了下来,因为那一箭双雕的好彩头是果郡王取得。 曹贵人见到皇上有些阴沉的脸,便说道:“莞贵人入宫不久,宫里女子若非宫宴是不便见外男的,虽然皇上在此,但也还是需要避嫌的。” 曹贵人说罢便将手里的葡萄递到皇上跟前,见皇上不理睬自己便将葡萄放到碗里:“启禀皇上,这个时辰想必温宜饿了,臣妾先行告退。” 见皇上点了点头,曹贵人向皇上行礼后,又同甄嬛行了平礼后方才离去。 皇上拨弄手里的佛珠,看着甄嬛:“朕记得那年杏花微雨,朕说朕是果郡王。今日果郡王进宫你未曾见到,可惜了。” “皇上恕罪,臣妾只是玩笑两句。”甄嬛心中只觉不妙,言多必失。 “坐下吧,站着干嘛。朕又没说要怪罪你,尝尝这雪顶含翠吧。”皇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甄嬛见状也端起身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看着甄嬛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皇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软榻:“来,坐朕身边来。” 甄嬛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皇上身边,皇上拨弄佛珠的手一停,用宽大的手掌捏住了甄嬛的脸:“今日的衣裳很是淡雅,朕很是喜欢。” “能得皇上喜欢是这衣服的福气。”甄嬛被皇上捏得有些疼了,忍不住轻呼一声:“皇上~疼。” 看着那张与纯元相似的脸有些恍然的皇上,在甄嬛这声惊呼中回过神来:“你先回去吧。” 甄嬛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甄嬛走后,皇上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沉思了片刻:她又不是纯元,世上再也没有像纯元那般爱朕的女子了。若是纯元还在就好了。想到这里,皇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倚梅园内抱着红梅翩翩起舞的陵容:“苏培盛,朕去看看容贵人。” “嗻!摆驾杏花春馆。” 第28章 撞衫 浣碧听到说果郡王也在圆明园内,回了碧桐书院后,就换上前几个月让内务府用浮光锦做的衣服。又在头上簪了许多珠花,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就出门了。 沈眉庄与陵容同住在杏花春馆,只是陵容住的是有个菜圃的西偏殿,沈眉庄住的是种满杏花的东偏殿,而敬嫔住的是靠着小湖的正殿。看到采月手中拿着的衣服正是之前陵容送来的浮光锦制的:“采月,把这衣服给我换上,我们一同去看望容贵人。” “是,小主。” 陵容见眉庄穿着自己送的浮光锦,很是开心:“沈姐姐来啦!姐姐今日打扮得甚是好看呢!” “内务府前些日子把这制好的衣服刚送来,我这就换上来看望你了。瞧你,只会打趣我。”二人相互行礼后,陵容拉着沈眉庄坐到了软榻上。 沈眉庄看着陵容有些显怀的肚子道:“真是羡慕你,都是快当娘的人了。” “姐姐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有了孩子,前些日子热得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好在皇上带我们来圆明园避暑了。不过姐姐圣眷正浓,想必为皇上生下个小阿哥是迟早的事。”陵容摸了摸肚子,笑着打趣着。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俩说什么呢,如此开心。”皇上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陵容与眉庄立马起身:“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拉过陵容的手,拍了拍手背:“不必多礼。刚刚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眉庄平静地给皇上让了位置,坐到了旁边的软凳上。 “刚刚在说眉姐姐想给皇上生个小阿哥!”陵容看着皇上一脸天真地笑着,说完又转头看向眉庄。 “皇上,不要听容儿妹妹瞎说,臣妾与容儿妹妹方才只是玩笑罢了。”沈眉庄微微低下了羞红的脸。 “哈哈哈,原来如此。”皇上的注意力也落在了沈眉庄身上:“你这件衣服甚是衬你。朕确实许久未曾陪过你了。朕今晚就陪你用晚膳吧。” “臣妾多谢皇上。这是容儿妹妹之前送给我的。” “臣妾听说那外面有一湖荷花开得正好,不如皇上陪眉姐姐去看看。” “也好,容儿就在宫里好好休息,若是热,就叫内务府送冰过来。”皇上起身就拉起了眉庄的手向外走去。 眉庄走时还满眼感激地转头朝陵容笑了笑。 皇上与眉庄刚走到离荷花不远处,就听到前方有人说话。 “浣碧姐姐,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你今日打扮得也好美。” “哼,那是自然,这可是小主赏的浮光锦呢。”浣碧骄傲地说着,还抬起手抚摸身上的料子展示给旁边的宫女看:“今日果郡王在宫中,我们去看看。”说完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眉庄笑着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因为那浣碧身上穿的衣服和自己的相差无几。见眉庄身上的衣服和浣碧的差不多,皇上有些好奇:“朕记得这浮光锦朕只给了容贵人,怎么这宫女也有?” 一旁的苏培盛也有些摸不到头脑,眉庄便有些尴尬地开口:“回禀皇上,容儿妹妹之前送了我两匹浮光锦,臣妾送了一匹给莞贵人,不曾想莞贵人竟赏赐给了浣碧。还望皇上恕罪” “宫中嫔妃穿这浮光锦也要看这位份,这宫女穿也太不像话了。”皇上有些生气,心想着还是过于宠爱甄嬛,才纵得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无法无天了。“也算难为你了,想必是别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倒是善良。既如此,苏培盛,赐沈贵人封号为淑。此外,莞贵人教导宫女不善,闭门思过一月,那个宫女罚俸半年。” “奴才遵命。” “臣妾谢过皇上。”沈眉庄原本有些尴尬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皇上,不要动怒,不如我们往前去看看吧,臣妾看那边的荷花都开得甚好。” “走吧。” 第29章 助孕药方 正在碧桐书院喝茶的甄嬛被这一道圣旨搞得发懵,接过旨后也立马反应过来询问来宣旨的夏公公:“不知公公可知皇上为何突然下了这旨意?”眉姐姐得了封号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的,但自己因管教宫人不力被禁足的事情着实让甄嬛摸不着头脑。 “回禀小主,是今日皇上与淑贵人一同游园时,碰到了小主宫里的浣碧,浣碧姑娘穿着与沈贵人相似的浮光锦做的衣裳,因此……”小夏子没有接着往下说,话锋一转说自己还有其他事务,便先行告辞了。 甄嬛内心紧绷的弦听到小夏子的话后就放松了下来,原以为是先前与皇上说果郡王的缘故,皇上生气所以找了个理由泄愤。知道是浣碧的原因后也没不觉得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认为在宫里每个人都会犯错罢了。 但甄嬛一旁的槿汐却觉得这事不妥,略微皱眉道:“小主,虽说小主你疼爱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但浣碧姑娘这次穿了与淑贵人相似的衣裳怕是有些不妥啊,不知道淑贵人是否会放在心上。” “无妨,等下浣碧回来我好好说说她。至于眉姐姐那边,我与眉姐姐是打小的情谊,等解了禁足我再去向眉姐姐道歉,想必眉姐姐不会放在心上。”甄嬛轻松地说道,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面露难色:“只是不知若是禁足一个月,皇上会不会忘了我这么个人。” “小主不必担心,再过些日子就是温宜公主的寿宴,想必皇上会借机解了小主的禁足。”槿汐与甄嬛二人相视一笑。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浣碧正在骏马园里偷看果郡王骑马,手中的帕子死死攥紧,眼中满是喜爱之情,一边害怕果郡王发现自己,一边又期待果郡王能发现自己然后一见钟情。骏马园里四处都无人,果郡王骑马时便十分恣意洒脱,同时也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与不满: 先皇亲自教授的骑射怎会逊色,之前在陪同皇上练骑射时,自己一箭双雕,却引来了皇帝的质疑与讽刺。自己有先皇亲自教导又如何,如今也只能装成一副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模样。一身本领难以施展,只有偶尔来这骏马园发泄内心的壮志难酬。 皇上与沈眉庄赏完荷花后,便又回去处理政务了。而沈眉庄则命人摘了些荷花荷叶后才回了杏花春馆。一回杏花春馆,沈眉庄先是送了些荷花给敬嫔,而后就直奔陵容的住所。 “容儿妹妹,我刚刚与皇上去赏荷花时,见这些荷花不错,便摘了些给你带来。”沈眉庄话落,身边的采月便将几支荷花与荷叶递到了鹂儿的手中。 “这荷花香味清幽,与夏日放到这房中甚好。”见沈眉庄有些羞涩,陵容感觉沈眉庄有事要与自己说:“眉姐姐,快坐下。” 眉庄顺势坐下:“其实,我来还有一事想请教你。”说完,眉庄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见眉庄有些娇羞的模样,陵容的上半身微微靠拢,头一歪打趣道:“姐姐直说就是,脸怎这么红!” “你可不要打趣我了,这可是正经的事。”沈眉庄的低着的脸更红了:“我是想请教你,有什么可以怀上龙裔的方法。你也知道,在这后宫中没个一儿半女实在难熬,有了孩子好歹也算有个依靠。” “原是如此,姐姐说得也是。陵容这里有个助孕的方子,是之前还未有孕时就喝的。”陵容说着就抬手示意鹂儿去床头的柜子拿。 “除此之外啊,夏季贪凉,姐姐可不要贪嘴。”陵容接过鹂儿递来的方子,又道:“姐姐,给 。姐姐回去后还需自己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看看,这样你我也好放心。”陵容给眉庄的方子也就是上一世皇后给的那张,皇后的方子是真的助孕的,可是她却从来不会允许除自己许可以外的女子怀孕。 眉庄接过方子道谢过后便离开了。 此时的陵容坐在软榻上思索着,总觉得这段时间应该发生点什么。 【上一世这时候应该是眉庄假孕的时间,只是这一世华妃好像自从知道欢宜香有麝香后再也没找过其他人的麻烦。】 想到这里,陵容看向鹂儿:“你去打听一下华妃住在何处,我有些想华妃那里的吃食了,你若是打听好了,明日我们就去拜访华妃娘娘。” 陵容心里其实也没底,华妃那种性子,终归是害怕她说出是自己告诉她欢宜香里有麝香的。但若不告诉华妃,自己也是腹背受敌的,至少华妃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好,小主,我等下就去打听。” 第30章 曹琴默得知欢宜香之秘 眼看马上就要到温宜的生辰,曹贵人虽然觉得华妃自甄嬛、安陵容得宠后性子变得稍微好些了,也不经常拿自己泄愤了,但也害怕失去华妃这个倚仗,于是这日便抱着温宜去找华妃了。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华妃擦着刚刚吃过蟹粉酥的嘴。 曹贵人接过奶娘手中的温宜:“这不是温宜想娘娘了嘛,我带温宜来拜见娘娘。” 华妃看着曹贵人怀中的温宜,摘下了手上的护甲,站起身来走到温宜旁边,轻轻地摸了摸那肉嘟嘟的小脸,转头对颂芝说:“让她们都下去吧。” 看着温宜,华妃就想到了那未生下的孩子,眼眶湿热:“以后不要带温宜来本宫这里,若是温宜想本宫了,你叫人来传话,我去看她。” 曹贵人见形势不对,连忙想跪下认错但被华妃扶住了,曹贵人便有些担忧地开口:“娘娘,不知娘娘这是怎么了。” “欢宜香里有麝香。”华妃晃动着手里的拨浪鼓一脸平静地在曹贵人二耳旁说道:“你放心,自从本宫知道后,温宜来时就没点。” “娘娘,是何人如此歹毒竟敢在娘娘宫里做手脚!” “温宜的好皇阿玛。只是应该本想是算计本宫的,平白无故让温宜遭罪实属不该。” 曹琴默心中一惊,顿觉后背发凉:皇上就算不想让华妃有孕,竟也不顾自己的温宜,当真是君王薄情,若非华妃发现告知自己,若是以后温宜出嫁了,那日子岂不是比自己更难。 曹琴默回过神来:“多谢娘娘相告!臣妾誓死效忠华妃娘娘!” “本宫也发现不久,因此近段时间一直不愿理会后宫之事。此事万不可泄露,本宫也是见你忠心于我方才告知与你。你也知道,本宫向来嚣张跋扈,若是从前有伤到你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 “是,臣妾明白。” “温宜是你的孩子,你这个做额娘的得好好护着。过几日温宜的生辰宴想必皇上会陪着你,你好好把握机会,你没有宠爱不要紧,要紧的是温宜不能没有她父皇的宠爱。”华妃一脸不舍地看着温宜:“你也先回去吧。这事就当我没说过。” “多谢娘娘教导,只是娘娘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啊。”曹贵人抱起温宜站起身来微微屈身行礼:“臣妾告退。” 带着温宜回到房中的曹琴默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没想到一向看上去最是宠爱华妃的皇上竟有如此手段,原以为是华妃见新人乘宠想与皇上冷战,结果却是华妃早已看穿皇上的真面孔。后宫的女子多凄凉,连枕边之人都不可托付。 思及此,曹琴默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看着怀里熟睡的温宜,又燃起了一股斗志:“我的小温宜呀!娘亲一定护着你好好长大。” 此时,皇后殿里却有人坐不住了。 “如今容贵人有孕,但我们的人屡次被发现,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说到这里皇后又想起之前宝娟被杖毙以及白玉观音里的麝香,总觉得安陵容不像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剪秋,安陵容那边先不要打草惊蛇。甄嬛那边,我记得她身边有个宫女浣碧前些日子穿了件与沈眉庄相似的衣服,想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否有用。” “是,娘娘。”见皇后为着后宫俩个位有孕的小主有些头痛不已,剪秋也有些心疼:“娘娘,过几日就是温宜公主的生辰宴了,之前娘娘让人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寿礼也备好了。只是莞贵人那边尚在禁足,这次宴会是否就……” “她之前那般得皇上喜爱,我们不便多管。再说了,这次宴会又不是本宫主办的,自是会有人想办法的。”皇后想到这里不悦的心情一扫而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那般像姐姐,没了她,这出戏还唱不下去。” 第31章 生辰宴(一)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温宜生辰之日,这次生辰宴不仅后宫嫔妃需出席,而且一些王爷及其家眷也都来了。 九州清晏里,华妃、端妃、齐妃以及敬嫔坐在曹琴默、陵容、沈眉庄、甄嬛等人前面,只是端妃身子不好便没有出席。 殿中间的舞姬身着水色舞衣,身段娇柔,伴着抑扬顿挫的琴音恰到好处,时而如清风拂面,时而又大气磅礴。一曲舞罢,众舞姬退下后,皇上看向王爷席位上空缺的座椅:“这个老十七不知道又看到什么玩意儿,挪不开脚步,这个时候还不来。” 果郡王空位旁的慎贝勒见皇上发话,连忙为果郡王开脱:“皇上,你是知道十七哥的,他最是随性自在。” “也罢,好在是家宴,就由他吧。”皇上又看向了敦亲王:“倒是应该像老十学学,取个像老十福晋一般温文娴雅的人,想必就会好些。” “皇上谬赞,我能娶了福晋是我的福气。”敦亲王看着自己的福晋一脸幸福:“臣倒是听说沛国公孟达色之女孟静娴十分爱慕老十七,倒是也与十七相配。” “你倒是关心他,这沛国公孟达色之女孟静娴朕也听闻,倒也与老十七相配。” 皇上话音刚落,站在甄嬛身旁扇扇子的浣碧一脸震惊之色,手中的扇子就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回事?若是累了,就出去休息。这里流朱伺候就好。” “是,小主。”浣碧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扇子后,便缓缓退了出去。 姗姗来迟的端妃这时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臣妾祝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外面太阳那么大,你还是赶来了。小孩子庆生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皇上。”端妃看向一旁奶娘怀里的温宜,同时又震惊与曹琴默旁边甄嬛那张与纯元相似的脸,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臣妾许久没看温宜,甚是想念。再者,温宜生辰是大喜,臣妾也想来沾沾喜气。” “坐吧。” “谢皇上。” 坐下后曹琴默让奶娘将温宜抱给端妃看了看,想抱抱温宜的端妃也是有心无力,只好将自己陪嫁的项圈轻轻地戴在温宜脖子上。 浣碧也走到了一处离九州清晏不远的荷花池子旁,扯了一根池塘旁边柳树的枝条,直接就坐在了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扯着柳条上的叶子,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就算是甄家的女儿又如何,现如今还不是要在这宫里为奴为婢,毫无出头之日!那果郡王与孟静娴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我现下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浣碧不知道的是,此时果郡王就在浣碧身后不远处,拿着酒壶畅饮,而她说的话全被果郡王听去了。 果郡王听到此话有些洋洋自得,自己风流倜傥,何愁娶不到好福晋,只是要一味地在皇帝面前藏拙,方才能活得长久。而面前的浣碧不仅是甄家见不得人的女儿,而且还是个宫女,她倾心于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想到这里,果郡王大胆出声:“谁在那里?” 本就没坐稳的浣碧,经此一下差点掉进池塘,好在果郡王眼疾手快,立马拉住了浣碧,见到浣碧那张与甄嬛相似的但又比其年轻的脸,果郡王的心仿佛漏了半拍,拉着浣碧的手久久不肯放开。浣碧见来人是果郡王,脸一下就变得通红,见果郡王拉着自己的手也忘记了宫中规矩、男女有别。 好半晌,果郡王身边的仆从找来时,二人才放开。 “奴婢莞贵人身边宫女浣碧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浣碧反应过来后便屈身行礼并自报家门。 “不必多礼,本王向来不拘于这些俗礼。刚才只是不想姑娘掉进池塘,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本王还要去赴宴,先行告退。” “奴婢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浣碧目送着果郡王离开,心中对果郡王的印象又好了些许:在宫里,大家都把我当成一个奴才,就算长姐对我比流朱她们都好好,但也始终是把我当成一个奴才,只有刚刚在果郡王的眼里有那么一瞬间,我意识到我不是。 浣碧内心中原本被磨灭的希望,仿佛又燃了起来。 第32章 生辰宴(二) 九州清晏正殿上,皇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剪秋,剪秋便点了点头默默退下。过了一会剪秋微微笑着走到皇后身侧,悄悄贴着皇后说:“娘娘,曹贵人那边的东西已经让绘春准备好了。” 皇后一早就让人在曹贵人准备的东西里做了些手脚,果然,皇后正一脸胜券在握时,曹贵人就站了起来:“皇上,臣妾心想,今日歌舞虽盛,但少些新意,今日既是家宴,也是温宜的生辰,不如想些新鲜玩意可好?” 本就看这些歌舞有些视觉疲劳的皇上听到曹贵人这样说,立马来了兴趣:“你有什么主意不妨说说。” “臣妾心想,在座的各位姐妹能入宫陪伴圣驾,想必都各有所长,不如将这些长处写在纸上然后抓阄,无论写了什么,都出来以展示一番,皇上觉得如何?” “这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是。” 过了片刻,曹贵人让奶娘抱着温宜,音袖拿着一个装着纸条的胭脂紫地珐琅彩缠枝莲纹盅走到了皇帝座椅下方的一侧:“皇上,臣妾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是温宜的生辰,我想这抓周的差事,不如就让温宜来做,我来念可好?” “也对,今日温宜是小寿星,就让温宜来吧。” “皇后娘娘乃中宫之主,不如就从皇后娘娘开始?” “那就请温宜公主给本宫抽吧。”皇后一脸和蔼地看着温宜。 “谢皇后娘娘抬爱。” 打扮得极为喜庆的温宜被奶娘抱着靠近那装满纸条的盅,那胖嘟嘟的小手在里面随意抓起一张纸条,曹琴默拿过温宜手里的纸条缓缓打开道:请皇后娘娘墨宝,亲手写一幅字。 “倒不是什么难事,剪秋,拿笔墨纸砚上来。”只见四个太监抬着桌子就上来了,皇后说道:“今日既是温宜寿辰,那本宫就写一个寿字。” “臣妾替温宜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走下座位,来到正殿中间,提起毛笔,便郑重地在红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寿字。 “皇后的字越发进益了。” “略微能看罢了。” 此时的端妃出来的也有些久了,便有些坐不住了,咳嗽了两声:“皇上、皇后,请恕罪。臣妾身子不适,恐怕不能与大家同乐了。” “你身子不适,回去好好休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谢皇上。”说完,便拖着那副虚弱的身子离席了。 曹贵人看着华妃不感兴趣的模样:“华妃娘娘病体初愈又协理六宫难免操劳,我看要不就齐妃先来。” “嗯,本宫身体刚好,就不掺和了。”说着华妃取下了头上纯金打造的的点翠花篮形簪:“本宫就把这支簪子赔给我们的小温宜吧!” “朕记得,这是你的陪嫁。温宜才满周岁,你送这个,未免太过贵重。” “皇上慧眼,正是。如今臣妾的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年轻,这簪子还是我臣妾还未出嫁时的臣妾哥哥送的,盼望着臣妾能嫁的良人。如今给了温宜,也是盼望着以后温宜能嫁个好人家。况且,温宜是皇上的公主,再贵重的东西都是配得上的。”华妃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却非这样想的:你自己连亲生的孩子都害,虎毒尚且不食子,哼,虚伪至极。靠着我年家的扶持上了位,今后本宫定不会让哥哥那般拼命。 “不错。朕的公主自是尊贵。”皇上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轮到齐妃时,抽到了作画一幅,齐妃画了张三阿哥的读书的画像,画完还一直拿着画给众人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三阿哥长高了。 殿中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无语,好在曹贵人及时开口:“容贵人有孕就好好歇着,下一个莞贵人。”拿起温宜手中的纸条,一打开只见“惊鸿舞”三个字呈现在纸条上面,曹贵人心下一惊:自己明明没写过这个,怎会如此?看向原本应该是音袖的位置,结果音袖早已换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顿时恍然大悟。 顿了片刻后,曹贵人才镇定地开口:“请莞贵人作舞一曲。”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没想到她居然不照着纸条说。 “是,妹妹我这就下去换舞衣。”甄嬛自信地退下去了后面换衣,走之前还含情脉脉地看了皇上一眼。 第33章 生辰宴(三) 曹琴默站在那里有些慌张地看了眼华妃,华妃看到曹琴默有些局促的神色,再看了看她身边的人好像是从未见过的人,眼珠提溜一转就明白了,便让颂芝俯身:“颂芝,你去看看曹贵人身边的婢女音袖去哪了。” 这一幕恰好都落在了陵容的眼里,陵容便对鹂儿说:“我觉得这里面有些闷得慌,我们出去转转。”又转过头对菊青说:“你就留在殿内,有事便出来寻我。” 鹂儿扶着陵容出了正殿,便看到了颂芝带着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样,于是走上前去,直接问道:“颂芝姑娘,怎么不在里面伺候华妃娘娘,倒在这外面做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见来人是陵容,颂芝放下心来:“回禀小主,是曹贵人身边的音袖不见了。” “怎的都不见了,我刚刚看见皇后娘娘身边的江公公也不见了,你也仔细找找吧。”陵容笑笑。 颂芝也是聪明的,立马就明白了陵容话里的意思:“是,奴婢多谢小主。那奴婢先去找人,不打扰小主了,奴婢告退。” “嗯。”陵容点了点头。 说完这些,陵容还是转了一会才回去。 刚回到位置上坐下,就见到换好舞衣的甄嬛优雅地站在殿中,一席粉白色舞衣,像是清晨第一朵绽放的莲花,亭亭玉立,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陵容看着甄嬛顿时有些恍惚,直到身旁的沈眉庄站起身来:“启禀皇上,若是只有莞贵人跳舞,难免显得有些单调,不如让我为莞贵人弹琴助兴。”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沈眉庄:“准。”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甄嬛的动作时而清婉含蓄、时而奔放凌厉,衣袖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下都打到了皇帝心里,每一个动作又都自信洋溢。一舞如行云流水,既有媚态又不失端庄,脚步轻盈,最后的回眸一笑竟有些倾国倾城之态。 见到比上一世惊鸿舞还要好的舞姿时,陵容眼里既充满了羡慕,又略带些失望。 【原来她本来就这样好,难怪就算用了息肌丸也无法媲美。她这样的美好,注定是活在阳光下的,可我,也不想呆在黑暗里】 “小主,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不太舒服,要不回宫歇息?”鹂儿的话语突然将陵容拉回现实。 陵容看着鹂儿关心的模样:“我没事,现在回去也有失礼数,不妨事的。” 甄嬛舞罢,皇上龙颜大悦:“好!” 敦亲王却撇了撇嘴:“美则美矣,只不过这首《丽人行》乃是当年诗圣杜甫当年以杨家兄妹骄纵荒淫的生活,讽刺君王的昏庸和时政的腐败所作之诗,今日莞贵人跳这舞岂不是心有不满。” 听到敦亲王此话,皇上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而一旁的皇后虽也面露担忧,但心里早已乐得开花:想不到竟有意外之喜。 甄嬛则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这曲适宜,未了解其中深意,还请皇上恕罪。” 一旁弹琴的沈眉庄也有些惊慌失措:“还请皇上恕罪。” 此前只沉浸于甄嬛的美貌与舞姿当中的皇上也反应过来那曲调有不妥之处,面对美人与敦亲王的咄咄逼人,皇上一时也不想理会下方跪着的两人。 正在此时,果郡王才有些潇洒走进殿中,看见地上跪着的两人:“臣弟参见皇上。皇兄又得新人了,只不过这新人怎的跪在地上。” 一旁的敦亲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这两人用诗圣杜甫的《丽人行》为曲,一个跳舞。一个弹琴,竟丝毫不解这诗背后之意。” “原始如此。”果郡王看了看上方皇上黑着的脸,嬉笑着说:“这本就是民间觉得诗句好听才改编而来的曲子,早已没了其中那些忌讳的意味,不知敦亲王到底是为皇兄好呢?还是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呢?” 一旁的齐妃也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敦亲王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但失了敬意可不好。” 见上方的皇上面色稍微好了些,甄嬛趁热打铁道:“皇上以勤先天下,以民为本,实乃天下百姓之福,而今太平盛世,天下安定,自是一位明君。况且皇后治理后宫也倡行节俭之风,后宫众人也纷纷厉行节俭,毫无这诗中的骄奢之气。臣妾今日舞此一曲,一是认为此曲适宜,二是想要提醒自己无论身处安逸时,也要居安思危。” “好一个居安思危。说的不错,起来吧。”皇帝若有所思得看向下方跪着的两位美人:“你们二人表演的甚好,莞贵人你来朕身边坐。”皇上又看向琴旁的沈贵人:“你琴弹得不错,赏。” “多谢皇上。”甄嬛与沈眉庄谢恩后,甄嬛似有些受宠若惊地走向了皇帝一旁的座椅处,沈眉庄则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陵容冲着沈眉庄关心地说道:“眉姐姐,你还好吧,刚刚真是把我吓了一跳。眉姐姐素来通诗书,怎的选了这不讨喜的诗?” 回到自己席位上的眉庄心中的惶恐才渐渐消失,听到陵容这样一问,眉庄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这是嬛儿让她弹奏的,自己也只是一昧地听从罢了。见陵容关心的模样,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许是有些紧张,一时出了差错。” “好在皇上没有怪罪,眉姐姐也别往心里去。”说完二人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 沈眉庄看着斜上方满面春风的甄嬛,一时竟有些后怕,低声对着旁边的采月说道:“采月,你说人是会变得吗?” 采月看着自家小主的模样,猜出了两三分:“小主,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再说了,莞贵人是与你幼时玩了几年,但奴婢也不知道。” “是啊,也只是几年……”沈眉庄也不再说话,只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在位置上吃着水果。 浣碧也回到了殿内,站在原来甄嬛席位旁边,看着对面的果郡王脸颊有些微红,果郡王也时不时地看向浣碧这边。 第34章 月下幽会 晚上皇上又翻了莞贵人的绿头牌,本没指望皇上来的曹贵人也趁着夜深去寻了华妃。 “华妃娘娘,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说着就把手里写着“惊鸿舞”三个字的纸条递给了站在华妃身旁颂芝,颂芝打开纸条,华妃看了一眼:“惊鸿舞?这不是纯元皇后之前所作之舞吗?” “是,只是这不是臣妾所写的。而且今日拿纸条的音袖也才被颂芝姑娘送回来没多久,她说是有人叫她去后面拿东西然后就被打晕了。” “想来是有人搞鬼了,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华妃百思不得其解。 “臣妾听说那莞贵人有些像纯元皇后。”曹贵人说着说着就小声起来:“若是跳惊鸿舞,想必皇上会思念纯元皇后……” “想必是那位皇后的手笔了。本宫都无意争宠了,还是如此!”说到这里,华妃竟有些恶心地干呕了一声。 “娘娘,你没事吧。”颂芝赶忙扶着华妃。 曹琴默见华妃的症状有些像自己怀温宜时的模样:“娘娘,娘娘不会是有孕了吧。要不让太医来看看。” 想到之前的欢宜香,华妃思索片刻:“无妨,明日太医来请平安脉时再说吧。如今哥哥还远在西北,若是有孕,怕是他们不会放过……” “娘娘,臣妾明白。娘娘先休息,臣妾回去照顾温宜了。” “嗯,你先回去吧,小心照顾着,只怕不会太平。”华妃叮嘱几句后,曹琴默便离开了。 曹琴默心思不定地一个人走着,走到荷花湖旁边时,只见不远处一艘小船竟有些摇摇晃晃的。本就没带人出来加之天色灰暗,曹琴默有些害怕:不会是碰上鬼了吧。 但还是壮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那艘小船旁边,躲在了旁边的大柳树下。只听船上传来女子的喘息声,想着是什么宫女侍卫互相取暖,刚打算走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女子娇媚地唤了声:“王爷,浣碧能得王爷雨露实乃浣碧的福分。” “能得浣碧,也是我的福气,过些日子本王定将你向莞贵人讨了来。” 曹琴默瞳孔一震:浣碧和果郡王!竟然在这宫里做这种事情,荒唐! 一个时辰前。 果郡王有些醉酒,独自坐在那艘小船上借着月色赏花,路旁的侍卫见了本想送果郡王回去休息但被拒绝,果郡王吩咐不让侍卫靠近,于是便得了处清静,刚好被出来想偶遇果郡王的浣碧听到,于是大着胆子向那艘船走去。 浣碧找了处不显眼的地方将自己的鞋袜打湿,又装作慌张的模样直接上了那艘小船。 果郡王先是一愣,而后便拿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你是……浣碧?” 见到果郡王有些醉酒的模样,浣碧低头脸红道:“见过王爷,奴婢刚刚戏水,一不小心把鞋袜弄湿了,想着找个无人处将鞋袜脱了晾晾,不想打扰王爷了。” 说完立马慌张地想要跑出去,只是船被浣碧的动作弄得有些摇晃,一个站不稳,浣碧就跌落到果郡王的怀里。 二人四目相对,果郡王看着怀里的浣碧,不由自主地将脸靠近。轻声在浣碧耳边温声细语道:“浣碧姑娘,不如本王帮你脱了鞋袜?” 看着抱着自己的果郡王,浣碧想求富贵的心一时就战胜了自己男女有别的思想:“那就多谢王爷了。” 说完就紧紧地依偎在了果郡王的怀里,果郡王一只手抱着浣碧,一只手将浣碧的鞋袜轻轻地脱下放在一旁。鞋袜褪去后,透进船来的月光刚好洒落在浣碧的双脚,果郡王情不自禁地用手将那双脚捏在自己掌心。 果郡王贴着浣碧的一侧脸感受到浣碧的脸红得发烫,低头刚好碰上了浣碧的唇间,见浣碧没有拒绝且有些享受的模样,果郡王 的手也开始不断在浣碧身上 游走…… 一番云雨过后,便传来了曹琴默听到的那番对话。 曹琴默愤怒了片刻又迅速冷静下来,一直躲在树后直到二人离去。 见二人走远后,曹琴默直接上了船,点燃手里的灯笼后方才看清船内的一片狼藉,一番搜寻后,在地上找到了一个荷包,捡起荷包后,曹琴默便下了船,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第35章 华妃有孕 华妃对着皇上早已不像从前那般让热情,虽然心中有几分爱,但还是有所顾忌。 宫宴后第二日,陵容想着昨日宫宴上的事情,又想起上一世这时自家父亲出事了,于是早上出去闲逛时便拿上了自己制作的不含避孕成分的新“欢宜香”去了华妃处。 陵容慢悠悠地走进去,只见华妃一脸笑意地在与曹琴默说话:“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 见是陵容,曹琴默有些防备,只听华妃开口:“曹贵人,不必担心,陵容是自己人。” 见华妃这样说,曹琴默就放下心来,陵容行过礼便顺势坐下了。 “刚刚在说莞贵人宫里的婢女呢!”华妃一边笑一边用玉轮推脸。 “是浣碧吗?” “妹妹真聪明!”曹贵人夸赞道。 “是她之前穿浮光锦的事?” “那都是之前的事!是昨日我在和荷塘边散步时,听见她与果郡王二人在船上行苟且之事,那声音,哎,那动静,哎。说出来实在是……哎!” “浣碧与果郡王?!”陵容十分惊讶,毕竟这可是上一世从未发生的事情! “对啊,那简直是不堪入耳,对了,我当时捡了个荷包,但不知是浣碧落下的还是果郡王落下的。”说着就将荷包递给陵容:“这荷包绣的不算精致但确有“玉娇”两字,看着也不像是浣碧的。但是这荷包有股淡淡的香气,当时闻了一些我都有些头晕。” 陵容用手帕接过荷包,又让颂芝拿了个瓷碟,倒了些许荷包里的香料在碟子里,取下头上的银簪子,拨弄了几下:“这是……催情之物。” “宫中禁用此物,想不到这浣碧如此大胆!”华妃想着浣碧的模样就有些瞧不起:“和她主子一样就会勾搭人!” 这时,周宁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娘娘,不好了!运往西北的军粮在松阳县被流军劫走了!” “什么!”华妃一下站起身来,手直接将旁边的茶杯碰倒在地上:“那哥哥那里可有出事!” “暂时还没有打听到其他消息。”周宁海将头埋得很低,生怕华妃迁怒于自己。 呆愣了片刻后,华妃似乎想到了几月前陵容托她的事,冷冷地开口:“周宁海你继续去打听。曹贵人你先回去吧。我记得容贵人是松阳县的,你就先留下。” “是,臣妾告退。” 待众人都走后,华妃屏退了左右,走到坐着的陵容面前,双手捏住陵容的双肩,从上往下死死看着陵容:“你知道什么是吗?” “娘娘想问什么?”陵容镇定地笑着与华妃对视。 “之前你让我拜托哥哥将你父亲的官职革去,是不是早知道有这一遭!” “娘娘先松开手。”陵容温柔地将华妃的手划拉下来,又扶着华妃回到软榻上,自己也坐在了软榻的另一侧:“娘娘说的没错。” “你是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入宫后看了些书,书上有这样一个故事:韩信帮刘邦打下了江山,按理说是该享受荣华富贵了,可这时他身边一个叫‘蒯生’的人跟韩信说‘刘邦很爱猜疑别人,所以你要小心,有时候又勇敢又有谋略的人通常不会善终。’可是韩信没有听进去,最后刘邦因疑虑,使用计谋诛杀了韩信三族。” 见华妃脸色越来越难看,陵容继续补刀:“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就是说勇略震动君主的人自身危险,为君王立了功的人得不到封赏。不过如今年大将军已然是三等公,若是平定青海后,想必会成为一等公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只要相信我是站在娘娘身后的即可,此外还需提醒大将军不要居功自傲。”陵容端起茶碗,细细闻了一下,才喝了一小口:“娘娘宫里的茶比皇上赏的还要好呢。” “本宫知晓了,但还有一事,本宫已经有孕一月了,可这欢宜香皇上来的时候本宫不得不点。”华妃眼睛柔和地看向了自己的肚子,眼睛有些湿润。 “给。”陵容从袖口掏出一个朴素的木盒递给了华妃:“我已经做好了,只是我本来就没多少积蓄,这香里有些药材实在昂贵,所以这么久才做好。我就先走了。” 陵容站起身后,刚走到门边,又回过头看向华妃:“娘娘既然有了孩子,就好好护着她,娘娘若有什么事,叫人来找臣妾即可。” 【紫禁城的风水真是害了一个又一个人。】 第36章 浣碧之事 华妃与陵容交谈后,匆匆写了封信后,便将颂芝唤了进来:“颂芝,你把这封信送到哥哥手里去。再准备点蟹粉酥等下我们去看看皇上。” “是,娘娘。” 回到杏花春馆后,陵容迎面碰上了沈眉庄:“眉姐姐好,眉姐姐这是去哪里呀。” “陵容,我正准备去看看莞贵人。”沈眉庄还为着昨日之事有些担忧,想着去问问甄嬛到底是为什么。 “莞贵人……” 见陵容有些犹犹豫豫的模样,沈眉庄有些疑惑:“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如此不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劳烦姐姐了。”陵容本就瘦小,装作一副柔弱模样,好生令人心疼。 扶着陵容回到殿内,陵容眼神闪躲但一直往沈眉庄方向看。 “陵容,是出什么事了吗?” 陵容一个眼神,鹂儿便说:“你们都下去吧。”说完,鹂儿也自己去了门口守着。见状,沈眉庄也让身边的采月去了门口。 陵容见四下无人后,才凑近眉庄说道:“眉姐姐我今日早上想着去摘些荷花,路过荷塘时,听到有宫人说,昨日在荷塘附近有宫女爬山了果郡王的船。那声音就算侍卫躲得远远的,也有不少人听见了。” “啊这!”沈眉庄眉头一皱:“这等行径实在伤风败俗。” 陵容犹犹豫豫一会后,才又开口:“你可知那宫女是谁?” “莫不是我们认识的?”眉庄拉住陵容的手有些不安。 “是浣碧。”看着不安的沈眉庄,陵容拍了拍手,面露难色:“眉姐姐,我知道你素来与莞贵人交好,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今日我与你说此事只是希望你与人交往时还是留个心眼,不要把自己连累了去。希望你不要与他人提及,免得连着坏了莞贵人的名声。” “嗯。昨日宫宴已经心惊胆战了,今日又听闻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昏了头。” “既如此,姐姐先回去歇息歇息,昨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了。眼下还是得盼着姐姐也能早早有孕才好。”陵容笑了笑,而后就让鹂儿送走眉庄她们。 看着殿内新摘的粉色莲花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从前在永寿宫内皇帝叫人挪的好几缸莲花,不由地感叹:“到底还是我小家子气了。” 鹂儿听了此话,装作不高兴:“小主说这话也不怕被肚里的孩子听去。” “好好好,我不说,我只是看这荷花被我们摘了,养不了几日就得凋零,实在可惜。”陵容笑着看向鹂儿。 “小主不必忧心,我去想办法。”说完,鹂儿开开心心地像个小孩一般跑了出去。 看到鹂儿这副模样,陵容是打心底里高兴,又看向一旁的小瑞子:“你去跟着点淑贵人,你出去时顺便叫菊青进来伺候吧。” 本打算去看望甄嬛的沈眉庄却换了方向:“采月,我们去荷塘那边给嬛儿顺道摘几朵荷花。” 到了荷塘附近, 沈眉庄在附近转了一会终于看到了一艘小船,沈眉庄走近了些许,发现有两个公公似乎正在打扫的模样:“采月,你去打听打听昨夜果郡王是否来过。” “是。” 沈眉庄站在不远处看着,心下却是十分紧张。 “几位公公好,我家小主想亲自去摘些荷花,想用下这艘小船,不知可否借用一番?”采月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公公,并往二人手里一人塞了一个不算轻的小荷包。 见来者亲和,一位胆子大的公公连忙接过:“奴才多谢姑姑,只是这船还需打算一番。” “不妨事的,我们小主不介意这些。” 那个胆子大的太监有些为难:“只是这船是果郡王命我们打扫的,若是不办好差,我们也不好回去交差。” 见这个太监如此说,旁边的太监扯了扯他的衣角:“还请姑姑见谅。” “既如此,那我便不为难你们了,我去回了我们小主就是,想必我们小主会理解的。”采月问完话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躲在不远处的沈眉庄身旁:“小主,那船是果郡王命人打扫的,所以想必昨夜果郡王是来过的。” 沈眉庄捏紧手里的帕子:“走吧,我们去嬛儿那里。” 与此同时,华妃也带着蟹粉酥等一些吃食等在了勤政亲贤殿外,焦急地来回走动着。看着苏培盛从里面走出来,华妃立马上前询问:“苏公公,不知皇上现在可有空了?” “华妃娘娘万福。”苏培盛向华妃行礼过后方才开口:“华妃娘娘,皇上在里面与大臣们议事,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得空,要不华妃娘娘先回去歇息,等大臣们走了,奴才再派人去告知娘娘。” 华妃不想强人所难:“那这样,这是本宫给皇上带的点心,还请苏公公等下帮忙送给皇上,本宫就回去等吧。” 一旁的颂芝将手里的食盒递了出去,而后就扶着华妃离开了。 “娘娘,信已经送了出去,只是娘娘要不要再找江太医看看,那个卫临是容贵人的人,我担心……” “不必担心,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数。再说了,那江太医这么多年不都没看出来本宫身体里有使用麝香的痕迹吗?再说了,那卫临算是一个机灵的。” 碧桐书院内。缘着皇上对莞贵人宠爱有加,内务府什么好东西都往这边送,刚走进来的沈眉庄就感受到一股子凉意,看着那凉意散发的源头处,竟是只在皇上和皇后宫里见过的一个风轮,心中甚是羡慕。 “嬛儿,你这殿内甚是凉快呢!”沈眉庄笑盈盈地走到软榻上坐下,又指着采月手里抱着的荷花:“这是我路过荷塘给你采的,想必你也会喜欢。” “眉姐姐采的花那自然是最好的。”甄嬛拉过沈眉庄的手,又看向一旁:“浣碧,去给眉姐姐倒杯茶来,想必眉姐姐一路过来应该渴了。” “是。”只见浣碧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宫装,倒也合规矩 ,只是发髻上那支红珊瑚头簪有些格格不入。 浣碧奉上茶水后,沈眉庄看了看四周,甄嬛便命人都下去了。 见沈眉庄沉着脸,甄嬛开口道:“姐姐今日怎么了?” “你可知道,你身边的浣碧与果郡王的事?” 甄嬛一头雾水:“果郡王和浣碧?他们二人怎么了?” “昨夜他们两人竟在那荷塘上的船里行了苟且之事!”眉庄语气凌厉,又带着些怒意。 “什么?!”甄嬛十分惊讶,同时不可置信:“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好好想想她昨夜有什么异常吗?”看着甄嬛的模样,眉庄也明白过来这事甄嬛并不知情。 甄嬛瘫坐在软榻上,一手扶额,仔细回想了起来:“昨夜她回来的是有些晚,而且走路有些走不稳,她说是摔了一跤不碍事,我便没再过问了。” “那你得好好查查这事了,这也只是我路过摘花的时候偶然听见的,我也不知是否是……” “嗯,我先好好查查。” 第37章 华贵妃 “皇上,刚才华妃娘娘来送了些点心。”苏培盛躬身走进殿内,又招呼一旁的小夏子呈上蟹粉酥。 看着小夏子手里的蟹粉酥,皇上脑海里浮现出华妃娇滴滴的模样:“朕最近确实有些冷落了华妃,现在去看看吧。” 很快,皇上就来到了华妃殿内,还未走进去,就见华妃匆忙地迎了上来:“皇上,臣妾今早听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宫女说运往哥哥那里的粮草被劫了,这是真的吗?” 见华妃一脸担忧,皇上拉过华妃的手:“世兰,不必担心。这事朕会处理好的。”皇上心中有些疑惑:怎的皇后宫中的人回来给华妃报信,这皇后的手未免伸地有些过长了。这前朝之事竟也敢染指。 “嗯,臣妾相信皇上。”华妃将皇上牵到了殿内,仿佛又回到了在潜邸的时光。 看着早早准备好的吃食,皇上为着华妃还记得自己的喜好有些高兴。 “皇上,不知道哥哥那边过得可好?”华妃有些担忧道。 “年大将军在那边安好,这件事朕已经派人去处理了,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事,世兰不必担心。”说着皇上就端起茶碗,细细品了品:“这像是去年的雨前龙井了。” “果然还是皇上会品茶,臣妾想着哥哥在外打仗耗费不少,皇后又倡行节俭,臣妾就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罢了。”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世兰用心了。” “希望哥哥能胜利且平安地回……”话还没说完,华妃就晕了过去。 见状,皇上有些着急:“苏培盛,快传太医!” “娘娘!娘娘!”颂芝在一旁焦急地喊着。 太医来了过后,给华妃施了几针后,又细细把脉,反反复复把了好几次脉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启禀皇上,华妃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伤心过度才使得身体虚弱。还有就是……”江太医有些支支吾吾久久不敢开口。 “直说便是。”皇上蹙眉。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华妃娘娘已经有孕一月有余。”江太医将头死死埋着,生怕皇上不高兴。 “嗯。”皇上眉头紧锁,殿内寂静一片,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华妃才缓缓睁开眼:“本宫这是怎么了?”这才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娘娘,你终于醒了!”颂芝守在华妃身旁抹了抹眼泪。 皇上听到动静后,也走到华妃身旁,直接坐到了床榻边,嘴角微笑着但眼神却有些空洞:“世兰,你已有孕一月了!” “啊!皇上莫不是在哄骗我?”世兰温热的眼泪从湿润的眼眶滑落,见皇上点了点头,华妃直接欣喜地抱住皇上:“皇上!我们又有孩子了!” 看着华妃喜极而泣的模样,皇上想起了从前华妃第一次怀上孩子的喜悦以及喝下那碗滑胎药后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 “嗯!我们又有孩子了。”皇上也紧紧抱着华妃,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孩子留下,一方面实在是忌惮年羹尧,可另一方面对华妃的愧疚实在太多。抱着华妃很久后才慢慢松开,而后又缓缓开口道:“如今世兰你怀有身孕,朕就封你为贵妃,可好?” 华妃的眼眶红红的,一副十分信任眼前人的模样:“臣妾多谢皇上,只是臣妾怀有身孕,恐怕不宜过于操劳,想着这协理六宫之权皇上还是收回吧。臣妾前些日子教导淑贵人,看她也是个谨慎细心的,想必也可以帮着皇后协理六宫。” 见华妃只想着肚子里的孩子,皇上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好,那你就安心养胎即可。皇后之前身体不适,想必也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陪着华妃用过午膳后,就又回去处理政务了。 很快,华妃有孕且被封为贵妃的旨意就传遍六宫。 最先得知消息的皇后正在长春仙馆里练字,听到江福海来报时手里的毛笔直接停在了空中,毛笔里的墨顺势滴在了宣纸上:“华妃怎么就怀有身孕了?这怎么可能?” “娘娘。想必是皇上的意思。”剪秋颤颤巍巍地站在皇后身旁,又伸手去扶着皇后。 “我们等下去看看太后。”皇后死死地捏住自己手中的毛笔,而后又将那张废纸递给了剪秋。 第38章 姐妹谈心 得知华妃怀孕且被封为贵妃的时候,沈眉庄刚离开碧桐书院不久。听到消息后的甄嬛只是有些羡慕,宫里一个接一个的都怀孕了,而自己虽得盛宠但这肚子迟迟未有身孕。 可一想着浣碧那档子事,还是得问清楚才好。 甄嬛屏退众人,只留下浣碧。 看着甄嬛黑着的脸,原本沾沾自喜的浣碧心里却一下沉了下来:“小主,你这是怎么了?” “你昨夜去了哪里?”甄嬛没有理会浣碧的话,直接就问了。 浣碧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但迟迟不敢开口,心里却想着:想必长姐已经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帮我。 软榻上的甄嬛面露难色:“你是要我来说吗?” “奴婢不敢!我说便是。”浣碧磕了个头后又直起身子:“昨夜我回来的路上想摘些荷花,但不曾想一不小心把鞋袜打湿了,刚好一旁有个小船,想着没人,我便走了上去。不料果郡王正好在上面,我本欲离开,可脚下一滑就落在了王爷怀里……然后……然后王爷就帮我脱了……”浣碧没敢继续往下说,只小心翼翼地看着甄嬛。 “你……你……”甄嬛气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得知浣碧是自己的妹妹时还有些愧疚在此刻烟消云散:“你本来二十五岁就可出宫嫁人,至少也能找个好人家做个堂堂正正的正妻。如今,那果郡王,连个侧福晋恐怕都难!” 浣碧听着甄嬛这样说,心里却更想去争一争那侧福晋之位。 但看着眼前的妹妹,甄嬛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果郡王知道你是谁吗?果郡王是否对你有心?” “奴婢不知,但想来应该是知道奴婢的。”浣碧低着头不敢看甄嬛。 “那暂时先等等,若是果郡王有心想必会主动来寻你,但你万不可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举!否则我也很难保你。”甄嬛说这话时才注意到浣碧头上那格格不入的红珊瑚簪子:“你昨夜可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浣碧仔细想了想,除了被果郡王拿走的白色缎绣花鸟纹肚兜,好像还有个荷包:“好像有个荷包。” “你等下就去找找,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你下去吧。” “是,小主。” 见浣碧走后,甄嬛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只知道勾搭人。这样也好,倒可以洗清皇上的怀疑。好在母亲从小把她娇生惯养地养在我身边,才把她养的这样骄纵无礼,早日打发出去也好。 此时的果郡王正拿着那件肚兜,用脸颊去感受肚兜的丝滑,还凑近鼻子嗅了嗅、握着这肚兜,又想着昨夜在船上与浣碧的一夜春宵,果郡王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在荷花池中寻欢倒也不错。” “阿晋,本王吩咐你的事情可有办妥?” “已经办好了,那船还重新装饰了下。” 果郡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潇洒的将手背过身去。 杏花春馆内,陵容正给肚子里的孩子绣着小衣服,一边哼着歌。 【孩子,只有这后宫越乱,才能更好地护着你。】 沈眉庄听到华妃有孕的消息后暗自流了几滴眼泪,又吩咐采月端来坐胎药一饮而尽。 第39章 太后告诫 “皇额娘,皇上下旨封了华妃为贵妃。”皇后站在太后面前,虽话里有些焦急但也站的端庄不失礼仪。 “哀家知道了,坐吧。”靠在软枕上的太后盘着手里的佛珠:“华妃有孕,被封为贵妃也是情理之中。如今西北战事未定,皇上正是用人之际。皇上这样做想必自是有他自己的意图,你万不可多加揣测。” “儿臣并非对华妃晋封之事有意见,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成功生下来,若是个公主倒也不必担心,可若是个阿哥,难保年家会不会有些其他想法。”皇后担忧地说道。 “现在才一个月,不急,这孩子到年羹尧回来之前只能待在年世兰的肚子里。”太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宜修,有些事情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没有多问。只是这件事关乎前朝,牵一发则动全身。” 看着面前的宜修,太后着实喜欢不起来,可毕竟乌拉那拉氏的人总要坐在皇后宝座上,看着皇后口是心非的点头答应,太后还是忍不住想多说几句:“皇上已经不再追究你之前送给容贵人的东西,今日又将华妃协理六宫之权收了回来,你大可放心。好了,哀家累了,你回去吧。” “是,皇额娘!” 刚走出门没多久,皇后就低声抱怨道:“现在倒装得多看重华妃她肚里的孩子似得,从前将华妃肚里孩子打掉的不还是你们!” 剪秋听到这话有些害怕地说道:“娘娘,慎言啊!” “哼!” 杏花春馆内,陵容正与敬嫔一起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下棋。 敬嫔从容淡定地落下一子后道:“陵容,该你了。” 看着已入死局的棋局,陵容“哼”了一声后,放下棋子:“还是敬嫔娘娘厉害,陵容我啊!怎么都下不过。” “哈哈哈,你呀!都快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般不稳重。”敬嫔笑了笑:“这后宫怕是不得安宁咯!” 陵容听到敬嫔这样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希望我能平安地生下孩子吧。” 傍晚,果郡王腰间别着箫,兜里揣着装着一支点翠镶宝蝴蝶纹金簪的木盒又来到了昨夜与浣碧共度良宵之处。 月光洒下,像薄薄的一层纱笼罩在荷塘上,果郡王坐在船头,伴着荷花的清香悠闲地吹起了箫。箫声婉转饱含思念之情,可惜,浣碧不通音律。这声音刚好被从皇上那出来,正准备回碧桐书院的莞贵人听到。 甄嬛的双手跟着音律打起了拍子,一边沉醉其中,一边又不自觉地向那声音处走去:“流朱,你先回去吧,我去转转。” “小主,太晚了,你一个人,奴婢担心。”流朱担忧地看着甄嬛。 甄嬛用手直接拿过流朱手里的灯笼:“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甄嬛就走了,挥了挥手示意流朱离去。 ‘好久都没听到这样好的箫声了!’甄嬛寻着声音来到荷塘边,直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了,虽然没找到吹箫的人何处,但坐在石头上听得清清楚楚索性就不再往前了。 甄嬛没看到果郡王,可果郡王却看到了甄嬛,看到甄嬛听着自己的箫声如痴如醉的模样,果郡王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知音。而此刻似乎月光只洒在了甄嬛身上,甄嬛身旁的灯笼将甄嬛姣好的面容完完全全地呈现了出来。果郡王看着甄嬛吹得更卖力了。 第40章 册封礼 离华妃册封礼还有一月时,内务府的人就将皇贵妃的吉服送到华妃处时,皇上正同着华妃说话。 华妃看到送来的吉服皱起眉头:“这不是皇贵妃的吉服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黄规全狡黠地笑了笑说:“回禀娘娘,皇后娘娘说这贵妃的吉服与皇贵妃的吉服相差不多,况且这皇贵妃的吉服就有现成的,而贵妃的吉服还需重新制作,所以想着节俭一些以及让娘娘你更显尊贵,因此才派奴才来送着皇贵妃的吉服。” 听到这里华妃心中暗忖:又是皇后那个毒妇!好在安陵容提前来同我商量过,不然真就又上了那个毒妇的当! 表面却故作为难地看向皇上:“皇上,这可如何是好?臣妾若是收下就是逾矩,若是不收,恐怕皇后会不高兴。” 坐在软榻上看戏的皇上,慢悠悠地下地朝着正殿这边走来:“世兰倒是懂规矩的,既如此就把这吉服送回去,重新做一件吉服就是。” 黄规全略显恐慌地说道:“回禀皇上,可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恐怕有些仓促。” 华妃听了这话,又温柔似水般看着皇上:“皇上,也不必重新做,臣妾之前封妃的吉服还在,臣妾拿给黄规全让他改改就好了,这样既合规矩又符合皇后节俭之意。” “你倒是懂规矩的,既如此,就按你说的办。”皇上看着华妃懂事的模样,终于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华妃册封礼。 “颂芝,你说本宫今日美吗?”华妃看着铜镜里的梳着大拉翅,插满金簪,雍容华贵的自己,想起从前还在王府里自由自在的自己,以及在马场里肆意洒脱的自己,不由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看着华妃穿上吉服打扮得美美的模样,颂芝也为着高兴,可见到几滴泪从华妃脸颊上滑落时,颂芝也担心起来:“今天是娘娘的大日子,娘娘可不要哭,再哭妆就花了!” “嗯。”华妃拿起手帕轻轻地在脸上擦拭自己的泪水。 九州清晏内,皇上皇后站在上方,华妃从外面端庄地朝着殿内走来,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华妃的到来全都落在了华妃身上。不比以往的骄纵跋扈,今日的华妃更加沉稳端庄。 甄嬛看着身着贵妃吉服的华妃,眼里全是羡慕之意,想着以后自己也要成为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哦不,现在就是了,下一步是要让家里强大起来,有一个对皇上有用的母家才能在这后宫中真真正正地站稳脚跟。 这次册封礼皇上派了文华殿大学士嵩祝为正使,礼部右侍郎三泰为副使,持节册封贵妃。 只听到嵩祝铿锵有力地打开圣旨:“年氏世兰,笃生令族,丕着芳声,赋质温良,持躬端肃。克勤克俭,表仪范于珩璜,有典有则。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敬哉。” 华妃接过册宝,含情脉脉地看向皇上,皇上也甚是满意华贵妃的举止行为。一旁的皇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着华贵妃的册封礼,陵容就想起了上一世封妃的自己,却因着有孕,皇后不让自己前去册封礼的时候。 【这一世,想必自己也能像华贵妃这样有自己的册封礼吧。】 想到这里,陵容看向皇后,皇后眼里的恨意直直落在陵容眼里。 陵容其实也不明白皇后,明明已经是皇后了,还有什么不知足。 可是人的欲望就是这样,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更多。后宫的嫔妃想往上爬,宫外的官员也想往上爬,就算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不辞辛苦也想在这吃人的京城里争得一席之位。 可又想到皇后被自己姐姐算计以及只活了八年的弘晖也能理解一些,可若是皇后的怨念不消,想必这后宫不会太平。 第41章 浣碧有孕 华贵妃册封礼过后,众人都纷纷散去。甄嬛也回到了碧桐书院,刚坐在软榻上休息没多久,一旁站着的浣碧就有些不舒服的跑了出去。 “流朱,你去看看,怎么回事。”甄嬛见浣碧的模样还是有些紧张。 不一会只见流朱就进来了:“小主,浣碧想必是东西吃多了,有些反胃吧。” 想到这里,甄嬛总觉得不对:“你去请温太医过来,就说我有点不舒服。” “嗯。” “小主,奴婢总觉得不对劲。”槿汐在一旁也察觉出了什么,因为槿汐知道浣碧今日都还未曾吃过什么,加上近日来浣碧那些越来越值钱的首饰,又想起之前的甄嬛的吩咐:“小主,浣碧姑娘该不会……” “槿汐,你去把浣碧叫过来,我问问。”甄嬛也想到了。 “是。” 流朱刚带着温太医往碧桐书院走,就迎面碰上了晒草药回来的卫临。 卫临礼貌上前道:“师父,今日不是已经给莞贵人请过平安脉了吗?” “莞贵人身体不适,我再去看看。” “那师父一路小心。” 碧桐书院内 “浣碧,你这个月的月信是否准时?”甄嬛直接就问出了口。 “似乎……似乎……迟了半个月了……”浣碧低着头不敢看甄嬛。 “我让流朱请了温太医来,你先坐着。”甄嬛看着浣碧一言不发,殿内一片死寂。 直到温太医的到来:“给小主请安。不知小主哪里不适?” 甄嬛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而是朝着流朱吩咐道:“今日有些热,你去煮锅绿豆汤,给大家伙消消暑。” 流朱听话地走了出去,殿内只剩下甄嬛、浣碧、槿汐和温太医后,甄嬛才开口:“不是我,是浣碧,你去看看。” “嗯。” 温太医走到浣碧身旁坐下细细把脉,把着把着脸色就变得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后才放下手,恭敬地走到甄嬛面前:“小主,浣碧姑娘……” “但说无妨……” “已经有孕一月有余。” 浣碧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可看到甄嬛脸色时才淡定下来。 “此事不要对外说,你先回去吧。”甄嬛看着温太医说道。 “是。”温太医转身就离开了碧桐书院。 “小主……” “你和果郡王还在联系?” 浣碧唯唯诺诺地开口:“嗯。”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他可曾说过要娶你亦或是给你个名分?”甄嬛愤怒地说道。 “不曾,可……可我对王爷是真心的啊!”浣碧抽噎着:“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甄嬛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槿汐见状,思索一会才开口:“小主,眼下已经是没有退路了,只有想办法将浣碧嫁入果郡王府,才能保住浣碧的名声,也才能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 浣碧见槿汐帮着自己说话,也连忙附和道:“对,小主,我去求求果郡王,想必他会有办法的。” 看着浣碧,甄嬛就气不打一处来:“也只能如此了。” 下午,浣碧就偷偷来到了王爷的行宫,见到王爷后,焕斌直接跪了下来:“王爷!求你救救浣碧!” 果郡王见到哭的梨花带雨的浣碧,不由得心疼起来,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浣碧:“你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浣碧被果郡王扶起后,顺势靠在果郡王怀里:“奴婢有孕了。” 听到此话的果郡王欣喜不已:“你可愿意离开皇宫,跟在本王身边。”看着怀里娇滴滴的浣碧,果郡王将她抱得更紧了。 “嗯,奴婢愿意,奴婢想一辈子陪在王爷身边。” 说完,浣碧就吻上了果郡王的唇 ,果郡王顺势将浣碧抱起,朝着一旁的软榻走去,在旁边的阿晋也识趣地退出殿内并关上了门。 果郡王与浣碧在软榻上缠绵,浣碧炽热的脸紧紧贴着果郡王的胸膛,果郡王的双手在浣碧身上游荡着,想着浣碧怀有身孕,二人还是比较克制。 浣碧的喘息声连门外的阿晋都能听到,而不远处的一席绿色旗装的叶澜依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柱子:“白日宣淫,恬不知耻!” 第42章 流言蜚语 卫临看着温太医回来后,抓了些药递给了槿汐,看着温太医一脸忧愁的模样,卫临没有上前询问。只是等到了晚上自己一个人值夜时,悄悄翻看了医案,可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而后又翻看了药方,仔细看过后才发觉是安胎药,卫临想着可能是莞贵人有孕,可小主有孕应当记录在案,想来不是莞贵人了…… 第二日,卫临在给陵容请平安脉时就透露了此事。 “你怎么就确定那药方不是给莞贵人的?”陵容疑惑道。 “臣看过莞贵人的脉案,莞贵人之前用过使身体虚弱的药物,身子尚未调理好,怀孕怕是艰难。而且若是给莞贵人的是要写在医案上的,可微臣看过医案,那医案上确实没有记载。” “明白了,我这胎如何?” “娘娘此胎安健,待臣回去开些安胎药,娘娘照常服下即可。” “嗯,你下去吧。” 待到卫临走后,陵容唤来鹂儿:“你最近跟着点莞贵人身边的浣碧,看看她都去了哪里。” “是。” 一连过了几日,果郡王都没有向皇上提及要娶了浣碧的事,浣碧就有些着急,这日浣碧写了信让人给了果郡王。晚上,二人就在荷塘边见了面。 “王爷!怎的这几日都不见王爷。”浣碧委屈极了:“王爷,浣碧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得啊。” …… 躲在柳树后的鹂儿大吃一惊,赶忙回了杏花春馆告知了陵容。 “居然是果郡王的孩子……” 【这一世的变化也太大了吧,变数如此多,恐怕日后还要更加小心。】 “那你明日就将这消息散播出去。”陵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第二日,圆明园里的奴才奴婢大多都知道了此事,最开始只是说了浣碧有孕,到后面越传越离谱,但当时在荷塘附近的侍卫也说了出来,才知道与浣碧私通的竟然是果郡王。 很快,这话不仅在奴才之间传播,甚至传到一些主子那里。 甄嬛得知此事后,叫来了浣碧:“你可知,你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求小主救救奴婢!”浣碧大惊失色,跪下磕头。 “这事只有果郡王开口才行。”甄嬛扶额只觉得疲惫。 浣碧觉得是甄嬛不愿意帮自己,哭哭啼啼地就跑了出去。 长春仙馆内,皇后正在练字,听到这件事情时,戏谑道:“哦?!真有趣,后宫里又有戏可看了。” 又看向剪秋:“这事先不要管,等他们先议论着。毕竟这可是件大事呢!” 皇后愉悦地又多练了许久的字。 果郡王听到阿晋来说此事时,并未放在心上,因为果郡王心心念念的是那一夜吹箫时,在月光下聆听的甄嬛。 可一转念想到,此事只有浣碧知道,心里思量着:莫不是浣碧想要早些嫁给我,才散播这样的谣言想逼我娶她?若是如此,倒是有心机的。 “阿晋,你去打听打听这话从何处传出来的。” “是,王爷!” 第43章 大发雷霆 很快,阿晋就查到那些流言蜚语是从皇后身边查出来了的,果郡王听到阿晋带回来的消息时大吃一惊。那个向来端庄大方且温柔贤淑的皇后竟然是这件事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一时间,皇后那完美的滤镜彻底粉碎。果郡王也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好提下笔,写了一封奏折。 可果郡王想不到,在皇上看到这封奏折之前就已经听说了此事。 午后,皇上正打算去碧桐书院看看甄嬛,刚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两个奴才在一个假山后面议论。 “听说碧桐书院那位有孕了?那皇上岂不是又要添一位阿哥或者公主” “才不是呢!那是果郡王的!” 皇上眉头一皱,刚要发怒,就听到那两人继续说着。 “那是碧桐书院里菀贵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浣碧,上个月就在那个船上与果郡王有了肌肤之亲。”说着又指了指那船:“这才有了身孕,而且他们每次在那上面,那声音比这夏日的蝉鸣还吵。” … 两个奴才的声音渐渐远去,皇上的脸也渐渐黑了下来:“苏培盛,去查查究竟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这事今早就传开了,奴才查过了,确有此事。可有没有孕,还有待查证。”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说道。 “荒唐!去把章太医请来,随朕一起去碧桐书院看看。” 皇上愤怒地吩咐道,而后就步履匆匆地向碧桐书院走去。 到碧桐书院门口,皇上叫人不要通传。于是那软榻上甄嬛满面愁容的模样直接映入眼帘,皇上在一旁站了许久都没发现。直到皇上更靠近了些,甄嬛才回过神来:“皇上。” 而后才紧张地站来,起身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连朕站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皇上语气冷冽,手上的佛珠也啪嗒一声落在木桌上。 甄嬛察觉出皇上的愤怒,直接跪下:“皇上息怒,嫔妾不是有心的,只是近来炎热,有些烦躁。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并未理睬甄嬛,而是对着苏培盛说:“把章太医叫进来。” “嗻!”苏培盛挥了挥拂尘,而后小厦子就把章太医带了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章太医看着软榻上有些怒意地皇上,不敢多说什么。 “你给菀贵人看看,她说近来暑热,有些不适。”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甄嬛,甄嬛只觉一抹凉意油然而生。 章太医把了脉后:“回禀皇上,菀贵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天气炎热,不宜过多食用冰凉之物。” 皇上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立马明白,随后浣碧也被带了进来。 苏培盛躬身笑着对章太医道:“章太医,劳烦你给这位也看看。” 看这身着婢女衣服的浣碧,章太医也明白过来,毕竟那些传言来之前就听了个大概。 把上脉的那一刻,章太医瞪大了双眼,本以为只是谣言,结果确是事实。 “回禀皇上,这位姑姑已有孕一月有余。”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章太医下去,被小厦子带出来后的章太医直接加快脚步离开了,生怕卷入这场风波。 殿内,皇上愤怒地看向甄嬛与浣碧,随后就将桌上地茶碗重重摔在了甄嬛脚边:“大胆!” 甄嬛见状,连忙磕头认错:“皇上恕罪,浣碧无心之失,还请皇上宽恕。” “求皇上饶了奴婢。”浣碧也跟着甄嬛一起磕头认错。 第44章 菀贵人晕倒 皇上看着求饶的二人,甚是烦躁:“菀贵人管教下人不力,罚俸半年。浣碧秽乱宫闱,杖…” 皇上还没说完,甄嬛就晕了过去。看见脸色苍白的甄嬛,皇上又起了怜悯之心:“苏培盛,把太医请回来。” 然后皇上就把甄嬛抱到了床上,浣碧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喊着:“小主,小主。” 浣碧此刻心里也慌张的不行,因为她也听明白了,那皇上未说完的话是杖毙。 此时,采星将银子递给最开始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地两个奴才后,就回去禀告了。 “小主,这话迟早会传到皇上耳中,为何要安排人在皇上面前说呢?”采月不解。 “嬛儿身边那个浣碧,之前就不安分,现在做出这种事更是恬不知耻。她从小就伺候嬛儿,上次嬛儿不愿罚她,这次想必也想包庇她,我出面也不好,只有借皇上的手了。”沈眉庄摇了摇头,叹气道。 那两个人拿着钱又去找了菊青,说明了此事。菊青听后有些狐疑,但好在小主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也没多问便回去了。 “哦?!眉姐姐也让那两人在皇上面前说了浣碧怀了果郡王的孩子。越来越有趣了。”陵容笑了笑。 原本陵容只想误导一下皇上,让皇上误以为碧桐书院的人有孕罢了。 都走了一半的章太医又被叫了回去,尽管在宫中多年,但是这等秘辛还是少知道的好。章太医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跟着小厦子回去了。 把了把脉后便为甄嬛施了针,而后又把了把脉,章太医紧张的额角直冒汗:怎么是喜脉,刚刚难道出错了。又多把了几次后才有些确定:是喜脉。 章太医颤颤巍巍地走向皇上前方:“皇上,微臣不善妇科,还请皇上派江太医一起前来诊脉。” 听到此话,皇上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就心领神会又差人去了太医院。 “你说就是”皇上不怒自威。 “微臣诊脉,菀贵人似乎是喜脉,但似是有用过使身体虚弱的药物,因此刚刚微臣没诊出来,故想让江太医一同来看看。还请皇上恕罪。” 没过多久,江太医也提着药箱来了,来之前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诊过脉后,江太医便跪在章太医旁边说:“回禀皇上,菀贵人这是喜脉,但孩子可能保不下来。” 本来听到是喜脉还有些高兴的皇上又高兴不起来了:“为何?” “菀贵人不仅身上用过麝香,而且还服用过使身体虚弱的药物。”江太医与章太医一起将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视。 “查!”皇上怒喝。而后挥了挥手。 苏培盛就将两位太医带了出去。 两位太医竟有劫后重生之喜,麻溜地回了太医院。 甄嬛醒了后,嘴里低声着唤道:“四郎,四郎…” 皇上来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甄嬛,满是心疼。 “四郎,求你饶恕浣碧。她是妾身带宫的,也是从小陪我长大的。” 看着甄嬛苦苦哀求,皇上也松动了些:“你家小主为你求情。既如此,就饶你一命。”看着跪在地上的浣碧:“你就去果郡王府里吧。” 第45章 情蛊 皇上说完便回去处理政务,而后一道赐浣碧入果郡王府的旨意就到了碧桐书院。皇上并未明说给浣碧什么身份,但浣碧却痴心妄想意图成为果郡王的福晋。 在杏花春馆偏殿的沈眉庄听了之后,摔了茶杯:“倒是便宜她了!嬛儿心善,可嬛儿身边的人倒是不令人放心的。” 话音刚落,门外拿着书想找眉庄请教的陵容就走了进来:“眉姐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气?” “还不是那个浣碧!之前不分礼仪尊卑,如今又勾搭上了果郡王,害得嬛儿受苦。”沈眉庄义愤填膺地说道。 陵容蹙眉:“可眉姐姐之前不就去提醒过菀贵人要注意这个浣碧了吗?怎么如今成了这副局面。” “上次我同嬛儿说过,可嬛儿说…”话还没说完,沈眉庄就扶着额头:“我的头好痛。” 见到沈眉庄难受地模样,陵容当机立断:“鹂儿,你去请太医。采月、采星,你们把你们小主扶到床上去。” 很快,卫临提着药箱就来了。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已经有孕一月有余了!”卫临跪在地上恭喜道。 “陵容,我有喜了!”沈眉庄喜极而泣,而后又扶额:“我的头好痛。” 卫临为沈眉庄扎了几针后,沈眉庄才好了些。 “眉姐姐终于也心想事成了,陵容恭喜眉姐姐。”陵容笑眼盈盈地看着沈眉庄,二人相视一笑。而后,陵容又看向卫临:“眉姐姐地头怎么如此痛?” “回禀小主,淑贵人的头痛是气火攻心,这症状更是像……”卫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 沈眉庄被扶着坐了起来:“你大胆的说。” “像是西域的情蛊,可这情蛊,若是一男一女只会令二人相爱,可若是同性之人,则会让被下蛊之人对下蛊之人言听计从。”说完卫临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什么?!” “眉姐姐不要急,你现在怀有身孕,切不可大动肝火。我们看看可有什么办法没有。”陵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沈眉庄。 “若能找到下蛊之人兴许可解,否则只有割腕将蛊虫引出来。” “下蛊之人,谁会这样呢?”沈眉庄开始在脑海里思索。 “小主在这后宫中,若说男子,娘娘只与皇上有情义,想必不是。那只有女子了,不知小主与后宫里的哪位小主或是娘娘要好,亦或是对哪位小主的话深信不疑。”卫临开口一本正经地说道。 突然,甄嬛的模样就浮现在眉庄的脑海里:“不可能,怎么会是嬛儿!我不信!” “小主,奴婢倒觉得就是菀贵人,奴婢从前劝过小主多少次,无论菀贵人做了什么,你当时会生气,可你一见到菀贵人就又相信了。”采月在一旁抹着泪,看着在床上虚弱的沈眉庄。 房间内沉默了片刻,陵容才开口打破这份沉静:“就算找到下蛊之人,对方未必肯解。” “陵容说得也对,卫太医,这放血之法会不会对我腹中的孩儿有害。” “不会,只是会比较痛,不知娘娘能否忍受。” “可以的,既然如此,就用此法吧。” 卫临下去准备了一下,而后就拿着一把刀,端着个装着些鲜肉的小盅靠近沈眉庄:“淑贵人忍着点,还请容贵人帮忙按住淑贵人的手臂。” 手起刀落,沈眉庄洁白的手臂上就有了一道血红。卫临将小盅接住血,而后沈眉庄就开始疼的撕心裂肺,但忍着没发出一丝声音,额间的汗缓缓滴落,似乎感受到了身体里有什么在游走。 很快,一只小虫就顺着那道口子,爬到了小盅里,肆意地吃起了小盅里的鲜。卫临见虫子爬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盖住了。 一旁看着的陵容和采月都吓出了汗,沈眉庄似乎也一下清醒过来:“好像,好多了。” 卫临给沈眉庄包扎好伤口后,又开了个药方,才离开。 “眉姐姐,你好些了吗?”陵容关心地问道。 “好多了,难为妹妹了,妹妹怀着身孕还为我操心,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沈眉庄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也多亏你的坐胎药,才有了这孩子,只是这孩子还未满三个月,还请陵容不要说出去。” “嗯,我都明白的。” 第46章 侧福晋 陵容陪着沈眉庄待了会就离开了,沈眉庄坐在床上让采月讲着进宫以后她与甄嬛的事情。因为从蛊虫被取出以后,沈眉庄就觉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一些,但又忘了一些事情。 听着采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沈眉庄只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家里人把自己送进宫来原是想让自己帮着家里一把,而如今不仅没帮上什么忙,反倒是只顾着姐妹情深。那甄嬛也只是小时候在外祖家时玩在一起的罢了,哪有那么多的姐妹情深。 又想到甄嬛身边的温太医,眉庄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采月,你去查查温太医,看看温太医与甄嬛有什么联系没有。” “是,小主。小主,你清醒一点就好,以后可得多为自己打算啊!”采月抹着泪说道。 “嗯,我会好好打算的。”沈眉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信地说道。 回到书房处理政务的皇上才看到果郡王上的奏折。看了一眼后,满脸戏谑:“这允礼从前不是不喜欢孟静娴吗?如今倒是想通了。” “想必是果郡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心急吧。” “哈哈哈,想不到这偷了我后宫的奴婢,倒是想着成家了。”皇上开怀大笑:“既然如此,他说想娶孟静娴和浣碧为侧福晋,可那浣碧只是婢女,也不妥当,那就让孟静娴当福晋,浣碧当侧福晋。” “哈哈哈哈!甚好!”皇上从前在先皇那里处处比不过果郡王,如今果郡王还不是要娶了一个婢女为侧福晋。 第二日,原本收拾得差不多的浣碧突然又收到一道圣旨,觉得有些诧异。 但听到自己是侧福晋时终于压抑许久的内心才放松下来:我终于也能当一回主子了,母凭子贵,不枉我费心筹谋。 甄嬛听到圣旨时,只觉得这浣碧运气好,只要不连累自己,倒也能成为一个助力。 接过圣旨后,甄嬛将浣碧带到了屋子里。 “你如今能成为侧福晋,也是一个好出路,宫里的流言蜚语我会处理,你放心出嫁就好,你的嫁妆我也会比照内务府多给几份,不会叫人小瞧了去。”甄嬛拉着浣碧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才一个多月,你务必多小心些。” “是,小主。浣碧多谢小主。”浣碧盈盈一拜。 “你下去收拾收拾吧。” “是。” 回到自己房内的浣碧将王爷之前送来的珠钗首饰都插在了发髻上了,也换上了从前被说逾矩的浮光锦制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不比宫里小主差的自己,浣碧嘴角上扬,手里握着一张纸条:“我不管这纸条是谁给我的,如今能嫁给果郡王,也算是帮了我一把。” 而后就将纸条烧了,原本想着不成就留作证据,如今成了自然不留了。 那纸条上写的:“果郡王在荷塘船上”,当时还有一袋香粉,只是早就掉了,浣碧索性就不管了。 流朱走进来看到换装后的浣碧,一直夸个不停,夸的浣碧笑个不停。 第47章 陵容受惊 本打算一起将孟静娴与浣碧迎进王府地果郡王,想着浣碧有孕,若是拖得久了怕是会遭人闲话,于是将浣碧入府的日子定在了半月之后,而孟静娴入府的日子则是两月之后。 浣碧出嫁那日算不得风光,只是一顶小轿将浣碧从碧桐书院抬到了果郡王府中。唯有一事让浣碧满意的事是她求着王爷将自己算作甄家的养女,改了名换了姓,而名字是自己取的叫“甄玉娇”。 在小狭窄的小轿里,浣碧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娘,女儿终于成了甄家的女儿了,你也可以入祠堂。娘,你在天上看着应该高兴了吧,以后女儿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你烧纸钱祭奠你了。我也不用再为奴为婢了。 浣碧握着手里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唯一一个银手镯,眼泪就这样滴落在手镯上。 看着离去的浣碧,流朱眼睛都哭肿了,但心底里打心眼是为浣碧高兴的。只是一旁的甄嬛,那深邃的眼睛里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送走浣碧后,碧桐书院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惬意。 想起近来忙着浣碧的事情,眉庄既没有来找自己,自己也没去找过眉庄的甄嬛,心中难免有些落寞,于是带着流朱便前往杏花春馆了。 甄嬛到时,沈眉庄正与陵容一起坐在湖边凉亭下绣着小孩子用的东西,站在远处看着两人岁月静好的模样,甄嬛一时间有些失神:眉姐姐何时与容贵人这般好了。 凉亭里的沈眉庄看见甄嬛来了,虽有些不喜,但毕竟在宫中要好了这般久,总还是有些感情。于是放下手里的绣活,招了招手,笑着道:“莞贵人来了!快来坐。” 甄嬛笑着走了过去,与沈眉庄和安陵容行了平礼后,就坐下了,坐下后就先看向沈眉庄有些歉意道:“近来我忙着浣碧出嫁的事情,就没来陪姐姐,姐姐不要不高兴!” “哪里会不高兴,浣碧那事我也听说了,虽说手段见不得光,但也算是有个出路了,只是后宫人多嘴杂,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是!”甄嬛见沈眉庄一如既往的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放心下来:想必只是觉得那浣碧行事不妥,之前劝我管教浣碧,而我没忘心里去。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为我着急罢了。 甄嬛又一脸羡慕地看向陵容:“容贵人这胎怕是六个月了,想来再过几个月就是可以做额娘了的人了。” 【其实上一世,我也羡慕你可以有那么多孩子】 “是呀!我这不就拉着眉姐姐帮忙做小孩穿的衣服嘛。莞贵人圣眷正浓,想必这孩子是迟早的事情。”陵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终于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你可要平安的来这世上。】 微风拂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池塘里的荷花也传来淡淡清香。这荷花还是之前陵容伤感说从荷塘摘了荷花过不了多久就凋谢时,鹂儿找人移栽过来的。甄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可不远处刚睡醒没多久的小橘子想找陵容要吃的,正朝着这边走来。 甄嬛是怕猫的,还未等小橘子靠近,流朱就发现了小橘子,连忙对着小允子说道:“哪来的猫,还不快抱走。” 鹂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抱起小橘子,打起圆场:“流朱姑娘别生气,这是我们小主养的猫。”说完便抱着小橘子回了陵容身边。 陵容接过小橘子:“这小橘子还是我从前在御花园捡到了,如今被我也养的圆滚滚的了。” “是呀!我记得最开始它瘦的很。” 沈眉庄与陵容有说有笑地聊着小橘子,丝毫没注意到一旁有些战战兢兢的甄嬛。 “莞姐姐要不要摸摸小橘子!”陵容笑着问道,似乎是自己的喜爱太多,忘了甄嬛是怕猫的。 甄嬛摆了摆手,不安地说:“不了不了。我有些怕猫。”话音刚落,小橘子就跑到了甄嬛的怀里。 “啊!”甄嬛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把沈眉庄和陵容都吓到了,只见掉出甄嬛怀里的小橘子落到地上后在甄嬛脚边蹭来蹭去,因为每个被它蹭过的人都喜欢,于是小橘子也努力地蹭着甄嬛。 可甄嬛心里的害怕是掩盖不住的,一旁的鹂儿刚把手伸过去准备将小橘子提溜起来,甄嬛一脚就把小橘子踢到了湖里去。 陵容见状大惊:“啊!小橘子!”说完便晕了过去,好在一旁的沈眉庄眼疾手快将陵容扶着,不然就倒下去了。 扶着陵容的沈眉庄没有自乱阵脚开始安排道:“鹂儿,你来将娘娘扶进去。小瑞子,你去找人把小橘子捞起来。采月你去请太医。” 看着面前花容失色的甄嬛:“你怎么如此莽撞,从前在殿选时,我记得你是处变不惊的。你现在情绪不稳,就先回去,等陵容醒了之后你再来看看吧。” 甄嬛一时之间也担心起来,既有对猫的害怕,又有对陵容安危的害怕:“嗯,都听眉姐姐的,等容贵人醒了我再来登门谢罪。” 很快,卫太医赶了过来,皇上也收到了消息,。 把过脉,又开了方子,熬好药给安陵容服下后,卫太医才跪着禀报:“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容贵人受了惊吓,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 “腹中的龙胎可还好?”皇后状似关心·地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容贵人肚里的龙胎暂时保住了,只是需要更加小心照顾,不可再受惊吓了。” “那就好,到底怎么回事?”皇上不悦地说道。 “回禀皇上,奴才刚刚查了,是莞贵人将容贵人的猫踢到湖里,容贵人一时担心,这才晕了过去。” 皇上低头沉声道:“降莞贵人为常在,在容贵人孩子未出生前不可再来。” “嗻。” 一旁的沈眉庄这次并没有为甄嬛求情,倒是皇后先开口彰显自己的贤德:“皇上,这会不会罚的太重,莞贵人也不是有心的。” “你不必为她说话,苏培盛,去传旨吧。”皇上想罚甄嬛并不只是引文这件事,更有对之前浣碧之事的原因。从前那个奴婢就不守规矩,如今让那个奴婢爬上了王爷的床,更是搅得后宫一团糟。 第48章 柔贵人被翻牌 此时碧桐书院内的甄嬛也是如坐针毡,直到苏培盛带着圣旨到来。 甄嬛接过圣旨后直接瘫软在地,完全不顾往日自傲的形象。 见状,流朱赶忙去扶甄嬛,槿汐靠近苏培盛问道:“苏公公,容贵人的孩子…” “暂无大碍,只是受不得惊吓了。”苏培盛认真回答了槿汐的问题,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碧桐书院。 流朱和槿汐把甄嬛扶进屋内,甄嬛才开口:“皇上怎么如此狠心,容贵人又无大碍,怎么就…” “兴许是皇上重视龙胎,这才如此,小主不必往心里去,皇上还是在意小主的。”槿汐在一旁安慰道。 杏花春馆内,陵容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主,你终于醒了!”鹂儿跪在床边,拉着陵容的手抽噎着。 鹂儿的话一下便使陵容迷糊的脑子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还在,还在…还在就好。”陵容说着说着眼泪就滑了下来。 皇上听到陵容醒后,也坐到了床榻上:“容儿,你醒了。” “皇上~还好我们的孩子没事。” 皇上用手擦了下陵容的眼角:“容儿不用担心,太医都说了没事了。后面好好喝安胎药就好了。” “嗯!谢皇上关心。只是…只是小橘子…”陵容抽泣着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甄嬛把小橘子踢到湖里去是陵容没有意料到的,也是眉庄意料之外的。 “容儿不用担心,小橘子已经捞起来了,好好的。朕也罚了菀常在,想必之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看着如同纯元一般善良的陵容,皇上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想来皇上今日也为臣妾的事担心了,容儿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容儿,你今日就好好休息。” 想起之前派菊青给柔贵人送坐胎药方,据菊青说柔贵人派人去问过太医后,每日都用着。 “皇上,今日皇上也累了,近日柔贵人常常给我送些莲子羹,臣妾觉得十分可口,本想着今日去谢谢柔贵人的,不料却除了这样的事。 不如皇上帮臣妾去看看柔贵人。”说完陵容便睁大双眼看着皇上。 “容儿觉得不错的东西,自然是好吃的。朕若是有空就去。” 皇上坐着陪了陵容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众人都离去后,沈眉庄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来了。 “容儿,是我不好,没照顾好你。”沈眉庄一脸愧疚:“我记得当时殿选的时候,菀常在是不怕猫的,怎的如今就…哎…” “眉姐姐,陵容又不曾怪你,只是你如今也怀有龙胎,还是小心一些。虽说你与菀常在情同姐妹,可之前的事还是要留个心眼。你待人向来真诚,可别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嗯。” 皇上今日为着这事心烦,又想起陵容的话。便没去甄嬛那里,倒是去了柔贵人处。 原本想培养柔贵人与华妃抗衡,可谁知华妃自己收敛了锋芒,便也没有多宠着柔贵人了。 现下敬嫔、淑贵人照顾着陵容,华妃又怀有身孕,齐妃又只顾着三阿哥,菀常在才惹了事……柔贵人倒也成了一个好去处。再者柔贵人是满军旗的人,也不会厚此薄彼了去。 许久没被翻牌子的柔贵人,听到太监来报时十分欣喜,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这几个月一直在喝从卫临那里偷偷要来的坐胎药,希望这次皇上来了之后,自己也能像容贵人一样有孕吧。】 自从柔贵人派人从陵容那里打听到,是喝了卫临开的坐胎药才怀有身孕,就偷偷拿钱让卫临给了自己方子,便一直照着方子喝着。 可实际上,所谓的打听就差菊青直接去柔贵人宫里直接说了。 第49章 雷雨夜 柔贵人侍奉皇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半夜,圆明园的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夏日的雨来的很快,从淅淅沥沥直到倾盆大雨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声雷鸣就惊醒了睡得香甜的众人。 碧桐书院内的甄嬛被雷惊醒后,本就被白日降位的圣旨弄得心绪不宁,此时这一场雨一声雷,将压抑着的委屈与不甘彻底释放出来。 【明明是皇上用果郡王的身份接近我,可到头来还要怀疑我。 明明容贵人的孩子没事的,可以让我禁足可以让我抄佛经,偏偏降位于我。 明明从前下雨打雷皇上都会不顾一切地来看我的,不知道今夜皇上会不会……】 想到这里,甄嬛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双手捂住耳朵,轻轻地在被子的包裹下抽噎。 大抵是身在皇家的谨慎所以睡得不是很沉,怀里躺着柔贵人的皇上此时也被这雷惊醒。听着这阵阵雷声,皇上想起了甄嬛是最怕雷的,刚起身准备让苏培盛摆驾碧桐书院时,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白天容儿对他说的那句“还好我们的孩子没事”,就改道去了杏花春馆。 好在柔贵人睡得沉,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陵容并没有被雨声雷声惊醒,倒是被困在了那痛苦的噩梦里: “现在却去冷宫勒死余氏,这举止完全不像她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 “她原是小门小户出身,再好的料子用在她身上也是浪费。”; “皇上请你先回去,这会儿菀贵人在里头,皇上实在没空见你”; …… “怎么,妹妹从前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 …… “抱歉,你的安稳人生终究是被我毁了” …… “我不过是你豢养的一只鸟” …… 皇上冒雨来到陵容的寝殿,却看见做噩梦被吓得满头是汗的陵容。 不由得又心疼起来,以为是陵容太过爱肚子里的孩子,怕失去自己的孩子才做的噩梦。 于是接过了鹂儿手里的帕子,自己亲手用帕子给陵容擦着额间的汗水。 随着皇上一点点地擦拭,陵容也渐渐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陵容一睁眼,就看见皇上关心地给自己擦着汗水,这是上一世一辈子都没有的事情,陵容坐起来后便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皇上,你终于来了。” 或许上一世是真的恨过皇上,可当皇上真真正正地关心自己时,安陵容承认,她是渴望被爱的。哪怕那份爱只有一点点。 “容儿别怕,朕陪在你身边。”皇上将陵容抱在怀里,关心地说道:“朕被雷声惊醒,想起你白日里受了惊吓,怕你又被吓着,所以来陪陪你。” “皇上你真好。”抱着皇上的手又紧了紧。 就这样,皇上陪着陵容直到雨停。而后又回来柔贵人处,这一夜,后宫里的其他人谁也不会知道皇上来陪了陵容。 “弘晖!弘晖!”皇后从梦里醒来后,就让剪秋扶着坐到软榻上了。 “剪秋,本宫的弘晖来看我了。” “娘娘,大阿哥已经走了,娘娘!”剪秋心疼的看着自家的主子。 “是啊,弘晖早就在如同这样一般的雨夜里走了。我当时抱着弘晖哭的撕心裂肺,可皇上呢,只顾着姐姐!” “娘娘,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皇后沉默着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坐在软榻上,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直至天明。 第50章 请安 “娘娘,天快亮了。”剪秋陪着皇后站了一夜:“等下各位小主还要来请安。奴婢先伺候娘娘梳洗吧。” 皇后转过头,看见窗外微弱的光:“是啊,天都亮了,本宫能等来天明,可本宫的弘晖再也等不到了。” “娘娘,想必大阿哥看到娘娘如此伤心,也会心疼的。” “是本宫没有保护好他,都是本宫的错。” “娘娘,大阿哥是发了高热,是当时大夫来的不及时,不是娘娘的错。”剪秋安慰着皇后,而后又转念一想,容贵人的脸就浮现在眼前:“那容贵人不是怀有身孕吗,何不等容贵人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抱过来养。” “没有谁能比得上我的弘晖!”皇后厉声呵斥:“之前我们送去的人和东西都被她识破了,想必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如今她已经有孕六个月,再下手怕是难了。” 看着皇后叹息地摇了摇头,剪秋顿觉自己无能帮不上娘娘,便在脑中仔细思索着才开口道:“娘娘,昨日容贵人受惊,这胎怕是不稳。何不等容贵人生产之时再做手脚?只是华妃那边?” “华妃那边,不用本宫动手自会有人动手的。”皇后嘲讽一笑,心里想的却是:皇上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杀掉,这次华妃有孕想来皇上也会亲自动手。 从前弘晖高热也只顾着姐姐,对我的弘晖不管不问,想来也是个不愿意要孩子的,本宫何不成了皇上的意思。 想到这里,皇后去掉那些未出生的孩子的愧疚才少了一点点:“剪秋,你也累了,你下去休息吧,让绘春来伺候就好。” “是。多谢娘娘体恤。”剪秋就知道自家娘娘最好了。 洗漱好后,差不多就到了众小主请安的时辰。 皇后等到众人都到后,才缓缓坐到自己的宝座上,见到华妃也早早地来了,便先笑着问候道:“华妃有着身孕,还来的这样早,真是有心了。” 华妃白了一眼,又想起安陵容的告诫,还是没有太过跋扈:“臣妾有了身孕,在梳洗打扮上就简单了些,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又瞥见皇后眼下的乌青:“皇后娘娘昨日没睡好吗?眼下乌青都盖不住了。也是,皇上就算厌弃了莞贵人,哦不对,是菀常在,也不曾来看皇后你呀。” “昨日雷鸣声大,本宫也是被吵醒了,不知各位妹妹如何?”皇后不紧不慢地转移话题,将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 齐妃最先开口:“多谢娘娘关心,昨日的雷声是真的大,好在今早三阿哥来给我送了莲子百合羹,这精神才好些。” “说到三阿哥呀,如今是有长高了……”齐妃一想到三阿哥,就滔滔不绝。 “好了,齐妃。”皇后听得头疼才出言制止,又看向甄嬛:“如今宫里有两位妹妹有了身孕,其他妹妹还是要抓紧些。” “菀常在也不要难过,皇上只是以皇嗣为重,菀常在可不要往心里去,后宫里的姐妹还是要和和睦睦的好。” 菀常在尽力地笑着回答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此事本就是臣妾的过错,臣妾定当抄写佛经好好为容贵人祈福。” “菀常在,皇上此次降位于你,本宫也是意料之外,想来是太过注重龙胎了。你如今盛宠在身,想来怀上龙胎也是迟早的事情。”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一旁的丽嫔倒先开口:“菀常在都盛宠这么长时间了,皇上来后宫十次其中八次都往菀常在那里去。可菀常在倒也不如容贵人运气好,容贵人侍寝几次就怀上龙胎了。” “丽嫔娘娘这话可说得不好,菀常在入宫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想来也是这个缘故。等身体调理好了,自然也就有孕了。”沈眉庄还是顾着一些姐妹之情帮着甄嬛说了几句。 丽嫔白了一眼不再说话。 皇后也打着圆场:“都是姐妹,大家不必如此。菀常在也好好调理身子争取早日有孕。” “其他妹妹们也要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好。”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都退下吧。”皇后实在有些疲惫了。 “是,臣妾告退。”众人齐声道。 第51章 求子心切 请安后,回到碧桐书院的甄嬛闷闷不乐的:“槿汐,你说皇嗣真的那么重要吗?” “虽说小主如今深得皇上喜爱,可自古以来都有母凭子贵一说,在这后宫里从来不缺有宠之人,你看华妃,在小主你入宫之前也是圣眷正浓,可自打小主认识皇上后,皇上不也不怎么去华妃处了吗?” 趴在桌上的甄嬛神色暗淡:“可华妃如今也有孕了……” “是啊,小主还年轻,总会怀上的。”槿汐宽慰着。 “温太医今日来请平安脉时问问吧。” 见甄嬛想得透彻,槿汐也不再相劝。 甄嬛这里刚被降位,浣碧那里也不好过。 眼瞅着还有一个多月孟静娴就要入府了,甄玉娇(浣碧)这些日子忙得在王府里笼络自己的人手,在甄府本就只是个丫鬟,哪里学过管家的本事,到了宫中也只是伺候伺候甄嬛,那些管教奴婢、处理事务的事情都是槿汐在做。纵有一身抱负,可实力却不允许。 王府的下人哪里是那么好笼络的,加上浣碧本就没多少银钱傍身,下人们都等着真真正正的王府女主人的到来。对于甄玉娇这位侧福晋只是恭恭敬敬不懈怠而已,毕竟大家都听说了不少风言风语,凭借这种手段上位没多少人看得上。 一时间,甄玉娇也是孤立难援,也只能写信向甄嬛求助。 杏花春馆里,陵容终于好了许多,又能出来走动了。于是便拉着沈眉庄一同去了敬嫔殿中。 沈眉庄在去之前就打算将自己有孕的事先告诉敬嫔,陵容也觉得这样不错,因为敬嫔确实是个好的。 “敬嫔姐姐,我和眉姐姐一起来看你了。”陵容扶着腰,笑得天真。 “快坐快坐 ,你刚好一点又往外跑,也不怕闹着肚里的孩子。”敬嫔着急得招呼着陵容坐在软榻上。 “这不是眼看还有三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嘛,便拉着眉姐姐一起来让敬嫔姐姐帮我们绣小孩用的衣服。”陵容顺势坐下。拉住敬嫔的手。 “本宫记得之前不就绣好了吗?”敬嫔还以为是陵容有孕糊涂了。 陵容站起身来,走到对面坐着的沈眉庄身旁,拉起沈眉庄,指着沈眉庄的肚子:“娘娘,这里还有一个呢?!” “啊?!淑贵人也有孕啦?!”敬嫔一时喜出望外,见沈眉庄点了点头,敬嫔开心地说道:“好好好!真好!本宫如今又有得忙咯。有孕几个月了?” 沈眉庄害羞地低下头:“敬嫔娘娘,我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而后,陵容拉着两人围着外面的桌子坐下。三人便一同围着桌子绣着小孩的衣服,其乐融融的。 温太医也很快来到了碧桐书院,甄嬛屏退了众人。 为甄嬛把过脉时,甄嬛眼眶含泪深情地看着温太医:“实初哥哥,不知我这身子能不能有孕?” 温实初心里一颤:“小主的身子没什么大碍,若想有孕也不是难事,但还需天时人和。” “嗯,意思就是我能怀上?” “嗯,只是小主之前一直不想有孕,如今怎得想通了?”温实初有些不解。 “之前盛宠不断,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就被降了位分。还不是因为我虽有宠,但与皇嗣相比,终究是敌不过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滑落下来。 “臣定当尽力。” 送走了温太医,甄嬛又让槿汐将之前皇上送的蜀锦找了出来,又把自己抄写的佛经拿了出来,让槿汐一并送去杏花春馆让槿汐帮着说几句道歉的话。 菊青见是槿汐,行过礼后就接过了槿汐手里的东西,礼貌地送走了槿汐。 拿过蜀锦和佛经的菊青顺手直接放在了殿内桌子上,而后就去找小瑞子了。 听到绘春说菀常在请了温太医后,温太医回了太医院就配了坐胎药后,皇后思索片刻:“看来是想要个龙胎。” “江福海,听说最近果郡王府里的侧福晋胎像不稳,你去将温太医带回去给侧福晋看看吧。就让温太医留在侧福晋身边照看,不必回圆明园了。” “嗻。”江福海听后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只是绘春呆呆的:“娘娘,王爷府中不也有府医吗?温太医去了这太医院的人不就少了吗?” 皇后沉默,还是觉得剪秋聪明些:“太医医术高超,想必能更好地照看。” “娘娘真是心善。” 皇后在心里默默叹气,好在还有江福海和剪秋两个聪明的。 第52章 筹备赏花宴 回到太医院给甄嬛开好坐胎药药方后,第二日就接到皇后的旨意,说是果郡王侧福晋胎像不稳,特派太医院太医共同为其安胎。 想着侧福晋也是从甄嬛那里出去的,想来也是甄嬛的意思,于是将药方递给了流朱后,就收拾了行李出发去了果郡王府。 流朱心眼子实,还怕甄玉娇怀孕辛苦,多拜托了温太医几句。 “娘娘,温太医已经打发出去了,但走之前给甄嬛留了助孕的药方,不知道…”剪秋轻轻地为皇后梳着秀发。 “既然她想有孕,那就让章太医帮她照看着吧。” “是,娘娘。” 皇上因着陵容的事故意冷落了甄嬛,想让甄嬛不要恃宠而骄。 可对于甄嬛来说,突然的冷淡就是爱人对自己的背叛。 长时间的专宠,使甄嬛早就忘了她的四郎是皇上,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不仅仅是她的夫君,更是后宫其他嫔妃的倚仗。 甄嬛想着是不是有了孩子后,皇上就会如同往常一样宠爱自己,于是乎,每日都照着药方喝着,时不时也会做些吃食送给皇上。 不过五日,皇上就耐不住寂寞想要去看看他的菀菀了。 夏日的傍晚,圆明园的植被茂盛,时不时微风拂过,恰好能带走白日的暑气。 一路走去蝉鸣不止,刚走到碧桐书院,嘈杂的蝉鸣就被碧桐书院里面一阵悠扬的琴声盖过,似是在诉说着弹奏之人的相思之苦,琴声凄美婉转。 皇上驻足倾听,似乎也是借着琴声在诉说着自己对纯元的思念之情。 良久,皇上才缓步走入殿内,深情地看着对面的甄嬛:“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菀菀是怪朕这几日不来看你?” 甄嬛见皇上来了,站起身来,故作不高兴的道了句:“皇上万福。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妾身怎敢怪罪皇上。” 皇上向前几步,拉起甄嬛纤细的手:“菀菀,这几日前朝事忙,朕才忽略了你。” 甄嬛将头埋在皇上的怀里:“四郎能来看妾身,妾身就知足了。” 嘴上虽说知足,但实际上想要的可不止皇上来看自己,而且想要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可这钟情之人,偏偏是世上最不可转情之人。 当夜,皇上就宿在了碧桐书院内。 消息传得很快,但大部分嫔妃都习以为常了。 剪秋也将消息带给了正准备梳洗就寝的皇后:“娘娘,皇上今日去了碧桐书院。” “想来甄嬛确实得皇上喜爱吧。”宜修自己拿着一把刻着凤凰纹样的木梳梳着头发:“对了,琼花岛的荷花开得正艳,过两日就请众位妹妹们一起去赏花吧。 你明日就去安排一下吧,让御膳房的人做些清新的吃食。” “是,娘娘,奴婢明日就吩咐下去。” “只是娘娘,那琼花岛需要乘船过去,这容贵人前几日胎气受损是否要邀请她呢?” “请吧,多个人热闹热闹。对了,淳常在和武常在是否调教好了?” “回禀娘娘,淳常在虽然年龄小但琴艺也十分了得,那武常在的歌声也略有五六分像纯元皇后了。” “那就好。”皇后得意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淳常在一开始是被安排在碎玉轩与菀常在同住的,可菀常在生病后就挪到延禧宫与柔贵人和武常在一起住了。 而武常在本是知州武柱国之女,亦是同安陵容一样出生于江南,只是武常在属汉军镶黄旗,身份上比安陵容尊贵些。 第二日,江福海来通知陵容,陵容就知道皇后还是沉不住气,虽知道这其中有不妥,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53章 宁常在 “陵容,你当真要去?”沈眉庄担忧地看着陵容。 “我如今身子并没有不适,皇后此番来请,想必是知道这一点的。若是我不去,落个不敬中宫之名才是不好。”陵容宽慰着有些焦急的眉庄。 陵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后,又看向沈眉庄微微隆起的小腹:“倒是眉姐姐的肚子如今快满三个月了吧,不知道眉姐姐打算何时告知皇上呢?” 沈眉庄自从知道皇后之前送过带有麝香的白玉观音给陵容,就开始害怕,就连皇后那般和善之人都容不下孩子,更何况后宫的其他人。 一时间,沈眉庄不知道自己怀着孩子到底是福还是祸:“我本想着满了三个月就告诉皇上的,可后宫人心难测,我……” “眉姐姐,不必害怕,这不是还有敬嫔娘娘护着嘛。况且如今后宫中怀有龙胎的嫔妃不仅有我,还有华妃,想必其他人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见眉庄皱着的眉头悄悄舒缓了许多,陵容继续劝解道:“而且如今菀常在得宠,想来也能帮着姐姐。虽说上次的事情姐姐怀疑菀常在,可并未证实,且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姐姐何故往心里去。” 陵容自从上次卫临取出蛊虫后就一直在调查此事。 陵容虽然不愿与甄嬛交好,但也知道甄嬛并不是会对沈眉庄做这种腌臜事的人。 沈眉庄深觉陵容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后日在赏花宴上直接禀明皇上。” 荷花宴这一日,众人纷纷乘船前往琼花岛。一艘艘以红漆着色的木船穿梭于满塘绿叶中,木船驶过时,荷花的清香迎面而来。 很快,众人都落座了。 伴着歌舞,一道道清晰淡雅的菜食被盛了上来。 皇上看着华贵妃已经显怀的肚子,想起从前在王府时,世兰怀孕害喜的厉害。 关切地说道:“世兰如今有孕四个月了,不知道害喜的厉害吗?” 华贵妃有些恍惚,呆愣了片刻:“谢皇上关心,臣妾这胎想必是个公主,十分乖巧恬静。” 尽管有一瞬间的爱意,也被理智战胜了,年世兰时刻谨记着安陵容和曹琴默的劝诫,虽改不了自身的傲慢劲儿,但也不曾像从前一样嚣张跋扈了。 “如今天还有些热,再过些日子应该就好些了,苏培盛,将风轮给华贵妃和容贵人一人搬一个去。”皇上捏着佛珠,眼睛里尽是一个作为父亲的慈爱。 “臣妾多谢皇上。”年世兰和安陵容异口同声地答道。 歌舞忽停,只听远处传来一阵悦耳的琴音,众人的目光向琴声传来之处投去。 只见一艘船从池塘左侧驶来缓缓驶来,船头坐着一个一身藕粉色旗装正在抚琴的女子。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池塘右侧又传来一道歌声: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歌声从右侧船头一席水绿色罗裙的女子身上传来,头上只簪着几朵小巧的荷花,手里捧着几朵荷花与荷叶,随着歌声,人也在船上翩翩起舞。 皇上看得愣神,直到船驶到宴席这边。 还未靠岸,皇上就兴冲冲地等在岸边准备迎接两位美人。 两位美人同时靠岸,皇上伸出左右手,一边牵着一个。 看到皇上这样,甄嬛一下子有些寒心。而沈眉庄也正在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华妃和安陵容倒也不是很在乎皇上又得佳人。 “朕竟不知后宫还有此等佳人。”皇上笑眯眯地看向两位美人。 皇后也顺势走到皇上身边说道:“还不快给皇上请安。” “臣妾常在武佳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常在方佳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笑得合不拢嘴:“都平身吧!苏培盛,赐座。” 又看向安排这一切的皇后,满意地夸赞道:“皇后有心了。” 甄嬛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在用这种行为抒发着自己内心的不满。 齐妃看向旁边的柔贵人:“这两人不是你宫里的吗?” 柔贵人也是纳闷:“齐妃娘娘,你也知道,我素来不爱走动,也不知道此事。” “皇后也是大度,竟将皇上推给她人。”齐妃忿忿道,说完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启禀皇上,臣妾与淳常在一起亲手酿了些荷花酒,今日想趁着众姐妹都在,邀请众位姐妹一同品尝。”武常在起身说道。 “不错,既如此,将酒都倒上。” “武常在端重仁善、柔仪有声,这个武字倒不贴切,就赐封号宁吧。” 随后,宫人们就将荷花酒给众位嫔妃都倒上了,除了华贵妃和容贵人两位有孕的,每人都给满上了。 沈眉庄看着皇上新得的两位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第54章 眉庄有孕 陵容也十分纳闷这个宁常在到底是何人,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必也是皇后的人。 倒是淳常在的出现让陵容想起一些往事。 陵容又想起了那个午后,明明都还在一起有说有笑,可这淳常在突然就说起了皇上的寝衣,自己熬夜点灯苦苦绣了一月的,皇上随便一句话就要被绞了送人。 但对于淳常在的出现陵容是打心底里有些惊讶的,从前淳常在总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如今怎会才满十五就急于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陵容来不及多想,就瞥见一旁的犹犹豫豫的沈眉庄:“眉姐姐,怎么了?” “皇上又得新人,我此时说出来会不会不妥……” “眉姐姐不必担心,这是好事,不正好是喜上加喜了吗?”陵容笑着安慰道。 “嗯。”沈眉庄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旁的甄嬛并未发觉沈眉庄与陵容的对话,只是一味地沉醉在皇上只见新人笑,却不关心自己的悲伤中。 皇上举起酒杯正准备邀众人一起举杯同庆时,沈眉庄直接站起身来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妾已经有孕三月,实在不宜饮酒。” 又转身向淳常在与宁常在行礼道:“今日倒是辜负了两位妹妹的心意,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这是好事!此前怎没听你说过!”皇上本就笑得灿烂的脸如今笑得更甚:“苏培盛,还不快把淑贵人的菜式换成与容贵人一样的菜式,把酒也换成酸梅汤吧。” “臣妾恭喜皇上了。”皇后带头举起酒杯向皇上祝贺。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也一同举杯同庆。 只有甄嬛呆愣了好一会,才在槿汐的提醒下举起酒杯。 皇后心中不喜,但面上却也不曾显露一分。 甄嬛此时放下酒杯后,坐在位子上眼神空洞,目光呆滞地看着桌上刚放下的酒杯。 但很快,甄嬛就恢复了神色,举起酒杯对着眉姐姐道:“眉姐姐真是好福气,如今也有了身孕,嬛儿敬你一杯。” 敬过酒后,甄嬛有些失落地看向沈眉庄:“眉姐姐,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 沈眉庄看出甄嬛的落寞,笑着道:“这不是之前你忙着浣碧出嫁地事情,才不好打扰你嘛。” 甄嬛想了想也是,便没再多说。 众人用过午膳之后,琼华岛也热了起来,众人便又乘船各自回宫了。 皇上随后召了宁常在去书房伴驾,皇后也甚是满意。 皇后回到长春仙馆后,想起沈眉庄又有孕,甚觉烦躁。 总觉得这后宫中有什么人或什么事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剪秋,淑贵人的身子一直是谁在照看着?” 剪秋低下头:“回禀娘娘,是江城江太医。但那江太医是华贵妃的人,之前淑贵人在华妃那里学习宫务时,华贵妃为了刁难淑贵人,便让江太医请平安脉时只是问上两句,不叫江太医仔细照看。” “倒叫她钻了空子!”皇后狡黠一笑:“既是华贵妃的人照看着,想来也不必本宫亲自动手了。只是宁常在那边得盯着点。” “是,娘娘。” 这倒是皇后想错了,江城虽是华贵妃的人,但华贵妃早就没了争宠的打算。 华贵妃这边正向着曹琴默学着如何绣小孩用的东西。 “娘娘,不对不对,这里不能用金线,小孩的皮肤娇嫩,换成丝线会柔软舒适些。”曹琴默耐心地说着,一边又将华妃手里的金线换成丝线。 “还是你细致些。”华妃笑眯眯地接过曹琴默递过来的线。 “如今后宫中又多了个淑贵人有孕,想来皇上他们会将本宫身上的精力分些出去了。” “娘娘说的是,那位可有的忙了。” 第55章 齐妃娘娘还年轻 夏日的炎热渐渐褪去,池塘的荷花也已凋谢,蝉鸣也随着气温的降低逐渐消失在圆明园里。此时,宫中的枫叶也染上了一抹红色。 在皇上皇后的带领下,一大队车马也从圆明园出发回到了宫中。 回到景仁宫的皇后见华贵妃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便将齐妃叫了来。 “本宫听说最近三阿哥的课业不是很好?皇上考问功课都答不上?”说罢,皇后端起茶细细品鉴起来。 齐妃坐在一旁,畏畏缩缩的略显得有些尴尬:“三阿哥只是最近读书累了些,臣妾……臣妾想着让他休息休息,谁知道皇上突然去了阿哥所……”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如此娇惯着三阿哥,可为三阿哥以后做了打算?” 皇后斜了一眼齐妃又道:“如今后宫中,容贵人还有两月就快生了,华贵妃的胎也已经五个月,而那淑贵人也四个月了!她们若是生个公主也就罢了,若是生个皇子,你的三阿哥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听见皇后这样说,齐妃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焦急地捏紧手里的帕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后:“娘娘,你可要帮帮三阿哥呀!” “本宫帮再多又如何?还不是要靠三阿哥自己的本事。”皇后语气中微微带着怒气,随后又变脸笑着道:“这三阿哥的地位还是要靠你这个做额娘的去帮衬帮衬。” 齐妃像是听懂了一样点头,随后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齐妃才离开。 “剪秋,你说齐妃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想必是可以的。”剪秋又皱着眉头,忐忑道:“娘娘,章太医说菀常在已经有孕一月有余,菀常在说暂时不要对外说。 但菀常在近来身体里似有麝香的痕迹,章太医还未告知菀常在。” “她那般得宠,也是迟早的事。麝香?”皇后得意道:“想来是秋天到了,去年送的金桂若是不开花便派内务府的人换一下,以免引起疑心。” “是,娘娘。” 回到长春宫的齐妃左右不得其解,便让翠果请来了柔贵人试图商量商量。 两个直肠子的笨蛋美人一起坐在软榻上思索着。 柔贵人突然灵光一现:“娘娘,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想让娘娘也去争宠,虽说后宫大多有母凭子贵的说法,可子凭母贵的事情也有。” 齐妃娇羞地低下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如今我都四十多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的。” “娘娘可不兴妄自菲薄!娘娘看上去啊,比皇后娘娘还要年轻几岁呢!” 齐妃被柔贵人夸得合不拢嘴,与柔贵人商量了许久,决定明日就换上那件粉色绣花果纹的旗装,簪刚入府时皇上赏的点翠镶宝蝴蝶纹簪。 齐妃拿起簪子,在发髻处比划着,笑得像个小孩:“这簪子蝴蝶翅膀上镶嵌着的粉色碧玺倒是与这身衣服相配。” “娘娘眼光果然好。”柔贵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朵粉海棠绒绢头花:“娘娘,,到时候发髻这边再簪一个这个也不错。”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看着那支由三朵海棠、四周还有许多浅蓝色雏菊小花做成的头花,齐妃谦虚起来了。 “刚好合适,怎么会夸张呢!”柔贵人傲娇地说着。 “也是,正好合适。明日本宫就亲手熬些鸡汤给皇上送去。”齐妃对自己的安排满意地点点头。 “娘娘思虑周到,皇上看了想来也会多包容些三阿哥。” 两人相视一笑,对自己的聪慧甚是满意。 若是景仁宫的那位知道齐妃这样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想必又得犯头风了。 第56章 粉色娇嫩 第二日,齐妃早早地就吩咐下人去御膳房炖个鸡汤,与此同时又精心梳洗打扮了一上午。 终于是赶在皇上午膳前打扮好了。 只见齐妃一身粉色旗装,发髻左边簪着粉色海棠绒绢头花,右边簪了一支点翠镶宝蝴蝶纹簪,一走动,蝴蝶的翅膀还会随之摆动。脸上也上了厚厚的胭脂,口脂倒也选了个偏粉的。 齐妃在前面得意地走着,翠果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紧跟在后面。 苏培盛见齐妃这副打扮着实有些吃惊,但表面也镇定自若:“齐妃娘娘是来找皇上吗?还请娘娘在外候着,奴才去通传一声。” 齐妃指了指翠果手里的食盒:“本宫来给皇上送点鸡汤,这可是本宫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炖的。” “嗻。”苏培盛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殿内走去。 “皇上,齐妃娘娘来了。说是亲手给皇上熬了鸡汤。”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放下手里的笔墨,抬头问道。 “启禀皇上,马上就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既如此,就让齐妃带着她的鸡汤去偏殿等吧。午膳也一并传上来,朕中午就让齐妃陪着用膳吧。” “嗻。”苏培盛听到皇上的吩咐后,便留了小厦子在殿内伺候。 见苏培盛从殿内出来,齐妃笑嘻嘻地迎了上去:“苏公公,皇上可否同意本宫进去送鸡汤了?” “娘娘,皇上说让你陪着一起用膳,先让奴才带你去偏殿等一会儿。” “好好好,本宫就知道皇上心里是有我的。” 苏培盛安置好齐妃后,便叫人传了午膳,等到皇上过来时,午膳刚好全部盛上。 刚进偏殿的皇上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粉衣站起身来对着自己行礼的齐妃,还以为自己批阅奏折太多眼睛有些花了。可对面之人传来的确实是齐妃的声音。 皇上走近一些,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眼花,对面的人确实就是只比自己小两岁的齐妃。 “你今日打扮的……”皇上话还未说完,只见齐妃低头脸红道:“皇上,臣妾今日特地打扮过才来的。皇上也觉得好看是吗?” 原本想说齐妃年龄不适合穿粉色的皇上,目光突然瞥见齐妃头上的蝴蝶纹簪:“粉色娇嫩,按你如今的年龄、位份应当穿的沉稳些。你头上这只蝴蝶纹簪,朕记得是你刚入府时,朕赏给你的,倒是有些年头了。” “皇上还记得呢!”齐妃娇羞道:“皇上别打趣臣妾了,快来尝尝臣妾炖的鸡汤。” 皇上内心有些无语,这怎么是在打趣她,这明明是在委婉地提醒她! 坐下后,皇上面前就出现一碗鸡汤,在齐妃恳切的目光下,皇上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刚一入口,一股熟悉的味道缠绕唇齿之间——这和御膳房的鸡汤有什么区别?! 皇上还是勉强地喝下了一碗,碗刚放下,齐妃又殷勤但没眼力见儿地又给盛了一碗。此时的皇上竟有些想念皇后宫中的老鸭汤了,毕竟皇后只会劝着自己不要多喝。而眼前的齐妃,恨不得让自己将那一海碗的鸡汤都喝下去。 在喝完第二碗,齐妃正准备盛第三碗时,皇上终于忍不住开口:“朕又不是三天没吃饭了,喝了两碗已经够了。” 齐妃盛汤的手尴尬的停留在空中,随后便放了下来:“皇上说得有道理。是臣妾思虑不周了。” 见齐妃小心翼翼地模样,皇上也猜到了齐妃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事的:“你今日打扮得如此娇嫩,又带这鸡汤来。是否有什么要事要同朕讲?” “没有没有……”齐妃赶忙摆摆手,可忽然对上皇帝那双深邃且充满威严的双眼,齐妃像是犯了错似得又低下头捏紧手里的帕子:“臣妾,臣妾……臣妾听说皇上最近不喜三阿哥,所以,想来讨皇上开心,这样皇上就不会生三阿哥的气了。” 皇上疑惑地看着齐妃:“谁同你说的这些?朕管教三阿哥,是希望他能多用功读书,并不是在生他的气。” “皇后娘娘说的,皇后娘娘说最近三阿哥功课不好,怕是会惹得皇上不喜。” “好了,现在知道了吧!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朕是在教导他,你如今也可以放心了。 午膳用完了你就回去吧,朕还有公务在身,便不陪你了。” “臣妾谨遵皇上教导,臣妾恭送皇上。”得知皇上没有怪罪三阿哥后,齐妃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带来的鸡汤一饮而尽。 皇上带着怒意回到了养心殿。 “苏培盛,去库房里挑些绿色或者深色的布料给齐妃送去。此外,再去查查三阿哥身边的奴才,皇后如今的手是越伸越长了。” “嗻,奴才这就去。” 回到长春宫不久后,皇上派人送的布匹就到了,只是没有自己喜爱的粉色料子。但终归是皇上赏的,怎么都是高兴的。 “想来皇上确实不会怪罪三阿哥了,皇后这招果然有效。” 第57章 林秀进宫 皇后在景仁宫听说了齐妃的事情有些纳闷:“剪秋,齐妃今日去皇上那里都说了什么?” “回禀娘娘,听小厦子说,齐妃给皇上送鸡汤时想让皇上多顾念三阿哥。但穿着打扮都是齐妃年轻时的样子。想来齐妃似乎把娘娘你的话理解成去皇上面前争宠了。”剪秋一脸无奈地看向皇后。 “真是不中用。淳常在年纪小暂时不会侍寝,宁常在那边你可有安排好?” “娘娘,宁常在那边每次侍寝完都让她身边的宫女看着喝下去的。” “那就好。”皇后靠在软枕上:“只是齐妃做不到的事情只能本宫亲自动手了。本宫记得沈眉庄是喜欢菊花的,那下个月本宫便办个赏菊宴吧。” 咸福宫内,陵容正在听雨轩外逗弄着小橘子,眉庄就来了:“你瞧你,都是快当额娘的人了,还这般调皮。” 陵容轻哼一声:“这孩子还没出生,眉姐姐倒是先偏袒上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咸福宫里第一个孩子呢!”沈眉庄打趣地说道,随后又正经起来:“好啦!我如今来找你是来说正事的。” “那我们进去说。” 二人走到殿内,陵容在鹂儿的搀扶下坐到了软榻上。 “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你,之前敬嫔娘娘不是同你我二人说过,妃嫔有孕八个月时家中母亲可来宫里照顾。你家在松阳县,刚好是我父亲管辖的地界,若是你母亲要进宫来陪你生产,我便让父亲派人将你母亲送到京城来。”沈眉庄诚恳地看着陵容。 陵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睛已经红红的:“若是如此,那便多谢姐姐了。我……我也许久没见我的母亲了。” “你怎么哭了呀!这不是件高兴的事吗?”沈眉庄见到陵容可怜楚楚的模样顿时慌乱起来。 “是呀!是高兴的事情!”陵容用手帕擦去眼角的泪,换上一个笑容:“姐姐,你待我真好。” 【上一世的我真是糊涂,竟害了你的性命。】 因着陵容怀胎八月时才去接母亲,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林秀才进宫。 林母进宫前,沈眉庄的母亲给林秀送了好些衣服首饰,又好好给林秀打扮了一番,才送林秀进宫。 林秀跟着宫人穿过漫长的宫道,看着这处处透露着繁华的宫殿,林秀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女儿在这宫里想来是过得比在家里好的,这就足够了。 陵容见到母亲从殿外进来的那一刻,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母亲!” “民妇参见容贵人,容贵人万福金安。”林秀按照沈眉庄母亲教得那样给陵容行了礼。 陵容连忙让鹂儿扶起,林秀起身后,陵容拉过母亲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母亲:“母亲!在家过得可还好?” “好,都好,容儿呢?我看着怎么都瘦了些。”林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去抚摸陵容的脸颊,为陵容拭去眼角的泪。 “母亲,快进来坐着,别累着了。”陵容挽着林秀的手一起坐到了软榻上。 看着陵容大着的肚子,林秀有些心疼:“明明昨年你还像个小孩在我身边闹腾着,如今也是快做额娘的人了。在这宫里,皇上对你可好?” 陵容看着泪眼婆娑的母亲:“母亲不用担心,皇上对我很好。只是不知母亲在家里……” “我在家里过得也好,自从你父亲的官职没了,倒也不爱发脾气了。之前华妃娘娘送来帮着管家的姑姑也是厉害的很。如今家里事务被打点的妥妥帖帖的,我与你父亲如今虽算不得恩爱,但也勉强算得上相敬如宾。”林秀拉过陵容的手,拍了拍手背:“你就放心吧。” 想到华妃不仅帮她将父亲的官职革去又派人帮着自己的母亲管家,一时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沉迷情爱的华妃真好。 将母亲安顿好后,陵容让鹂儿把之前自己绣的小孩用的虎头帽找了出来,从中挑了两个绣的最好的交给鹂儿:“你将这两个虎头帽替我送去翊坤宫,替我谢谢华妃对我家里人的照顾。我身子大了不好走动,不便亲自上门道谢,等日后孩子出生了再去亲自向华妃娘娘道谢。” “是,小主。鹂儿这就去。” 【华妃是个真性情的,敢爱敢恨。求她办事是真的会办,还不会大肆宣扬。 想起上一世的皇后,收了沈眉庄家的东西,也只是收了,也不会插手帮忙。而自己也在宝娟的言语下,认为是皇后帮了自己父亲,还对甄嬛和沈眉庄有了嫌隙 可明明眉姐姐我都能好生相处着,为什么我始终无法面对甄嬛呢?】 陵容想不通便不再想了。 “颂芝姑姑,这是我家小主让我给华妃娘娘送的虎头帽,劳烦你帮个忙。”鹂儿小心翼翼地看着颂芝。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难道还会吃了你不成?”颂芝嘴上说着狠话,但手里的动作却很实诚。 “姑姑资历深厚,我是敬畏姑姑。我家小主如今身子大了,不便亲自来感谢华妃娘娘,等日后生产完了再亲自来感谢华妃娘娘。” “好了,知道了,你嘴倒是甜。回去吧。”颂芝看着绣的精致的虎头帽,满意地点了点头。 【确实比自家娘娘绣的好看一些。好是好看,但还是娘娘的最好!】 第58章 菀常在小产 花房精心培养的菊花都开了,皇后的菊花宴也准备好了。 后宫中除了华妃推拒了,沈眉庄借口说胎像不稳在存菊堂养着,陵容快生了没有出席,其余人都来了。 回宫之后,淳常在就求着皇后让自己搬回了碎玉轩。甄嬛也很喜欢同天真烂漫的淳常在一起说话,两人自然而然地就好了起来。、 今日二人便一同前往了皇后的赏菊宴。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甄嬛看着摆在一旁的菊花情不自禁地就念起诗来。 一旁的淳常在却拿着菊花做的糕点兴致勃勃地吃着。 皇后从殿内走出来,见众人都来了,和善地笑着:“今日本宫邀你们前来赏花,大家可不要拘束了自己。” “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众人异口同声地行礼说道。 “今日各位妹妹们若是有喜欢的,等下结束了派人说一声,本宫叫人给你们送去。”皇后笑着点点头后,将目光落在了宁常在身上。 宁常在点了点头便移步到淳常在身边了。 甄嬛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的菊花,心想若是眉姐姐来了定然是喜欢的。 宁常在本想将坐着一股脑吃东西的淳常在拉起来去找甄嬛赏花的,可不料淳常在只顾着吃东西根本不想走动,于是只要朝着离得很近的柔贵人身旁走去。 看着柔贵人和齐妃聊得正欢,宁常在直接将袖口里藏着的一条小蛇悄悄丢在柔贵人脚边,然后惊呼:“啊!” 齐妃和柔贵人同时看向宁常在,齐妃率先开口道:“宁常在,你在这里大呼小叫什么?” 宁常在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用手指着柔贵人脚边:“蛇!蛇!蛇!” 齐妃和柔贵人顺着宁常在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去,柔贵人只见一条粉色小蛇正在自己脚边爬着,顺势往后跳去。 柔贵人身后的甄嬛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柔贵人踉跄几步刚好撞到甄嬛,柔贵人直接将甄嬛扑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直接将蛇打死丢了出去。 被压在柔贵人身下的甄嬛面色发白,桑儿和流朱见状,赶忙各自扶起自家的小主。 柔贵人被扶起来后只是脚踝处有些扭伤了, 而甄嬛却直接晕了过去。 甄嬛从偏殿缓缓睁开双眼时,皇上正有些悲伤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周围也围了许多人。 “菀菀,没事的?”皇上见甄嬛醒来,率先开口道。 甄嬛却还在刚才的事情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觉得下腹有些隐隐作痛:“皇上,这是怎么了……” 站在一旁的皇后见皇上低头不愿说话,便向前走了一步开口道:“菀常在,孩子总会有的。你莫要太过伤心了。” 听到此话,甄嬛的眼泪顿时从眼眶中喷涌出来。 皇上心疼地看着面前的甄嬛,思虑片刻后,对着众人说道:“为安抚菀常在失子之痛,今日起,朕便复了菀贵人的位份。” “是,皇上。刚才太医来报,说是柔贵人有喜了。”皇后有些为难地看着皇上:“不知皇上可要过去看看?” 皇上看着床上虚弱的甄嬛,一时间有些犹豫。 皇后见状继续说道:“皇额娘也来了。” “既如此,朕便去一趟吧。将莞贵人送回碎玉轩养着吧。”说完,皇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本想听皇上多安慰几句的甄嬛只看见众人离去的背影,随后,在几位宫女的搀扶下,上了一顶小轿。 此时的柔贵人笑得开心极了,太后、皇上。皇后齐聚一堂。 太后先是关心了几句,随后便拿出和合二仙金簪插在柔贵人的发髻处:“这个簪子哀家就赏给你了,希望你日后能够平安诞下皇子。” 随后太后又看向皇上:“皇上,虽然今日莞贵人的孩子没了,但好在柔贵人的孩子是保住了,你切莫过于伤心了。” “是,儿子知道了。”皇上收起刚才的悲伤,温柔地看向柔贵人:“朕给莞贵人复了位份,如今你有孕在身,也不好厚此薄彼。朕便封你为柔嫔吧。” 皇后刚要出言劝阻,只见柔贵人立马就开口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 皇后微微张开的嘴有些尴尬,将原本想说的话压了下去:“那就恭喜柔嫔了。” 坐在轿子上的甄嬛并不好受,轿子每往前一步都会带有一些颠簸,坐在里面的甄嬛就多疼一分。 好不容易回到了碎玉轩,甄嬛就又晕了过去。 槿汐看着被抬回来的甄嬛和一旁跟着的眼眶红肿的流朱,大致就明白了过来,连忙招呼着碎玉轩的人帮着将小主抬到床上,又吩咐佩儿去请了太医。 太医看过开了药方之后,便离开了。沈眉庄听了此事之后也从存菊堂赶了过来,帮着把药给甄嬛喂下去后,又陪了好一会,才离开。 过了许久,甄嬛也从床上醒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房间,闻着熟悉的熏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槿汐看见甄嬛醒了,轻轻唤了声:“小主,你醒了?” “槿汐,你说我要是不瞒着我有身孕的话,是不是就会避免这次意外了。”甄嬛眼神空洞地盯着自己上方。 “小主,这件事情是意外,小主不要太过伤心,伤了身体可不好。”槿汐关心地说道。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或许是一切都太过自然,除了幕后之人,这次参加赏菊宴的人没一个怀疑过。 就连甄嬛也只当是自己不小心。 但回到咸福宫的沈眉庄在陵容面前提了一句嘴,陵容就察觉这件事不简单:“宫里怎么会有蛇?” “想来是……” “你也说不上来不是?这件事情怕是并不简单,我即将临盆,姐姐也怀有身孕。姐姐还是要小心着自己的孩子,至于这件事,还是要靠莞贵人自己想通。” “嗯,你说得有道理。眼下我们要先将自己的孩子照看好,明日我再让采星去给她说这些吧。” 第59章 陵容生产 回到景仁宫的皇后看着对面坐的宁常在道:“这次你做得很好,只是令本宫没想到的是那柔嫔也怀有身孕了。” “皇后娘娘,我只答应过帮你这一次,娘娘还是手下留情吧。”宁常在看出了皇后的心思,眼神坚定地看着皇后:“娘娘,若是大阿哥泉下有知,他最爱的额娘伤害自己的兄弟姐妹,想来也会难过。臣妾先告退了。” “本宫的事哪轮的到你来置喙!”皇后愤怒地看着起身离去的宁常在。 “娘娘,何须同宁常在置气,她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看着逐渐被安抚下来的皇后,剪秋也趁热打铁:“但话说回来,宁常在说的也有些道理,大阿哥若是知道娘娘你整日为他伤心,想来也会难过的。” 皇后低下头沉默不语。 “娘娘,其实以后无论哪位阿哥继位,娘娘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啊。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剪秋不忍皇后继续沉沦下去,忍不住多劝了两句。 “下去。”皇后并不想听这些。 宜修只知道她的大阿哥是真真正正的没了。 【若不是皇上只顾着姐姐有喜,怎么会……弘晖才不到八岁啊!皇上他好狠的心啊! 答应的嫡福晋之位为哄姐姐开心,说给就给了。 若不是我医术不是那么精通,我也不必冒雨抱着他四处寻医吧。 无数个雨夜,本宫都熬过来了。 可为何唯独弘晖离开的那个晚上,本宫熬不过来! 若不是皇上和姐姐!弘晖不会离我而去。 对,是皇上和姐姐害了我的弘晖! 对!是皇上!皇上都能杀了华妃的孩子,皇上也能为了姐姐杀了我的孩子。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啊!”皇后越想越头疼。 候在外面的剪秋听到里面的声音,立马跑到皇后身边:“皇后娘娘,是否是头风又犯了?”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皇后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紧紧抓住剪秋的手臂。 “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医。”剪秋在殿内喊了绘春去请太医后,自己就将皇后扶着到了床上去。 剪秋看着皇后这般模样,也十分心疼。 好巧不巧,听雨轩的陵容此时也发动了。 敬嫔和沈眉庄都在寝殿外焦急地候着,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时,沈眉庄有些慌张,好在敬嫔是个有经验的,连忙拉着沈眉庄坐下:“你别紧张,有太医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秀蹲在床边,让陵容握紧自己的手。 陵容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林秀就一遍遍用手帕擦拭。 “小主,不要叫得太大声,省点力气。”接生嬷嬷开口劝道。 陵容自是明白这些道理,可这生孩子的痛比上一世小产还要痛上百倍,实在是忍不住想大声叫出声来。 听到苏培盛说容贵人的孩子即将出生的消息后,皇上就匆匆忙忙地从养心殿赶了过来。 皇上刚踏进听雨轩就看见了敬嫔:“容贵人如何了?” “回禀皇上,女子生孩子本就艰难,容贵人本就身体瘦弱,太医说怕是有些艰难。” “啊!”陵容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皇上听着揪心,紧皱眉头指着菊青道:“你去告诉容贵人,朕晋她为嫔位,叫她安心生产。” “奴婢遵旨。” 此时,苏培盛弓着腰说:“皇上,皇后娘娘犯了头风,怕是来不了了。” “无妨,你去叫太医好好看看。等孩子生下来后朕再去看她。”皇上停顿了一下,想起陵容是胆子小的,又说:“其他妃嫔也不必过来了,等孩子平安出生了再来看,免得惊着容儿。” “是。” 本来皇后吩咐了剪秋在陵容生产时做些手脚,可如今自己头痛欲裂,实难兼顾。 剪秋也只忙着照顾皇后的身子,便没再管听雨轩的事情。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听雨轩的沉默,鹂儿跟着抱着孩子的奶娘一起出了寝殿,来到皇上面前,行礼道:“恭喜皇上,小主生了个小公主!” “哈哈哈!好!赏,听雨轩上下各赏半年月例银子。” “恭喜皇上。”敬嫔和沈眉庄也在一旁恭喜道。 将孩子给皇上和敬嫔、眉庄看过后,奶娘就把孩子抱了下去。鹂儿也一步不离地跟着。而产房内,林秀也眼都不眨地盯着陵容,生怕陵容出什么事。毕竟在生产前夕,陵容就叮嘱过林秀和鹂儿,一个要看着自己,一个要看着孩子。怕其他人动手脚。 皇上看过陵容后,就去看皇后了。 生产完休息了许久后陵容才恢复了些力气。 得知皇后犯了头风不曾来过时,一时还有些庆幸。 剪秋告知皇后陵容生了个公主时,也有些庆幸:好在不是个阿哥。 第二日,流水一般的赏赐就进了听雨轩。看到华妃派颂芝送来东西的时候,陵容才想起上一世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年羹尧就要进京请训,汇报西北情况了。眼下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得提醒华贵妃一番。 屏退左右后,陵容看着颂芝:“颂芝姑娘,你这双手真是细腻。”随后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年大将军进京请训,务必低调行事,兵权在手,恐难不妨。” 颂芝听懂了陵容的话:“多谢娘娘夸赞,奴婢这双手是每日用了华贵妃娘娘赏的香膏,才如此细腻的。” 颂芝记下陵容写的字后,二人点了点头,又闲话了几句,颂芝才离开。 回到翊坤宫的颂芝将此事告知了华贵妃,年世兰蹙眉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走动,又叫来了曹贵人商量对策。 二人商量许久后,华贵妃又写了两封信,一封关心哥哥劝哥哥好好为皇上效劳的直接送出了宫。另外一封劝哥哥提防的则是让林秀出宫时顺便带走了。 年羹尧收到信后,深觉自己的妹妹已经长大了。自己之前就以自己视力不好、写奏折需要戴眼镜以及心脏不好等身体健康方面的理由,请求交出兵权,调他回京。但皇上一边强调自己是如何心疼,送了许多名贵药材和上好药方,让年羹尧好好调养身体,一边却要求年羹尧留任,以免外界猜测君臣不和。 望着西北的茫茫沙漠,年羹尧不禁感慨:看样子这一次得对自己下点狠手了。 第60章 纯熙 皇上到了景仁宫只看了皇后一眼,又叮嘱了太医和剪秋几句便离开了。 等到晚上宜修的头风才好了些。 知道陵容生的是一个公主,皇后也便没了除掉的意思,只是得知了陵容被皇上封了嫔位,倒是有些惊讶: “她如今家中在朝堂没人,倒也是厉害能爬上嫔位,又能三番五次识破我们的计谋,看来我们不能小瞧了她。” “娘娘,如今你头风刚好些,小心着身子,这些事先别操心了。” “也是,如今就只有柔贵人和淑贵人了。” “柔贵人将菀贵人的孩子撞没了,想来菀贵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那就得给甄嬛那里添些火了……”皇后得意地笑着。 第二日,采星将沈眉庄写的信和送的东西交给槿汐后就离开了。 槿汐拿着东西进到内殿,只见甄嬛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默默流泪,为着失去的孩子伤心。 “小主,淑贵人派人送了些东西来。” “放着吧,我什么没心情。” 见甄嬛这样,槿汐放下东西只拿起那封信来,“小主,还有一封信。” “你打开看看吧。” “是。”随即,槿汐就打开了那封信,看着信上的内容,恍然大悟:“小主,眉庄小主说这次的事情想来不是意外。” 甄嬛听了槿汐这样说,瞬间清醒过来:“什么?” “眉庄小主说,她自入宫以来,就没见过蛇,恐怕当日吓着柔贵人的那条蛇应该是有人放过去的。 奴婢哪日没有跟着小主一起去,不知道其中细节还请小主好好回想一下当日的情景。” 甄嬛仔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记得当时是宁常在最先发现的,然后柔贵人就吓着往后退,我刚好在柔贵人背后。” “小主当时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我当时和淳常在在一起的,但淳常在在一旁吃东西,所以也没什么人。 我前面就只有齐妃和柔贵人。她们都只是在赏花罢了。” 想到这里,甄嬛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 槿汐在一旁摇了摇头:“小主可还记得那蛇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记得了,当时倒在地上后,就有个公公抓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的疑团似乎有些消散。 “小主,若是害你之人一早就知道你和柔贵人有孕,用蛇来吓柔贵人顺势让柔贵人撞倒你,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可那蛇……” “不瞒小主说,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看到过蛇。 那日流朱说有蛇时,奴婢就有些疑心,可小主一直消沉着,奴婢也不好多说。” 甄嬛下了床,走到了梳妆镜前:“槿汐,你替我梳洗一番,我去见见眉姐姐。” “好。” 听雨轩内,陵容看着刚出生的小团子,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怎么有点丑丑的。” “娘娘,你又欺负小公主!”鹂儿在一旁佯装生气,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娘娘,小公主叫什么呀?都一天了,小公主还没个名字。” “我就入宫后才读了些书,也不知道取什么好。等下皇上过来地时候我再问问吧。” 说曹操,曹操到。 “朕怎么听到你在说朕?” “皇上万福金安。” “不必行礼,你才生产完,好好休养。刚刚在说什么呢?” “说让皇阿玛帮我们的小公主取个名字呢?”陵容说着就抱着孩子,将孩子脸对着皇上那边了。 “朕现在过来就是来说这个,内务府拟了几个,朕觉得不好,索性朕给取了一个。 所谓‘时纯熙矣,是用大介‘,就叫纯熙可好? 这纯有纯洁、美丽、善良之意,这熙字又有光明、和乐之意。纯熙二字,也是希望公主未来善良美好,前途光明灿烂。” 陵容从皇上眼里看到了上一世从来没有过的眼神,那眼神是那么温柔美好。 陵容点了点头:“都听皇上的,纯熙…纯熙…” “臣妾代公主谢过皇上!” 【如今也算是全了上一世没有孩子的遗憾了,可眼前人真的可信吗? 如今的变数也越来越多了…… 以后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皇上用手里的佛珠手串逗了逗小小一团的纯熙,又开口道:“容儿,还有一事,如今朕将你封为嫔位,想着将储秀宫赐给你住,你意下如何。” “储秀宫离咸福宫不远,若是挪动也是方便。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多谢皇上!” 第61章 甄嬛疑心 “纯熙,真是好名字啊!和姐姐的就一字之差,看来安陵容的确不容小觑了。本宫以前觉得她家世低微,人又谨小慎微,故而没把她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本宫小瞧了她。 “娘娘不必担心,不过是个嫔位。” “如今后宫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少了,齐妃又是个蠢笨的。”皇后沉默片刻:“看样子我们还需笼络些新人了。” “可皇上三年才选一次秀,这新人……”剪秋有些疑惑。 “谁说新人一定是新进宫的人,这宫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皇后是说博尔济吉特贵人和郭络罗氏贵人,可这两位都不得皇上宠爱呀。” “本宫又没说她们,碎玉轩那位不是消沉得很嘛,连皇上去看都不给什么好脸色,若是本宫在其中说几句……”皇后得意地看着剪秋:“你去派人送些东西,嘱咐菀贵人几句。可不要让她忘了谁撞倒她,才让她孩子没了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剪秋就带着一棵百年老参到了碎玉轩。 槿汐见是剪秋来了,立马进去通报。 “小主,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来了。”槿汐与甄嬛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 好在甄嬛并未打扮好,赶忙卸了钗环躺到了床上去。 剪秋进来时,只见甄嬛虚弱地躺在床上:“莞贵人吉祥,这是皇后娘娘特地命奴婢来送给小主的人参,还望小主能早日养好身子,再为皇上孕育龙嗣。” 甄嬛在槿汐的帮助下缓缓坐起身:“臣妾多谢皇后了,还劳烦剪秋姑姑代我替皇后说一声,待来日臣妾身子好了,定来向皇后谢恩。” “皇后娘娘说了,小主身子不适,不必来谢恩。”剪秋笑了笑,而后又换了个遗憾的神情:“哎,若非柔嫔娘娘撞倒莞贵人,想来莞贵人的孩子也不会……” “柔嫔?”甄嬛诧异地看着剪秋。 剪秋一副说错话的模样:“是,那日柔嫔娘娘撞倒小主后,脚踝受伤请了太医,被诊出来已有两月的身孕,皇上便封了柔贵人为柔嫔。” 甄嬛喃喃道:“我的孩子没了,她就有了。” “莞贵人,奴婢还有事,就先告退了。”剪秋见自己目的达到,就离开了。 等槿汐送走剪秋后,甄嬛又起身坐到铜镜面前。 “小主。”槿汐有些担心地看着甄嬛。 “你说,怎么我的孩子没了,柔嫔就有孕了。”甄嬛愣愣地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皇上还封了她为嫔位……皇上只顾她人有喜,就忘了我们的孩子吗?” “小主,皇上也是关心小主的。”槿汐叹了叹气,又问道:“那小主还去看眉庄小主吗?” “先不去吧,如今眉姐姐也有孕,若是去叨扰她,想来眉姐姐也会为我紧张,若是伤了胎气就不好了……你也下去吧,让我好好想想。”甄嬛似又想起什么:“槿汐,你可知温太医何时能回太医院?” “奴婢去打听打听,温太医如今还在照顾侧福晋的胎,想来应该会等侧福晋生产了才会回宫。” “你去看看能不能让温太医先回宫一次。”甄嬛严肃地说道。 “是,小主。” 槿汐话音刚落,流朱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小主。” “流朱,你这般慌慌张张做什么?”甄嬛见怪不怪地看着流朱。 “是浣碧,浣碧,浣碧也小产了。”流朱有些难过地看着小主,虽说当时小主气愤浣碧的行为,但也知道,自小一起长大的,甄嬛也不会不理浣碧。 “什么?”甄嬛诧异地看着流朱。 一旁的槿汐也察觉出有些不对:“不是都快五个月了吗?理应来说是稳妥的,这怎么好好的就……” “说是浣碧不满王爷日日宿在福晋房中,昨日生气,本想去找王爷诉苦,可一不小心在王爷书房撞到了桌角,这才小产了。温太医也只能将浣碧保了下来,那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流朱双眼红红的,十分委屈。 槿汐却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小主你刚小产,浣碧也小产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流朱一脸迷茫地看着小主和槿汐,毕竟在流朱眼里这都是些意外。 “流朱,想来温太医已经回太医院了,你现在去把温太医请过来。”甄嬛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是,小主,我这就去。” “小主也觉得不对劲了吗?”槿汐谨慎地开口。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意外,可一切都像是冲着我来的。”细思极恐,甄嬛感觉后背开始发凉:“你说,这后宫谁会来害我?” 槿汐摇了摇头,沉默良久才开口:“奴婢也猜不到。” 甄嬛换了件常服,坐在院中,呆愣地面前的金桂。 “这金桂怎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一旁正在打扫的佩儿放下手里的活就走到甄嬛面前说道:“回禀小主,花房的人说,之前的金桂有些枯枝,便给小主换了一棵更好的来。” “原来如此。”甄嬛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独自喃喃道:“想来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第62章 侧福晋小产 没过多久,流朱就带着温太医匆匆忙忙地来了。 “微臣参见小主。” “温大人来了,进去说吧。” 进到内殿,甄嬛先让温实初把脉。 “如何?可有什么不妥?” “小主骤然小产确实是受外力所致,只是似乎又用了些活血化瘀之物,因此,小主的孩子才难以保住。但小主不必担心,若是好生调养,以后也有机会有孕的。”温实初小心翼翼地为甄嬛把过脉后才站了起来。 “什么?你走过后,都是章太医来照看我的胎,若是真如你所说,可这章太医是皇后派来……” 温太医面露难色:“小主的意思是皇后要害你肚子里的孩子?” “可皇后是中宫之主,为人和善,想来这背后之人应该是想借皇后之手来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若是我说出去是皇后害了我肚子里孩子,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甄嬛思索片刻又道: “我的事我定会仔细查清楚的。只是浣碧那边是怎么回事?” “回禀小主,侧福晋那日去书房找王爷,可后面二人情不自禁地在书房的软榻行了房事,这才……”温实初越说脸越红,实在觉得难以言说,只是点到为止。 “可就算如此,浣碧都快五个月了,这胎像应该是稳固的,就算与果郡王那样,想来也不会小产吧。”甄嬛是听过这后宫有的女子为了争宠,有孕时也会与皇上行房事。故而并不是十分惊讶。 “此事说来也怪,当时侧福晋给微臣说过她是闻到一股从未闻到过的香气,而后才与王爷……”温实初顿了顿,又继续道:“可微臣当时查了,那房间并没有任何香气。” “这就有些奇怪了。今日就这样吧,多谢温太医了,还劳烦温太医帮着浣碧调理调理。” “是,小主的事情就是微臣的事情。” 另一边,听雨轩内,陵容与敬嫔和沈贵人正坐在一起,逗弄着小纯熙。 敬嫔晃着手里的拨浪鼓:“小纯熙,真可爱!再过些日子你就要搬走了,可不要忘了敬娘娘啊!” 陵容见敬嫔依依不舍的模样,开口劝慰道:“姐姐,我就是搬到对面的储秀宫,你看你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搬回我老家松阳县呢?” 陵容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可以如此坦然面对自己的家世了。 “好好好,到时候天天去看我们小纯熙。等后面淑贵人也生了,两个小孩就有得玩咯。”敬嫔笑得开心。 眉庄也附和道:“好。” 此时,敬嫔身边的宫人来报说了果郡王侧福晋小产之事。 殿内本来活跃的气氛突然冷了下去。 “鹂儿,你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陵容说完,又屏退了左右。 “这莞贵人的孩子没了才不过两日,这果郡王侧福晋的孩子竟然也没了。”敬嫔皱起眉头。 沈眉庄则有些担忧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会不会也……” 陵容笑着摸了摸眉庄的肚子:“不要太过忧心,反倒自己吓了自己。” “看样子我们得更加小心了。”敬嫔也在一旁附和道。 三人又继续说了一会,敬嫔和沈眉庄才离开。 “鹂儿,你去找卫临打听一下,那果郡王府出了什么事情?”陵容坐在床上本想着休息休息,可心里实在好奇。 鹂儿环顾四周,才贴着耳朵对陵容说:“那侧福晋的孩子是侧福晋去看果郡王时,二人忍不住在书房翻云覆雨才没了的。听说当时书房里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好多人都猜测是催情香。” 陵容诧异听后有些诧异:“你这是从何听说的?” “菊青与碎玉轩的佩儿要好,这些都是菊青听佩儿说的。今早温太医回太医院后就被请到了碎玉轩,佩儿在外打扫时偶然听到的。” “我知道了,你也下去休息休息。对了熙儿那里你和菊青要轮流守着。” “是。” 【甄嬛啊甄嬛,上一世用来对付我的手段竟在你的人那里重现了。 可这背后之人是谁呢?但不管是谁也与我无关了。 如今我也不想求皇上的恩宠了,皇上那个人我实在厌恶至极, 倒是姐姐你啊,何时才能看清呢。】 想着想着,陵容还是觉得有些蹊跷,看到自己身上挂着的荷包才想起来,从前在圆明园时,曹琴默曾捡到过一个里面装着些催情香的荷包,依稀记着外面还绣着“玉娇”两字。 于是便悄悄来到了曹琴默宫中。 “曹姐姐。”陵容笑着走进殿内。 “容嫔娘娘怎么来了?快请坐。”曹琴默对陵容的到来有些意外。 坐到榻上后,陵容直接开门见山:“你可知道果郡王侧福晋小产了?” “略有耳闻,只是……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啊。”曹琴默面露尴尬,但很快也反应过来:“娘娘来找我,难道是此事有什么蹊跷?” 陵容点点头:“我记得从前在圆明园时,你捡到过一个荷包,当时我说那荷包还有催情香。不知你可还保管着。” 曹琴默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音袖:“在里面那个柜子最下层,你去拿过来。” 音袖找到荷包后,立马拿了过来递到了陵容手上。 陵容仔细端详着荷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见对面的曹琴默有些疑惑,便将荷包递了过去,还特意指了指荷包上“玉娇”两个字。 见荷包上的字正是如今果郡王侧福晋的名字,曹琴默恍然大悟:“你是说甄玉娇是凭借这不堪入目的东西才成了果郡王侧福晋,如今小产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陵容点头,语气温柔:“今日我来只是确认一下,这个荷包还请曹姐姐好好保管,指不定以后哪天就派上用场了。今天打扰姐姐了,我先告辞了。” 曹琴默送走陵容后,仔细将那个荷包保管起来。曹琴默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东西并不能一击致命,只有等待更好的时机。 第63章 叶澜依 叶澜依很早就认识果郡王了。 那是几年前自己刚成为一名驯马女的时候,那一日,新进贡来来一匹烈马,名为无人敢碰。 当时的叶澜依不仅是新来的,而且性子孤僻,因此,在众人的安排下,这匹马就交给了叶澜依。 最开始叶澜依只是每日正常地饲养那匹马,直到有一天叶澜依觉得时机成熟了,便牵着马去了马场,刚骑上去,慢悠悠地走了两圈,到第三圈时,叶澜依用手里的鞭子打了一下试图让马跑起来,可不曾想,马却愤怒地在马场上横冲直撞起来。叶澜依也不受掌控地就快摔下马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果郡王出现了,果郡王骑着马一把将叶澜依从发狂的马上拉到自己怀中。并在叶澜依耳边低声安慰着:“别怕!” 自那以后,果郡王每次来的时候,叶澜依都会上去说上两句。 这样美好的时光持续了几年就被当时还是奴婢的浣碧所终结了,那天她躲在后面看着两人,内心的酸楚没人明白。 叶澜依不喜欢浣碧,她认为浣碧本质上是配不上果郡王的。 浣碧虽然改名为甄玉娇,名义上是甄府的养女,但实际上还是那个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人,甄玉娇刚进府是就十分霸道,将王府里稍微好看点的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殊不知这也为了孟静娴做了嫁妆。 孟静娴进府没多久后,果郡王又来了百骏园,身上还带着酒气。 二人相伴坐在地上。 “若非浣碧怀了本王的孩子,本王断断不会娶她。本王也不知道为何,那一日那样情不自禁,不受控制。”说着说着果郡王就将头靠在了叶澜依的肩膀上,随后小声嘀咕道:“本王情愿是你,至少我们还可以一起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 果郡王的声音很小,但叶澜依还是听到了:“那侧福晋的孩子王爷是不想要?” “福晋都还未有孩子,这侧福晋就……”果郡王摇了摇头,又拿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大口。 后来,叶澜依就在京城买了些催情的香粉。打听了甄玉娇的行踪,在甄玉娇去找王爷的那一天撒在百合花上,又叫阿晋放到了果郡王的书房里。 后面得知甄玉娇小产时,叶澜依心里有些愧疚,但心中的成就感远远大于那一点愧疚。 【王爷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叫浣碧那样的人玷污了去; 孟静娴福晋至少算的上明媒正娶、门当户对了,况且福晋深爱着果郡王; 不像那浣碧,为着荣华富贵勾引我家果郡王……】 叶澜依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沦为了她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得知叶澜依在圆明园要买催情香时,孟静娴派人将掺了些麝香的催情香一并送到了叶澜依的手上。原本是不想又有人凭着孩子入了王府,可不曾想这叶澜依是要让甄玉娇不好过。 孟静娴正看着账本听到下人来报时既震惊,又高兴。甄玉娇的孩子没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孩就不仅是嫡子,更是长子了。 第64章 年羹尧回京 “娘娘,大将军平定西陲还朝请安,先去觐见皇上了。”颂芝从殿外小跑着进来高兴地禀告着年羹尧进宫之事。 华贵妃喜极而泣:“回来就好。” 颂芝又面露难色地看着年世兰:“只是……” 见颂芝有些支支吾吾,年世兰也跟着担心起来:“你支支吾吾做什么,是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娘娘,是年大将军回京之前腿摔断了,如今虽已大好,但走路时……” 想起之前安陵容说的话,以及后面自己给哥哥写的信,原来哥哥会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年世兰神色黯淡:“平安就好,只要平安就好。” 年世兰话音刚落,苏培盛就进来了:“启禀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到养心殿一起用膳。” 年世兰一听此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本宫这就去。” 很快,年世兰就到了养心殿内,与哥哥相对而坐。 皇上坐在上方率先开口:“你常年镇守西北,不知这京中的菜式合不合你胃口,故而都做了些。若是不喜欢,朕再叫华贵妃的小厨房为你做。” 年羹尧受宠若惊般慢慢站起身来:“皇上这话臣怎么敢当。今日能与皇上和华贵妃娘娘一同用膳,已经是莫大的恩遇了。” “你坐下,如今你的腿才好,可不要累着了。一家子吃饭,不必将这些虚礼。坐吧。” “谢皇上,谢贵妃娘娘。” 年羹尧刚坐下,一道道美味的菜肴就端上桌了。 “朕记得你不吃猪、牛、羊等四足动物的肉,只吃家禽和水产,于是便吩咐了御膳房给你做了这道鹿尾乌鸡汤。”皇上指着桌上的鹿尾乌鸡汤说道。 “劳烦皇上挂心,这么久了还记得微臣爱吃之物。”年羹尧说着就端着碗准备去盛汤。 年世兰见状赶忙出声制止:“哥哥,皇上赐宴赏菜,都得由宫人伺候夹菜的。 ” 年羹尧本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可常年征战在外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却没改过来。看着上方满不在意的皇上,年羹尧还是开口认错:“臣御前失礼,皇上切莫怪罪。” “无妨。” 皇上同年羹尧边用膳边谈论了些政事,用过膳后,皇上特命年羹尧送了年世兰回宫。 回到翊坤宫的兄妹二人,坐在正殿上攀谈着。一些不相干的人都被颂芝打发了出去。 “哥哥,你的腿……”年世兰担忧地看向哥哥。 “没事,我自有分寸,你之前写信告诉我的事情可是当真。” “是,那欢宜香确实……不说这个,只是如今我又有身孕。我怕皇上他还是容不下这个孩子,所以我想让太医告知皇上这是个女孩。”年世兰坚定地看着年羹尧。 “可这孩子若是男孩该当如何?” “这就需要哥哥先在外帮着妹妹了,若是女孩自然留在本宫身边,若是男孩,哥哥就在外送个女孩进来,再将我的孩子送出去。”年世兰低声道。 “嗯,我有一事不明,你从前一心为着皇上,如今怎的看清了?背后是有人指点?” “对,就是之前拜托哥哥革职的安比槐之女安陵容,欢宜香有问题也是她发现的。让哥哥低调行事也是她出谋划策。” “原始如此,她也确实聪明,这样聪明的人你可得好好收在身边,万不可叫皇上皇后拉拢过去。” “嗯,妹妹知道了。” “好了,我也得去养心殿述职了,你在宫中若有事,就写信给我,哥哥一定帮你。” “嗯。”年世兰眼含热泪地送走了哥哥。 年羹尧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养心殿,此时的皇上正看着奏折。 “皇上。” “你腿脚不便,快坐下。”皇上和善地看着年羹尧 “臣恭敬不如从命。”年羹尧顺势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又开口道:“皇上,臣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你直说便是。” “臣的腿脚如今怕是难以上战场了,如今罗卜藏丹津之乱已然平定,西北善后之事也处理妥当。 如今皇上政权稳固,可外界却说若这兵权在微臣手中,说臣居功自傲,臣实在惶恐。 故而想将这兵权交还给皇上,臣也告老还乡。”年羹尧目光灼灼。 年羹尧此话一出,殿中突然就沉默下来。 沉默良久,皇上才十分悲恸地开口:“自古以来,君臣之间的相遇相知,有因私人情谊而相互投合,但未必能像我们二人这般。 你的庆幸,自不必说,我的欣喜,亦是无人能及。 总之,我们二人要成为千古君臣相知相遇的典范,让天下后世之人羡慕不已便好。 如今,你突遭变故,腿脚不利。朕也没有不叫回家修养的理由,若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好寒了爱卿的心。 只是这兵权交给朕,你依然是朕最勇猛的年大将军。 既如此,朕就允你辞官之愿,许你在京中修养。” 年羹尧感激地站起身来:“微臣谢主隆恩。” 年羹尧离开皇宫回到年府后,又叫管家将下人遣散一半,对外宣称自己体不适,闭门谢客。 此事传入皇上耳朵后,皇上立马召来了夏刈:“年羹尧自入京后可有什么异常。可曾私下见过什么人?” “回禀皇上,并无异常。也未见过什么人,回京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闭门谢客了。只是据为年羹尧诊脉的大夫说,年羹尧的腿伤的严重,怕是难以痊愈。” “可查到年羹尧的腿伤是何人所为?” “回禀皇上,是蒙古部落的人不满年大将军对蒙古部落势力的限制打压,因此在年大将军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故而才使得年大将军受伤。”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夏刈退下,尽管事情看上去既合理又合自己的心意,但身为帝王,直觉告诉皇帝这件事肯定不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第65章 纯熙高热 在距纯熙满月还有五天时,陵容就带着宫人们搬到了储秀宫。 储秀宫经过内务府的重新修缮下,比上一世陵容封妃时住的延禧宫还要好上一些。储秀宫里的桌椅床柜大多用了楠木、花梨等名贵的木料,上面还雕刻着不同的但又相互呼应的花纹,大多含着多子多福、福寿安康之意。 陵容自己住在主殿之中,想着方便奶娘和袭击照顾,就将纯熙安排住在了东侧的养合殿。 陵容搬进来第二日,流水似的贺礼就送进储秀宫来。 剪秋带着贺礼来时,陵容不得不忍着心中的恶心去亲自应付两句。 “容嫔娘娘万福金安,皇后娘娘派奴婢来送些贺礼,祝贺娘娘搬迁。” 陵容礼貌回复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如今还在月子期间,不便前去谢恩,还劳烦剪秋姑姑帮忙告知皇后一声,等来日臣妾出了月子,就亲自上门谢恩。” “是,只是有一事还得请娘娘亲自过问,皇后娘娘说再过几日便是纯熙公主满月的日子,不知这公主的满月宴娘娘是如何打算的?” 【都马上到日子了,才来问,也怪我自己粗心,竟忘了这回事。】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如今朝廷正是用钱之际,也不好铺张浪费了,这满月宴就不大肆操办了。本宫自己带着纯熙在储秀宫过就好。”陵容笑得和善,面上也没有一点不满。 “既然如此,奴婢这就回景仁宫复命了,奴婢告退。” “剪秋姑姑慢走。” 等到剪秋走后,鹂儿就愤怒的嘟起嘴:“我看那剪秋姑姑根本就是不想我们小公主办满月酒,还假惺惺地过来问。” 陵容笑着捏了捏鹂儿气鼓鼓的脸:“她故意来气你,你还偏被她气着了,这不是上了她的当?!” “我就是见不得她们假清高的模样。” “好了,不办满月酒也是好事。我们在自己宫里给小熙办还自在些。” “娘娘说的是。” 剪秋回到景仁宫后,给皇后说了安陵容对于满月宴的意思。 “真是小瞧她了,莞贵人那边如何?”皇后停下手里的笔,仔细思索着。 “回禀娘娘,莞贵人似乎不愿为娘娘效劳,之前虽将小产一事归咎到柔嫔身上了,但莞贵人私底下还是在查这件事。” “那事情可处理干净了?她若是不愿意,那就罢了,目前本宫的对手只有华贵妃,如今年羹尧虽然辞官回家修养,可年羹尧的儿子年富还在战场,年家的势力还是年世兰在这后宫中最大的支撑。” “娘娘,莞贵人的事处理得干净,没人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华贵妃那边怕是再有几个月就得生了,我们要不要……”剪秋接下来的话并没有直说,但皇后还是明白过来。 “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个阿哥,皇上太后自会出手,他们母子可比本宫狠上百倍。”主仆二人心领神会一般相视而笑,不再多说。 第二日,储秀宫这边就开始筹备起纯熙的满月宴。 “鹂儿,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陵容心中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次会发生什么意外。 “娘娘你就放心吧!” 此时,菊青突然进来,焦急地说:“娘娘,小公主发了高热,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陵容不顾形象直接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奔养合殿。 抱着浑身发烫的纯熙,陵容用手摸着纯熙发烫的脸颊,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太医呢?” “瑞公公已经去请了,想来正在来的路上。”菊青又提着陵容的鞋贴心地帮陵容穿上:“小主,奴婢帮你把鞋穿上,你还在坐月子,可不要着凉落下病根了。” 鹂儿见陵容哭成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面对着奶娘,开始质问:“奶娘都在这了吗?刚刚照顾的奶娘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为首的一个奶娘站了出来:“回禀鹂儿姑娘,今日是我照顾的小公主,只是我是拜托照顾,早上的时候,作夜照顾公主的奶娘将公主交给我的时候就有些发烫,当时她说是作夜风大给小公主穿得多了些,早晨还未来得及换下。 可当奴婢接过小公主后,将衣服换下时,才发觉不对劲。 随后奴婢就找了菊青姑娘和瑞公公禀告这件事。” 陵容虽在一旁哭得伤心,但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本宫记得你是竹青,你说的哪个奶娘呢?”陵容看了一圈后又道:“本宫记得那个奶娘是叫琼娘吗?” “是,娘娘。” “如今她人在哪?” “回禀娘娘,刚刚出事后奴婢就去找了,但……但是她似乎不见了……” 陵容的面色复杂起来:“鹂儿,你带上宫人悄悄在宫中找一下。此事先不要对外宣扬。” “是,小主。”鹂儿转身就带着几个宫人出了储秀宫喂 很快,卫临就提着药箱进来了。陵容抱着孩子让卫临仔细看过后,只见卫临皱起的眉头:“娘娘,微臣这就去开药方,立马去抓药来煎,煎后就服用下去,想来会有所好转。此外,要时刻擦拭小公主身上的汗液,以免再次着凉” “卫太医,纯熙她……” “娘娘放心,发现得及时,及时服了药,若是今晚能退热就好。” “嗯,菊青,你跟着太医去拿药然后再去煎药,记住,你亲自看着煎。”陵容看着怀里纯熙十分难受的模样,自己的也在跟着滴血。 【上一世额娘没等到你出生,这一世你好不容易来到额娘身边,额娘一定要将你牢牢拴在我身边,你不准离我而去! 都怪额娘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让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菊青熬好药递到陵容面前,陵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纯熙的嘴里喂,可药连屋里的大人闻着都苦,更何况孩子。 想到这里,陵容将纯熙递给竹青,自己将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娘娘!”菊青在一旁想拦着陵容,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其他人先出去,本宫来喂。” 等到众人出去后,陵容抱着纯熙,解开自己的上衣,亲自给纯熙喂着乳汁。 过了不久,纯熙就吃饱喝足了。陵容又让其他人进来,菊青刚进来就难过起来:“娘娘这是何苦?明明有奶娘。” 竹青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娘娘。这不是还有奴婢吗?娘娘若想将小公主的药化作乳汁给小公主喂下去,大可让奴婢来。” 陵容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本宫招你们来,是来照顾小公主的,哪有让你们喝药的道理,再者说,这偶尔几次也不打紧,大家不要对外说就好。” “是,奴婢遵命。” 陵容抱着纯熙守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早上,纯熙好了些。 卫临来把过脉后也让陵容放心,纯熙后面只需好好照顾就可痊愈了。 陵容一想到有人要害自己的女儿,心中就燃起熊熊怒火,发誓一定要将幕后凶手抓起来,又想到纯熙的安危,陵容又去请求皇上,纯熙的满月酒不仅在储秀宫办,而且也不宴请其他人,只是简简单单办一下。 皇上得知纯熙生病,便允了陵容的请求。 陵容并未告知皇上事情的经过,只是自己在默默地查着。对外也宣称只是感染了风寒。 第66章 满月 纯熙满月这日,病已然大好,因着纯熙前些日子生病,故而这次满月陵容谁都没请,,但后宫众人却都没有落下纯熙的礼物。 “娘娘,你看,这个项圈好好看!”只见在一旁清点礼物的鹂儿,举着一个镶宝石的挂银锁项圈。 看到这个项圈,陵容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鹂儿高兴地将项圈递到了陵容的手中,陵容接过项圈,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心中一惊 【这不是和端妃送给在温宜生辰宴上送的那个吗?曹琴默怎么又给我了?】 但随着鹂儿的一句话,陵容瞬间明白过来了。 “娘娘,这是端妃娘娘送来的,可真好看。” 【端妃,原来如此。我以为她是身子虚弱不喜热闹,现在仔细想想,这后宫的热闹她从未缺席。】 “这给公主戴,太过贵重,你先收好放在我的梳妆台上。”说完就将项圈递给了鹂儿。 鹂儿不解地接过项圈:明明挺好看的,小公主自是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把项圈放好后,又转念一想:肯定是现在小公主太小了,这个项圈有些重,娘娘不想伤着小公主。对!一定是这样。 “菊青,你去找曹贵人身边的音袖,告诉她本宫请曹贵人晚上过来一趟。” “是,娘娘。” 正教着温宜认字的曹琴默听音袖说了陵容请她晚上去储秀宫时有些疑惑:“不是说纯熙公主前两日染上了风寒,不请人去满月吗?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可容嫔向来和小主你没什么交集啊?就算出事也找不到小主头上吧。” “你去查一查最近储秀宫发生了什么。”曹琴默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蹊跷:“想来是纯熙公主的风寒不是偶然,而是人为了。” 晚上,曹琴默如约而至。 见陵容屏退了伺候的人,曹琴默略微有些紧张,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容嫔娘娘,不知容嫔半夜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陵容没有说话,只是径直地带着曹琴默走到了梳妆台前。陵容拿起白日里让鹂儿装好的项圈,端起木盒,转身后在曹琴默面前打开:“曹姐姐可觉得这东西是否眼熟?”‘ 看着陵容手里的项圈,曹琴默瞳孔一震:“这不是端妃送给温宜的吗?” 陵容关上木盒,又放了回去:“是啊!她今日可又送了一份给纯熙。” 见曹琴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陵容又开口:“端妃没有子嗣,又不得宠爱,可深宫难免寂寞。 而你我身份低微,这孩子本不该养在自己身边的,虽说我如今已是嫔位,但若是落下个不善养育的名声,想来我的公主也难以养在自己膝下。” 曹琴默紧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纯熙的风寒并不是偶然?” “曹姐姐果然聪慧,实不相瞒,纯熙公主的风寒应是奶娘导致的,但如今这个奶娘我都还未找到,可见这背后之人心思缜密。今日派人请曹姐姐过来,也是想给曹姐姐提个醒。” “我 明白了,多谢容嫔娘娘。” 送走曹琴默后,鹂儿 看着陵容,有些好奇:“娘娘,这件事情为何不派人直接说,而是请曹贵人过来?” 陵容淡然一笑:“这样才显得我们真诚。” 【曹琴默这个人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人虽聪明但也逃不过皇上的手掌心,上一世一个嫔位就自傲地断送了性命。不知这一次又当如何,华妃说她忠诚,可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哎……】 “我们去看看纯熙吧。”陵容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对着鹂儿笑着。 “纯熙公主已经睡下了,娘娘不如明日再去看。” “也好。”陵容刚要踏出去的脚就收了回来:“对了,琼娘找到了吗?” “还没有,但想来应该还在宫中。” “你明日让小瑞子悄悄去端妃宫里看看琼娘可在那里,记住一定不要被人发现。”陵容严肃地说道。 陵容自从看见端妃送来的项圈后就惴惴不安,在前世端妃只是偶尔会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就连甄嬛回宫以后也只是呆在自己宫中照顾温宜。 【上一世曹琴默封了嫔位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除了皇上对曹琴默叛主之事容不下她以外,难道还有甄嬛的手笔?】 陵容此刻的不安全然来自对未知事件的恐惧。 “娘娘,听说柔嫔罚了莞贵人抄写佛经。”菊青还没进门就开始叽叽喳喳。 陵容收起原先的思绪,听到菊青这样说,难免有些好奇:“哦?为何?” 菊青跑进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自莞贵人小产之后,莞贵人就不太愿意见皇上,在得知皇上晋了柔嫔后更是不愿搭理,前几日还问皇上为何要将杀她孩子的凶手柔嫔晋为嫔位,当时皇上气得脸都黑了,直接就走了。 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柔嫔的耳朵里,今日柔嫔在御花园碰到莞贵人时,就说莞贵人她出言不逊,罚她抄了佛经。” 陵容摇了摇头:“我记得莞贵人之前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了,6她身边的人不都是些与她亲近的人吗?这话怎么会传到柔嫔的耳朵里。” 菊青眨巴眨巴眼睛,摇了摇头:“娘娘你说的不对,当时虽然把我们都打发出去了,可如今淳常在同莞贵人住在一起的呀!” 【淳常在……不是一向和甄嬛交好吗?】 第67章 芜花 陵容出了月子,便又像以往那般去景仁宫请安了。刚出宫门就碰到了敬嫔:“姐姐,不如我们一同前去。” “好!你怎么刚出了月子就要去请安?皇上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几天吗?”敬嫔关心地说道。 陵容拉过敬嫔的手,温柔的地撒着娇:“这不是许久没看到姐姐了嘛!等下请了安,我定要找姐姐下上几盘。” “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罢了,罢了我们先一同前去给皇后请安吧。如今淑贵人的胎也大了,皇上将请安免了,好在你出了月子,我啊,又有人陪咯。”敬嫔笑了笑。 等到了景仁宫内,除了华贵妃和眉庄月份大了没来,其余人几乎都到了。 陵容坐下后环顾了四周,发现甄嬛也没有来,此时皇后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 “今日华贵妃和淑贵人因着月份大了,就免了请安。如今容嫔也为皇上诞下了纯熙公主,其他妹妹还要努力,多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皇后坐在上方仍然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皇后话音刚落,甄嬛就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今早身体不适,故而请安来迟,还请娘娘责罚。” 齐妃看了跪在地上的甄嬛,翻了个白眼:“你身子真是娇贵呢?!且不说容嫔刚出月子都来了,再看柔嫔怀着孩子不也来了。你莫不是仗着皇上宠爱,才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吧。” “齐妃娘娘有所不知,她哪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她连皇上都敢顶撞呢!”柔嫔摸着肚子十分不满地看了眼甄嬛,又转头继续对众人说道:“前两天还怪罪皇上说只给她贵人的位份,而不是嫔位呢?” 众人听后都十分诧异,纷纷向甄嬛投去异样的目光。 甄嬛脸色苍白,把头低的很低,语气也有些虚弱:“齐妃娘娘、柔嫔娘娘。臣妾从未说过此话,今日请安来迟,实在是身体不适。” 皇后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好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想来是莞贵人前不久小产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舒服,等下可得请太医好好看看,以免落下了病根。起来坐着吧。” 甄嬛跪地有些久了双腿有些麻木,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后才坐到位置上去。 请安结束后,甄嬛只想快点回到碎玉轩,流朱扶着甄嬛往碎玉轩走去。此时跟在甄嬛后面的柔嫔和齐妃叫住了她。 “莞贵人这就回去了?本宫命你抄的佛经可抄好了?”柔嫔快步走到甄嬛面前说道。 甄嬛苍白的脸上尽是恨意:“已经抄好了,等下便叫人给柔嫔娘娘送来。只是不知柔嫔娘娘看到佛经,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害掉的我的孩子!”甄嬛瞪着双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陵容和敬嫔刚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着实大吃一惊。 陵容心里虽然不喜甄嬛,但做了母亲后,自己也十分理解甄嬛当下的心情,于是拍了拍敬嫔的手示意敬嫔放心,而后就向前快步走去。 柔嫔刚想骂回去时,陵容就站到了甄嬛身旁:“柔嫔姐姐不要生气,莞贵人骤然失了孩子定然伤心,故而冒犯了柔嫔姐姐还请姐姐看在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与莞贵人置气,到时候动了胎气可不好。” 柔嫔看着陵容想起自己是偷喝了她的药方才怀上孩子的,便不想与陵容争执:“既然如此,那本宫先回去了。”随后又白了甄嬛一眼就拉着齐妃走了。 “臣妾多谢容嫔娘娘解围。”甄嬛粗粗地行了礼。 陵容见甄嬛这副模样,心里竟有些兴奋,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莞贵人客气了,本宫与淑贵人交好,淑贵人向来在意你,如今她月份大了不能太过忧心。本宫帮你,无非是帮着眉姐姐罢了。” 说完,陵容就不再看甄嬛一眼,跟着敬嫔回了咸福宫去了。 陵容与敬嫔并肩走在长长地公道上,敬嫔淡然开口:“你这是何必呢?” “眉姐姐向来同莞贵人要好,若是莞贵人出事,想来也会担心的。”陵容、敬嫔二人相视笑笑,便不再继续聊甄嬛的事情。 回到碎玉轩的甄嬛脸色越发不对,流朱赶忙去请了太医。 温实初提着药箱来时,甄嬛已经晕了过去。 “温大人,你可得救救我家小主啊!”流朱焦急地在一旁哭着。 还是槿汐稳重些,在一旁拉着流朱,叫流朱不要打扰到温太医治病。 温实初几针下去,甄嬛才缓缓睁开双眼,嘴里虚弱地发出细微的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温太医跪在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甄嬛:“回禀小主,小主是服用了过量的芜花,才导致的身体不适。” “芜花?”一旁的槿汐似有了解:“这芜花是避子药里常用的芜花吗?” “正是。娘娘刚刚小产完,身子虚弱,是断断不可食用的。待微臣回去重新给小主开个方子,只是还得劳烦姑姑亲自看着些了,以免……” “嗯。那就有劳温太医了。” 送走温太医后,甄嬛将小允子、槿汐还有流朱都叫到跟前。 “想来是有人害我,你们这几日要处处留心些,我的药流朱你来煎。槿汐和小允子好好查查这碎玉轩是否有可疑之人。”甄嬛撑着身体坐在床上,又想起皇上之前冷漠的态度,便补了一句:“这事先不要惊动皇上。” 甄嬛将人打发下去,想要自己静一静。 虚弱地甄嬛躺倒床上,往事一幕幕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定不会叫你玉减香消; 菀菀,叫朕四郎可好? …… 菀菀,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 你要以大局为重; 你失了孩子伤心,难道朕就不伤心? 如今柔贵人有孕,朕封她为柔嫔有何不可!?” 见过皇上宠爱自己的模样,如今变了,自己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春有桃花夏有荷,秋赏菊来冬看梅。 古人说: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情爱,不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朝暮之间吗? 想着想着,甄嬛眼角含泪地又睡了过去。 第68章 淳常在禁足 甄嬛养了好几日才好得差不多,但对外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小主,佩儿说前些日子除了她在小厨房为娘娘煎药,期间淳常在身边的希儿来过,与她说了些有的没的,昨日趁淳常在出门,小允子引开了剩下的的宫人,我进去查探了一番,发现了这个。”槿汐将手里的手帕摊开,露出一个白色瓷瓶。 “小主,你看,就是这个,奴婢打开闻过,有些发苦,应该就是之前温太医所说的芜花了。” 本来坐的端正的甄嬛一瞬间瘫软下去:“淳常在才十六岁不到啊!怎么会是她呢?” “小主,这该当如何?”槿汐入宫多年,早已看透了后宫中的姐妹情深,终究敌不过皇恩圣宠:“小主还是要振作些,眼下要好好想想法子了。” “嗯。黄瓦红墙之间,困住得到底是用情之人。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更何况我与淳常在相识不过一年不到。”甄嬛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只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这人心,看样子这淳常在是断然不能留在这碎玉轩了。” 槿汐捏紧手帕,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主打算怎么做?” “你将这瓷瓶放回原位,再去将皇上请来说我晕了过去。”甄嬛又看向一旁的小允子:“你去请温太医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是,奴婢这就去。” 交代完事情后,甄嬛自己从软榻上下来,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眼神黯淡的自己不由得感慨:“紫禁城的风水竟是如此养人。” 卸下自己的钗环后,甄嬛又往脸上扑了一层白白的粉,让整个人看上去更憔悴了,做完这些后便躺倒了床上。 养心殿内皇上听说甄嬛晕倒之事,虽然之前甄嬛与自己置气,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皇上停下批阅奏折的笔,径直朝外走去。 苏培盛心领神会:“摆驾碎玉轩。” 皇上焦急地来到碎玉轩,只见满地枯叶堆积,往日生长茂盛的树只留下些枯枝烂叶,风一吹,树上的叶子就更少了。见此萧瑟情景,皇上勃然大怒:“苏培盛,去问问内务府的奴才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说完双手甩袖向后一背,快步向里走去。 刚踏足殿内,一股浓浓的药味就扑面而来,皇上心中忐忑不安,竟有些害怕看到甄嬛,只在内殿外焦急地来回踱步。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莞贵人如何?” “回禀皇上,莞贵人是服用了过量的芜花,才导致昏迷不醒,微臣已给莞贵人施针,暂时已无性命之忧。待臣下去给莞贵人开些药方,熬煮好后,给莞贵人服下,想来应该就会醒了。” 皇上点了点头,示意温太医下去开药。自己也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坐在床边,看见面上毫无血色的甄嬛,皇上似乎看见纯元离开之际的模样,不由得产生愧疚之情:“菀菀,都怪朕,怪朕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当日纯元离去,雍正就如同当日唐玄宗面对杨玉环之死,悲痛欲绝又无可奈何,只有掩面哭泣,血与泪相互交融。 而今日,面对甄嬛,皇上竟也有相似之感。 平复心情后,皇上走出内殿,君王的威严又显露出来:“苏培盛,去查查到底是谁要害莞贵人。” “嗻!”苏培盛弓身退下后,就到殿外吩咐了几句,带来的公公们就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喝过药的甄嬛就缓缓睁开了眼,嘴里用微弱的声音念叨着:“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 说着说着,眼泪就滑落下来:“槿汐,你将之前我与皇上相知时给我的那把玉箫拿来吧。我要是死了就让那把箫陪着我吧。” 外面的皇上听到声音就走了进来:“说什么死不死的,朕在这里,谁敢要了你的命。” 甄嬛面色苍白,手臂颤抖着撑在床边,试图借助这微弱的支撑让自己起身。皇上刚进来就看到甄嬛这般费力的模样,连忙走了过去将甄嬛抱着怀里:“你应该好好休息。” “真的是四郎吗?”甄嬛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用手指轻轻感受着皇上的脸颊:“我以为四郎还在怪罪臣妾,不会再来看臣妾了。” “怎么会呢?朕没有怪罪菀菀,你放心,这件事朕派人去查了,定不会放过背后害你之人。”皇上从背后紧紧搂住甄嬛,生怕自己一松手甄嬛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很快,苏培盛就将淳常在身边的宫女带来了,同时也将装着芜花的白瓷瓶也带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查清楚了,温太医所说的芜花正是从淳常在房里搜出来的东西,这东西就是菀贵人所中之毒。” 还没等皇上反应,甄嬛率先瞪大眼睛,双眼通红:“不可能,淳常在视为我姐妹,怎么可能会害我。” 皇上安抚着甄嬛:“你先躺下休息,这件事交给朕去处理。” “四郎。” 皇上点点头,拍了拍甄嬛地背,轻轻地将甄嬛放倒在床上,掩好被角才出去。 见地上跪着的宫女,皇上冷漠开口:“你是淳常在地宫女?你来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此事是淳常在命奴婢做的。淳常在让我菀贵人煎药时将芜花下到菀贵人的药里,这才…这才害了菀贵人。” “淳常在呢?” “回禀皇上,淳常在去了皇后的景仁宫。” 皇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只见皇上抓起身边的茶杯,狠狠地朝那宫女脚边摔去,“啪”的一声,茶杯瞬间化作无数碎片:“既如此,淳常在也不必回碎玉轩了,直接搬去景仁宫旁边的延禧宫。着降为答应,罚俸一年,禁足三月,好好地闭门思过去。” 苏培盛看着地上的宫女,有些犹豫:“皇上,这宫女?”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地上的宫女磕破了头,试图拯救自己的性命。 “送去慎刑司!” 第69章 年世兰双胎 正在景仁宫内陪着皇后说话的淳常在听到苏培盛前来宣旨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了,接过圣旨后,淳常在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但很快,淳常在就反应过来,膝盖一弯,跪倒在皇后脚边:“皇后娘娘,求你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皇后不耐烦地看了眼脚边的淳常在,眼神示意剪秋将她扶起来:“没用的东西,本宫何时叫你去陷害甄嬛了?如今皇上没有要了你的命已经算好的了。” “娘娘,娘娘。臣妾也不知啊!”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一旁。 “你不知道?这件事不是做的?”宜修大为震惊,转念意一想这若是甄嬛的苦肉计也说不定:“你回碎玉轩后先搬到延禧宫,再去向皇上请罪。皇上如今只是降位于你,等日后你能侍寝后想来会有机会的。” 淳答应抽噎着:“是,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指教。” 很快,淳常在降为淳答应并搬离碎玉轩的事情,后宫众人都听说了,但其中原因却没有多少人清楚。 翊坤宫内,卫临正在为年世兰把脉,年世兰有些紧张地看着卫临:“卫太医,不知本宫这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 卫临把过脉后,言语中带有欣喜:“回禀娘娘,是双胎,且极有可能是龙凤胎。微臣恭喜娘娘了。” 年世兰闻言,喜出望外:“你说得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欺瞒娘娘!” 但喜悦过后,年世兰又清醒过来:“你对外就只说本宫怀的是个公主。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微臣先下去给娘娘开些安胎药。” 年世兰点了点头,卫临便退了出去。 “颂芝,你去把安陵容给本宫请过来。”华妃面色沉重。 好在翊坤宫和储秀宫仅一墙之隔,很快,安陵容悄悄跟着颂芝就进了翊坤宫。 “华贵妃娘娘万福,不知娘娘找我是有何要事?”陵容看着年世兰沉着的脸,心里总觉得不对劲:难道年家出事了? “本宫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本宫怀了龙凤胎,之前你说如果是男胎可以送出宫去,换个女孩进来。 可如今若是再换个女孩进宫,两个公主,也会有一个被送出去的。 本宫实在狠不下心……”年世兰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感受到里面小生命的存在,抬头望向一旁,强忍着眼泪,试图不让眼泪落下。 陵容自然地走到年世兰旁边的位置坐下,轻飘飘地来了句:“我有主意,就是不知道娘娘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也要看娘娘是否愿意。” 年世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坚定地看着陵容:“你但说无妨。” “娘娘的肚子也就比淑贵人的肚子早上一个月,况且卫临说过,淑贵人肚子里的是公主。 若是淑贵人早产一个月,同娘娘的孩子一并生下,娘娘将男胎抱给淑贵人当做是淑贵人的孩子。 一方面,娘娘就不必担心皇上会除去娘娘肚子里的阿哥:另一方面,娘娘还能时常见着。 此外,对于淑贵人来说,生下双胎,也是一件喜事。”陵容端起旁边的茶杯,送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年世兰看着对面的陵容,此刻的陵容让年世兰觉得有些震惊,仿佛眼前的人并不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而是一个久居深宫运筹帷幄的妇人。 “你……你为何看上去如此……老…”话没说出口,年世兰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毕竟自己也不喜欢别人说自己老。 陵容笑了笑:“娘娘,臣妾无非是看得书多了,才有这样的计谋。好了,时候不早了,臣妾还要回去看看纯熙,就先告退了。” “好。本宫刚刚不是说你老,是想夸你来着……” “臣妾知道。”说完,陵容就起身行礼告退了。 颂芝送走陵容后,来到年世兰身边:“娘娘,你说容嫔说的方法可行吗?” 华贵妃拿不定主意:“你明日去把曹琴默叫来,就说本宫想温宜了。这件事还得仔细琢磨琢磨。” 年世兰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自从怀孕以后,自己就变得格外小心,做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说一不二,倒是瞻前顾后的。 摸着肚子里的双胎,年世兰眼神里尽是柔情:“颂芝,你说,肚子里的男孩是不是就是从前那个被皇上杀掉的孩子,又回到本宫身边了。” “娘娘觉得是,自然就是。奴婢一定拼死保护娘娘和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颂芝坚定的眼神给足了年世兰信任感。 陵容离开翊坤宫时,抬头看了眼翊坤宫的匾额。 【自古红颜多薄命,后宫中唯一热烈真切从始至终都爱着皇上的人,如今也认清了吧。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想着秋日里御花园的菊花应该开了,陵容便让鹂儿回去拿了个花篮,准备摘些菊花回去做菊花茶泡水喝。 陵容喜爱菊花与沈眉庄喜爱菊花是不同的。 沈眉庄喜爱菊花“宁可抱香枝头死,不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陵容更喜爱菊花的美丽以及功效,有用的东西才有价值。 陵容折下一朵色泽金黄、花瓣娇美的黄色菊花,用鼻尖轻轻贴近,一股淡雅的甜香萦绕鼻尖。 【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般惬意了,上一世在家要提防父亲的小妾,在宫里又要费尽心机讨好皇上,还要被皇后当做棋子,任凭摆布。重活一世,为了纯熙小心翼翼,难得有这般悠闲的时光。】 “娘娘,这朵好看!”鹂儿说着就摘了一朵小巧精致、清新淡雅的粉色菊花别在了陵容发髻上。 陵容高兴的地摸了摸头上的菊花,随后也摘了朵好看的粉菊给鹂儿插上。 【这样美好的日子究竟能持续多久呢?】 第70章 送子 搬到延禧宫的淳答应怎么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下的是使甄嬛不孕的量,怎得就变成了要她命的量了。 尽管被降位答应,但也没有十分担心,毕竟就算有什么事宁常在也会帮衬自己,宁常在可是通过隆科多送进宫来的,还十分疼爱自己。 春禧殿的宁常在得知此事后只觉得皇后越发会借刀杀人了。 若非为了母族,宁常在也不会入宫来的。 遥想当年康熙南巡之时,若非隆科多牵线搭桥,康熙为自己父亲御赐一把亲笔所写的玉扇,才使得自己父亲升任知州变得容易一些。可当今皇上生性多疑,隆科多位高权重,自己父亲与隆科多交往甚密,不得不多做些打算与安排。 可当自己入宫之后才发现,这太后与隆科多的关系非同一般,而皇后竟也有些纵容自己。但在宫中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宁常在并没有深究。 天随人愿,在寂寞深宫之中,宁常在碰上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淳儿。幼时,宁常在时常扮着男子与淳儿一同做游戏,还在家中的大树下许愿日后会娶她。 可……可恨自己是女儿身,但人总是在不幸之中又有些幸运。 原以为进宫以后再也不会有所交集,直到第一次向皇后请安那一日,淳儿在殿外候着时,偷偷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糖糕,东张西望观察四周后,直接塞到了嘴里。宁常在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她的淳儿。 “小主!花房送来些秋菊,你看摆在这里可好?”宁常在身边的贴身宫女木槿指着一盆菊花说道。 木槿的一席话将宁常在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嗯,好。对了你去打听打听碎玉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小主可是担心淳答应?”木槿看出了宁常在眼里的担忧,安慰道:“小主,你放心,只要有吃的,淳常在就不会难过的。” “但愿如此吧!” 将一篮子菊花提回储秀宫后,菊青接过鹂儿手里的菊花,得知是陵容要做菊花茶后,菊青就提着往小厨房里去了。 菊青先是将篮子里的菊花放入水中清洗,而后又将菊花放在锅里蒸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蒸好过后就放在棉纱上准备晾干。 “好啦!再晾干几日就可以了!”菊青得意地看着鹂儿。 “你好厉害,懂得可真多。”鹂儿发自内心地赞叹着。 菊青也被夸得高兴极了。 第二日,颂芝就带着曹琴默来到了翊坤宫。 “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曹琴默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本宫叫你来是有事商量。” 见曹琴默坐到对面的木椅上,年世兰才缓缓开口:“太医说本宫怀的是龙凤胎。” “恭喜娘娘了,只是……若是龙凤胎,皇上未必能容得下娘娘肚子里的阿哥。”曹琴默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本宫请你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本宫想同沈眉庄同一天生产,若是本宫真是龙凤胎就将阿哥悄悄抱到沈眉庄那里去,当做是她的孩子。 只是,这其中的风险……”年世兰没有继续往下说,眼神里透露着少有的哀怨。 曹琴默紧了紧手里的帕子,背上直冒冷汗:“娘娘想要臣妾做什么?” “本宫想让你将孩子抱到咸福宫去。你觉得如何?” “娘娘这样做也不是不可,臣妾也愿意为娘娘冒险。只是当下最大的问题是,淑贵人自己肯定会知道生了几个孩子,况且淑贵人身边的人我们也很难插手。” 年世兰压根也想过这个问题,听后无奈的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难道本宫的孩子注定保不住吗?” “娘娘,若是淑贵人自己愿意帮助娘娘也未尝不可!” 年世兰擦了擦眼角:“此话怎讲?” “淑贵人的父亲是济州协领沈自山,就算淑贵人不顾自己,总该是顾及家人的。” 年世兰沉思片刻:“当下也只能如此。本宫不便出面,淑贵人那里你晚上去劝说一番,其余事情就交给本宫。若是本次事情办好了,本宫定不会亏待与你。” “为娘娘做事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臣妾不求其他,只求娘娘这次能保下自己的孩子。”曹琴默以前只觉得年世兰嚣张跋扈,可如今看来她无非是皇上用来拉拢年羹尧的棋子罢了。 待到曹琴默离开后,年世兰立马书信一封让周宁海带给哥哥,让哥哥不必再找与自己月份差不多的孕妇,而且让哥哥派人去看着沈自山。 夜深人静,宫道上来往的人少了起来,音袖提着灯笼走在曹琴默身旁,为曹琴默昏暗的前路带来一丝光亮。 存菊堂在采星见到曹琴默的到来很是奇怪,见自家小主还没睡,便进去禀报了。 沈眉庄让人将曹琴默请了进来,奉上一杯茶。 沈眉庄见曹琴默深夜到访,有些警惕与好奇:“不知曹贵人深夜到访是有何用意?” 曹贵人看了周围的宫女一眼,沈眉庄便挥手让她们下去,只留采月一人。 “不知妹妹肚子里怀的是个阿哥还是公主?” “是阿哥如何?是公主又如何?”沈眉庄皱眉不悦道。 “妹妹别生气,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曹琴默起身俯身贴在沈眉庄耳旁,耳语了几句:“华贵妃娘娘想送一个阿哥给妹妹,既是保全了华贵妃娘娘肚子里的阿哥,更是保全了妹妹在济州的家人。” “什么?!”沈眉庄闻言大惊失色。 “妹妹好好考虑一番,只是时间不多,还请妹妹早日想好,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宫了。”曹琴默向沈眉庄盈盈一拜,而后转身离去。 殿内只剩下沈眉庄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小主,曹贵人说了什么?”采月见自家小主失魂落魄一般,忍不住有些担心。 沈眉庄摇了摇头,不想让更多的人牵扯其中:“我累了,你扶我去床上休息吧。” 说完,沈眉庄把手搭在采月手臂上,去上床休息了。 沈眉庄想到个年世兰可能怀了双胎,但不明白为何要把阿哥抱给自己,这对于年世兰来说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吗?为何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怀着疑问,沈眉庄在柔软的床榻上沉沉睡去,今日肚子里的孩子也十分听话,并没有闹腾。 第71章 龙凤胎 时间过得很快,紫禁城下起了这个冬天第一场雪。 黄瓦红墙之间,洁白的雪花点缀其中,御花园中的红梅也露出些花骨朵,陵容看着自己宫中的几株红梅:“又过一年了。” 翊坤宫的人却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脚步都十分匆忙。 “颂芝,去,沈眉庄那里也该发动了。”华妃强忍下体的疼痛感吩咐着。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沈眉庄接过采月递来的汤药,望着采月手中的药,仿佛看见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但沈眉庄只犹豫了一会儿。 沈眉庄一只手摸着肚子,一只手直接端起那碗药,瞬间中药的苦涩在口中肆意蔓延,每一口药都像是一根细长的银针,无情地刺在沈眉庄的心中:为了家族利益,只有委屈孩儿你了。 翊坤宫和咸福宫的两位主子痛苦的叫喊声,划破了紫禁城的寂静。 两个宫里的宫人都神色匆忙,既有着对生产之事的紧张,又带着对自家主子能平安生产的期待。 翊坤宫内,床上的年世兰好在算是第二次生产,显得有些经验,一开始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声叫喊,一直跟随着接生嬷嬷的教导呼吸着。 颂芝跪在床头,不停地为年世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紧张和担忧都快溢出颂芝的眼睛。 另一头的接生默默则大声地鼓励着年世兰:“贵妃娘娘,再加把劲儿,孩子已经露出头了。” 曹琴默派人守在产房外,自己也跟着进了产房,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着。 “啊!”随着年世兰的大声叫喊,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颂芝接过孩子,给年世兰看了一眼是阿哥后。就仔细包好,眼神中满是乞求,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曹琴默:“曹贵人,拜托了。” 颂芝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渴望,曹琴默坚定地看了眼颂芝后就接过孩子,装在事先准备好的垫了好几层小棉被的镂空盒子中,提了出去。 存菊堂内,沈眉庄极力忍受着那如挖心掏骨般的疼痛,死死咬紧牙关。 采星守在产房外,采月则焦急地在产房内的窗边等待着曹贵人的到来。 曹贵人带着孩子,心惊胆战地来到事先约定好的位置,轻叩三下,采月便从里面打开窗户,采月接过孩子后便立马关上了窗户,曹贵人也加快脚步离开了。 采月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抱起里面的孩子放在产房床头的小床上,然后又将木盒里的被子也取出来垫在小阿哥的身下,随后把木盒塞在了衣柜最下面。 “啊!”随着沈眉庄接连不断地叫喊声下,沈眉庄的小公主也生了出来,采月抱过孩子后,将小公主同小阿哥放在了一起。 产房里 的接生嬷嬷都是年世兰的人,因此大家都装作看不见,对外也只道是恭喜淑贵人生了龙凤胎。 产房外准备好的奶娘是沈眉庄一早安排好的,听闻沈眉庄生了对龙凤胎后别提多高兴了。 本来被大臣们缠着在养心殿处理公务的皇上,得知沈眉庄生了对龙凤胎时,便立马将大臣们打发出去了。 笑呵呵地朝着存菊堂出发了。 “眉儿,你给朕生了对龙凤胎!”本就子嗣稀薄的皇上,一下得两,心情好得不得了,这下前朝那帮大臣就不会再催促自己了。 “苏培盛,今淑贵人诞下龙嗣有功,着封为淑嫔,赐居永寿宫。如今眉儿刚生了孩子,也不好挪动,便如同之前容嫔那样,出了月子再搬宫。这段时间就叫内务府好好修缮一番,再择个良辰吉日举行册封礼。”皇上喜不自胜,开心地摆动佛珠,逗弄着两个小孩。 陵容早在皇上来之前就在产房内陪着眉庄了,看着眉庄生完孩子疲惫的模样,陵容心中的愧疚油然而生。 【眉姐姐,这一世你定要平平安安的。】 沈眉庄听到外面皇上封自己为嫔位的声音就明白过来,这次的事情成了。年世兰的儿子甚至还让皇上更加高兴了。 当皇后冒着雪带着一众嫔妃匆匆来到翊坤宫时,曹琴默早就将一众事情安排好了。 皇后的披风上还带着些许雪花,听到年世兰生了个女儿后,本来不安的心一下平静下来。同时又立马让江福海去向皇上禀报了。 太后身子不好,得知年世兰生了公主、沈眉庄生了龙凤胎后,躺在床上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叫竹息将从前先皇赏的几支两支金钗找了出来,并派人分别送往翊坤宫和存菊堂。 皇上看过龙凤胎,嘱咐陵容好好照顾着沈眉庄后。便又前往了翊坤宫。 刚进殿内,就看着皇后微笑地点了点头,皇上就明白年世兰这是生了个公主。 皇上进来直接坐到软榻上,看着敬嫔等人:“你们都回去吧,今日雪大,免得受了风寒。” 打发众人走后,皇上看了看曹琴默手里抱着的小公主,而后又看向一旁的皇后:“如今华贵妃诞下公主,朕想着再晋一下世兰的位份,你意下如何?”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又立马镇静下来:“皇上之前年贵妃有孕时就已经晋封,如今若是再晋封怕是有些不妥。” 见皇上为难,曹琴默想起之前年世兰的嘱咐,微微屈身行了个礼:“皇上容禀,娘娘之前交代过,若是皇上欲晋位于娘娘,让臣妾劝着些。” “说说看。”皇上深邃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 “贵妃之上就是皇贵妃,皇贵妃又如同副后,可如今皇后娘娘贤德,若是皇上执意晋封,岂不是离间了娘娘与皇后娘娘之间的情谊。 如今华贵妃娘娘也只想好好抚养公主,不想管宫中事务,还请皇上成全。” 听到此处的皇上神色如常,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皇后面上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本宫何时与年世兰有过情谊,她说这话……还说只想好好抚养公主,难不成……难不成。 越往下琢磨皇后越发惊慌:难不成年世兰早早就发现欢宜香之谜,动了手脚,这才生了公主? “既如此,朕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该赏些什么,你就在此好好陪着世兰。”皇上并未看出一旁的皇后神色有异,毕竟,在皇上这里,皇后无非是帮着自己管理后宫的好工具罢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离开翊坤宫后,并没有直接回养心殿,而是去了寿康宫给太后报喜。 皇后回到景仁宫后,唤来了剪秋:“你去内务府查查,翊坤宫里近一年来领用欢宜香的情况。” 第72章 果郡王再遇甄嬛 年世兰知道皇上离开后,给颂芝使了个眼神。 颂芝便笑得开心地对接生嬷嬷们说:“嬷嬷们辛苦了,跟着我去领赏吧。” 曹琴默抱着公主走到年世兰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放在年世兰身旁。 年世兰生产完后已经十分疲惫,看着身旁的女儿,年世兰心里悲伤终于化作泪水,喷涌出来。 “都还平安吧?” “回娘娘,都平安。”见年世兰这般痛苦的模样,曹琴默忍不住跪在床边拿起自己的手帕,为年世兰轻轻擦拭眼角:“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等你好好养好身子也去看看吧。” “嗯。你帮我送些贺礼吧,等下我让颂芝带你去库房挑挑,此外,你也挑些给温宜。”华妃温柔地看向曹琴默,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如今温宜和本宫的孩子都年幼,但自古公主多逃不过和亲之路,故而你也得去打听打听如今京中有哪些府里有适宜的男孩,早些为公主们以后做些打算。” 曹琴默固然聪明,但见识还是不比年世兰,她此前从未想过这件事,还想着等公主大些再张罗,一时还有些惊讶:“多谢娘娘。” 带着东西出翊坤宫的时候,曹琴默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后背都发凉了,连额间都直冒冷汗,手搭在音袖手臂上时还踉跄了一下,好在音袖及时扶着。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音袖关心地看向曹琴默,只见曹琴默一脸恐慌。 “音袖,你说我从前怎么没发现华贵妃竟然如此聪慧呢?” “小主这是何意?” 曹琴默想起此件事只有自己并未让音袖掺和,便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吧。瑞雪兆丰年,也是个吉祥的日子。日后存菊堂那位有福了。” 颂芝将所有接生嬷嬷都赏了一百两银子而后送出宫去了,本想着杀之以绝后患,但年世兰总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孩子积些福,便只是将人送进了年府继续做事,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碎玉轩内,甄嬛得知沈眉庄生了龙凤胎后十分高兴,便换了衣服打算去看望一番。但刚走出殿内,就看着碎玉轩院内已是银装素裹,一时之间又有些惆怅:“连眉姐姐都有孩子了。” “雪纷纷,掩重门,不由人断魂,瘦损江梅韵。”站在廊下的甄嬛,缓缓伸出手,试图去接住那洁白的雪花,碎琼乱玉般的雪花落在手掌心中,还带来一丝凉意,但掌心的温度却很快将雪化开,但甄嬛心中的幽怨却始终不得解。 “小主,还去吗?”槿汐听出甄嬛的落寞,试探地问道。 “算了,明日再去吧。你把伞给我,我自己出去走走。” 槿汐将伞递给甄嬛:“小主,雪天路滑,要不要让人……” 槿汐话没说完,甄嬛就接过伞打断了:“我自己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你们不必担心。” 说完,甄嬛就打着伞朝御花园走去。 此时,陪太后说完话的果郡王也正从寿康宫走出来。 雪中的御花园十分寂静,鲜少有人踏足。园中从前开得争奇斗艳的花朵们都纷纷凋零甚至被雪掩盖,唯有几株红梅凌寒而开,在银装素裹之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甄嬛走近,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纤细的手已然落在梅花指头,愁绪上涌,甄嬛不禁吟道:“银装素裹唯君开,深宫寂寞谁人知。红梅傲雪香犹在,不见杏花解我思。” 刚巧从寿康宫出来准备去倚梅园时,路过这御花园的果郡王瞧见此情奇景。只见对面的美人抬头看花时,露出那纤细雪白的脖颈,眉宇之间饱含愁绪。声音也如同黄鹂鸟般清脆动听,撑伞在雪中吟诗的身姿,宛如画中的仙子。 果郡王忍不住走近,仔细一瞧,原来是从前在圆明园里听自己吹奏的姑娘。 “好诗!”果郡王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撑着伞与甄嬛目光相撞。 甄嬛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屈身行礼:“王爷谬赞。妾身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莞贵人不必多礼,本王只是路过此处,不料打扰莞贵人雅兴了。只是从前竟不知,莞贵人不仅通音律,还善诗书。” 想到从前皇上对自己的猜忌,甄嬛不敢与果郡王多聊:“王爷谬赞,只是后宫中男女有别,臣妾不宜与王爷攀谈。妾身先行一步,还望王爷恕罪。” 甄嬛行礼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只留下独自撑伞在雪中的果郡王,果郡王嘴角上扬,心中难免有些得意:原来是觉得这后宫人多眼杂才不敢与本王多说两句。皇兄不懂美人忧愁,倒叫本王心生怜悯。 想到此处,果郡王折下刚才甄嬛碰过的那支红梅轻轻拿到鼻子边,细嗅一番:“美人如红梅,清香不自知。”果郡王拿着红梅便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后,果郡王让采苹将一个暗梅纹白玉瓶拿了出来放在书桌上,果郡王自己亲手将那株红梅插在瓶中。 而后自己展开一张宣纸,细细回忆起刚才见到的场景。 果郡王每画一笔,就回味一次。笔走龙蛇之间,很快,一幅美人赏梅图就画好了。果郡王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自己的画作,但嘴上却又有些惋惜:“连美人一半的美貌都画不出来,可惜。不过略微有些相似,已经很满足了。” “采苹,你去让人将这幅画裱起来。” “是。”采苹接过画,就退出书房了。 采苹刚出书房不久就碰上了福晋孟静娴:“奴婢见过福晋,福晋万福金安。” “起来吧,手里拿的什么?” “是王爷画的画,让我拿去装裱。” 孟静娴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丫鬟打开那幅画,展开画后,只见上面是一个女子撑伞在雪中赏梅的场景,旁边还题了一首诗。 孟静娴看过,面上并未显露任何神情,只是挥挥手让采苹快去装裱。 而后却若无其事一般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查查王爷今天去了哪里?” 第73章 皇后病倒 孟静娴入了王府已经好几个月了,但是同果郡王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从前以为是果郡王不喜欢自己,可后面才发现果郡王也并没有很喜欢甄玉娇,毕竟在甄玉娇小产过后就再也没有与其同房过。 或许王爷喜欢画中的女子。 自己灌醉了王爷,才得了个孩子,若是那个女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还得提早做打算。 “娘娘,去内务府查过了,翊坤宫一直都在按时领欢宜香。”剪秋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生怕皇后生气。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呢?”皇后本来悠闲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中,皱着眉头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 “安陵容!”皇后脱口而出陵容的名字。 一旁的剪秋有些不解:“娘娘,可容嫔一直都安分守己的,从不见她有什么越矩之处。论宠爱,也不及菀贵人;论家世,算不上好;论相貌,小家碧玉……唯有……”剪秋顿了一下,与皇后对视一眼:“她的声音?奴婢听说容嫔说话时略有八九分像纯元皇后。” “你也觉得像。”皇后戏谑的笑了一下,原来变数出在这里。 “更何况,在她那里我们从未得手过不是?” “娘娘,那我们是要将她拉拢过来还是除之而后快?”剪秋面露狠厉,眼神里充满坚定。 “本宫就再给她一次机会。明日先宣她来见见吧。若是不愿,再另择他法。”宜修试图将这失控的事情重新把控住,但宜修不知道事情早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第二日,当剪秋来找陵容说是皇后想要见她时,陵容心里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好端端的找我?莫不是发现我在背后的手脚? 陵容交代好菊青和小瑞子看护纯熙,自己就带着鹂儿到了景仁宫。 景仁宫的一切如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召臣妾前来所谓何事?”陵容恭敬地行了礼。 “你来了,坐吧。”皇后用手端起手边的茶:“这是本宫新得的六安瓜片,你尝尝。” 【?!她怎么知道,可这一世我入宫后就再也没喝过了啊!难不成……皇后与我一样……】 陵容心中有些慌张,但表面还是十分镇定:“多谢皇后娘娘。” 陵容纤细的手指平稳地端起剪秋端了上的茶,轻抿一口:“这茶口感醇厚,初品时略带苦涩,但回味时又觉甘甜。娘娘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的。” “本宫听说你喜欢喝,便托人从你老家带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容嫔怎么如今不喝了?”皇后表面一副轻松的模样,但叫人看了直发怵。 好在陵容早就习惯了皇后这副样子,也准备好了对策:“臣妾进宫前去了老家附近的城隍庙,卜了一卦说是以后要改掉自己的一些喜好,日后才能心想事成。” 看着皇后满是不相信的模样,陵容顿了顿还是继续往下说:“那算命先生还说:我与宫中的贵人有缘。” “哦,是吗?不知道是哪位贵人?”皇后面上有些得意,以为陵容如今是想投诚,才编出这样一个理由。 陵容优雅地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皇后身旁。靠近宜修之后,陵容微微侧身,轻俯下身,凑近宜修的耳边:“那位贵人说他额娘做了错事,他也被连累不能转世投胎,让我帮帮他额娘,顺便帮帮他。” 宜修闻言瞳孔一震,呆愣住了。 陵容并没有停下话来,而是直起身子继续说道:“只是那位贵人也才八岁,我还没在宫里找到。” 听到此话,宜修如遭雷击,一瞬间脸色苍白,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一旁的剪秋见情况不对,立马站出来说道:“容嫔娘娘,皇后娘娘许是 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娘娘改日再来探望。” “既如此,那臣妾便告退了。” 陵容临走之前还不忘朝宜修笑了一下。 【从前你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失了大阿哥固然可怜,但也不该拿其他人的孩子与大阿哥在黄泉路上作伴。 皇后之位已然是后宫女子人人羡慕的尊贵,何须多此一举呢?】 “剪秋,那你好好照顾皇后娘娘吧。” 陵容镇定地走出了景仁宫,表面虽十分冷静,但心里却有些忐忑。 【宜修还真是厉害,就算我蛰伏这么久,小心翼翼做事,甚至不求皇上多一分的宠爱也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既然藏不住,那就去争吧。 可看见皇上那张脸陵容就觉得恶心。 是时候找些自己的人了。】 剪秋扶着皇后,面露担忧:“娘娘,需要传太医吗?” 宜修摇了摇头,可下一秒却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一旁的剪秋眼疾手快扶着宜修,以至于宜修没有倒在地上,剪秋的眼里满是担忧,但多年的大宫女的经验让剪秋冷静下来,叫来了绘春等人将皇后抬到床上,而后又让江福海去请了太医。 很快,中宫病倒的消息传遍六宫,众嫔妃都来了景仁宫看望。陵容刚在储秀宫休息没多久,又朝着景仁宫走去。 【我不过是想保命啊!皇后不会真出什么事吧。从前宜修心狠手辣的时候也不见她这般脆弱啊!】 众嫔妃都等在殿外,等皇上接到消息赶来时,才跟着一同进到内殿看望。 “皇后如何了?”皇上看向地上跪着的太医,有些焦急地问道。 章太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回禀皇上,皇后是忧虑过多,忧思成疾这才晕倒的。待微臣开两副药喝下去即可,只是日后还得让皇后娘娘放宽心些,放松心情,方才能避免今日这种情况。” 皇上点了点头,示意太医下去。手上转动着的佛珠,似乎代表着皇上在思考什么。 良久,皇上淡淡开口:“苏培盛,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培盛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小心翼翼道:“回禀皇上,今日是大阿哥的生辰。” 殿内一时间就安静下来,皇上也沉默着,片刻过后才摆了摆手:“皇后如今已无大碍,你们就都回去吧,免得扰了皇后休息。” 第74章 管理宫务 太后听闻宜修病了,本想自己亲自去探望的,但自入冬以后,自己身体也不好,便只是派竹息去瞧过几回。 后宫事务繁杂,但年世兰与沈眉庄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而齐妃又是个蠢笨的,于是太后便提议将敬嫔提为妃位享协力六宫之权。 陵容带着纯熙去咸福宫时,敬嫔又在看后宫的开支。 “我们纯熙来看看,敬娘娘在做什么呀?”陵容抱着孩子,用手控制着纯熙的小手指向敬妃。 敬妃见是陵容带着纯熙来了,疲惫的身子突然就有了动力,接过陵容手里的纯熙抱在怀里:“你来啦!如今皇后病倒了,这些宫务交到本宫手中,本宫这才明白,皇后是如何病倒的了。这些账簿看得本宫头疼。好在你带着纯熙日日来给我解闷。” “姐姐哪里的话,你若是觉得这些看不过来,你再找个帮手就好了。” 敬妃听到陵容这样说眼前一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陵容:“不如……” 陵容连忙打断:“我在家的时候就没学过这些,进宫之后也只跟着姐姐学过下棋,姐姐可别指望我。” 敬妃眼睛里的光瞬间熄灭下去,委屈的看着怀里的纯熙:“你看你额娘,就知道欺负你敬娘娘。” 纯熙似乎听懂了敬妃的话,伸出小手摸了摸敬妃的脸。 敬妃眼睛里的光瞬间被点亮了,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我们纯熙真可爱。” 随后有些得意地看向陵容:“本宫就说吧,我们纯熙疼她的敬娘娘。” 陵容开心地笑了笑:“对对对,敬娘娘最疼纯熙,纯熙也爱敬娘娘。” 敬妃话锋一转,又看向陵容:“可你说,这后宫还有谁可以帮着打理呢?” 陵容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华贵妃和眉庄刚生产完身子还需调理,柔嫔怀孕也不宜操劳,曹贵人和莞贵人你看如何?” 敬妃将孩子递给奶娘,示意宫人们先下去,陵容见状便嘱咐鹂儿将纯熙带回去。 见殿内的人都下去了,敬妃才有些担忧地看着陵容:“你可知莞贵人之前中毒了?” “中毒?”陵容有些诧异。 【上一世甄嬛的身子不好是自己不想好,后来下毒也是余莺儿做的事,这一世余莺儿与甄嬛并没有联系,这毒从何而来·?】 敬妃坐近了些,小声说道:“据说是淳答应下了过量的芜花,导致莞贵人昏迷,后面皇上知道了,这才将淳答应降位且挪到了延禧宫。” “淳答应向来与世无争且天真烂漫,怎么会?” “那日淳答应在景仁宫,想来是皇后借淳答应的手罢了。可本宫后来仔细查了查,那淳答应下的量只是致人不孕地量罢了,远远不会使人昏迷。”敬妃神情显得不安。 “姐姐是觉得莞贵人是自己……”见敬妃点了点头,陵容便没有说下去。 二人坐在殿内沉默许久,只是喝了口茶。 好半晌,陵容才又开口:“那曹贵人虽是华妃的人,但也只是想护着温宜的母亲罢了,可莞贵人我实在看不透。”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何尝看清过她。】 “所以本宫才如此为难。” “依我看,姐姐不如让皇上来做这个决定,这样两边都不会得罪。” “你说得有道理,本宫下午就去养心殿问问皇上。” 下午时分,敬妃来到养心殿准备询问皇上。 “皇上万福。” “你怎么来了?坐吧。”皇上指了指软榻又道:“朕记得你平日不爱走动的。” “回禀皇上,臣妾近日协理后宫,深感责任重大。皇后凤体违和,华贵妃与淑嫔刚诞下龙嗣不宜劳累。只是这后宫之事事务繁杂,臣妾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故而,臣妾想请皇上指一位妹妹帮着臣妾一起打理宫务。”敬妃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皇上摆了摆手里的佛珠,若有所思:“你心中可有人选?” “臣妾觉得莞贵人或者曹贵人都不错,只是这莞贵人深的皇上喜爱,臣妾担心若是让莞贵人跟着臣妾学习宫务,若是累着了,皇上可要怪罪臣妾了。” “曹贵人入宫多年,也有些聪明。前些日子护着年贵妃诞下公主,倒也是个懂事的。既如此,就让曹贵人帮着你管理宫务吧。莞贵人年纪尚小,以后再说吧。” “是。” 甄嬛自从上次中毒过后,皇上对甄嬛的宠爱更甚了。除了十有八次宿在碎玉轩以外,还时常在养心殿内伴驾,因着甄嬛通读诗书,皇上有事政务上的事情也会问上两句。 可皇上生性多疑,前朝之事甄嬛有所插足,自己还能提防一二。可这后宫之事自己不便插手,故而比起提防,倒不如让甄嬛插不上手。 “苏培盛,去传旨让曹贵人跟着学习管理后宫吧。”皇上胖手一挥,苏培盛就去传旨了。 接到旨意的曹琴默内心狂喜。 【温宜,额娘日后定会更加努力,为你好好铺路。】 景仁宫内,皇后虽早就好了,但斗志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只是日日抄写着佛经,拜着神佛。 香案前,宜修穿的素净,头上甚至一只发钗都没戴。 宜修端庄地站在香案前,轻轻取下护甲,拿起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中。 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景仁宫内。宜修凝视着香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在祈求神灵保佑自己的大阿哥能转世投胎不要再生在皇家,也似乎在恳求大阿哥能原谅自己。 随后又跪倒在香案前,手中拿着佛珠,嘴里念着往生咒。 等到皇后拜完神像,剪秋才说了曹琴默跟着学习管理后宫之事,可皇后却不为所动。 “皇上让她管就管吧,本宫管理了这么多年,皇上不也只觉得那是我应该做的吗?从来也不会多看本宫两眼。他的心里只有姐姐!”宜修满不在意,似乎从前说要给自己福晋之位的少年郎早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 “不过这件事或许可以让甄嬛知道一下。”宜修戏谑地笑着:“剪秋哦,你说,皇上如此宠爱甄嬛,若是甄嬛知道皇上的宠爱都来自于那张脸,甄嬛会作何感想。” “那娘娘是要告诉甄嬛她与纯元皇后相似的事吗?” “不用了,甄嬛若是自己发现岂不是更有趣。” 【皇上,你忘不了姐姐是觉得姐姐爱你,可真正爱你的人呢?本宫你视若无睹,年世兰你杀了她的孩子,甄嬛只是爱着她那张脸。 皇上,你的真心是无心。】 第75章 叶澜依入府 “福晋,查到了,王爷那天进宫看望太后,而后去了御花园。” 见丫鬟彩儿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正在看账的孟静娴停下了手里的活:“可是还查到什么?” 彩儿把头低得很低,用微弱但又能使人听清的声音说道:“碎玉轩的莞贵人也曾去过御花园,估摸着时间,王爷应该是在御花园里碰见过莞贵人的。” “莞贵人?”孟静娴觉得甚是耳熟。 “福晋,侧福晋就是从前莞贵人宫里出来的。” “我知道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不必再查了。”得知画中女子是甄嬛的孟静娴,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是紧张起来。 【王爷喜欢谁不好?偏偏惦记着皇上的女人,娶了一个还不够,心里还想着另一个。从前觉得王爷饱读诗书人又英俊风流倜傥、如今看来实在太过……】 孟静娴实在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果郡王,从前也不是没听说果郡王是因着甄玉娇肚子里怀了孩子才娶了侧福晋,顺便又求娶自己做了福晋。 【若是两个都不爱,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孟静娴脑海里浮现。 孟静娴招手示意彩儿贴近:“你去找几个圆明园的奴才来,记得要找知道王爷和侧福晋之事的人。” “是,福晋。奴婢这就去办。” 孟静娴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应该也快三个月了,若非新婚之夜灌醉了果郡王,想来也不会有这个孩子。在孟静娴的心里,她早就认为爱不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是否在自己手上,若是有了孩子,自己在王府的地位想来会更稳固一些。 正纠结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时,下人匆匆小跑进来:“福晋,王爷抱回来一个女子。” 孟静娴似乎对果郡王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王爷和那女子在哪?” “刚进府,那女子似乎受伤了。” “你现在去告诉王爷将女子带到客房吧。”孟静娴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转头又对自己身边的青梨说:“你现在去把后院最好的客房收拾出来,我去看看王爷。” 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 孟静娴见到果郡王怀里抱着的是那位时常穿绿衣的女子,心下了然:“王爷,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不如先将这位小姐带到客房去?” 果郡王点了点头,抱着叶澜依跟在孟静娴后面。 由孟静娴带路,三人很快来到了青梨收拾好的客房,一早请好的府医也在一旁等待。 果郡王将怀里的叶澜依轻轻放到床榻之上,又用手扫了扫叶澜依发髻上飘落的几片雪花,才看向一旁的大夫:“李府医,有劳你看看 了。” “是。”李府医连忙上去号码。 一旁的孟静娴见王爷十分紧张,便端着一碗姜茶,递到果郡王面前:“王爷不必担心,李府医的医术了得,定能将这位小姐治好。今日天气寒冷,王爷喝口姜茶暖暖身子吧。” 见孟静娴温柔地将姜茶递给自己,果郡王不好意思拒绝,便接过姜茶喝了。一口下肚,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暖的:“福晋准备的姜茶甚好。” 姜茶喝完后不久,李府医也号完脉了:“回禀王爷、福晋,这位女子是受了寒,再加上劳累过度,这才晕倒的。我这就下去开几服药,后面给这位小姐喝了就好了。” “有劳李府医。” 送走府医后孟静娴才向身旁的王爷询问:“王爷,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是本王在百骏园认识的驯马女,名叫叶澜依。今日本王去百骏园时,就看见她晕倒在地,所以就将人带了回来。”果郡王眼神中含着一些歉意地看向孟静娴。 孟静娴想起就是此人害了侧福晋流产,想来也是爱慕王爷但又不喜侧福晋的,倒不如暂时留下来拉拢在自己身旁,于是温柔开口道:“王爷,百骏园驯马也是艰难,更何况这叶姑娘年纪如此小,不如王爷将她留在府中,至少能吃饱穿暖,也不至于累的晕倒。” 王爷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叶澜依,觉得孟静娴说得十分有道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如此,还要有劳福晋你多多照顾了。” “王爷放心,我定会仔细照顾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侧福晋甄玉娇听说王爷带回来一名女子后,愤怒地将桌子上的茶杯一全部摔在了地上,还破口大骂道:“贱人!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勾引王爷了。” 门外的丫鬟都不敢上去劝说,毕竟自己服侍的主子可是个狠辣的,听到她这样骂,外面的丫鬟都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自己不也是靠着些手段进的王府,如今倒开始骂别人了。 还是身边的蕊儿见状上去劝道:“侧福晋不要气坏了身子,许是王爷心善从外面救回来的呢?” 蕊儿是甄玉娇写信向甄家要的,甄远道怕这个女儿在王府不好过,特意从甄夫人手里要来的,但却只告诉了甄玉娇这是自己身边的丫鬟。 说完,就招呼着外面的丫鬟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甄玉娇冷静下来:“管她是谁,我们去看看不就好了!去把我那件绿色荷花纹斗篷拿来,我们现在去瞧瞧。” “是。” 甄玉娇披着斗篷,蕊儿跟在身后撑着伞就朝着客房走去。 “王爷、福晋万福金安。臣妾听说王爷今日从百骏园救回一名女子,特意来看看。”甄玉娇并没有掩盖自己的目的,而是直接将其说了出来。 果郡王有些为难地看着甄玉娇,又求助似得看向孟静娴。 孟静娴哪里能不明白王爷的意思,于是端庄地向前走了两步到甄玉娇身边,缓缓开口道:“妹妹真是有心了,这位姑娘是前些日子我去百骏园给王爷送吃食的时候碰见的,觉得合眼缘,想要将她带回王府解解闷的,不料百骏园管事的给她安排了太多活计,累倒了。好在今日我请王爷去带她回府时,及时发现了,这才救下她一命。” 见孟静娴如此有理有据,甄玉娇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福晋果然是菩萨心肠,是我误解了。那福晋和王爷先忙,我先告辞了。” 甄玉娇屈身行礼后又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果郡王很满意刚刚孟静娴的表现:“多谢福晋了。” “你我本是夫妻,何来的谢与不谢?”孟静娴笑得甜美,一瞬间就暖到果郡王的心里了。 将叶澜依安顿好后,果郡王便回了书房。 几个时辰后,彩儿也将圆明园里孟静娴要找的人找了来。 两个太监恭敬地跪在地上,佝着背,低着头。直到孟静娴进来,才开口行礼道:“奴才见过果郡王福晋,福晋吉祥。” 孟静娴一个眼神,彩儿便将院内其他人都打发下去了,自己则守在门口。 “我派人请你们来,是想问几件事。若是你们答得好,这桌上的银子就是你们的;若是有半句假话,也别怪我不客气。”孟静娴淡定地抿了口茶,指着桌上两个沉甸甸的荷包说道。 两个太监看到那两个荷包时,眼睛都在发光,嘴上也不忘应付道:“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说说之前传言说王爷在圆明园荷塘边宠幸了一个宫女的事情吧。”孟静娴神色冷静,语调平和。 左边瘦瘦的太监率先开口道:“回福晋,这件事当时整个圆明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上面的人管得严,不叫往外说,这事才慢慢淡了下去。 这事还得从那次宫宴说起,王爷喝多了在荷塘里的小船上醒酒,那个宫女就趁机上了王爷的船,二人不知怎的就……,当日,周围的侍卫都不好意思听下去。” “你的意思是,是那个宫女主动找上的王爷?” 太监点头:“对,是这样的,福晋。后面王爷便派我们二人去打扫那里,再后来的事情就如同众人所说的那个宫女有孕,于是莞贵人便让皇上赐了婚。” 思索片刻后,孟静娴谨慎地开口问道:“当日过后,可还有其他人去过那里?” 左边瘦瘦的太监继续说道:“回禀福晋,当日淑嫔娘娘问过两句便离开了。” “回禀福晋,在淑嫔娘娘之前,奴才还看到文嫔娘娘上了船捡走了什么东西。”右边稍胖一些的太监补充道。 孟静娴大方地摆摆手:“你们将桌上的东西拿去吧,想必出了这道门,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人拿过荷包,叩头谢恩后便离开了。刚出果郡王府,二人便将荷包拿了出来掂了掂重量,二人相视一笑后,又满意地将荷包塞到衣服里面。 “福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暂时按兵不动,宫里的娘娘们个个都是聪慧的,若是捡到了什么想来是会用在一些关键之处。”孟静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彩儿还是有些担心:“福晋,那些娘娘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放心,她们要对付的人和我们要对付的人本质上来说都是一家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孟静娴淡定地喝着茶,但脑海里思考的全是关于曹琴默到底捡走了什么? 第76章 柔嫔小产 紫禁城的冬天大多数时候是被白雪覆盖着,这一年的冬天也是一样,只是里面的主子新人换旧人罢了。 冬日里的太阳格外珍贵,柔嫔怀着孩子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看着外面的阳光头或纸窗照进殿内,柔嫔看着欢喜,便叫来了桑儿:“桑儿,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今日阳光好,我们去御花园吧,听说御花园的梅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柔嫔点了点头,桑儿先是拿着斗篷给柔嫔裹得严严实实,又将汤婆子塞到柔嫔怀里,生怕柔嫔冻着。 穿过道道宫墙,柔嫔在桑儿的搀扶下慢悠悠地走到了御花园。 因着天气好,来御花园闲逛的人倒是不少,今日陵容也让奶娘将纯熙抱了出来。刚到御花园不一会儿,陵容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柔嫔,于是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柔姐姐,真是好巧,今日能在此处碰到姐姐。自从姐姐有孕后,都不怎么见姐姐出门,想来是今日阳光温和,姐姐这才出门走动走动。”陵容笑得真挚。 柔嫔与陵容相互行了礼,就看见了陵容身后奶娘抱着的纯熙,于是也客套了几句:“妹妹说得是,今日太阳暖和,我也出来走走。妹妹这是带公主出来玩呀!” 纯熙似乎能听懂柔嫔的话一般,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打扮漂亮的柔嫔,开心地咿咿呀呀地叫着,两只小手也伸出来挥舞着。 “看样子纯熙是十分喜欢姐姐呢!”陵容接过奶娘手里的纯熙抱在怀里给柔嫔看。 柔嫔肚子有些大不便抱孩子,于是取下头上的点翠穿珠吉庆纹流苏逗弄陵容怀里的纯熙:“小纯熙真是可爱,若是本宫也生个像纯熙这样可爱的公主就好了。” 孕期里一直呆在宫内,心情烦闷得很,前些日子淳答应搬回来又整日叽叽喳喳的十分闹心,今日碰见这纯熙公主反而心情好了许多。 “姐姐,要不我们去前面亭子那里坐着吧,那边的梅花都开了,况且姐姐怀有身孕,站久了怕是会累着。” 见柔嫔点点头,陵容将怀里的纯熙递给身旁的奶娘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朝着前方的亭子走去。 还未走近,前方就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小主,你看这支梅花好看吗?” 陵容一行人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着亭子那里走去。 走近一看,亭子中莞贵人正坐在亭子中间悠闲地喝着茶。 莞贵人见有人过来,看清来人后,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微微屈膝行了礼:“见过容嫔娘娘、柔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看见对面的柔嫔甄嬛心里就很不爽,尽管之前沈眉庄提醒过或许是有人借他人之手来害自己,但甄嬛查过,那条蛇早就被打死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故而什么也没查出来,因此还是认定柔嫔就是害自己失去孩子的罪魁祸首。 陵容笑着点了点头。 可一旁的柔嫔见她行礼如此敷衍倒有些来气,刚刚还和陵容高高兴兴逗孩子的柔嫔走上前去,语气中充满不满与刁难:“哟,这不是碎玉轩的莞贵人吗?这么快病就好了?也是,皇上一冷落你,你就生病,活脱脱一个病美人呢!” 见甄嬛面色铁青,柔嫔嘴上继续输出道:“皇上向来喜欢礼仪周全之人,可本宫见妹妹刚刚行的礼倒不像是礼仪周全之人呢?” “臣妾前些日子招人暗算,近日身子才痊愈,故而有失礼仪还请娘娘恕罪。”甄嬛自知自己位不如人,便想要息事宁人,可柔嫔偏偏不会如甄嬛的意。 “谁知道是不是莞贵人你自己的苦肉计呢?既然痊愈了,就规规矩矩地行礼吧。”柔嫔实在见不得甄嬛那股子柔柔弱弱的模样。 甄嬛见柔嫔有理有据,也不好继续狡辩了,只规规矩矩地朝着柔嫔行礼:“臣妾碎玉轩莞贵人,参见柔嫔娘娘、容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柔嫔看见甄嬛一副吃瘪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十分畅快。 倒是陵容见情形有些不对,出来打圆场道:“莞贵人起来吧。” 但莞贵人却有些不敢动,其实压根对陵容没半点敬畏之心,只是对眼前的柔嫔有些惧怕。 陵容见甄嬛不为所动,于是又看向柔嫔:“今日姐姐来御花园散心,可别为旁人生气,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是好。” 柔嫔白了一眼甄嬛,转头看向陵容:“你说的对,可不要叫旁的人影响了我们。好了,莞贵人你起来吧。” 见柔嫔也说话了,甄嬛才横横地起身,不知是否是蹲久了的缘故,起身时腿有些麻了,一个踉跄,就朝着柔嫔扑了过去。 陵容见状赶忙想去柔嫔身后扶着,可甄嬛看着柔嫔的肚子,一时间情绪上涌,直接将柔嫔扑倒在地,连带着要去扶柔嫔的陵容也差点摔了下去。 甄嬛死死压在柔嫔身上,陵容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吼道:“你们还不快将莞贵人扶起来。”陵容看着莞贵人身后的流朱。 呆愣的流朱也反应过来,连忙去扶。 桑儿也蹲下去扶自家的柔嫔:“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被扑倒在地的柔嫔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剧痛,仿佛有人在狠狠撕裂自己的肚子,一种无法忍受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伴随着“啊!”的一声,柔嫔晕了过去。 “鹂儿,你快去传太医。桑儿,快将你们娘娘带回延禧宫。” 桑儿看着面上毫无血色的柔嫔,狠狠地瞪了莞贵人一眼:“莞贵人,就算你嫉妒我家娘娘,怎么狠得下心来想要害死我家娘娘。” 很快,陵容井然有序地将人安排好了,临走前看着地上眼中无神的甄嬛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 “小主,血!血!这地上好多血!”流朱惊慌地指着地上的血迹。 甄嬛顺着流朱手指地方向看过去,神情冷漠,心里却想着:孩子,额娘终于为你报仇了。 “小主,这可如何是好啊?柔嫔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流朱焦急地看向甄嬛。 甄嬛也只是淡淡地来了句:“先回宫吧。” 延禧宫内,陵容焦急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几位太医分别把脉过后都摇了摇头:“容嫔娘娘,眼下龙胎怕是保不住了,现在若是龙胎在柔嫔肚子里多待上片刻,柔嫔也会有性命之忧,现下皇上没来,微臣等人实在不好拿主意。” “那你们定要将柔嫔的性命保下来,其他事有本宫担着。”陵容坚定地看着眼前的太医说着,陵容不明白,怎么都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还要等皇上来了才能做决定。 得到陵容的指示,太医们就下去开方子了。 只是一碗难闻的中药端了进来,一盆盆血水便从内殿端了出去。 一瞬间,陵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小产的那一天,好在鹂儿及时发现陵容的不对劲:“娘娘,别担心,柔嫔娘娘定会没事的。” 陵容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惨叫声,陵容便再也不顾不上宫人的阻拦,直接冲进去半跪在了柔嫔身边,拉着柔嫔得手温声道:“姐姐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柔嫔眼角早已湿润,死死抓紧了眼前的陵容:“等皇上来了,妹妹你一定要帮我给皇上说清楚。我怕是挺不过去了。” “姐姐要说自己说,别说这些晦气话。” 殿内的众人都十分紧张,桑儿早在一旁哭成了个泪人,好在小瑞子腿脚快,没过多久就将皇上请了过来。 “皇上驾到。”苏培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陵容听到声音就站起身来,从内殿走出来,眼眶微红地看向走进来的皇上,直接跪倒在地:“皇上万福金安,柔姐姐还在内殿,只是刚才太医说若是强行留下孩子,恐怕大人和孩子会一尸两命,策划你切便斗胆做主要太医们保下柔嫔的性命,还请皇上只处罚臣妾,不要迁怒于太医……” “你做得很好,朕不怪你。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 见陵容犹犹豫豫不敢开口,皇上心中就已经了然:“到底怎么回事。” 尽管陵容刚才还想要柔嫔自己来说,这样还能博得皇上几分怜惜。 但眼前的皇上带着怒意直接问了,陵容还是如实禀告了:“今日臣妾带着纯熙去御花园玩,碰上了柔姐姐,柔姐姐很是喜欢纯熙,于是便想着去御花园的亭子里坐着陪纯熙玩。 等到了亭子处又碰见莞贵人,莞贵人说她身子才痊愈故而行礼的时候有些敷衍,柔姐姐便开口说皇上向来喜欢礼仪周全之人,可莞贵人似乎对姐姐有些不满,于是莞贵人便在起身时就将柔姐姐扑倒了……” “大胆!”皇上愤怒地摔掉手里的珠串,一时间,珠串断裂开来,珠子也在地上散落开来。 “皇上息怒!”殿内的众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连动作都变得轻手轻脚。 第77章 甄答应 皇上龙颜大怒,殿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罪妇如今在何处?”皇上盘腿坐在软榻上,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眼神里的也透着狠厉。 “回禀皇上,奴才派人问过了。”苏培盛撇撇嘴,小心翼翼地上前答道:“碎玉轩派人来报,说是……说是莞贵人也受了伤晕了过去。” 【怎么和刚刚柔嫔说得差不多,一出事就生病,每次的病都来得如此及时。 不对,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定然是温实初在背后帮着甄嬛。 看来不能再将这温实初留在宫里了。】 想到此处,陵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眼神温和,柔声道:“皇上,既然莞贵人也受了伤,不如让章太医去瞧瞧。两位江太医在此照顾柔姐姐想来也是足够了。” 皇上沉思片刻,点了下头:“嗯,苏培盛,你带着章太医去看看。” 苏培盛领了旨意就带着章太医朝着碎玉轩去了。 同陵容想得差不多,甄嬛并没有任何事,好端端地在碎玉轩里待着。 槿汐在章太医给甄嬛把脉过后,走到章太医身边轻声说道:“章太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了,这位姑姑,微臣还要赶回去给皇上禀报。”章太医躬身告辞,不留一丝机会。 槿汐目光恳切地看向苏培盛,苏培盛也是连连摇头。 临走的时候,苏培盛悄身来到槿汐身侧,轻声耳语道:“从前我不知这莞贵人是这般品性,将你安排来此终究是我不对,若是日后出事,你先保全自己,我会想方设法重新给你换个去处。” 槿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内殿躺着的甄嬛,槿汐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若是为人善良一些,加上那张与纯元皇后相似的脸,在这后宫站稳脚跟也不是不可。 躺在床上的甄嬛仔细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心中有一种大仇得报得感觉,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酸涩顿时涌上心头:孩子,额娘为你报仇了。 待到章太医回到延禧宫后,仔细禀明了甄嬛的情况:“回禀皇上,莞贵人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受惊?”皇上转头怒视:“之前说甄答应受伤的是哪位太医?” 一旁的陵容都觉得十分震惊:甄答应!?一下就成了甄答应,真是可笑啊,爱的时候就是菀菀,出了事就成了甄答应。所以这点宠爱有什么用呢? 苏培盛赶忙开口:“回禀皇上,是温实初温大人。” 软榻上的皇上垂着眼眸,眼神晦暗不明,只是略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皇上沉默地坐在软榻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此时,皇后、华贵妃、敬妃、淑嫔等人都来了,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是关心柔嫔小产,而是对甄嬛将柔嫔推到这件事感兴趣。。 皇后心里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连皇后自己都没想到,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这柔嫔的胎就没了,不过甄嬛到底是年轻胆子就是大。不过皇后面上还是一脸担忧。 走进殿内,见皇上在软榻上坐着,皇后便带着一行人屈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一行人异口同声向皇上请安。 “起来吧。”皇上沉声说道。 随后皇上指了指皇后,又指了指软榻旁边的位置,示意皇后坐下,接着命人抬了椅子让华贵妃坐下了。 皇上指着苏培盛:“你给皇后她们说说吧。” 众人听完过后,都大为震惊又带有一丝不解:原以为是甄嬛与柔嫔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竟然只是甄嬛不满柔嫔让她给自己行礼。后宫规矩等级森严,就算再看不惯柔嫔,行个礼也不是什么难事,也不至于直接将人扑倒害其流产啊,若是一个不小心,还会一尸两命。 待到皇后坐下后,皇上才抬起眼眸,面无表情道:“皇后,此事你怎么看?” 皇后面上有些为难,一方面想除去甄嬛,另一方面又担心皇上心里还是在意甄嬛同时还要维护自己贤德的形象。于是说话间还是给皇上留下些能够回旋的余地:“皇上,按律这谋害皇家子嗣,理应重罚。” 华贵妃看着皇后那唯唯诺诺且装假仁假义的模样,忍不住白了皇后一眼,那白眼就差翻到天上去了:“皇后娘娘莫不是记性不好了,臣妾记得这谋害皇嗣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吧。皇后娘娘这不是包庇甄……” 年世兰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于是闭上了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旁的曹琴默在年世兰身后轻轻扯了扯年世兰的衣袖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年世兰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直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华贵妃娘娘说得也没错,可这事究竟是意外还是莞贵人故意为之,还要询问过两位当事人才知晓。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莞贵人害得柔嫔小产。”敬妃出来打着圆场,试图缓解皇后和华贵妃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此时,一旁久久未开口的皇上沉声道:“朕已经将莞贵人贬为答应,褫夺封号。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既然你们都觉得理应重罚。” “苏培盛,传旨:褫夺莞贵人封号,降为答应,今日起,禁足碎玉轩,无召不得出。甄远道教女不善,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 “嗻!”苏培盛松了一口气,好在皇上没有怪罪甄嬛身边的人,得想办法尽快把槿汐调个地方了。 “皇后,你们在此照顾着,朕回养心殿处理公务了。”皇上冷漠地站起身来,径直朝殿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众人齐声道。 待到皇上走后,皇后叮嘱了几句便也跟着回了景仁宫。 众人安慰过柔嫔后,也不想打扰柔嫔便接二连三地回去了。 陵容便陪着敬妃和淑嫔去了咸福宫。 “竟没想到,甄答应是这样的人。从前我还想着与她是打小的情谊,同她来往甚密,好在有姐姐和陵容妹妹二人照料,我才平安诞下皇嗣。如今想来,当真是后怕。”淑嫔难过地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从前觉得她深得皇上宠爱,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可竟没想到嚣张到这个地步。”敬妃也摇了摇头。 此时陵容有些害怕地小声说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快些拉开甄答应,想来也不是如此。当时明明只是差点挨着了,谁曾想,那甄答应直接就扑倒了柔嫔。” “你的意思是,甄答应是故意的?”敬妃一脸不可置信。 “姐姐慎言,当时我看是这样的,只是我怕皇上对甄答应她……毕竟甄答应之前那般受宠。此事只有柔嫔向皇上提起,否则我去说倒显得是我挑拨了,如今柔嫔姐姐还躺在床上,等她好些了,想来自己就会向皇上说。”陵容紧张地捏紧手中的帕子,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倒是淑嫔,听完陵容说得话后,就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 敬妃发现淑嫔的不对劲,劝到:“后宫向来如此,为了皇恩圣宠,手段层出不穷的。我知你同甄答应要好,可如今你已经是公主阿哥的生母,你可得多顾着他俩的安全,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嗯,我只是没想到,她下手竟如此狠心。我以为是意外,还想着为她求情可不曾想……好在容儿你同我说了,不然,恐怕是会连累我两个孩子了。” 三人聊了许久才散去。 景仁宫里的皇后悠闲地喝起茶:“说来也怪,从前本宫费尽心机都难以除去,今日这甄嬛倒好,直接下手除掉了,她倒是个心狠的。 此时终归和本宫毫无关系,不提也罢。 不过,剪秋,你说那安陵容说得事情是不是真的?”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奴婢想不通,她安陵容怎么配大阿哥去找她。若是大阿哥有苦难言,为何不来找娘娘。”剪秋眉头微皱,十分不解。 “安陵容是个聪明的。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大阿哥的事,你派人去松阳县找找她口里的那个算命先生,若是找到了,悄悄带到京城来,到时候你亲自去问问。” 碎玉轩内,得知自己被褫夺封号且降为答应的甄嬛,一时间的装病倒是成了真病。 此时的甄嬛还不知道,皇上回了养心殿就派人把温实初带走了,在严刑拷打之下,终究是将从前帮着甄嬛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皇上,温太医已经招了。甄答应刚入宫时,就让温太医配了药让身子稍微虚弱了些,以避圣恩;此外……” 皇上冷漠地听完苏培盛所说的那些事情,实在听得疲倦了,便抬手打断道:“温实初,杖责三十,逐出太医院。此外,温家三代不得入宫为医。” 皇上心中酸涩无比,但面上却是满不在意的模样。只是在纸上写着:菀菀类卿,却不及宛宛良善…… 第78章 甄嬛自责 冬日的夜晚来得格外快,紫禁城很快就被黑夜笼罩,长街上的宫灯如星星点点般亮起,各宫的烛火也随之点燃、。 养心殿内的烛火通明,照出殿内的灯火通明。殿外虽铺着一层薄薄的雪,但殿内却如同春天一般温暖。不过皇上此时的心倒像殿外的白雪一般有些冷。 “终究只是相貌才情上与纯元皇后相似,品性上却不及纯元的万分之一。” 皇上在书房自顾自地想着,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上了一盏热茶。 见皇上气消了些才敢开口:“皇上,柔嫔娘娘恢复了些力气,说当时是甄答应故意推倒自己才导致小产的。奴才也问过当时在场的宫女太监,大家都看见了甄答应站不稳推了柔嫔娘娘。 柔嫔娘娘如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可嘴里求着皇上做主。不知皇上可要去看看?” 皇上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语气冷厉:“去碎玉轩。” “可……”苏培盛刚要劝说两句,就对上皇上狠厉的目光,也只好作罢。 碎玉轩的一切如旧,只是冷清了些。 “皇上驾到。” 苏培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甄嬛还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待到看见一席黄色团龙纹常服的人进来,甄嬛才在流朱的搀扶下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甄嬛披着一头如瀑般的秀发,瘦弱的身子蹲在地上,一时间皇上又有些心软了,本来到嘴边责怪的话就变成了想让甄嬛自己辩解的话。 皇上站着看向地上蹲着的甄嬛:“朕问你,你可知罪?” “臣妾何罪之有?不过是无心之失。”甄嬛满脸冷漠地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向甄嬛,诧异地眼神中闪过几分失望,原本是想给甄嬛一个台阶下的皇上,见甄嬛丝毫不知悔改有些生气。 可看着甄嬛那张泪眼婆娑的脸,还是忍不住想再给甄嬛一个机会。 于是皇上继续开口问道:“你将柔嫔推倒,害她孩子小产,难道心中没有一丝愧疚。” 甄嬛听到此话,轻蔑地扬起嘴角:“哼?! 臣妾之前被她推到孩子没了的时候,皇上不是还晋了她的位份,皇上当日只顾她人有喜,全然不顾我丧子之痛。 她的孩子是孩子,臣妾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了吗? 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啊!” 豆大的眼泪从甄嬛脸上划过,歇斯底里地吼道:“如今她的孩子没了,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啪!”皇上一个耳光落在了甄嬛苍白的脸上,瞬间一个红色巴掌印就显露出来,甄嬛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巴掌吓得瘫软在地。殿内的其他人也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朕以为这是你无心之失,想来听你辩驳一二,不料你却不识好歹,今日起,你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皇上看着一脸怨妇模样丝毫不知悔改的甄嬛,心里就十分气愤。 皇上早已不愿再多看甄嬛一眼,于是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严肃地吩咐一旁的苏培盛道:“除了甄答应带来的陪嫁婢女可留下照顾外,其余人,都打发出碎玉轩。” “嗻。”苏培盛躬身答应。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瘫软在地上的甄嬛好半晌才回过神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筋疲力竭、眼睛都红肿后,披散着头发的甄嬛又幽怨地喃喃道: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一旁的流朱心疼坏了,眼眶也跟着泛红:“小主,起来吧,我扶你去床上,地上凉。” 流朱将甄嬛扶到床上后,又去拿了消肿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甄嬛脸上:“小主,奴婢给你上药,你忍着点。”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如今皇上已经厌弃了我,我张脸的好与坏都没什么用了。”甄嬛目光呆滞,静静地坐在床上,任由流朱摆弄。 第二日,碎玉轩里其他人就被打发到其他宫里去,就只剩下甄嬛和流朱二人。 本就冷清的碎玉轩变得更加冷清了。 在床上的甄嬛如同坠入冰窟一般,手脚冰凉,活生生被冷醒了。缓缓坐起身后,才发现火炉里炭火早就变成了灰烬。 看着床边守着的流朱,轻声唤道:“流朱,你回房里去休息吧。” 好在这个月才领了份例不久,当时还按着贵人的份例领的,不然在这白雪皑皑的冬季,怕是难捱。 流朱见甄嬛醒了,连忙起身道:“小主,你醒了,奴婢不累,奴婢伺候你梳洗吧。” 甄嬛摇了摇头:“不必,如今这碎玉轩就你我二人,不必拘束,你回去休息,我自己来就好。” 流朱见甄嬛执意如此,加之自己也十分疲惫,也不好再劝,于是便点了点头退下了。 梳洗过后,甄嬛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走到院中坐在了走廊上。 看着被雪压塌的桂花枝,甄嬛陷入了沉思:从前最不屑的就是这无休止的宫廷斗争,正则如今我也成为其中一名刽子手。 那支被雪压着的树枝,不堪重负,断裂的树枝伴着积雪一同掉落在地面。 树枝断裂掉落在地面的一瞬间,深深的自责与懊恼涌上甄嬛的心头:【明知失去孩子的痛苦为何我还狠下心来扑倒柔嫔。 我怎会如此冲动,竟做出如此蠢事! 我究竟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早知如此,当初何不一直避宠, 如今不仅害了柔嫔,还害得自己被困在此处。】 想起从前入宫时只想求一份安稳,保护好身边的人,后来皇上的宠爱让自己也想求得这世上最难一心之人的一颗真心。 可如今,身边只剩下了流朱,槿汐、小允子也不知道被打发到哪里去了。 皇上的斥责与冷漠,也如同这冬日的白雪落在自己心头。 【皇上到底爱自己吗?亦或是说,皇上真的爱过自己吗? 从前的情爱都是虚无飘渺的?】 甄嬛双手紧紧捏着手帕,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堆积在地上的一层薄薄白雪中。 甄嬛狠自己违背了善良的本心,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此刻的甄嬛,被深深的自责和懊恼紧紧包裹,得不到一丝喘息。 寿康宫里,太后和皇上一同坐在软榻上。 “柔嫔此次意外小产,皇帝你要多加安抚。也莫要太过劳心伤神,龙嗣之事虽令人痛心疾首,但你身为一国之君,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保重龙体。”太后看着有些憔悴的皇上劝道。 “哎,是儿子未能看清甄嬛,竟没想到她还对从前之事怀恨在心,这也是儿臣的过错。”皇上微微低着头,有些自责。 “甄嬛做出这等糊涂事,皇帝也是该反思自己,是否是之前太过宠爱甄嬛,让她恃宠而骄了,从前哀家就劝你要雨露均沾,如今发生这等事,何尝不是太过偏爱导致。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柔嫔,稳定后宫秩序。此外还要防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太后苦口婆心地劝道。 “儿子明白了,只是眼下还有华贵妃和淑嫔的孩子即将满月了,这名字还没取。不知皇额娘有什么看法吗?” “年世兰的孩子你就同世兰两人商量,沈眉庄倒是个端庄大方的,时不时还同安陵容一同来给哀家解解闷。公主的名字就叫婉柔吧,阿哥的名字皇上你自己取吧。”想到这里,太后就想起纯熙公主来:“容嫔生的纯熙倒是个可爱的,皇上空了也多去看看。” 皇上默默将太后说的话记在心里,随后便找了借口离开了:“儿子知道了,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儿子先回去了。” 太后笑着点点头,目送皇上离开。 太后靠在软枕上,语气中又几分不满:“竹息,你说这次的事情有皇后的手笔吗?” 竹息摇头:“奴婢觉得没有,皇后做事向来不会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手段。此外,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有些疑惑,目光落在竹君身上:“你讲就是。” “前些日子皇后召了容嫔前去,后面就传出皇后病了。近日皇后派人去了容嫔的老家松阳县。” “她派人去做什么?”太后眉头微皱,似是不理解皇后这种行为。 竹息一字一句将下面人汇报上来的消息讲给太后听,坚定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疑问:“听说是容嫔说她曾在松阳县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那先生说她在宫中有贵人,而这贵人据容嫔的描述有些像是大阿哥。 太后,你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做?” “宫中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不过若是能让皇后安分一些就由容嫔去吧。”太后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倒也是个聪明的,既然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生了纯熙,又帮着沈眉庄生下龙凤胎,看样子还是个心思善良的。想来此举也是为求自保罢了。这件事就装作没看见吧。” “是。” 第79章 赐名 存菊堂内,皇上用手中佛珠逗弄着奶娘手里的孩子,眉目间竟有些慈父的和蔼。 沈眉庄则站在一旁高兴地一会看看皇上,一会看看奶娘手里的孩子,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这一幅画面像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 逗得两个小家伙累了才让奶娘抱下去。 皇上牵过眉庄的手,眼神中满是喜悦与关切,缓缓开口道:“昨日朕去见了太后,太后给公主取名为婉柔。今日朕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婉柔,是个好名字。《诗经》有言:‘有美人兮,清扬婉兮。’,这其中婉字有美好、柔顺之意;‘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这其中的‘柔’字有着待人温和、友善之意。太后真是有心了,改日臣妾定然亲自去寿康宫内谢恩。”沈眉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也满是对这名字的喜爱。 “你倒是读书多。”皇上竟没想到眼前的眉庄也是颇有才情的,丝毫不吝于甄嬛。遥记当年选秀时还藏拙说只读过《女则》与《女训》,皇上满意地点点头。 沈眉庄微微颔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皇上打趣臣妾了,只是这阿哥的名字皇上可想好了?” 看着沈眉庄那双炽热的双眼,皇上稍加思索,说道:“阿哥就叫‘福惠’,望他充满福气,又仁爱聪慧,你觉得如何?” 沈眉庄柔声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想着那位阿哥,沈眉庄脑海里就会浮现年世兰的模样,有些害怕又有些同情。 皇上陪着沈眉庄用过午膳后,就匆匆离去,朝着翊坤宫去了。 到翊坤宫时,曹琴默也带着温宜来看小公主了。 “皇上万福金安。”年世兰和曹琴默一起行礼道。 “起来吧。”皇上看向跪着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曹琴默:“你怎么来了?” 曹琴默略微有些尴尬:“回禀皇上,臣妾来是商量公主满月宴之事,顺便带着温宜来看看她的妹妹。” “也好,朕也许久没见到温宜了。”皇上进了内殿,接过奶娘手里的温宜。 皇上抱着温宜来到八公主的小木床前:“来,这是你妹妹。” 看着两位女儿咿咿呀呀说些听不懂的话,皇上笑得合不拢嘴。抱了一会儿才还给奶娘,坐到软榻上。 “朕此次前来是要来同你商量下公主的名字,此外还想问问你想要些什么赏赐。”皇上看向软榻另一边的年世兰道。 “皇上莫不是想偷懒不愿意自己想?”年世兰佯装生气把头扭到一边去。 皇上见华贵妃使小性子,笑道:“你如今都做母亲了,还这般小气。朕也不打趣你了,你看取名为‘瑞嘉’如何?” 年世兰转过头来,重复道:“瑞嘉?”,随后看向对面木椅上的曹琴默。 曹琴默识趣地开口道:“娘娘,这是好名字呀!‘嘉瑞生天色,葱茏几效祥。’,这瑞嘉二字是吉祥美好的意思呀!” “皇上赐的名字果然好。”年世兰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面上十分满意这个名字。 “那赏赐可想好要什么了吗?” 年世兰面上有些犹豫,顿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臣妾如今已是贵妃,没什么缺的了。倒是曹贵人,护着我平安生下了孩子。如今新进宫的容嫔和淑嫔诞下龙嗣都晋了位份,故而,臣妾想让皇上也给曹贵人晋一下位分。皇上你意下如何?” 曹琴默没想到还有年世兰主动求皇上晋自己位分的一日,原以为协理宫务的事情就是对自己的赏赐,没想到今日却让皇上晋自己位份。脸上全是诧异与惊喜。 皇上看向对面从潜邸就跟着自己的曹琴默,思索片刻:“既如此,就晋为文嫔吧。叫内务府选个好日子举行册封礼。” “臣妾谢皇上隆恩,谢华贵妃娘娘。”坐在木椅上瞬间起身行礼,生怕迟了一秒,这嫔位就不是自己的了。 皇上坐了一会儿便又走了。 回养心殿的路上,皇上一行人经过了御花园。 皇上举起手示意苏培盛停下轿辇。 “停!”苏培盛挥了挥手里的拂尘,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 轿辇落地后,苏培盛赶忙扶着皇上下来:“皇上这是怎么了?” “你们在此候着,朕去逛逛。”皇上眼里流露着哀怨的神情。 “皇上,这才下过雪,地面湿滑,不如带着奴才们一起去?”苏培盛担心道。、 “不必,你们就在此处。不必跟来。” “嗻。”苏培盛看着皇上落寞的神情,一下就明白皇上这是想起了碎玉轩的那位。 皇上披着厚重的斗篷,一个人独自走向御花园深处。 来到熟悉的杏花林,从前美得如晚霞一般的杏花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直立在凛冽的寒风中。 靠近秋千,缓缓坐下,双手抓着绳索,两只脚一蹬,秋千开始前后摆动起来。寒风刮在皇帝的脸上,带走了往日的威严,只留下无尽的落寞。 【从前因着甄嬛与纯元相似便多宠爱几分,如今故地重游,怎会想起当日与甄嬛初见时的场景。】 昔日甄嬛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可眼前的寒风却时时提醒着皇帝,那已经是春天的事情了,如今已是冬天。那份纯真早就淹没在这宫中。 皇帝被晃动起来的风刮得脸疼,便双脚用力使秋千停下,只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回想往事。 此刻的皇上多想回到从前在潜邸时纯元还在的时光,可如今,自己早就是万人之上的君王,不再是纯元嘴里的四郎。 皇帝抬起头环顾四周,一支红梅傲立风中,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第80章 梅花金簪 皇上站起身来,朝那株红梅走去,脑海里模糊地浮现着纯元在时梅下起舞的模样。一时间,皇上眼神变柔和了许多。 越靠近那株红梅,思念之情更切。 许是隔得太久,纯元在梅下起舞的场景越发模糊,看着纯元生前最爱的红梅,皇上一时间有些出神。不知怎的,脑海里闪过陵容从前除夕夜抱着红梅在倚梅园跳舞的场景。 皇上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一番,想起陵容与纯元相似的嗓音、同样曼妙的舞姿以及一模一样且是最重要的仁善之心。此刻的皇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陵容,于是将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苏培盛,你去派人将御花园里最好看的那棵梅树移栽到储秀宫去。”吩咐了苏培盛,皇上就乐呵呵地回了养心殿并将陵容召了过来。 苏培盛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得照做,派人挪去了储秀宫。 陵容看见苏培盛带着一棵梅花树来储秀宫时,有些诧异:“苏公公,皇上这是何意啊?” “皇上知道娘娘喜欢梅花,便吩咐了奴才给娘娘送来。”虽然皇上只说了叫人挪树,但苏培盛还是编了几句,让话听上去好听些。 “有劳公公了。改日本宫亲自去向皇上谢恩。” “娘娘,奴才刚刚忘记说了,皇上宣娘娘去养心殿伴驾呢。” “好,那苏公公先在外坐着等一会儿,本宫去换身衣服就来。”而后陵容看向菊青道:“菊青,你去抬个凳子来给苏公公坐着。让鹂儿伺候本宫换衣即可。” 陵容将红毛粉蓝马甲换成了一件白毛月白色梅花纹马甲,外披一件浅粉色的锦缎披风,领口处还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披风边缘是雪白的兔毛,看上去素雅,穿上去也暖和。 陵容跟着苏公公来到养心殿,只见皇上正专注地在书桌旁批阅奏折。苏公公与陵容对视一眼后就退至门边。 陵容步履轻盈来到皇上身边:“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听到安陵容的声音,嘴角上扬。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起来吧,来朕身边。”皇上胖手一挥,就让陵容站到自己身边来了:“这是朕为你准备的一支簪子,你看喜不喜欢。” 说着就从桌上精致的锦盒中取出一支镶宝石梅花金簪。皇上站起身来,轻轻将手中的梅花金钗插入陵容的发髻中:“朕记得你喜爱梅花,故而昨日得了这梅花金簪就想着给你了,这簪子倒是衬你。” 皇上的声音温柔,眼神里满是宠爱。一时间,陵容竟有些沉溺其中,脸颊微红,一只手抬起摸着发髻上的那支金簪,感受这似乎是独一份的宠爱。 但很快陵容就清醒过来:“多谢皇上赏赐。” 随后,皇上就继续批阅奏折,而陵容就在一旁磨墨,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短暂的宠爱竟然差点让我忘了上一世的苦楚,清醒一点,安陵容。】 在一旁磨墨的陵容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沉迷如这短暂的君恩中。在这圣宠中保持清醒才是求生之道。 在养心殿用过晚膳后,皇上直接就陪着陵容回了储秀宫。 刚踏进储秀宫,皇上就看到储秀宫内已经移栽好的红梅,甚是满意:“苏培盛,这事办的不错。” 陵容站在一旁附和道:“是呀!苏公公办事就是妥帖。这红梅选的还是御花园里最好的那一棵。” 皇上笑眯眯地拉过陵容的手朝殿内走去。 “把纯熙抱来给朕瞧瞧。” “去吧。”陵容温柔地对鹂儿说道。 很快,奶娘就抱着纯熙来了。 皇上接过奶娘手里的纯熙,颠了颠:“纯熙又长大了些。” “是啊,如今都三个多月了。”陵容笑着,心里虽不喜皇上,但也明白不仅自己要靠着皇上的恩宠,而且公主更要得皇上喜爱,否则日后被送去和亲就不好了。 陪纯熙玩了一会,皇上就有些腻了,将纯熙递给奶娘:“带下去吧。” “是。”奶娘轻轻接过纯熙,看陵容点头,便带回养合殿了。 待奶娘带下去后,殿内就剩下皇上和陵容,以及几个太监奴婢,皇上摆了摆手,苏培盛就将殿内的人都带了出去。 皇上看向一旁的陵容,眼神变得柔和:“朕记得去年除夕时,你在倚梅园抱着一束红梅跳舞,仔细想来,朕已经许久没见你跳舞了,不知容儿今日可愿意为朕舞上一曲?” 陵容看着皇上的神情,与上一世要自己唱歌时的玩味不同,这次要自己跳舞的眼神里充满了恳切与期待。 陵容双颊泛红:“皇上喜欢,臣妾舞给皇上看就是,那臣妾先去内殿换身衣服。” 见皇上点头,陵容就起身向内殿走去。 片刻过后,身着一席浅粉色舞衣的陵容从内殿走了出来:“皇上,今日没有乐师在一旁伴奏,臣妾斗胆自己唱上两句,恐污了皇上尊耳,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只见面前的陵容身着粉色舞衣,舞衣轻薄柔软,领口呈弧形,若隐若现地能看见舞衣下洁白的肌肤,增添了几分妩媚。腰身紧致,完美勾勒出陵容纤细的腰肢。 皇上看得心动:“好!” 只见陵容脚步轻盈,双臂舒展,长长地袖摆有力地向两边甩出。同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翩若游龙,宛若惊鸿。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随歌旋转,裙摆如花一般绽放开来,裙摆层层由浅入深,每一层都绣着不同的图案,一层蝴蝶一层花,随着陵容的舞动,裙摆上的蝴蝶似乎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围绕在陵容裙边,陪着陵容一起舞蹈。 听到陵容婉转的歌声,皇上微微一怔:是柔则吗?随着陵容的歌声,被朝政压得喘不过气的皇上此时也放松下来,眼神里满是欣赏与喜爱,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完全沉醉于其中。 ……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陵容的也含情脉脉地站在皇上面前。 “不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皇上站起身来,走到陵容面前。 双臂有力却不失温柔地将陵容抱了起来,朝内殿走去。陵容脸上也泛起红晕,小鸟依人一般将头依偎在皇上怀里。 来到床边,皇上轻轻将陵容放下,一只手轻抚陵容脸颊,另一只手隔着舞衣在陵容的身上上下游离。 陵容娇嗔一句:“四郎~” 一句四郎就软到了皇上心里。 许是觉得舞衣碍事,那只在陵容脸颊上的手逐渐下移,停留在陵容纤细的腰肢上,轻轻一扯,腰带就掉了下来。 陵容这件舞衣最玄妙之处莫过于腰带一掉,整个舞衣就没有了束缚。 隔着舞衣游离的手也触碰到了娇软之处。 …… 在一声声“四郎”之中,皇上一夜叫了五次水 …… 一夜春宵过后,陵容全身上下都酸软无比。 皇上第二日还有早朝,便吩咐不要打扰陵容,自己独自前去上朝了。 苏培盛等人侍奉皇上穿朝服的时候,陵容就被吵醒了,但实在累得动弹不得,便在床上装睡。 【原来纯元皇后的东西竟这般好用,想来我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这条小命还能保住。上辈子也没好好享受过,整日都在后宫的算计中。 如今不用那般提心吊胆,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番。 不如……先好好睡上一觉。】 陵容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第81章 深夜来访 皇上下了朝后,便回养心殿批折子了。 但一整个上午,皇上满脑子都是陵容跳舞的画面,耳朵里也萦绕着陵容优美的歌声。 到用午膳的时间,耐不住寂寞的皇上就去了储秀宫,陪着陵容和纯熙一起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纯熙要睡午觉,皇上就在一旁听着陵容唱着哄小孩的歌。 若是当年柔则和孩子还活着,想来也是这般温馨的场景。 皇上目光柔和,心中那股邪恶的想法被压了下去,待到陵容将纯熙哄睡着后皇上才离开。 陵容目送皇上离开,走时还不忘将自己亲手绣的暖炉套子套在汤婆子上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汤婆子,目光柔和:“朕晚上再来看你。” 回养心殿的路上,皇上一直抱着陵容给的汤婆子,尽管一身穿的厚实,但坐在轿撵上不动弹还是有些冷的,陵容给的汤婆子不仅暖了皇上的手,还暖了皇上的心。 几日后,阿哥福惠和两位公主婉柔与瑞嘉的满月宴就一同办了。 曹琴默也顺势封了文嫔。 碎玉轩内,烛火晦暗。 “外面是什么声音,听上去好生热闹。”借着微弱烛火看书的甄嬛放下手里的书,有些疑惑地看向流朱。 “小主,是公主和阿哥的满月宴,还有曹贵人晋为文嫔的晋封礼。” “眉姐姐的孩子都满月了,从前不受宠时眉姐姐还会送些东西来,如今都许久未同我说话了,想来是对我很失望吧。”甄嬛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又有几分悔意。恨自己不该那般鲁莽,虽然当时自己的确是没站稳,但也不该故意扑到柔嫔身上去,还被人发现了。 “小主不必难过,想来过些日子皇上又会想起小主得,好好调理身子以后指定也能生个双胞胎呢!”流朱安慰道。 “也许吧,她把我的孩子害死了,我把她推倒,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柔嫔怒气冲冲地从门外冲进来。 “啪!”一个巴掌狠狠落在甄嬛脸上:“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心中的想法竟如此恶毒。” 甄嬛被柔嫔的巴掌扇得上半身直接倒在了软榻上,一只手捂着有些疼痛的脸,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你我同为嫔妃,你怎可打我?” “如今本宫是嫔位,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答应!本宫想打就打了,再说,今日大家都在宫宴上,谁会来管你?”柔嫔愤怒地看向甄嬛。 流朱赶忙扶起甄嬛,恶狠狠地看向柔嫔:“如今我家小主正在禁足,你这样擅自闯入,不怕被皇上治罪吗?” “你也说了是你家小主禁足,皇上又不曾禁足本宫。”柔嫔一个眼神递给桑儿,桑儿就让身后的两位奴婢将流朱控住了。 “倒是你,竟敢顶撞本宫?是活够了?桑儿掌嘴!” 一个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流朱脸上时,一脸懵的甄嬛才清醒过来。连忙蹲下行礼:“柔嫔娘娘吉祥,还请娘娘饶过流朱。” “她目无尊卑,自是当罚,既然你为她求情,那就只掌嘴五十。”柔嫔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甄嬛:“从前本宫无意害你孩子,是你自己不愿告诉皇上皇后你怀了身孕,若非你故意隐瞒,本宫才不会站到你身旁。若是知道,本宫早就躲得远远的,不过,也算是托了你的福,温实初已经被赶出太医院了,你就自己在这碎玉轩自生自灭吧。” 甄嬛瞳孔放大,眼神里全是惊讶:“温实初怎么会?” “装病装多了,小心自己真病了。” 五十个巴掌够了,柔嫔算是出了口恶气,高高兴兴又回宴会上去了。走到宫门口时,又让桑儿分别递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给看守的侍卫。 流朱的双颊红肿,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甄嬛心疼地将流朱揽入怀里:“都是我不好,护不住你。” 流朱红着眼睛,忍着脸上的疼痛,安慰道:“小主别伤心了,过几日就好了。” 甄嬛心疼地看着流朱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逐渐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二人相互搀扶坐到软榻上,甄嬛又取来金疮药轻轻给流朱涂上。 甄嬛心疼地看着流朱脸上的伤,眼泪再次滑过脸颊:“流朱,如今这宫里我身边就只剩下你了。” “小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主。” 殿内的炭火已经烧得过半,不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般暖和了。 主仆二人又如同入宫以前一样,睡在了一起。 宫宴的热闹让人们都遗忘了紫禁城的角落里曾经还有个盛宠的甄嬛。 第二日,甄嬛没有吵醒流朱,而是独自一人早早起来,在院内练舞,昨夜的雪铺了一地,甄嬛每每一次转身、每一次移步都在雪上落下一个脚印。 甄嬛记得再过些日子就是除夕夜宴了,自己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有些机会,但还要让众人对自己改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皇上了。 陵容刚从睡梦中醒来,坐到铜镜前,菊青就从外面进来了。 “娘娘,之前你让我安排在碎玉轩门口的宫人来报,昨日柔嫔去了碎玉轩,而且还打了流朱。” “想来失去孩子的滋味太难受了,等下我们去看看柔嫔吧。”陵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起那个一开始就生不下来的孩子。 第82章 将计就计 梳洗完后,陵容让鹂儿带上之前皇上赏的一颗人参,披上斗篷就出门了。 碎玉轩内,流朱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脸上的红肿已消去大半,见身边的甄嬛不见,直接就清醒过来,换上衣服朝外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只见自家小主一身红色渐变舞衣在雪地里肆意舞动着,宛若一支傲雪而开的红梅。 流朱见甄嬛穿的单薄便又回屋找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出来,就站在廊下等甄嬛。 流朱见甄嬛停下脚步后才赶忙上前劝道:“小主!外面这样冷,你进屋里去吧。”说着就仔仔细细地将斗篷披在穿着单薄的甄嬛身上。 流朱在给甄嬛系斗篷时,甄嬛将手握住流朱的手:“嗯,刚才见你睡着就不想打扰你。如今你醒了,不必照顾我,你先去领早膳吧,先填饱肚子要紧。我也有些饿了。” 纤细的手指指尖被冻得通红,握住流朱时,流朱就感受到了这份冰冷,还是先回屋添了些炭,让甄嬛暖和了些才出去。 从侍卫那里接过有些冰冷的清粥馒头,有些生气:“怎么今日就送这些东西来?” “御膳房说,皇后 娘娘倡行节俭,所以才送了这些。” “前些日子还正常地送着,怎么昨日柔嫔来过,今日就开始要节俭起来了?!”流朱忿忿不平地瞪着侍卫。 侍卫有些无奈:“这饭菜是御膳房送来的,又不是我吃了你的,冲着我们发什么脾气?!有本事去找御膳房、找柔嫔娘娘去!”说完就不再搭理流朱。 流朱见自己确实不占理,便偃旗息鼓地回了小厨房,将饭菜热了热才端到甄嬛面前。 看着桌上的清粥馒头,一股酸涩再次从甄嬛心中涌出:在家都未曾吃过如此清淡的。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将这饭菜吃了下去。 流朱看出了甄嬛的不适:“定是那柔嫔吩咐了御膳房,才回让人送这些来。” “无事,你也吃吧。”甄嬛神情黯淡,眼神中的清澈与骄傲早已被这些日子皇上的冷漠、柔嫔的针对、宫人们的见风使舵磨得一干二净。 陵容看着眼前熟悉的延禧宫,一步一步坚定地再次走了进去。 不过这一次是客。 柔嫔昨夜收拾了甄嬛心情大好,一大早就在殿内修剪花草。 “娘娘,容嫔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 陵容刚踏进殿内,就看见心情十分舒畅的柔嫔:“姐姐真是好雅兴!” “闲来无聊罢了。”说着便起身拉过陵容,二人行了平礼后便分别坐在软榻两边。 “前些日子皇上送了我一颗人参,我想着姐姐身子刚刚好些,就送来给姐姐补补。也好早日调理好身子,再次为皇上孕育龙嗣啊!”一旁的鹂儿也将手里装着人参的锦盒递给了桑儿。 “妹妹有心了,希望能借你吉言早日有孕吧。只是皇上如今也不爱来我这延禧宫……怕是有些难了。若非甄嬛那个贱人,我怎么会……”想到这里,柔嫔心中的愤怒再次燃了起来。 “姐姐也不要太过伤心,如今甄答应已经被皇上责罚了,想来皇上还是在意姐姐的。”陵容有些惋惜地看着柔嫔,有泪眼汪汪地说道:“当日的事也怪我不好,没有及时扶着姐姐。” “这哪能怪你,要怪就怪甄嬛她心思恶毒!”柔嫔看着泪眼汪汪的陵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便赶忙转移话题:“倒是羡慕你,竟将纯熙公主生的那般可爱,等有空了,我定要去你宫里看看。” “嗯!姐姐不怪罪就好!随时欢迎姐姐来储秀宫看纯熙。”陵容转哭为笑,眼里满是期待。 二人聊了许久后,陵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刚出延禧宫,就被华贵妃身边的人叫去了,于是便跟着太监到了翊坤宫。 “这是怎么了?两位姐姐如此严肃。”陵容看见殿内的年世兰和曹琴默一脸严肃,不由得打趣道。屈身向年世兰行礼后,便坐在了曹琴默身旁的木椅上。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打趣我们,也不先担心担心自己。”年世兰有些无语地看向陵容。 “这是怎么了?”陵容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身旁的曹琴默。 “之前娘娘派去守在你家的人,发现皇后娘娘派了人去你老家松阳县,在找一个算命先生。”曹琴默紧张地看向陵容:“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为何大动干戈去你老家寻人。” “原来是这样。” “哦?”陵容一句话就勾起了年世兰的好奇:“你知道?” “臣妾不知道,只是知道皇后为何要派人去。”陵容朱唇微扬,露出自信的神色。 “前些日子皇后召我前去试图拉拢我,不过我说有算命先生说我在宫中会有贵人相助,不必劳烦皇后了。然后又说了,皇后大阿哥托梦于我,让我去劝诫皇后不要再残害大阿哥的弟弟妹妹,否则大阿哥就难以投胎。”陵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年世兰和曹琴默的神色。 “皇后之前大病一场,不会就是因为你说了此事?”见陵容点头,年世兰满脸不可置信。 倒是一旁的曹琴默发现了其中的纰漏:“皇后难道没有疑心大阿哥为何嘟嘟托梦于你?想来去寻这个算命先生是想验证一番。” 被曹琴默一提醒,陵容才觉得自己犯了多愚蠢的一个错误,当时只顾着吓皇后了,压根没想过皇后若是反应过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殿内沉默起来。 “如今你也得好好想想办法,若是皇后把人带回来,戳穿你的谎言,那就不好了。”年世兰有些担心地看向陵容:“或者本宫先将人除了?” 陵容摇摇头:“就让皇后带回来吧,来个将计就计。毕竟那天的话也就说给皇后和剪秋听了。” “你的意思是让皇如何将计就计?”曹琴默有些好奇。 “后宫之中最尊贵之人莫过于皇上,若贵人是这世间最尊贵人的人,想来皇后不仅掀不起波浪,还会让皇上高兴呢。 皇上最忌讳后宫干政,可皇后的人手又从哪里来的呢?这不都是可以做文章的点吗?”陵容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叫对面的曹琴默都觉得有些害怕。 “那你的事就你自己去处理吧。本宫叫你来,是想让你在本宫与淑嫔之间说说话,本宫想去看看淑嫔的孩子。”说到这里,年世兰的眼睛泛起朵朵泪花。 一旁的曹琴默眼神中也略带恳求。 “好。”陵容爽快地答应了年世兰的请求。 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一路上,陵容都在想当初那个算命先生,不知道皇后要如何对付自己。所有的恐慌都来自于这些未知事件。 回到储秀宫,陵容就看见宫内那棵皇上下旨移栽过来的梅树,紧绷的神经倏然就放松下来。 【答案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就再借用纯元皇后一次吧。】 “鹂儿,我们去看看纯熙吧。” 【这一世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第83章 雪中送炭 景仁宫内,皇后一如既往地在跪在香案前念经祈福。一旁的剪秋轻手轻脚地走近,等待着皇后注意到自己。片刻后,皇后缓缓睁开双眼,见剪秋站在一旁,便放下手里的佛珠。剪秋扶着皇后起身向外走去。 剪秋扶着皇后坐到软榻上,才开口道:“娘娘,之前派去松阳县的人已经找到那个算命先生了,不知是否要带进宫里来?” “不必,到时候带到京城后,你出宫亲自去问问看安陵容说得是不是真的就好。”皇后思索片刻,又道:“对了,如今甄答应那边你多走动走动,想来尝过不受宠的滋味,才会更好地为本宫所用。从前她心高气傲,如今想来也会识时务。” 剪秋明白皇后心思,立马应下。 养心殿内,夏刈正汇报着近来打听到的事情。 “启禀皇上,最近半个月打探到的事情如下: 隆科多次子玉柱霸占百姓田产,强抢民女,那女子不愿屈服便自尽了。 果郡王福晋有孕三月,还将百骏园的一位驯马女收做了义妹; …… 年羹尧府中一切如常,并无任何逾矩之处; 此外,乌那拉那氏派人在松阳县找了一个算命先生,这几日应该便到京城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夏刈说完,心里有些疑惑,眼皮一抬威严地看向夏刈:“乌拉那拉氏找算命先生做什么?” “回禀皇上,是皇后娘娘派乌拉那拉氏的人去找的,具体是为何,还有待查证。” “原以为病了能消停一段时间。你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再来汇报。”皇上坐在书桌前,眼神晦暗不明:“等等。” 皇上眼里带着一丝杀气,还有几分好奇:“到时候皇后若是见过那人之后,直接带到朕面前来。” 待夏刈走后,皇上才自言自语道:“朕竟不知何时,这前朝后宫的人联系如此紧密。朕倒要看看,皇后苦心积虑寻找的算命先生到底有何本事。” 傍晚,剪秋带着些炭火食物到了碎玉轩。递给门口两个侍卫一人一个荷包后就直接进去了。 “甄答应吉祥。”剪秋微微屈身行礼道。 “剪秋姑姑,你怎么来了?”甄嬛有些诧异,怎么皇后会派槿汐过来。 只见剪秋一个眼神,身后两个婢女分别把一筐银丝炭放在地上一盒食物放在桌上。 “回禀小主,皇后娘娘心善,担心小主宫里寒冷,特命奴婢来给小主你送些炭火。娘娘说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小主你又时常生病,身子金贵,娘娘实在放心不下,故而让奴婢转告小主,定要好好保暖,莫要着了风寒。毕竟再过些日子就到年关了,到时候宫宴,小主还有机会。”剪秋意味深长地看向甄嬛。 甄嬛怎么会不明白剪秋话里地意思,但表面却装作无辜:“剪秋姑姑,皇后娘娘如此关怀,臣妾感激不尽。只是皇上将我禁足 于此,我也只能谨守本分,不敢奢望其他,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还劳烦剪秋姑姑回去替我说一声,这炭臣妾收下了,若是日后皇上解了我的禁足,我定当亲自前去向皇后娘娘谢恩。” 【皇后娘娘果然会拿捏人心,不过就算我陷入窘境,也不会去依附旁人。】 剪秋见甄嬛不识好歹,面露不悦,直接就走了。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嘀咕:凭她是谁?皇后娘娘器重她,是她的福气,不曾想竟这般不识好歹。 目送剪秋离开后,甄嬛唤来身旁的流朱:“如今不比从前,这些炭我们要省着用,晚上睡觉时烧些就好,你我晚上如今就一起睡,这样我们都不会冷着。” “是,小主,只是刚刚剪秋姑姑说的宫宴是除夕宫宴吗?可若还是禁足,小主的舞岂不是白练了?” 甄嬛莞尔一笑:“无妨,自是有人会帮我们的。” 流朱有些不解,支支吾吾道:“可是……淑嫔娘娘许久都没来过了。” 甄嬛摇了摇头:“你可记得端妃?” “是那个病恹恹的娘娘?可她怎么帮小主?” “槿汐如今在端妃宫里,求着端妃帮的忙。槿汐之前就让人送信来说让我练习《惊鸿舞》,到时候端妃会为我说上几句让我也去除夕夜宴,到时候在除夕夜宴上表演一二,想来皇上就不会再冷落我了。 只是我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自从前两日柔嫔来过后,我就想通了些。” 说着捏了捏流朱的脸:“我这里还有只馋猫儿等着我养活呢?!” 流朱嘟起嘴,故作生气:“哼!我吃得又不多!!!”但流朱还是有些担心:“可端妃娘娘为何要帮小主你呢?” “想必是槿汐的缘故,若是日后复宠,定要将槿汐、小允子还有佩儿都接回来。好了,不说这些,你去将这些东西都放起来,我再练一会儿。”甄嬛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中也满是亲昵与随意。 回到景仁宫后,皇后看见剪秋哭丧着脸就知道甄嬛又拒绝了自己。 “娘娘,甄答应她不识好歹,只收了东西并不想为娘娘做事。”剪秋不高兴地站在皇后身边说道。 “她是聪明的,既然无法收做我用,就不必再去了。若不是她那张脸,本宫何苦费尽心机地去拉拢她。如今她被禁足在碎玉轩,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就由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皇后淡然地说着:“只不过这后宫许久没有新面孔了。” “娘娘,淳答应似乎也到了该侍寝的年纪。” 皇后思索片刻后,否定了剪秋的意见:“淳答应,还是算了,宁常在同她关系较好,不是我们能把控住的。” “真不明白,太后她老人家为何要安插个宁常在在这宫里,还不许娘娘你……” “好了,不要说了,为今之际,是得找个新人出来了。” “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轻轻扬起嘴角:“这后宫中的宫女都是有家世但家世又不高的,不如你去寻寻有没有长得尚可且有才艺的。再过段时间就是除夕了,想来需要有人表演。” “是,娘娘思虑周全。” 第84章 郑算子 几日后,清晨第一抹阳光洒落在紫禁城的朱墙黄瓦之上时。剪秋换上一身素净的宫女服,将自己常梳的喜鹊尾也换成了小两把头,换在出宫采买的队伍中便出去了。 出宫后剪秋来到乌拉那拉氏经营的胭脂铺里,走进店铺中,剪秋看似漫不经心 地挑选着胭脂,拿起又放下,面上流露出不满意的神色:“掌柜的,可有更好一些的胭脂?”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姑娘,跟我来,你先在二楼雅间等候,我这就派人去给你拿。” 在那人的带领下,剪秋来到了二楼,到门口时,刚才带路的人低声说道:“剪秋姑姑,人在里面。” 剪秋轻轻颔首,推门而入。只见一位身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长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正中。 算命先生轻轻开口,语气和缓:“贵人来了?” 剪秋直接坐在那位先生对面:“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姓郑,不知贵人千里迢迢将我带来是有何用意?”郑算子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浑浊的双眼虽无法看清,但似乎却能洞察世间万物。 “今日我来,想必先生你应该能算到,此前在安阳县有个找你算命的女子,当时你如何同她说的,还请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否则……”剪秋并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只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警告。 “那位姑娘在宫中会有贵人相助,鄙人帮人卜卦,自是不会多透露,若是今日姑娘不愿放过我,想来也是我命数如此,不必强求。 至于姑娘你,不知道要不要我算上一卦?”郑算子故作淡定地说道。 剪秋面露不悦:“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姑娘不如先算算,若是我算得不准再说其他的也可。” 见郑算子一脸淡定与自信,剪秋将信将疑地拿起桌上的签筒摇晃了两下,只见一根签就掉落出来,郑算子将签摸了过来,又在手中仔细摸了摸,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姑娘回头是岸。” 剪秋目光一怔,眼神中满是错愕:“可否说得仔细些?” “天机不可泄露!” “行,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说着从袖口处掏出一叠银票,又道:“你如今可以回去了,这些钱你拿着,不要说见过我的事情。” “我生来眼睛就瞎了,何曾见过姑娘你。”郑算子淡然开口道。 待剪秋走后,郑算子才松了一口气。 离开胭脂铺后,郑算子本想拿着钱买个宅子,在这京城安顿下来,以后在京城算命忽悠人。可不料,刚出门就被几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只是一个算命的,不知各位好汉要什么呢?” “过些日子若是有人带你入宫,你记得照我教你的说即可。事成之后,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你没按我说的做,你的小命就没了。” 郑算子慌乱地点了点头,之前的剪秋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如今的几个大块头是真的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领头的大块头靠近郑算子耳语了几句,见郑算子听懂了自己所说的话,便放人离开了。郑算子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京城里买了处小宅,住了下来。 养心殿内,夏刈恭敬地站在皇帝面前,低头禀报道:“皇上,皇后之前派人去找的算命先生已经进京了,今早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装扮成宫女去了京城的一个胭脂铺,在那里面见了他,而后就放人走了。不知皇上是否要将人带进宫来?” 皇上听后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好奇:“今晚带进来,不要让人起了疑心。” “是。” 夏刈走后,皇上看着如山的奏折,有些烦闷,便起身准备出去散散心。 “皇上国事劳累,不如出去走走,近日倚梅园的梅花都开了,那开得叫一个漂亮。”苏培盛看出皇上的疲惫,小心翼翼地说道。 “既如此,那去倚梅园走走。” “嗻。”苏培盛恭敬地回道,随后又转身对外面的奴才大声说道:“摆驾倚梅园。” 今日的阳光温和,紫禁城的雪也融化了许多。梅花上的雪在阳光的照拂下成了一滴滴水珠,附在梅花上,但地上的积雪还是厚厚的。 看见满园的梅花,皇上心中的烦闷消除了不少:“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朕记得容嫔甚是喜爱红梅,你找人折几支好看的给容嫔送去。对了,朕还记得库房里有一个德化窑白釉刻花梅花纹的花瓶,你也找出来,一并送去。” “嗻,奴才这就去。” 皇上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会从心里想起陵容来了。 正在殿内教纯熙喊“额娘”的陵容,见到苏培盛带着红梅来时还有些惊讶,但也逐渐习惯了。自从上次一舞过后,皇上时不时就派苏培盛来送些东西,一会是上好的皮料说是做了衣服保暖,一会儿是柔软的绸缎说是纯熙皮肤娇嫩就得用柔软的布料…… “谢过苏公公了!”陵容笑着,鹂儿也识趣地抓了一把金瓜子双手递给苏培盛。 “娘娘客气了,如今这宫里就数娘娘最得盛宠了。奴才多谢容嫔娘娘了,皇上那边还有事要忙,奴才先行告退。”苏培盛躬身道谢,而后便离开了。 陵容看了看鹂儿手里的红梅与花瓶,觉得甚是好看:“你去把这花插在这个瓶子里,就摆在窗边那里的桌子上吧。” 鹂儿应声就去做了,此时,小瑞子匆匆忙忙从外面走来,看了周围人一眼,奶娘接过纯熙同其他婢女一起下去了。 “娘娘,华贵妃娘娘那边传来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陵容低声问道。 “皇上身边的血滴子夏刈出宫了。” “那就好,你继续盯着,对了,你可知从前碎玉轩的小允子去了何处?若是找到了,想办法拉拢过来,本宫记得他应该有什么亲人在这宫里,你也一并找到。”陵容从容自得地吩咐着。 “是,娘娘。” 待众人都退下后,陵容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皇后,你还是不死心呢? 第85章 练舞被发现 夕阳西下,紫禁城的宫灯已然微黄。夕阳的余晖给宫墙涂上一层暖黄,与渐暗的天色交织。寒风瑟瑟,朱红色的宫墙与洁白的雪花形成鲜明对比,朱墙上的黄瓦也被白雪覆盖。 夏刈的办事速度很快,将人找到后就立马把人带进了宫。只见漫长的宫道上,一个身穿侍卫服饰的人后面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夏刈带着人来到养心殿内,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就低头站在殿内。 郑算子一进来就直接跪倒在地,磕头道:“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座上的皇上一脸严肃:“你可知那些人为何带你来京城?” 跪在地上的郑算子压根不敢抬头,只是将身子直立起来到头还是低低的,谨小慎微地回道:“回禀皇上,那些人带我来京城后,只是将我带到一个铺子,有个姑娘问了我几句就将我放走了。” 皇上声音低沉又雄厚地发出一声“嗯?” 地上的郑算子连忙继续说道:“草民之前在松阳县时,为一个姑娘算过一命,从她的卦象来看,似乎是宫中的贵人,是多子多福的命。 京城的那位姑娘来问草民的正是此时,只不过草民觉得那位姑娘动机不善,便不愿多说只说了宫中有贵人相助。” “宫中的贵人?朕记得当时她还未入宫。”皇上面色一凝,眼神里带着几分质疑。 “命格同样贵重的人难免会相生相克,但命格贵重的人就算是被克而仙去,也会此消彼长。”郑算子颤颤巍巍说完之前大块头要求说的话,心里满是不安,他哪里想到,是在皇上面前说这些,从前那些人骗骗也就过去了,今日眼前之人,可是皇上啊。 皇上挥了挥手,夏刈就将人带了下去。 待人走后,皇上在心里仔细思考着郑算子的那句“相生相克,此消彼长。” 一个大胆的难以置信的想法从皇上脑海里涌了出来:纯元是被皇后所克?!而陵容是得纯元相助才入宫的。 但很快,这个荒诞的想法就被皇上否定,自己一国之君,怎么能听信那些江湖术士的一面之词,原以为是乌拉那拉氏要搞什么大事,结果……自己的皇后未免也太荒唐了。 想到这里,皇上摇了摇头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当年纯元皇后生下孩子就难产而亡,难道这其中还有些许蹊跷。 无风不起浪,皇上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至于幕后指使,皇上暂且还没想到是谁,但这目标想来就是皇后。 沈眉庄也搬离到了永寿宫。 沈眉庄抱着自己的婉柔,看着奶娘手里的福惠,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也是这个孩子,才全了自己的儿女双全,可……一想到他是年世兰的孩子,心里总是不舒服。可幼子无辜,我怎么能将自己的恩怨强加到才出生的孩子身上。 抱了一会婉柔后,沈眉庄就将婉柔递给奶娘,又将一旁的福惠抱了过来。 【反正如今我是你的额娘,那就好好照顾你,好好做你的额娘。】 “娘娘,外面下雪了!”采月高兴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 “你呀!”看到满天白雪纷纷,眉庄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甄嬛被克扣炭火,在碎玉轩里冷的不成样子,虽然知道她之前故意害人之事,但还是于心不忍,看向一旁的采月,低声说道:“你悄悄带人去送些炭火去碎玉轩。” “娘娘,你这是何苦?甄答应她那般残忍……”采月十分不解。 “好了,总归是姐妹一场。”沈眉庄出言制止了采月,目光坚定。 采月一脸不情愿道:“是,奴婢这就去。” 采月打着伞,带着提着炭的太监小李子,一同去了碎玉轩。 采月到了碎玉轩,分别递给守门的两个侍卫一人一个荷包,但并没有直接进去,而且问了两句:“侍卫大哥,不知之前是否也有人进去过呢?” 两位侍卫颠了颠手里的荷包,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开口道:“之前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带了些炭和食物进去。此外就没人了。” 采月点了点头,悄悄地带着人就进去了。碎玉轩里面的门紧闭着,里面也没有声音,采月贴在门上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看。只见甄嬛脚步轻盈,舞姿优美。 采月被气得不行,但还是假装看不见,往后退了退:“奴婢采月,奉自家娘娘之命,前来给甄答应送些炭来。” 里面的甄嬛听到声音后立马停下脚步,躺到了床上去。一旁的流朱见甄嬛躺好后,才缓缓开门道:“采月姐姐,你来了!我家小主身子弱,在里面躺着休息呢。” 采月假装不知道,面上十分淡定:“那流朱可带我进去看看?!” “请进请进,许久没人来了,我竟一时忘了。” 进了内殿,采月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心里只为自家的娘娘觉得难过。 “奴婢参见甄答应,甄答应吉祥。”尽管心里不适,但采月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而后才开始说着正事:“我家娘娘怕小主冷着,派我来给小主送些炭。” 甄嬛撑着身子,语气柔和,声音微弱:“待我谢过眉姐姐了,等日后我解了禁足,定当亲自前去谢过眉姐姐。” “是,小主身子不好还是多休息吧!奴婢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小主,先行告退了。” 见甄嬛点头,采月便退出去了。回宫的路上,采月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路。 “小主,淑嫔娘娘给我们送了好多炭。只是小主此事为何不告诉淑嫔娘娘呢?” “眉姐姐还是挂念着我。如今她已诞下一对龙凤胎,想来事务繁忙,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甄嬛笑着看向流朱。 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端妃病殃殃的,我要争宠自是不会碍着她什么事。可若是眉庄,难保她会多想。 见采月气鼓鼓的回来,沈眉庄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送个东西,怎么如此生气?” “我不是气娘娘你让我去送东西,而且气那甄答应。自己好好的在房间里练舞,况且皇后娘娘还派人送了炭过去,压根用不上我们去送。” “皇后。”沈眉庄知道皇后只是个面上善良的,但至于甄嬛练舞自己也能大概猜测出来:“好了,那以后就不去送了。再过几日就到除夕了,你好好将节礼备好,到时候好分发给宫人。对了,明日你去请容嫔来一趟。” 看着采月离开的背影,沈眉庄才默默低下头,她不知道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儿时的玩伴不仅变得可怕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事事都要瞒着自己。 皇后身子好些后,又重新掌管了宫权,而敬妃和文嫔便共同协理着。 对于除夕夜宴,早就准备妥当了。此外,皇后也将会唱昆曲的女子安排好了。 第86章 除夕夜宴(上) 第二日,陵容见采月来说眉庄请自己过去,便什么也没问就跟着去了。 等到了殿内,就看见眉庄等在里面了。 “眉姐姐。”陵容轻声唤道。 沈眉庄一听是陵容的声音,连忙站起来拉过陵容的手:“你来啦!快坐。” 两人分别坐到软榻两边,沈眉庄又将其他人都支了下去。 陵容见此情形,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眉姐姐,这是怎么了。” 沈眉庄一脸伤心与失望,叹了叹气后才开口道:“你是知道的,从前我与甄嬛那般要好,可昨日我派采月去给她宫里送炭,采月才发现皇后早在我之前就送了过去。而且明明身子好好的在练舞,可……”说到这里,沈眉庄有些抽噎,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她却在床上装病!” “啊!这……”陵容一时也有些惊讶,从前知道甄嬛爱装病,可不曾想,竟然连沈眉庄也瞒着。本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沈眉庄一碰上甄嬛就是没脑子的,还是决定先探探沈眉庄的态度。 “姐姐是怎么想的呢?”陵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沈眉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了,从前的事情我能当做她不懂事,柔嫔的事情我也能理解她想为她孩子报仇的心,可如今,她……她似乎与我并没有我想得那般要好。如今在这宫里,我除了与她要好些就只有你一人了。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说着说着,沈眉庄的眼眶就开始泛红。 陵容大概能理解这种心情,不就是从前她俩要好时,将自己排挤在外的心情。 思索片刻后,陵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想来甄答应如今这样做,是想借着除夕夜宴的机会重获圣恩,不如到时候姐姐再仔细问问甄答应,如今茫然下决定若是误会了就不好了。” 安慰了许久后,陵容又想起年世兰的请求,故而转移话题道:“对了,姐姐的孩子和华贵妃的孩子一般大,到时候可以多带着婉柔和福惠两人同瑞嘉公主一起玩玩。到时候也可以让纯熙这个做姐姐的一起陪着玩玩。” 听到陵容这样说,沈眉庄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只说了句“好”后便没再说了。 得知甄嬛在碎玉轩练舞的消息,陵容回去后,立马让菊青将这个消息悄悄透露给了柔嫔。 柔嫔听到桑儿打探来的消息,一时间愤怒不已:“都禁足了,还这般不安分。” “娘娘,勿要动气,气急伤身。”桑儿上前安慰道:“娘娘,甄答应如今尚在禁足,就算练了舞,去了除夕夜宴,这不也是违抗圣旨吗?” “也是,你继续盯着碎玉轩,也叮嘱一下内务府和御膳房。”柔嫔心情终于平静了一点。 除夕这一日很快就到来了。 这一天,乾清宫早早就打扫的一尘不染,明亮的烛火将整个宫殿照的金碧辉煌。大殿正中摆放着皇帝一人的膳桌和座椅,旁边则是皇后的膳桌,而妃嫔们的膳桌则在殿内左侧,右侧则是一些王爷及其亲眷的座位。 “皇上、皇后驾到。”伴随着苏培盛的声音,皇上皇后进殿入座。 “皇上万安、皇后吉祥。”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行礼。 皇上入座后,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今天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坐下的果郡王率先开口:“皇兄自是体谅我们,听说今日的家宴又是皇嫂亲自操持,可见皇兄多重视此次家宴。臣弟先敬皇兄一杯。”说着,果郡王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祝皇兄万岁安康,大清国泰民安。” “哈哈哈,就属你会说话。”此时,皇上也注意到了果郡王身旁的福晋:“果郡王福晋这是有喜了?不知道几个月了?皇弟真是好福气啊!” “回禀皇上,已经四个月了。”孟静娴站起身来行礼道。 “不错。”皇上夸过一两句后,便不再多说。 倒是一旁的甄玉娇脸色沉了下去,但仔细找了找,没看到甄嬛,甄玉娇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忙派身边的奴婢去打听。 随着乐声渐渐响起,一支支歌舞呈现在众人面前,除了歌舞,还有戏曲。 只见一位身着浅蓝色戏服的女子款款而来,衣袖飘飘,如彩云追月。 朱唇轻启,声音婉转悠扬,娇柔额身子也随着曲调摇曳生姿,纤细的手指优美而灵动,如兰花绽放。一颦一笑之间将曲中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 皇上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这位女子身上。 一曲唱罢,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朕竟不知宫中还有会唱昆曲的女子。” 台下的女子见皇后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眼神,才缓缓上前:“奴婢倚梅园宫女余莺儿多谢皇上夸赞,皇上万福金安。” “赏!”皇上挥了挥手,余莺儿就退下了。 皇上叫苏培盛过来耳语了几句,又看向一旁的皇后,甚是满意:“皇后,这次你安排的很好。” “皇上喜欢就好。”皇后满脸笑意,知道皇上这是满意余莺儿的表现,但皇后想不到,现在笑得多开心等下就会多难受。 第87章 除夕夜宴(下) 陵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这个“妙音娘子”竟是在这种情形之下,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冒名顶替甄嬛,想来她的结局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甄玉娇派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说了甄嬛被降为答应后,甄玉娇只觉得甄嬛不够狠心,若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何苦会受这些罪,想到这里,甄玉娇决定等下溜出去看看甄嬛。但马上,甄玉娇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只见一群身着粉白渐变舞衣的舞姬步伐整齐向前走来,随着乐声节奏的加快,众舞姬莲步轻移,围成了一个圈,手臂清扬,水袖也随之飘逸,如同二月的柳枝一般柔软。众舞姬齐齐旋转,裙摆也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加之粉白色的舞衣,宛若一片杏花花海。 只见随着众舞姬们动作缓缓停下,向四周散去。中间一名脸上带着一层薄纱的女子犹如仙子一般缓缓站起身来,美丽又迷人。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台上的皇上。 乐声又渐渐加快,那女子腰肢扭动,如弱柳扶风,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精心设计过一般击中皇上的心。旋转之间,随着裙摆飞扬,之前散在四周的舞姬将花瓣向中间撒去,那女子袖口中也散落出许多花瓣,宛若天女散花一般。 在座的人除了皇上还有王爷亲眷以外,无一不是黑着个脸。连最是端庄稳重的皇后都笑不出来。 乐声渐渐消失,女子也停下了脚步,端庄地站在殿中央。 “舞姿甚美,为何要戴着面纱?取下来给朕看看。”皇上心情愉悦地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女子。 女子取下面纱,露出真容,赶忙跪了下来:“妾身乃戴罪之身,今日除夕妾身作此舞只为博皇上龙颜一悦。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还未开口,一旁喝得脸上泛红的敦亲王却率先开口道:“这不是从前在圆明园跳舞的莞贵人吗?怎的,今日又为了博取恩宠在这里故技重施了!” 敦亲王福晋连忙拉住敦亲王的衣袖,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站起身来赔罪道:“还请皇上恕罪,王爷他有些醉了,口不择言。” 皇上瞥了敦亲王一眼,而后看向福晋道:“无妨。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 “只是,皇上,甄答应未得旨意擅自离开碎玉轩,还望皇上看在今日是除夕的份上,不要怪罪甄答应。”皇后强撑笑容端庄地对皇上说道。 皇上也明白皇后话里的意思,看向跪在中间有些局促与尴尬甄嬛,良久,皇上才开口道:“你有心了。来人,赐座。” 皇上看到甄嬛跳舞的时候,其实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甄嬛,只是,有珠玉在前,甄嬛的舞蹈美则美矣,却多了几分算计,不像之前陵容那般纯真。但甄嬛那张脸,实在是难以不让皇上动心。 “臣妾多谢皇上。”甄嬛莞尔一笑,便退下去换衣了。 甄玉娇见状,也跟着去了侧殿。 甄嬛换好衣服,正照着镜子,甄玉娇就走了进来:“长姐。” “你怎么来了?”甄嬛先是有些好奇,但很快神色也恢复如常:“快坐下,似乎许久没见到你了。” “长姐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甄玉娇焦急地问道。 “我是怕也连累了你。再说了,我做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丢尽了甄家的脸面。”甄嬛有些懊悔地微微低下了头。 “长姐又有什么错!是她先害长姐小产在先,长姐错就错在太过明目张胆了,为何不悄无声息地让她小产,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推倒她?”甄玉娇有时实在是厌恶甄嬛这种狠心中又善意的模样。要做就做最好,要做坏事更要做绝。 “我那日是站不稳,不小心扑到了她,当时头脑一热想要为腹中的孩子报仇。之前从未想过要害她。只是你,如今怎得这般狠……” “长姐,宫中处处都是险恶,人心也颇为难测,狠心一点,对你,对甄家都好。之前我也小产,我能理解长姐心中的痛苦,但长姐你还需要打起精神来好生应付。 至于王府,如今孟静娴怀有身孕又将之前王爷从圆明园带回来的驯马女认作了义妹,我也是举步维艰。”甄玉娇摇摇头,有些气馁。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听闻果郡王素来喜爱诗书,你也多看看。待我解了禁足,你到时候可进宫来,我教教你。亦或是,你回去之后,找些诗书多读读。” “嗯。”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席,免得引人怀疑。”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便互相搀扶回了殿内。 甄嬛坐在席位最末端,旁边坐着淳答应。 刚坐下,就听见斜前方的柔嫔就开口向身侧的齐妃抱怨道:“有些人,惯会些狐媚手段,明明还在禁足都要偷偷跑出来,平白惹人嫌。” 齐妃白眼一翻,用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甄嬛,撇了撇嘴:“谁说不是呢。” 与齐妃、柔嫔这边不同的是,淑嫔只一直埋头喝着手中的酒。陵容见其不对,十分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酒喝多了伤身呢?!要不我送你回宫去?” “也好,横竖这里都没有什么好看的。”沈眉庄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地看向陵容。 陵容对敬妃说了几句后,便让采月采星扶着沈眉庄离席了。 待到家宴散去,皇上照例去了皇后宫里休息。 第二日,尚在碎玉轩的甄嬛左等右等也只是等到了解除禁足的旨意,全然没有一丁半点皇上会来的消息。 直到傍晚时分,才传来皇上新封了一位余答应的旨意。 听到这个消息后,甄嬛直接瘫软在地,眼神空洞:“流朱,你说皇上是不是不愿见我。” “不会的,小主,皇上心里定是有你的。”流朱见甄嬛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只能安慰两句。“皇上刚刚才解了小主的禁足,若是马上来看望小主,怕是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 “嗯。也许吧。”甄嬛目光无神,有气无力地答道。 消息传到柔嫔耳朵里时,柔嫔得意地笑了起来:“那甄嬛精心准备的舞蹈,也不过是换了一道解除禁足的旨意。” “娘娘,那碎玉轩那边……” “那就不必继续盯着了,不过宫里的人向来会见风使舵,就算我们不动手脚,难免也会有别人。”柔嫔得意地看向桑儿,满脸都是骄傲:“再说了,如今她能到处走动了,要是知道是本宫暗地里吩咐内务府克扣她东西,指不定要过来说上两句。算了算了。” “是。” 沈眉庄第二日知道自己昨日喝多是陵容送自己回来时,对陵容的好感又多上了几分。 第88章 趾高气昂余莺儿 皇上自是没有忘记甄嬛,但喜新厌旧何尝不是大多数男人的本性,更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帝王。所以与其说是权衡利弊之下皇上选择了余莺儿,倒不如说是是本性使然。 尽管甄嬛一舞确实与当年纯元皇后之舞相似,且那一舞的确出乎意料的美,但确实后宫妃嫔中会唱昆曲的寥寥无几。 余莺儿一跃成了答应后,当天晚上就上了凤鸾春恩车侍寝了。 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余莺儿躺在床上,露出一个脑袋来,左右打量着:以后我也是主子了,再也不用受低三下四看别人脸色过活了。 皇上背着手从容淡定地走到床前,见着余莺儿左右张望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这是在看什么呢?” “皇上万福,妾身初次侍寝,心中喜不自胜,这寝宫比妾身从前住的地方好上太多,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好将今日的美好铭记于心。 妾身能得见天颜,是妾身此生修来最大的福分,所以想将周围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中。还请皇上恕罪。”余莺儿面上没有一丝害羞与紧张,更多的是喜悦与期待。 见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刚进宫来侍寝时的娇羞不同,余莺儿的主动倒是多了一分新奇。 皇上解开余莺儿身上的被子后,光滑细腻的皮肤以及胸口处的洁白柔软全部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皇上面前。余莺儿更是主动且大胆地坐起身来,一把搂住皇上的脖子,樱桃般的小嘴落在皇上胡子包裹中的厚实嘴唇上。 皇上本来日理万机就累,还有时不时去各宫繁衍子嗣。 而余莺儿的主动却让皇上在某种疲惫中得到了一丝放松。 …… 几次叫水过后,余莺儿累得疲惫不堪,整个人彻彻底底瘫软下去, 完事过后,余莺儿就被送回了钟粹宫。 想到余莺儿昨夜那般娇软模样,第二日皇上便特赐了余莺儿一顶轿辇。 宫妃侍寝第二日便要向中宫请安,余莺儿虽浑身有些酸痛,但还是早早地就起来梳洗打扮了,但相较于从前在倚梅园做洒扫宫女起床的时间,这还算是晚的了。 坐上皇上特赐的轿辇,余莺儿的嘴角上扬着,眼神中满是得意与骄傲。轿辇上的余莺儿坐的端正,眼神向下之间,俯视着从前小心翼翼走过的宫道,每一条宫道都那么熟悉,只不过,从前自己是低头站在墙边不敢乱看的宫女。如今却 是这轿辇之上后宫的一位主子。 当轿辇行至一个拐角之处,迎面碰上了被流朱搀扶着的甄嬛。 坐在轿撵之上的余莺儿见状,趾高气昂地看向下方的甄嬛,眼神轻蔑:“天寒路滑,皇上特地赏了一乘轿撵。抬轿的太监不易,还请这位姐姐让一让。” “你……”流朱怒气冲冲刚要说什么就被甄嬛拉到身后打断。 见甄嬛稍稍后退了几步,余莺儿也不等甄嬛说话,便示意太监继续前行了。 “小主,她和你同是答应,怎么这般目中无人。”流朱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甄嬛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道:“如今皇上宠着她,就随她去。我这刚刚才解了禁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等下晚了可不好。” 甄嬛从前从未觉得去皇后宫中请安的这条路如此漫长,看着余莺儿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甄嬛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如今不过是个答应,就这般嚣张。 甄嬛到景仁宫时,其他嫔妃都到齐了,从前华贵妃来得最慢,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今日甄嬛却是最后一个。其实甄嬛来得不算晚,只是其他人都想早早地来看看余答应,这才显得甄嬛来得晚了,好在皇后此时还未出来。 甄嬛刚踏进殿内,柔嫔就开口道:“从前说是侍奉皇上才请安来迟,本宫记得昨日是余答应侍寝的,好像不是这甄答应侍寝的吧。” 一旁的余莺儿才从刚才的得意中平静下来,就听见柔嫔这样说一时有些懵,但还是本能地立马回答道:“回禀柔嫔娘娘,昨日正是妾身侍寝,今日按规矩前来皇后娘娘宫中请安。” 一旁的淳答应连忙摆摆手对着余莺儿道:“不是不是,柔嫔娘娘的意思是说甄姐姐来晚了。” 甄嬛低下头,屈身行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道:“妾身禁足许久,竟不知这请安改了时辰,还请柔嫔恕罪。” 柔嫔也是听懂了甄嬛的言外之意,刚要回怼过去,只见年世兰扶额,一脸不悦:“好了,别吵了,吵得本宫头疼。” 甄嬛见年世兰这样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皇后才缓缓从后面走出来。 余莺儿行过叩拜大礼后,皇后一如往常地关心了几句,便把众人都打发走了。 独独留下了余莺儿。 座上的皇后一改刚才那份仁慈模样,一脸严肃地问道:“本宫给你机会,还希望你能好好侍奉皇上。今日听说你与甄嬛在长街起了冲突?” “回禀娘娘,算不上冲突,只是让甄答应她让让路。”余莺儿唯唯诺诺的回道。 “那就好,不要去招惹甄嬛,她是个聪明的。好了,你回去吧。” “是。” 待到人散去后,皇后看向一旁的剪秋:“记得把药送过去。” 剪秋想起之前那个算子说的话,劝道:“娘娘何不让余莺儿怀上孩子,日后若是生下皇子便交给娘娘抚养。就算娘娘不想养,也可送到阿哥所去养着。” “谁能比得上我的大阿哥呢?不过,如今齐妃是个不中用的,三阿哥也不得皇上喜欢。沈眉庄也才诞下阿哥,也是一大隐患。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算了吧。若是她能有福气诞下皇子,就抱过养着。”皇后挺直的背放松下来,眼里满是疲惫。 回到钟粹宫的余莺儿心里烦闷极了,从前做奴才要看主子眼色,如今做了主子还要看皇后眼色,想到这里,余莺儿拿起手边的茶杯向地上砸去。 “我才不要看他们眼色活着,母凭子贵,若是……”想到这里,余莺儿眼睛一转,就有了主意:“花穗,我记得从前照看容嫔和淑嫔生下孩子的太医是叫卫临来着,你去请他过来给我请平安脉。” 第89章 甄嬛复宠 花穗得了令,便朝太医院赶去,向卫临说明来意后。 卫临听后,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收拾好药箱跟着花穗来到了钟粹宫。 卫临跟在花穗身后,刚进正殿,只见余莺儿端坐在榻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卫临行过礼后,小心地为余莺儿搭上脉枕,开始认真诊脉。 余莺儿打量着眼前这个看着还有些年轻的太医,感觉他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 诊完脉后,卫临小心翼翼地收起脉枕,脸上平静地说道:“小主身子康健,没什么大碍。” “那不知我的身子是否能够有孕?”余莺儿眼神中满是期待。 卫临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小主身子康健,若想有孕,只待时机。” “有劳卫太医了。”余莺儿笑着目送卫临离开。 花穗有些不解:“小主怎么不问问有没有什么坐胎药呢?” “你蠢啊!我如今年轻貌美,自是先向上爬,若只是个答应,生下孩子也不知道会送给谁养。”余莺儿有些无奈地看向花穗。 同时,也在心里盘算着:如今只是小小的一个答应,就算再得宠,见到那些贵人、嫔、妃、贵妃还不是要规规矩矩行礼,我才不要只做一个答应。在这后宫之中,若是不向上爬,就只能被踩在脚下。 想起曾经在倚梅园受的苦,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花穗,余莺儿还是心生怜悯道:“好了,我说话向来如此直接,你先下去吧。” 养心殿如山的奏折,看得皇上疲惫不已。 此时,皇上脑海里就浮现出甄嬛引经据典为自己排忧解难的画面,疲惫的皇上靠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苏培盛,去将甄答应请来。” 小厦子前来请甄嬛时,甄嬛眼睛一亮:“厦公公,劳烦你等上片刻。我换身衣裳就随你前去。” 不多时,换上一身素雅宫装的甄嬛,袅袅婷婷地走进了养心殿。 “臣妾参见皇上。”甄嬛恭敬地蹲下身子行礼道。 皇上微微抬手:“起来吧。” 甄嬛站起身来,走到书案旁,熟练地拿起墨锭,轻柔地在砚台中研磨。 突然,一个茶杯“啪”的一声,碎片就在地上分散开来。 外面候着的苏培盛刚听到里面的异响,有些担忧,刚想进来打扫碎片,就被甄嬛一个肯定的眼神拦了下来。 “皇上息怒。”说着甄嬛就蹲下身去拾起那些碎片,片刻后就将碎片拾起递给了在外候着的苏培盛。 见皇上眉头微皱,甄嬛语气轻柔:“不知发生了何事,皇上如此动怒。” 皇上紧皱眉头,看向手中的奏折:“此前有大臣上奏,允禟纵容下人、坑害百姓。朕便派都统楚宗前去约束,今早都统楚宗上奏,允禟不仅,没有按照惯例接待,而且还谎称腿疼不能动。甚至也不叩头接旨。” 这时,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语气严肃但又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嬛嬛,你说这该如何处置才好?” 甄嬛磨墨的手停了下来,轻声说道:“臣妾不敢妄议朝政。” “这里只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听见皇上这样说后,甄嬛思索片刻,柔声开口道:“固山贝子是皇上的弟弟,但素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一个贝子。皇上英明神武、行事果断,想来也不会纵容固山贝子这般骄纵下去。 固山贝子既然腿疼不能动,皇上何不派太医前去看看,这样既能探探此话的虚实,还能彰显皇恩。” 皇上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你说得在理,其他大臣也有上书陈述允禟的罪状,既如此。” 说道这里,皇上顿了顿,随后抬手道:“苏培盛,传旨,固山贝子身为皇室宗亲,上无臣下侍君之礼,下纵容家仆违背律法私自囤地,屡教不改,即日起,褫夺爵位,以示惩戒。” “嗻。” 皇上目光如炬,看着苏培盛又道:“此外,朕念及手足之情,允禟既然腿疼不能行走,便派个太医前去看望。” “嗻。奴才告退。”苏培盛战战兢兢地走出殿外,才长舒一口气,交代了小厦子几句后,才朝着军机处走去。 看向一旁淡定自若的甄嬛,皇上扬起嘴角:“你是个聪明的,朕今晚去你那里用膳。” “是 。”柔情似水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皇上,此时的甄嬛心中还是相信皇上有几分真情在自己身上的,只不过自己做错了事,皇上不好像从前那般宠着自己罢了。 皇上确实觉得甄嬛有几分聪明,惩治了允禟的皇上得到了一丝放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后,又继续处理了奏折。 傍晚,皇上便陪着甄嬛去了碎玉轩,碎玉轩偏远本就冷清,现如今人也散了不少,便又增添了几分。 刚到殿内,皇上就觉得碎玉轩过于冷了。 “怎么不把炭烧上?”皇上看向一旁的流朱,语气凌厉:“不知道你家小主身子不好,怕冷吗?” “回禀皇上,不是……” 流朱话还没说完,甄嬛就站到流朱面前,有些慌张道:“皇上,皇后娘娘倡行节俭,臣妾便想着白日省着些,晚上睡觉时才烧炭。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一眼就看出了甄嬛的不对劲,便指了指流朱:“你来说。” 流朱是个实诚的,立马就跪下了,言语间还有些抽噎:“回禀皇上,是内务府压根只送了些黑炭来,黑炭烧起来整个屋子里都是烟。好在此前剩了些银丝炭,这才能勉强每天晚上烧些暖和。” “好了。”甄嬛厉声制止道,随后直接跪在流朱身旁:“还请皇上恕罪,流朱口不择言,实乃关心则乱。” 站在二人身前的皇上也听明白了此事,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内务府的人怎么办事的,内务府总管是谁?” “回禀皇上,是黄规全。” “这些小事都办不好,既如此,就革去他总管之位,降为副总管吧。总管之位也不好空悬,就由副总管顶上。” “嗻。” 皇上双手将甄嬛扶起:“嬛嬛受苦了。” 甄嬛眼眶微红,柔声唤了句:“四郎~” 晚上,皇上便顺势歇在了碎玉轩,一整晚,碎玉轩都是暖洋洋的。 第二日,甄嬛不仅被复位为贵人,而且封号也恢复了。 第90章 虎头帽 甄嬛复位的消息很快传入宜修耳中,正在梳妆的宜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叹道:“甄嬛那张脸,就注定不是池中之物,如今复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们真年轻啊,不想本宫,都长白发了。” 说着,宜修就挑出那根显眼的白发仔细端详起来。 一旁的剪秋有些心疼:“娘娘还年轻,只是过于操劳,才会生出白发。” 宜修拍了拍剪秋的手,安慰剪秋的同时,似乎又在安慰自己:“本宫无事。” “余莺儿那边你盯着些,不要让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也去叮嘱几句,前些日子她与甄嬛有些冲突,如今甄嬛复宠,可别让她乱了阵脚。” “是,娘娘。” 余莺儿得知那日自己在宫道上得罪的甄嬛被复位后,心里有些慌张,生怕她来找自己麻烦。于是,看到皇后身边的剪秋来时,慌乱的心终于稳定下来。 倒是黄规全听到自己被降为副总管后,赶忙派人往碎玉轩送了炭,自己则屁颠屁颠地前往了翊坤宫。 “娘娘,求你帮帮奴才。”黄规全一脸讨好地说着。 榻上的年世兰悠然自得地用玉轮在脸上来回滚动,语气平和道:“这是怎么了?” “回禀娘娘,是之前莞贵人被禁足时,下面的人少送了些炭过去,昨天皇上去了碎玉轩,殿内没烧炭起了疑心便多问了两句,那莞贵人就说是内务府少送了去。 皇上一怒之下就罚了奴才。”黄规全小心翼翼地看向年世兰。 “莞贵人?”年世兰有些疑惑。 “娘娘,碎玉轩那位今早就被皇上复了位份和封号。”颂芝在一旁提醒道。 年世兰轻哼一声:“从前本宫不是吩咐过你,各宫主子的份例都不要随意克扣吗?这下好了吧,为今之计,你先去好好给甄嬛道个歉。至于总管之位嘛,人总会出错,好好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是,多谢娘娘赐教。娘娘的旨意奴才怎敢违背,奴才是知道之前皇后派剪秋去送了炭,淑嫔娘娘那边也派人送了,这才少送了些去。奴才知错了,这就去向莞贵人道歉。” 见榻上的华贵妃点头,黄规全便退下了。 “淑嫔从前同莞贵人交好,本宫能理解。只是,这皇后……”年世兰有些费解,但也不愿多想,毕竟在后宫中,皇后一向假仁慈的很。 “算了,颂芝,你去请容嫔过来下吧,就说本宫想给瑞嘉绣件衣服,想请教她。”年世兰目光柔和,随后又有些哀怨道:“不知道她同淑嫔说得如何了。” “娘娘,迟早会有机会的。奴婢这就去请柔嫔娘娘。” 很快,陵容就被请到了翊坤宫。 “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快来坐着。”年世兰双手扶起陵容,将陵容拉到榻上坐下:“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是想……” 见年世兰有些支支吾吾:“我知道娘娘想做什么,但如今还不是好时机。” 听到这里,年世兰垂下头,神色落寞。 陵容也有些不忍:“不过,娘娘若是有什么东西想带的,我倒是可以帮上一二。” 听到这里,年世兰看了眼颂芝。 片刻过后,颂芝从床头取出几个绣的歪歪扭扭的虎头帽递了过来。 “这是本宫绣的几个虎头帽,绣的不太好。但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很是柔软,想来也不会伤着孩子。”年世兰急切地说道,生怕陵容下一秒就拒绝了自己。 接过那几个歪歪扭扭的虎头帽,陵容仔细端详一番:“娘娘若是不介意,我给娘娘改改吧。这样若是送给淑嫔,怕是淑嫔会起疑心。” 想到陵容的绣功,年世兰点了点头。 颂芝将针线剪刀端到陵容面前。笸箩里摆放着一块质地柔软的锦缎,色彩斑斓的丝线也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只见陵容拿起剪刀将帽子上一些多余的布料裁去,而后,手里的丝线在帽子上来回穿梭。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将虎头稚嫩的小眼睛改得炯炯有神,每一针都细致入微,力求展现出虎目应有的神韵。随后又将整个虎头略微改了改,稍微像个虎头了。 过了许久,陵容总算是改的差不多了。 陵容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绣面,感受着丝线的纹理和图案的起伏,直到没有什么瑕疵和多余的线头,这才递给年世兰。 年世兰接过虎头帽,取下护甲,用手摩挲着:“你改了后,这虎头帽更有神了。 就这样吧,还有劳你去帮本宫送一下了。” “嗯!”陵容点头答应,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娘娘,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带娘娘去看的,娘娘可不要沉不住气。” 年世兰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陵容起身说道。 陵容从翊坤宫出来后,在自己宫里待了一会,便带着虎头帽以及一些自己做的小衣服朝着永寿宫走去。 见陵容来了,眉庄将手里的婉柔递给了奶娘,打趣道:“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怎得,如今姐姐和我不住在一个宫,还不能来看看姐姐了?”陵容故作生气,嘴角的笑意却压不下去。 “快来坐,快来坐。我记得你怕冷都不爱出门,今天也没什么太阳,这不是受了风寒嘛。”眉庄笑道。 “之前你有孕,不知道你怀的是龙凤胎,想着当时我们准备的小衣服怕是不够,前些日子绣了些,今天绣的差不多了,便来给你送些小孩穿的衣服。”陵容说着,就打开鹂儿手里的盒子,取出几个虎头帽和小衣服。 “好。我正愁着呢!你就送来了,真是知我者,陵容也。”眉庄笑着拿起一个绣的精致的虎头帽给婉柔换上。 陵容也将华妃绣的那个拿起来给福惠带上:“这里面有些绣的匆忙,不是特别精致,但你放心,布料我都是选的好的。” “你绣的就是最好的。” 沈眉庄叫采月将其他的都收好,又再次谢过陵容。二人有说了许久养育孩子的事情,陵容才离开。 离开后,陵容便写了个纸条塞在一个装着虎头帽的锦盒里,叫人送去了翊坤宫。 看到纸条的年世兰,感激地落下两行热泪。 第91章 请贵妃娘娘指教 余莺儿经过剪秋提点后,收敛了不少。 但皇上一连几日都只宿在碎玉轩,且白日里也召甄嬛伴驾,这让余莺儿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来。 “甄嬛入宫之前,就属华贵妃娘娘最得宠,可自从华贵妃娘娘生了孩子后,一心就只扑在公主身上,没半点争宠的意思,想来可以去请教一番。” 想到这里,余莺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花穗,你去将之前皇上赏的绛色缠枝莲织金锻找出来,我们去看看华贵妃娘娘。” 颂芝来报说余答应想见自己时,年世兰有些疑惑:“她来做什么?她不是皇后举荐的吗?让她进来吧,也让我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余莺儿得知贵妃要 见自己时,尽管极力克制了,但嘴角还是压不下去。 “臣妾给华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余莺儿说完就抬起头来,一脸讨好地看向榻上优哉悠哉的年世兰。 “起来吧。不知你今日前来可有 什么要事?”年世兰一脸淡然。 余莺儿起来坐在年世兰对面的木椅上,一个眼神示意花穗将织金缎子拿过来,余莺儿指着指了指花穗手中的布料,笑着看向年世兰:“ 臣妾从前在倚梅园时就听闻娘娘仪态万方、宠冠六宫。如今臣妾初为妃嫔,故而前来拜见,知道娘娘诞下了小公主,特地给小公主送来这匹料子,还请娘娘笑纳。” 年世兰抬眼看了布料一眼,眼珠转动之间,颂芝就收下了花穗递来的布料。 年世兰饶有趣味地看向余莺儿:“这料子想来是皇上赏的,余答应有心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必说些弯弯绕绕的。” “娘娘,你是知道的,臣妾倚梅园出身,不比宫里的其他妃嫔有个好家世。故而才想多争得些皇上的宠爱。 娘娘如今有了公主,自是不知道,如今那莞贵人日日霸着皇上,臣妾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 从前娘娘还未诞下公主时,就属娘娘最得宠。所以想求娘娘指点一二。”余莺儿眼神里满是恳切。 “听说答应的份例少,连炭都只够晚上睡觉时用,养心殿倒是暖和。此外皇上日理万机,总会觉得疲惫。从前你的昆曲不就正好解乏嘛。既然擅长,就去做。”年世兰一脸认真地看向余莺儿。 “多谢娘娘赐教。” 见余莺儿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年世兰也想看看自己的瑞嘉,便挥了挥手:“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送走余莺儿后,年世兰还是担心余莺儿不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又让颂芝安排了一个眼生的婢女去了钟粹宫。 离开翊坤宫后,余莺儿并没有回钟粹宫,而是直接去了养心殿。 好在余莺儿比甄嬛早来两步。 养心殿内皇上一如既往地在批阅奏折,见苏培盛说余答应来了,想着好些天没见了,便宣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余莺儿声音清脆温婉。 “起来吧。 刚好朕有些乏了,不如你唱几首曲子给朕听吧。”皇上有些疲惫地放下手中的奏折,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余莺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皇上身边:“不如臣妾给皇上按按,一边按一边唱可好。” “好。” 话音刚落,余莺儿便取下护甲,纤细的双手轻轻落在皇上的太阳穴。朱唇轻启,婉转悠扬的昆曲唱腔便在殿内悠悠回荡。 皇上紧闭双眸,享受着这片刻的舒适。 此时,甄嬛也来到养心殿门外,听见里面的声音,甄嬛有些好奇地走到苏培盛面前:“苏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回禀小主,余答应正在里面陪着皇上。皇上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小主要不先回吧。” “既如此,我带了些点心,还劳烦苏公公交给皇上。”说着就拿过流朱手里的食盒,递给了苏培盛,便离开了。 长长地宫道上,两道身影在其中穿梭。 流朱有些不解:“小主,皇上不是召你伴驾吗?都到养心殿了,怎么不进去?” “余答应不是在里面吗?我何必自讨没趣。” 傍晚,累了一天的皇上陪着余莺儿回了钟粹宫。 刚进殿,余莺儿就看见殿内有个眼生的宫女,花穗悄悄在余答应旁边耳语了几句。 余莺儿便看向那个宫女,柔和地说道:“皇上来了,快去把炭烧着,免得皇上冻着了。” 听到余莺儿这样说,皇上这才意识到钟粹宫连炭都没烧,怪不得殿内和来的路上一样冷。 “怎么,只有朕来了才烧炭吗?”皇上看着地上的宫女,质问道。 “回禀皇上,我家小主份例有限,因此所领的炭只够钟粹宫使用。 但我家小主说了,做人不能忘本,心中念着从前在倚梅园共事的宫女,于是吩咐了奴婢送了些去倚梅园,只留了可供晚上使用的炭火。 又叮嘱了白日里不必烧炭,多穿一些亦可保暖。”地上跪着的奴婢始终低着头,说话间还有些瑟瑟发抖,叫人看了,只会觉得是皇上问话,有些害怕便什么都说了。 余莺儿反应也快,见皇上皱眉不说话,便立马跪下,娇声道:“皇上 恕罪,臣妾初为皇上的妃嫔,有些规矩不懂,不知道这钟粹宫的东西不能往外送。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被余莺儿的话逗笑了,轻笑一声:“起来吧。朕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东西你想送便送了,只是不要苦着自己就好。你也是体谅下人何错之有,既如此,朕便叫人送些来就好。” 原本打算留宿钟粹宫的皇上,只陪着余莺儿用了晚膳后便借口政务繁忙又回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养心殿里的炭火,便对之前甄嬛说内务府不给送炭起了疑心。 “苏培盛,你去查查内务府之前给碎玉轩送炭的人。”皇上声音低沉,却难以辨别丝喜怒。 “嗻。” 那个婢女待皇上走后,便回了翊坤宫禀报。 闻言,年世兰得意一笑:“哼!敢动本宫的人,真是活得太舒服了!本宫不屑参与宫中事务,并不代表本宫不存在了。” 第92章 妙音娘子 余莺儿有些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皇上怎么又走了,但总归是和刚才那个宫女说的有些关联,便让花穗去打听内务府的事情。 好在皇上不仅没有去碎玉轩,而且哪里都没去。想到这里,余莺儿的心情好了许多。 翌日,苏培盛躬身站在养心殿内,低头说道:“启禀皇上,昨夜奴才去查了,内务府本着之前莞贵人还未降位时就领过贵人份例的炭,而后降位后便也将这炭算进去了,故而后面领的时候不太够。只是,还有一事……” “说。” “皇后娘娘与淑嫔都派人去送过炭,据守门的侍卫说,那个炭加起来同答应份例该领的炭一样多。”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紧皱眉头,心生不悦,语气狠厉:“好得很!” “那皇上,之前处置了内务府总管黄规全这事……”苏培盛话说完,看向皇上,等待皇上拿主意。 皇上抬手,语气淡漠:“如今内务府的主管是谁?” “姜忠敏。” “去查查他,是否与碎玉轩有什么联系。黄规全罚便罚了,也算给他一个警告。”皇上说完便挥挥手,示意苏培盛下去。 “等等。”苏培盛刚退两步,就听见皇上又吩咐道:“去将余答应请来。” “嗻。” 钟粹宫的余莺儿在钟粹宫闲着无事,正命花穗收拾着皇上赏的东西,就 看见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来了。 余莺儿高兴地迎了上去:“厦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余答应吉祥,皇上派我来请小主过去呢!”小厦子恭恭敬敬地看着眼前喜出望外的余莺儿。 “我这就随你去。”余莺儿让花穗停下手里的活,带着花穗就跟着小厦子去了养心殿。 如同昨天一样,余莺儿一边给皇上唱着昆曲,一边给皇上按摩头。 皇上听着余莺儿的昆曲,身心放松了不少,心中的愤怒也渐渐淡去。 听着听着,皇上来了兴致:“你这昆曲跟谁学的?” “回皇上,臣妾的昆曲是自幼在家学的,当时家中子女多,臣妾不得父亲喜爱,但臣妾的父亲爱听,便想学了这昆曲去讨父亲欢心。不曾想,皇上竟然也喜欢。”余莺儿故作害羞地说道。 “你也是有孝心的。如今也唱的极好。”皇上赞许地点点头:“洁白之声,从容自得;佳人妙音,舒缓雅丽。” 余莺儿不懂皇上念的诗,但大概能听出来是夸自己的:“臣妾多谢皇上夸赞。” 皇上抬手召来了苏培盛:“传旨,封余答应为‘妙音娘子’。” “嗻。” 余莺儿听闻,心中大喜,连忙跪下谢恩:“臣妾谢皇上隆恩。” 余莺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其中夹杂着几分激动还有几分惊喜。 皇上眯着眼睛,神色不明,抬手道:“起来吧,你先回去,晚上朕再来看你。” “是,臣妾告退。”余莺儿起身后,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离去的余莺儿,心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曹琴默:曹琴默通诗书,却不善音律;这余莺儿虽会唱曲,但却不通诗书。甄嬛既通诗书又善音律,可这心思不单纯。 想到这里,皇上叹了叹气。 余莺儿坐在轿撵上,从前身上的趾高气昂只多不少。 回到钟粹宫后,流水的赏赐也跟着到了。 余莺儿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得意地笑出声来:“华贵妃娘娘真厉害,指点我一二就能帮我如此。” “可小主不是皇后娘娘举荐的吗?”一旁的花穗畏畏缩缩地低声说道。 “皇后只会一味叫我忍让,在倚梅园做宫女时忍的够多了,如今做了主子忍什么忍。我就年轻几年,忍到人老珠黄估计皇上早就把我忘了。”余莺儿白了花穗一眼,似乎又想到什么:“你该不会是皇后派来的吧?” “不是,不是。”花穗跪在地上连忙否认。 “最好不是,若是我过得不好,你也跟着受罪。若是我过得好了,你的日子也好。别想着去巴结那些贵人,都是宫女过来的,人用完就把你扔了。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余莺儿狠狠瞪着地上的花穗,随后又不耐烦道:“起来吧,你去挑些喜欢的,免得说我苛待了你。” “是,多谢小主。”花穗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去挑了些东西,而后又将其他的登记造册后放进了库房。 忙完这一切后,花穗才想起来自己从内务府打听到的事。 花穗端着茶点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小主,你今早让我打听的事,奴婢已经打听到了。” “是怎么回事?快说!” “皇上前些日子去碎玉轩宫中,见碎玉轩有些冷,便多问了几句。结果莞贵人身边的奴婢流朱就说是内务府不送炭过去,因此白天想着节省些便不烧炭。 那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因着此事被降成副总管了。” “黄规全?我记得他是华贵妃娘娘的人,怪不得贵妃娘娘肯帮我。贵妃娘娘真是个直爽的人,有仇当场就报了,我喜欢。那后面有甄嬛受的了。”余莺儿想到这里得意地笑着,挥挥手便让花穗下去休息了。 花穗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心里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在没有将此事直接忘了。 【其实余答应除了嘴巴毒了一点,有时候还会掐自己两下,更何况掐人的时候还没之前管教姑姑掐的疼。除了这两点,好像也没其他不好。 至少能从答应脸上看出来喜怒,不像其他主子,明明脸上笑着,下一秒就把人关去慎刑司了。要是答应脾气再好一点就好了。】 花穗其实胆子不大,嘴巴又笨,不会讨人开心。但为人细心又有些善良,可深宫之中,最没用的就是善良。 甄嬛在碎玉轩得知余莺儿被封为“妙音娘子”后有些失神,刚刚复宠就又来一个余莺儿,实在觉得心烦,连手里的书都直接丢在桌子上了。 流朱见甄嬛情绪不对,连忙出声安慰道:“小主,余答应只是个答应,小主不必放在心上的。何必因为她生气。” “嗯。只是有些担心罢了。”甄嬛垂下头,似乎又想到什么,抬起双眸看向流朱:“对了,如今这宫里只有你我信得过些,你去打听打听小允子还有佩儿在何处,若是可以,改日我就求了皇后把人要回来。” “是,那槿汐姑姑呢?” “槿汐如今在端妃宫里,我到时候先问问端妃吧,毕竟能复位也有端妃的一份功劳。明日我们就去延庆殿拜访一下端妃,一是道谢,二是问问槿汐。”甄嬛语气温和,有条不紊地说着。 第93章 甄父升官 早在甄嬛想到小允子和佩儿之前,陵容身边的小瑞子和菊青就已经将两人照顾得好好的。 小允子是陵容叮嘱过特意关照的,而佩儿则是菊青从前就和她要好,才特意照顾的。但陵容并没有把二人调到自己的宫中,而只是将小允子的哥哥小庆子调到了自己宫中。 流朱找到打听到小允子在四执库、佩儿在花房后,甄嬛立马就去景仁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甄嬛站在宜修对面恭敬地行礼。 “起来吧。不知莞贵人来本宫这里是有何要事呢?”宜修虽心中不喜,但面上还是笑着。 甄接过流朱手里的锦盒,在皇后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块上好的徽墨,墨锭纹饰细腻,正面是两朵描金牡丹,背面是“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字样。 见皇后面露喜色,甄嬛才继续开口道:“听闻娘娘素来喜爱书法,便托人寻了这块徽墨来献给娘娘。以报答娘娘雪中送炭之情。” 皇后拿起锦盒里的墨锭,仔细端详起来,片刻后,才赞许道:“墨身细腻醇厚,纹饰清晰,是块好墨。”看了剪秋一眼,剪秋连忙上去接过装着墨锭的锦盒。 “照拂六宫本就是本宫这个皇后该做了,莞贵人何须如此客气。” “回禀娘娘,娘娘宽厚仁慈,能得娘娘照拂,臣妾感激不尽。只是今日来拜访娘娘,还有一事想求。”甄嬛见皇后收下墨锭后,才敢提出自己的要求。 “哦?不知是何事呢?” “臣妾复位不久,身边照顾得人就只有流朱一个。因此,今日特地来求皇后娘娘将从前在臣妾身边照顾的人重新拨到碎玉轩做事。”甄嬛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 “小事而已。”皇后淡然开口,又看向一旁的剪秋:“剪秋,你等下去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将从前碎玉轩的人都调回碎玉轩。” “臣妾谢皇后娘娘隆恩。”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甄嬛后,剪秋看出皇后心中有些不悦:“娘娘,你这是何苦呢?莞贵人既然不领你的情,娘娘何必去帮她。” 皇后无奈地轻哼一声:“谁叫本宫是皇后呢?说实话,有时候还是羡慕年世兰、安陵容她们,既不用操心后宫的事务,又有个孩子傍身。” “娘娘若真心想要个孩子,不如将圆明园里的四阿哥带回来养?”剪秋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皇后思索片刻,摇摇头:“四阿哥的生母钱氏本就被皇上厌恶,连带着四哥哥都不满意,若是将他带到本宫身边养,怕是吃力不讨好。再说了,本宫只又大阿哥这一个孩子。” “娘娘若不想将四阿哥养在名下,大可以将四阿哥接回来养在阿哥所。这样既得了四阿哥的感激之情,也能彰显娘娘你的贤德。况且,如今三阿哥不得皇上喜爱,那六阿哥年纪虽小,但也是威胁。”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容本宫好好想想吧。” 养心殿内,苏培盛正躬身站在皇上面前。 “启禀皇上,奴才查过了,内务府如今的总管姜忠敏与碎玉轩并无过多来往,有来往也只是姜总管在尽分内的事。” “那就好,你去告诉莞贵人,朕今晚去陪她用膳。”皇上抬手,苏培盛就退下去请甄嬛了。 走到门口时,不忘叮嘱小厦子两句:“皇上这里你小心伺候着,我去趟碎玉轩。” “师父,徒弟不明白,皇上前两天都不怎么搭理莞贵人,今儿个事怎么了?”小厦子靠近苏培盛,小声问道。 “皇上疑心消了,这恩宠不就来了吗?!以后小心伺候着。”苏培盛说完便离开了。 【皇上想向来是个疑心重的,自己在皇上身边伺候,虽然是御前大总管,这算得上是紫禁城里所有太监往上爬的终点了,可我每日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误解了皇上的意思。】 苏培盛有些疲惫的走在路上,也只有不在皇上身边伺候时,才能得几分自在。 不多时,甄嬛便跟着苏培盛来到殿内。 甄嬛轻移莲步,缓缓上前,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万安。” 皇上抬手:“不必多礼。” 甄嬛便起身走到书案旁,像往常一样在皇上身旁伺候笔墨。只见皇上合上一本奏折,语气中听不出喜怒,看向甄嬛:“前些日子大理寺卿已调至地方担任巡抚,如今大理寺卿的职位空悬。之前你对于允禟之事的见解颇有道理,你父亲在朝堂上对此事也有助力。 因此,朕有意让你父亲担任大理寺卿,你意下如何?” 甄嬛面露惊喜之色,但很快就收敛下去,谦虚道:“皇上,此事臣妾不敢妄言。父亲为皇上做事,是臣妾父亲的职责;臣妾给皇上建议,不过是女子家多嘴罢了。这官职之事,事关朝廷,臣妾区区贵人,实在不敢多言。此事全凭皇上圣裁。” 皇上察觉到甄嬛面上闪过的一丝惊喜,但看着甄嬛一下就谦虚下来,皇上甚是满意:“嬛嬛,你这般识大体。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是他的福气。这大理寺卿的职位,你父亲当得。” 见皇上是下定决心封自己父亲的官职,甄嬛也不再推辞,直接跪下叩头谢恩:“臣妾代家父谢皇上隆恩,家父定当不负皇上厚望。” 皇上双手扶起甄嬛,目光温柔:“朕相信你父亲。更相信你。” 接到升任旨意的甄远道既高兴又有些担心,连夜写了封信让甄嬛在宫中小心行事,收敛锋芒,切不可太过招摇。 甄嬛收到信后确实也如甄远道在信中的劝诫一般收敛锋芒、小心谨慎。 倒是在果郡王府的甄玉娇不安分了起来。 第94章 流言蜚语(上) 孟静娴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便没有过多精力放在王爷身上,而是全心全意地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至于果郡王,反正他既不喜欢自己这个福晋,也不是很喜欢侧福晋甄玉娇,倒也不必挂在心上。 叶澜依也是爱屋及乌,自从住在果郡王府,被孟静娴认作义妹后,也是用心照顾着孟静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甄玉娇看着孟静娴的肚子就来气,明明自己也有孩子的,可那天……王爷那般忍不住。想到这里,甄玉娇窝了一肚子火。 此时,甄府传来了甄远道被封为大理寺卿的消息,甄玉娇听到消息后,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看着今日外面暖洋洋的太阳,甄玉娇猜测,那福晋肯定会去花园里散心。 甄玉娇梳洗打扮一番,戴上了自己最华丽的钗环,换上从前在宫里不能明着穿的浮光锦制的衣服,外面套了个白色兔毛缠莲纹织金锻的马甲,再披上一件王爷之前赏的一件花鸟纹斗篷。 看见铜镜里打扮得体的自己,甄玉娇眼神里有几分嫉妒更有几分恨意:“今天太阳好,我们出去转转。” 身旁的玢儿扶起甄玉娇就朝外走去。 刚走到离花园不远处的地方,就看见裹得严严实实的孟静娴,在身旁叶澜依的搀扶下在园子里散步,二人有说有笑,像是亲姐妹一般。 本想上前的甄玉娇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来了主意,转头对身边的玢儿说:“你瞧,这两位是不是相处的过于融洽了。” 玢儿观察一番啊,才敢下结论:“似乎比亲姐妹还要亲。”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甄玉娇嘴角上扬,俯身在玢儿身边耳语几句,随后玢儿就离开了,只留下甄玉娇一个人。 甄玉娇站在远处看了许久后,才渐渐离开。 孟静娴早就发现了躲在远处偷看的甄玉娇,但还是装作没看见一般,同叶澜依说着话。 孟静娴看得出来叶澜依那点小心思,可长久的相处下来才觉得这个女子是个单纯且善良的姑娘。可那王爷确实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从前在闺阁中只是觉得此人才华横溢、做人又洒脱不羁。可嫁过来后,才发现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因此故意收她为义妹,同时举止之间更显得亲密。看到甄玉娇时,她就知道她的计划快成了。 几日后,王府上下都流传着一种谣言,甚至越传越离谱。 “听说王妃和她身边的那位义妹,举止可亲昵了。之前以为王妃将那女子留下是为了王爷,没想到是为了自己啊!”一位打扫的老嬷嬷同身边的人说着。 此时,身旁的一个年轻丫鬟附和道:“不仅如此。别看福晋平日里装得端庄高贵,谁能想到她竟与她的义妹叶澜依不清不楚。 我可是亲眼瞧见,之前深更半夜,那叶澜依偷偷摸摸从王妃的房里出来,衣衫不整,面色潮红。” “啊?福晋不是有孕快五月了吗?”另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惊呼道。 还是那老嬷嬷见多识广,低声笑道:“你还小,不懂事。” 几位懂得的相视一笑,只留下那小丫头一脸懵。 叶澜依脾气是个火爆的,本来听到这些人说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可她们竟然敢这样说福晋这可忍不了。叶澜依直接气冲冲地走了过来,用手指着嚼舌根的几个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污蔑主子,小心我叫福晋把你们都发卖了出去。” 一听此话,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纷纷散去。 叶澜依怕孟静娴听了这些动了胎气,连忙朝着福晋院子里走去。 孟静娴见一脸不高兴的叶澜依朝里面走来,连忙问道:“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的。”叶澜依见孟静娴如同往常一样,似乎没有听到那些谣言,便打算将此事瞒下去。 同叶澜依相处久了,孟静娴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心思,叫婢女上了杯热茶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就是下人们乱嚼舌根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姐姐,她们说的实在太难听了,我担心姐姐听了会不高兴。”叶澜依委屈地垂下头。 孟静娴抚摸着叶澜依的背安慰道:“其实,我知道你是心悦王爷的,可是王爷并非如同你我表面所见的一般。” 叶澜依有些惶恐地瞪大双眼,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竟然知道,你还对我这样好……我实在……” “我从前在家中时,也如同你一般,倾慕王爷。甚至闹得满京城都知道我非他不嫁,可如今,你看我,你觉得开心吗?你是一个爱自由的姑娘,不该如同我一般被困在着王府,而是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孟静娴满眼柔情看向叶澜依。 叶澜依点头叹气道:“其实,我……我早就看出来了。之前我悄悄去过王爷书房,那里面不仅有一张雪中美人图还有一张荷花美人图,那画像中的女子虽有几分与侧福晋相似,但却并不是侧福晋。” “荷花美人图?”孟静娴有些惊讶,明明只有一幅雪中美人图,难道王爷认识莞贵人比我想得还要早? 见叶澜依点头,孟静娴才继续开口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叶澜依摇摇头。 “是侧福晋的姐姐,就是宫里的莞贵人。” 一时间房中静的哪怕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孟静娴才又开口:“如今你可还觉得非王爷不可?” 叶澜依沉默了,毕竟果郡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福晋待自己又如同亲妹。 与福晋这边的紧张不同,甄玉娇在房中描眉勾唇,得意极了。 “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了?”甄玉娇看着镜中娇俏的自己,十分满意。 “那些话传得越来越离谱了,侧福晋,你看要不要……先到此为止啊?”玢儿小心翼翼地说出口。 “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甄玉娇最近学了许多东西,脱口而出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了不起。 “你去悄悄地让王爷身边的人也知道此事。” “是。”随后玢儿便退出了房间。 甄玉娇学东西似乎只学到了一半。 “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后面是“彼竭我盈,故克之”。可如今,孟静娴那边只是才刚刚开始。 第95章 流言蜚语(下) 其实在叶澜依在发现那两幅画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 娶了甄玉娇不仅是因为她怀有身孕,而且甄玉娇的眉眼与那画上之人有几分相似。如果真的喜爱甄玉娇,早就在甄玉娇怀孕之前娶进门了,而不是等到此事传遍圆明园和紫禁城后才娶进门。这说明果郡王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至于又娶了姐姐做福晋,想来是需要一个有身份有家世能帮助自己的正妻。这也足以看出果郡王是精于算计的; 那么?自己呢?区区一个驯马女,救了自己也不过是将自己丢给了福晋,又有什么值得他多看一眼呢?表面上是个风流洒脱的闲散王爷。实际上在百骏园时,自己在一旁看着,王爷的骑射之术十分精湛了,和外人口中说的完全不同。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叶澜依脑海里浮现:王爷在藏拙,或许某一天会酿成大祸。 孟静娴殿内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叶澜依小声开口:“姐姐,你说得对,我虽倾慕王爷,但我更向往自由。” 【姐姐这么好的人,我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孟静娴拉过叶澜依的手,语气温柔,似三月温暖的春风;眼神关切,似冬日的暖阳:“我的嫁妆里有个马场,你要是愿意,我就将这个马场交给你,由你打理。这样,如今府中的流言蜚语也可到此为止,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个马场在通州,离京城不远,但也有些距离。 其实,你若不愿意,留在府中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你还未嫁人,这府里的闲言碎语怕是对你不好。” “姐姐,我愿意。姐姐让我去哪里我都可以。”叶澜依红了眼眶,竟不知道孟静娴为自己盘算至此,也在心里暗自责怪自己:若不是我日日缠在姐姐身边,也不会引来这些闲言碎语。 没过多久,这些闲言碎语就传到了果郡王耳中。 果郡王从外面回来时,只见书房附近的下人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自己一走近,那群下人就散了。 待果郡王走进书房坐下后,采苹端上一碗热的姜茶:“王爷,天气寒冷,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果郡王接过姜茶,看向采苹:“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呢?” 采苹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半晌都不说话。 果郡王有些疑惑,看向一旁的阿晋:“你来说。” 阿晋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她们在说福晋和福晋的义妹叶澜依的事。” “什么事?”果郡王的语气温和但又带着一丝冷厉。 “他们说福晋与她的义妹太过亲近,还说……还说有人看见叶澜依有时面色潮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从福晋房中走出来。”话音刚落,阿晋和采苹二人直接“扑通”跪倒在地。 滚烫的姜茶直接洒落在地、杯子碎片也散落在各处。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是谁如此大胆胡乱编排福晋。阿晋,你去将造谣之人找出来;采苹,将这里收拾一下。本王去福晋那里看看。” 屁股还没坐热的果郡王又起身朝着孟静娴院子里去了,刚进去,就看见孟静娴拉着叶澜依的手说话。 果郡王呆愣地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还是孟静娴眼神好,余光瞥到了门口似有人影。笑着转头看过去,声如莺啭:“王爷,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果郡王尴尬地摸了摸腰间挂的荷包,随后才大步走了进来,坐到孟静娴身旁,才道:“本王看你们二人相谈甚欢, 怕进来打扰到你们。” “王爷多虑了。”孟静娴看向叶澜依:“你先回去吧。” “是。”叶澜依笑着退出房内。 “王爷来找我,是因为府中那些流言蜚语吗?”孟静娴一脸平静地看向眼前有些焦躁地果郡王。 “本王知道,你并非那样的人。只是你为何不处置了那些嚼舌根的下人?如今你有身孕,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了。”果郡王状似关心的说道。 “还不是那些下人都是……” “住嘴!”一旁的丫鬟玲儿刚出声就被孟静娴一声力喝制止,孟静娴紧皱眉头,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王爷,丫鬟不懂事,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至于王爷说的事情,臣妾会处理好的。” 见丫鬟玲儿一脸愤怒,而孟静娴一脸不情愿地模样,果郡王直接抬手指向玲儿,语气严厉,神色严肃:“你继续说下去。” 玲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先是向孟静娴叩头道:“福晋,你不能再忍了,奴婢跟着你都看不下去。我今日定要为你在王爷面前讨个公道。” 随后又跪走到果郡王面前叩头到:“启禀王爷,福晋之前派我去查,结果不查不知道,那些嚼舌根的下人最开始是从侧福晋院中传出来的。 据他们说,是有一日看见叶小姐扶着福晋在花园里晒太阳,那侧福晋觉得叶小姐和福晋太过亲密。回了院中就让身边的玢儿在王府里到处说了些什么,后面不知不觉就越传越离谱了。 还请王爷为我家福晋做主啊!” 说完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再看一旁坐着的孟静娴,双眼早已红透,声音有些哽咽:“王爷,叶妹妹过几日臣妾便会送去通州,王爷不必担心,待叶妹妹走后,臣妾相信这些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的。 至于侧福晋那边,想来是妹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责怪侧福晋。” 果郡王站起身来,轻轻将孟静娴拥入怀中,柔声道:“你安心养胎,此事交给本王处理。” 片刻过后,果郡王有些愤怒地离开了孟静娴院中。 见到果郡王离开的背影,孟静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果郡王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看着阿晋厉声道:“吩咐下去,侧福晋言语无状,责其闭门思过一个月,此外让管家将侧福晋院中的丫鬟都发卖了,陪嫁丫头就送回甄府去。” “是,小的这就去办。” 看到玢儿被人带走后,甄玉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于是悄悄塞了些银子给玢儿叫她回甄府后不要乱说。 又过了几日,听到外面有人说叶澜依离开王府后,甄玉娇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箭双雕啊!” 第96章 对了,你额娘呢 甄母见玢儿被送回来后,先是询问了一番,见玢儿不肯说实话,打了十下板子才老老实实将甄玉娇在王府里做的事情说出来。 闻言,甄母没说什么,只是待到甄远道回府后,将甄远道请到了房中。 甄远道刚踏进房门,就听见上方坐着的甄母语气中带着愤怒:“你可知你的好义女做了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甄远道一脸懵圈,走到甄母旁边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那甄玉娇竟敢造果郡王福晋的谣言,编排福晋和她妹妹有染,你瞧这像话吗? 且不说沛国公是两朝元老,身份地位是我们比不了的; 况且如今你刚刚升官没多久,就不怕落个教女无方的名声? 再者如今嬛儿是皇上的嫔妃,伴君如伴虎,若是此事叫皇上知道了,很难不让皇上起疑心啊! 虽说名义上是义父,但还是要好好管教一番。”甄母将脸转向一边,不愿再同甄远道说话。 甄远道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了,此事我定会好好教教玉娇。 只是,果郡王福晋那边,还有劳夫人去一趟了。” “这是自然,你不必担心。”说完就站起身来,转身朝梳妆台走去。 见甄母不愿意搭理自己,甄远道也知趣地退出房中,转头去了书房。 第二日,甄母从府中找了一些字画送到了孟静娴手中。 “还请福晋多多管教一下我家义女,之前也是看着是我家女儿带进宫的,便想着能配得上王爷身份,这才以甄家女儿的身份出嫁的。 她自小没学过什么规矩我若是有冒犯到福晋的地方,还请福晋见谅。”甄母笑得和善,但眼神中又有几分无奈。 孟静娴坐在上位,端起手中的茶,轻抿一口,良久,才开口说话:“这是王爷从前带回来的雪顶含翠,当初王爷送进宫里去的时候,菀贵人也被皇上赏了一杯。如今还剩些,想着甄夫人今日来,我便将这珍藏许久的茶叶拿出来招待了。” 放下茶杯后,故作震惊道:“瞧我这记性,想着这茶好喝,便只顾着说茶了。 倒是忘了回应甄夫人刚刚说的话了。 侧福晋入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甄夫人不必担心,王爷和我都会好好对她的。” 甄母点头也拿起身旁的茶,轻抿一口。 拜访过孟静娴后,甄母坐着马车就回了府。 一路上只觉得这孟静娴是个厉害的: 说了王爷送进宫的茶自己女儿也能喝到,那岂不是哪天送些不好的女儿也只能接受。好在又说了甄玉娇是王府的人,只要我们不插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坐在马车里的甄母,此刻无比想念自己的嬛儿。从前,嬛儿在家时都是千般宠万般爱着,可入了宫后,身边的丫鬟爬上了王爷的床,怀了孩子也小产。不知道嬛儿一个人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一想到浣碧,甄母就觉得烦躁,她同她的母亲一样,上不得台面,当年趁自己怀孕后便勾引了甄远道去,还蛊惑甄远道将其养在外面,好在自己早早发现收拾了,否则甄远道的仕途也长远不了。 回到甄府后,甄母便告诉甄远道说福晋已经原谅了甄玉娇,说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甄远道也书信一封,要甄玉娇在王府中低调行事。收到甄远道的信后,甄玉娇的确安分了一段时间。 紫禁城内。 皇后最终还是听了剪秋的意见将四阿哥也接到宫中养在阿哥所了。但也只是将四阿哥养在了阿哥所,皇后也从未过问。殊不知,这也为其他人做了嫁衣。 弘历每天下学后,都会自己在阿哥所外的一个凉亭再背上一个时辰的书。但最近几日,总感觉自己背书的时候身后有人看着。 这日,弘历假装背书,四处观察,终于发现了那个人。 弘历绕到那人后面,突然大声问道:“你是谁?” 面前的小女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弘历一时慌了神,连忙拿衣袖去擦拭对面小女孩的眼泪。 “别哭了,别哭了。”弘历一时手忙脚乱,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住的东西,双手展开道:“吃个蜜枣,就不哭了好不好?” 只见对面的女孩一下就止住哭声,用手抓起一颗蜜枣直接塞到嘴里:“好吃!” 弘历长舒一口气,见女孩不哭了,才继续问道:“看你的打扮,不像是宫女,你到底是谁?” 女孩瞪大双眼,一脸无辜:“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四阿哥弘历。” 见对面的人没有恶意,女孩才低声道:“我是你妹妹乐嘉。你就是才从圆明园搬过来的四阿哥?” “嗯。”弘历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妹妹还有些疏离。 乐嘉拉过弘历:“你别怕,我在这里等我的额娘,她每日都悄悄来这里给我送些好吃的。等我额娘把东西拿来了,本公主也分给你吃些。” 被拉过手的一瞬间,弘历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这是入宫以来第一个向自己示好的人。 只见欣常在一身宫女打扮,提着一个食盒就走了过来。走近一看,才发现乐嘉身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十三十四的孩子。 乐嘉见到欣贵人时,开心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欣贵人,嘴上甜腻腻地喊着:“额娘,额娘。” 欣贵人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乐嘉走回了凉亭。欣贵人刚放下食盒,就听到乐嘉拉着自己介绍给对面的孩子:“这是我额娘,你应该叫欣娘娘。” 又见乐嘉转过头看向欣贵人:“额娘,这是四哥哥。” “四阿哥好。”欣贵人笑着行礼道。 “欣娘娘不必多礼。不知我是否有打扰到你们。”弘历有些忐忑地看向二人。 “不打扰不打扰,都快坐吧。我每天都会悄悄来看看乐嘉,还请四阿哥不要对外说。” 弘历点点头。 只见欣贵人打开食盒,将一道道精致的小菜摆了出来:“四阿哥也一起用吧。这是我自己做的,你放心,没有毒。”说着就取出袖口里藏的银针插入菜中。 一旁的乐嘉还没等欣贵人一道道试完,就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砸吧嘴道:“还是额娘对我好,知道我吃不饱。”又转头看向弘历:“四哥,你别客气。” 弘历也放下戒备,同乐嘉一同吃了起来。吃过之后,欣贵人收拾好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见欣贵人离开的背影,弘历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你额娘要悄悄给你送吃的。” “我额娘说她位分低,不能把我养在身边。但我想每天都见额娘,额娘也每天都想见我。所以我们才这样悄悄见面。”乐嘉一脸开心,抬头看向一旁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弘历:“对了,你额娘呢?在圆明园吗?” 第97章 二月二 龙抬头 “我只有皇额娘。”弘历语气平淡,但也难以掩盖其中的悲伤。 看着弘历泛红的眼睛,乐嘉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连忙将额娘给的蜜饯塞到弘历的手中,眼神满是疼惜与歉意:“哥哥,吃蜜饯,以后妹妹照顾你。” 随后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随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弘历握紧手中的蜜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中似乎比也有一抹暖阳照了进来。 后面的日子里,只要有乐嘉一口吃的,就会有弘历一口。 随着冬季的严寒渐渐消退,紫禁城的春天悄然而至。 翊坤宫内,年世兰气鼓鼓地看着眼前正惬意品茶的陵容,语气中带着也一丝责怪:“你不是说你会想办法让我见见福惠吗?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消息。” 陵容放下茶杯,安抚道:“淑嫔不知道我知晓此事,所以我需要慢慢谋划。如今,机会已经成熟了。” “哦?”年世兰有些半信半疑。 ‘“再过两日便是二月二了,皇上、皇后届时便会出宫去。淑嫔的住处与姐姐你的不是仅仅隔了一条宫道吗?” “到时候本宫趁着皇上、皇后不在就悄悄去看一眼也行。只是,今日你来应该不只是这一件事吧。” “四阿哥如今被接到阿哥所,他在读书上很是下功夫,骑射上也不输三阿哥。且为人也十分低调。”陵容一脸严肃,认真说道。 年世兰思索片刻想了想四阿哥是谁,似乎去年在圆明园有过一面之缘,想到是谁后,语气轻蔑,眼神不屑:“他不过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子,你紧张什么?再说了,他亲生母亲可是……” “可是什么?”陵容记得上一世他们都说四阿哥的生母是位宫女,因此才不受待见的。但见到年世兰这般神情,想来这事肯定另有隐情,于是步步紧逼:“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瞒着我对娘娘你可没好处。” 沉默片刻,年世兰缓缓开口:“他母亲不是宫女,是钱名世的妹妹钱名鸢。那钱名世同我哥哥是同年参加乡试,后来你来我往间便成了好友,先皇在时,是翰林院编修、侍讲学士。 有一年他带着他妹妹一起进宫参加宫宴,岂料他妹妹去宴会外闲逛时,碰上了醉酒的四阿哥,也就是当今的皇上。然后就……可那姑娘已经定了亲,誓死不愿嫁入王府。 后来又发现有了身孕,她不知怎的将孩子生了下来就自尽了。 他哥哥为了不影响仕途,求了我哥哥帮忙将孩子交给皇上,可我哥哥着实只是个武将,不懂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他把孩子交给了一个与他相识的宫女,可那宫女抱着孩子求到先皇面前说那孩子是她自己的,先皇动了大怒,罚了皇上,又将那个宫女封了个格格,可没过两月就病死了。 所以,大家都认为孩子是那个宫女的。后面我哥哥来问了我,想着钱名鸢都自尽了,于是我就让哥哥将此事瞒了下来。” 年世兰小心翼翼看向陵容,只见原本悠闲喝茶的陵容,整个身体完全僵住,眼睛瞪大,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了。原本紧闭的双唇也不受控制地张开,但却没发出一丝声音,仿佛此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陵容的震惊。 “陵容!陵容!”年世兰试着轻轻唤了两声。 陵容这才回过神来:“原是如此。可四阿哥终究是个隐患。” “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只想福惠过得舒心快乐就好了,四阿哥有能力是他的本事,我们不必过多插手。” 陵容点头,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此事。 【对,确实不该过多插手,自从改变许多事情后,越来越多的事情不是我意料之中的。 可皇上应该是知道四阿哥是钱名鸢生下的,否则那个宫女不会死,毕竟余莺儿都是宫女也受宠爱。】 二月初二,天空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京城的先农坛外早就人头攒动,文武百官们也身着朝服,庄重地站在两旁等候着。 只见皇上身着华丽的龙袍,在皇后的陪伴下,缓缓走向先农坛。只见皇上面色庄重且威严,眼中满是对先农的敬重和对丰收的期盼。皇后眼神温和,浑身散发着母仪天下的光辉。 只听见鼓乐齐鸣,祭祀仪式便正式开始。皇上、皇后二人亲自上香,虔诚地向先农神位行礼祈祷,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随后,皇帝移步至田中。一架精致的黄色木犁停在正中,拉犁的黄牛精神抖擞,似乎是在自豪着自己能参与这次祭祀活动。只见户部尚书张廷玉立于黄牛左侧,顺天府尹孙嘉淦手捧鞭子站在右侧。 皇上接过顺天府尹呈上的鞭子,左手执鞭,右手秉耒。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稳稳地推动木犁,步伐坚定有力地往返犁地三趟。 两旁的亲王和大臣们,也依次进行耕田,以显示对农耕的重视,动作虽然有些生疏的,但却不敢出一点错。毕竟亲王和大臣们几乎不会自己耕田,都是典礼前特意学过两下以应付典礼。 耕犁完毕,皇上登上观耕台。台下的百官们齐声高呼,一旁的皇后笑着看向皇上,似乎在这一刻,自己真真正正地是皇上的妻子,与皇上伉俪情深。站在台上的皇后,似乎也在享受此刻权力地位带来的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似乎自己爱的是这种感觉,而不是与皇上在一起的感觉。 祭祀先农和皇帝亲耕地地典礼结束后,一抹阳光适时洒在皇上刚耕过的田地上,仿佛预示着接下来都会风调雨顺,迎来丰收…… 此时的永寿宫内,宫女装扮的年世兰一脸恳求地看向沈眉庄。 随后,沈眉庄将下人都支开,只留下了采月。看着眼神中满是怜爱的年世兰,沈眉庄还是选择将怀里的福惠递给年世兰抱着。 沈眉庄和年世兰一句话都没说,但眼神对视间,仿佛又有千言万语。 年世兰眼眶微红,紧紧抱着福惠,温热的脸贴上软乎乎的脸蛋时,两行热泪再也止不住。 陵容得知年世兰已经去了永寿宫后,也起身朝着永寿宫走去…… 第98章 见福惠 永寿宫的人几乎都被打发出去做事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陵容才从容不迫地走进殿内,只见一身宫女装扮的年世兰满脸泪痕地抱着福惠,一旁的沈眉庄安静地坐在软榻上看着。 “眉姐姐,这是……”陵容声音轻柔。 背对着陵容的年世兰没有丝毫担心,倒是沈眉庄倏的一下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紧张:“容儿,你怎么来了?” 抱着福惠的年世兰也适时转过身来,眼神狠厉。 “啊?华贵妃娘娘。”陵容装作十分震惊,随后又屈身行礼:“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只见年世兰满眼杀气,语气平淡:“今日之事,若是说出去半个字,本宫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臣妾今日只见过淑嫔娘娘。”陵容反应极快,直接低头跪下。 一旁的沈眉庄言语恳切:“娘娘,你放心,容儿她不会乱说的。” “最好是这样。”说完,年世兰恋恋不舍地将福惠递给了沈眉庄:“本宫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福惠吧。” 待年世兰走出殿内,陵容才颤颤巍巍站起来坐到沈眉庄身旁,若无其事地说道:“眉姐姐,这是我给婉柔和福惠做的小帽子,你看看。” 沈眉庄有些出神,直到福惠哭出声才回过神来,将福惠递给采月:“你先带福惠去找奶娘吧。” 随后才接过陵容递过来地小帽子:“你都不好奇华贵妃来做什么吗?” “姐姐想说自然就说了。” 看着手中的小帽子:“福惠不是我的孩子,是华贵妃的。之前她以我家人要挟,在生产之日让曹琴默将福惠抱了过来,我这才有了这对龙凤胎。” “眉姐姐这也是为了自保罢了,想来华贵妃她也有难言之隐。照我看来,这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一方面,姐姐能凭借这对龙凤胎稳固在后宫的地位;另一方面,姐姐的家人又能得到年氏的帮助。 我们入宫来,本就关乎家族荣耀,如今也算是尽孝了。 只是此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否则来日事发,恐怕连累家人。” “嗯。”沈眉庄眼含感激:“皇上因此封我嫔位,又赐我永寿宫时,我心中都觉得不真实。 而且永寿宫后殿住着曹琴默,我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太自在。” 陵容拉过沈眉庄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眉姐姐,不必担心,文嫔她有温宜,注意力自然都在孩子身上的。” “好在今日是你来,若是她人,恐怕……” “姐姐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让华贵妃来看孩子呢?这样偷偷摸摸地倒显得做贼心虚了。” 沈眉庄恍然大悟:“你说得有道理,只是独独只有我带福惠去也不合适,不如妹妹到时候也带着纯熙吧。这样对外怎能说让公主阿哥们多培养培养感情。” “嗯!等晚些时候我就带着纯熙去向贵妃娘娘赔罪,顺便说说你的意思。” 眉庄点头表示赞许。 看过孩子,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年世兰回到翊坤宫中,抱着瑞嘉又开始落泪:“颂芝,你看,瑞嘉和福惠一样都是小小的一团。” “是啊,公主和阿哥都生的像娘娘一样好看。”颂芝俯身用手帕拭去年世兰眼角的泪,继续说道:“今天容嫔娘娘去了,想来会想办法让淑嫔娘娘经常带着福惠来看娘娘的。” “但愿如此吧……”年世兰有些落寞地轻声说道,随后抱着瑞嘉唱起了哄孩子的歌。 午膳过后,陵容就抱着纯熙朝翊坤宫走去。 见陵容抱着孩子进来,颂芝立马上了陵容最爱的六安瓜片。 年世兰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如何?” 陵容点头:“差不多成了。” “成了就好,成了就好,以后能让本宫偶尔看一眼就好。”年世兰双眼通红,刚擦干净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我还有一事想问问娘娘。”陵容一脸严肃且认真。 “你问便是。” “端妃娘娘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本宫也看不透,从前本宫同她也算要好,可当年那碗让我失去孩子的红花就是她端给我的。但皇上却对她没有任何惩罚,还给了她妃位,想来这里面也有皇上的手笔。只是,她却什么都不说。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年世兰有些疑惑。 陵容语气平淡:“以前我宫里有个奶娘,她害纯熙受了风寒而后就消失不见了,后来发现那个奶娘在延庆殿。 近来,我身边的太监打听到如今的菀贵人同端妃来往甚密。 因此我有些好奇。” “甄嬛那个狐媚子,向来是不安分的,如今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想着争宠呢?”刚刚还挂着两行泪的年世兰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陵容,倾身靠近纯熙,摘下护甲,轻轻捏了下:“你娘还想给你生个弟弟呢!!” “我只是担心……才没有那样的心思。你我都知道皇上是怎样的人。” “甄嬛要争就争,又不会碍着你我。” 看着年世兰洒脱的模样,陵容有些羡慕,明明都重活一世了,做事情还是这样瞻前顾后,考虑太多。 回到储秀宫的陵容有些疲惫,直接瘫坐在了软榻上。还没休息多久,小瑞子就着急地跑了进来,差点摔一个跟头。 鹂儿见此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陵容也端坐身子,看向小瑞子。 “淳答应殁了!” “什么?!”陵容大吃一惊,直接站起身来,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上一世淳答应是发现了华贵妃卖官鬻爵的事情,才被推入水中死去,可这一世,年羹尧都告老还乡了,怎么会……】 “娘娘,就是延禧宫的淳答应,刚刚在御花园假山后的池塘里有宫女发现的,是溺水而亡。如今被安放在延禧宫内,敬妃娘娘说还得等待皇上皇后回来定夺。” 疲惫的陵容一下就清醒了:“鹂儿,伺候我换身素衣。” 第99章 一团迷雾 赶到延禧宫时,一眼就看见守在外面的敬妃。陵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屈身行礼后,才站到敬妃身旁开口小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那淳答应之前不是好好的。” 看了看周围的人都隔得比较远,敬妃才有些紧张地回答:“淳答应今早自己去御花园想给宁常在摘些花,可午膳过后宁常在都没见淳答应回来,于是便派人去找,结果就发现淳答应已经溺毙在御花园的池子里。 这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这淳答应虽说贪玩了些,可那假山后面哪里有花,怎么会……” “听姐姐这样说,这事的确十分蹊跷。还是待皇上、皇后回宫后再定夺吧。”陵容心里有些不安。 屋里的宁常在哭的撕心裂肺,那哭声,是对好友离去的深深不舍,更是无尽的悔恨与自责。 是不是淳答应不去帮她摘花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屋外来来往往许多人都被敬妃打发回宫了。有人叹息,有人疑惑,自然也有人放下心来。 角落里,无人注意的浅青色的衣角已经消失不见。 等到日落时分,皇上和皇后才忙完回宫。一回宫就听到了淳答应去世的消息,皇上觉得有些晦气,满是疲惫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不悦,看向身边的皇后,语气平淡:“淳答应的丧事就按贵人位分办吧。” “臣妾遵旨。” 淳答应的丧事没有皇上的重视,也只是草草了事。 宁常在知道淳答应是会游水的,不可能溺毙,但皇上皇后却并不想彻查此事。于是,宁常在下定决心决定自己来查。 一大早,宁常在悄悄来到御花园,在淳答应溺水的周围仔细寻找着。突然,一个太监身影的人出现在宁常在的视线中,宁常在觉得有些可疑,悄悄跟了上去。 跟到假山处,太监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连忙躲到了假山后面。 宁常在看跟着的人跟丢了,心中的恐慌都快将自己吞噬。 “奴才参见宁常在,常在万福金安。” 太监蹲下行礼,却把宁常在吓得不轻,踉跄了几步,好半晌,才镇定下来:“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奴才储秀宫小庆子,奴才奉命来这里查查。” “容嫔?”宁常在有些疑惑。 小庆子一脸恭敬:“正是,娘娘还吩咐了,若是碰到了宁常在就让奴才请宁常在去储秀宫里坐一坐。” “我倒要看看你家娘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宁常在一副要大义赴死的模样,但心里实在害怕的紧。 宁常在跟着小庆子来到了储秀宫,只见陵容正一脸淡定地坐在桌边准备用早膳。 见小庆子带着宁常在来了,只是神色淡然,语气温柔道:“宁妹妹,想来你还未用过早膳,不如坐下同我吃上一两口?” 宁常在屈身行礼,但也不好拒绝:“臣妾参见容嫔娘娘,容嫔娘娘万福金安。娘娘既然这样说了,臣妾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坐在陵容身旁的软凳上,安静地陪着陵容用着早膳。期间,宁常在一直打量着陵容,想看看陵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直到用完早膳,宁常在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早膳过后,陵容让鹂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宁常在虽然胆子大,但这里终归是别人的地盘,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容嫔娘娘,不知你让人带我来是想做什么?” “你我心知肚明,自然是因为淳答应的事。”陵容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宁常在:“本宫压根不相信,她是溺水而亡。” 宁常在闻言十分诧异,这是淳常在去世后第一个对自己说这样话的人,别人都说是意外,自己说了也没有人相信,而眼前这位从未有过交集的女子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宁常在眼角的泪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哽咽道:“淳儿她会游水,不可能溺水的。可我想不出来有谁要害她,她甚至都没有侍寝,定然不会是为了争宠。” “擦擦吧。”陵容将手帕递了过去,十分冷静:“淳答应她生前有和你说过什么吗?或者说有什么人同淳答应有过节的?” 宁常在接过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虽然对陵容说的话有些感动,但还是心中存疑:“娘娘为何要帮我?” 陵容被此话问住了。 【是啊,我为何帮她?上一世我明明就不喜欢方淳意,为何不喜欢呢?是看甄嬛对她比对我要亲密?还是我熬灯苦苦绣的那件寝衣被她一句话毁了?】 殿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好在一旁的鹂儿适时开口:“还不是我家娘娘心善,想给小主你提个醒。” 听到鹂儿这样说,陵容也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锦盒打开递过去道:“这是出事后当晚本宫派去的人找到的。” 只见里面是一只银镀金串珠流苏,宁常在接过锦盒后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不是淳儿的东西,想必当时还有一人。” “本宫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事还需要你自己去查。本宫知道你与淳答应要好,可万事还需小心,出门带些人在身边。若是今日跟在你身后不是本宫的人,你该如何是好?” 宁常在垂下头,似乎在为刚刚自己的无礼感到抱歉。 送走宁常在后,陵容让鹂儿将小庆子叫了过来。 “可有什么发现?” “娘娘,事发当晚我去的时候,在假山后面捡到了那支流苏,然后就看到个太监打扮得人,可那人和我们这些真正的太监还是有些区别,我觉得那人更像是侍卫。” “侍卫……” 【不会是有人在宫里私通被淳答应看见了,然后才被杀人灭口?】 “本宫知道了,这事先不要管,你先下去吧。”陵容眼前像是有一团迷雾,挡住了前方所有的事物。 “嗻。” 宁常在回到宫里,将那盒子拿出来仔细端详,总觉得十分眼熟,但却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这宫里和淳儿发生过矛盾的也就甄嬛一人,可都这么久过去了……】 第100章 时疫前夕 陵容将那支流苏交给宁常在后,便再没有管过此事。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御花园中在寒冬独树一帜的红梅随着天气的渐渐升温,也逐步退出了大家的视野。倒是杏花先露出些花骨朵来。 甄嬛复宠后,尽管恩宠被余莺儿分了些,但皇上因着甄嬛的聪慧还是会时不时召甄嬛来伴驾。 陵容和沈眉庄一心只在孩子身上,有时带着孩子去看看敬妃,但敬妃协理六宫甚是忙碌,因此也不常去。倒是年世兰那里去的比较多了。 可陵容总觉得这一世少了些什么事情,或者说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发生。 这日,陵容带着纯熙、沈眉庄带着婉柔前去咸福宫陪着敬妃说说话,就听敬妃说起近日宫中许多宫人得了风寒。 敬妃略显疲惫的摇摇头,又看向二人怀里的小团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近日虽然暖和许多,但还是要注意一些,免得着了风寒。大人倒是不打紧,就怕小孩有个三长两短的。” 陵容闻言一怔,那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就直接呈现在自己眼前——时疫。 陵容神情严肃看着敬妃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姐姐,你的意思是宫中如今有许多人得了风寒,不知大概有多少?” “约摸着快有二十个了,你可是想到什么?”敬妃见陵容十分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 “恐怕并不是简单的风寒,倒像是疫病。”陵容垂下头,瞳孔放大。 一旁的沈眉庄听后也开始紧张起来:“若是如此,还需要早做防范。” 敬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们先带着孩子回宫去,我先派太医去看看,你们也多备些艾草等防疫的东西。” 回到储秀宫的陵容立马派人去太医院要了许多艾草,当然也只能要到自己位分还有的。想到这里,陵容立马让鹂儿去了翊坤宫给年世兰说了此事。 年世兰听后,虽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相信陵容,赶忙让人出宫去备了许多药材。 陵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里的人准备着。 “遭了!”陵容突然惊呼出声。 鹂儿在一旁有些好奇:“娘娘,怎么了。” 【总不能说上一世是温实初研究出的药方,如今温实初被赶出了太医院,这可怎么是好。】 “无事,本宫有些不舒服。你去将卫太医请来吧。” 待鹂儿走后,陵容立马走到书案旁,根据从前的记忆,写下了药方。陵容拿起药方在手里看了又看,改了又改,终于确定了最接近的一份药方,尽管还差几味药,但想来凭借卫临的医术,应该也可以研究出来。 卫临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给陵容把过脉后,并无大碍。 陵容将自己写好的方子递给了卫临:“这是本宫从前老家爆发疫病时的药方,若是这次真是疫病,还希望能助卫太医一臂之力。” “微臣谢过娘娘,只是这次得了风寒之人颇多,娘娘宫里也需小心谨慎。”卫临收下药方,认真劝道。 陵容思索片刻,一脸诚恳:“不知卫太医是否有空为我宫中的人都把把脉,本宫害怕……” “回禀娘娘,微臣在所不辞。” 听到卫临这样说,陵容让鹂儿将宫里人都带了过来,挨着挨着让卫临把脉。陵容宫里的人并不多,算算上自己带进宫的鹂儿,伺候陵容的就两名太监,四名宫女。倒是纯熙身边伺候的人多一些,有四名奶娘,四名宫女。 但总得来说并不多,不像甄嬛刚入宫时除了自己带的两个陪嫁侍女,还有四个太监,一个掌事姑姑,两名宫女伺候着。 一炷香的时间,卫临都把过脉了,好在都没什么大碍,交代几句后,卫临便回了太医院。 年羹尧虽然不在朝中做官了,但根基还在,不到一天,年世兰要的艾草等药材就被送进了翊坤宫。 年世兰是个大方的,派颂芝将部分艾草等药材送给了陵容,至于曹琴默那里,年世兰也留了许多,准备等晚上将曹琴默叫来说话时再给她。 收下年世兰送来的东西后了,陵容让鹂儿分开放在了不同的地方,正殿放了些,纯熙的殿内也藏了些。 傍晚,陵容将所有心腹都叫到了跟前,说了此事的重要性。 待众人离开后,小瑞子才缓缓开口:“娘娘,四阿哥那边还要盯着吗?” “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事?”陵容目光如炬,仔细盘算着。 小瑞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除了每日会同乐嘉公主一起吃欣贵人带去的吃食外,其余时间不是在认真读书,就是在练习骑射。 奴才听着四阿哥背的书比三阿哥还要好些。” “你倒还会读书?”陵容有些诧异。 “奴才略识得几个字。”小瑞子一脸讨好。 陵容点头:“既如此,我那里有些书,若是喜欢,你拿去看看就是。至于四阿哥那边,暂时先不要去盯着了。” “是,娘娘。”小瑞子行礼后就退下了。 敬妃那边,也将此事同皇后还有曹琴默说过了,皇后觉得敬妃说得有些道理,便按着敬妃说得吩咐下去了。 但为了不引起宫人的恐慌,也只是在太医院多备了些防疫病的药。 几日后,阳光轻柔地洒在紫禁城朱红色的宫墙与金黄色的琉璃瓦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如梦如幻的轻纱。微风拂过,宫墙边的柳树抽出嫩绿的新芽,丝丝缕缕,随风摇曳,宛如绿烟轻舞。 一幅生机盎然的春景图下,一场疫病席卷而来。 “启禀皇后娘娘,四执库里之前感染风寒的太监去世了。”江福海匆匆从殿外跑进来,神色慌张,语气严肃。 座上的皇后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派人将那个太监拖出去烧了,顺便将他用过的东西一并烧了。” “嗻。”江福海得了旨意后又匆匆退了出去。 一旁的剪秋也跟着紧张起来:“娘娘,看来敬妃说得有些道理。” “嗯!你伺候本宫换身衣裳,我们去皇上那边。”皇后一脸严肃,语气沉重。 第101章 时疫爆发 紫禁城里,明明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的好时节,但一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紫禁城里每一寸土地上。原本对春天到来的欣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所吞噬。 在有宫人病死后,皇后就下旨让各宫的人尽量待在自己的宫殿中。 宫道上的宫人们神色匆匆,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疲惫与谨小慎微以外,还增添了几分惊慌。各宫都遵照旨意紧闭宫门,仿佛想要把这场疫病隔绝在这道宫门之外,然而,在天灾面前,人总是渺小的、无力的。 太医院内,每个太医都忙得焦头烂额,医书和药方充斥在各个角落。卫临拿着陵容给的药方仔细研究着,一手拿着药方,一手抓着药。抓好药后又自己煎好,尝了尝有什么缺的后,又拿着药方开始改,如此循环往复。额头上早就布满汗珠,也只是用衣袖擦拭一番。 好在陵容早有准备,一日三次让宫人在宫内熏艾,整个殿内都烟雾缭绕的。 “鹂儿,还有一事,吩咐下去,外面送进来的东西都要用滚水煮了煮才能使用,公主那边你格外盯紧一些,免得有人趁乱对公主下手。”尽管陵容曾经经历过一次时疫,但再经历一次心里还是感到恐惧。 “是,娘娘。奴婢 这就去。”鹂儿跟着陵容也快两年了,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有些畏畏缩缩地小女孩了,如今也能撑起储秀宫的一切大小事务。 看着井然有序的储秀宫,陵容开始庆幸自己早做了准备。 可碎玉轩那边倒不像陵容这般幸运。 甄嬛从今天早上醒来后,身体就有些不适。苍白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原本明亮有神的双眼也变得黯淡无光,樱桃般的小嘴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 甄嬛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想起来喝杯水,可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于是躺在床上的甄嬛声音沙哑且无力地喊道:“流朱,流朱。” 喊了好半晌,流朱才注意到了屋内的动静,跑了进来:“小主,你怎么了?” 甄嬛见有人进来,连忙张嘴费力地说道:“水。” 流朱赶忙倒了杯水过来,一手将甄嬛扶起,一手将水递到甄嬛唇边。喝了两口后,甄嬛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了,整个人浑身无力地倒在了流朱怀里。 流朱有些慌张,将甄嬛扶着躺下后,连忙跑出去找人了。 “槿汐姑姑,槿汐姑姑。”流朱慌忙地跑到院内。 槿汐正在清点内务府和太医院送来的东西,听到流朱这般焦急,连忙放下手里的册子,眼里满是关心:“怎么了?可是小主出了什么事?” “小主她晕过去了。”流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说道。 槿汐看了一旁的小允子:“小允子,你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随后又拿出面纱让碎玉轩的人都戴上,又安慰流朱道:“你放心,小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流朱点点头,又按照槿汐的吩咐端来热水给小主擦拭。槿汐和佩儿则将刚领来的艾草点燃在碎玉轩内熏着,势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好半晌,小允子才带着一个太医匆匆赶来。 太医戴上面纱,拿出脉枕让槿汐垫在甄嬛手腕下后,就跪到床边细细诊脉。 太医先是露出几分喜悦,随后又紧皱眉头。 见太医把过脉后,槿汐才上前急切地问道:“这位太医,不知我家小主这是怎么了?” “莞贵人已有一月身孕,但之前小产过后身子似乎还未调理好,如今这又感染了风寒。待我先暂时开一服药,你让你家小主服下,想来会稳定些。但还是请其他太医一同过来看看才好。” 给甄嬛看病的太医姓张,是温太医走后才被提拔上来的,可不曾想后宫的娘娘小主们都有自己用惯的太医,自己实在没有出头之日,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还是如此棘手的事情。倒不如让自己在太医院当个透明人,过些年再辞官回乡开个药铺来得好。 槿汐听后,恭敬地送走了张太医,一旁的流朱听到太医这样说,既高兴又担心:“槿汐姑姑,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槿汐思索片刻,才严肃地开口道:“流朱,你在这里照顾小主,小主喝的药你亲自煎。” 又转头看向小允子和佩儿:“小允子,你就注意不要让外面的脏东西混进来了,送来的东西也要仔细检查。佩儿,你每日三次在碎玉轩里熏艾。我去将此事禀告皇上。” 屋内的三人点点头,槿汐随后就戴上面纱出门了,但是槿汐并没有直接前往养心殿,而是先绕到了延庆殿同门口的宫女说了些什么才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门口,苏培盛远远就看见槿汐朝这边走来,笑着迎了上去:“槿汐,你来这是有何要事呢?” 槿汐没有靠的太近,语气十分担忧道:“莞贵人怀有身孕,但现在得了风寒,晕了过去。如今太医都忙着宫里时疫的事情,我家小主身边又没个得力的太医照看,实在是……还请苏公公帮忙向皇上说上一二,派个太医去照顾小主。” 苏培盛面色凝重:“那你先回去照顾莞贵人吧,皇上这里我去说。你也得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嗯。那奴婢先告退了。”槿汐眼光流转之间就离开了。 目送槿汐离开后,苏培盛也朝着殿内走去。 苏培盛苟着腰,语气轻快:“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何喜之有?”忙碌一天的皇上听见苏培盛进来道喜突然就松快了一些。 “回禀皇上,莞贵人已经有孕一月了。”苏培盛高兴地报完喜,随后面色一凝,有些担忧道:“只是,莞贵人身边的槿汐来报说,莞贵人着了风寒,如今晕了过去。现下太医院的太医都忙着时疫的事,还想请皇上派个太医前去照看。” 皇上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朕记得江诚太医擅长妇科之事。既如此,让太医院的江诚江太医前去照看。” “嗻。” 第102章 时疫过后 槿汐回到碎玉轩时,流朱已经将张太医开得药取来,去煎药了。 过了不久,江太医才匆匆赶来,见甄嬛还不曾醒来 ,江太医也只有取出银针,给甄嬛扎了几针,甄嬛才渐渐醒来。 看着面前的江太医,甄嬛有气无力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回禀小主,小主已有一月身孕,可感染了风寒刚刚晕倒了。如今皇上派微臣前来照看小主和小主肚子里的龙胎。” “嗯。”甄嬛躺在床上尽管心中有些欣喜,但实在没什么力气多说什么。 江太医看过流朱煎地药后,放心地离开了碎玉轩。 过了一个时辰,流朱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槿汐将甄嬛扶着坐了起来,流朱就端着药,轻轻地喂着甄嬛。 待药都喝下去后,甄嬛才稍微有些力气:“槿汐,我这病来的蹊跷,你查查最近是否有可疑之处。” “嗯,小主你放心,奴婢定会仔细查清楚。小主你身子虚弱,先躺下休息吧。” 其实甄嬛不说,槿汐也生了疑心,前几日还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 槿汐叫来了佩儿、流朱还有小允子,死人仔细商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于是,槿汐只能让众人按照原先的安排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又让小允子多留意些。 只是碎玉轩的宫门算是彻底关闭了,对外只说是得了风寒,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也是染上了疫病。 熬灯夜战几天后,卫临将改良后的药煎给得病的宫女太监试了试,在焦急的等待中,原本浑身不适的宫女太监似乎好了许多,几日后,便痊愈了。 于是,卫临借着请平安脉的机会向陵容说了此事。 陵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卫太医,此事你做得很好,想来皇上也会嘉奖于你,只是皇上疑心重,还望卫太医不要多说,也不要少说了。” “是,娘娘。只是还有一事。”卫临吞吞吐吐,见陵容点头,才继续说道:“碎玉轩的莞贵人似乎有孕了,只是染上风寒,皇上派了江太医前去照顾。” “碎玉轩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这事情还得看莞贵人有没有那个福气了。你别忘了你的师父温实初怎么被逐出太医院的。”陵容劝道,其实心里也是担心卫临插手了甄嬛的事情,会对自己有所不利。 卫临将此事向上禀告了,随后便将这药方用广泛使用了,随着这种药方救治了更多得了疫病的人,院使才向皇上禀报了此事。 皇上确定这药方是有用的,想起了碎玉轩的甄嬛,这才命人将药送去了碎玉轩。得知这是卫临将这时疫药方研制出来后,便将人召来了养心殿。 “卫临,你此次救治时疫有功,不知想要何奖赏?”皇上龙颜大悦,坐在上方得意地看向跪着的卫临。 卫临低着头,十分谦逊:“启禀皇上,此事不仅是微臣的功劳,更是整个太医院的功劳。此外,若非容嫔娘娘给了微臣一张药方也不会这么快就研制出来。” 皇上蹙眉,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容嫔?” “正是,容嫔娘娘说这是从前老家治疫病的方子,但容嫔娘娘不通药理,故而只记得个大概。微臣同其他同僚一起研究了数日才得出有用的药方” 皇上心中的疑团刚起,好在卫临话说得及时,皇上心中的疑虑便打消了。 “好,既如此,朕便赏整个太医院半年俸禄,你研制药方有功便升为院判。” “微臣谢皇上隆恩。”卫临叩头谢恩后便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抬手指着一旁的苏培盛:“你去库房里挑些好东西给容嫔送去吧,告诉她朕晚上去陪她用晚膳。” “嗻。” 还未等苏培盛退出去,皇上又发话了:“莞贵人如何了?” “回禀皇上,风寒已经好了。只是胎像有些不稳。不知皇上是否要去碎玉轩看看莞贵人?”苏培盛试探性地问道。 皇上摇摇头:“你吩咐下去,莞贵人享嫔位待遇,待来日平安诞下龙嗣再封为嫔。” “嗻。”苏培盛小心谨慎地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忖:如今是老了,越发看不懂皇上了。 陵容对于皇上要来储秀宫用晚膳的事情倒不是特别在意,让陵容惊讶的是甄嬛真的又有孕了,之前卫临说的时候还不是特别肯定,如今这话从苏培盛嘴里传出来想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待到苏培盛走后,陵容总觉得甄嬛这病实在蹊跷,便让菊青去碎玉轩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碎玉轩内,甄嬛面色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憔悴了,身子也有力气。 “槿汐,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可有查到什么?”甄嬛低声问道。 “回禀小主,当日碎玉轩内只有小主你病了,大家都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可后面奴婢发现小主用过的茶具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可那套茶具不像是新的,而像是用过的。 奴婢便将那套茶具收了起来换成小主原来的茶具,又将茶具的来源仔细问过。内务府说压根没有往碎玉轩送过,又想起佩儿说之前送茶具来的太监是个眼生的。 于是便叫佩儿没事多出去走动走动,果不其然,佩儿在延禧宫宁常在身边看见过那个太监,想来这事应当是宁常在做的,可眼下就算我们知道是宁常在做的,无凭无据,想来皇上、皇后也不会相信。”槿汐面色沉重,一脸担忧。 甄嬛百思不得其解,一脸震惊:“宁常在?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加害于我?” 思索片刻,槿汐才谨慎开口:“宁常在同淳答应素来要好,淳答应生前只同小主发生过矛盾,难道说……宁常在认为淳答应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甄嬛听到这里,整个人瘫软下去,嘴里喃喃道:“淳答应去世那天,自己的确去过御花园,可我去的时候,压根没看见淳答应啊。” 第103章 赏赐 “奴婢怎么未曾听小主说起过,想来宁常在定是对小主有些误会。”槿汐眉头微皱,一脸担忧地看向甄嬛:“不知小主当日去做了什么?” 甄嬛抬眸看了一眼槿汐,思索片刻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那日我觉得心中烦闷,便想出去走走,不料正好碰到了刚从寿康宫出来的果郡王,我同果郡王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后面等我回到碎玉轩时就听说了淳答应溺水而亡的消息。想着当时我并没有遇见过淳答应,便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并没有多说此事。” “既是如此,想来此事与小主没多大关系。”槿汐放心下来,安慰道:“小主不必忧心,如今小主怀有身孕,想来宁常在也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小主最要紧的还是好好安胎。” 甄嬛点头,一脸慈爱地用手抚摸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嘴上念叨着:“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才是。” 想到之前小产的事情,甄嬛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还是得找机会同宁常在解释一番,此次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但难保后面宁常在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槿汐赞许地点头:“是,小主。”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紫禁城上,一时间,威严的紫禁城变得柔和温馨起来。 皇上身着一件明黄色常服,坐在轿辇上穿过道道宫墙,来到了储秀宫。 刚踏进宫门,皇上便看见陵容在院中逗弄着纯熙,夕阳金色的光芒洒落在陵容的脸颊之上,怀里的纯熙被逗得“咯咯咯”的笑着。纯熙高兴地挥舞着双臂,在看到宫门这边的皇上后,笑的更开心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含着喜悦地盯着皇上,皇上也被这份喜悦所感化,快步向纯熙走来:“纯熙又长大了些。” 背对着皇上的陵容一脸惊喜地转过身来,微微屈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收起手中的佛珠,喜笑颜开:“来,给朕抱抱。” 陵容将纯熙递到皇上手中,皇上一把抱住纯熙,纯熙开心地贴到皇上怀里,皇上高兴坏了。 皇上抱了一会后纯熙就累得趴在了皇上的肩头。 陵容见状,连忙将纯熙接过来:“皇上,纯熙想来是玩累了,臣妾叫奶娘抱下去让纯熙睡会。” 皇上恋恋不舍地看着被奶娘抱走的纯熙,随后便拉起陵容的手朝殿内走去。 被皇上拉起手的一瞬间,陵容有一刻恍惚。 【这一世的皇上是否对我有一丝真心呢?若不是身在皇家,这般场景许是美好的。】 坐到殿内后,宫女们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上,苏培盛拿起银针插入一道道菜肴上。 皇上同陵容相对而坐,陵容抬眸之间,正好对上皇上的目光,那双眸子里,满是温情。 “容儿,这次时疫之事,少不了你的功劳。朕本想让你学学管理宫中事务,但又想到你是个自在惯了的,想来不会喜欢这些事情。故而,今日来陪你用晚膳还想顺便问问容儿你想要些什么赏赐。”皇上语气平和,完全没有上一世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皇上能多来看看纯熙,就是给臣妾最好的赏赐。”陵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轻声道。 皇上点头笑道:“好,朕以后定当多来看看纯熙也多来陪陪你。” “嗯。”陵容故作害羞地应道。 陵容夹起一片春笋,放入皇上盘中,语调轻柔:“皇上,这春笋清新甘甜,鲜嫩爽口,你尝尝。” 皇上夹起来浅尝一口:“果真不错。” 皇上看着陵容,眼中满是柔情。 晚上,皇上便顺势歇在了储秀宫。 “容儿,你还是如同从前一样香软。” 一夜春宵过后,皇上没有吵醒陵容,自己让苏培盛更衣后便去上早朝了。 陵容睡得香甜直到鹂儿进来:“娘娘,该起床了。等下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浑身酸痛疲惫的陵容此刻多想回到前些日子宫中有时疫的日子,不仅不用早起请安,更不用应付皇上。 一番梳洗打扮后,陵容想着时间还早,便没有乘坐轿辇,而是自己走着去。 等到了殿内,才发现除了华贵妃还没有到,其余人都到了。 齐妃率先挖苦道:“哟,皇上不过是在容嫔的储秀宫歇了一日,怎的就来的这样迟?” 陵容并不想同齐妃起争执,于是微微屈身行礼,面上温柔地笑着:“齐姐姐好,昨儿个就听皇上说三阿哥又长高了。” 齐妃一听这话,立马就将刚刚弯酸挖苦的话语抛之脑后,一脸欣喜:“皇上当真这样说了?” “那是自然,妹妹难道还要诓骗姐姐不成。”陵容看着齐妃高兴的模样,镇定地坐在了敬妃身旁。 敬妃笑着将身子凑过来:“你倒是会说话的。” “还不是想齐妃少说两句。”同敬妃说过话后,陵容又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沈眉庄:“眉姐姐近来可好?” “还得多谢你,上次若非你提醒,想必我在我宫里都不会那么舒心。” 甄嬛看着自己的眉姐姐同陵容这般要好,一时间心里十分酸涩,一种被忽视、被冷落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坐了片刻,华贵妃也落座了。 年世兰落座后不久,皇后便走了出来,端庄地坐到上方的宝座。 寒暄几句后,皇后的目光落到甄嬛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莞贵人如今又怀上龙嗣,其他姐妹们也要多向莞贵人学学,好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是,臣妾遵旨。”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同时目光也落在了甄嬛身上。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甄嬛有些为难地站起身来,谦逊有礼地说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妾能有身孕,实乃上天庇佑,皇上恩泽。后宫之中,各位姐姐们都有各自的造化与福分,想来待到时机成熟,自然也会怀上龙嗣。臣妾只盼望这一次腹中胎儿能够平安降生,莫要辜负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期望。” 皇后依然挂着一副仁慈的笑容,点头关心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意,如今你怀有身孕,不必多礼,坐下吧。” 一旁的柔嫔同齐妃嘀咕了两句,一脸不屑。 待到请安结束后,甄嬛特意在门口多等了一会,看见宁常在走了出去,才跟上去。 第104章 疑云重重 “宁常在,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甄嬛率先开口道。 宁常在停下脚步,随意地行了礼:“莞贵人吉祥,不知莞贵人找我有何要事。” 甄嬛一脸笑意,语气温和:“自然是妹妹你关心的事情。” 宁常在心下一惊: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但表面还是十分冷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宁常在跟着甄嬛来到了御花园里的一处角落,见四下无人,宁常在直接开门见山:“莞贵人究竟有何要事?” “我宫里之前那套有问题的茶具是你派人送的吧。”甄嬛语气冷淡,但字字铿锵有力,仿佛要将眼前的宁常在一层一层地剥开。 宁常在也丝毫不畏惧,仰起头十分傲慢:“是又如何?” “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这样做,莞贵人难道不清楚吗?淳儿去世那天不就只有你到过假山后面?如今不过是想你一报还一报罢了,你如今又有何脸面在这里质问我?”宁常在双眼死死地瞪着甄嬛,同时向前步步紧逼。 甄嬛皱起眉头,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我当日只是来御花园散散心,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淳答应。 今日我来就是想同你说此事,你同淳答应姐妹情深想要为她讨一分公道这我能理解,但你万万不该伤害无辜的人。若是有证据,你大可直接告到皇上、皇后娘娘那里,让皇上、皇后娘娘来治我的罪。而不是毫无证据在暗地里胡乱伤人。” 宁常在听后放肆大笑:“哈哈哈。” 随后又平静下来,死死盯着眼前的甄嬛,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狠厉:“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证据,你难道没发现自己遗落了什么?你放心,我定会找到证据向皇上、皇后娘娘揭发你。” 说完,宁常在便拂袖而去。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甄嬛,一旁的槿汐走到甄嬛身边,轻轻地扶着甄嬛,语气柔和:“小主,听宁常在的意思,小主当日可曾遗落什么东西?” 甄嬛摇摇头:“先回去看看吧。” 槿汐扶着甄嬛朝碎玉轩走去,路过杏花林时,甄嬛停下了脚步。 只见枝头上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花骨朵,走近一瞧,其中已经有几朵杏花迫不及待地绽放,白里透粉,粉里带白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微风轻拂,一片花瓣随风飘落,甄嬛伸出手去,恰好将那瓣花瓣接在手心。 甄嬛眼神里的光忽然就黯淡下去,有些悲伤道:“槿汐,这是我入宫来第二个春天了,这也是我第二个孩子。” “小主,你放心,这一次奴婢定当好好护着小主。” 驻足片刻后,甄嬛便回了碎玉轩。 刚进殿内,甄嬛就对槿汐说道:“你去清点一下我的钗环首饰,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是,小主。” 槿汐仔细清点过后,发现并没有少什么。 甄嬛同槿汐二人面面相觑,良久,槿汐才开口说道:“想来宁常在捡到的东西应该不是小主你的,看来这件事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了。” 甄嬛赞许地点点头。 陵容回到储秀宫第一件事就是看纯熙,看过纯熙后才回到自己的寝殿瘫坐在软榻上休息。 “娘娘,你怎么越来越没个娘娘的样子了?”鹂儿在一旁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把陵容逗得想笑。 陵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笑容,故作生气道:“如今你长大了,都管到本宫头上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 鹂儿话还没说完,陵容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好啊,娘娘你就会打趣我。”鹂儿说着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别忘了给我拿两盘绿豆糕进来。” “知道啦!”鹂儿虽然已经走出殿内,但声音还是传到了陵容的耳中。 此时,菊青也回到了储秀宫,看见鹂儿朝着小厨房走去,就知道自家小主已经回来了。 菊青走进殿内,先是倒了杯水喝,才走到陵容面前:“娘娘,之前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打听出来了。” 见陵容点头,菊青继续说道:“是宁常在送了染了时疫的嬷嬷用过的茶具到碎玉轩,莞贵人用了那茶具后才病倒的。真是不知道,平时看宁常在不争不抢的,竟然没想到她还是个狠辣的。” “本宫也没看出来,你多盯着些碎玉轩的动静。” 菊青思索片刻,又道:“还有一事,佩儿说莞贵人诊出有孕那天,槿汐姑姑去请皇上时,去了一趟延庆殿,还同门口的宫女说了几句。” “延庆殿?”陵容有些疑惑,这不是端妃的宫殿吗? 菊青点头:“对,延庆殿住的是端妃,可端妃身子向来不好,从不主动同其他人有过多交集,而且从前端妃得罪了华贵妃,谁都不愿意主动向端妃示好。 但想来槿汐姑姑去延庆殿,应当是之前莞贵人被罚时,槿汐姑姑被调到延庆殿服侍的缘故。只是奴婢想不通,就算槿汐姑姑想帮端妃一二,也应该先照顾好莞贵人呀。” 陵容闻言笑道:“那你这话该不会是你也想帮帮莞贵人吧?” 菊青听陵容这样说,才反应过来:“奴婢只会忠心于娘娘,才不会一心侍二主。不过娘娘的意思是,槿汐姑姑本来就是端妃娘娘的人。” “也许是,你到时候让小瑞子多盯着些延庆殿。”说罢,陵容从袖口掏出一支素银簪子:“昨儿个苏培盛带了许多东西来,本宫瞧着这支素银簪子很是衬你,你拿去吧。” “谢娘娘赏赐。”菊青接过簪子,笑得十分开心。 “还有一事,你同小瑞子稍微低调些。” 菊青害羞地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嗯。” 【端妃和槿汐又有什么关联呢?难道甄嬛如今倒向了端妃?】 第105章 贵妃娘娘有话说 “小主,这是花房送来的桃花,闻着可香了。”流朱捧着几支桃花笑着从外面走来。 槿汐闻着有些不对:“这桃花怎么这么香?” “想必是花房新培育的品种。”流朱昂着小脑袋笑道。 坐在软榻上的甄嬛弹出个脑袋:“拿过来,我看看。” 还未等流朱走近,甄嬛就闻到一股清香:“这花的确太香了,我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 甄嬛见槿汐皱着眉头便谨慎起来:“槿汐,你是觉得这花有什么问题?” 槿汐摇头:“奴婢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太香了,小主还是小心为上。” 流朱拿花的手一顿,也顺势退了几步,神色有些呆愣:“那小主,这花?” “你拿出去吧。”甄嬛目光中有些歉意,同时也垂下眸子,有些失落:“如今有孕,还是小心为上,若是温实初温大人在宫里就好了,可……哎……如今太医院没有自己的人用着也不放心,看来还是得在太医院找一个合适的太医才行。江太医是华贵妃的人,尽管华贵妃自从生了孩子就温和许多,但当年那般嚣张跋扈,还赏了夏冬出一丈红,我想想就后怕。” “小主不如问问淑嫔娘娘?”将花丢了出去的流朱又返了回来。 听到流朱这样说,甄嬛有些顾虑:“可……眉姐姐她已经许久不曾同我说话了。” “可小主你也未曾去找淑嫔娘娘啊?从前淑嫔娘娘一有空 就来找小主,如今想来是生了孩子后太忙了。” 流朱话音一落,整个殿内安静无比。 甄嬛听后脑子里仔细回想了子入宫后所有与眉庄相处的画面:原来是我自己不好,不是眉庄的缘故,还以为是眉姐姐因为我之前被禁足才疏远我,原来是我自作自受。眉姐姐做什么都要同我商量,我做什么都是事后才告知眉姐姐。怪不得当日容嫔让我少让眉姐姐担心,原来是我不懂事。 想到这里,甄嬛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与沈眉庄的渐行渐远的懊恼与后悔中又夹杂着几分在后宫中孤立无援的无助。 见甄嬛听了自己的 话哭了起来,流朱一时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上前愧疚道:“小主,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自己哭呀。” 一旁的槿汐明白甄嬛在哭些什么,一把拉过流朱,低声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小主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殊不知,此时的眉姐姐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同陵容和年世兰的孩子一同在翊坤宫玩得开心。 “从前竟不知道贵妃娘娘竟如此好相处。”沈眉庄笑着看正在地上爬着的四个小人儿,随口提了一句。 陵容光笑笑没说话,只是打趣地看向一旁的年世兰。 只见年世兰白了一眼:“本宫何时嚣张跋扈了?本宫不过打扮得出众些,让大家都觉得本宫不好惹罢了。” 陵容和沈眉庄二人相视一笑,突然眉庄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看向年世兰:“有一事,臣妾想问问。” “什么事,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年世兰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着疑惑。 “当年,臣妾初入宫时,我与莞贵人同行,莞贵人与夏冬春夏常在发生了口角,娘娘为何独独赏了一丈红给夏冬春。”沈眉庄问完便觉得自己完了,明明好奇了许久都憋住了,如今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问完便垂下了眼眸。 年世兰看着沈眉庄的模样觉得着实好笑,明明怕的要死,但还是坐的笔直,像什么都没说一样。年世兰看向一旁的颂芝,颂芝也识趣地让奶娘们将孩子都抱了下去,同时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宫女打发了出去。 见人都打发出去了,年世兰才缓缓开口:“若是本宫不赏夏冬春一丈红,她如何才能出宫去?” 闻言,沈眉庄和陵容都震惊地抬起头,瞳孔放大,十分惊讶地盯着榻上慵懒的年世兰。 陵容也忍不住好奇:“娘娘不妨仔细讲讲。” “当年本宫嫁给皇上时,那场面可谓是声势浩大,当时请了许多人来登门道贺,其中便有夏冬春的父亲夏威,当时的夏冬春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 本宫的哥哥年富当时为本宫送亲,那夏冬春一眼就看到骑在马上的年富,闹着非要让他父亲把本宫的侄子带回家给她当哥哥呢。 再后来到了快出嫁的年纪,二人相看过几番,觉得不错,后来就相互写信来往,年富想着身上有了功名再向夏家提亲。 可不曾想皇上登基后选秀,这名单中就有夏冬春。无奈之下,年富便托哥哥写信向本宫求助。” 陵容好奇的眼睛眨巴眨巴:“所以夏常在是故意那般招摇?” 年世兰点头继续说道:“于是本宫便写信告诉哥哥,皇上不喜欢打扮俗气的。可谁曾想夏冬春还是被选上了,有时候本宫的怀疑皇上的眼光。 入宫后呢,本宫派人去给夏冬春送东西时,就叮嘱了她嚣张些,并让她入宫觐见那日特意穿上了皇后送的布料所制的衣服。 本来说是出了景仁宫先碰上谁就和谁吵,结果陵容压根不搭理她。于是又朝前走了走看到了甄嬛,这才和甄嬛吵了起来。 本宫便过去行使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罚了她,然后说她不能侍奉皇上便送回家去了。” “那……那夏冬春她的腿……” “当然不会真打了,否则怎么给本宫的哥哥生个小孙子,就是想到本宫如今还得叫她一声侄媳就有些别扭。” 听完年世兰的话,沈眉庄羞愧地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随后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歉意:“原是我误会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这事都过去许久了,如今你是本宫的恩人,本宫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刚才本宫命人将孩子都带去了侧殿,现在我们去侧殿看看孩子吧。”年世兰笑着站起身来。 陵容和眉庄便跟在年世兰身后朝着侧殿走去。 陵容心下也了然:原来年世兰并不像从前我以为的那样嚣张跋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第106章 端妃的谋划 槿汐和流朱守在殿外,听见殿内的哭声渐渐消退后才担心地走了进来。 槿汐走到甄嬛的身后:“小主,如今小主打算怎么办呢?” 甄嬛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重新端坐在榻上,眼神变得坚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记得太后素来喜爱佛法。” “小主是想抄写经书给太后送去?” 见甄嬛点头,槿汐还是有些顾虑:“小主,就算太后能暂时护住小主你,可这太医……” “我记得卫临卫太医是温实初的徒弟,前些日子他在时疫之事上立了功,若是我得了太后庇佑,向太后将卫临指派来照顾我也未尝不可。”甄嬛一脸得意地看向槿汐,随后又道:“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你去太医院打听一下卫临是否与其他嫔妃有过多来往。” “是,小主。”槿汐刚想去延庆殿一趟,这机会就直接送到了手上。 随后,甄嬛来到书案旁,端坐在书案前,神色专注。纤纤细指翻开了一本崭新的《金刚经》,手中握着一支精致的檀香木管狼毫,一笔一划地认真抄写起来。甄嬛的眼神坚定但目的性太强,反倒少了些清澈。尽管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极为认真,但却有些过而不及。 流朱则静静地站在一旁,轻轻地磨着墨。流朱的动作十分娴熟,墨锭渐渐化作墨汁在砚台里缓缓流动,一股淡淡的墨香也萦绕鼻尖。流朱看着振作起来的甄嬛,眼里满是关切和喜悦。 碎玉轩里一片祥和。 槿汐出了碎玉轩便朝着延庆殿走去,一脸淡定,但手中紧握的帕子早已出卖了槿汐慌乱的内心。 门口的宫人见槿汐到来,熟练地将槿汐带了进去。 “奴婢参见端妃娘娘。”槿汐恭敬地向正在练字的端妃请安。 见槿汐来了,端妃放下手中的毛笔:“是出了什么事吗?” 端妃径直朝着软榻走去,直接端坐在榻上。 槿汐跟在端妃身后,待端妃坐好后才开口道:“太医的事情,菀贵人是想让卫临卫太医来照看,可卫太医之前同容嫔和淑嫔来往密切,我担心菀贵人会借此机会向淑嫔示好。若是菀贵人和淑嫔之间的嫌隙没了,恐怕会对娘娘日后的事情不利。” 端妃淡然一笑:“她们回不去了,卫临能让容嫔和淑嫔平安诞下龙嗣,想来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既如此,就让卫临去照顾菀贵人的胎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一次,你定要好好照看着,莫要像之前那样让人得了机会。” “是,奴婢明白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以后不是什么大事不必亲自来找本宫,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做主便好,只要甄嬛能平安诞下龙胎,其余事情都是小事。”端妃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甄嬛是个聪明的,你在碎玉轩也要谨慎小心些,万万不可引起甄嬛的怀疑。” “是,奴婢告退。” 待槿汐走后,吉祥才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若是想抚养菀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直接向皇上请旨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从前曹琴默的孩子本宫不是没向皇上请旨,可皇上呢?眼里只有年世兰,年世兰一句话把本宫的筹谋都打乱了。 就连欣贵人的孩子就算送去了阿哥所抚养,都不愿意交给我。”端妃轻蔑一笑,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 吉祥也为自己说错话,而羞愧地低下头。 只见端妃抬起下巴,语气平和:“如今不一样,就凭甄嬛那张脸,皇上都不会只听年世兰的话,只要甄嬛主动开口说要将孩子交给本宫抚养那么这事才不会被年世兰所破坏。” “可娘娘,菀贵人如今是贵人,若是生下孩子,依照皇上对菀贵人的宠爱,想来会晋菀贵人的位分。 菀贵人若成了莞嫔,这孩子便能自己抚养,怎么可能交给娘娘抚养呢?”吉祥蹙眉我,有些疑惑。 “让甄嬛成不了莞嫔不就好了。”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温柔地洒在端妃身旁的榻几上。 端妃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一口,细细品味着,余光瞥见身旁的吉祥,抬起手,淡然一笑:“你先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是,娘娘。” 吉祥脚步轻盈,轻轻地退了出去。 槿汐悄悄出了延庆殿,就朝着太医院走去。在太医院附近打听了一番,才返回碎玉轩。 跟在槿汐身后的小瑞子见槿汐回去后,自己也回了储秀宫。 只是陵容如今还带着纯熙在翊坤宫陪着弟弟妹妹们玩耍,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翊坤宫内,四个小孩咿咿呀呀地闹个不停,起初,年世兰还觉得这几个小团子十分可爱。可不过一个时辰,年世兰就觉得被这几个小团子吵的头疼,于是面露难色:“两位妹妹,本宫有些头疼,不如改日再来。” 陵容和眉庄相视一笑,陵容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贵妃娘娘这是赶我们走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不是不是,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见年世兰焦急地摆摆手,沈眉庄拿起手帕,掩住嘴唇,轻轻笑道:“陵容这是笑娘娘,每次巴巴地叫我们来,又受不了小孩吵闹。” 年世兰小声嘟囔了几句:“谁知道养孩子这么累。” “孩子有奶娘养着,娘娘这都嫌累了。”陵容打趣道。 华妃嘟囔嘴:“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竟敢打趣本宫。本宫定要狠狠地罚你,今天你不准从本宫的小厨房带点心回去。” “好好好,那我们先行告退了。” 行礼过后,眉庄和陵容让奶娘抱着孩子就朝翊坤宫外走去。 “想不到华贵妃娘娘竟然这般好相处。”沈眉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我也没想到在宫里还有除了敬妃娘娘和眉姐姐,还有这样好相处的娘娘。” 二人一边笑着,一边朝自己宫里走去。 陵容回到储秀宫时,年世兰身边的颂芝就带着食盒来了:“容嫔娘娘,这是我家娘娘让奴婢给娘娘带来了。” 陵容让身旁的鹂儿接过食盒,朝着颂芝笑了笑:“还劳烦颂芝姑娘帮本宫谢谢你家口是心非的贵妃娘娘。” “是,奴婢告退。” 第107章 和合二仙簪 几日后,甄嬛便将《金刚经》抄写完毕,便准备前往寿康宫,将这抄写好的佛经献给太后。 甄嬛换上一身姜红色绣杏花鸟旗装,旗头上的粉色绢花错落有致,旗头中间还用粉色碧玺簪子加以点缀,使得原本活泼俏皮的头饰多了几分精致端庄。 梳洗打扮好后,甄嬛再次检查了一下要送过去的《金刚经》,确认无误后,这才带着槿汐朝寿康宫走去。 寿康宫门口的人进去禀告过后,便将甄嬛迎了进去。 还未踏入殿内,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听着声音还有些耳熟。鼓足勇气后,甄嬛款款向里面走去。映入眼帘的是太后拿着一个布老虎,正在逗一旁被陵容抱着的纯熙公主。 见是陵容在此,甄嬛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恭敬地朝着太后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随后又朝着陵容行礼道:“臣妾参见容嫔娘娘,容嫔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太后放下手中的布偶,一脸慈爱地看向甄嬛:“你怀着身孕,不必多礼。”而后看向身旁的竹息:“赐座吧。” 竹息搬了个软凳到太后跟前,甄嬛谢过后便坐了下来,随后微微一笑,用双手拿起槿汐手中端着的经文道:“太后娘娘,臣妾听闻太后娘娘你素来喜爱佛法,便抄了一份经书特来献给太后娘娘,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太后眼神示意竹息接过佛经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赏:“你倒是个有心的,皇上之前说你已经有孕一月了,还是不要过多操劳,平安将龙胎诞下才是。” “莞贵人的孝心难得,上天庇佑,莞贵人定能平平安安地诞下个小阿哥。”陵容温柔的笑道,随后又拿起桌上的小老虎逗着怀里的纯熙:“你说是不是呀?小纯熙。” 怀里的纯熙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仿佛十分认同陵容说的话。 “多谢容嫔娘娘称赞,只是腹中的孩子才满一月,还不知是男是女呢。”甄嬛谦虚地回避着这个十分敏感的话题。 陵容才不会买甄嬛的账,笑着看着面前的甄嬛,而后又对着太后说道:“太后,你看,纯熙都认为是呢!” 榻上的太后被哄得开怀大笑,随后在发髻上摸了摸,缓缓取下一支金簪:“这是哀家当年怀老十四的时候先皇赠与哀家的,这和合二仙簪象征着多子多福。如今哀家将它赐予你,希望你能平安诞下皇嗣。” “臣妾多谢太后赏赐,臣妾定当好好护佑龙胎,不辜负太后期望。”甄嬛起身谢恩,太后也顺势让甄嬛低着头,自己亲手将那和合二仙金簪插在了甄嬛的发髻上。华贵的金簪插在甄嬛粉色旗头上倒显得有些突兀。 见太后将金簪插好,陵容淡然一笑,在一旁恭贺道:“这簪子甚是好看,很衬莞贵人呢。” 重活一世的陵容最看不透的除了皇上还有便是太后了,明明皇上也是自己的儿子,偏偏一直念叨着十四王爷,明知皇上不喜十四王爷,还时不时地送些东西给皇上的嫔妃,让皇上看着太后赏的东西就想起十四王爷。好在自己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每次太后送些什么,都好好地收在那里,问就是太后赏的东西贵重舍不得用。 甄嬛有些脸红:“臣妾谢容嫔娘娘夸赞。” 太后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恭顺的甄嬛,也明白甄嬛此行来的目的:“你有孕在身,先回去歇息吧,不要动了胎气。以后等胎像稳固 了再多来寿康宫看看哀家。” “是,臣妾谨记太后教诲,臣妾就先不打扰太后容嫔娘娘,先行告退了。” 待到甄嬛走后,太后命竹息将甄嬛送来的佛经打开,刚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太后仔细看过后,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看向一旁的陵容:“你觉得莞贵人这佛经抄的如何?” 陵容见太后脸上没有十分惊喜也没有一丝不满,斟酌片刻才开口道:“莞贵人的字写得倒是端庄工整,倒是比臣妾写的好上许多。”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但很快便掩盖下去:“你的字也算得上小巧,但还要多练练。” 陵容瞬间明白太后的意思,但脸上却故作不满道:“太后娘娘说这话我可得伤心了,每次为太后抄写佛经之前,臣妾都沐浴焚香,还素食三天,才敢提笔。 臣妾不过字写得稍微差了一点,但也算得上用心了。” 太后泯然一笑:“的确,你抄写的佛经上还有淡淡的檀香,不像这莞贵人的竟是些脂粉味道,倒是糟蹋了这一手好字。竹息,收起来吧。” “臣妾定会好好练字,盼望以后也能写这样一手好字。只是想来这莞贵人第一次抄写经书,不懂这其中的奥妙,想来以后会明白的。” 太后点头,不再言语,又拿起手中的布偶哄着陵容怀里的纯熙。 离开寿康宫的甄嬛并没有直接回碎玉轩,而是想起之前在御花园里看到的杏花,便想着去散散心,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甄嬛忍不住发出感慨:“如今连安陵容都到了嫔位,还有一个公主傍身,可我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小主何必忧心,如今皇上许了小主嫔位的待遇,想来待到小主生产之日便可晋为嫔位。小主眼下要做的,就是好好将龙胎生下来。”槿汐小心翼翼地扶着甄嬛说道。 “不过容嫔也不容易,家世不好,相貌也不算出众,能做一宫主位也当真是辛苦她了。”甄嬛将手搭在槿汐手上,眼神里满是傲慢与不屑。 天气回暖,初春的御花园里,各色的鲜花都争先绽放。微风轻拂,不仅带着丝丝暖意,还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枝也焕发出生机,长出嫩芽与新叶。 第108章 傲慢甄嬛 甄嬛刚走到御花园没一会儿,小厦子就匆匆跑到甄嬛面前:“奴才参见莞贵人,莞贵人吉祥。” 甄嬛见小厦子神色匆忙,连忙问道:“可是养心殿出了什么事? “回禀小主,今早宗人府上书弹劾十四王爷,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脾气,师父派我来请小主去劝劝皇上。”小厦子焦急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恳求。 听到小厦子这样说,甄嬛面露担忧,来回踱步,手中的帕子也紧了紧,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便随你去趟养心殿。” 甄嬛带着槿汐跟在小厦子身后,来到了养心殿。 刚到养心殿门口了,就看见苏培盛迎面而来:“奴才给菀贵人请安,小主可算是来了,皇上在里面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请小主帮忙劝着些,气大伤身啊。” 见苏培盛一脸请求的模样,甄嬛恭敬有礼地说道:“苏公公,你不必着急,我这就进去劝劝。” 说完,甄嬛便缓缓向殿内走去。 一进门,甄嬛就看见皇上那张铁青的脸,眉头紧锁。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甄嬛款款行礼,语气轻柔,似春风一般抚平了些许皇上内心的烦闷。 皇上抬手招呼甄嬛到自己跟前来:“你来了。” 随后递上一份奏折,语气冷淡:“你看看。” 甄嬛熟练地接过奏折,从容地将奏折展开,认真看了起来。 “十四王爷担任大将军时虐待士兵、干扰地方政务、贪污军费,宗人府请求将其爵位降为镇国公也在情理之中,皇上是觉得这样的处罚过轻还是过重?”甄嬛合上奏折,试探性地问道。 皇上垂下眼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朕同允禵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若是处罚过重朕担心太后会伤心;若是处罚过轻,恐怕难以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皇上,此事虽是国事,但允禵是皇上的弟弟,也算得上是家事。臣妾斗胆进言几句。”甄嬛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皇上的视线,见皇上点头,甄嬛才继续说道:“十四王爷同皇上手足相连,处置过严,恐有损皇家和睦的名声,让天下人误以为皇上是冷漠无情之人。 昔日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后,并未对曾与他争夺皇位的李建成、李元吉旧部赶尽杀绝。而是选择宽宏大量,任用贤能,终得贞观之治,成就大唐盛世。 皇上仁德,胸怀宽广,想来也会宽容大度,从轻处罚,不如降为贝子,以彰显皇上的仁厚。 此外,听闻十四王爷最宠爱的侧福晋去年诞下一双儿女,不如送进宫中交由太后抚养,如此一来,既可以借此挟制十四王爷,又能分散太后的注意力,使太后不必过于忧心。”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甄嬛一眼,随后开怀大笑:“好,你说得不错,就按你说得办。” 此时的甄嬛还没有意识到皇上看自己的眼神里已经夹杂着几分忌惮,还一味地沉浸在皇上一声声肯定中。 皇上看着甄嬛头上的和合二仙簪子,似笑非笑:“你这簪子甚是眼熟。” “回禀皇上,这是今早臣妾去向太后献上自己抄写的佛经,太后赏给臣妾的,说是取个多子多福的好意头。” 皇上笑得轻蔑,但语气温柔:“想来皇额娘赏给你这支簪子是希望你能平安诞下龙嗣,是个好意头。” 嘴上虽然夸着,但皇上心里着实堵得慌,看见那支簪子,突然觉得这甄嬛就是太后派来给允禵求情的。 于是,过了一会,皇上便借口说见甄嬛站得有些久了,怕甄嬛动了胎气,让甄嬛先回碎玉轩了。为了让甄嬛继续沉浸在自己对她的宠爱中,皇上还特赐了轿撵送甄嬛回碎玉轩,随后又着人送了一身蜀锦制的衣裳前往碎玉轩。 从太后处回到储秀宫的陵容正好碰上了从养心殿出来的菀贵人。 陵容走在长街上,笑着看向轿辇上满面春风的菀贵人。 菀贵人坐在轿辇上,轻飘飘地说了句:“臣妾见过容嫔娘娘,刚刚去了趟养心殿,皇上特赐了辇轿送我回宫。我这身子实在有些不适,还请娘娘恕臣妾不能下来行礼之罪。” 陵容淡然一笑,面色温和:“无妨,菀贵人怀着龙胎自是辛苦些,菀贵人先回碎玉轩吧。本宫也慢慢走回去了。” 甄嬛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随后便扬长而去。 待到甄嬛离开后,一旁的鹂儿有些气不过,眉头紧蹙,面色通红:“娘娘,这菀贵人是压根不把娘娘放在眼里。真是太过分了!” 陵容语气平淡:“她也就这些日子能多傲慢几回了。” 突然陵容脑子一转:“现在时间尚早,我们掉头回去,去眉姐姐宫里坐坐。对了,你让奶娘将纯熙先抱回去,你跟着本宫去永寿宫即可。” 鹂儿看了眼陵容:“是,娘娘。娘娘是想将此事讲给淑嫔娘娘听。” 陵容笑而不语。 没一会儿,陵容带着鹂儿便来到了永寿宫。 “眉姐姐,不知眉姐姐在忙着什么?这段日子都待在这永寿宫,都不出去走走。”陵容径直走进殿内,直接坐在软榻上。 沈眉庄见陵容来了,很是高兴:“这不是忙着照顾福惠和婉柔嘛,你今日怎的得空来我这了了?” “今日我带着纯熙去向太后请安,纯熙在太后那里玩的累了,便将她送回储秀宫了。路过你宫里时,口有些渴,便想进来讨杯水喝。”说着,陵容便端起手边的茶盏,一饮而尽。 沈眉庄见陵容这般,连忙打趣道:“你这个样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太后不给你水喝。” 陵容害羞地垂下头:“哪有,是回去的路上碰上了菀贵人,多说了几句,这才口干舌燥的。” 沈眉庄听陵容说起甄嬛,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陵容见眉庄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从前我同她也算要好,可不知为何,如今倒成了这副模样。你不知道,冬日我还担心她被降为答应,又想着她还病着,怕内务府克扣她的用度,便派了采月前去送些东西。 可不曾想,她不仅有皇后送去的炭火,更是好端端地在碎玉轩里练习跳舞。 如今复宠过后,也不见她来同我解释一番。 更令我心寒的是,我生下孩子她都未曾道一声恭喜。”说着,沈眉庄眼圈泛红,晶莹的泪水随着滚落。 陵容轻轻拉过沈眉庄的手,叹了口气:“姐姐,你还有我呢!哎,从前我也觉得菀贵人是个知书达礼,最重规矩的,今日见了我,连轿撵都懒得下来。 都怪我不好,非要来你宫里讨杯水喝,这才引得你伤心。” “容儿,不怪你。如今在宫里能认识你也是一件幸事。” 第109章 主仆谈话 “皇后娘娘,听说甄嬛刚从养心殿出来,那十四王爷就被降为固山贝子了。虽说这十四王爷的事情算是家事,但毕竟牵扯到前朝,也算得上是国事。 后宫素来不能参政,莞贵人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妥呢。”余莺儿声音婉转,言语间尽是对甄嬛的不满。 宜修白了余莺儿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皇上喜欢甄嬛,那甄嬛说的就是家事,皇上不喜欢甄嬛了,那甄嬛才说的是政事。 倒是你,从前还能同甄嬛争个一二,如今不仅复位成了莞贵人还怀了身孕,你倒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答应。”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如今这般得皇上喜爱,我这不是担心若是来日甄嬛诞下龙嗣,会对皇后娘娘产生威胁嘛。 今日是臣妾多嘴了,就不打扰娘娘清静,臣妾先行告退。”余莺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行礼告退了。 刚走出景仁宫不远,余莺儿就开始骂骂咧咧:“甄嬛那个小贱人不就是会说话嘛,都参政了皇后都不管!真是够能忍的,这皇后做的也太窝囊了。” “小主你快别说了,要是被别人听去了,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余莺儿也赶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四下打量一番,见四周无人这才放心下来。 长舒了一口气:“好险。” “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妻子,自然事事以皇上的喜好的为主,皇后娘娘若是管了,这不就是违背圣意嘛。可这宫里还有一人兴许能管此事。”花穗难得聪明了一回。 余莺儿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太后兴许能管此事?” 花穗点头:“是呀,小主。” “你近日倒是长进不少。”余莺儿甚是满意看着眼前的花穗:“你去打听打听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什么,过两日我们再去。” “是,小主。” 陵容同沈眉庄说过一会儿话后便回了储秀宫。 刚坐下没多久,小庆子就进来了:“启禀娘娘,近来四阿哥和欣贵人走的很近。此外,碎玉轩的槿汐姑姑去太医院打听过卫临太医。” “知道了,继续盯着吧。”陵容慵懒地摆了摆手,示意小庆子退下。 “四阿哥不就是个不受皇上喜爱的皇子,娘娘为什么如此在意?”鹂儿好奇地开口。 “多留个心眼准没错。” 【他早期的确不受皇上喜爱,可后来能攀上甄嬛,说明他是个有心机的。此外,在读书、谋略上也是厉害的。最重要的是比三阿哥稳重、果断、聪明。 上一世三阿哥被撤了黄带子,成了八亲王的儿子。后宫就剩下了四阿哥和六阿哥有希望争一争皇位的。 如今的六阿哥是年世兰的儿子倒也不用担心,可这四阿哥不得不防。】 “对了,去从内务府取些香料来他,听闻皇上近来睡不好,本宫虽不用进前去伺候,倒也要用上一份心意。” 陵容笑着写下十几味香料名字,随后看向菊青:“这是近来我看书上学来的,你就按这个去找内务府要吧。” 陵容嘴上说着要为皇上好,但是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甄嬛想来生下孩子就会离宫了,只要在甄嬛回宫前,让皇上丧失生育的能力,想来皇上自己会明白吧。 上一世瓜尔佳氏告发的时候,明明看见甄嬛紧张地捏了桌角,那孩子定然不是皇上的,若孩子的生父不是温实初,那应该是谁呢? 管它是谁,也不知道甄嬛有没有听懂我最后的话,若是甄嬛后面当真生了不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发现了,那皇后岂不是……】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悄无声息地让皇上身子亏空的陵容有些犹豫,因为陵容也不确定,若是没了甄嬛,自己能不能或者说该不该揭开皇后的杀死她亲姐姐的事情。 “鹂儿,你说若是知道一个人的嫡亲姐姐趁着她怀孕身子不便,就抢了她的丈夫,本来是正妻的人一下成了妾,而这个人的嫡子成了庶子。这个妾趁她姐姐生产之时,杀了她姐姐,你会告诉她的丈夫吗?”陵容一脸困惑,眼睛里似乎有一层白雾将前路掩藏。 鹂儿思索片刻,双手叉腰,语气中有些愤怒:“为什么要告诉她丈夫?我觉得就应该狠下心将她丈夫一起送走! 我看娘娘说的那个人也没错,错的是她的丈夫还有她的姐姐!明知道是自己妹妹的丈夫还眼巴巴地上赶着去勾引,他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人,人还怀着孩子,就将妻贬为妾,这不是宠妾灭妻嘛!” 鹂儿顿了一下,觉得说得有些不对:“不对,连妾都不是!” 陵容看着眼前一向温顺乖巧、有时做事还畏手畏脚的鹂儿竟如此愤怒,忍不住问道:“为何这般生气?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鹂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了些:“我娘九死一生地将我生下来,可我爹一直想要个儿子,于是就对我不管不顾,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让我娘做,尽管这样,我娘也将我养的好好的,可后来我娘去世了,我爹为了再娶一个就把我卖了! 好在上天有眼,他新娶的继室跟着别人跑了,还来怪我没卖个好价钱,若是再多卖些,就不会跑了,好在他后来自己气死了。 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这种男人,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全都归咎到女子身上。不过身为女子,本就是件可怜事。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子亡守节。 娘娘,你说为什么女子非要依靠男子呢?” 陵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陵容做的好与不好,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唯一一次有所反抗还是皇上最后一次召见,但都只是在怪皇上太过宠爱甄嬛,只将自己看做是他豢养的一只鸟。 说到这里,坐在陵容脚边的鹂儿双手托腮:“奴婢之前偷偷看过娘娘的书,里面的有个叫武则天的女子,那才是我最羡慕的。 她不仅在丈夫死了嫁给了她丈夫的儿子,后来还成了皇帝。而且连女子都能当官。” 陵容有些慌张地捂住了鹂儿的嘴:“别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我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鹂儿意犹未尽地闭上嘴,站起身来,俯身但陵容耳边:“想来娘娘也十分羡慕吧。” “好啊,你,如今越来越没规矩了。罚你去给我做份糖糕!” 鹂儿笑着跑了出去,殿内的陵容也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第110章 余莺儿欲帮黄规全 “小主,打听到了,今天甄嬛去了寿康宫给太后送了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甄嬛走的时候太后还赏了甄嬛一支金簪。想来太后是喜欢佛经的。” 余莺儿自己想了想,好像之前就听说太后喜爱佛法,眉毛微皱:“甄嬛都送过了,我还去送?况且我只识得几个字,若是真的抄了佛经送过去,还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花穗畏畏缩缩地向后退了几步,垂下头来,好半晌才开口:“小主最擅长唱昆曲,皇上听了都说小主唱得好,太后是皇上的额娘,想来喜好也差不多。不如小主也去太后跟前唱昆曲?” 见余莺儿不说话,既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也没有皱起眉头表示不满,于是花穗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年世兰:“再不济,小主就去问问华贵妃娘娘。上次就是华贵妃娘娘指点了小主几句,小主就得了‘妙音娘子‘的称号。想来,华贵妃娘娘这次应该也能给小主出出主意。” 思考再三,余莺儿觉得花穗说得有道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没一会儿,余莺儿又担心起来:“可上一次是因为华贵妃娘娘要为内务府副总管黄规全出口气才想着帮我的,这一次华贵妃娘娘又凭什么帮我呢? 华贵妃家世好啊,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孝敬华贵妃娘娘。这可怎么是好?” 说到这里,往日再骄横的余莺儿也开始垂头丧气。 看着最近收敛许多,不再动不动就打骂自己的余莺儿,花穗敬开始有些心疼。若是余莺儿不受宠,自己也要跟着受罪。 想到这里,花穗又想到了新的主意 :“那黄规全是华贵妃娘娘的远亲,如今也还是副总管,如果我们帮着黄规全成了总管,黄规全想来会为我们在华贵妃娘娘面前说上一二。” “你说得有道理,既如此,你现在就悄悄地去找一趟黄规全。”余莺儿嘴角上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内务府里,黄规全自从成了副总管,有些事情就不愿意多管。当然,姜忠敏也担心黄规全将自己的总管之位又拿了回去,自然也不愿意让黄规全插手内务府的事情。 黄规全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哼着小曲儿,只见一个小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黄规全依然躺在自己的椅子上,见人走近了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呢?” “奴婢钟粹宫宫女花穗见过黄总管。”花穗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向黄规全行礼道。 黄规全听见还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哟,这位姑娘说笑了,我早就不是什么黄总管了,现在内务府的总管是姜忠敏姜总管。” 花穗走近,将袖口里沉甸甸的荷包递到黄规全手中:“在我家小主心里以及奴婢心里,黄总管永远都是内务府的总管。” 黄规全接过荷包,仔细颠了颠,随后便收下了:“不知你家小主余答应有何要事呢?” 花穗俯身,在黄规全身边耳语几句。 黄规全便笑着答应了花穗,随后花穗带着黄规全就来到了钟粹宫。 走进钟粹门,映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门窗与黄色的琉璃瓦,精美的苏式彩画、冰裂纹和步步锦门窗为钟粹宫增添了一份雅致和灵动。左右两边刚露出新芽的树木又为钟粹宫增添了几分生机。 随着花穗的脚步,黄规全被带到了钟粹宫的后殿,虽然后殿不如前殿看上去那么精致大气的,但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住处。 黄规全刚踏进殿内,余莺儿立马就从木椅上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黄总管可算来了,我这还担心黄总管瞧不上我这个宫女出身的小小答应呢!没想到黄总管不嫌弃,能屈尊来到我这里。” 余莺儿不愧是从宫女混上来的,拍马屁的话说得也算极溜。 黄规全听着余莺儿说的奉承话,心里很是高兴,但终归主子就是主子,黄规全还是恭敬地行礼说道:“奴才见过小主,小主万福金安。” “黄总管不必多礼。”随后余莺儿看向花穗:“花穗,快去给黄总管搬个软凳过来。” 很快,花穗就将软凳搬来,黄规全坐在软凳上,余莺儿则坐在木椅上,二人面面相觑。 还是黄规全先开口道:“不知小主让身边的宫女请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瞒黄总管,我是想见见华贵妃娘娘,上次就听颂芝说,黄总管是华贵妃娘娘的远亲,因此想让你帮我在华贵妃娘娘面前美言几句。”余莺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一点都不带含糊。 黄规全也明白了余莺儿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有些疑虑:“小主为何不直接去找华贵妃娘娘,偏偏找上我了?” 余莺儿也不想隐瞒:“从前甄嬛复宠后,皇上便不来我这里了,黄总管您也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宫女,家世也不好,因此我只有靠着皇上的宠爱,才能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 上一次我找过华贵妃娘娘,当时娘娘想着为你出一口气,便指点了我一二。 我的东西想来华贵妃娘娘也看不上。而黄总管如今被甄嬛害得从总管成了副总管,我想着,若是能帮黄总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我,想来华贵妃娘娘便会多看我一二了,到时候黄总管您再在娘娘面前替我美颜几句,不就更好了?” 见余莺儿如此坦率,黄规全也有些动心,毕竟只有回到总管位置上,才能继续替年世兰办事,况且自己也不想再屈居人下了。 于是嘴角微扬:“小主,你想怎么做?” 第111章 红宝梅花金簪 “宫里规矩制度向来严明,当初甄嬛是污蔑黄总管你少送了东西去,如今我们就多送一些去,如今她是贵人又怀有身孕,想来送些不合礼制的,甄嬛也只会觉得是皇上宠她。”余莺儿扬起嘴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几分狠厉。 黄规全也听明白了余莺儿的意思:“小主好主意,只是不知道小主打算多送些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想来送些首饰衣裳什么的,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今早我去皇后宫里时,听到皇后娘娘让槿汐送了一支簪子去内务府修,不如黄总管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待你送去后,我再去皇后身边说一说。就算皇后仁德,不处置甄嬛,想来也会对姜忠敏起疑心。”余莺儿想得十分美好,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是,小主。那奴才先告退了。,只是还望小主到时候再为奴才我多说两句。”黄规全眼睛微眯,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余莺儿一路笑着将黄规全送到了钟粹宫门口。 黄规全回到内务府后就找人去打听了一下皇后送来的簪子,打听清楚后,半夜便悄悄进去将那支簪子装进了要送到碎玉轩的盒子中。 第二日,簪子顺利地送进了碎玉轩。 “小主,你看这支簪子好漂亮。”流朱打开一个锦盒,里面以红宝石为花瓣,金丝为花蕊的一支红梅花簪就呈现在甄嬛眼前。 甄嬛拿起这支令她眼前一亮的簪子,眼睛都在发光:“好美,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这红梅簪子竟要比御花园里的那些花儿朵儿还要美。” 说着正欢就对着镜子在自己的发髻上来回比划,良久才将簪子插在了最合适的位置。 甄嬛喜笑颜开,两眼放光:“流朱,你说这样好看吗?皇上会喜欢吗?” “小主怎样都好看!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流朱笑着看着眼前的甄嬛,觉得自家的小主就是整个后宫里最美的小主。 清点好东西的槿汐也踏进殿内,看见笑得灿烂如花的甄嬛,槿汐也站到流朱身边:“这是有什么喜事吗?小主和流朱姑娘笑得这样开心。” 流朱歪头笑道:“你看小主发髻上的簪子,是不是比倚梅园的红梅还要好看?” 槿汐仔细看了看,总觉得这簪子在那里见过:“这簪子真是栩栩如生,这做工也比以往送来的还要好上不少,瞧着倒不像是宫里的手艺。 不过小主戴上是真好看。只是不知道小主这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内务府今日送来的。”流朱回答道。 一听是内务府送来的,槿汐也稍微放心了些,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但这一微小的变化还是被甄嬛所察觉:“槿汐,是有什么不妥吗?” 槿汐摇了摇头:“小主,没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 见槿汐没说什么,甄嬛又换上一席梅花纹粉色旗装,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镜子中的自己,这才起身准备向养心殿去。 不同于甄嬛的欣喜惬意,内务府里,保养簪子的工匠急得团团转,最后不得已才向姜忠敏禀明此事。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簪子丢了?”姜忠敏皱起眉头,语气里夹杂着愤怒。 下方跪着的工匠瑟瑟发抖:“回禀姜总管,昨日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放着,该不会是有人见那簪子值钱,偏偏偷走了吧。” 姜忠敏上下打量眼前的工匠:“你可记得那簪子的模样?” 工匠点点头:“记得。” “那你就照着在做一个,先应付一下,到时候皇后派人来就说有几处需要修。至于这簪子,我自会派人去查。”姜忠敏笑着摆摆手,示意工匠下去。 工匠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走到殿外腿都还在发抖。 待到工匠出了门,姜忠敏唤来了身边比较亲近的小太监:“你去找人把那个工匠给……” 姜忠敏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是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小太监便心领神会了。 随后姜忠敏才又恢复往常的神色,继续做事了。 甄嬛一路笑着朝养心殿走去,刚到养心殿门口,苏培盛就迎了上来:“菀贵人吉祥。这会儿余答应在里头,要不菀贵人先等会儿。” 甄嬛听见里面没动静,便没有像从前那样直接转头就走,而是有些好奇:“多谢苏公公提醒,只是这往日来,这余答应都是在唱昆曲,怎得今日里面竟没什么声音。” 苏培盛四下环顾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低声开口:“今日菀贵人的父亲甄大人似乎惹了皇上不高兴,小主还是谨慎些。 想来皇上是没什么兴趣听曲了,因此这才没什么声吧。” 苏培盛话音刚落,里面的余莺儿就生气地从殿内走了出来,余莺儿一出来就看见打扮精致的甄嬛,没好气地来了句:“菀贵人吉祥。” 但很快就注意到甄嬛头上的簪子,又转怒为安。没等甄嬛说话,就径直朝前走去。心里也明白,黄规全这是把事情办好了。 甄嬛轻移莲步,缓缓走进殿内,声如银铃:“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了甄嬛头上的红宝梅花金簪,怔愣了片刻,嘴里喃喃道:“菀菀。” 甄嬛走近,皇上才看清,于是眉头紧皱:“大胆!” 甄嬛见皇上动怒,直接跪在皇上脚边:“皇上息怒,不知臣妾哪里做错了?” 只见皇上一巴掌直直地扇到甄嬛脸上,随后又拔下簪子,语气十分严厉道:“这簪子你是从何而来?” 甄嬛来不及顾虑散落的头发,实实在在地叩头道:“回禀皇上,这是内务府今早送来的。臣妾见它好看,便想着戴上来给皇上看看。皇上若是不喜欢,臣妾以后不戴便是。” 皇上并没有理会跪在脚边的甄嬛,只是将手里的簪子握得更紧了:“苏培盛,将菀贵人送回碎玉轩去。” 甄嬛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皇上,只见皇上如同变了个人一般,冷漠地看着自己。 皇上发话,甄嬛也只好跟着苏培盛离开了养心殿,甄嬛在流朱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碎玉轩。 此时的皇上看着手中的簪子,冷漠至极:“苏培盛,去查查今早内务府是谁送东西去的碎玉轩。” “嗻,奴才这就去查。” 第112章 甄贵人 甄嬛失魂落魄地走出养心殿,一路上的宫人都投来异样的的眼光,但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待到甄嬛走远,才又看过去。 此时的甄嬛心如死灰,只想赶快回到碎玉轩躲起来。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此刻甄嬛的自尊心早就随着那支簪子,落在了养心殿内。 回到碎玉轩的甄嬛目光无神地坐在梳妆镜前,镜中的女子双眼通红,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流朱,你说我今日是不是惹得皇上厌恶了,我从未见过皇上这般生气。” 流朱只是在殿外等候,并没有进到殿内,因此只知道皇上生气,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主,别乱想,想必定然是皇上处理政务烦心,才会迁怒小主。” 流朱想安慰安慰甄嬛,可不想甄嬛听到流朱这样说,哭得更厉害了。 见甄嬛这样,身旁的流朱实在不知所措,只好去将槿汐叫了进来。 流朱一字不落地说了今天的事情,槿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待流朱说完后,才轻轻走进殿内。 见到趴在铜镜面前两眼泪痕的甄嬛,槿汐并没有上去询问,而是拿了件披风,轻柔地披在了甄嬛身上。 甄嬛感觉到人来,漠然地抬了下眼眸:“槿汐,皇上可有派人来说什么?” 槿汐摇摇头,蹲下身来,语气轻柔:“皇上并没有派人来过。不知小主可否仔细给奴婢说说养心殿内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皇上只是将今早上我戴在头上的梅花簪子拔了去,随后便让苏培盛送我出去了。”甄嬛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槿汐低下头,面色凝重:“小主,都是奴婢的不好,待到小主走后,才想起那支簪子与纯元皇后生前最喜欢的簪子有些相似。。” “纯元皇后?”甄嬛有些震惊,要是停止了哭泣:“可就算是与纯元皇后的有些相似,皇上也不必发那么大的气……” 眼前的槿汐有些紧张,眼神左右躲闪,不知该怎么回答甄嬛的问题。 甄嬛看出了槿汐的异常,瞬间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捏住槿汐的双肩,眼睛瞪大,语气中满是疑惑:“槿汐,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槿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到底要不要说甄嬛与纯元皇后相似的事情呢? 槿汐有些犹豫,若是说了,以甄嬛的性子与聪明,自己定会暴露,若是不说,此事实在难以解释。 想到这里,槿汐最后还是选择隐瞒,而且说起了皇上与纯元皇后的事情。 “原来皇上同纯元皇后的情义如此深厚,到底是我不配,妄想得到皇上的心。 入宫前,我还向佛祖祈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不曾想,我交付真心的人,早已将他的这心托付给了其他人。”甄嬛听后也不再纠结,只认为是皇上对纯元的爱太过浓厚。而自己只剩下伤心难过。 可一道圣旨,让甄嬛的心更加破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碎玉轩甄嬛,冒犯先皇后在天之灵,乱后宫之序。朕念及往日情分以及腹中龙胎,从轻发落,即日起,褫夺封号,禁足于碎玉轩,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望其能反省自身过错,改过自新。 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甄嬛语气平淡,似乎也是接受了这样的旨意。 小厦子恭敬地将圣旨递到甄嬛手中,又道:“皇上说了,甄贵人怀有龙胎,就算禁足,这碎玉轩的宫人也可以一日出去三次,以免有什么意外。 皇上还是顾虑小主的,还请小主不要过于伤心了。” 甄嬛看着手中的圣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日子。 养心殿内,皇上威严地坐在书案前,下方跪着的是姜忠敏。 “启禀皇上,奴才查了,今早去碎玉轩送东西的是姜总管,可姜总管说那支簪子是今早失窃的,自己并没有送过。于是奴才便将姜总管带来了。”苏培盛弯着腰说着。 “说吧。” “奴才冤枉啊,这簪子是昨日皇后娘娘送来的,说是年久失修,想让工匠修一修,可今早工匠发现簪子没了,特来告诉奴才。这簪子从未送出过内务府啊!”姜忠敏哭哭啼啼道。 皇上冷眼一看:“工匠呢?” 听到皇上这样问,姜忠敏就想起今早事发过后,就让人了结了那个工匠。 姜忠敏害怕地发抖,但还是颤颤巍巍地说道:“今早溺水而亡了。” 皇上盯着苏培盛,随后两个侍卫便进来将姜忠敏拖了下去。被拖出去的姜忠敏一脸绝望,嘴里一直在喊着“冤枉”。 皇上看了眼苏培盛,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开口:“奴才觉得这刚要找人,这人就没了,此事定有蹊跷。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摇摇头:“姜忠敏,杖毙。” “嗻,可皇上,这内务府总管之位……” “从前黄规全办事也算周全,只是有些见风使舵,想来这些日子应该有所反思,既如此,还是由他担任总管一职。” 伴随着黄规全升职的旨意,姜忠敏被杖毙的消息也被传到了内务府。 黄规全先是同情了姜忠敏的遭遇,又表明了自己以后一定好好当差。 等到宣旨的公公走后才喜笑颜开,随后便将之前姜忠敏最为忠心的几个奴才打发了出去,又提拔了自己的人。 随后又托人去告诉了余莺儿事情已经办妥,等过几日便会向华贵妃娘娘进言。 傍晚时分,姜忠敏被杖毙的消息才被传到碎玉轩。 甄嬛被吓得失了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过是给我送了支簪子,怎么就丢了性命。” 第113章 杏花酪 钟粹宫内,余莺儿听到姜忠敏被杖毙的消息后,先是震惊,而后就是对黄规全手段的佩服。 “小主,现下甄贵人被禁足,如今这后宫之中就属小主最得宠了。”花穗一边给余莺儿卸下钗环一边拍着马屁。 余莺儿眉眼一挑,下巴轻轻昂起:“看她甄嬛今后该怎么得意。 对了,甄嬛那边如何了?” 花穗摇摇头:“听说是一路散着头发,哭着回到的碎玉轩,回去后还一直哭来着。” “这……我之前只想让她得点教训,皇上怎么竟让她披头散发地回去了? 我这是不是做得……”余莺儿脑补出甄嬛披头散发地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但而后就摇了摇头:“哎,她出身名门,想来难过也是正常,希望她也能明白,这雨露君恩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皇后的簪子皇上怎么如此重视,平时皇上都不愿意多看皇后一眼,不可能因为那簪子是皇后的就大发雷霆。这事恐怕另有蹊跷。你去打听打听那个簪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小主。” 储秀宫内,烛火摇曳,殿内弥漫着花朵的清香。 “露湿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昭阳。 似将海水添宫漏,共滴长门一夜长。” 陵容声如银铃,整个人都十分放松,见鹂儿进来便把手中握着的书籍轻轻放在了榻几上:“碎玉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打听出来了?” 鹂儿点头:“是,娘娘。今早甄贵人去养心殿的时候,皇上拔下了甄贵人头上的一只簪子,奴婢打听过了,那支簪子是皇后娘娘昨天送去内务府修缮的。 可能是内务府的人粗心大意,一不小心将簪子送到了碎玉轩。甄贵人今早戴上去养心殿后,皇上看见了,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而且……” “而且什么?你继续说便是。” “而且内务府的总管姜忠敏已经被杖毙了,如今黄规全又成了总管。” “杖毙?不过是一支簪子怎么会杖毙?”陵容有些疑惑,继续问道:“你可知道那支簪子是什么样子?” 鹂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听内务府的人说,那支簪子是一支红宝石做的梅花金簪。小主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想着只是一支簪子,皇上何必动那么大的气,想来这支簪子对皇上来说也很重要吧。 甄贵人心中是爱慕皇上的,而且还怀着身孕,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想必会动了胎气,你去嘱咐卫太医好好照看着甄贵人的胎。”陵容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心疼甄嬛。 景仁宫的宜修也知道此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第二日众嫔妃请安过后,单独留下了余莺儿。 “说说吧。”皇后眼神轻蔑,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正居高临下地看向坐下的余莺儿。 余莺儿故作茫然,眼神左右飘忽不定:“皇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哦?甄贵人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皇后拿起手旁的茶杯,微微眯起眼睛,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余莺儿的眼神多了几分严肃:“不管你承不承认,但本宫还是提醒你一句,不要自作聪明。你也别忘了你是本宫提拔起来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本宫的眼睛。做事要做就做最好,不要叫人留下把柄。” 余莺儿瞳孔一震,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尽管余莺儿心里十分不服气,但面上还是乖巧懂事的模样:“娘娘,臣妾一直将娘娘的提携之恩铭记于心。” “那就好,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皇后说这话时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余莺儿,说完便起身走了。 余莺儿也识趣地朝着景仁宫外走去。 “小主,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去吗?”花穗试探性地问道。 “如今最大的对手都禁足了,我们回钟粹宫待着,皇上难道自己就来了?”余莺儿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听到花穗这样说更生气了。 花穗连连道错,余莺儿也不愿过多责罚,便开口道:“听说从前甄嬛就是在御花园里得到皇上宠爱的,我们去御花园里看看。” 三月的杏花虽有些还是含苞待放,但也有一部分开的明艳动人了。微风拂过,那杏花在枝头轻轻摇曳,慢慢靠近,还能细嗅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气。 余莺儿带着花穗走进杏花林,从前甄嬛荡过的秋千架看上去竟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觉,余莺儿让花穗擦了擦上面的灰,便轻轻坐了上去。 余莺儿坐上后,先轻轻荡了两下,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便让花穗在后面推自己,随着秋千越荡越高,余莺儿原本烦闷的内心也得到了些许释放。 余莺儿似乎很久没这样高兴过了,从前做宫女时,要看人脸色,喜怒都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后来做了答应,还要一个劲地去讨好皇上、皇后,好不容易得了皇上宠爱,甄嬛复宠后却天天霸着皇上,宫里的奴才也见风使舵不给自己好脸色。 余莺儿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秋千上笑得清脆:“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余莺儿的声音掩盖了秋千上方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在秋千绳索快要断裂之时,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余莺儿的视线中:“花穗,快停下。” 花穗刚停下来来,余莺儿就站起身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余莺儿笑靥如花,话音刚落,后面的秋千绳子就断裂开来。 “起来吧,看来朕来的很是时候,再晚来一步莺儿就得受伤了。” 余莺儿也很快反应过来:“臣妾多谢皇上,臣妾能得皇上福泽庇佑,实乃臣妾的福气。 皇上也是来御花园里赏花吗?” 还没等皇上开口问余莺儿,余莺儿倒是先开口了。 皇上眼睛微眯,嘴角轻轻上扬:“朕刚路过这里,听见里面传来声音便想着进来瞧瞧,不曾想竟是你在这里。 朕远远瞧着,你甚是好看,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臣妾多谢皇上夸奖。”余莺儿笑着站在皇上面前,又道:“皇上,臣妾宫里最近做了些杏花酪,不知皇上可否赏脸陪臣妾去钟粹宫尝尝?” 看着眼前余莺儿期待的模样,皇上实在有些不忍心,于是点了点头。 第114章 纯元皇后的簪子 几日后,余答应被封为余常在的消息传入碎玉轩,余莺儿高兴的同时,鹂儿也查到了那支簪子究竟来自何处。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花穗先是道喜,而后才俯身轻声在余莺儿耳边说道:“小主,查到了,那支簪子是纯元皇后的遗物。而且还是当年,皇上迎娶纯元皇后时,自己亲手打造的。” “怪不得,皇上会发这样大的脾气。”余莺儿撇撇嘴,继续问道:“甄嬛这几日可有其他动静?” “没有,只是整日在碎玉轩以泪洗面罢了。” “她不是还怀着孕吗?”想到这里,余莺儿内心有些不安:“这样,你过几日,悄悄将那支簪子是纯元皇后遗物的消息透露给甄嬛,想来这样她应该也会理解皇上为何如此生气了。 我不过是想求些宠爱可不想害人,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我也内心难安。” “是,小主。” 余莺儿又从一堆赏赐中挑了这花穗用得上的递给花穗:“我说过,你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不求你多忠心,只希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个数。” 花穗羞愧地低下头,立马跪在地上叩头道:“小主恕罪,实在是皇后娘娘她用奴婢的妹妹威胁我,我实在不敢违逆皇后娘娘。 求小主恕罪。” 余莺儿面无表情,原本只是怀疑,没想到花穗直接就说了。 余莺儿其实能明白花穗在皇后娘娘的威胁下不得不听命行事的无奈,但同时如今自己身为主子,也有些膈应花穗这样的行为。 权衡利弊之后,余莺儿还是选择了原谅,看着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的花穗,还是有些不忍:“好了,起来吧!我又没怪你,皇后娘娘是主子,你听她的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今后你要同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汇报之前,先问问我。” “是,奴婢多谢小主。”花穗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眼神躲闪,不敢正视余莺儿。 “你记得过几日将消息透露给碎玉轩就行,先下去吧。”余莺儿将花穗打发下去,自己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看着今日内务府送来的赏赐。 看着如山一般的赏赐,余莺儿更加坚定了要向上爬的决心。 又过了几日,梅花金簪是纯元皇后遗物的事情终于传入了甄嬛耳中。与余莺儿想的有所不同,甄嬛并没有觉得舒心,反倒是又增添了几分疑虑。 “纯元皇后?乌拉那拉·柔则?皇后的姐姐,难道这次的事情是皇后的手笔?”甄嬛十分疑惑,看向一旁的流朱:“流朱,你去将槿汐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片刻过后,槿汐便缓缓走进殿内:“小主,不知小主找奴婢是有何要事?” 甄嬛端正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疑惑道:“我记得你从前服侍过太妃,你可曾听过纯元皇后的事情?” 槿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纯元皇后良善,待下人很好,奴婢从前虽然听过纯元皇后的事情,但也只是略知一二,不知小主怎么会这样问?” “那支簪子是纯元皇后的遗物。”甄嬛垂下眼眸,把头扭到一边。 槿汐思索片刻才略带抱歉地开口道:“怪不得那支簪子我总觉得眼熟,都怪奴婢不好,当时没有看出来。 皇上当年为了纯元皇后,把原本属于皇后的福晋之位都给了纯元皇后。想来也是用情至深,想必是那日看到小主戴了纯元皇后的簪子,一时想起纯元皇后,这才对小主发怒。” “原是如此,可我实在不明白皇后为何要这样做。”甄嬛叹了叹气,随后温柔地看向槿汐:“你去忙吧!” 看着槿汐离开的背影,甄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流朱,你觉不觉得槿汐有些不对劲?” “槿汐姑姑不是一向都如此吗?”流朱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随后便问出了自己的猜想:“小主是怀疑槿汐姑姑?” 甄嬛轻轻点头,随后示意流朱俯身过来。 甄嬛在流朱身旁耳语道:“你这几日跟着槿汐,看看她都去了哪里? 此外,再打听打听纯元皇后的事情。” 流朱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今这宫里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了。”甄嬛拉着流朱的手,双眼通红。 “小主,别伤心,我会一直站在小主身边。”流朱一边安慰着甄嬛,一边为甄嬛擦着眼角的泪。 流朱退出殿外后,自己没什么主意,便悄悄托人带了话给甄玉娇,想问问玉娇该怎么办。 果郡王府里,被之前关于孟静娴流言之事反将一军的甄玉娇安分了一段时间。果郡王也因甄玉娇的安分偶尔会来甄玉娇的院子,这日,传话的人来时,果郡王正好也在甄玉娇这里。 “什么?长姐竟出了这样的事!?”甄玉娇顾不上果郡王还在身侧,直接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你仔仔细细给我讲讲。” “流朱姑娘说,甄贵人不小心戴上了内务府错送来的一支金簪去见了皇上,不料那支簪子是故去的纯元皇后的,因此皇上动了大怒,将甄贵人禁足在碎玉轩。 甄贵人又发觉身边的人有异心,流朱姑娘自己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侧福晋到底该如何是好。” 甄玉娇听后眉头紧锁,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随后便又坐到了王爷身边,脸上略带歉意:“还请王爷恕罪,实在是长姐出事了,我一时情绪激动了些。” 果郡王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甄嬛的模样,似乎自从那场雪后,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甄嬛了。 想到这里,果郡王开口安慰道:“甄贵人是你的姐姐,你关心她也是应该的。既是你的长姐,那么也便是本王的长姐。如今长姐有难,本王岂能袖手旁观。不知道本王能否帮上些什么?” 甄玉娇思索片刻,但最终也没想到对应的办法:“妾身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办法?” 果郡王状似关切的地拉过甄玉娇的手:“本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不如待明日我进宫去给太后请安时,再了解一下事情的起因经过再下定论。” 第115章 庆幸 第二日傍晚时分,养心殿的烛火通明,皇上百般无聊之际就听到苏培盛说果郡王来了。 “宣!”皇上丝毫不带犹豫就让人将果郡王带了进来。 “臣弟给皇兄请安。臣弟今日在寿康宫里陪了会皇额娘,想着许久没找皇兄下棋了,一时手痒便过来叨扰,还望皇兄不要嫌弃。”果郡王拱手,微微躬身行礼道。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朝果郡王走去:“朕许久也未同你切磋了,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切磋一番。” 说着皇上便走到软榻上盘腿坐下,又吩咐苏培盛拿来了棋盘和棋子。果郡王也跟着端坐在软榻上。 几炷香过去,皇上执棋的手变得犹豫不决。 “皇兄今日怎么心不在焉,不知是否是有什么烦心事?”果郡王看出皇上心中的烦闷,关切地问道。 皇上听到果郡王这样问,手中的棋子也就直接丢进了旗盒,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内务府将朕从前亲手打造送给纯元的簪子,不小心送到了碎玉轩去。甄嬛戴上簪子来见朕,起初,朕将甄嬛误以为是纯元,不小心有些失态。” “皇兄是想念皇嫂了?”果郡王认真倾听着皇上的话语,时不时还要应付两句。 皇上沉重地看向果郡王:“此事错不在甄嬛,可朕却难以不怪她。朕便将她禁足在碎玉轩,一是可以为了朕的私心,二则为了堵住后宫众人悠悠之口。” “皇兄英明,这样做既维护了皇嫂的体面,又不会让莞贵人落下口实。实乃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只是皇兄心中既然放不下莞贵人,不如去看看莞贵人。想必莞贵人通情达理,能理解皇兄的用心良苦。 再者,皇兄何不重新送支钗子过去,以博莞贵人一笑。” “哈哈哈!还是十七弟深得朕心。”皇上笑着起身,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果郡王一人在殿内独自看着眼前的棋盘。 宫灯初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梭在红墙之间。养心殿离碎玉轩比较远,皇上坐在轿辇上,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小厦子腿脚快,先去碎玉轩知会了一声。 甄嬛听见皇上要来时,惊喜中又带着几分难过:“皇上还记得我这么个人,也算好的。” “小主,奴婢给你打扮打扮吧。”流朱眼睛弯弯,高兴地看着甄嬛。 甄嬛摇摇头:“不必,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好。” 流朱一脸疑惑,一旁的槿汐笑着看向流朱:“小主略施粉黛就已经足够美了。” 流朱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甄嬛兴致勃勃地让流朱和槿汐把琴拿了出来,自己穿着一身浅粉色绣彩蝶的寝衣坐在前面,纤纤细指轻轻拨动这琴弦,似乎要将这些日子心中的酸涩与苦闷全都倾注在这悠扬的琴声中。 可等到面前的蜡烛都换了一根,也不见皇上的身影。 “小主,皇上今晚宿在了储秀宫容嫔娘娘那里,今晚不会来了。”小允子低头说道。 只听甄嬛弹琴的手快了几分,槿汐摆摆手,小允子便退了出去。 一曲奏罢,甄嬛双眼无神地看向新换上的蜡烛,嘴里喃喃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看着眼前黯然伤神的甄嬛,槿汐有些心疼:“小主,要不先休息吧,如今还怀着身孕,不宜过多操劳。 ” 甄嬛并不想休息,于是站起身来,声音温柔道:“你伺候我换身衣裳吧,我想出去走走。” 槿汐一时之间还有些犹豫:“小主,外面天都黑了,而且小主如今还在禁足……” 甄嬛听到槿汐这样说,一时之间更难过了,好在一旁的流朱脑子转得快:“小主,不如你穿奴婢的衣裳出去走走?反正天黑侍卫也难以分辨。” 甄嬛点头,随后流朱便将一套自己刚做的衣服拿给甄嬛换上。甄嬛换上衣服,又简单地将头发梳起来,最后在外面披了一件缠枝莲纹荷花白的斗篷。随后甄嬛提着一盏灯笼就朝门口走去。 门口的侍卫打量了一下,便将甄嬛放了出去。 在养心殿的果郡王得知皇上在去碎玉轩的路上又半路掉头去了储秀宫,心中也为甄嬛感到几分难过。 果郡王来到御花园,寻了处幽深无人之地,拿出自己随身所带的箫便吹奏起来。 此时,提着灯笼出来散心的甄嬛也来到了御花园附近,远远就听见了这带着几分幽怨的曲子,不由得感伤起来,同时也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月光轻轻笼罩在紫禁城上,灯笼里微暗的烛火伴着甄嬛的步伐摇曳。走进一片杏花林,只见眼前秋千上正坐着一个人吹着箫。箫声凄美,秋千也慢悠悠的晃动着。正如同去岁杏花林中吹奏的甄嬛自己,仿佛此刻的眼前人,正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一般。 “不知是何人在那里吹奏?”甄嬛轻轻发出声音,生怕惊了眼前人。 果郡王听出了这声音,停下吹奏,起身朝着甄嬛身边微弱的光走去。 “在下果郡王,不知姑娘是?”果郡王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甄嬛听到是果郡王后,吓得后退了几步,不料夜里周围漆黑,不小心绊到了一块石头,正要倒地之际,果郡王眼疾手快地搂住甄嬛的腰,以致于甄嬛不用摔倒。 二人的心贴的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甄嬛手中的灯笼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尽管天很黑,但灯笼微弱的光也将甄嬛脸上的绯红深深地映在了果郡王的脑海中。 良久,二人才反应过来,二人尴尬地对视着。 果郡王率先开口,试图缓解空气中的尴尬:“本王一时情急,还请莞贵人不要怪罪。” 甄嬛也屈身行礼:“王爷万福,是臣妾冒昧了,打扰到王爷雅兴,臣妾 这就离开。”想起之前在假山的事情,甄嬛脸更红了,甄嬛羞愧地低下头,优雅地蹲下身子捡起脚边的灯笼,便匆匆跑开 了。 果郡王看着甄嬛跑掉的背影,心里既同情被皇上抛下的甄嬛,同时又庆幸皇上今晚没去碎玉轩。 第116章 原来是果郡王 此刻的皇上正坐在软榻上,目光温和地看着陵容哄着怀里的纯熙,用心倾听着陵容嘴里哼着的如天籁一般的哄孩子的歌。此刻的皇上是放松的、惬意的。 陪着陵容将纯熙哄睡着后,皇上轻轻拉起陵容的手,走出了侧殿。 此刻的陵容似乎也感觉到了皇上手掌心里的炽热,但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短暂地享受着这一刻。 陵容随着皇上进了内殿。 烛火摇曳,殿内的烛火起初烧得旺盛,使得蜡液顺着蜡烛一直向下流淌,同时,蜡液越多,烛芯越旺。但渐渐的,烛芯由于烧得有些久了,便不再像最开始时那般,原本明亮的殿内也稍微暗了下来。待到重新换上后,又像最开始那般照亮了整个寝殿。 第二日清晨,皇上早早地起来去上朝了,陵容自己又悄悄眯了一会才起身去向皇后请安。 到了皇后宫里,众人都看了看陵容,陵容有些不解地坐在眉庄身旁后才问道:“眉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看着我。” “你不知道?”沈眉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惊讶:“昨日,皇上本来说要去碎玉轩看看甄贵人的,可到了碎玉轩门口又掉头去了你宫里。” 陵容面露难色地看向沈眉庄:“我也不知道皇上要去碎玉轩,否则也不会……” 沈眉庄俯身靠近了些,打断道:“这倒不是关键的,关键是甄贵人昨夜伤心难过,偷偷换上宫女的衣服想去找皇上,不料皇上没找到,倒是在回碎玉轩时被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发现了,太后说甄嬛不懂规矩,便让甄嬛今日搬到寿康宫后的春禧殿居住,说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另做打算。” 陵容这才知道为何殿内的人都要看自己了,但很快陵容也反应过来:“想来太后也是为了甄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吧。” 请安结束后,原本打算去敬妃宫里坐坐的陵容被宁常在叫住了。 “容嫔娘娘万安,听闻姐姐宫里的绿豆糕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妹妹垂涎已久,不知今日可否去姐姐宫里尝一尝呢?”宁常在笑脸盈盈地看向陵容。 陵容一时间有些呆愣,毕竟这绿豆糕是再寻常不过的点心了。看着宁常在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神,陵容 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略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便招呼着宁常在一同去了储秀宫。 要不说一孕傻三年呢,等走到储秀宫,宁常在一口绿豆糕都没碰时,陵容才明白,宁常在只是找个机会来自己宫里罢了。 “不知宁常在所为何事?”陵容疑惑地看向眼前打扮清新淡雅的女子。 宁常在看了看周围的宫女,鹂儿便立马带着人都下去了。等到宫人都退下后,宁常在才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之前淳儿的事情。” 陵容点头:“本宫记得,今日你来,是有什么进展了? “之前甄嬛找过我,说她的确去过假山 那里,可并未见过淳儿。但我问她当日做什么去时,她却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娘娘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多疑并不相信她的这套说辞,于是我便日日盯着她。 直到昨日,她换上宫女的衣服去了御花园,我亲眼所见她与果郡王二人在御花园里搂搂抱抱,我大胆猜想那日是不是果郡王也在假山后面。或许是淳儿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这才被杀人灭口。”宁常在仔细地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眼神坚定有力地看着陵容。 陵容放下吃了一半的绿豆糕,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疑惑:“既然你都清楚了,为何还要来找本宫呢?” “臣妾是想来问问容嫔娘娘那日是否还有其他发现。娘娘一向聪慧且心地善良,臣妾来还是想问问娘娘若凶手真是果郡王,我该不该……” “这是你的事情,应该由你自己拿主意。若是本宫劝你该做,你做了,今后事发,本宫难免不会落个教唆的罪名;若是劝你不做,你今后想到此事,若是后悔,难免不会怨恨本宫。 做与不做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本宫只能告诫你,若是做必然要有万全的准备,;若是不做,就要将这件事完完全全地烂在自己的肚子里。”陵容严肃地说道。 思索片刻后,陵容又补充了两句:“至于你说的其他线索,本宫会帮你问问,倒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有。” “臣妾谢容嫔娘娘隆恩。”宁常在从榻上站起来,直直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陵容打发走了宁常在后面,自己独自待在殿内思考着。 【原来甄嬛的奸夫是果郡王,那么上一世一切的疑问都能解开了。 甄嬛肚子里的双胞胎是果郡王的,怪不得比平常孕妇要大一些; 甄嬛回宫是得知果郡王身死想要复仇? 他们上一世何时认识的?是温宜的周岁宴,甄嬛跳惊鸿舞的时候? 怪不得,上一世输得一塌糊涂,原来连方向都错了。 那么这一次,甄嬛生下孩子是否会离宫呢?如今敬妃忙于协助皇后,处理宫中事务,想来不会管。齐妃有三阿哥,端妃又体弱多病……】 想到这里,陵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是失败的。 一是没有平安将孩子生下来额,二是皇后这一边一个孩子都没有(除了三阿哥,三阿哥最后也被削去黄带子,也算不得是皇后这边的人。) 当时后宫里的孩子几乎都是甄嬛那边的,自己的胧月给了敬妃,曹琴默的温宜给了端妃。自己养着一个只比自己小七岁的四阿哥,此外就是那对不是皇上亲生的龙凤胎了。 尽管陵容活过一世,但现在想明白后还是觉得甄嬛的手段十分厉害,不仅斗垮了年世兰,又凭借双生子回了宫,还用孩子拉拢了高位嫔妃。自己也被困在天象之中,还因为那几朵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本来也保不住,但……算了,原就是我自己敏感多疑,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第117章 竹君 陵容琢磨透上一世的事情后,整个人都呆在原地,直到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摔到地上,陵容才回过神来,在门口的鹂儿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跑了进来。 “小主你没事吧!”鹂儿看着一地的碎片,关心地看向陵容。见陵容摇摇头后,鹂儿才从外面叫来宫女将地上的碎片扫去 “鹂儿,你过来吧。”陵容听了宁常在的话,还是有些怀疑,见鹂儿走近后才低声道:“你找个信得过的奴婢去跟着些果郡王,一但果郡王进宫就寸步不离地跟着。” “果郡王?娘娘这不好吧!皇上若是知道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鹂儿惊讶中又带着些羞涩。 见鹂儿这副模样,陵容肯定这小丫头定是想歪了,用手戳了戳鹂儿的头佯装生气道:“你这脑袋里一天天地想什么呢?本宫是想知道这果郡王是否同甄嬛有来往。” 鹂儿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娘娘,我还以为……娘娘既然这样说了,奴婢这就去办。” 见鹂儿还是有些犹豫,陵容便问道:“可是没什么值得信赖的宫女?” 鹂儿摇摇头:“如今甄贵人要搬去春禧殿,也就是寿康宫的后殿。而果郡王进宫来不是去皇上那儿,更多的时间都是去太后那里给太后请安,若是他们有什么,这寿康宫我们的人也不好直接进去吧。” 陵容点点头,十分认可鹂儿的说法,思索片刻后,才道:“你去寿康宫找一个叫竹君的姑姑,她是本宫入宫前的教引姑姑,想来若是她愿意帮忙,应该会好一些。” 说着,陵容将手腕上一只玳瑁镶金嵌翡翠镯取了下来递到鹂儿手中:“你去将这个镯子送给她,再顺便请她过来一趟。” 鹂儿点头答应后,便立马就出了门。 陵容一只手抱着小橘,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小橘柔软的皮毛。 原本安静的寿康宫,被今日搬来的甄嬛打破了往日的沉静。一群太监抬着东西在春禧殿进进出出,宫女们也各司其职将春禧殿上上下下打扫着。两个时辰过后,甄嬛的东西才搬得差不多。 竹息看着春禧殿收拾得差不多后便回到太后殿内:“太后,甄贵人那边收拾妥当了,不知太后是否要见见。” 太后睁开微眯的双眼,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其他人都退出殿外后,太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昨晚看见允礼的那个宫女处置了吧。” “是,太后,那人已经处置了,家人也安顿好了。太后就算要帮着果郡王,为何还要将这甄贵人 接到寿康宫来?”主竹息十分疑惑,按理说这种事情都会悄悄处置了,可太后不仅不处置,反而还关爱有加。 好在太后每次见过果郡王后,都会让自己派了人跟着果郡王直到他离宫。昨日也派了人跟着,结果跟着的宫女就撞见了果郡王抱着甄嬛,便跑着回了寿康宫禀报。太后一个眼神,竹息就将宫女带了下去,自己也去碎玉轩门口溜达,好在甄嬛略带惊慌地跑了回来,这才让太后借口将甄嬛接到寿康宫。 太后轻蔑一笑:“无非就是果郡王爱慕甄嬛罢了,可甄嬛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若是他日果郡王对甄嬛流露太过情谊,难免不会惹人怀疑。 如今将人接到寿康宫来,无非是想保全皇上的子嗣。同时也好断了允礼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太后英明,如今甄贵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奴婢主要是想着太后你一向喜欢安静,如今搬了个甄贵人来,不知会不会扰了太后的清净。”竹息担忧地看向太后。 太后淡然一笑:“待她生了孩子再迁回碎玉轩便是。” 搬到春禧殿内的甄嬛内心是欣喜的,太后不仅让自己搬到春禧殿,还着意添置了许多东西。 “小主,刚才太后娘娘那边来人说,不必过去谢恩了。”槿汐轻声道。 “既如此,那就好好收拾收拾先休息。” 一个小宫女快步走到春禧殿外正在帮忙的竹君身旁,悄悄在竹君耳旁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竹君趁着四下无人,便镇定自若地出了宫门,转身来到一个转角处。 只见一个打扮清秀的姑娘对着竹君盈盈一拜:“竹君姑姑好,我是储秀宫容嫔身边的鹂儿,我家娘娘说当年多亏姑姑教导,今日才能走到如今的地位。这是我家娘娘派奴婢送给姑姑的东西,还请姑姑不要嫌弃。” 鹂儿说着就将手中的镯子戴在了竹君手上,笑着又道:“我家娘娘感念竹君姑姑的教导之恩,想请姑姑闲暇之时去往储秀宫一聚。” 竹君下意识地将带着镯子的手用衣袖挡了挡,笑着道:“娘娘如此盛情,奴婢也不好拒绝,既如此,明日我不当值,还请鹂儿姑娘告诉你家娘娘一声,我明日再去储秀宫谢恩。” 鹂儿笑着行过礼后便离开了。鹂儿离开后,竹君抬起手来,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镯子:手镯主体是由黄褐色的玳瑁所制,其纹理独特,质地温润;镶嵌的翡翠颗颗色泽明艳,每一颗都是种水上好的料子;翡翠周边又由金丝缠绕,低调中又不失大气。 “也算是个厉害的主子。” 竹君将手放下,用另一只手感受着镯子的低调奢华。想到当年大家都争着去那些家世好的小主家里,自己在寿康宫说不上什么话,便只是分到个松阳县丞的女儿,当时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按照规矩教着,记得当年这个小姑娘天资聪颖,学东西极快,嘴巴也甜,别人学两日的东西,她不到半日就学会了。如今竟也成了一宫主位,好在当年自己教导时也算是尽心尽力,果然人不可貌相。 第二日,晚膳过后,竹君身披黑色斗篷,手中提着灯笼如约而至。陵容早早就让鹂儿将宫人们打发下去,自己则坐在殿内等待着竹君的到来。 喝了几杯茶后,殿外才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陵容放下手中的茶盏,端坐身子。 “奴婢参见容嫔娘娘,娘娘吉祥。” 第118章 陵容再添一员 “竹君姑姑来啦!”陵容先是笑着招呼竹君,随后又看向鹂儿道:“鹂儿快去给竹君姑姑搬个软凳过来。” 鹂儿将软凳搬来,竹君便顺势坐下。 “娘娘真是客气了,娘娘是个聪明人,奴婢就直接问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竹君边说边取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那双虽饱经风霜但明亮且坚定的眼睛,见陵容点头,才放心地开口:“不知娘娘怎么会突然想起奴婢?想必是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 陵容温柔地笑着,语调温和:“姑姑果然聪明,本宫确实有事求姑姑帮忙。” “娘娘但说无妨,奴婢若是能帮则尽量帮了。”竹君说得十分诚恳。 陵容先是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随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呈现在竹君面前:“这里是一点银票,想来姑姑在宫外的儿子应该是用得上的,还有一张京郊的地契和房契,姑姑若是后面出宫了,也好在京城中与家人团聚。” 竹君瞟了一眼盒子后,陵容便很快合上了:“本宫只是想让姑姑帮本宫盯着些春禧殿的甄贵人,或者说让本宫的人进到甄贵人身边伺候?想来对姑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 竹君有些犹豫,在二选一之中竹君选择了前者:“奴婢在寿康宫不起眼, 也说不上什么话,就让奴婢帮着娘娘盯着吧。只是娘娘给的东西这么丰厚,不知是否……” 见竹君有些犹豫,陵容也不想藏着掖着:“如今姑姑同本宫也算是一条船上的,本宫就不瞒着姑姑了,本宫是想让姑姑看着的不仅是甄贵人,还有果郡王。” 坐在软凳上的竹君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陵容看出来竹君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戳穿,而是放松地喝着茶,但眼神一直停留在竹君身上。 竹君被陵容盯得发怵,只觉得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地娘娘不仅有与她年纪不符的气质还有拿捏人心的本事,过了好半晌,竹君才缓缓开口:“昨日太后娘娘才命人打死一个跟着果郡王的宫女,奴婢实在是……” 陵容有些疑惑,放下茶杯道:“昨日那宫女可是去过御花园?” 竹君点头,轻声道:“嗯。” “那姑姑不必担心,那宫女是太后的人。放心吧。”陵容听竹君这样一说,就猜到了。 【原来太后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太后让甄嬛搬去寿康宫是何用意。】 瞧着眼前有十足把握的人,竹君在宫里多年,也猜出了个大概,想来那宫女是撞见了什么宫廷秘辛才被打死丢出宫的。 竹君最终还是选择接过了陵容手中的锦盒,竹君将其揣在怀里行过礼后就提着灯笼退出了储秀宫。 竹君之所以答应这件事,一是因为竹君本就负责着春禧殿,如今搬来一个贵人,也不好将自己赶走,二则是因为自己压根没那个本事将人安插进来,与其在太后面前不得脸,倒不如搏一搏为自己博个好前程,自己在新的主子面前得脸,在宫外的儿子想来也会好过许多。况且能知道自己儿子的近况,想来在宫外也是有人的,只是不知道这背后地人是谁。 第二日一早,竹君就带着春禧殿原本的两个宫女向甄嬛请安。 “甄贵人吉祥,奴婢原本是负责春禧殿的姑姑,这两位宫女也是原本负责打扫春禧殿的。如今贵人你搬进来了,我们自然而然地就被派到贵人身边照料。还望贵人不要嫌弃。” 座上的甄嬛一个眼神递给槿汐,槿汐就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到了竹君手中。 “姑姑请起,还望姑姑多多指点。”甄嬛脸上依旧是惹人喜爱的笑容。 甄嬛看见眼前新来伺候自己的姑姑,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之前槿汐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流朱又是个性子直的,如今来了新的人,若是可靠,此事正好可以交给这位新的嬷嬷去办。 待到下午时分,趁着槿汐去内务府领东西的间隙,甄嬛将竹君唤了进来。 “竹君姑姑,不知姑姑何时在这殿内当差?”甄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竹君问道。 竹君恭敬地行礼道:“回禀小主,奴婢自太后还是德妃起就跟在太后身边伺候着。” 甄嬛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竹君面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如水般温柔地看着竹君:“我不求你忠心于我,但想托姑姑帮我办件事。” “小主但说无妨,既然奴婢调到小主身边伺候,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姑姑是宫里多年的老人了,不知姑姑可知道槿汐之前是在何处伺候?” 听甄嬛这样说,竹君立马明白了甄嬛这是不信任槿汐,但同时又担心这是甄嬛主仆二人对自己的考验,便也不好随意编排,只好如实相告:“回禀小主,槿汐姑姑应当是先前伺候过太妃,后面被派去伺候了碎玉轩的芳贵人。在后面奴婢也不是十分清楚了。” 甄嬛心下了然,眼前的竹君至少是个老实本分的。于是甄嬛从梳妆台上挑了一支简约的金簪递到竹君手中:“不知姑姑愿不愿意帮我盯着些槿汐?” “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这槿汐是跟在小主身边的老人了,小主怎么……”竹君小心翼翼地说道,但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甄嬛看着眼前的竹君,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冷:“这槿汐不是自幼陪在我身边的,难免有些担心。所以还有劳姑姑费心了。” 竹君也只好答应下来,同时也让人送信去了储秀宫,得知甄嬛怀疑槿汐时,陵容并不是十分惊讶,毕竟自己都能发现槿汐的不对劲,更何况是甄嬛。 陵容看过便慢慢走到烛火旁,将手中的信点燃后随意地丢进香炉里。 香炉已经许久没燃香了,从前还会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如今丢进去也只剩纸张燃烧过后淡淡的清香味。 第119章 菀菀类宛 日子一天天过去,陵容时不时同沈眉庄带着纯熙和福惠去华贵妃和敬妃宫里坐坐。文嫔忙着同敬妃一起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事务,但也会带着温宜一同到翊坤宫来给三个新当额娘的人讲自己带孩子的过程。 因着军事紧张,后宫也要节俭开支,这一年便没有去圆明园,只待在紫禁城里。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九月,正是枫叶渐红、青黄交接的日子。 皇上虽然罚了甄嬛,但偶尔去寿康宫时也会关心两句,可甄嬛心里有些别扭,一是皇上因着别人的错罚了自己,二则几个月前在御花园里同果郡王的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流朱慌忙地跑进殿内,语气十分焦急:“府里出事了!老爷出事了!” 甄嬛听到这里直接坐不住了,直接扶着肚子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是老爷为固山贝子求情,被关进刑部大牢了!”流朱一字一句说得仔细。 “什么?!”甄嬛情绪激动,一下子又瘫坐到软榻上:“之前不是提醒过父亲不要参与这些事情吗?怎么会……” 一旁的竹君也听明白了,于是关切地走到甄嬛身边扶着甄嬛道:“小主,你先别急,万事都会有办法的,可别动了胎气。” 随后又看向流朱姑娘:“流朱姑娘,不知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流朱双眼炯炯有神,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片刻后,才似乎想起来:“是一个眼生的小太监。” 竹君皱起眉头:“小主先别着急,或许是有人想让小主动了胎气,这才让个小太监过来说三道四的。” 此时,槿汐也面色难看地从殿外走了进来,殿内的众人都将目光投到槿汐身上。 甄嬛注意到槿汐脸色难看,哽咽道:“槿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知道对不对?” 槿汐快步走到甄嬛身旁,艰难地开口:“甄大人被关进天牢了,如今圣旨已下,要将甄大人及其家人都送去宁古塔。” 槿汐越说越小声,甄嬛的脸也越来越难看,两道泪痕挂在甄嬛脸上。 此时的甄嬛也顾不上那么多,站起身来,语气坚定:“我要去见皇上。” 流朱自幼在甄府长大,自然是愿意甄嬛去找皇上求情的。槿汐见甄嬛十分坚定,也不好劝阻,于是跟在甄嬛身后一起走向了养心殿。 此时的竹君也派人给陵容说了此事。陵容听说后,仔细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甄嬛的父亲明明就是因为帮着除了年羹尧,而后才被瓜尔佳氏背叛的…… 怎么这一世,年羹尧好好的,怎么会…… 更何况,如今皇后的执念也不同往日那般深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陵容还是决定不坐以待毙,想去问问年世兰,毕竟所有外部消息,都是由年家送进来的。 甄嬛来到养心殿门口,苏培盛见甄嬛来了,自然也清楚甄嬛为何而来,可皇上如今不想见甄嬛,于是苏培盛连忙过去阐述道:“甄小主来了,如今皇上公务繁忙,独自一人在殿内忙着处理公务,小主如今怀着身孕我,要不……” 甄嬛双眼通红看向苏培盛,也听明白了苏培盛的言外之意,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养心殿门口,垂下头,但却一言不发。 苏培盛见甄嬛跪在地上,连忙走进殿内:“皇上,甄贵人来了。” 坐在软榻上习字的皇上略有不满地看向苏培盛:“她来了打发她回去便是。”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又开口道:“奴才劝过甄贵人了,说皇上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可甄贵人却执意要跪在殿外,求皇上见上一面。奴才怎么说都不愿意走,一直跪在殿外。甄贵人如今怀着龙胎,奴才实在拿不定主意,便只好来请示皇上了。” 皇上将手中的毛笔搁在榻几上,语气不悦:“带她进来。” 面色苍白还挂着两道泪痕的甄嬛缓缓走进殿内,恭敬有礼地跪在地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盯着甄嬛,也不说话。 甄嬛感受到殿内来自皇上的威压,但还是坚定中又带着几分乞求地开口:“求皇上饶恕臣妾地家人,宁古塔苦寒无比,臣妾父亲与母亲年事已高,家妹年幼,恐怕难以适应。 就算家父在前朝惹了什么祸事,皇上大可削去父亲的官职,还请皇上念在父亲以往的功劳,网开一面!” “朕圣旨已下,你无需多言!”皇上愤怒地将榻几上的笔墨纸砚,手臂一挥,直接全部扫落在地。 砚台里未干的墨水溅在甄嬛的身上,如同一朵朵梅花在衣裳上绽放。 甄嬛见皇上发怒,原本跪直的身子趴到地上去,轻轻叩了个头。散落的纸张围绕在甄嬛身边,甄嬛余光中似乎瞥见了“菀菀”两个字。 于是甄嬛又跪直身子,纤纤玉指轻轻拾其中一张纸,只见上面几行字写着: “纵得菀菀,菀菀类宛, 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甄嬛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皇上:“菀菀类宛?” 皇上嫌恶地看向一手捏着纸,一脸悲恸欲绝的甄嬛,不愿多说什么。 “皇上只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皇上难道不知下半阙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万花丛中过,皇上既没有如同道人般的清心寡欲,更忘了原来的宛宛吧。 皇上心中既然爱着宛宛,又何必多我这一个菀菀?”甄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一时竟忘了自己来的原因。 “大胆!”皇上一句话,连殿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把众人都吓得不轻。 甄嬛也被皇上这句话吓得回过神来,连忙跪着爬到皇上脚边,双手搭在皇上的脚上,一脸哀怨乞求地抬头看向愤怒地皇上,语气好不可怜:“皇上,臣妾言语有失,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臣妾求皇上饶了臣妾的家人,不要将他们送去宁古塔。 臣妾求皇上开恩。” 看着跪在脚边的甄嬛,顶着与纯元相似的脸,却做着纯元从不会做的事情,皇上实在有些厌烦,便抬脚试图让甄嬛别碰着自己,可用力过猛,甄嬛直接被弄得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皇上使了个眼神,苏培盛连忙放下浮尘将甄嬛扶了起来。 “送她甄贵人回去。”一句话说罢再也没给甄嬛留任何辩解的余地。 甄嬛痛苦地扶着肚子,踉跄地走出养心殿,槿汐和流朱赶忙过来扶着甄嬛回春禧殿了。 第120章 皇后的想法 甄嬛被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养心殿,一路上都是哭着回去的,此刻的甄嬛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在皇权面前有多么渺小,在养心殿伺候笔墨的那些日子里,自己说过的话是多么荒谬。 明明才九月,倒是比去年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回到春禧殿后,太后还是担心甄嬛肚子里的龙胎,但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情,太后并不好插手,便只是派人去请了太医。 甄嬛呆坐在软榻上,豆大的泪从脸颊上滑落,看着榻几上花房送来的菊花,甄嬛一手托着脸,哀怨地说道:“春去秋来不相待,水中月色长不改。如今都是菊花盛开的季节了,哪里还有杏花的影子。” “小主,太后担心小主身子,请了太医过来。如今已经到门口了。”槿汐温柔地提醒道。 甄嬛抹了抹眼泪,端坐身子,神色黯然,有气无力道:“快请进来吧。” 太医细细诊脉过后说了句没什么大碍便离开了。 太医离开春禧殿后,便进了寿康宫:“回禀太后,甄贵人的胎暂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即可,只是要注意忧思过多,难免伤身。” 太后点头,竹息便将太医带了出去。 送走太医后,太后让竹息送了些东西过去,以表安慰,甄嬛看着太后送来的东西,眼神轻蔑,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在我身上寄托哀思,一个只顾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哈哈哈哈……” 甄嬛此刻觉得自己可笑极了,不由得笑出声来。 流朱和槿汐赶忙跑过来劝道:“小主,不可啊!若是皇上太后知道,难免要治小主的罪。” 甄嬛这才停下来:“是啊,在这宫里,哭笑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你们下去吧,放心不会有事的。” 听甄嬛这样说,槿汐和流朱也不好继续待在殿内,于是便不放心地走到殿外候着。 此时,翊坤宫内,年世兰听陵容说完好长一段话后,才慢悠悠地放下茶盏,。 “这事恐怕没有回旋的余地。好在从前你提醒过本宫,否则今日之甄嬛,难保不是本宫。”年世兰摇头叹息道。 “这事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年世兰宠溺一笑:“你猜的没错,沛国公府孟达色和瓜尔佳·鄂敏这两人可是功不可没啊!” “他们二人怎么会?” “这你就不知道了,果郡王福晋刚诞下一子后,她母亲就去果郡王府探望,结果有那爱嚼舌根的下人,将之前侧福晋造谣之事捅了出来,孟静娴母亲一气之下回了沛国公府同沛国公说了此事。 孟静娴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嫡女,她父亲母亲哪里能容得下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 陵容也明白过来:“所以这才联合鄂敏一同告了甄远道?听说鄂敏有一女,年纪也就比甄嬛小上两岁?” 年世兰点点头:“确实如此,想来又会有新人进宫了。不过也是甄远道愚昧,去帮固山贝子说话,至于说了什么,也不重要了,皇上认为是什么,才重要不是。 你也不必担心,如今本宫的哥哥老实本分的很,本宫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陵容思索片刻后,还是不放心:“娘娘,除了此事以外,还是得派人看着点四阿哥。三阿哥虽然不聪明,但是个有善心的孩子。 可四阿哥,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他心思过多。就算娘娘想让孩子平平安安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公主总归是要嫁人的。 虽然你我的女儿都还小,可还是得打算起来了。毕竟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年世兰也思考起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陵容离开翊坤宫后,便回了储秀宫,刚到储秀宫门口,就看见沈眉庄在原地着急的来回踱步。 看见陵容回来后,便立马走上前去:“你可知甄家的事情。” 陵容点点头:“我们进去说。” 沈眉庄焦急地拉着陵容:“听说皇上下旨将甄家的人都流放宁古塔了。” “我也听说了,可此事牵涉前朝,你我都不好插手啊,我知道你对甄嬛还有些情谊,可若是你去劝说皇上,皇上若是迁怒于沈家,姐姐又该怎么办?”陵容眼中流露着关心。 沈眉庄听陵容这样说,摇摇头:“这我知道,可我来,并不是想说这件事,我也并不打算去劝说皇上。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姐姐直说便是?”陵容有些疑惑。 “我今日本想去太后宫里请安,刚巧碰上竹息送走太医。竹息没看我,我走到门口时,听见里面有动静,便停了一会。就听见太后说甄嬛将孩子生下来,若是个阿哥就记在皇后名下,给皇后抚养。” 陵容闻言一惊:“这……此话当真?可皇后不是不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吗?怎么可能同意。” 尽管陵容知道上一世甄嬛生的是个公主,但这一世变化太多,生个阿哥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我才着急忙慌地跑来同你商量这件事。” 殿内沉默许久,陵容和沈眉庄也毫无头绪。 景仁宫内,皇后看着瓜尔佳氏递来的信就觉得糟心,看过信后,便递给剪秋道:“拿去烧了吧。” “娘娘,太医来了。”绘春进来通报道。 “宣。” 皇后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扶额道:“太医今日去看过甄贵人了?甄贵人胎像如何?” 剪秋一听此话,便将殿内的其他宫人全打发了出去。 “回禀皇后娘娘,正是。甄贵人胎象稳固,好好照顾着定能平安诞下皇嗣。”太医恭敬地回道。 “可知是男是女?” “回娘娘,应当是个公主。”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槿汐送人出去。 太医进来连皇后的脉都没摸到就被送了出去,但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是后宫之主,后宫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自己置喙。 “娘娘,不知娘娘为何要打听此事?太后不是说了,甄嬛生下皇子就交给皇后娘娘抚养吗?”剪秋在一旁有些疑惑。 “凭借甄嬛那张脸,她若是诞下皇子,怎么可能轮得到本宫抚养?皇子之事,本宫另有打算。” 第121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娘娘,还有一事。”剪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宜修抬起眼眸:“何事?” “近日阿哥所那边,皇上似乎格外重视四阿哥,而且上书房的师傅对四阿哥都是赞许有加。此外,奴婢还发现,四阿哥似乎同欣贵人的女儿乐嘉公主走得很近。奴婢问过四阿哥身边照顾得嬷嬷,就连欣贵人也会时不时送些东西给四阿哥,四阿哥似乎与欣贵人十分亲近。”剪秋有些担忧地看向皇后。 宜修微微皱起眉头,目光里透露着算计,思索片刻过后,才缓缓开口:“有个公主还不够,难道还想要个阿哥不成?你派人盯着欣贵人,看她究竟意欲何为。至于四阿哥嘛,还是多照看点,他比三阿哥聪慧,若是得皇上喜爱,自然就没三阿哥什么事了。 对了,甄嬛今日去养心殿可还说了别的?” 剪秋沉思片刻:“养心殿的人嘴严得很,奴婢打听过了,什么都不肯说。但是听长街上的宫人说,甄贵人回春禧殿时,一路都念着‘菀菀’二字,念了一路自己之前的封号,想来应该是甄贵人伤心过度了。” 宜修斜睨着剪秋,轻哼一声,眼中的轻蔑与嘲讽毫不掩饰:“哪里能不伤心呢?本宫的好姐姐这是又帮了本宫一回。 对了,甄贵人如今怀有龙嗣,身子虚弱,就让内务府多给春禧殿送些血燕吧。前朝用钱的地方也多,皇上说要减少后宫开支,既如此,其余宫里的就换成白燕好了。” 宜修同剪秋相视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阿哥所内,弘历看着书,温习着今日在上书房里师傅所讲的内容,此时,一个嬷嬷端着一碟蝴蝶酥便走了进来。 “四阿哥,这是欣贵人送来的,说看阿哥你读书辛苦,偶尔还是要放松一下。 此外,之前皇后身边的剪秋来问奴婢阿哥的近况时,奴婢就按照四阿哥说的告诉给剪秋姑姑了。可景仁宫那边还是没一点动静。”嬷嬷一边将蝴蝶酥放在桌上,一边轻声说道。 四阿哥放下手中的书册, 撇了撇嘴:“无妨,只是最近注意些这阿哥所附近的人,若是有新面孔,第一时间来告知我。 好了,你下去吧。” 秋日的阳光不似夏季时那般毒辣,相反还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暖。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刚好洒在那盘蝴蝶酥上,此刻的蝴蝶酥不仅看上去更美味了甚至还有了温度。 要说甄嬛与皇上闹了别扭,这后宫中谁最高兴,当然就属余莺儿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红墙黄瓦之上。从景仁宫请安回来的余莺儿坐到梳妆镜前,又仔细得重新给自己上了个清新讨喜的妆容,语气中带着欢喜:“等下我们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去,再给太后娘娘唱唱曲子,给太后解解闷。” “可小主不是不喜欢去太后宫里吗?今日怎想着去请安了?”花穗有些不解,但手上为余莺儿打扮得动作却未停下。 “寿康宫可不止太后呢?!” 花穗有些犹豫:“可甄贵人如今已经够惨了,小主还是不要……” “你忘了她之前复宠后,我们主仆二人去御花园荡秋千时,她说我们没规矩,罚我们跪在秋千旁边的情景了?还让她身边的宫女打了你几十个巴掌,你这就忘了?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谁知道那秋千是她自己派人扎的,自己不将秋千扎在碎玉轩里,扎到御花园里,谁知道是她的。还怪我们没规矩,我们当宫女那么久还能有她那么没规矩!”余莺儿气鼓鼓地看着眼前不争气的花穗说道。 花穗怎么会忘记呢,那日过后,自己的脸肿了好久,还是余莺儿去太医院求了太医才要来些金疮药敷上才好些。 花穗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唯唯诺诺地说道:“奴婢没忘,只是怕若是甄贵人日后诞下龙嗣,会迁怒小主。” 余莺儿顿了顿:“你说得也不无道理,那我们只去太后的寿康宫。” “小主可是有主意了?” “我唱的我的,她隔得近,还能听不见吗?”余莺儿轻蔑一笑。 换好衣服后,余莺儿就大摇大摆地坐着轿辇朝着寿康宫去了。一路上,余莺儿的心情都很好,坐在有些摇摇晃晃的轿辇上,余莺儿甚至得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余莺儿十分享受坐在轿辇上的感觉,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得意。 很快,余莺儿就到了寿康宫。 “太后,余常在来了。” “让她进来吧。” 余莺儿笑着走进寿康宫:“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慵懒地靠在软枕上,一脸和蔼地看着余莺儿:“你今日怎么来了?” “回禀太后,皇上关心太后,怕太后一个人在寿康宫闷得慌,便让臣妾多来看看太后。这不,最近 臣妾新学了些曲子,特意过来想唱给太后听听,好给太后解解闷。”余莺儿一脸讨喜地看着太后说道。 “真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那你唱吧,哀家正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 “是,那臣妾先下去换身衣裳。” 太后点头后,余莺儿便下去更衣了。 很快,余莺儿粉色花卉纹的戏服缓缓走了进来,头上一套水钻头面精致的恰到好处,水袖一挥,朱唇轻启。 “原来姹紫嫣红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余莺儿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寿康宫,同时也传到了春禧殿。 一脸哀怨满脑愁思的甄嬛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有些好奇:“外面是什么声音?” 槿汐和流朱二人面面相觑,仔细聆听着外面传来的如夜莺啼鸣般的声音。竹君倒是习以为常,向前走了两步道:“回禀小主,想来是余常在又来寿康宫给太后唱曲解闷了。” 甄嬛明白过来目光呆滞地看向桌上的秋菊,心里是止不住的哀伤。 “唱得似乎是《牡丹亭》,《牡丹亭》里的杜丽娘都能挣脱重重束缚,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真是令人艳羡不已,我如今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殿里,家人还要远去宁古塔……”想到这里,甄嬛豆大般的滚烫的泪珠从双颊滑落。 流朱心疼不已,上前安慰道:“小主别担心,玉娇她在宫外想来能帮上老爷夫人的。” “对啊,还有浣碧。”甄嬛哽咽道:“你去把纸笔拿来,我给浣碧写封信去。” 第122章 姐妹不分 “玉娇吾妹,见字如晤: 今甄家全府被流放至宁古塔,宁古塔地处偏远苦寒无比,我在宫中处境艰难,还望妹妹在外可以帮衬一二,父亲母亲年事已高,请多备些厚衣;玉娆年幼,还请帮忙多加照看。 ……” 甄嬛一边写着,眼泪抑制不住地滴在纸上, 眼泪滴在纸上的一瞬间,便与刚写好的未干的字交融在一起,墨迹如同夏日暴风雨来临前夕的乌云一般在洁白的宣纸上散开了。甄嬛将眼前的信纸捏成一团,重新收拾好情绪后,再次下笔。 门外是余莺儿婉转的声音,殿内是甄嬛尽量克制的呜咽。 余莺儿一曲《牡丹亭》唱罢,甄嬛的信也写好了。 “流朱,你将这封信送去浣碧手中。”甄嬛泪眼婆娑地将信递到流朱手中。 流朱眼里尽是心疼,接过信后,便匆匆离开了。 余莺儿唱完曲后,太后也累了,便叫余莺儿退下了。 余莺儿坐上轿辇,吩咐轿夫在春禧殿的围墙边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琴台水榭花开早。 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唱完这句,余莺儿心里十分畅快,便高兴地吩咐花穗走了。 “小主,你刚唱得那句是什么意思呀?”花穗走在轿辇旁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余莺儿拿起手帕,掩面笑道:“大致就是说金陵繁华过后是衰败,以甄嬛的聪明自然能懂这其中的意思。” 槿汐听见外面余莺儿的声音,连忙安慰道:“小主,余常在她想来只是随意唱上两句,小主别往心里去。” 甄嬛冷笑:“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我还是听得出来,我没事的。” 果郡王府 甄玉娇打开甄嬛送来的信后,面露难色,不知道该不该去求王爷帮忙照顾甄家的人。甄玉娇其实已经知道了甄府的事,可这两日一直在犹豫。毕竟,甄府上下,只有甄远道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甄母…… 可另一方面,自己本来就是以甄家女儿进的王府,若是甄家倒了,自己在王府恐怕也不好过。 甄玉娇看过信后,也明白甄嬛的处境,从前甄嬛那般得宠,甄家一倒,甄嬛的日子也不好过,更何况自己一个义女。 权衡之下,甄玉娇还是决定去王爷的书房求王爷帮忙,毕竟只有人还在,才会有希望。 甄玉娇换了身浅绿色旗装,头上的钗环也卸了不少,显得整个人都素净不少,但素净之间又多了几分雅致。 甄玉娇缓步走进果郡王的书房,轻声唤道:“王爷。” 果郡王寻声看去,一席绿衣、头饰简单的甄玉娇正站在门口,仿佛此刻又回到了从前在圆明园初见的时光。 果郡王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进来吧。你来可是为了你父亲的事?” 甄玉娇走到果郡王身侧,点头答道:“是。” “皇上圣旨以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果郡王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 “妾身也只知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已经无法改变,妾身来是想求王爷帮忙在父亲去往宁古塔的路上好过一些。虽然妾身只是甄家的义女,可甄家也养育了妾身这么多年,如今长姐在宫里日子也过得艰难,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才写信让我来求求王爷。否则,妾身也不敢来叨扰王爷。”甄玉娇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果郡王听到甄玉娇说到“长姐”二字时,顿时就来了精神。仿佛手中还残留着上一次在御花园里抱过甄嬛的余温。 果郡王没有片刻犹豫,双手捏紧甄玉娇的双肩,将甄玉娇搂入怀中:“你放心,本王定会好好照顾你的父亲。” 抱着甄玉娇的那一刻,果郡王有些恍惚,似乎自己怀里的是甄嬛。果郡王心里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何时爱上的甄嬛,是圆明园那次月下的遥相望?是御花园下雪时,比梅花娇艳的邂逅?还是上一次在月色箫声中的偶然相拥…… 良久,果郡王才松开抱着甄玉娇的双手,眼神里满是如水一般的柔情,轻声道:“待这几日本王安顿好甄家的事情,过几日本王就来陪你。” 甄玉娇娇羞地低下头,脸上泛开淡淡的红晕,娇嗔道:“妾身多谢王爷,那妾身就先不叨扰王爷了,先行告退。” 待甄玉娇走后,果郡王拿出自己藏在书架后方的几幅画卷,轻轻地展开来。 几幅甄嬛的画像映入眼帘,双眼看得出神,嘴里喃喃道:“本王竟不知自己已经深陷于这份情感中,无法自拔。刚才竟还将玉娇错当成你,实属不该。 你不知道,当玉娇说你写信让她求我帮你父亲母亲时,我心中又多高兴,皇兄不珍视你,那就让我在你身后默默守护你吧。” 此时在门外刚好听到这些话的孟静娴心里止不住地恶心,原本是听说甄玉娇来求王爷帮忙照看甄家,担心王爷把王府也搭进去的孟静娴扭头就走了。孟静娴此刻庆幸地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否则若是被府中的下人听见,怕是不好收场。 孟静娴强忍心中的恶心回到了自己院中。 “福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有事要忙,你去元澈那里好生照看着,我有些乏了。”孟静娴强装镇定地说道。 “是, 福晋。” 待丫鬟下去后,孟静娴才拿起桌上的茶水大口喝了起来,以压住心中的恶心。 平静下来后,孟静娴才开始认真思考往后的日子。 【若是果郡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仅果郡王府要遭殃,还会连累娘家,看样子,得为今后的日子好好打算打算了。至少不能让果郡王的行为连累到自己和元澈还有自己的娘家。】 第123章 瓜尔佳·文鸳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想必宫里又会举办宫宴了。”想到这里,孟静娴唤来在外候着的玲儿,待玲儿进来后,便低声说道:“玲儿,你去我的嫁妆里有一把绛色花鸟檀柄团扇、一个海棠蝴蝶纹的玉佩还有一副辟毒筷和一个辟毒碗都找出来,再找个不起眼但精致的盒子装起来。” “福晋,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可这辟毒碗筷可是老夫人在福晋出嫁前千叮咛万嘱咐过,说是留给福晋的孩子用的,如今阿哥虽然年幼还用不上,但日后终归是能用上的。”玲儿嘴唇紧抿,眼神中满是疑惑。 “你照我说的做就是,其他的不必担心。如今宫里得宠的就那么几位,华贵妃我们是高攀不上,那淑嫔诞下龙凤胎日后难免会卷入皇位之争。 唯有那容嫔,既得宠且育有一女,且家世不高。”孟静娴扬起嘴角,分析道。 玲儿也挺明白了孟静娴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所顾忌:“福晋的意思是要去结交容嫔个?可容嫔父亲如今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听说如今都去从商了。这……” “容嫔父亲的官职可是年大将军从中作梗才被革去的,可革职后不久,新上任的县丞就因为粮草被劫入狱了,可见容嫔是不想她父亲身在官场,而不是不能。此外,入宫后第一个诞下皇嗣的是她容嫔,这足以说明容嫔娘娘手段了得,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孟静娴递给玲儿一个放心的眼神,玲儿这才下去准备这些东西。 皇上这几日因着甄远道的事情内心烦闷,几乎不曾踏进后宫。 知子莫若母。 这日,皇上照例来给太后请安。太后看着眼下发青的皇上,眼里流露出几分关心:“皇帝,哀家知道你为朝政烦心,可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儿子知道了。”皇上垂下眼眸,有气无力道。 太后哪能看不出皇上心中的纠结与烦闷,摇了摇头:“嘴上这样说,也要真休息才是。如今甄嬛在哀家眼皮子底下,你大可放心。况且此事本就是甄贵人还不懂事,等日子长了,想必就明白皇上的苦心了。” “儿子明白,只是这件事朕也是无可奈何。皇额娘近来可好?” 见皇上心情稍微好些,太后继续说道:“这几日余常在倒是经常来看哀家,说是新学了些曲子,便时不时过来给哀家唱个曲,倒也十分有趣。对了,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到时候不如请个戏曲班子进来给大家解解闷。” “如此甚好,这些事朕到时候就交给皇后去办,皇额娘不必操心。养心殿还有政事要处理,那儿子就先行告退了。”皇上见太后点点头,便起身朝外走去。 走到殿外,皇上隔着一道宫门远远地朝春禧殿望去,里面似乎十分冷清。 苏培盛顺着皇上的眼神望去,也明白皇上的心意,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要不要进去看看?” 皇上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朝着自己的轿撵走去,坐上轿撵后,想起刚才太后说的话便吩咐道:“去把余常在请来伴驾吧。此外,给皇后说一声中秋的时候请个戏曲班子进来给大家解解闷。” 余莺儿得知皇上让自己去伴驾时,眼睛弯的像月牙。 “你瞧,我就说去太后宫里有用吧。”余莺儿得意地看向花穗。 花穗也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夸道:“小主真是聪慧。可小主之前不是只是想去气甄贵人嘛。” “你懂什么,这叫一箭双雕,快看看我打扮好没有?”见花穗点点头,余莺儿便朝着轿辇走了过去,一路坐着辇轿,很快就到了养心殿。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余莺儿恭敬地行礼道。 皇上抬起眼眸,沉声道:“今日朕去太后宫里请安,太后说你近日学了些新的曲子唱着还算舒心。今日你就在殿内唱几曲给朕解解闷吧。” “是,”余莺儿说罢便在殿内唱了起来,余莺儿并没有唱在寿康宫唱得《牡丹亭》,而是唱得《雷峰塔》。余莺儿虽然知道皇上如今冷落了甄嬛,但也明白皇上心里还是在意甄嬛的,生怕又把皇上唱到甄嬛身边去了。 余莺儿的声音萦绕在养心殿内。 皇后的沉默充斥在景仁宫内。 “皇后娘娘,苏公公刚刚过来说皇上让请个戏曲班子进来唱戏给大家听。可这中秋宫宴早已安排妥当了,如今再请怕是有些来不及了。”剪秋一脸无奈地看向皇后。 坐在软榻上的皇后听完剪秋的话后,一手扶额,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皇上的旨意既然下了,也不好违背。如今有敬妃和文嫔一同协理六宫,就将此事交由她们二人去办吧。这样办好了,对本宫来说是锦上添花,办不好也不妨碍本宫不是。” 剪秋狡黠一笑:“是,娘娘。奴婢等下就去告诉敬妃和文嫔。” “余莺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禀娘娘,余常在那边一切正常,但太医那边说余常在之前做宫女时身子留下些病根,一时半会儿……很难有孕。”剪秋支支吾吾地说完,毕竟之前是剪秋自己还劝说皇后不必给余莺儿送避子的汤药,如今倒好,送了和不送也没什么两样。原以为这事能一直瞒着,可皇后今天偏偏就提起了,剪秋也不好继续隐瞒下去。 皇后目光落在桌上的胭脂紫地粉彩牡丹花纹杯上,心中便有了主意:“余常在既然不中用,那就换个中用的。” “娘娘的意思是……?”剪秋试探性地问道。 “瓜尔佳氏·鄂敏前些日子不是递了封信给本宫说他的女儿瓜尔佳·文鸳前两年选秀没赶上,原本说明年选秀再参加,可皇上已经下旨说明年不选秀了,这才着急写信求到本宫这里,想让本宫帮着说两句。如今本宫身边也无人可用,倒不如来个新人给本宫一用。”皇后举起那个牡丹花纹杯仔细打量一番,随后又将其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第124章 老鸭汤 “皇上喜欢喝宫里的老鸭汤,你去吩咐人炖上 ,等下晚点你就去请皇上说本宫有要事相商。”皇后放下杯子淡然一笑。 “是,娘娘,那奴婢先行告退。”剪秋见皇后点头后便退出了景仁宫。 吩咐人将老鸭汤炖好后,才又迈着步子去找敬妃和文嫔,随后又去了趟养心殿。 皇上听余莺儿唱曲听得差不多后,便着人将余莺儿送了回去。 此时,苏培盛躬身走了进来:“皇上,皇后那边派人来请皇上说是有要事相商,想请皇上过去一趟,顺便用个晚膳。” 皇上手中的朱笔未停,头也不曾抬起,沉声道:“行,那今晚朕就去景仁宫用晚膳。” “嗻。” 傍晚时分,宫人们将长街上一盏盏宫灯都添上了烛火。景仁宫内,老鸭汤早已炖的鲜香软烂,只等皇上的銮驾到来。 伴随着苏培盛的一声“皇上驾到!”,景仁宫里的宫人便都忙活起来。 皇后走到宫殿门口,端庄地站在门口等待皇上的到来,见皇上走近,便笑着迎了上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上看了皇后一眼,便径直朝殿内走去,一边盘着手里的珠串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今日派人来来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什么事情?” “皇上先用膳吧。用过晚膳后再说也不迟。”皇后跟在皇上身后,顺势递了个眼神给剪秋。 皇后和皇上坐下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就被端上了桌,其中自然有皇上心心念念的老鸭汤。 皇后先盛了一碗端到皇上面前,苏培盛用银针验过后,皇上便满意地用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嘴边,一口下去,口齿留香,鸭汤澄清口感醇厚,鸭肉软烂入口即化,面上那层黄色的油花又为老鸭汤增添了一丝不同的风味。 皇上也试着让御膳房炖过老鸭汤,但不是鸭肉太柴不够软烂,就是鸭汤太腥不够鲜美,总而言之,就是没有皇后宫里的鲜香味美。 一碗老鸭汤下肚后,皇上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喝过老鸭汤,再吃其他菜时总觉得其他菜少些味道。于是又将碗递了出去让皇后盛了第二碗。 “要说这炖的老鸭汤,还是你宫里炖的最合朕的口味。”皇上赞许地夸道,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皇后听见皇上这样夸,心里也十分高兴,毕竟这汤里加的那些补身子的药材,可都是皇后自己亲自调配的,皇上喝了自然会觉得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至于每次只让皇上喝三碗,也是担心皇上身子受不住。 皇后将盛好老鸭汤再次放到皇上跟前,眼神温柔又和善,温声细语道:“皇上喜欢就好。” 待到皇上又继续喝了第三碗,想再来一碗时,皇后便温声提醒道:“皇上,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过三。 皇上这才悻悻地将手中的碗放下。 用过晚膳后,皇上和皇后各自坐在软榻上。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想节省后宫开支,之前下旨说明年不再选秀。可如今甄贵人怀有身孕不便伺候皇上,其余嫔妃身边大多也带着孩子,孩子虽多,但皇子稀少,臣妾想着不如从宫外再选些适龄的女子进来侍奉皇上,既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又可以给后宫添一些新面孔。何乐而不为呢?不知皇上意下如何?”皇后一脸期待地看向皇上。 只见盘腿坐在榻上的皇上微眯双眼,拨弄着手中的珠串,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不知皇后可有看中的?” 皇后听皇上的意思,大致也明白过来,皇上是同意了。 于是便直接开口道:“回禀皇上,臣妾觉得瓜尔佳氏·鄂敏的女儿瓜尔佳氏·文鸳还不错,此前选秀时本就该参加,可当时抱病在身。如今身子已经大好,而且那文鸳长得也算不错,是有几分美貌在身上的。” 皇上沉思片刻,扭头看向皇后:“既如此,此事便交由皇后你去办吧。只是这瓜尔佳氏是满军旗,位份也不好太低,不如就让内务府择一个封号,以贵人位份入宫吧。” “是。”皇后应声道。 皇上看向皇后时,余光瞥见榻几上的蜡烛,不由得就想起甄嬛初次侍寝时半夜起身剪烛芯的画面。 见皇上有些出神,皇后小声问道:“皇上,不知皇上今晚可否要宿在景仁宫?” 皇后一句话就使得皇上回过神来:“不了,朕养心殿还有政事没有处理,朕就先回养心殿了。” 皇后脸上闪过几分失落,但很快便恢复笑容:“好,皇上既有政事在身,臣妾就恭送皇上了。” 皇上起身径直朝殿外走去,没有同皇后多说一句。 皇后站在宫门口望着皇上离去的銮驾,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同为夫妻几十载,可这同床共枕的日子倒是屈指可数。 从前刚嫁进王府时的美好时光,如今都已变得模糊。 短暂的美好随着嫡姐的到来,就开始变得破烂不堪。皇上将宠爱全给了嫡姐,宜修好不容易送走了柔则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又来了个年世兰。 年世兰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大将军,在王府里嚣张跋扈,进宫后,自己做了皇后也时不时要受年世兰的几分奚落。 再后来,年世兰有了女儿,尽管收敛了不少,但她年世兰为什么会有女儿啊! 皇上说为了稳固本宫的后位,送去的欢宜香怎么就不管用了? 那我的大阿哥呢?本宫的大阿哥就这样离去了? 到底是为什么? 太医说皇上身子不好,可皇上好面子又不肯喝太医开的那些补药,本宫费劲心神为他调配加在老鸭汤里却察觉不出的补药,他却嫌弃本宫不懂变通! 既然如此,那皇上就自己慢慢享用自己那破败不堪的身体吧。】 早在皇上刚登基时,皇上十分勤政,该休息时都还在批阅奏折。皇后担心皇上身子受不住,便让太医开了些补药送去,皇上不但不领情,反而觉得皇后小题大做。 于是皇后便将这些补药加在老鸭汤里熬煮,不知试了多少次,才炖出既美味又补身的老鸭汤。 一旁的剪秋见皇后如此失落,连忙安慰道:“娘娘,皇上一向如此勤政,想必最近政事繁忙,皇上才会如此。娘娘不必伤心,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第125章 祺贵人入宫 第二日,内务府就选好的封号给皇后过目,皇后看了一眼木盘里的三张纸条,分别是:“颖、祺、襄”,皇后伸出手指,在纸条上方划过,最终将手落在了“祺”字上。 “就它吧,‘祺’表吉祥安泰,也算不错的封号了。”皇后笑着将纸条拿了起来,又放下,随后内务府的人便退下了。 皇后选“祺”字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如今‘齐妃’不懂事,那就换个懂事的‘祺贵人’进来吧。对了,如今碎玉轩空着,不如就安排祺贵人去碎玉轩吧。” “娘娘,太后之前吩咐过说是等甄贵人诞下皇嗣便搬回碎玉轩,这恐怕不太妥当。”剪秋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轻声说道。 皇后轻蔑地撇了撇嘴,仰起头来:“就算碎玉轩住了人,可两间侧殿还是空着的。” “娘娘真是深谋远虑。”剪秋也微微扬起嘴角。 两日后,祺贵人就入宫了。行李提前一天由内务府送到了碎玉轩,祺贵人入宫后便直接去拜见了皇后和后宫的各位嫔妃。 “给皇后娘娘请安,各宫姐姐请安。”祺贵人缓缓走进殿内,脸上的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可景仁宫殿内其他人就不见得那么高兴了,一个个都勉强又尴尬地挤出笑容来,余莺儿脸上更是挂不住,整个脸都黑了下去。 宝座上的皇后面上和善,声音平易近人:“起来吧。果然年轻貌美,走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看看。” “是。”祺贵人走上前去,在皇后身旁站立。 “这祺贵人当真是美丽,不过这眼角眉梢中啊,还有几分像姐姐你年轻时的模样。”曹琴默仔细看了祺贵人两眼,扭头朝丽嫔说道。 “几分相似罢了,不过就是年轻几分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讨好的样子。”丽嫔愤愤不平道,冲着祺贵人就是一个白眼。 一旁的年世兰听到二人这样说,忍不住也插嘴道:“人家靠着皇后的举荐入得宫,哪像其他妹妹还要靠选秀入宫,这不得赶紧巴结着。” “想当年我还从松阳县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的,当时我还差点赶不上了。好在当时的嬷嬷心善,不然我都不能进宫同姐姐们一起侍奉皇上了。”陵容看向祺贵人,又对上年世兰的眼睛。 皇后装作没有听到其他人的模样,只自顾自地同祺贵人说着话。 说得差不多了,才赐座让祺贵人坐下。随后又同众人说了些关心的话,才将人都打发走。 丽嫔和曹琴默跟着年世兰一同回了翊坤宫。 刚坐下,丽嫔就开始发牢骚:“我身子才刚刚调理好,甄嬛如今不受宠,想着我还有些机会,可如今又来个祺贵人,当真是惹人厌烦。虽然我把康禄海打发到她那里去了,但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合着你这些日子都不来本宫这里,是偷偷调理身子去了,本宫还以为你是嫉妒本宫生了孩子,不愿同本宫来往了。”年世兰笑着打趣着气鼓鼓的丽嫔。 曹琴默也忍不住用手帕挡住嘴笑道:“娘娘,你快别打趣丽嫔了,等下又生我们的气。” 丽嫔将身子转到一边去,垂下眼眸,略带些委屈道:“我也只是想要个孩子,不然再这样蹉跎下去,恐怕这辈子也难育有一儿半女了。 如今娘娘你有瑞嘉,文嫔有温宜,唯独我……什么都没有。” 年世兰同曹琴默一起看向丽嫔,没有孩子的痛苦年世兰是最清楚不过的。 于是年世兰先出言安慰道:“你放心,这孩子迟早会有的,不如先让太医给你开些坐胎药喝着。想必皇上对祺贵人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 “对了,过几日便是中秋了。”曹琴默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皇后派人告诉我和敬妃说是皇上让请戏曲班子进来给大家唱戏解解闷。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会唱一两句吗?到时候混在里面唱上一两句,给皇上留下点印象也不错。” 丽嫔闻言,转过身来:“可我都多久没唱过了,再说了我那三脚猫功夫,连余莺儿都比不上。” “要不,你去找容嫔问问,她主意多。”年世兰看着丽嫔犹犹豫豫的模样,终归还是有些心软。 曹琴默也附和道:“对啊,你去找容嫔问问,她既会唱曲,又善跳舞。她应该会有主意的。” 丽嫔赞同地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便去向容嫔请教一番,只是……” “不必担心,她心地善良,待人也十分和善。”曹琴默心思缜密,不难看出丽嫔眼里的犹豫。 此时另一边的祺贵人也来到了碎玉轩。 碎玉轩的摆设一切如旧,只不过里面上到小主,下到宫女太监全都换了新的面孔,不过倒是康禄海倒是又回到了这里。 “奴才给小主请安,奴才是这碎玉轩的首领太监康禄海,为了迎接小主,这碎玉轩前几日就开始打扫了,小主你看可还满意。”康禄海一脸谄媚地笑道。 祺贵人跟随着康禄海的脚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戏台子,看到戏台子的一瞬间,祺贵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怎么这里还有个戏台子?” “回禀小主,原来宫里的嫔妃爱看戏,所以戏台子比较多,这儿比较远,慢慢就没人来了,便改成了住所。往前走两步就是寝殿了。” “行吧。”祺贵人又跟着走了两步,才到正殿坐下,赏了银子给康禄海等人后,便叫自己带进宫的景泰打发出去了。 “小主,喝口茶歇歇吧。” “真是气死了,阿玛给景仁宫那位送了五万两白银又送了一盒东珠,这才把我送进宫来,如今倒好,在景仁宫里对我是喜爱有加,可实际上却把我安排在这又远又破的碎玉轩。”祺贵人愤怒地捏紧自己的拳头,十分不满地说道,但又害怕外面的奴才没有走远,也只敢低声抱怨。 景泰将茶倒好放在祺贵人手边的桌子上:“想必是其他宫殿都住着人,不好安排。奴婢瞧着,这碎玉轩虽然偏远,但胜在清静,小主还是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第126章 丽嫔的请求 丽嫔从翊坤宫出来,便回去找了几样看上去不错的东西用锦盒装了起来。用过晚膳后,才趁着夜色悄悄向储秀宫走去。 储秀宫内,烛火通明,陵容正在殿内绣着荷包,准备中秋那日送给年世兰、敬妃、沈眉庄等人,自然还有皇上的一份。 正绣的起劲,小庆子就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丽嫔娘娘来了。” “丽嫔?!”安陵容有些疑惑,似乎都快忘了紫禁城里有这号人物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先请进来吧。” “容妹妹,不知我深夜来访,是否打扰到妹妹了?” “姐姐,快坐下吧。我也是无聊在这里绣些小玩意,哪里谈得上打扰不打扰的。”陵容拉着丽嫔坐在了自己身旁的软凳上。 丽嫔坐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先让景泰将锦盒拿了过来,丽嫔接过锦盒就将其放在了陵容面前:“容妹妹,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陵容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没有打开,而是双眼专注地看向眼前有些害羞的丽嫔:“姐姐这么晚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丽嫔见陵容已经开门见山了,便也不好藏着掖着:“此前见妹妹你和淑嫔都相继有孕后,我心里十分羡慕,可后来华贵妃娘娘也有孕了。我便下定决心好好调理调理自己的身子,好趁着我还年轻,为皇上诞下子嗣。可……” 丽嫔越说声音越小:“可……可如今我身子调理的差不多了,皇上却不来了。” “所以姐姐是想让我帮你劝劝皇上?”陵容试探性地问道。 丽嫔轻轻点头,又继续柔声说道:“大致也差不多,只是想让你帮忙让皇上记起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华贵妃和文嫔说你主意多,所以便让我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姐姐不必担心,你生的如此美貌,认真打扮一番,想必皇上定会喜欢的。”陵容安慰着眼前的丽嫔。 陵容上下打量了一下丽嫔,当真是个美人胚子:五官精致,双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鼻头圆润又小巧,如樱桃般小巧的嘴唇,唇瓣饱满又性感。 只是过浓的妆容,以及老气的打扮让整张美艳动人的脸显得俗不可耐。甚至比上一世的自己刚入宫时满身玫红色的打扮还要不堪入目。 想到这里,陵容拉着丽嫔走向自己的梳妆台:“姐姐,你先坐下我给你好好打扮打扮试试。虽然现在天快黑了,但离中秋宫宴也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得抓紧点才是。” 丽嫔乖巧地坐在铜镜面前,任由陵容打扮。 陵容先是用清水擦去丽嫔脸上那十分显老的妆容:擦去两条青黛画的有些粗壮的眉毛,丽嫔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接着又擦去粉中带紫的口脂,原本粉嫩的嘴唇显得丽嫔年轻了几分。 【原来丽嫔不打扮比打扮了还要好看几分,怪不得封号是丽呢!】 紧接着,陵容又将丽嫔紧贴头皮的斜刘海梳到了两边,看上去柔和多了。 陵容总觉得此时此刻同丽嫔这样的相处十分熟悉。 打扮得差不多后,陵容让丽嫔睁开了双眼:“姐姐,你五官精致不需要过多点缀就已经十分惊艳了。你脸比较小巧,所以将你的发髻也改了改,你看这样可以吗?” 丽嫔看着镜子里被改头换面的自己,忍不住扬起嘴角:“你的手真巧,竟然能把我打扮得如此漂亮。” 陵容微微颔首,双颊泛起淡淡红晕,眼神里满是温和与谦逊:“是姐姐生的漂亮。不过,光有美貌可不行,不知姐姐在琴棋书画这些技艺上都会些什么呢?” “我会弹琵琶。”丽嫔仰起头,亮晶晶的双眼与陵容对视着。 陵容点头:“既如此,那你这几日就好好练习琵琶,到时候弹给皇上听。” 烛火摇曳,外面的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丽嫔走之前陵容又叮嘱了几句。 陵容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一时出了神。 【当年,甄嬛也像今日这般为我打扮,可也只是为了扶持我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直到鹂儿提醒,陵容才回过神来,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娘娘可是想家了?”鹂儿看着陵容有些惆怅的神情,安慰道:“娘娘别伤心,今年中秋,明年中秋,往后的每一个中秋,奴婢都陪着你。你要是嫌奴婢不够,还有纯熙公主,还有小瑞子,还有菊青,还有小庆子……” 鹂儿数着手指头将储秀宫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念了个遍,随后又加了句:“还有小橘子。” 陵容笑着回过头,用手指着鹂儿的脑袋:“你倒是机智的。本宫不过是感慨,原来不仅这宫里的阳光那般好,连月光也十分柔和。” 说完,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寝殿。 回到启祥宫的丽嫔,一直坐在铜镜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左看右看,总觉得明明和之前一样,但又感觉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景泰,你看本宫今日和以往有何不同?”丽嫔最终还是选择转过头问身边的贴身婢女。 景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才开口道:“感觉娘娘今日似乎年轻了几岁。” “真的?那本宫这样打扮好看吗?”丽嫔不由得想起之前齐妃一身粉的样子,担心自己也像齐妃那样惹人笑话:“会不会……” “娘娘!奴婢还能骗你不成?娘娘这样既不失端庄,又显得年轻,而且看着还温柔一些了。”景泰坚定地看着丽嫔说道。 丽嫔这才放心下来:“果然,华贵妃娘娘和文嫔说得没错,容嫔有些主意在身上的。” 说到这里,丽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明日你去请江太医来请平安脉,到时候本宫让江太医给我开着坐胎药。趁着还年轻,本宫得抓点紧了。” 第127章 中秋宫宴(上) 接下来的几日,丽嫔都有认真练习着琵琶,试图在中秋宫宴上一鸣惊人,好让皇上记起后宫里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人。 文嫔也是乐于帮着丽嫔的,但也不好打乱原有的安排,于是便将丽嫔的琵琶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幸好是第三个,而不是像皇后一样将祺嫔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 ,毕竟最后出场的是宫外请来的戏曲班子。 同以往的宫宴一样,等人到齐了后,伴随着苏培盛的一声“皇上、皇后驾到”,皇上和皇后缓缓走向上方的宝座。 “皇上万安,皇后吉祥。”众人整齐地站起身来行礼问安。 皇上甩了甩手中的珠串,坐下后便和善地开口道:“今儿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坐吧。” “多谢皇上。” 皇上左侧下方坐着的果郡王率先开口道:“皇上每回都说不必拘束,可我看啊,大家都照着规矩来,拘束得很。” “也就你最不拘束了,不过今日竟然没迟到、也没逃席。看样子做了阿玛的人就是不一样,如今看来倒是成熟稳重许多。”皇上的目光又落在果郡王身旁的孟静娴上:“果然娶了个好福晋。看样子这十七弟还得靠着福晋管教才能收收这自由散漫的性子。” “今夜合家团聚,臣弟怎么会迟到。”果郡王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一旁的孟静娴也站起身来:“多谢皇上夸赞,臣妇不过尽了为人妻子的职责。还是皇上慧眼独具,为臣妇赐下好姻缘。” 果郡王同孟静娴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共同举起酒杯:“臣弟同福晋一起敬皇上一杯。” “祝皇兄\/皇上万岁安康,大清国泰民安。”果郡王同孟静娴异口同声地说道,众人都羡慕地看着这对看似恩爱的夫妻,羡慕地眼神里也还含着一丝嫉妒。 只有孟静娴身旁的甄玉娇脸色阴沉,嘴角微微向下撇着,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还有几分嫉妒。 皇后也顺势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嘴角扬起,语气轻快:“臣妾也敬皇上一杯,祝愿皇上龙天康,福寿绵长,愿大清国祚昌盛,千秋万代。” 才坐下没多久的众人又站起身来,共同举杯,齐声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敬酒环节结束,丝竹管弦之乐也随着响起。果郡王状似无心一般在殿内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甄嬛的身影,心里便已了然。看着手中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喝了下去。 歌舞伎第一支舞快要结束之时,陵容便悄悄来到了后殿。 见打扮好的丽嫔还有些紧张便走上前去,拉着丽嫔的手温声安慰道:“姐姐今日甚美,这青山蓝的衣裳衬得姐姐皮肤白皙,不必太过紧张。” 丽嫔点点头,拿着自己的琵琶就朝外走去。站在门口的曹琴默递给丽嫔一个肯定的眼神,见第二支舞也跳的差不多了,曹琴默便抬手示意丽嫔进去了。 只见身着青山蓝华服的丽嫔,怀里抱着一把景泰蓝掐丝珐琅琵琶,款款走至殿中。欠身行礼过后,便优雅地坐下。 丽嫔轻抬玉指,开始拨弄起琴弦。只听见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一般动人心魄,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同有人在身旁窃窃私语一般让人身临其境。 琵琶声一会儿如同清晨在花间树丛婉转的鸟鸣,一会儿又似山间往下流淌的潺潺泉水。 在座的人都闭目聆听此等雅乐,一时间心情愉悦了不少,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一曲奏罢,众人还意犹未尽。只见丽嫔整理好衣裳、收好了琵琶,又重新显露出自己作为一位妃嫔该有的端庄。 就连一向不懂这些的敦亲王听了都觉得不错,连忙开口恭贺皇上道:“臣竟不知皇上还在宫里藏了位琵琶技艺如此高超的女子,臣以前还觉得这些东西无聊,看样子是臣从前听得都是些不入流的。臣在此恭喜皇上了,又喜得佳人!” 上方坐着的皇上此刻不仅觉得这丽嫔弹奏的十分合自己心意,而且也觉得丽嫔弹奏琵琶的水平维护了皇室的尊严,开口大笑道:“敦亲王又在说笑了,这是在潜邸时就跟在朕身边的丽嫔。” “紫禁城的风水养人,这丽嫔娘娘还如当年一样年轻啊!”敦亲王夸赞道。 座上的皇上甚是满意今日敦亲王的话,随后转头看向抱着琵琶端庄地站在殿中央的丽嫔,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道:“朕许久未听丽嫔弹奏,竟没想到丽嫔如今弹奏琵琶的水平竟如此高超。丽嫔想必也弹奏得有些累了,来人,赐座,赏!” “臣妾谢皇上隆恩!”丽嫔盈盈一拜,便退了下去。 此时的皇后眼里闪过一丝紧张,如今丽嫔的琵琶弹奏的太好,这对后面祺贵人的表演是完全不利的。于是对剪秋使了个眼色,剪秋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丽嫔抱着琵琶来到后殿,眼神里饱含激动的泪水,一脸感激地看向曹琴默和陵容:“这次多亏你们帮忙了,日后若是需要我帮忙,你们尽管开口。” “谢什么谢,若不是你琵琶技艺如此高超,换做旁人,就算有机会也得不到皇上的另眼相待。”曹琴默率先开口,一脸喜悦地看着眼前的丽嫔。 “好了,快收拾收拾,等下回到席位上去。”陵容提醒道。 见丽嫔进到后面更衣去了,陵容开低声问道:“你可见到祺贵人了?” 曹琴默沉思片刻,摇摇头:“未曾,你是担心祺贵人会有什么动作……” 陵容点头不语,二人目光又再次投向内殿。 “皇上向来喜新厌旧,不知道丽嫔这次能不能成。”曹琴默垂下头叹了口气。 陵容拉起曹琴默的手,拍了拍手背,安慰道:“就算这次不行,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就是不知道祺贵人到底会做些什么。” 此时的剪秋已经出了正殿,来到祺贵人面前:“小主,皇后娘娘给了小主机会,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小主自己的了。” 第128章 中秋宫宴(下) “是,剪秋姑姑。”祺贵人自信地扬起头说道。 剪秋看着面前的祺贵人一脸得意,忍不住提醒道:“方才丽嫔的琵琶很是受皇上喜爱,接下来小主的表演不求让皇上多高兴,但只求不要出任何差错才是。” 祺贵人点头答应了,随后便借口说要上妆了,将剪秋打发了出去。 “真是唠叨,就算丽嫔的琵琶弹得再好,终究也敌不过她那张人老珠黄的脸。再说了,皇后能安什么好心,把我打发到碎玉轩,还让我再后面出场,这不存心给我难堪嘛。” “小主,奴婢相信,凭借小主的美貌,皇上定然会对小主动心的。” 剪秋还未走远,祺贵人尖酸刻薄的话语便传到了剪秋的耳朵里。 剪秋一脸不屑,嘴上嘀咕了两句:“娘娘费心给你安排,倒显得是我家娘娘不对了。真是不知好歹。” 嘀咕完后便气冲冲地回到了殿内,俯身在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后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难堪,但这份难堪和愤怒转眼便烟消云散。 大殿内,烛火通明,众人专注地欣赏着眼前的歌舞,时不时也会同身旁的人聊上几句家常。 果郡王借着酒醉,得到皇上应允后,便出了大殿去消散一些醉意。 孟静娴看着离席的果郡王,刚想让身边平时没带出过门的燕儿跟上去,余光便瞥见身旁有些一脸不悦的甄玉娇,心里一下来了主意:“妹妹,王爷说是有些醉酒便出去了,我对这宫里不熟悉,但心里担心王爷,妹妹从前是从这皇宫里出来的,想必十分熟悉这紫禁城,不如妹妹跟上去看看,以免王爷有什么不测。” 原以为甄玉娇会推脱一二,可不料甄玉娇并没有多想,直接就跟了出去。 孟静娴见二人都出去了,才让燕儿也跟上前去。 觥筹交错间,烛火摇曳但大殿依旧被这些烛火照得金碧辉煌。 乐声刚消,琴声又起。 只见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一身罗兰紫渐变舞衣,踩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了大殿中央。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随着身后歌姬的唱声,祺贵人的水袖轻盈地甩向两边,里面藏着的秋海棠花瓣也随着水袖的挥动撒了出来,仿若天女散花一般。 (花瓣不小心落在了敦亲王正在吃的炙羊肉盘子里,瞬间敦亲王的脸就垮了下来。刚要开骂,好在敦亲王及时发现,将自己的那份炙羊肉换给了敦亲王,这才平息了敦亲王的怒火。) 看着眼前祺贵人曼妙的舞姿,皇后宜修是越看越眼熟,微微侧过身去,一脸疑惑地看向剪秋,低声道:“怎么祺贵人跳得是《惊鸿舞》,不是让她跳《霓裳羽衣舞》吗?怎么回事?” 剪秋紧张地低下身子,轻声道:“想必是祺贵人自作主张了,而且方才我去提醒祺贵人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祺贵人不满娘娘你安排她住在碎玉轩以及让她在后面表演的事情。” “好啊。”皇后戏谑一笑,随后便不再过问。 皇上看着眼前有些东施效颦的祺贵人,这舞跳得既不如安陵容跳得优美轻盈,又不如甄嬛跳得自然舒心。唯独那张年轻的面孔还将就能看,皇上想到从前陵容的舞蹈,目光随即落在了下方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陵容身上。 陵容感受到皇上的目光,浅浅一笑,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只见皇上与陵容对视一眼后,也举起酒杯做敬酒状,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着歌声琴声渐渐消散,祺贵人也渐渐停了下来,盈盈一拜后,刚想离去。 一旁早就不满的敦亲王,一脸怒意地开口道:“ 刚才还说皇兄宫里的娘娘那琵琶技艺高超,可现下看着这位娘娘倒是还不如本王宫里的舞姬跳得好。 美则美矣,既毫无新意,又彷如东施效颦。 本王记得此舞当年纯元皇后还在时,跳得可谓是‘长鬓如云衣似雾,锦茵罗荐承轻步’,既优雅柔美,又轻盈飘逸。” 祺贵人被说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只见皇上抬起手:“你先下去吧。” 祺贵人一脸惶恐地行礼告退后,才听见皇上略有不满道:“纯元的当年作《惊鸿舞》时,的确美轮美奂,难为敦亲王如今还记得。” “皇上恕罪,王爷有些喝醉了,这才胡言乱语。”敦亲王福晋站起身来,行礼道。 “无妨。” 敦亲王福晋坐下后,扯了扯敦亲王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皇帝原本笑着的脸垮了下来。好在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了,倒也不必特别在意。 可一旁皇后黑着的脸倒是多了几分得意,又吩咐剪秋道:“你去关心关心祺贵人,让她明白本宫才是她最大的靠山,让她少自作聪明。” “是,娘娘。” 此时,之前离席的果郡王也回到了席位上。 果郡王满面春风,似乎出去一趟后人都精神了不少,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倒是甄玉娇却没有跟着果郡王一起回到席上。 孟静娴用余光左右扫视一番后,才看见燕儿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靠近孟静娴后,俯身耳语道:“福晋,刚才侧福晋跟着王爷去了寿康宫。 王爷进去后不久便出来了,随后在寿康宫门口的侧福晋同王爷吵了两句后,也气冲冲地进去了。” 孟静娴点点头,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甄嬛前不久才搬进寿康宫里的春禧殿,如今果郡王就这般急不可耐。不过果郡王同甄玉娇吵了起来,想必甄玉娇也明白了些事情。 一阵锣鼓声起,戏曲班子就登场了。 只见头戴点翠凤冠,身着红白色戏服的“昭君”,随着锣鼓声便惊艳登场了。只听“昭君”嘴里唱着: “别离泪涟,怎忍舍汉宫的辇。无端反贼弄朝权,汉刘王,特煞柔软。” …… 原本有些疲惫地宫妃、王爷及其家眷等人,现下也都打起了精神。 此时的皇上还未看出眼前的“昭君”有何不同,倒是皇后觉得这人的声音十分耳熟。 第129章 见面 “这昭君唱得的确不错,皇后这次的安排甚好,颇得朕心。”皇上眯着眼睛笑着看向皇后道。 皇后听到皇上的夸奖,原本疑惑的神色立马转变为欣喜:“臣妾多谢皇上夸赞,皇上喜欢就好。” 皇上颇为满意地扭过头去继续看了起来。 此时的“昭君”已经唱到了【山坡羊】。 “王昭君一似海枯石烂” “昭君”的眼睛深情款款地看向坐上的皇上,眼里有些不舍与难过。 玉指纤纤,手拿折扇作怀抱琵琶状:“手挽着金镶玉琵琶儿一面,我这里思刘想汉,盼不到南来雁。” 一句“盼不到南来雁”情绪饱满。 此时的皇上终于觉得眼前的“昭君”有些熟悉了,似是一位故人。 一旁的皇后也一脸诧异,但还是在强装镇定。 皇上扭头看向苏培盛,苏培盛立马俯身过来。、 皇上耳语道:“等下戏唱完,将这位昭君带来养心殿见朕。” “嗻。”苏培盛恭敬地答应道。 一旁的皇后自然瞥见了皇上同苏培盛耳语地画面,一时间,原本心中还有些疑惑的皇后开始有些紧张与慌乱。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人早就死了,不可能的。 宝座上方的皇上皇后可谓是心思各异,台下的其他人心思却早已不在这出戏上。 只见菊青俯身在陵容身旁说了几句,陵容留下了菊青,自己带着鹂儿便起身退了出去。 陵容跟着一个宫女来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 宫女将门推开后,只见一位身穿石青团花吉服、大拉翅中间是一支点翠镶料石竹花纹头花,两边又以点翠镶珠钿花为点缀的女子起身款款向陵容走来。 走到陵容面前时,孟静娴才双手握拳,右手放在左手上,置于右侧腰间,双腿微微屈膝,低头恭敬地朝陵容行礼道:“容嫔娘娘吉祥。” “福晋不必多礼。”陵容双手伸出将孟静娴扶起:“不知福晋找本宫是有何要事?” 孟静娴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娘娘不如同我坐下说。” 屋子里的烛火比较少,但木桌上的那一盏就足以点亮整间屋子。 陵容和孟静娴坐在相邻地软凳上,只见孟静娴直接让人拿出两个锦盒,孟静娴将锦盒在陵容面前打开:“臣妾第一次拜见娘娘,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但知道娘娘如今有个一岁多的公主,于是便带了这副辟毒碗筷来送给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陵容打量了一下锦盒里的碗筷,看着就价值不菲,但在不清楚对方来意之前,陵容还是不敢收下这般贵重的东西,于是柔声道:“福晋真是客气了,这碗筷如此珍贵,送给本宫岂不是浪费了?” “娘娘身份尊贵,岂来浪费一说。倒是臣妇来找娘娘是希望以后果郡王出事,还想求娘娘帮忙向皇上美言几句,以保臣妇和孩子的性命。”孟静娴看似镇定,但眼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孟静娴也知道果郡王同甄嬛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陵容还是觉得应该试探一下,再做决定:“果郡王如今闲散自由,皇上也时常召见,怎么会出事呢?福晋是否是多虑了?” 孟静娴垂下头,语气哀伤:“容嫔娘娘有所不知,人人都说王爷喜爱侧福晋,可我瞧着倒是没有外人说得那么喜欢。 可如今甄家出事,王爷明里暗里帮衬了许多,怎么都劝不住,不知道究竟是王爷心善,还是王爷真的喜欢甄家的女儿。” 陵容听孟静娴说完,心下已经了然【看样子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陵容并没有立马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鹂儿:“你这丫头,还愣着做什么,福晋送的东西,还不赶紧收下。” 吩咐完鹂儿后才又转过头来:“福晋勿怪,我这婢女年纪小笨手笨脚 的。” 余光瞥见鹂儿将东西收好后才继续道:“果郡王喜不喜欢甄家的女儿不要紧,要紧的是甄家的女儿会不会将福晋取而代,更要紧的是王爷对这甄家女儿的爱不要太过明显,若是扰了圣听,可就不好了。” “娘娘说的是,不过臣妇此前不怎么进宫,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求娘娘你为我说上一二。”孟静娴欲言又止,目光灼热。 “你问便是。” 孟静娴放低声音:“娘娘可知王爷从前与侧福晋在圆明园的细节。” “这倒是不清楚,不过从前路过时,偶然捡到过一个荷包,若是福晋好奇,不如抽空来我宫里坐坐。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到席面上去吧。”陵容微微颔首后,便起身离去。 回大殿的路上让鹂儿先回宫去将东西放好,自己独自一人回到了席面上。 “你这是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这戏都快结束了。”沈眉庄打趣道。 陵容不好意思地看向沈眉庄:“这不是喝多了酒,出去转了转,哪像姐姐你啊,千杯不醉!” “好了好了,快再看两眼,这戏倒是精彩的很!” 只见殿中间的“昭君”伴随着急促的锣鼓声在原地转圈,手中舞动着花枪。 “飘渺一似云飞,又只见汗水连天,野花满地,愁在雁门关上望长安。 相隔云山万里里难寻觅,怀抱琵琶别汉军 …… 岂能辜负一妇人……若要相逢若要相逢,除非是梦里寻…… 思我君来想我主……” 皇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眼睛盯着大殿中央的“昭君”都舍不得眨一眼,又吩咐苏培盛:“等下将四阿哥也叫到养心殿去。” 一旁皇后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随着戏曲的落幕也变得肯定起来。 陵容看出了皇上和皇后脸上的不对劲,于是侧身向沈眉庄问道:“眉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和皇后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沈眉庄思索片刻,仿佛发现了什么:“似乎自从‘昭君’登场后,皇上的目光就没挪开过。不过,许是皇上看上了这位‘昭君也说不准,你不要多想了。” 戏终,人散。 “昭君”正在后面内殿卸去脸上厚重油彩,取下头顶沉重的凤冠。 苏培盛便躬身走了进来:“姑娘,皇上有请。” 第130章 钱名鸢 等待了片刻,“昭君”终于换好了衣服,重新梳好了发髻,画好了妆容。 “昭君”起身朝苏培盛走来时,苏培盛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继续镇定下来将人带着朝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心中有些焦急地皇上在殿内来回踱步。 “皇上,人带来了。”苏培盛将人带进殿内,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便默默退下了。 皇上怔愣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眼前的女子也双眼猩红地望着自己。 沉默了片刻后,“昭君”才缓缓开口:“四爷。” 意识到有些失礼后,又带着几分紧张地跪下行礼:“民女钱名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听到钱名鸢名字的一刹那,皇上赶忙屈身双手将人扶起:“竟然真的是你。朕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四爷。”钱名鸢泪眼汪汪地微微扬起 头看着皇上。 皇上将钱名鸢拉到软榻上坐下,才继续开口问道:“你同朕说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若是活着,为何如今才来见朕。” 钱名鸢点头,才缓缓道来这些年的悲苦与凄惨: “当年刚怀上孩子时,我想过来找皇上,可不知为何,递到王府的帖子没有任何回应,我以为皇上是不想认我同腹中的孩子。 于是便打算自己生下孩子。可京中的流言不知怎的越来越多,我 便同哥哥商量等生下孩子后就离开京城。 可生下孩子后,我同哥哥就招人追杀,好在哥哥当时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将军,便借口说自己怕影响仕途,于是就将孩子托付给了那个将军,也叮嘱过了孩子的身份,以免孩子过得不好。 随后我哥哥在送我出京的途中,为了保护我,自己一人去面对来追杀的人。” 说到哥哥,钱名鸢眼泪忍不住从脸颊滑落,皇上心疼地用手拭去了钱名鸢脸上的泪。 眼泪擦干过后,钱名鸢又继续说道:“ 后来我明白过来,一味地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便在京中找了个地方隐姓埋名下来。因着我自幼爱看戏,为了活下去给哥哥报仇,我便进了戏班子。 前一两年,我住处附近搬来个算命先生,他说免费给我算一卦,于是我便答应了。 不曾想他竟真的算出我的孩子也还在京城,于是我便四处打听当年那位将军,结果竟然是年大将军,他告诉我孩子如今回了紫禁城。 我想来看看他,可没有机会进宫。 好在上天垂怜,说是宫里的娘娘要听戏,我便随着戏班子入宫来了。 我以为四爷不会认出我,就算认出我了,如今我这副模样,怕是会引得四爷不欢喜。” 皇上一脸疼惜地看着眼前娇小瘦弱的钱名鸢,语气温和:“朕怎么会嫌弃你,朕当年也是受人蒙蔽,以为你真的早就定了亲,不愿同朕在一起。如今看来,是有人在从中作祟了,你放心,今后朕定会好好护住你。 对了,朕也派人将我们的儿子召来了养心殿,可否想见一见?” “四爷,如今我这副模样,我怕儿子会嫌弃我。”说着,钱名鸢就将头扭到一边去,伤心的模样倒真是惹人怜惜。 皇上沉思了片刻:“既如此,那不如改日再见。如今你既回到朕的身边,朕便将以往亏欠你的全都补回来。 如今能再次相见,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往后的日子定会光明灿烂。朕便封你为‘熹妃’,再将承乾宫赐予你居住如何?” 钱名鸢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打算留在皇上身边,于是便柔声道:“民女愿听从皇上安排,只是这承乾宫都是历代宠妃的住所,皇上不如重新择一个离皇上养心殿近的宫殿。” “好,那这几日先委屈鸢儿你住在养心殿的侧殿。” 钱名鸢娇羞地点头答应了。 里面二人是久未相见的重逢之喜。 外面站着的四阿哥是不知所措,将近来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回想了个遍,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皇上不快。 好在苏培盛见四阿哥等得久了,又进去通报了一声:“皇上,四阿哥还在外面,皇上你看?” “让他先回去吧,朕改日再召他过来。”皇上看了一眼苏培盛又道:“等四阿哥走后将侧殿打扫一下,让熹妃暂时住进去。” “嗻。”苏培盛早就对皇上这种行为见惯不惯了,于是退出殿外。 “四阿哥,皇上如今在忙还请阿哥先回去。”苏培盛一脸和善道。 四阿哥饶是再聪明,也对皇上将自己召来又不见一眼的行为猜不透,于是低声询问道:“苏公公,你可知皇上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苏培盛笑着恭贺道:“四阿哥,你如今可是有福气的。想必再过几日阿哥就知道了。” 四阿哥听苏培盛这样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将钱名鸢安置好后,皇上又将苏培盛唤了进来:“你明日让淑嫔从永寿宫搬到承乾宫去。然后再吩咐内务府的人好好修缮一下永寿宫,此外,今年进贡的金桂挪两棵去永寿宫。” “嗻,那皇上今晚是否要去皇后那里?”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皇上摆摆手:“你派人去景仁宫说一声,朕喝多了酒今日就不去了。此外,熹妃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说。” “嗻,奴才这就去办。” 景仁宫内,皇后站在正殿门外,眼睛一直盯着景仁宫的宫门。 “娘娘,要不进屋里去等吧。外面风大,小心受了风寒。”剪秋说着又将皇后身上的披风紧了紧。 此时,小厦子也听从苏培盛的安排来到了景仁宫。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小厦子低头跪下行礼道。 皇后见是小厦子,有些疑惑:“起来吧。怎么今日是你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小厦子站起身来,仍旧低着头:“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今日有些贪杯,便不来景仁宫了。皇上今日在养心殿内歇息,改日再来看望皇后娘娘。” 皇后一脸不悦,语气冷淡:“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知道了。” “嗻。” 第131章 眉庄搬宫 皇后黑着脸回到里殿内,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卸去头上的钗环。 皇后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发现鬓边已然生出两根白发,忍不住感慨道:“剪秋,你瞧,本宫鬓边都生出了白发,这脸上也不似刚入王府时那般细腻光滑。 怪不得皇上不愿来本宫这里。” “娘娘,娘娘国色天香,定是操劳过度才会生出白发,不如明日请太医来为娘娘调理调理身子。”剪秋关心道。 皇后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必了。对了,今日那个戏班子的人可都离宫了?” 剪秋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才道:“戏唱完了,自然就得离宫了。娘娘怎么会这样问。” 皇后点头不再过问:“那就好,你帮本宫梳洗吧。” 剪秋也不再多问,只是小心地为皇后卸下钗环,伺候皇后梳洗。 翌日清晨,沈眉庄刚梳洗打扮好就接到了要搬到承乾宫的圣旨。 沈眉庄接过圣旨后十分疑惑:“苏公公,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让本宫搬到承乾宫去?” 苏培盛笑着不敢过多言语:“娘娘,这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不过承乾宫可是个好住处,冬暖夏凉,况且承乾宫比永寿宫还大一些。 娘娘带着两个孩子住着想必会更舒适。” “原是如此,那有劳苏公公帮本宫回禀皇上,等本宫搬到承乾宫后就亲自前去养心殿谢恩。”沈眉庄让人抓了把金瓜子递给苏培盛后,又叫人送他出了永寿宫。 沈眉庄坐在正殿思索了片刻,看着手中的圣旨总觉得这事十分蹊跷。 但圣旨已下,也只能按照皇上说得做。 “采月,你去安排宫人搬宫的事情;采星,你就只用负责看着阿哥和公主,记得定要寸步不离。 本宫去陵容那里商量商量。”沈眉庄眼下也只好去找人出出主意,皇上 突然的旨意让沈眉庄有些摸不着头脑。 采月、采星二人微微屈身道:“是,娘娘。” 沈眉庄独自一人只身来到了储秀宫。 刚踏进殿内,只见陵容才刚起没多久,正坐在铜镜面前准备梳妆。 见沈眉庄来了,陵容起身走到沈眉庄面前,拉过沈眉庄的手道:“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妹妹我才刚刚洗完脸。” “那我先在一旁看你梳洗吧,你一边梳洗,我一边说。” 陵容让人搬了个软凳到自己梳妆台旁,沈眉庄坐下后,陵容也坐下让鹂儿给自己梳洗打扮。 “姐姐今日这么早来,可是出了什么事?”陵容从昨晚开始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早沈眉庄一来,这种感受就更加强烈了。 沈眉庄目光看向陵容,轻声道:“今早我刚梳洗打扮好,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就来了。带来道旨意,让我今日就搬去承乾宫。 这道圣旨来得十分怪异,故而我想着来找你商量商量。” “承乾宫?”陵容思索片刻,让鹂儿停下了手中梳头的动作,转身看向沈眉庄:“可是景仁宫后面的那处承乾宫?” 沈眉庄点头,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这承乾宫字面意思就是顺城天意,这历代都是宠妃所居住的住所。 姐姐是觉得有些奇怪?” “嗯。”沈眉庄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皇上若是当真宠爱我,早先生下孩子时就该让我搬去承乾宫,可如今得不得宠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皇上突然就下旨让我搬宫,实在有些想不通。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要搬去永寿宫?” 陵容轻抿嘴唇,似乎想到什么:“会不会是昨晚宫宴上那个扮演‘昭君’的戏子?” “若只是一个‘戏子’,也没什么不可。她那出《昭君出塞》任凭谁看,都会喜欢。可若只是她,皇上何必大动干戈。你说皇上是不是知道福惠……” 陵容伸出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姐姐慎言,若是皇上知道,应该不是让姐姐搬宫那么简单。应该只是有新人入宫罢了。 姐姐你我何不等上两日,若是真有新人进宫,想必皇上也瞒不了多久。” “那你先忙,我先回去看着。” “好,等我梳洗打扮好了,我去找敬妃和文嫔问问,毕竟这次的戏班子是敬妃和文嫔请进宫的。 到时候若有什么消息,我再来找姐姐。”陵容拍拍沈眉庄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陵容将沈眉庄送出去后,立马让小庆子去打听昨晚的戏班子。 沈眉庄搬宫的事情一上午就传遍了六宫。 景仁宫的皇后最先收到消息。 “什么?皇上赐了承乾宫给淑嫔,今日就搬过去了?怎么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皇后诧异地看向剪秋。 剪秋得知消息时,甚至都觉得是假的,自己去承乾宫看过后才敢回来禀告。 剪秋一脸无辜道:“回禀娘娘,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事情,就连内务府的人也是今早收到的旨意。” “此事太过蹊跷,你派人多留意一些。”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决定晚些时候去养心殿看看。 此时陵容也来到了敬妃的宫里,问起了昨日宫宴上那个戏班子的事情。 “那个戏班子是我找的,不过是端妃听说要请戏曲班子进宫来唱戏,给我举荐的。 我想着宫宴的事情本来就多,也懒得多费心力去找,就偷懒请了这个戏曲班子。” 敬妃仔细回忆着当日的情形,见陵容神色不对,便问了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陵容也直接说明来意:“今早眉姐姐收到圣旨,皇上将承乾宫赐给眉姐姐居住了。 不过这事来得蹊跷。 昨日我同眉姐姐都看见了皇上对扮“昭君”的那个人十分有兴趣, 因此,我和眉姐姐猜想这后宫怕是要来新人了。”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个又何妨呢?”敬妃淡然一笑。 陵容也微微颔首:“姐姐说得是,可皇上如此大费周章,恐怕这来人并不简单。” “你和眉庄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何必担心这些。倒是我……”说到这里时,敬妃略带哀伤地低下了头。 陵容看向敬妃,安慰道:“妹妹的女儿就是姐姐的女儿,姐姐不嫌烦,妹妹我日日带着纯熙来陪姐姐。” 第132章 皇上从未将本宫放在眼里 正在后宫无论是皇后还是各位嫔妃都在猜测皇上此举意欲为何时。 皇上已经召来了礼部侍郎钮祜禄·登德和内阁学士瓜尔佳·塞楞额,两位都是身份贵重,钮祜禄·登德是满洲镶黄旗,瓜尔佳·塞楞额是满洲正白旗。 不过皇上却是先召见了登德。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登德恭敬地跪下行礼道 皇上一脸和善,似是喜事将近:“起来吧,赐座。” 见登德坐下后,皇上才继续开口道:“朕有意将钱名世之妹钱名鸢封为熹妃,只是如今钱名世已逝,钱名鸢如今只身一人。 故而朕想让你父亲将这钱名鸢记在你家族谱上,以钮祜禄家女儿、你妹妹的名义进宫,你意下如何?” 登德低下头沉思了片刻。 【若是不愿意轻则自己贬官,重则全族仕途受损。 若是愿意,一来钮祜禄家在后宫也算有人,二来皇上想必也会感激一二。再者,皇上就算不找自己,也会找到其他人,与其为他人做嫁衣,倒不如为自己在皇上面前多博得几分好感。】 权衡利弊之下,登德起身再次跪下:“能同熹妃娘娘做兄妹,是微臣的福气。臣多谢皇上隆恩。” 皇上满意地露出微笑道:“既如此,等下你回去后就先安排一下,晚些时候朕便派人将熹妃送到你府上。 你务必要保证熹妃安然无恙。起来吧,如今朕同你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不必拘礼。” “微臣遵命。”登德起身坐下后,皇上又让苏培盛将塞楞额召了进来。 瓜尔佳·塞楞额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十分震惊。毕竟自己弟弟家的女儿送进宫后还只是一个贵人,而这登德的妹妹进宫竟直接封了妃。 尽管塞楞额心中多有不满,但面上还是对着登德就是一通恭喜。 “朕就将册封熹妃的事情交由你们二人去办,登德你作为熹妃的哥哥,朕就命你为正使。 塞楞额,你就作副使。 半月后,熹妃就须入住永寿宫。 好了,朕还有奏折要批。你们二人下去好好办事。”皇上抬手示意二人退下。 “微臣告退。”二人同时起身行礼告退。 登德退出养心殿后,立马回家去着人安排熹妃入府的事情。 而塞楞额则是找了个太监将消息传到了祺贵人的耳朵里,随后才出宫。 碎玉轩里,伴随着茶盏碎裂的声音,传来了祺贵人愤怒的叫喊声: “凭她是谁?!一入宫就是妃位,还让淑嫔搬了宫殿给她腾位置! 我入宫不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还被皇后安排到这么偏远的宫殿!” 这可吓坏了一旁伺候的景泰:“小主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此时屋外的康禄海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又打起了主意。悄悄离开了碎玉轩,朝着内务府走去。 “小主,不如去求求皇后,看看皇后可有什么办法?” 听到景泰这样说,祺贵人有些心虚:“皇后将我安排到碎玉轩,能有什么好办法。况且昨日我才惹了皇后不快,我担心……” 景泰也明白自家小主自作聪明跳了《惊鸿舞》,而没有跳皇后事先安排好的《霓裳羽衣舞》肯定会惹得皇后不快。 于是脑子一转,说道:“那要不悄悄将这个消息放出去?淑嫔娘娘莫名其妙就搬到承乾宫去,想必心中也难以理解吧。 或者要不小主去向皇后娘娘人格错,再让皇后定夺?” 祺贵人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去找皇后认错道歉。 毕竟在祺贵人眼里,皇后是六宫之主,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力,在这后宫之中都是至高无上的。 祺贵人一路心怀忐忑地来到景仁宫。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祺贵人小心翼翼地向皇后行礼道。 皇后白了一眼半蹲着的祺贵人,晾了一会才开口道:“起来吧,赐座。” “不知祺贵人来本宫这里做什么?”皇后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祺贵人,淡然开口道。 祺贵人一脸无辜与讨好地看向皇后,声音甜腻:“娘娘,臣妾知道错了,那惊鸿舞也是在家时臣妾父亲听甄嬛父亲提起的,于是便自作聪明将舞换成了惊鸿舞。不料辜负了娘娘的期望,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今日臣妾来娘娘这里,一是向娘娘认错,而是向娘娘说永寿宫的事。” 皇后听到永寿宫三个字,立马正眼看向祺贵人,语气中略带几分好奇:“哦?永寿宫什么事?” 祺贵人环顾左右后,低声道:“皇上让淑嫔搬到承乾宫,是因为永寿宫要住进新的人。 也就是钮祜禄家的女儿,而且还被封为了熹妃。” “熹妃?”皇后闻言也是一惊,这么大的事情皇上竟然连自己都瞒着,皇后皱眉道:“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是臣妾家里人今日被皇上召去商量册封礼后,派人告诉臣妾的。”祺贵人一脸乖巧地看向皇后,等待着皇后出出主意。 皇后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你先回去吧,这事本宫得好好想想。此事先不要对外说,以免惹得皇上不快。” “是,娘娘。” 待祺贵人走后,皇后勉强维护的平静彻底被击碎。 皇后捂着心口,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眼角的泪水也从双颊滑落:“皇上究竟有没有把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在王府时,皇上要立姐姐为福晋,我没有丝毫怨言; 成了皇后时,年世兰隔三差五就来讥讽本宫,本宫也始终维护着做皇后该有的贤良仁德; 皇上想要封妃告诉本宫就是,何必悄悄瞒着本宫?” 一旁的剪秋心疼坏了:“娘娘,说不定皇上是被那个熹妃所迷惑,这才不告诉娘娘的。” 皇后艰难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不懂皇上,若不是皇上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是不会瞒着的。” 皇后说完挺直了背脊,一脸坚定:“反正日后无论是谁坐上龙椅,本宫都会是太后。 皇上既如此绝情,那就别怪本宫无义。 剪秋,你去将章太医请来。” 第133章 太医 走出景仁宫的祺贵人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景泰,你说皇后叫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是何用意?” “想必皇上将这件事都瞒着皇后娘娘的,就像富贵人家男子想纳妾怕妻子不同意,于是偷偷纳了,再带回家。”景泰一脸天真地说道。 祺贵人如恍然大悟一般嘴角扬起:“原来皇后也不过如此,早知道就不来了。不过阿玛说了,在宫里要听皇后的,那还是不去告诉淑嫔吧。等过些日子想必大家都会知道了。” 章太医被江福海匆匆忙忙地带到景仁宫时,还以为皇后头风又犯了。 结果一来,皇后还好端端地坐在软榻上,从面色上看,也算是有精神。 剪秋见章太医进来,于是招呼着让江福海把宫里的人都带下去。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章太医跪下行礼道。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面上十分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章太医后背发凉:“起来吧,章太医。本宫叫你来,是有些话想问问。” 章太医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每当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章太医就知道准没啥好事。 “皇后娘娘你请讲。” “皇上近来龙体可还安康?”皇后一脸笑意地看向章太医。 见章太医犹犹豫豫的,皇后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冷淡:“章太医,你跟着本宫做的事还少吗?本宫只是问你两句,有什么不敢说的? 再说了,本宫身为皇后,关心皇上龙体有何不可。” 此话一出,章太医将头埋得更深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回禀娘娘,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龙体难免有些气血不足,脾肾两虚。 平时多注意休息即可。” “皇上再过几日会迎接新人入宫,不知章太医可否有什么办法不用药就能让皇上精神稍微好些?”皇后继续开口问道。 章太医在脑子里快速回想,而后有些迟疑道:“回禀娘娘,若是不想用药调理,可以做些药膳,但这些需要些时间。 若是想几日后就精神起来,民间倒有些偏方,可用过之后身体会有些受损。” 皇后见章太医识趣,又恢复了以往和善的面孔:“那你回去后,明日就将偏方给本宫送来吧。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章太医躬身告退后,便走出景仁宫。 走到景仁宫门口时,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擦着额间的冷汗,抬头看了眼景仁宫的牌匾。 章太医如同失神一般从景仁宫朝着太医院走去。 一路上,章太医都在回想着这些年来为皇后做的那些事。 【或许从一开始双手沾上血的那一刻就注定我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若是我不做,那么那些血就是我和我家人的。】 章太医回到太医院后,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面前书案上以及身后柜架上摆放着的一本本医书,此刻似乎成了嘲笑章太医最锋利的武器。 一身用于治病救人的医术怎么就成了刽子手里的凶器,刺向未出生的婴孩,面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如今还要去做这灭九族的事情,若是不做,皇后也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可若是做了,哪日东窗事发,连累了自己不说,还会连累族人。 想到这里,章太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写了封信递到了宫外。 此时的钱名鸢也住进了钮祜禄·登德的府中。 皇上派了身边的芳若姑姑陪着钱名鸢一同进了钮祜禄府。 登德也是识趣的,特意收拾了一间单独的院子给钱名鸢居住。 院子如同它的名字“菊雅轩”一般,既雅致,又种满了各色的菊花。 院子中间的枫树下还放了石桌和石凳,周围的菊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钱名鸢坐在石凳上,府中的下人送了泡好的菊花茶过来,钱名鸢温柔地谢过后,轻轻端起茶盏,刚打开盖子,一阵菊香就扑面而来,加之周围淡淡的香气,仿佛置身于一片菊花丛中。 只见杯中茶汤清澈透亮,菊花仿若清晨刚摘下来一般既新鲜又美丽。 轻抿一口,钱名鸢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钱名鸢也注意到一旁的仿若,于是抬头一脸天真道:“姑姑要不坐下来一起品茶?” “娘娘抬爱,邀请奴婢一同品茶,实乃奴婢的荣幸。 只是奴婢身份卑微,怕扰了娘娘雅兴。”芳若看向钱名鸢,谦虚地说道。 钱名鸢则站起身来,拉着芳若直接坐下:“姑姑真是客气了,如今我还未入宫,名义上也只是这钮祜禄家的女儿。姑姑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原本有些抗拒地方若此刻也安心的坐了下来。 钱名鸢见芳若坐好后,也坐了下来,提起茶壶为芳若斟了一杯茶,语气温和: “芳若姑姑,这菊花茶能清肝明目,姑姑也尝尝。” 芳若礼貌地接过钱名鸢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果然不错,奴婢多谢娘娘了。” 见芳若不再拘谨,钱名鸢一脸真挚地看向芳若,直接说道:“我久不在京城,且没怎么进过皇宫。 再过些日子我就要进宫了,不知道可否向姑姑了解一二。” 芳若放下茶盏,点头道:“娘娘直接问就是,皇上派我来照顾娘娘,也是想娘娘早些适应宫里的规矩。” 钱名鸢这才放下心来直接问道:“不知皇上这后宫中,如今有几位嫔妃?她们可都好相处?” “如今这宫中除了皇后,有贵妃、妃、嫔还有贵人、常在和答应; 先说这贵妃吧,华贵妃娘娘是年大将军年羹尧的妹妹,这做事也如同年将军一般有武者风范,做事干脆,从前为人有些嚣张跋扈,可后来生了公主后便端庄温柔了许多。 按照规矩,妃位应当是四位,加上娘娘你呀,如今正好是四位妃。此外还有齐妃、端妃、敬妃。 这齐妃一心都在她的三阿哥身上,只要娘娘在齐妃面前多夸夸三阿哥,也是好相处的; 端妃身子不好,常年在延庆殿里待着,不怎么出门; 敬妃帮着皇后协理宫务……” 几杯茶下来,钱名鸢也了解了个大概。 【如今宫中阿哥里,除了自己的四阿哥,还有齐妃的三阿哥和淑嫔的六阿哥。 如今这六阿哥还小,所以也就三阿哥有望同自己的四阿哥去争一争这储君之位。】 第134章 熹妃入宫 第二日,章太医回家路上被强盗劫杀的消息就传到了景仁宫。 “既如此,江福海你就代本宫送些东西去章太医府上吧”皇后尽量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剪秋也看出了皇后的不悦,于是便抬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娘娘,想必此时应该只是意外。”剪秋安慰道。 软榻上的皇后满脸不悦。 带着护甲的手,也死死捏紧了桌角。 “昨日本宫才吩咐了他做事,如今倒好,今日人就没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不过自己死了也好,以往我们做的事情就让他带到土里去吧。” “那娘娘,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剪秋的话一说出口,整个殿内便变得鸦雀无声。 沉默片刻之后,皇后也恢复了理智:“既然章太医说皇上身子有些虚弱,那就多送些东西补补。 这样皇上才会以为自己的身子同年轻时一样。” “是,娘娘。那皇上封熹妃的事情……”剪秋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等皇上的旨意吧。” 章太医的事情并没有在这吃人的后宫溅起多大的水花。 很快,内务府、礼部、工部等都秘密地将事情都办好了。 此时,皇上一道三日后熹妃入宫的圣旨,让后宫中不知情的人都感到十分惶恐。 第二日各宫嫔妃向皇后请安时,也询问了此事。 皇后依然一副端庄贤良且大度的模样,似乎只要皇上高兴,皇上做什么都不会不高兴。 宝座上的皇后一脸和善:“过两日皇上又将在后宫中,为各位妹妹们,添一位新的姐妹。 册封礼当天大家可要穿的端庄些。 日后进宫了也要和睦相处。”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年世兰早就厌恶皇后这副假仁慈的模样,于是谎称自己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齐妃白了眼离去的年世兰:“哪里是身子不舒服,怕是心里不爽快吧。” “只是不知这熹妃是何来头?一进宫就是妃位。”齐妃身旁的柔嫔有些疑惑地说道。 齐妃对上柔嫔那双疑惑的眼睛,连忙将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些:“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也不知道。” 一旁的曹琴默实在看不下去这蠢笨无脑的二人,小声提醒道:“要不问问皇后娘娘?” 柔嫔这才恍然大悟般将视线转向皇后:“皇后娘娘,不知这熹妃是哪家的女儿?竟一入宫就被封为妃位?” 皇后脸上依然挂着标准的笑容:“是钮钴禄·凌柱家的女儿,是满洲镶黄旗,也算是身份尊贵。 故而入宫就是妃位也没什么不妥。” 陵容上一世跟了皇后那么久,哪里会看不出此刻慈眉善目的皇后心中的那份咬牙切齿。 “好了,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本宫等下还要去太后宫里请安,你们就都回去吧。”说完,皇后便径直走向殿外。 脸上的笑容也随着脚底的步子一点点消失。 又过了两日,熹妃的册封礼如约而至。 贵人以上的嫔妃都穿着吉服端庄地站在皇上和皇后身后,等待着熹妃的到来。 只见身着石青色绸绣八团梅蝶团鹤纹夹吉服褂、头戴红珊瑚顶红缨吉服冠的熹妃,脚踩着柔软的红色地毯缓缓朝众人走来。 等到熹妃走到众人面前时,大家都纷纷将目光落在熹妃那张脸上。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恭祝皇上、皇后福泽绵长、圣体康健。”熹妃端庄地向皇上皇后行礼。 皇上向前走了两步将熹妃扶起。 此时的皇后也看清熹妃的一刹那,皇后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随着册封使的声音响起而消散。 “……咨钮祜禄氏·名鸢、毓质名门。……” 【文鸢?这人不仅长得同钱名鸢相似,怎么名字也……就连声音也十分相似,难道说当年钱名鸢没有死?】 原本心中稍安的皇后,听到熹妃名字的时候变得更加慌乱了。 “曾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熹妃。……钦哉。” 随着登德声音的落下,皇上也俯身将熹妃扶起。一句话也未曾多说,随后拉着熹妃就朝着永寿宫走去。 “合着前些日子让淑嫔搬去承乾宫,是为了给熹妃腾地方呢?!”祺贵人故意抬高声音,好让这周围的妃嫔都听到。 沈眉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好在陵容察觉,拉起沈眉庄的手安慰道:“没事的,皇上也是为了姐姐能更好地照顾福惠和婉柔,这才让姐姐搬到承乾宫的。” 沈眉庄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些。 春禧殿内,甄嬛正看着上次果郡王带给自己的家书,家书早已被甄嬛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遍,上面的每个字甄嬛甚至都记得一清二楚。 外面传来的阵阵鼓乐声扰得甄嬛有些心神不宁的,于是看向身旁的流朱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流朱支支吾吾地不愿开口,甄嬛察觉流朱的异样,于是唤来竹君问道:“外面可是有什么喜事?这锣鼓声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竹君瞧着甄嬛心情不错,但没瞧见一旁流朱难看地脸色。 于是笑着说道:“今日是熹妃娘娘入宫的日子,所以热闹得很。” “熹妃?”甄嬛疑惑地瞪大双眼。 竹君解释道:“熹妃娘娘是钮祜禄家的女儿,今日才被封了熹妃入宫的。 皇上为了离熹妃娘娘近一点,还特意赐了永寿宫给熹妃娘娘居住呢!” “怪不得让眉姐姐都搬到承乾宫去了。”甄嬛低下头,垂下眼眸:“也是,像我这般不讨喜的,从前安排在偏远的碎玉轩,如今又搬到了更远的春禧殿。” 竹君见甄嬛有些伤心,想到之前容嫔吩咐的要好好照顾甄嬛,务必让甄嬛平安生下孩子。便立马就闭了嘴。 “你们都出去吧,我没事。”好在此时的甄嬛对皇上早已没了当初的情爱。 甄嬛又拿起手中 的家书,仔细看了起来。 想起果郡王那日将父亲亲笔所书的家书交到自己手中的场景,甄嬛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涟漪。 似乎声音是在赞同自己同果郡王来往,另一个声音则在提醒自己果郡王是皇上的弟弟,自己妹妹的丈夫。 第135章 入住永寿宫 当日果郡王悄悄找了个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宫女,给了点银子,让那个宫女去春禧殿同甄嬛说了几句。随后甄嬛就出了春禧殿,来到寿安门附近,好在宫人们都在各自宫中过中秋,加之春禧殿本就偏僻,所以这外面人并不多。 甄嬛目光灼灼地看向果郡王:“王爷安好!” 果郡王一脸真挚,如沐春风一般笑着看向甄嬛:“莞贵人不必多礼,这是上一次你托本王要得家书,本王给你带来了。” 甄嬛笑着接过家书:“妾身多谢王爷,王爷的大恩大德,妾身谨记于心。 只是如今我已经不再是莞贵人了。 王爷称呼妾身为甄贵人即可。 既然家书已经带到,那妾身先行告退了。” 甄嬛优雅地行礼过后,便退回了春禧殿。 果郡王目送着甄嬛离去的背影 ,等到甄嬛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之后才慢慢离开。 正好这一幕落在了跟在果郡王身后的甄玉娇眼中。甄玉娇并未听清二人的对话,只看见自己的长姐收下果郡王递来的家书后,又同面前的果郡王说笑了几句,才依依不舍般转身离去了。 甄玉娇怕惹了果郡王的厌恶,便不敢对着果郡王生气,于是看着果郡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离去后,甄玉娇才气冲冲地进了春禧殿。 “你怎么来了?”甄嬛看着面前突然闯进来的甄玉娇有些奇怪,连忙收起手中的家书。 甄玉娇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甄嬛,而是让流朱把伺候的人都支开。 随后才缓缓开口道:“长姐,不知长姐方才同果郡王说了些什么?王爷又给了长姐什么东西?”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就不瞒你了。”甄嬛瞬间就黑下了脸,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父亲出事,我在宫里无人可用。之前同果郡王见过几面,我便请果郡王帮忙照看父亲母亲还有玉娆,他今日来,是将父亲给我写的家书递到我的手中。” “你想父亲写信给你报声平安,你若是派人告知于我,难道我会坐视不理? 此前甄家被发配宁古塔,我难道就没出力? 我也是甄家的女儿,我难道不会为了甄家着想?”甄玉娇看着甄嬛这副假清高的模样心里就有些火气,语气难免有些不好。 甄嬛瞪大双眼了,看向甄玉娇,语气愤怒中又带着几分轻蔑:“你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没错! 可我母亲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岂能放心?!何况玉娆才几岁,她此前从未受过半天苦!” 甄嬛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甄嬛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甄嬛对面地甄玉娇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你知道……”甄玉娇双眼红肿,两行热泪不争气地从脸颊滑落。心灰意冷地扔下这句话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甄嬛一人独自在殿内。 【果郡王可是浣碧的丈夫……更何况我也不过是被皇上厌弃的女子……我怎么能生出这样荒诞的想法呢?】 想到这里,甄嬛还是暂时收起了对果郡王的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心中尘封许久的记忆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那年杏花微雨时,他说他是果郡王…… 如今连封家书……】 永寿宫内 皇上牵着钱名鸢一同走进了永寿宫,只见中间空地上一个大大的方形花坛里面种满了颜色、形态各异的菊花,尽管颜色各异,但种在一起却并不相斥,反而十分和谐,像极了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 花坛后面左右两边又各种了四棵海棠,等来年花开定然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皇上领着钱名鸢走近花坛,眼神宠溺地看向钱名鸢:“朕记得你喜欢菊花和海棠,故而让内务府的人种了一些,如今是秋季,故而只有菊花盛开。你看可还喜欢?” 钱名鸢眼神环顾一圈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脸颊上泛起淡淡红晕,目光如水般温柔地看向皇上,真诚道:“想不到四爷竟然还记得我的喜好。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这菊花淡雅柔美、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臣妾很喜欢。四爷真是有心了。” 二人往里走了几步,钱名鸢边走边说着:“想来明年春天的时候,这些海棠开了,定然美不胜收。” 上了台阶,二人来到正殿。走进殿内,一股椒香扑鼻,温和且独特的气味萦绕在整个殿内。 皇上柔声道:“来,朕着内务府的人重新修缮了一番,屋内摆设都是按照你从前的喜好来的。 因着时间仓促,若是有什么不足的,你直接吩咐宫人去内务府知会一声就是。” 钱名鸢笑着看向皇上,眼里满是仰慕之情:“皇上准备的,自是极好的。” “臣妾谢皇上隆恩,只是还有一事得皇上做主……”钱名鸢双眼无辜地望向皇上,眼中有几分犹豫。 皇上看出了钱名鸢的心思,于是拉着钱名鸢分别坐在软榻两边。 坐下后,皇上才认认真真地看向钱名鸢,一字一句道:“鸢儿你放心,朕昨日就已经告知四阿哥你是他生母的事情,等下晚些时候就会过来给你请安。” 钱名鸢眼眶里的泪珠直打转:“臣妾谢皇上隆恩。” 昨日午膳过后,皇上就派人去请了四阿哥。 四阿哥在阿哥所温书的时,皇上身边的小厦子就过来了。 “四阿哥,皇上派奴才过来请阿哥去一趟养心殿。”小厦子躬着身,脸上挂着笑意。 想起上次皇上派人请自己去养心殿,结果让自己站了许久就让自己回来的事情。 四阿哥心里总是不安,看见小厦子过来时,这份不安更浓烈了。 但四阿哥可不敢违抗圣旨,于是便跟着小厦子前往了养心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四阿哥恭敬地行礼道。 尽管心中十分渴望得到皇阿玛的喜欢,但四阿哥心里的恐惧战胜了这份渴望。 然而此刻的皇上更像是个慈父,少了往日的严肃多了几分慈爱,一脸乐呵呵地说道:“起来吧。朕叫你来,是要同你说你亲生额娘的事情。” 四阿哥顿时喜出望外,原本有些害怕的四阿哥此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欣喜,一时间竟有些失礼:“皇阿玛的意思是我不是没有额娘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地四阿哥连忙低下头生怕皇上怪罪。 可不曾想皇上轻轻点了一下头,语气和蔼:“嗯。 你额娘是钮祜禄·名鸢,朕已将你额娘封为熹妃,明日就会将她接到永寿宫中居住。 明日册封礼结束后,你就去永寿宫请安吧。” “是,父皇,儿臣遵旨。”四阿哥抑制着心中的欣喜,镇定地回答道 皇上随后又问了下四阿哥的功课,夸了几句后就让四阿哥回去了。 回到阿哥所里的弘历,第一次落下了眼泪。从前在圆明园被奴才嘲讽没有哭,回到阿哥所被教书的先生们忽视也没有哭,而这一次倒是真真切切地掉下了眼泪。 伴随着自己十几年的委屈似乎随着这几滴泪渐渐释怀了。 书案上的那几颗蜜饯似乎也变得更加甜腻,就连殿内的烛光仿佛也变得亮堂起来。从前有些阴冷地住所,似乎也多了几分温暖。 重新整理好心绪后,弘历就出了自己的院子,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出去,于是便去找了乐嘉(欣贵人的女儿)。 乐嘉闻言高兴地望向弘历:“你的额娘回来啦!那你的额娘会给你送好吃的吗? 要是送的话,能让你的额娘晚上送吗? 这样我的额娘中午送,你的额娘晚上送。这样我们一天就可以吃两份好吃的了!” 弘历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明天我才会见到我额娘。 我此前从未见过,我也不知道额娘会不会和欣娘娘一样。” 乐嘉拍了拍自己胸脯:“四哥,你放心,我额娘说过,这额娘就是世界上对孩子最好的人了。 此外,就算四哥你现在同你的额娘不亲近,以后总归会好起来的。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至少有我额娘送的一份可以吃。” 二人对视一眼,笑得格外灿烂。有时候弘历都会羡慕眼前的乐嘉,既有额娘疼爱,又不用提防其他阿哥。 皇上带熹妃看过永寿宫后,同钱名鸢坐了一会儿便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 钱名鸢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四阿哥就来了。 四阿哥紧张地站在殿外,用目光打量着眼前略显奢华的宫殿,亦如第一次去养心殿请安一般既兴奋又紧张地等待着宫人前去通报。 明珠进来高兴地通报道:“娘娘,四阿哥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略显疲惫的钱名鸢一听到四阿哥来了,立马来了精神,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快请进来。” 很快四阿哥便来到殿内,只见四阿哥动作优雅且顺畅地双手撩起衣摆,眼神坚毅且恭敬,跪得笔直,目光低垂,语气有些紧张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第136章 母子相见 钱名鸢站起身来,立马走上前去,心疼地伸出双手站将弘历扶起,眼里满含泪水:“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看看你。” 弘历顺势站起身来,抬眸悄悄打量着眼前满头珠翠的人。 在弘历期待又好奇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欣喜。 二人在软榻上坐下,宫女忍冬上了两杯茶后,就将殿内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钱名鸢和弘历母子二人,钱名鸢这才开始仔细端详着眼前十几年不曾见过一面的儿子,眼眶 早已湿润。 钱名鸢取下护甲,伸出手去,用手轻轻地摸了摸弘历的肩膀:“额娘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来,额娘不在你身边,不知你过得可还好?” “回额娘的话,儿子过得还好。以前在圆明园住着倒也清静,如今搬到紫禁城来,乐嘉公主的额娘欣贵人对我也多有照顾。”弘历见钱名鸢十分真诚,心里十分开心地回答着钱名鸢的问题,只是面上还是有些拘谨。 钱名鸢心疼地看着弘历这副欣喜但又拘谨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心疼。 听到弘历说起欣贵人对其照顾有加,不由得有些许好奇:“那就好,欣贵人对你多有照顾,改日本宫定将她请到永寿宫来好好谢谢。 此前本宫便听皇上身边的芳若姑姑说起过这个欣贵人,也是个性子极好的小主, 对了,话说欣贵人和乐嘉公主都在宫中。这乐嘉公主怎么同你一样也住在阿哥所呢? 欣贵人怎么不将乐嘉公主接到身边抚养呢?” 弘历思索片刻,随后才缓缓开口道:“许是这欣贵人位份低,这宫中向来都是嫔位以上的妃嫔才能自己抚养儿女。 况且欣贵人住在齐妃娘娘的长春宫中,只是一间侧殿,若是将乐嘉带在身边抚养。 怕是不太方便。” “原来如此。这同在紫禁城的母女不能团聚,和本宫与弘历你多年未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好了,先不说她们。我们母子好好说说话。”钱名鸢面露惋惜,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只见钱名鸢目光柔和但坚定:“此次回宫,额娘也是历经万难。当年生下你之后,为了让你活下来,便托年大将军将你带走了。 额娘的哥哥为了保护我,也被歹人所害。 额娘此次回宫,一是想同你母子团聚,二是想查清当年真相。 还你舅舅一个公道。” 弘历越听这眉头皱得越深,待钱名鸢说完以后,弘历才点头表示认同:“额娘,您放心,往后的日子儿子一定好好护着你。 只是这后宫凶险,额娘也要小心。”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多年的离别之苦在这一笑中慢慢消散,深厚的思念之情也在此刻得到了回应。 “弘历,额娘久不在宫中,此前在外时听芳若姑姑讲了宫中的事情,但想来芳若姑姑讲的东西未必全面。你同额娘仔细说说吧。”钱名鸢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额娘。要不就从额娘的永寿宫说起吧。”弘历也来了兴趣,毕竟能和自己额娘多说说话,同时又能在额娘面前表现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弘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便继续说道:“这永寿宫前些日子还是淑嫔娘娘居住的地方,但中秋宫宴第二日,皇上就赐了承乾宫给淑嫔居住。 此前儿子还以为是这淑嫔娘娘得皇阿玛喜爱,如今看来,竟是皇阿玛想额娘住得离养心殿近些…… 此外还有一位甄贵人,从前同这淑嫔甚是要好,不过后来不知饿怎的,就鲜少来往了。 这甄贵人从前的封号是‘莞’,听说当年她得宠时,都把华贵妃娘娘比了下去……” 【宛?这不是柔则的小名吗?按理说这纯元已经驾鹤西去,这封号怕是有些……】心里虽这样想着,但钱名鸢并没有打断弘历的话。 “如今这甄贵人住在寿康宫后头的春禧殿。 甄贵人现下已怀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不过她虽有深渊,但也实在可怜…… 可前不久她家里人却被皇阿玛下旨流放去了宁古塔,她怀着身孕前去养心殿求情也没起作用,出了养心殿后一路哭着回去的…… 而且这甄贵人从前也怀过身孕,只是后来在一次赏花宴中一不小心被柔嫔撞到小产了。后来便对不小心碰倒自己的柔嫔怀恨在心,一次冲突,这甄贵人便直接将柔嫔推倒,使得柔嫔小产…… 但说到底,这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此外还有敬妃,就是帮着皇后协理六宫,为人还算不错…… 对了还有华贵妃,额娘说当年是年大将军救了我,而这华贵妃就是年将军的妹妹。 从前就连我在圆明园时都听说了这华贵妃生得极美,但却十分跋扈。 听说当初秀女进宫时,这华贵妃活生生地将一个常在的腿打断了。 可入宫后才渐渐发现这华贵妃并不像传闻那般凶狠跋扈,更多的是一种大将风范,若华贵妃娘娘是男子,想必也是如同年将军一般厉害的大将军。 华贵妃娘娘倒是个性子直爽的。 不过华贵妃娘娘身边有文嫔和丽嫔,这丽嫔只是空有美貌,而这文嫔听说是个极其聪明的。这文嫔也是帮着皇后协理六宫。 …… 此外还有三阿哥的生母齐妃,这齐妃娘娘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但还是天真的很。至于这三哥,为人善良,他待我也算不错,在阿哥所里对我 也有照顾……” 母子二人从嫔妃谈到了皇子公主,弘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钱名鸢,钱名鸢也仔仔细细地认真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问些想知道的,偶尔也会附和两句。 弘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宫里的生活,以及自己在宫里所打听到的事情。 散发着温和且独特的椒香味的永寿宫是一片祥和、岁月静好。 而另一边,常年不用香只用些瓜果的景仁宫里气氛却格外紧张。 “什么?你是说四阿哥去了永寿宫。”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眼死死地瞪向剪秋:“皇上已经将四阿哥记在了熹妃的名下?” 剪秋额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紧张,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娘娘。”说完,便将头埋得低低的。 皇后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看样子本宫猜得没错,这钮祜禄·名鸢就是当年的钱名鸢! 想不到她竟这般命大!” 一旁的剪秋眼里透着几分不安,声音有些微弱道:“娘娘,熹妃会不会是想回来报仇?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皇后沉思片刻后,目光停留在手上的那只翡翠镯子上。 “姐姐啊姐姐,看来你又得帮本宫一次了。”皇后左手轻轻地摸了摸右手上带着的翡翠镯子,傲慢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得意:“本宫记得,当年钱名鸢怀上孩子时,姐姐还在。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姐姐做的和本宫做的又有谁能分清呢? 她若只是想要找到幕后之人,给她一个不就好了? 若是找到这幕后之人是姐姐,又能拿姐姐如何呢?” 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剪秋,剪秋也也明白过来,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娘娘所言甚是。” 想好了熹妃之事的解决策略,原本有些紧张不安的皇后又恢复了往日沉着冷静的模样。 但似乎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头思考了片刻,又道:“不过这四阿哥有了熹妃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生母,看样子本宫得好好打算打算。” 此时剪秋脑海里浮现出三阿哥的模样:“娘娘,齐妃虽然不太聪明,但齐妃之前对娘娘也算是忠心耿耿,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不妥,三阿哥同她齐妃一样,不太聪明,而且如今皇上对三阿哥也不太喜欢。 本宫同淑嫔来往甚少,淑嫔的六阿哥也不行。 太医前些日子又说甄嬛腹中怀的应该是个女儿。” 说到这里,皇后就觉得有些头疼。 此时,剪秋灵光一闪:“之前太医说余答应的身子还需调理,可这祺贵人可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想来这身子定当比余答应更适合怀孕。” 皇后满意地看向剪秋:“既如此,就让太医好好照看着祺贵人的身子。” 此时挨着皇后景仁宫的承乾宫中,沈眉庄心中也烦闷极了。 原本搬来承乾宫的沈眉庄看着承乾宫比永寿宫大一些,心里还十分高兴。没曾想,只是给别人挪位置罢了。 “君恩如流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总归轮不到我的……”沈眉庄看着承乾宫内摆放的菊花,内心多少有些失落。 不过看着承乾宫中从头永寿宫挪来的菊花,沈眉庄心里也好受些。尽管当年将一些珍贵的送了出去,但也保留了几颗自己最为喜欢的。 但若是沈眉庄几日后前去拜见熹妃时,看见永寿宫里种满的品种珍稀、颜色各异的菊花,沈眉庄会不会还为当年皇上赏给自己的菊花而高兴。 第137章 桂花山药粥 陵容回到储秀宫后,便在鹂儿和菊青的伺候下褪下了厚重的吉服,取下沉重的吉服冠。 随后陵容便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旗装,发髻也换成了简单轻巧的两把头。 换装过后,陵容就让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独留自己在殿内。说是今日事务过多,有些疲惫想自己静一静。 坐在软榻上的陵容直了半天的背也在此刻松懈下来,以一种舒适惬意的方式靠在了软枕上。。 此刻的陵容想起今日入宫的熹妃此刻的陵容倒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陵容这才意识到或许是自己的原因,使得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甄嬛的事情上。 【这宫里不可能有两个熹妃。所以如今已经有了熹妃,那甄嬛日后定然成不了熹妃, 永寿宫已是这熹妃的住处,那么甄嬛日后会不会一直住在凌云峰呢? 不知这一次甄嬛还会不会生下孩子就离宫,上一世是因着甄家出事,甄嬛才伤心欲绝要离宫的。 若是不离宫,在寿康宫中太后还能帮上一二,可从前太后便纵容着皇后做了许多事,似乎也不太靠谱; 若是离宫,眼下浣碧出嫁了,槿汐又成了端妃的人,便只剩下个流朱和小允子,小允子自是不能带出宫的,那么就只剩下流朱了。 此外便无他人照应了。 可按照她那般倔强的性子,估摸着一定会离宫去甘露寺修行的,如今她只剩个流朱…… 看样子,得早日在甘露寺打点一二,上一世的静白简直枉为出家人…… …… ‘甄家的女儿’…… 上次果郡王福晋同我说了甄家的女儿,想必也是知道果郡王似乎对甄嬛有情,不过这福晋倒是不在意与果郡王的情爱,这点倒是难得。 可此前不是说着孟静娴是非果郡王不嫁,这嫁进去之后似乎也不像传言那般那么喜爱果郡王呢。 甄嬛如今便与果郡王有所来往。 看样子这甄嬛同果郡王这一世还有一段缘分。】 想到这里,陵容便唤了鹂儿进来。 “本宫记得前两日果郡王福晋递了帖子到储秀宫,你去回了她,让果郡王福晋明日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吧。”陵容语气平淡地说道 ,眼里却带着几分疲惫。 “是,娘娘。”鹂儿察觉了陵容的不对劲,于是关心道:“娘娘看上去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今早去熹妃的册封礼太过疲惫?要不奴婢扶你到床上去歇着吧。” 陵容点点头:“也好。本宫先回床上歇会儿,等下晚些时候你再叫我,我们去看看温宜。” “是,娘娘。”鹂儿将手臂伸出去,让陵容搭上。 陵容上了床后就歇下了,鹂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果郡王府 自从中秋宫宴回来后,孟静娴这些日子也注意到了甄玉娇的不对劲,想起之前燕儿说的甄玉娇跟着王爷去了寿康宫,也猜出个大概。 想到自己在果郡王府中孤立无援,又想到这甄玉娇也同自己一样如今都是王爷的人。于是吩咐下人做了道桂花山药粥。 做好后便让玲儿提着食盒,同自己一同去了甄玉娇的院子。 甄玉娇身边的丫鬟珍珠进来通报时,甄玉娇起初还有些不信,毕竟这孟静娴从未来过自己的院子。 直到孟静娴真真正正地走进殿内时,甄玉娇才相信珍珠说的都是真的。 心里十分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微微屈膝下蹲道:“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妹妹不必多礼。”孟静娴一来就熟络地坐在软榻上,嘴上也热情地招呼着甄玉娇坐下,仿佛这是孟静娴自己的院子一般。 “妹妹快坐,听闻你最近吃不下东西,于是我特意吩咐了下人熬了这碗桂花山药粥来带给你尝尝。”说着,孟静娴接过玲儿手中的食盒,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粥端了出来 。 刚端出来的粥还散发着淡淡热气,米白色的粥体上还零星的用一些桂花点缀着。桂花的芳香与山药粥的清新相融合,此外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细腻的米香。 孟静娴自顾自地伸出手来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眼前的粥,随着孟静娴的搅动,粥上的桂花也随之完全融入粥中。 搅拌好后,才轻轻递到甄玉娇面前,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这桂花山药粥最是健脾养胃,妹妹尝尝。” 甄玉娇抬眸看向面前的孟静娴,又有些紧张地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桂花山药粥,心里有些不安 :无事献殷勤,这孟静娴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这粥里有什么…… 看出甄玉娇的紧张,孟静娴缓缓开口道:“你放心,没毒也没伤害身子的东西。只不过这桂花是我让人从春禧殿门口的那两棵桂花树上摘的。” “啪”的一声,装着桂花山药粥的碗就四分五裂,里面的粥也撒的满地都是。 “福晋,您的手没事吧!”站在一旁的玲儿赶忙上去为孟静娴擦了擦手,见手没什么大碍后,又不满地看向甄玉娇,有些气愤地说道:“侧福晋!我家福晋亲自给你送的东西,你怎能如此糟蹋。 福晋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这般粗鲁!” 孟静娴笑着看向玲儿,随后拉着玲儿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不碍事。” 此时的珍珠也被甄玉娇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叫人进来收拾了。 “抱歉,妹妹一时手滑,这碗没端稳,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辜负了福晋的一番美意,还请福晋不要怪罪。”甄玉娇转过身去,不再面向孟静娴,自己直愣愣地看着正前方,冷漠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气愤。 “不打紧。”孟静娴将眼前甄玉娇的行为神态全部尽收眼底,随后看向屋内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侧福晋单独聊聊。” 珍珠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甄玉娇,得到肯定后,便带着人出了屋子。 “福晋来我这,想必不只是好心地来给我送粥吧。有什么事情福晋不妨明说。”甄玉娇用余光扫了孟静娴一眼,嘴上没好气地说道。 孟静娴也全当没看见一般,从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中秋那日可是在春禧殿附近看见了果郡王?” 甄玉娇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孟静娴抬起手来用手帕掩面,轻笑一声:“怎么?还觉得你同王爷之间的情谊不一般?还觉得这王爷只爱你一人?” “你派人跟踪我?你都知道了什么?”甄玉娇这才从刚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孟静娴,认真地问道。 在还未试探出甄玉娇的态度之前,孟静娴还是打算让甄玉娇自己去探寻真相。若是这甄玉娇对王爷心灰意冷,到时候在做打算也不迟;若是这甄玉娇得知王爷对其长姐有意也觉得没什么,那么自己便放弃甄玉娇这个人,自己也不会吃什么亏。 于是甄玉娇微微转头,抬起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甄玉娇疑惑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你素来不喜诗书,不怎么往王爷书房里去。可王爷书房中,在那书案后面的架子中间,有个锦盒,里面放着两幅画。 那画想必珍贵的很,毕竟王爷看上去十分珍惜,不如妹妹得空了自己亲自去看看。 看过之后,若是有了其他的主意,再来找我说说吧!” 说完,孟静娴就直接起身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朝屋内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喃喃道:“早些知道真相,也是一桩好事。” 说罢,便回过头来,将手轻轻搭在玲儿手上,端庄优雅地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待孟静娴走后,甄玉娇便开始琢磨起刚刚孟静娴的话。虽然心中对孟静娴十分不屑,但还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甄玉娇便唤来了珍珠:“你去打听打听王爷今日回来了吗?” “是,侧福晋。”随后珍珠便出了院子打听去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珍珠便回到院中。 珍珠微微欠身行礼,轻声说道:“回禀侧福晋,王爷今日还未回来。我问过管家说是王爷去圆明园骑马去了,王爷估摸着还要两三个时辰才会回府。” “好吧,既然王爷晚些才会回来,那我等等再去找王爷。 对了,刚才我将福晋送来的桂花山药粥打翻了,如今又想得紧,你去膳房看着厨子再做一份给我端来吧。 你定要亲自看着他们做,可不要让别人动了什么手脚。”甄玉娇淡定从容地看向珍珠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说完,珍珠就出了屋子,朝着膳房走去。 (珍珠是从前玢儿被送回甄家后,甄母重新送来的一个在甄玉娇身边伺候的丫头。) 将珍珠打发出去后,甄玉娇便独自来到了果郡王的书房附近。环顾一圈后,见四周没人,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随后又从里面将门关上了。 甄玉娇来到书案前,在书架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果然如同孟静娴说的一般,这书案后的架子中间有一个长长的且十分精致的锦盒。只是这里面会是什么呢?” 带着好奇心的甄玉娇有些不安地慢慢朝着书架上的锦盒走去。 第138章 心如死灰 甄玉娇忐忑地走到架子面前,用力将锦盒拿起放在了书案上。而后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里面果然放着几幅画。不过并非孟静娴说的两幅,而是三幅。 甄玉娇轻轻地将画取出来,放在书案上。 从中随便拿起一幅,手颤颤巍巍地将画展开,随着画卷一点点展开,甄玉娇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只见画卷上露出青色的栩栩如生的荷叶,此时的甄玉娇还心存侥幸王爷会不会画的是与自己在圆明园初遇的画面,内心甚至还有几分欣喜。 可随着整幅画的展开,甄玉娇一切的幻想全部在破裂。 甄玉娇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那画上之人虽有几分像自己,但更多的却是与自己的长姐甄嬛相似,不仅形似,而且神似。 甄玉娇的脸色瞬间煞白,如遭雷击一般,瘫软地坐在了书案前的椅子上。 空洞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泪水早已浸润了甄玉娇的眼眶。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但甄玉娇并没有被这种情绪掌控多久,随后便强装镇定地将另外两幅打开来。 一副是甄嬛撑伞在雪中赏梅的画面,一副是中秋月下甄嬛站在宫墙旁赏月思念家人的画面。 甄玉娇将三幅画并排放在一起,仔细对比后心中便有了结论: 【王爷画的原来就是长姐啊…… 这第一幅既是我与王爷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竟也是王爷喜欢上长姐的地方。 不曾想王爷竟那么早就喜欢上了长姐? …… 怪不得,后来成了王爷的侧福晋后,王爷就只是偶尔踏足我的院中。 起初以为是孟静娴分走了王爷的宠爱,没想到竟是自己的长姐。 难怪长姐愿意冒着风险让王爷带家书进宫,也不愿拜托我这个妹妹。 合着一个没把我当成他的侧福晋,一个也压根没把我当成她的妹妹。】 不过甄玉娇心中还存一丝侥幸,毕竟是孟静娴让自己来的。 于是便担心是孟静娴为了挑拨自己和王爷还有长姐之间的关系,又在书案上找了几张王爷写得字与画上的落款仔细地对了一遍又一遍。 几遍过后,甄玉娇也彻底死心了。因为就算对上千遍万遍,甄玉娇也无法改变这就是王爷亲手所画的事实。 甄玉娇失魂落魄地坐在木椅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几幅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三幅画,甄玉娇轻轻将其合上,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好,重新放回了锦盒。 怀着复杂的情绪将所有东西摆放到原位后,才如释重负一般朝外走去。 走出书房外,甄玉娇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第一次同果郡王有了肌肤之亲后,果郡王并没有第一时间商量着要将自己娶进王府。 【或许当日的果郡王就只是拿我当一个玩物,他是王爷,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呢?】 而是在后来自己怀孕后,才不得已将自己收进王府,同时还说是为了不惹人闲话才不得已娶了孟静娴为妻。如今想来,是为了娶个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全了他这个王爷的脸面吧。 甄玉娇心如死灰般回到自己房中,在软榻上坐下后,将头上的那支红珊瑚簪子取了下来。 看着手中的簪子,依旧如才收到时一般,颜色艳丽,可这王爷对甄玉娇的心似乎早就已经变了。 甄玉娇如木头一般坐在软榻上仔细地看着手中的簪子,直到珍珠端着熬好的粥走了进来,这才打断了甄玉娇的思绪。 珍珠将熬好的桂花山药粥端到甄玉娇面前时,看见甄玉娇在盯着手中的簪子发呆,于是轻声提醒道:“侧福晋,粥已经熬好了,还有些烫。奴婢先放在桌上,等下凉一些了侧福晋再用吧。” 甄玉娇满意地点点头,又将手中的珊瑚簪子恋恋不舍地递给珍珠:“这支簪子有些旧了,你帮我放到妆奁里去吧。 放好了你就下去吧。” “是。”珍珠接过簪子放好后,便退了出去。 甄玉娇虽让珍珠将红珊瑚簪子收了起来,但目光却抑制不住地朝那边看着。当年的情节似乎还历历在目。如今不过才过了一年多,等闲变作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你皮肤白皙,这红珊瑚簪子倒是衬你。 本想送你支碧玺点翠蝴蝶纹簪的,可想着你是宫女,不宜戴过于珍贵的,所以便挑了支简单的红珊瑚簪子。 浣碧,本王原以为你穿绿色好看,没想到你戴红色也十分合适。” “本王也想娶你为妻,可皇上说这沛国公府家早就向皇上说想将女儿嫁给本王,皇命难违。本王也很为难,还望浣碧能体谅一二。” “玉娇,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侧福晋了……”】 甄玉娇呆呆地望向梳妆台,泪水便情不自禁地从脸颊滑落。 不过哭着哭着就又笑了起来:“王爷自是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得到,唯独这皇上的女人是永远得不到……” “哈哈~真是可笑……” 而此时另一边的孟静娴得知甄玉娇去了王爷书房满意地扬起嘴角:“也不枉我费心将王爷书房中附近的人都打发走了。 对了,她出去时神情如何?” 玲儿稍加思索后,才开口道:“奴婢看着似乎很是伤心,但又似乎有几分怨气。不过听侧福晋院中的人说,侧福晋如今将下人都打发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内。 福晋,您看要不要……” “不必了,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王爷问起……不对,王爷压根不会管这些。 你就继续让人盯着点,别让她出事就行。”孟静娴吩咐道。 随后又让奶娘将元澈抱了进来,心满意足的孟静娴拿起拨浪鼓,逗弄着怀里的元澈。 没过多久,喜儿也笑着从外面进来了:“福晋,宫里派人来传话。容嫔娘娘邀福晋您明日去宫里陪她说说话。” “好。你下去备些瞧得上眼的东西,明日我进宫时好送给容嫔娘娘。”说完,孟静娴手中的拨浪鼓摇得更欢快了。 储秀宫内 陵容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后,便起身去了文嫔宫中。 “姐姐好。”陵容同曹琴默行了个平礼后,便被曹琴默拉着坐到了软榻上。 “真是稀客,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曹琴默笑着打趣道。 陵容瞥了眼四周的宫人,曹琴默身边的音袖就将殿内的宫女打发了出去。 见陵容一副有些严肃的模样,曹琴默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陵容见宫人们都出去后,才缓缓开口:“姐姐之前的那个绣着“玉娇”的荷包不知可否给我?” 听到此话,曹琴默立马吩咐音袖去拿,随后神情严肃地看向陵容,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陵容轻轻“嗯”了一声,认真道:“之前中秋时,果郡王福晋孟静娴来找过我,似乎对果郡王同甄玉娇之间的事情颇有兴趣。 前两日又递了帖子给我,说想见一见。 我便想到姐姐这里还有件重要的东西,这东西给果郡王福晋,倒是比留在我们手中管用得多。 于是大胆过来像姐姐讨要。” 曹琴默接过音袖递来的盒子,直接交到了陵容手中:“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给你?” 陵容接过盒子,淡然一笑:“姐姐和我是可是一条船上的,无非都是想爬高一点,这样自己女儿的前程才会好一点。 我明白姐姐的苦心,如今姐姐和我都是嫔位,看似稳固,但只要女儿一日未出嫁,便多担忧一日。 皇上从前那般宠爱甄嬛,如今不仅让她搬出了碎玉轩,还将她家人流放至宁古塔。 可见这皇上的心意是瞬息万变。” 曹琴默垂下眼眸,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语气中带着肯定道:“你说得没错, 这皇上的心意最难猜测。 从前华贵妃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自打新人入宫这几年,也只是偶尔去趟翊坤宫。 这东西若是对你有用,你便拿去。” “那妹妹便谢过姐姐了。”陵容笑着感谢道。 闲聊一会儿后,陵容又去看了看温宜。 看着眼前日渐长大的温宜,眼睛大大的,脸蛋也软糯极了。 此刻的陵容也开始期待自己的纯熙长大的模样。 又待了一会儿,陵容便出了永寿宫的后殿。陵容望着前面的永寿宫,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上一世甄嬛回宫的情形。 【原来就算我改变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 秋季的白天总是短暂,很快,天边如火一般的晚霞就落在陵容眼中,虽然比上一世最后看到的那束阳光还要美丽,但却没有那阳光一样耀眼。 在长街上驻足片刻后,陵容才慢悠悠地朝着储秀宫走去。 【这皇宫中连这天都是方方正正的。 怪不得甄嬛出宫后,就算在凌云峰没有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活得开心自在。】 第139章 荷包 第二日,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孟静娴便身着一身石青色锻绣八团梅蝶团鹤纹吉服,一头大拉翅上只简单地戴了两个流苏,一支点翠头花,已经到了皇宫附近。 红色宫墙上盖着黄色的琉璃瓦显得很是好看,但宫墙太高只能看见方方正正的天。宫道虽然很长但对于换乘了小轿的孟静娴来说,也并不算累人。 不像抬轿的宫人,额间早已微微冒汗。 在宫人的带领下,孟静娴穿过高高的宫墙,终于来到了储秀宫。 陵容知道孟静娴快来了,便早早地打扮好坐在软榻上等待着。 很快,脚步声渐渐从门外传来,一个端庄优雅的身影出现在陵容眼中。 孟静娴微微屈膝蹲下行行礼,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容嫔娘娘吉祥。” “福晋不必多礼,快过来坐下吧。”陵容抬手指了指软榻旁边的位置,随后鹂儿便上了茶。 待孟静娴坐下后,陵容面带微笑:“福晋到的这样早,想必是早早就出门了。 福晋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快来喝杯茶解解渴。” 孟静娴也没客气,笑着冲陵容点了点头,随后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放下后,才轻声开口道:“娘娘宫里茶真是不错,入口后茶香还萦绕在唇齿之间。 之前宫宴上对娘娘是一见如故,于是早先就给娘娘递了帖子想进宫来同娘娘说说话,昨日宫里传来消息时,臣妇心里甚是高兴。 今日就想着多和娘娘说会儿话,便来得早一些,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娘娘?” 陵容微微颔首,客气道:“福晋说的哪里的话,怎会打扰到本宫。 福晋原来来本宫这里坐坐,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番客气后,陵容才进入正题:“对了,本宫记得上次中秋宫宴时,福晋同本宫问了些圆明园的事情,当时本宫说捡到些东西或许对福晋有用。 过后本宫便让人将这东西找了出来,今日你来,正好拿给你。” 陵容说罢,便让鹂儿拿来一个小巧的锦盒。陵容接过锦盒后就将轻轻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孟静娴眼前,随后将连带着盒子一起推到了孟静娴面前。 孟静娴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将盒子里的荷包取了出来,拿到手中细看。 只见荷包上赫然绣着“玉娇”两个字。 “这是侧福晋甄玉娇的?”孟静娴抬头看了眼陵容,见陵容点头后,又细细看了起来,片刻过后,才将荷包轻轻放回原位:“我记得没错的话,侧福晋是在皇上赐婚后才改的名字。 甄嬛、甄玉娇、甄玉娆……倒是甄玉娇与甄玉娆二人的名字听上去更像是姐妹。” 孟静娴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旁的陵容心中也起了波澜,原本是想说这荷包上有股子香气,可经孟静娴这样一说,陵容心里也多了几分怀疑。 【难道甄玉娇是甄嬛的妹妹…… 怪不得上一世对她百般骄纵,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若甄嬛也知道,那……那她这一次还会选择果郡王吗? 毕竟这果郡王可是她妹妹的丈夫……】 殿内寂静的可怕,孟静娴也对自己说得话有些吓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娘娘,方才是妾身失礼了,还望娘娘恕罪。 不过还请容妾身斗胆问一句,娘娘是一早就知道此事?” 陵容也只是想让甄嬛出宫去,再也不回来。可不是真想要了她的命。 于是强装镇定道:“名字而已,许是侧福晋早前就想好的。毕竟能攀上王爷的奴才,怎么会只是一时兴起。 不过本宫将这个荷包给你看,是想告诉你这荷包刚捡着时有股淡淡的香味,只是如今时间久了,味道便淡了许多,但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几分香气。” 孟静娴察觉到陵容眼里闪过的一丝慌乱,说明这容嫔对甄玉娇可能是甄嬛妹妹之事也有些震惊。 但孟静娴自己只是想将甄玉娇拉到自己身边,至少不扰乱自己的计划。自然装作不在意:“娘娘放心,臣妇只是想仔细了解一下侧福晋罢了,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臣妇多谢娘娘提醒。 不过臣妇想斗胆问一句,这香气娘娘可知是什么?” 陵容摇摇头:“本宫没那个闲工夫,这荷包你就带回去,自己回去研究研究。” 孟静娴将面前的锦盒盖上,笑着回道:“是娘娘。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妾身也为娘娘准备了一点小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说着,孟静娴就让身旁的玲儿将东西交到了陵容身边鹂儿的手中。 “福晋有心了。”陵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会儿。 等时辰快差不多了,孟静娴便道:“时候不早了,妾身先行告退。” “也好。”陵容微微颔首,转过头唤道:“菊青,替本宫好好送送福晋。” “是,娘娘。” 陵容看着孟静娴离去的背影,过了片刻后才放松下来。拿起榻几上的茶盏直接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后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走了。” 尽管此前陵容就对甄玉娇的身份就有猜测,可当这份猜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候,陵容不知怎的,心里倒有些忐忑不安。 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做错了。 此时一旁收拾东西的鹂儿,语气温柔夹带着些许笑意开口道:“这果郡王福晋每次来都给你带好多东西,这次又带了几支做工精湛、样式新奇的簪子,还有一个拨浪鼓。” 说着鹂儿就拿出那支拨浪鼓转动起来:“娘娘,你听,这声音比娘娘你现在用来逗小公主的那个拨浪鼓,声音更清脆,更响。 小公主肯定喜欢。” 陵容原本有些焦灼的内心稍稍平静了些,抬头看向鹂儿手中的拨浪鼓:“那我们现在就拿去给小公主玩玩。” 说完,陵容便带着鹂儿朝着偏殿走去。 孟静娴从小是被当做当家主母来培养的,自然不会像陵容所担心的一样对甄家有不利之处。 在孟静娴眼中,甄玉娇同自己共侍一夫,自然是荣辱与共。 若是甄玉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这把柄捏在自己手中,倒也不会丢了果郡王府的脸。 回到府中的孟静娴,让玲儿将荷包拿了出来。孟静娴拿出荷包闻了闻,那荷包上果然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甚至里面有一种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但因着香味很淡,孟静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孟静娴将荷包轻轻放回锦盒,面色沉重地看向玲儿,吩咐道:“你去将府医请来。” 话音刚落,玲儿答了句“是”后,刚准备退出去,孟静娴就叫住了玲儿,眉头微皱,有些紧张道:“等等,不去请府医,你去将照顾元澈的忍冬叫过来。” “是。”玲儿说完便退了出去。 孟静娴记得忍冬是有点医术在身上的, 因此娘家才会在自己刚怀上 元澈时将她送来照顾自己。 片刻后,玲儿就带着忍冬进来了。 “奴婢给福晋请安。”忍冬屈膝蹲下行礼道。 孟静娴抬手,温柔道:“我记得你是会些医术的?” “是,福晋,奴婢对医术确实略知一二。”忍冬低着头老实地回答着。 “既如此,你帮我看看,这荷包里的香味究竟是何物。”说着,孟静娴就将手中的荷包递了出去。 忍冬双手接过荷包,轻轻打开,随后用鼻尖细嗅了一番。 这不闻不要紧,这一闻,茉莉的香甜与橙花的清新中还混杂着一丝苦味。 判断出来是什么后,忍冬的脸上便泛起淡淡红晕。 孟静娴看出了忍冬的变化,好奇道:“可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忍冬害羞地将头埋得低低的,用微弱但能使孟静娴听到地声音轻声说道:“ 回福晋,这里面是依兰香、蛇床子……” 依兰香孟静娴是知道的,毕竟当年靠灌了酒、熏了香才怀上元澈的。于是便坦然开口道:“这依兰香我知道,这男女欢好时用这香能增加几分趣味……” 可这蛇床子孟静娴却没怎么听过,于是又好奇地开口问道:“这蛇床子是?” “是这蛇床子有温肾壮……” 听着忍冬红着脸尴尬的说完后,孟静娴一时也有些尴尬,于是抬手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宣扬。” “是,奴婢告退。”忍冬泛红的脸也稍稍恢复了些,随后便退出了屋内。 倒是孟静娴直勾勾地看着榻几上的荷包,心里多了几分疑惑: 【所以当日这甄玉娇是靠着这样的手段进的王府,一方面加上催情的香料保证王爷能对她情不自禁,另一方面又加上几位温补的好更容易有孕。 有孕过后,就算当不了福晋,至少成了王爷的人也算是半个主子了…… 甄玉娇……玉娇…… 所以是不甘心在甄嬛身边伺候?那为何不去勾引皇上而是找上王爷了? 难道是看王爷当时一直未娶福晋,所以才挑了王爷?】 孟静娴摇摇头,心里的疑云又浓了几分。 第140章 欣贵人 “想不到这侧福晋还未嫁人时,这行为就如此……” 孟静娴看着手中的荷包,有些无语地将荷包放了回去。 玲儿听完忍冬说的话后,脑海里仔细思考着。 片刻后,玲儿才略带着疑惑的语气低声道:“福晋,这依兰香珍贵,按理说这当年侧福晋还只是个宫女,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况且这荷包上绣着的‘玉娇’二字,虽是侧福晋的名字,可侧福晋之前做宫女时可并不叫这个名字。 今日福晋同容嫔娘娘说起时,我在一旁察觉到这容嫔娘娘似乎对这也有些震惊。但后面又镇定下来,仿佛是在掩盖什么。 奴婢觉得这侧福晋的身份应当是不简单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们也不能只是凭借这个荷包就乱下结论。 此事还是得仔细问过侧福晋才能下结论。”孟静娴赞同的点点头,随后看向玲儿:“今日侧福晋可有过来找过我?” “回福晋,听侧福晋院子里的人说,昨天侧福晋用了碗粥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不曾出来,也不准人进去。”玲儿一五一十地说着,随后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福晋现在是否想见见侧福晋?若是想见,奴婢这就去请。” 孟静娴摇摇头,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喜悦,柔声道:“不必了,等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若是想通了,自然会来见我。” 永寿宫内,菊花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永寿宫内。 钱名鸢端庄优雅地坐在软榻上,而对面的欣贵人则小心翼翼地坐在木椅上。 “欣贵人不必太过拘束,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想好好感谢你对四阿哥的照顾。”钱名鸢一脸和善,语气温柔。 听到熹妃说到四阿哥,欣贵人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好些:“是,娘娘。这四阿哥弘历同臣妾的女儿乐嘉共同养育在阿哥所,之前四阿哥弘历刚搬回紫禁城时,臣妾就听乐嘉说四阿哥的额娘不在身边,所以臣妾便多关照了些。 不过娘娘怎么会关心起此事?” 欣贵人忍不住好奇,于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熹妃淡然一笑:“本宫身子不好,不易有孕。皇上心疼本宫,如今已经将四阿哥记在本宫名下,想来过几日圣旨下了,大家就会知道了。 因着想日后能好好同四阿哥相处,所以本宫找你来多了解一些四阿哥的事情。 之前四阿哥多亏欣贵人照顾,如今倒叫本宫白捡了个儿子。” 欣贵人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毕竟这钮祜禄氏不仅刚进宫就被封为了熹妃,而且如今皇上似乎又要将四阿哥记在熹妃的名下。看样子,来头不小。 【这熹妃怕不是以为我想将四阿哥养在身边吧。 如今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养在身边,更何况一个阿哥。 这熹妃倒是担心过多了。 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让熹妃帮忙将乐嘉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欣贵人想着,嘴上也很快反应过来,恭维道:“娘娘身份尊贵,自然是抚养四阿哥的最佳人选。 不像臣妾,身份卑微,连去阿哥所看看乐嘉,有时都得悄悄地去。 还是娘娘有福气!” 熹妃眉头微皱,身子微微前倾,状似关心道:“乐嘉既是妹妹亲生的,妹妹怎么不求着皇上将乐嘉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娘娘才入宫,这宫里的规矩向来如此。 臣妾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能抚养公主呢?”说着,欣贵人有些伤心地垂下了眼眸,眼里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 熹妃思索着,随后笑着道:“为何不可?本宫听皇上身边的芳若姑姑说,现在住在永寿宫后殿的文嫔,以前还是贵人时就将温宜带在了身边。 妹妹如今也是贵人,想来此事也不难。” 欣贵人眼神躲闪了几下,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直接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跪下,坚定地说道:“娘娘,还请娘娘帮帮臣妾。 若是娘娘能向皇上求情,将乐嘉接到臣妾身边亲自抚养。 今后娘娘向左,臣妾绝不往右。如今娘娘才刚进宫,宫中的形势或许会有不明白的地方。臣妾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臣妾也在所不辞!” 熹妃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欣贵人,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随后便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后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妹妹这样说了,姐姐也没有不帮的道理。 终归是见不得妹妹同乐嘉公主母女分离。 妹妹先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臣妾多谢熹妃娘娘。”欣贵人结结实实地叩了个头,随后才站起身来。 见欣贵人如此识趣,钱名鸢心里也十分高兴:这勉强算作入宫后本宫第一个盟友吧!就算身份低微又如何,聪明伶俐自然也能帮助本宫。 “到时候本宫便求了皇上让文嫔搬到其他宫里去。 等文嫔搬走了,这永寿宫难免空落落的,到那时你带着乐嘉一起搬过来陪本宫住可愿意?”熹妃笑着问道。 “臣妾愿意,只是这文嫔怎么会愿意搬出去呢?”欣贵人声音微弱,犹豫道。 熹妃一脸胜券在握:“如今这曹琴默已位居嫔位,理应来说可以做一宫主位了。 若是重新搬个侧殿,自是不愿意,若是搬到正殿去做个一宫的主位娘娘,想来她也不会介意。到那时,这文嫔那还不是立马就搬走了? 你可知道还有哪些宫的主殿是空着的?” “如今主殿还空着的似乎只有钟粹宫和景阳宫了,不过这景阳宫的主殿常年空着无人打理,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住不了人。” 欣贵人说着顿了一下,眼神瞥了一眼钱名鸢,随后又缓缓开口:“娘娘的意思是让文嫔搬去钟粹宫同余常在一起住?” 钱名鸢点点头:“你倒是个聪慧的,时候不早了。本宫还有其他事,不如劳烦妹妹你去趟阿哥所,帮本宫将这块徽墨带给四阿哥。 对了,我还准备了些布料,不如欣贵人带回去给乐嘉公主做几身衣裳。” 欣贵人又激动地站起身来:“臣妾谢熹妃娘娘赏赐,臣妾定当将东西好好送到四阿哥手中。” 钱名鸢也一脸仁慈的笑着,随后摆了摆手。一旁的明珠(钱名鸢的贴身婢女)便着人将东西递到了欣贵人身后的婢女春烟。 欣贵人行礼过后便带着春烟兴高采烈地出了永寿宫,又回自己宫中带了些乐嘉爱吃的东西。这才朝着阿哥所走去。 去往阿哥所的路上,春烟小声问道:“小主,你说这熹妃娘娘当真会帮我们将乐嘉公主接到身边来吗?” “如今她在宫中可谓是树大招风,这阵仗堪比当年的华贵妃。 皇上宠她,若想要乐嘉回到我身边来,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只是这话的时机要仔细思量。 她现在想帮我们,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帮手罢了。 孤军奋战的滋味可不好受。”欣贵人双眼直视前方,脚下的步子一刻也不敢停下,生怕慢了几步,就少见乐嘉几眼。 春烟跟在身后,一边走着,一边担忧道:“小主,你这么多年来既不依靠皇后,也不拥戴华妃。如今却投靠了这刚回宫的熹妃,奴婢担心……” 欣贵人停下脚步来,转身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春烟,认真道: “不必担心,我心中自有分寸,为她摸清这宫中的局势罢了。 我才不会蠢到去当熹妃的马前卒。 放心吧!先去看乐嘉吧。” 欣贵人眼中含着几分泪水,说完,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此时欣贵人朝着乐嘉的脚步又坚定了几分。 想起当年为生下乐嘉所受的苦楚,在乐嘉第一次叫自己额娘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永寿宫离阿哥所并不算近,但因着欣贵人腿脚快,很快便到了。 欣贵人将墨送给四阿哥后,便立马去寻了乐嘉。 在自己住所门外玩的乐嘉,欣贵人一进来就被乐嘉发现了。 乐嘉见是自己的额娘,欢快地跑上前去,伸开双臂,嘴里高兴地喊着:“额娘!额娘。” 欣贵人也立马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乐嘉:“乐嘉又长大了些!额娘都抱不动了!” 拥抱过后,母女二人便牵着进了屋。 母女一同坐在软榻上,乐嘉的小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欣贵人的肩头。此刻的欣贵人只希望这样的时光能久一些。 一旁的春烟看着也觉得十分温馨,不想打扰母女二人,便退出去在外面守着了。 乐嘉抬起脑袋,有些好奇:“额娘,你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欣贵人摸着乐嘉的头发,脸上洋溢着喜悦,语气温柔道:“新进宫的熹娘娘给胧月准备了些布料,说是要给乐嘉做新衣裳!便让额娘我过来问问,乐嘉喜欢什么样式的。” “是那个很漂亮的熹娘娘? 不过只要是额娘挑的衣裳,乐嘉都喜欢!”欣乐嘉高兴地说道。 “嗯对,就是那个漂亮的熹娘娘!既然乐嘉喜欢额娘挑的,那额娘选匹粉色的可好?”欣贵人一脸慈爱道。 “好!” 第141章 曹琴默搬宫 傍晚时分,皇上的銮驾浩浩荡荡地就到了永寿宫。 皇上踏入永寿宫宫门,只见钱名鸢正身着一件湖绿色缎绣菊花纹旗装正在花坛旁边采摘菊花。 皇上饶有兴趣地走上前去:“这是在做什么?” 见皇上走过来,钱名鸢立马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双手扶起蹲着的钱名鸢:“起来吧。” “是,臣妾多谢皇上。”钱名鸢将目光全然落在皇上身上,起身后才笑盈盈道:“臣妾听闻皇上近来睡得不好,于是便想着采些黄菊给皇上做菊花茶喝。” “你有心了,不过以后这些小事交给宫人们去做就是。”皇上拉过钱名鸢的手说道。 钱名鸢歪着头,撒娇道:“这些菊花都是皇上送的,只有我自己亲自动手才不好辜负皇上心意。” “好。那先进去用膳吧。” 皇上和钱名鸢一同转身进了殿内。 二人一同在软凳上坐下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 菜还未完全上齐时,皇上率先同钱名鸢闲聊起来:“在宫里这几日,可还习惯?” “回皇上的话,皇上安排得十分妥当,臣妾在宫里还算习惯,一切都好。”钱名鸢顿了顿,面露犹豫:“只是……” 见钱名鸢有些犹豫,皇上眼睛注视着钱名鸢,语气温柔:“只是什么?” 钱名鸢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如今这永寿宫不仅住着我一个熹妃,这后殿还住着文嫔。 之前听芳若姑姑说过,这嫔位是能做一宫主位,如今同我一起住在这永寿宫,倒是委屈了文嫔妹妹。 更何况文嫔还带着温宜公主。” 皇上认真地看着钱名鸢说话,听钱名鸢说完后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朕许久未去文嫔宫中看过,都忘了文嫔住在这永寿宫的后殿。” 随后皇上沉声道:“苏培盛,这后宫中还有哪座宫殿的主殿是空着的?” 苏培盛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那么多,只记得余莺儿住地钟粹宫还空着,于是回道:“回皇上的话,这余常在住着的钟粹宫的主殿还空着。” 皇上满意地点头道:“既如此,就让文嫔搬去钟粹宫主殿住着吧。” “是,皇上。” 待钱名鸢向说的事情办好后,这菜差不多就上齐了。 “皇上,菜都上齐了。先用饭吧。”钱名鸢温声道。 见皇上说了句“好”,钱名鸢自己也亲自站起身来为皇上布菜。 翌日,曹琴默在听到小厦子过来宣旨让自己搬去钟粹宫主殿时,心里还是高兴的。 待小厦子宣读完圣旨离开后,曹琴默内心的激动这才展露于人前。 曹琴默难以置信地看向音袖,语气激动:“皇上真的是让本宫 搬去钟粹宫?” “是,娘娘。刚才夏公公的意思就是让娘娘搬去钟粹宫。”音袖眼含热泪地望向自己的娘娘:“娘娘,那我先去吩咐宫人们收拾东西。” “嗯!去吧。” 曹琴默虽不知皇上为何突然下旨让自己搬宫,无论是熹妃想让自己搬出去,还是皇上想让熹妃独住永寿宫,但只要让自己能做一宫主位,这都是好事。 曹琴默又让人去叫奶娘把温宜抱了过来。 温宜已经三岁了。 奶娘将温宜抱来时,温宜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奶娘怀里刚看见曹琴默时,嘴里就奶声奶气地唤道:“额娘、额娘。” 曹琴默高兴地站起身来接过温宜:“额娘在这儿。” 接过温宜后,曹琴默转头吩咐宫人们都退下。 曹琴默将温宜抱在软榻上靠着自己坐着,耐心且温柔地看着温宜说道:“小温宜,额娘过几日带你换个大的房子住好不好呀?!” 温宜像是听懂了一般咯咯笑着。 曹琴默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温宜,心中日益增加的想要再争一争的欲望才稍微消退一些。 曹琴默要做一宫主位自然高兴,可原本一个人住着钟粹宫的余莺儿倒是有些烦躁。 余莺儿得知消息后,先是欢喜而后又开始生气。 毕竟曹琴默是华贵妃的人,她搬过来与自己一起住,也好方便自己能攀上华贵妃这根高枝。 可后面听说是熹妃向皇上建议的,余莺儿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余莺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原本坐在软榻上悠闲地修剪着榻几上的百合花。 听完花穗说完这个消息后,余莺儿不仅将榻几上的菊花剪得稀巴烂,还气冲冲地走到殿门外,将殿旁种着的两排树挨着挨着一棵棵乱剪一通。 “小主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花穗好心地在一旁关心道。 余莺儿手中的剪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能不气吗?之前是甄嬛,甄嬛不得宠后又来个祺贵人,如今好了,直接来了个熹妃。这下好了,在宫里算是彻底站不住脚了。” 剪刀本来就只是用来修剪花儿的,被余莺儿拿来剪树枝,没剪几下就变得有些钝了。 余莺儿发现剪着剪着就剪不动了,一气之下,将剪刀扔到地上:“气死了!” 随后便快步又回了殿内。 回到软榻上坐下后,余莺儿见榻几上还有一两朵菊花完好无损,于是又生气地将这两朵菊花扔到地上:“以后别在宫里摆这些菊花。” “是,小主。”花穗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花,随后看向余莺儿:“小主,为今之计还是想着如何讨皇上喜欢才是。 或者说向其他娘娘那样生个阿哥或者公主,以后也有个依靠不是?” 余莺儿略有所思地看向花穗,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你明日便去请卫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吧。 反正皇上是喜新厌旧的,等皇上新鲜劲过了,我再去皇上面前晃悠。 这些日子就好好调理着身子吧。 这文嫔搬进来也不是坏事,你再下去备两份贺礼,到时候文嫔搬进来了,我们去请安时顺便带上。” 第142章 疑心熹妃 几日后,四阿哥弘历被记在熹妃名下的消息就掩盖过了曹琴默搬出永寿宫的事。 这让曹琴默也落得自在,这些行为都只会让外人觉得这皇上是偏宠熹妃,而自己也是皇上偏宠熹妃中的受害者罢了。 这日,嫔妃们按例前往景仁宫请安。 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皇后端庄地从内殿走了出来,随后便在宝座上坐下。 等皇后坐好后,众人同时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一如往常一般和善地看向众人,微微抬手道:“各位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说完过后,皇后就将视线落在了华贵妃和齐妃中间空着的位置。 齐妃感受到皇后炽热的视线,于是开口道:“皇后娘娘,这位置是留给熹妃的,可这熹妃不知是才入宫不懂规矩,还是压根没把娘娘放在眼里。 这人都到齐了,竟还没来。 莫不是仗着皇上喜爱,就不把请安当回事吧。” 华贵妃看着齐妃这股子讨好地劲儿,忍不住拿起手帕遮住嘴在一旁笑道:“瞧齐妃妹妹的醋劲,这皇后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酸上了。” 齐妃白了一眼华贵妃反驳道:“贵妃娘娘难道心里就舒服了?这以前贵妃娘娘还是妃位时,也这般不知规矩,指不定人熹妃就是在学娘娘你呢?” 年世兰余光瞥了眼齐妃,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学本宫也好,自己故意也罢。 不过如今这四阿哥弘历被记在了熹妃名下,齐妃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和三阿哥吧。 毕竟人家熹妃的儿子四阿哥那叫一个聪明。” 华贵妃是懂得怎么拿捏齐妃的。 看着齐妃气急败坏的模样,着实逗得年世兰想笑。 齐妃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后,皇后才出言制止道:“好了,都是后宫姐妹,别伤了和气。 熹妃刚进宫,早一点晚一点也不碍事。” 皇后话音刚落,只见一位身着艾绿色绣菊花纹旗装,头上梳着精致且华贵钿子头的钱名鸢缓缓走来。 “臣妾请安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熹妃蹲下行礼道。 皇后大度地抬手说道:“无妨,快起来坐下吧。来得也不算晚,想必是才入宫不久,有些不适应,等日后时日长了,就会习惯了。” 钱名鸢起身坐在华贵妃和齐妃中间的空位上,先是朝着华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朝着齐妃笑了笑。 可齐妃压根没把熹妃当回事,理都不理。 “再过些日子天气就会冷起来了,本宫吩咐了内务府为各宫宫人准备好了冬衣,等下结束后,各位妹妹便派人去内务府领吧。”皇后贤良淑德的模样又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样的仁慈的模样倒是打消了钱名鸢心中对皇后的部分怀疑。 【皇后:看上去倒是仁慈,今日故意来迟也没见她生气; 华贵妃:她哥哥既救了我儿弘历,那定然不会是华贵妃; 齐妃:三阿哥是她的儿子,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也不是不可能下手,可她看上去怎么有些蠢笨; 端妃又体弱多病,入宫后都不曾见过她; 然后这宫里的老人就剩下敬妃、文嫔、丽嫔,应该就没了。 按理说应该会是高位嫔妃才会对我起杀心,也才有实力对我和哥哥痛下杀手。 那就是皇后、齐妃、敬妃还有端妃了……】 钱名鸢心中如是想着,完全没顾着皇后说话。 此时身后的明珠才小声提醒道:“娘娘,皇后娘娘在同娘娘你说话。” 钱名鸢这才回过神来,皇后见钱名鸢这般心不在焉,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自己说的话:“熹妃妹妹,本宫刚刚许是话没说清楚,你初到宫中,有什么缺的尽管向内务府说。”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钱名鸢尴尬地回道。 陵容也注意到钱名鸢从一进来就开始在各位妃嫔身上打量的视线,总觉得这人不对劲。看似同年世兰当年一样跋扈,可实则是个知礼的,不然刚刚皇后同她说话时,就应该表现得稍微强势些。 请安结束后,陵容陪着敬妃和眉姐姐走了一段路后,又掉头独自来了翊坤宫。 陵容被颂芝带进来后,年世兰满脸期待地朝陵容身后看了看,陵容看向自己身后,又转头看向年世兰:“娘娘别看了,眉姐姐没来。” 榻上的年世兰这才失落地把目光收了回去,语气平淡道:“知道了,坐吧。” 陵容熟练地在软榻上坐下,先是同年世兰寒暄了几句。 等颂芝将人都支出去后,陵容才不急不忙的开口问道:“贵妃娘娘,你可知这熹妃娘娘是何来头?” “哟,这有事了就记得本宫还是贵妃娘娘了。”年世兰一脸傲娇地将头转到一边去。 陵容耐着性子哄着:“好姐姐,这宫里就你消息最精通。 改日我定然将眉姐姐也拉上来陪你说说话,你快同我说说吧!” 听到陵容这样说,年世兰才回过头来搭理陵容:“行吧。本宫就同你说说。” “说来这熹妃倒也奇怪,虽然表面上说是钮钴禄家的女儿,可本宫之前从未听说过这钮钴禄家有这个女儿。”年世兰脸上露出几分疑惑,随后又道:“我倒觉得她有几分像四阿哥的生母钱氏。 不过钱氏早就死了。” 【像钱氏…… 这甄嬛长相像纯元,上一世的叶澜依的性子像年世兰, 这皇上的兴趣当真是新奇。 从前为了将甄嬛从凌云峰接回来,这皇上也是费尽心思既给甄嬛抬旗,又给甄嬛换姓的。想来如今的熹妃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陵容开口道:“想来是皇上为了这熹妃入宫特意为熹妃找了个好的家世背景。 不过如今皇上又将四阿哥记在了熹妃名下,我担心……”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四阿哥,因此给他寻了个有家世但却好控制的额娘?”年世兰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陵容点点头:“我知道娘娘不愿意去争那个位置。 可这四阿哥心机算计都不在话下,入宫后不仅讨得了皇上的看重,又使得皇上日益不满三阿哥。 臣妾记得刚入宫时,那皇上对三阿哥可是格外器重的。” 年世兰眉头微皱:“可这储位之事都是皇上决定的,你我就算再厉害也……” “娘娘,事在人为,就看娘娘想不想了。”陵容言语恳切,眼神坚定。 “那你容本宫想想。”年世兰有些犹豫,若是要争,自己定然是有能力去争一争的。 可比起权利地位,年世兰还想要家人平安。 陵容也理解地点点头:“既如此,那娘娘就好好想想。臣妾先告退了。” 陵容出了翊坤宫,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就想起上一世四阿哥的聪明。 先是哄着熹妃端了糙米薏仁汤给瓜尔佳氏,后来又让皇上彻底厌弃了三阿哥…… 这一世的四阿哥也是厉害,不仅得了熹妃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母亲,而且还在皇上面前得脸。如今这三阿哥,连皇后都不愿意扶持了。 【三阿哥……】 想到三阿哥,陵容的计划似乎又有了备选。 【三阿哥虽然同齐妃希望有些蠢笨,可心思还算纯良,若是贵妃不愿意,那就帮着三阿哥去争一争皇位。】 第143章 (王府)甄玉娇得知真相 甄玉娇自己在房里想了好几日才想通 : 【自己的长姐原来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妹妹,可是怎么从未同自己说过,若非那日逼急了长姐,想来也不会说漏嘴了。 若是早就知道,又是何时知晓的呢? 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在长姐眼里,我算不上她的妹妹。 不过我已经为甄家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是问心无愧。】 想通后才打开房门唤来珍珠为自己梳洗打扮,其实与其说甄玉娇是想通了,倒不如说是死心了。 【可长姐和王爷到底又是何时如此熟悉的……】 想起那日孟静娴说的话,甄玉娇决定去孟静娴那里坐坐。 梳洗打扮过后,甄玉娇来到了孟静娴的院门口,待人通报过后,才跟着婢女进到院中。 孟静娴见甄玉娇来了,将元澈让奶娘抱下去后,才看向甄玉娇,用手指了指软榻的另一边,语气平淡地说道:“你终于肯出门了,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待在你的院子里不出门呢。既然来了就坐吧。” 甄玉娇优雅地坐了下来,眼神空洞,语气冷淡:“想通了,自然就出门了。就是不知福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静娴并没有直接回答甄玉娇的问题,而是先让人上了杯红枣姜茶:“妹妹别急,先喝口茶冷静冷静。 我听说你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可别伤了身子。” 甄玉娇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瞬间感觉身子暖了几分:“福晋的茶虽只是简单的姜茶,但似乎又比普通的姜茶多了几丝甜味。” “不过加了些红枣而已。”孟静娴说道。 说完孟静娴就让玲儿把屋内的人都带了出去,随后拿出装着荷包的锦盒递到甄玉娇面前。 甄玉娇有些狐疑地望向孟静娴:“这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孟静娴镇定地看着眼前的甄玉娇。 甄玉娇打开盒子,拿起了里面的荷包,看着荷包上绣着的“玉娇”两个字,眉头微皱:“我的荷包怎么在福晋你那里?” 孟静娴没看出甄玉娇拿起荷包时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有些严肃地开口道:“你不必管这荷包我是如何得来的,你只管回答我两个问题。” 见甄玉娇点点头,孟静娴才开口问道:“这荷包是你亲手所做?还是他人赠送?” “这荷包是入宫时,家中主母给的,说是能驱邪保平安。入宫之前给了我和流朱一人一个。”甄玉娇坦然地说道。 孟静娴心里也了解了个大概,于是继续问道:“这荷包上的‘玉娇’二字是你自己绣的吧。 皇上还未赐婚、甄家还未收你为义女时这名字就有了。 你是甄远道的亲生女儿?” 甄玉娇一下慌了神,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一个荷包而已,又能说明什么?” 孟静娴本来只是猜测,如今看甄玉娇的表现,立马就断定了心中的猜想:这甄玉娇就是甄远道的亲生女儿,说不定还是外室所生。 不过孟静娴并不打算在此事上为难甄玉娇,毕竟这世上女子大多数的苦难都不是自己所愿意的,而是男子带来的。或是父亲、或是丈夫、或是儿子也说不定。 孟静娴淡然地笑了笑:“你闻一闻荷包看看是不是同以前一样。” 甄玉娇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荷包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与刚拿到手时一模一样,只是味道淡了些。 “荷包有香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况且此前这香味还更浓烈些。”甄玉娇不解地放下荷包,看着孟静娴。 孟静娴看着甄玉娇像是不知情的模样,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的香味?” 甄玉娇摇摇头,孟静娴这才和盘托出:“这里面有一味依兰香还有一味蛇床子,自然还有些其他的。” “依兰香?蛇床子?这是什么?”甄玉娇疑惑道。 “一味是男女欢好时常用的,一味常用于男子。”孟静娴淡淡地开口。 此时的甄玉娇瞳孔放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和震惊,片刻后连礼仪都不顾地愤然开口道:“你在胡说什么?” 孟静娴将甄玉娇眼中的难以置信和愤怒尽收眼底。随后悠闲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见孟静娴不搭理自己,甄玉娇继续质问道:“福晋到底是何用意?” 孟静娴这才放下茶盏,认真地看向甄玉娇:“你先冷静些,这荷包我之前派去圆明园打探你和王爷消息时,偶然从一个圆明园的宫人手中得到的。 我闻着这荷包的香气觉得有些好闻,便让从沛国公府带进来的人看了看,这才发现是依兰香这些东西。 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才发现这里面是依兰香?” 孟静娴看着眼前的甄玉娇逐渐冷静下来,心中对甄玉娇的怀疑就已经打消大半。 甄玉娇好半晌都没说话,只是呆愣地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孟静娴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过了许久,甄玉娇才喃喃道:“可这是甄夫人在入宫前就给我了,怎么会未卜先知呢……” “或许你这荷包里的香料有人经常帮你换呢?”孟静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甄玉娇垂下头来,脑海里浮现流朱的声音。 【“你荷包都不香了,夫人出府之前给了我说过,她同温大人打过招呼,若是我们想要,就尽管去找温大人拿,这是我今日刚从温大人你那里拿的。我帮你换到荷包里。” 流朱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地将香料装进自己的荷包。】 良久,甄玉娇才抬起头振作起来:“如今木已成舟,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应当看到了王爷珍藏的那两幅画了。木已成舟,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对我们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孟静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着眼前的甄玉娇。 “你打算怎么做?” “去父留子。”孟静娴轻飘飘地四个字落入甄玉娇耳中。 “容我想想,我先告辞了。” 甄玉娇起身,刚走两步,又转头看向孟静娴:“福晋的主意甚好,不过王爷书房里是三幅画。” 第144章 甄嬛早产 陵容回到储秀宫后不久,卫临就过来请平安脉了。 “娘娘身子康健,没什么大碍。”卫临一边收起脉枕,一边说道。 随后便站起身来,退至一旁。 见卫临低着头,还没有离去,陵容便开口问道:“可是还有其他事?” “回娘娘,前两日余常在召微臣前去请平安脉时,问微臣要了些坐胎药。 微臣不知娘娘是希望余常在早些怀上龙嗣,还是晚些怀上龙嗣。 故而来问问娘娘。”卫临说道。 陵容转动手中的手帕,好奇道:“你怎知本宫想这余常在怀上龙嗣?” 只听卫临嘴上说道:“娘娘仁慈且宽容大度,自然是希望后宫多谢公主阿哥的。” 可卫临心里想着的却是章太医的前车之鉴。 陵容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才道:“不过这皇嗣之事还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先好好调理着余常在的身子。 到时候皇上翻余常在的牌子时,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是,那微臣先行告退。”卫临走出储秀宫后,便开始庆幸自己跟了这样一位好主子。 想起章太医走得那天,感觉是知道自己要走了。 当日将太医院的事务 都打理地井井有条,才放心出宫的。结果第二日就传来遇害的消息,实在令人惋惜。 提着药箱回到太医院的卫临,板凳还没有坐热,就听到一个宫女哭喊着跑了进来。 “太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要生了!”流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挨着挨着在每个太医面前恳求道。 但似乎并没有太医愿意搭理。 流朱将目光落在刚坐下的卫临身上,仿佛看见了希望一般直接跑了过来。 流朱拉着卫临的衣袖,跪在地上恳求道:“卫太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小主。” 卫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流朱,一时间心里泛起涟漪,双手将流朱扶起来:“你在前面带路,我跟你去。” 只见流朱帮着卫临提起药箱就往外走。 卫临身边几个老一些的太医都低声劝道:“这是之前顶撞了皇上的甄贵人身边的宫女,你小心些。” 卫临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只见流朱瘦弱的身子提着一个沉重的药箱艰难地朝前走着。 卫临跑了两步,一手按住了药箱:“姑娘,这药箱我来提吧,这样走得快些。 你一边走一边同我说说你家小主的情况。” 流朱慌忙地将药箱递给卫临,随后脚步加快,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我家小主今早起来就觉得肚子走着痛,但想着月份还不到便只是躺着休息休息。 今早又听说甄大人生病,而后肚子便越大疼痛。 原本想去求太后找太医看看,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又在英华殿礼佛,不许打扰。 于是我就自己跑到太医院来请太医,现下春禧殿里只有两位姑姑照料着。” 卫临听着眼前的流朱着急地说着甄贵人的现况,虽然没有说到什么关键,但也能猜出来个大概:这甄贵人是早产了。 来到春禧殿,卫临这才发现自己是遇到了个大麻烦,不仅人手不够,连产婆都没有。 于是立马叫来了流朱:“ 你家小主这里人手不够定然是不行的,你得去找些人过来。” 见流朱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的模样,卫临也咬咬牙直接道:“ 若你实在不知道找谁帮忙, 你去储秀宫找一下容嫔娘娘,求她来帮帮忙。” 流朱点点头,立马跑了出去。 说完卫临就继续进到产房,留下竹君在甄嬛照顾,让槿汐出去烧了热水。 卫临隔着屏风让竹君将甄贵人的手搭在脉枕上,放上手帕诊过脉后,便匆匆拿出笔墨开始写药方。 写好药方就递给了小允子:“你速速去太医院将这些药取来。” “嗻。”小允子接过药方也朝外跑去。 此时的甄嬛才刚刚破了羊水,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流朱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储秀宫门口,焦急地看着门口的小宫女道:“奴婢春禧殿流朱,前来求见容嫔娘娘。求你帮忙通报一声。” 正看着书的容嫔虽有些诧异,但还是让人将流朱带了进来。 流朱一进来,就“扑通”跪倒在地:“求容嫔娘娘救救我家小主,我家小主如今早产,春禧殿没有产婆,小主危在旦夕,还请娘娘救救小主。” 陵容慌张地捏紧手帕:“谁派你来的?太后不是在寿康宫吗?” “卫太医说娘娘心肠好,定会帮忙,让奴婢来求求娘娘。”说着流朱又开始对着陵容磕头。 陵容紧张地站起身来:“走吧。” 看向身旁的鹂儿:“你去守着纯熙,让照顾纯熙的几个奶娘跟着我去春禧殿。” 又看向菊青:“你去通知敬妃、淑嫔。” 安排好后,陵容就带着几个奶娘还有两个宫女跟在流朱的身后朝着春禧殿走去。 到了春禧殿,陵容便让奶娘们将头上的、身上的尖锐物品还有香囊都取了下来,随后又让竹君和流朱检查了才让人进去产房。 陵容看着卫临:“甄贵人如何了?” 卫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心地开口:“甄贵人这是受了刺激才会早产,不过此前胎像还算稳固,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既然你接了这桩子事,就好好把它办好。可别连累了本宫。”陵容抬手,卫临便退了下去。 带来的两个宫女也去小厨房烧热水去了。 听着产房内传来甄嬛痛苦的叫喊声,以及嬷嬷们制止甄嬛叫喊的声音。 陵容心里有些紧张,于是陵容便走出春禧殿,在殿外来回踱步,却发现这崔槿汐鬼鬼祟祟地出了春禧殿。 于是看着身边的小瑞子:“你跟上去看看。” 陵容最终还是不放心地走进产房。 倒是流朱怯生生地开口劝道:“娘娘,这里面不吉利。” “无妨,如今你家小主能好好将孩子生下来才是大事。”陵容自己搬来个软凳在床头坐下。 “甄贵人,你先别叫出声了,留着点力气等下使。”陵容担心地看着眼前的甄嬛。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 第145章 端妃也来了 甄嬛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陵容,咬着牙来了句:“多谢。眉姐姐她来了吗?” “你放心,眉姐姐我也派人去请了。”陵容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看甄嬛的眼睛。 【都这样了,还是一心记挂着眉姐姐。 果然你同她的情谊就是深厚。】 很快敬妃还有眉庄都赶了过来,陵容也出了产房。 眉庄率先开口问道:“里面如何了?” “卫临说虽是早产,但好在之前胎儿还算健康。如今只有慢慢等了。”陵容拉过眉庄的手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说了几句话,又进去看了看甄嬛后,三人才一同坐在殿中。 敬妃环顾四周后,才低声问道:“这甄贵人在太后宫中住着,按理说太后应当会过来瞧瞧的。这怎么……” 陵容面露难色,这也是陵容十分疑惑的点,于是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都是流朱在储秀宫里磕破了头,才跟着过来的。 我听说太后一早就去了英华殿祈福,还不许人打扰。” 一旁的沈眉庄听陵容这样说,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害怕道:“难道太后这是故意的,可这毕竟也是皇上的孩子啊!” 沈眉庄越想心里越慌张:“难道说太后是想去母留子?” 敬妃赶忙伸出手去对着沈眉庄比了个“嘘”的手势,说道:“小心祸从口出。” “我也派人去通知了皇上、皇后,想必过一会儿皇上皇后就会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到时候我们回宫再说。”敬妃紧张地看向沈眉庄,生怕说着说着下一秒皇上就进来了。 陵容和沈眉庄点点头,随后便安静地在殿内等待着。 产房里的甄嬛也开始正式发动了。 豆大的汗珠从甄嬛脸上滑落,身旁的流朱紧张的用手帕给甄嬛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甄嬛死死抓着床沿,身下巨大的疼痛感传来,甄嬛这才忍不住地大声叫了出来。 宫女们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去,又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 看得殿内的三人格外揪心。 “这皇上他们怎么还没来?”敬妃担忧地开口道:“会不会是有人将消息拦了下来。” 陵容思索片刻:“应该不会,许是政事繁忙,一时脱不了身。” 话音刚落,太后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端妃。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三人一同站起身来行礼道。 太后微微颔首,随后便坐在了软榻上。 这时沈眉庄和陵容也注意到了太后身后跟着的端妃:“端妃娘娘吉祥。” 端妃笑着微微颔首,随后便坐在了宫人搬来的挨着软榻的木椅上。 敬妃和沈眉庄还有些惊讶于这久病缠身的端妃竟然也来了。 此刻的陵容倒是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方才小瑞子跟着槿汐到了延庆宫时,陵容还以为只是端妃收买了槿汐想将甄嬛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抚养。 看着端妃跟着太后进来时,也明白今日太后怎么那么巧就去礼佛了。 【当年皇上和太后借端妃的手将那碗堕胎药递到年世兰手中, 端妃这才被年世兰灌了红花,一辈子都不能生育。 如今太后这样帮着端妃,想必是想将甄嬛的孩子交给端妃抚养。】 陵容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此时皇上和皇后也匆忙赶来,就连后宫里的其他嫔妃也纷纷到了。 皇上进殿后,直接一屁股坐到软榻上,着人将卫临召到面前:“甄贵人如何了?不是说还要等上一两个月吗,怎么会这么早就生产了?” 卫临跪下,回道:“回皇上的话,暂时一切安好。 甄贵人是受了刺激,这才导致的小产。不过好在胎像稳固,而且容嫔娘娘宫里的接生嬷嬷来得及时。 如今才能顺利生产。” “好,你先下去好好看顾着甄贵人。”皇上抬手,卫临便行礼告退了。 此时皇上也注意到对面站着的陵容:“容嫔,你做得很好。” 随后皇上便面无表情地将眼眸垂了下去。 一旁的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陵容,随后看向皇上解释道:“都怪哀家不好,想着甄贵人的胎还有些时日,这才一早就去英华殿祈福了。 好在如今没什么大碍。” 皇帝沉声道:“甄贵人突然生产也并非皇额娘所能预料的。” 皇帝看了看殿内乌泱泱的一堆人,随后又道:“皇后,你让她们都先回去吧。” 皇后道:“是,皇上。” 好在皇后只是让后来的妃嫔们离开了,陵容、沈眉庄她们也都还留在殿内。 甄嬛撕心裂肺地声音从产房内传出,屋外的众人神色都十分紧张。 皇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没人注意,倒是一旁的端妃强撑着身子坐在木椅上引起了陵容的注意。 【看样子这端妃对甄嬛的孩子势在必得,可是她们并不知道甄嬛生下孩子就会离宫。 怎么能确保这孩子一定会让端妃抚养呢?】 陵容又打起精神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这才发现槿汐一直不在殿内。 于是悄悄看了眼小瑞子和菊青,小瑞子便识趣地带着菊青退出殿内。 小瑞子来到小厨房,看了四处后,才在药罐子前面看见槿汐:“槿汐姑姑,娘娘说里面甄贵人需要姑姑照顾,便让我带着菊青姑娘来帮着姑姑煎药。 娘娘说此前菊青姑娘就是从碎玉轩出来的,让菊青姑娘煎药也好让小主安心。” 槿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也不好拒绝,于是站起身来说道:“那我这就进去照顾小主。” 菊青接过槿汐手中的扇子,坐在了火炉旁边。 见槿汐出去了,小瑞子才在菊青身边耳语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将太医找来。” “嗯。” 很快,小瑞子产便让端水的宫女进去时将卫太医请了出来。 卫太医来到小厨房,仔细地看了看药罐子里的药材,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可自己一尝,就发现了端倪:“你重新去找个药罐子、再拿一副新的药来煎,这个东西暂时先留着等甄贵人生产后再下定论。” “是,有劳卫太医了。” 第146章 胧月出生 伴着甄嬛的叫喊声,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产房内传来一道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的一道接一道的啼哭声从产房内传来,打破了殿内原有的沉寂,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她的到来。 “恭喜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小主诞下一名公主。”槿汐笑盈盈地走出来行礼道贺,但面向太后方向时,眼里多了几分恐惧与心虚。 皇上言简意赅的说了句“赏”,随后便甩了甩手中的珠串,起身朝产房内走去。 太后、皇后同敬妃她们也跟着进了内殿。 端妃被吉祥扶着站起身来,走到槿汐面前,低声道:“如何?” 槿汐小心地摇摇头不敢多言。 “那就罢了。”端妃有些失落,但也慢悠悠地跟着众人走进殿内。 陵容带来的奶娘正抱着孩子轮流给众人看。 太后看过便借着身子不适离开了。 刚生产完的甄嬛面无血色,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背后用枕头勉强支撑着甄嬛脆弱的身躯。 皇上看过孩子后,便乐呵呵地坐在床沿边,说道:“你为朕生下了一位公主,朕已经着人好好收拾了碎玉轩,到时候出了月子便可搬回去。 如今你已贵为公主生母,可还要这般耍小性子? 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立马下旨封你为莞嫔。” 甄嬛微微将头朝里面别了一点,两眼一闭,将泪水憋了回去。 随后心如死灰一般开口:“能为皇上诞下公主,是臣妾的福气。 不过臣妾失德,不敢忝居嫔位。且碎玉轩已有新人入住,臣妾也不好夺人所爱。” “嬛嬛,你放心,朕会让碎玉轩一切如初。”皇上看着甄嬛的双眼信誓旦旦道。 “一切如初……”甄嬛说着两行热泪就从脸颊上滑落:“皇上觉得破镜还能重圆吗?” 皇上闻言一怔,不再开口说话。 殿内虽然还有许多人,但此时却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甄嬛将头别到一边去。 好半晌,皇上也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面向甄嬛,沉声道:“的确是朕想得不周到了,毕竟以你这样的心性,实在是不该留在宫中。 倒不如搬去英华殿静静心。” 甄嬛看着皇上这样说,自嘲般笑了笑,随后开口道:“不错,臣妾的确不该留在宫中。 公主若是有我这样一个善妒的母亲,这样一个落魄的家族。 恐怕也会因此备受苦楚。 皇上既然不想臣妾留在宫中,那孩子的名字就由臣妾来取吧。 还请皇上成全。” 皇上冷漠开口:“好。” “绾绾……”甄嬛抹了抹脸上的泪,淡然道。 皇上震惊地转过头看向甄嬛:“宛宛?” “臣妾自知自己所生的公主,不像纯熙公主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选出来的妃嫔中,所生的第一个公主那般尊贵。 因此怎敢沿用先皇后的小字这样大不敬。 长发绾君心。 臣妾无法做到的事就让公主来做吧。 臣妾此生只愿常伴于青灯古佛。” 一旁的皇后看着甄嬛,像极了自己当初失去弘晖一般对皇上十分失望。于是有些心疼地向前走了两步:“甄贵人,公主还小,可别胡思乱想。” 甄嬛朝皇后笑了笑,随后看向身旁的流朱,将手递了出去。 流朱扶着甄嬛,艰难地下了床。 陵容和眉庄同时紧张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地扶着甄嬛。 甄嬛感激地看向二人,随后朝着皇上的方向盈盈一拜:“臣妾不祥之身,不宜再留在宫中。 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说。”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甄嬛,心中没有半点疼惜之意。 只听甄嬛淡淡开口道:“臣妾离宫后,希望能由端妃娘娘来抚养公主。” 此时的端妃一脸震惊地看向甄嬛,震惊的眼神中流露着几分欣喜。 “端妃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也好。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想说的?” 甄嬛跪在地上,眼中的泪似乎早已流干,只留下布满血丝的眼眶。 只听甄嬛悲伤欲绝道:“ 飒飒秋风生,愁人怨离别。 含情两相向,欲语气先咽。 新曲千万端,悲来却难说。 别后唯所思,天涯共明明。” 说完,甄嬛又向皇上拜了三拜。 皇上看着地上去意已决的甄嬛:“好一句天涯共明月,既如此,公主就叫胧月吧。” 随后皇上又看向端妃:“既然甄贵人将公主交于你,那端妃你便好好抚养。” “臣妾多谢皇上。”端妃掩盖着心中的欣喜,行礼道。 “都散了吧。”皇上大手一挥,皇后就让众人出了春禧殿。 陵容和眉庄起身准备离开之际,甄嬛朝着二人叩头道:“多谢。” 众人接二连三的出了春禧殿,端妃也让吉祥将胧月抱着,一路笑着回了延庆殿。 众人离开后的春禧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冷清,甄嬛将春禧殿的宫人都叫到了跟前来。 甄嬛先是看向槿汐:“我知道你或许是因着我这张脸才跟着我的,如今我也将孩子交给端妃抚养,你便去延庆殿好好照顾公主吧。” 槿汐原本还要辩解一二,可甄嬛直接摆摆手示意槿汐退下了。 槿汐这才有些愧疚地退出了殿内。 随后又看向小允子和佩儿:“小允子,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如今在储秀宫当差; 佩儿,同你要好的菊青也在储秀宫当差。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你们二人送去储秀宫。” “是。”小允子和佩儿都满含热泪地看着甄嬛,眼里是数不尽的疼惜。 “竹君姑姑,谢谢你告知我槿汐的事,只是如今我也自身难保。 给不了你什么好前程。你本就是这寿康宫的人,我也不好随便将你安排了出去。 梳妆台上有一盒金瓜子,你尽数拿去吧。” “奴婢谢过小主。只是小主明明知道那槿汐是端妃……” 甄嬛摇了摇头:“她们只想要我的孩子,定会好好照顾的。 再者,若是孩子去了别处,想来她们也会不择手段要了过去,倒不如直接将孩子给她们抚养。” 甄嬛将其他人打发出去后,殿内只剩下流朱:“流朱,如今浣碧已经嫁人,你可有心上人。” 流朱哭着:“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直跟在小主身边。” 第147章 甄嬛离宫前 “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 只是日后就要跟着我去宫外过苦日子了。”甄嬛泪眼婆娑地看着流朱。 流朱心疼地抹了抹眼泪:“小主去哪我就去哪,我要一辈子都跟在小主身边!” 看着流朱,甄嬛继续道:“好,那你去收拾些衣物,明日我们就出发吧。” “是。”流朱说完就开始去收拾东西。 甄嬛将宫人们遣散过后,纯熙殿内就只剩流朱和甄嬛二人。 流朱一会儿拿着嵌宝的鞋子、一会拿着玫瑰金簪子、一会儿又拿着翡翠镯子……跑到甄嬛面前问要不要带,甄嬛都一一否决了。 见流朱来来回回奔波的模样,甄嬛的眼泪才止住一些。 此时,流朱又抱着一把蓝田玉箫来:“小主,这把箫要带上吗?” 甄嬛看了看眼前的玉箫,那年杏花春雨下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良久,甄嬛才缓缓开口:“好好放回去吧。” 说完,见流朱要跑去放玉箫,甄嬛又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带一些寻常衣服即可。其他东西就原封不动地放在春禧殿吧。到时候内务府会派人来清点的。” “是,小主。”流朱点点头,转身将玉箫放了回去。 随后又去衣柜里挑了些素净的衣物装到包袱里。 离开储秀宫的陵容还有沈眉庄跟着敬妃就来了咸福宫。 三人沉默地围坐在圆木桌旁。 好半晌,敬妃才率先打破沉默:“此事,你们怎么看?” “甄嬛的心性向来如此,只是将公主交给端妃抚养,我有些不放心。”沈眉庄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陵容看了看敬妃,又看了看沈眉庄:“我觉得此事像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当时甄嬛生产时,她 身边的槿汐一直待在小厨房。 我让小瑞子带着菊青去将槿汐换了过来。 小瑞子觉得槿汐有些不对劲便让卫太医去查看了槿汐正在熬煮地药。 结果那药里竟然加了些丹参、益母草这些活血的药物。 那药可是卫太医吩咐说甄嬛生下孩子后服用的。 我现在想想都后怕。” “什么?!”沈眉庄震惊地叫出了声,随后觉得有些失仪,便拿手帕挡住了嘴,有些哀伤道:“都怪我,之前觉得她心肠狠毒,就不怎么同她来往了。她怀上孩子后,我也不曾去看她……” “这也怪不得你,你生孩子时她也未曾来看过你。更何况当日柔嫔的事情的确是她亲手所为。”敬妃安慰道。 陵容也在一旁附和道:“其实对甄嬛来说,出宫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甄家远在宁古塔,甄嬛之前又因着戴了皇后娘娘的首饰而被皇上责骂。 对于甄嬛来说,这宫内宫外都没了倚仗,出宫修行也是一条出路不是?” 沈眉庄赞同地点点头:“倒是我总觉得这太后仿佛是在帮端妃一般, 太后前脚去礼佛,这后脚甄嬛就早产了。 更何况这端妃向来不见她出延庆殿凑热闹的。 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沈眉庄脑海里冒了出来:“难道说,是太后想让端妃抚养胧月?” 敬妃微皱眉头,似是想到什么:“这槿汐之前在延庆殿待过一段时间,难道说那药就是端妃为了去母留子让槿汐下的?” “姐姐们慎言,如今甄嬛即将离宫,就算有证据也无可奈何了。 端妃既然只想要胧月公主,如今甄嬛出宫,想来也会好好地抚养。 若是担心,到时候我们时常前去探望就好。” 沈眉庄和敬妃想到的,陵容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为何上一世对甄嬛忠心耿耿的槿汐如今却倒向了端妃。 三人闲聊过后,陵容和沈眉庄便各自回了宫。 回宫过后,陵容派菊青去请了卫太医。 卫太医提着药箱,有些疲惫地进了储秀宫。 见到陵容时,卫临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恭敬地行礼道:“容嫔娘娘吉祥。” 陵容见到卫临这副模样,立马让鹂儿搬了个凳子过来:“卫太医,今日你也累坏了。坐吧。” 卫临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本宫找你来,不是向你兴师问罪的。只是提醒你,日后这样凶险的事情务必要小心谨慎。 不过照顾甄嬛的太医为何没去?而且你去的?”陵容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 卫临这才放松下来,轻声回道:“回娘娘,之前照顾甄贵人的太医是太后指派的赵太医,昨日就称病告假了。 今早微臣回太医院后,刚巧流朱姑娘就慌慌张张跑进来了,但其他太医似乎不愿管这些事情。 微臣看着流朱可怜,于是便答应下来。 随后就跟着流朱去了春禧殿。” 卫临说到流朱时,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卫临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但是陵容将卫临的羞涩尽收眼底。 于是陵容问道:“本宫明白了。 卫太医是喜欢流朱姑娘?” 卫临一下慌了神,连忙否认道:“娘娘误会了,微臣只是看流朱姑娘可怜。” 陵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认真地看着卫临辩解,片刻后才放下茶杯:“明日甄贵人就会带着流朱姑娘出宫了。 你现在回太医院去备些产后妇人需要的药,还有平时受了风寒,受了伤能用的药。 对了,还有冻疮膏。 备好后,立马派人送过来。” 陵容顿了顿,又道:“算了,你把小瑞子带上,配好后,就让小瑞子带回储秀宫。 此外每种药都好好写上用法。” “是,娘娘仁慈。微臣这就回太医院配药。”卫临行礼过后,便带着小瑞子离开了。 卫临走后,陵容又让菊青去准备了些红糖、碎银。 陵容走出殿内,望着储秀宫内的梅树,树上的叶片已经有些泛黄。 陵容一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想去帮帮甄嬛。 许是上一世选秀那年,甄嬛让自己住在甄府的缘故。 又或许是这一世自己抢了甄嬛的某些机缘。 “小主,外面风大,奴婢给你拿了披风。”说着鹂儿就为陵容披上了一件银白色花蝶纹披风。 第148章 甄嬛离宫 两个时辰后,小瑞子便带着卫临给的药回了储秀宫。 陵容看着这一大堆的药,心想应该够甄嬛用的了,于是开口道:“鹂儿,你将这些药都包好,等下我们去趟春禧殿。” “是,娘娘。” 鹂儿很快就同菊青一起将东西都收拾好了。 陵容带着鹂儿和菊青前往春禧殿时,天才刚刚暗下来。 长街上的宫灯也被宫人们点亮,宫墙下宫灯泛着微弱的光,与鹂儿手中灯笼明亮的光相互呼应。使得陵容能清晰地看见前路。 陵容跨过寿安门,瞧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便直接朝着春禧殿走去。殿内烛火摇曳,还不及从前在碎玉轩时那般明亮。 殿门没关,陵容便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流朱还在殿内收拾东西,流朱见是陵容来了,赶忙跪下给陵容叩头:“奴婢多谢容嫔娘娘的救命之恩,多亏娘娘,小主才能平安产下公主。” 说着说着,流朱又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陵容伸出手去将流朱扶起,又关心道:“如今你家小主没事就行。 明日你们就要去甘露寺了,本宫准备了用的上的东西,你拿去路上带着。” 陵容话音刚落,鹂儿和菊青就将手中的包袱全部放在了桌上。 流朱不知所措地朝内殿看了看,刚想开口,只听陵容又道:“都是些卫太医配的药,对你家小主身子好的。 你家小主可是睡下了?” 流朱点点头,感激地看向陵容:“奴婢多谢娘娘相助,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铭记于心。” 许是流朱声音有些大,里面的甄嬛也被吵醒了,内殿传来甄嬛虚弱无力的声音:“流朱,发生什么了?” 流朱赶忙跑了进去:“小主,是容嫔娘娘来了。” 陵容将鹂儿、菊青留在门口,自己进了内殿。 看着甄嬛强撑着身子,双手扶着床沿,在流朱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容嫔娘娘吉祥,还请娘娘恕罪,臣妾实在难以下地请安了。”甄嬛声音虚弱,有气无力道。 陵容倒是不见外地自己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 “你如今才刚生产完,不必在意这些虚礼。”陵容看着床上的甄嬛,她是那样虚弱。 陵容看着甄嬛,上一世与甄嬛相处的时光如流水一般在陵容脑海中浮现。 陵容眼神复杂地看着甄嬛。 【这一别,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相见。】 甄嬛见陵容看着自己有些出神,便让流朱继续出去收拾,自己也呆呆地看着陵容。 良久,甄嬛才开口道:“臣妾多谢娘娘今日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即将离宫,也不能报答娘娘这份恩情。 待我到甘露寺后定会日夜为娘娘与纯熙公主祈福。” 甄嬛地突然出声打断了陵容的思绪,也将陵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收拾好情绪后,陵容才开口:“皇上下了旨,明日谁都不能去送你。 于是本宫今日便连忙让卫太医给你开了些有利于产后恢复身子的药给你。 药上卫太医都写好了怎么用,你到时候按着上面写得来就好。” 甄嬛看着陵容,明明往日没有什么交集,可此刻的陵容却像是认识自己很久一般在叮嘱即将远去的自己。 这让甄嬛生出一种熟悉感,甄嬛也变得温和了些:“多谢娘娘。只是娘娘为何如此帮我?” 陵容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甄嬛的问题:“出宫以后,至少不用看见这方方正正的天了。 听说甘露寺上还有座凌云峰,以后还能看见整片朝霞与夕阳。 好了,你好好休息。本宫回去了。” 陵容转身径直朝外走去,连给甄嬛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陵容一路沉默地走在前头,眼眶里不争气地含着几滴泪水。 【姐姐,你就安心地在宫外吧。】 翌日,天边的云刚染上一些粉红。 一顶小轿就穿过长街,出了宫门。 小轿里坐着的甄嬛,发间只别了根木簪,如瀑一般的秀发散在身上,两眼失望地又看了这紫禁城最后一眼。 皇上下了朝后,换了身常服。 养心殿的折子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登基后的这几年,先是处理了国库亏空,又推行了“摊丁入亩”,后来又设立了军机处…… 看着处理了过半的奏折,皇上装作毫不在意地提了句:“苏培盛,甄贵人可出宫了?” 一旁正在磨墨的苏培盛小心翼翼道:“回皇上,一早便出宫了。” 皇上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喃喃道:“出宫了也好。” 见皇上不太高兴,苏培盛连忙问道:“皇上可要去春禧殿看看?” 见皇上点头,苏培盛便朝着外面来了一句:“摆驾春禧殿”。 过了一会儿,皇上的銮驾就到了春禧殿。 皇上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了春禧殿。抬起手示意不要人跟着。 殿内的摆设似乎没怎么变过,倒和从前碎玉轩有些相似。 【怪朕,不怎么来这春禧殿,脑子里记着的还是碎玉轩的模样。】 皇上来到梳妆镜前,看着上面摆着的是自己亲手所赠的玫瑰簪子,情不自禁地拿了起来:“这簪子她从前最是喜欢。” 随后又坐在床上,打开床头柜,里面是一些还未绣完的龙纹荷包。 皇上拿了一个快绣好的别在了腰间。叹了叹气后,继续在房间内走动。 皇上看着自己从前送的那些布料、头花、镯子……甄嬛都没有带走,此刻的皇上才彻底的地意识到:甄嬛是真的离开了。 皇上又找到了初见甄嬛后,送给甄嬛的那把蓝田玉箫。皇上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把箫,可箫早已没了温度。 良久,皇上才走出殿门:“苏培盛,这春禧殿之前是谁负责的?” 苏培盛道:“回皇上,是竹君姑姑。” 皇上抬头看了看天,随后沉声道:“既如此,以后春禧殿就她一人看着吧。里面的东西保持原样,此外。其余人等,不准入内。” “皇上,那现在是回养心殿?”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点头后,銮驾就朝着养心殿出发了。 第149章 真相究竟是什么 回到养心殿的皇上屏退了众人,召来了夏刈。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夏刈跪在地上行礼道。 皇上坐在书案前,凝视着夏刈:“起来吧。朕昨夜吩咐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夏刈这才站起身来,低着头道:“回皇上的话,此前太后娘娘的确召了赵太医前去请平安脉,赵太医开了个方子将药送去寿康宫后,没过几日赵太医便称病告假了。” 说完,夏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递上:“皇上,这是微臣从太医院处赵太医的书案上拿到的一张药方,微臣问过太医了,上面都是些活血通经的药。” 皇上眉头微皱:“这些药应该不是给太后的,查到这些药最后去哪了吗?” “回皇上,只查到了当日甄贵人生产时,有人在春禧殿熬过这药。 不过被卫太医发现了,这药才万幸没送到甄贵人手上。 此外,除了容嫔娘娘是春禧殿的人去通知的,这端妃娘娘是第一个知道的。” 夏刈一本正经地说完自己所打探来的消息,并未注意到皇上渐渐黑沉下去的脸。 皇上抬手:“你!此事不必再查。你如今只需盯着隆科多就好。” “是,微臣遵旨。”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额娘如今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如今还帮着端妃打起了公主的主意。 不过嬛嬛自己也主动开口求了,那这端妃就好好养着吧。】 延禧宫内 宁常在得知甄嬛离宫的消息后,心里的怨气虽早已消散,但心中却多了几分愧疚。 不过没有听到甄嬛亲口承认,宁常在总觉得当年淳儿之事还另有隐情,直到中秋宫宴那日,事情的真相才浮出一点点水面。 之前在御花园时,宁常在就看见过果郡王不小心抱上了甄嬛。故而这次宫宴,宁常在见果郡王离席时,便悄悄跟了上去。 同时宁常在也发现了甄玉娇在果郡王后面,于是只得离他们二人稍微远些。 因此只见到了甄玉娇偷听果郡王和甄嬛说话,可至于说了什么,宁常在并没有听清。不过却刚好看清了甄玉娇旗头上的银镀金串珠流苏,那流苏俨然和当年容嫔给宁常在的那支一模一样。 宁常在当日听不清楚,便早早地回了席位。 今早听到甄嬛离宫的消息时,这才又想了起来。 【甄嬛的心性如此高傲,就连当年为报失子之仇,都是直接推倒的柔嫔。 那么当时定然不是她。】 宁常在仔细回忆起当时甄嬛说的话,按理说当时应该只有甄嬛和果郡王。 宁常在又想起甄玉娇头上那支流苏,瞬间恍然大悟。 【难道说当日甄玉娇以为同果郡王私下见面的是淳儿…… 所以才痛下杀手?! 真相究竟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宁常在仿佛失去希望一般瘫坐在软榻之上,嘴里喃喃道:“她在宫墙之外,我在宫墙之内。 此事又如何验证,就算是她,我也无法为淳儿报仇。” 随着甄嬛的离宫,自己的无能为力,宁常在这下才将为淳儿报仇的想法放下。 倒是永寿宫里的熹妃,一直在查找当年杀死自己哥哥、害得自己与弘历母子分离的凶手。 就连宫中发生的事都不甚关心,平日里没事时,也只是过问一下四阿哥的功课,或是照料一下永寿宫中的花草。 钱名鸢听宫女明珠娓娓道来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不屑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狠厉: “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都在皇上一念之间,旧的嫔妃去了,新的嫔妃就来了。 我们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住我们所能抓住的权利。 所以日后这些事情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况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明珠有些不懂道:“娘娘的意思是?” 熹妃放下书,看向明珠轻声道:“甄嬛若是不将孩子给端妃,她不仅保不了胧月公主的性命,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听你这样说那位容嫔倒是个心地善良的。 改日将她请来喝喝茶。” “是,娘娘。”明珠又道:“ 此外,当年娘娘在宫外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 明珠吞吞吐吐有些不敢继续说。 钱名鸢招手,明珠才战战兢兢地俯身在钱名鸢身旁耳语道:“纯元皇后。” 听明珠说到“纯元皇后”四个字时,钱名鸢手中的书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钱名鸢瞳孔放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珠将地上的书捡起来后,放在了榻几上,随后一脸担忧地看向钱名鸢:“娘娘,此事还查吗?” 钱名鸢抬手:“你先下去吧。” 明珠走后,钱名鸢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软榻上,心里难以接受方才明珠说的每一个字。 【“纯元皇后” 福晋 她当年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宽厚大度…… 怎么可能……会是她…… 可她的确毁了婚约后,又抢了宜修的丈夫…… 这样看来,也说得通。】 钱名鸢的脑子乱极了,但很快理智就战胜了情感。 【这证据未免来得太快,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不在的人。 难保不是真正的凶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钱名鸢又振作起来:“明珠,进来吧。” 明珠又急匆匆地走到钱名鸢面前:“娘娘,有何吩咐?” 钱名鸢招手让明珠靠近自己,随后在明珠耳旁低语道:“此事,你继续查,另外,查一查当年纯元皇后从入了王府再到去世的所有事情。 记住,后面那件事一定要悄悄查。” “是,娘娘。”明珠恭敬道。 【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误导本宫。 本宫一定会查到真相,为哥哥报仇。】 突然,钱名鸢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对了,前些日子摘的菊花可晒好了?” “回娘娘,晒好了,娘娘若是想喝,奴婢这就下去为娘娘泡杯菊花茶。” “不必,你送些去养心殿吧。想来皇上此刻应该需要清清火。”钱名鸢嘴角微扬,又继续拿起了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第150章 下定决心 苏培盛端着刚泡好的菊花茶,弓着身子走进了养心殿:“皇上,熹妃娘娘派人送来了前些日子刚晒好的菊花,说是好给皇上泡茶喝。 这是奴才刚泡好的菊花茶,皇上尝尝。” “菊花茶清热去火,倒是合朕心意。”皇上看着书案上的菊花茶轻轻点头。 随后端起来,看了眼茶盏里面的菊花,色泽金黄,实属上品。靠近唇边,一股清香便弥漫鼻尖。皇上轻抿一口,菊花的清香与芬芳便萦绕在唇齿之间。 皇上甚是满意道:“熹妃真是有心了。你等下去告诉熹妃,朕今晚去她那里用膳。”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行礼后便退出了养心殿。 皇后知道端妃抚养胧月后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皇上因着当年让端妃送汤药给年世兰的补偿。 倒是翊坤宫中的年世兰气得不轻。 “从前若非容嫔劝说,本宫怎么会轻易放过端妃,如今倒好,倒是白捡了个孩子。”年世兰气鼓鼓地坐在软榻上,仰着头愤怒地说道。 颂芝站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娘娘,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宫里敬妃也没有孩子,况且敬妃的身子骨一向硬朗,不像端妃久病在床。 就算离宫的甄贵人亲口所托,可又怎么过了太后娘娘那关?” 年世兰也暂时恢复了些理智:“颂芝,你可是想到了什么?直说便是。” 颂芝双眼注视着年世兰,一字一句认真道:“当年皇上看娘娘您有孕,便亲手制了欢宜香,而后端妃娘娘为你端来汤药才致使娘娘滑胎。 可皇上不仅没有责罚端妃,更是在登基之后将其封为端妃与娘娘你同居妃位。 可当日甄嬛害得柔嫔小产,皇上可是狠狠地责罚了。不仅褫夺了封号降了位份,而且还将其禁足了。 可想而知,皇上是十分重视子嗣的。 为何偏偏就……” 颂芝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来。 年世兰眼里闪过几分震惊,手死死地捏着桌角,眼眶里的泪珠也直打转:“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是皇上同端妃一起做的? 端妃为了不违抗圣意,为了日后的地位。因此给我送了那碗药……” 年世兰尽管早已对皇上死心,可这么多年来的恩宠都是年世兰实实在在地体验过的,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娘娘别伤心,奴婢只是斗胆猜测罢了,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颂芝看着年世兰伤心欲绝的模样,瞬间就对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 良久,年世兰才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一脸冷漠道:“你去将容嫔请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颂芝连忙快步跑去了储秀宫。 此时的陵容正看着手中的诗集发呆,见鹂儿带着颂芝来了才回过神来。 “颂芝姑娘怎么来了?”陵容看着颂芝有些焦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颂芝并没有直接回答陵容的问题,而是行了礼后才开口道:“娘娘,我家娘娘请你去一趟翊坤宫。” 见颂芝满面愁容,陵容便立马答应了下来。 等到了翊坤宫,一地的碎瓷片映入眼帘,陵容走近柔声道:“这是谁惹得我们华贵妃娘娘不高兴了?” 说完又轻声吩咐颂芝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 年世兰坐在软榻上,满脸冷漠。随后便听见一道冷淡的女声传来:“上次你说的事情,本宫答应了。” 陵容闻言一惊,随后便摆摆手让颂芝将宫人们都带了出去。 陵容熟练地坐到软榻的另一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年世兰问道:“娘娘你可想好了?” 年世兰眼神坚定:“想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娘娘答应我几件事。”陵容说道。 年世兰嘴角轻扬:“本宫答应你的事情,哪件没做?你直说便是。” 陵容毫不胆怯道:“我要娘娘保证,若是此事成了,日后不能将纯熙送去和亲。” 年世兰撇撇嘴:“就算你不说,本宫也不会让我们几人的女儿送去和亲! 我哥哥年羹尧虽然已经不再征战沙场,可我年家的男子,个个都英勇善战。 还用得着用公主去平息战事?”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陵容放松了些后又道:“不过娘娘怎么会突然想通了?” 年世兰叹了口气:“端妃抱了胧月去跟前抚养,这事不仅皇上答应了,就连太后也没多嘴。 就算她甄嬛亲自说了,可端妃一直体弱多病,怎么说也该由敬妃去抚养。” 陵容此时也明白过来,这年世兰不仅看清了皇上,也看清了太后。 陵容思索片刻才道:“娘娘既然不愿意端妃抚养胧月公主,何不问问敬妃愿不愿意抚养胧月公主。 若是敬妃愿意,娘娘就让胧月换一个额娘。 这样一来,娘娘身边不仅可以多一个得力之人,而且又出了心中的恶气不是?” 华妃赞同地看向陵容:“果然,本宫叫你来准没错。 实际上,当年那碗堕胎的汤药是端妃给我的,如今皇上将胧月给端妃抚养。 太后也是默许了此事。不过也好,正好本宫借此看清了这些人的真实的嘴脸。” “既如此,娘娘可得早做打算了。如今熹妃得宠,四阿哥也深得皇上喜爱。 可如今福惠还小,不如先让四阿哥同三阿哥争上一争。 等日后福惠大了才好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陵容轻扬嘴角,露出一抹得意。 年世兰赞同地点点头,又道:“你同敬妃交好,此事还得劳烦你去问了。” “这是自然。” 陵容走出翊坤宫时,夕阳已经染红了整片天空。 【从前只会绣花唱曲,后来略识得几个字后才开始看书。 我定然是成不了留名千古的女子,不过我也不会放过真正带给我痛苦的皇上。 从前觉得自己是皇上豢养的一只鸟罢了,如今看来这后宫中的女子,谁又不是皇上养在身边的阿猫阿狗呢? 家世好的就榨干利用价值,家世不好的不喜欢了便随便扔到见不到的地方去……】 第151章 (甘露寺)甄嬛初到甘露寺 穿过道道威严的宫门,看着马车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红墙,甄嬛感觉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从一开始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再到杏花微雨,御前伴驾………最开始的一切都是美好且甜蜜的。 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 后来失了孩子成了怨妇,伤了孩子成了毒妇。 原以为只是自己违背了初心,却不想皇上压根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若非皇上的视若无睹,不作为,自己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从甄家落难再到莞莞类宛,甄嬛才明白自己不过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替代品。 马车驶出入宫时,走得来时的那道顺贞门。马车离开紫禁城的那一刻,甄嬛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回头又看了一眼,嘴里喃喃道:“不过是南柯一梦,顶着这张脸做了几年宠妃梦。” 流朱心疼地将甄嬛腿上的一床小被子掩了掩,并没有说话。 甄嬛终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一路颠簸,甄嬛本就虚弱的身子又多了几分难受。不过,甄嬛为了不让流朱担心,一路上都忍住没有吭声,毕竟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 马车出了紫禁城,又穿过了京城,才到山脚下。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才总算将甄嬛和流朱二人送到了甘露寺。 甘露寺修在京郊群山中的其中一座山峰之上,周围植被茂盛、树木林立。 朝后望去,山峦层叠,山峰之间,树木丛生。 甄嬛被流朱扶着缓缓走下马车,刚下马车,甄嬛就觉得周围冷了几分,不似紫禁城那般有些闷热。山风吹来,甄嬛和流朱还打了几个寒战。 流朱赶忙拿了件披风给甄嬛披上,生怕甄嬛受了凉。 刚下车,就见几位姑子在甘露寺门口等着。见到甄嬛的马车到来,便立马迎了上去。 “娘子,我们是住持安排过来接娘子的。娘子请随我们来。”清念走上前去,在甄嬛左边扶着。 其余几个姑子便去了马车上帮着拿行李。 甄嬛带的东西不多,加上陵容走前给的四个包袱的药,甄嬛自己就带了两个包袱的衣物,以及一包袱细软。 甄嬛略微欠了欠身当做行礼。 绕过几座大殿,才到了后面一排像是厢房的低矮平房面前。 清念带着甄嬛和流朱进了其中一间:“这是两位娘子日后住的地方,住持说了,娘子今日舟车劳顿,自行在屋内休息便可。 等月子过了,再说修行之事即可。 房中的被褥,茶具都换了新的。 还请娘子放心使用。 若有什么所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清念说完,又等着身后的几个尼姑将包袱放好后,清念才一并带了出去。 流朱扶着甄嬛在床边坐下,高兴道:“小主,我还以为我们出宫来会吃着苦头,想不到这甘露寺的姑子们看上去都挺好说话的。” 甄嬛泯然一笑:“确实,这几个姑子看上去虽然不苟言笑,但都是心地善良的。 对了,出了宫就别叫我小主了,你就同那些姑子一样叫我娘子吧。 我们先将东西都收拾收拾,今日舟车劳顿,收拾好了也好早些休息。” 说完甄嬛就打算动手,流朱发现了立马出声制止道:“娘子,你刚生产完,先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做。 你放心,我从小就是做这些粗活的。 你安心歇息就好。” 流朱说着,就让甄嬛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床上去。又仔细地掩了掩被角,这才安心开始收拾包袱。 甄嬛也趁着流朱收拾的空隙环顾着厢房内的环境。 厢房内的摆设十分简单,进门是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角落还有个烧水的炉子和一口水缸。往左就是甄嬛现在坐着的床,床的左侧就是窗户,刚好外面的光能透过窗户纸投进屋内。 床尾左侧简单地放着两个小柜子,旁边立着的是一个较大的衣柜。总的来说,这间厢房虽看似简单,但好在干净整洁,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流朱将包袱里的衣物都收在了衣柜,随后将带的一些金银细软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最后,才开始收拾那几包药材。 打开后,流朱才发现,里面不仅按需将中药一副一副的包好,而且每一副上面都写好了用途,此外还有许多药膏、药丸。打开最后一个包袱时,里面装着的是红糖还有一盒碎银。 流朱拿起碎银走到甄嬛面前:“娘子,这容嫔还往包袱里塞了些碎银。这……” 甄嬛看着那盒碎银,一时间心中有万分感慨,憋在心中的委屈顿时爆发,哽咽:“你一并放在床头 的柜子吧。 从前我还觉得容嫔她家世地低微,后来又可怜她父亲被革去官职。 如今想来,我的骄傲任性不仅使我和胧月母女分离,而且还害了父亲母亲,还有玉娆。” 流朱见状,连忙安慰道:“娘子,如今胧月公主有端妃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养母,日后也能好过。至于老爷夫人还有三小姐,果郡王也在照顾着,你大可放心。” 甄嬛收了收眼泪,心疼地看向流朱:“日后就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了,倒是苦了你了。” “能照顾娘子就是流朱的福气,这都是流朱愿意做的。 再说了的,当年若不是夫人给了我一口饭吃,娘子今日恐怕是见不到我了。”流朱安慰道。 随即又继续收拾起了东西。 甘露寺修在山间,气温比在宫里要低一些,流朱将被褥都拿出来给甄嬛盖上,生怕将甄嬛冻着。而后又在炉子里烧了些水,泡了些红糖给甄嬛。 “娘子,喝口红糖水暖暖吧。离宫前,我特意问过卫太医,他说刚生产完,不能受寒,否则以后身子会不好。 你放心,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娘子。”流朱将手中装着红糖水的茶碗递了过去。 甄嬛红着眼眶,接过红糖水,一口下肚,感觉整个身子都暖暖的。 喝完后便递给流朱:“好。等我好些了,这些事情我们就一起做。” 第152章 胧月 延庆殿内,胧月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亲额娘离自己远去一般,一整日都在殿内哭个不停。 “胧月乖,不哭。看这是什么?”端妃耐着性子拿着手中的布老虎哄着眼前刚出生才一日的胧月,一直温柔地哄着:“这是布老虎……胧月乖……” 端妃起初还耐着性子哄着,可端妃身子本就不好,哄了一会儿胧月就觉得累了。 “吉祥,你让奶娘将吉祥抱下去吧。”端妃略显疲惫道。 “是,娘娘。” 很快,吉祥就带着奶娘进来将胧月抱到狭小的偏殿去了。 延庆殿本就不大,原本就只有一座正殿,左右两边的偏殿本是用来给宫女居住,但原来照顾端妃的人并不多,因此右侧的偏殿都是空着的。 如今倒好,端妃吩咐宫人将右侧的偏殿收拾了出来,让奶娘和胧月一起住在偏殿。 奶娘将胧月抱下去后,喂了些奶,胧月才停止哭闹。 端妃累得躺在床上小憩了会儿。 正睡得香甜,结果外面又传来胧月的哭喊声。 端妃不耐烦地睁开双眼,眉头微皱,语气也变得有些烦躁:“怎么还在哭?” 吉祥连忙回道:“回娘娘,都说这母子连心,今日是甄贵人出宫修行的日子。想必是公主离开了生母心中也有感应吧。” 端妃坐起身来:“你去吩咐奶娘好好照看着,多哄着胧月睡觉,睡着了就不哭了。” “是,娘娘。” 吉祥出去后,槿汐便进了殿内。 槿汐微微欠身行礼道:“娘娘万福。” 端妃转过头看向槿汐,问道:“你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 “回娘娘的话,如今甄贵人出宫,奴婢便又被内务府调了回来。”槿汐轻声细语道。 端妃上下打量着槿汐:“你想知道的东西本宫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毕竟是甄嬛用过地人,如今本宫抚养了胧月,自然不能将你留在本宫身边。 若是你愿意,本宫可以将你引荐去其他地方。” 槿汐咬紧牙关,手中的帕子紧了紧,但面上并未露出任何不喜:“奴婢多谢娘娘抬爱。 那娘娘不妨先告诉我,至于奴婢的去处,就不劳娘娘费心。” 端妃轻扬嘴角,缓缓开口道:“你可曾记得当年芳贵人刚有孕之时,皇后曾派人送了几棵桂花树去,说什么是新进贡的金桂。” 槿汐仔细在脑海里回忆着,随后开口道:“奴婢记得,那桂花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碎玉轩。” 端妃轻“哼”一声,接着道:“后来没多久芳贵人就小产了。 再后来甄嬛入宫,皇后又派人送去金桂。 年年都送金桂,这香味恰好就能掩盖麝香的味道。” 槿汐震惊地瞪大双眼:“娘娘的意思是皇后?” 端妃点头后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槿汐垂下头随后行礼道:“奴婢告退。” 槿汐出了殿门后,就听到侧殿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一股愧疚瞬间涌上心头: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既对不起甄嬛,又不能为小姐报仇。 侧殿内,吉祥进去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待吉祥离开后,其中一个名叫春芳的奶娘悄悄地将从前甄嬛绣的布老虎放在了胧月身旁,胧月这才停止了哭泣,静静地睡了过去。 另外一个叫翠云的奶娘瞧见了,便低声在春芳耳旁提醒道:“你不要命了?之前吉祥姑姑才说过,从前春禧殿的东西一律不准出现在延庆殿。” 春芳环顾四周后,低声道:“姐姐你不说,谁能知道,再说了。就只安排了我们两个奶娘在这里照顾公主,公主听话,多睡会儿,你我不也轻松些吗? 从前我一个好姐妹在华贵妃宫中照顾瑞嘉公主时,整整有六个奶娘照顾,还有两个专门照顾奶娘的宫女,这端妃倒好,就让你我二人照顾。” 翠云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就算端妃不比华贵妃,可就连当年容嫔娘娘的公主都是三个人照顾。这端妃位份还比容嫔位份要高呢。 原本我还想着能捞个好差事,没曾想竟是这样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春芳看了眼摇篮里睡得正香的胧月,有些惋惜道:“就是可怜了这胧月公主,生母离宫,这养母还不尽心照顾。” 第153章 敬妃欲养胧月 几日后,陵容听了菊青从延庆殿打探来的消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便朝着咸福宫去了。 “姐姐,不知姐姐最近在忙些什么?”陵容从容地走进殿内。 听到陵容的声音,正在翻看账本的敬妃将账本轻轻地放在了榻几上,抬起手招呼着:“快来坐。” 随后又朝陵容身后看了看,有些失落道:“妹妹今日怎得没带纯熙过来?” 陵容丝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随后看了眼敬妃身旁的含珠。含珠也聪明地将宫里的宫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也站在门口守着。 “今日我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陵容盯着敬妃道。 敬妃见陵容 一本正经的模样,瞬时也紧张起来:“这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陵容看着敬妃,语气温柔:“陵容一直知道姐姐想要个孩子,可太医说姐姐不适合生产。 不过眼下倒是有个好机会。” 敬妃眼里充满了欣喜:“什么机会?” 陵容说道:“我打听到端妃并没有好好抚养胧月,就连照顾胧月的奶娘都只安排了两个,平时对胧月也没什么耐心。 听胧月的奶娘说甄嬛离宫那日,胧月哭了整整一日。端妃也不闻不问的。” 敬妃听陵容这样说,心也跟着疼:“端妃费尽心机将胧月要到自己身边去,怎么能这样对待……” “我也是当母亲的人,虽说此前同甄嬛交集甚少,可如今看胧月这样也十分心疼。”陵容面露担心道:“我想着姐姐素来喜爱孩子,所以想来问问姐姐要不我们想想办法将胧月接到姐姐身边养着。” 敬妃沉思片刻,眉头紧锁,良久,才有些纠结道::“可皇上和太后如今都许了端妃抚养胧月了,我……” “端妃原本就体弱多病,如今不过是靠着药调理才好些,这带孩子终归是需要费心费力的。”陵容看着敬妃,真诚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敬妃这才恍然大悟过来:“若是将端妃平时喝的药没什么作用,身子稍微虚弱了些就不再适合养胧月了?! 如今这宫中皇后从不养别人的孩子,这华贵妃自己也有瑞嘉。 这妃位就本宫没有孩子,到时候端妃不适合,自然就轮到我了。” 敬妃越说越激动,心里的喜悦全然写在了脸上。 陵容目光柔和地看着敬妃:“姐姐说得有道理,再说了,这咸福宫两间侧殿都空着,自然十分适合养育胧月公主。 姐姐若是需要陵容帮忙,尽管说便是。” 敬妃点头“嗯”了一声。 陵容同敬妃说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离开后,敬妃便立马就让含珠进来,想派含珠去太医院请一直照顾着端妃身子的太医:“含珠,你可知道一直照顾端妃的太医是谁?” 含珠想了想,才开口道:“好像是赵太医。” “赵太医?!这不是此前一直照顾甄贵人的太医吗?”敬妃好奇道。 含珠点点头。 这下原本想让含珠去请的敬妃有些犹豫,仔细想了想后,敬妃才缓缓开口:“你去查查这赵太医和哪些人有过来往。” 含珠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去照做了。 此刻的敬妃却觉得脊背发凉: 【这端妃向来体弱多病,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没想到竟早早地就做好了打算。】 第154章 欲让余莺儿成嘴替 敬妃那边还在想怎么将胧月抱到身边来养着,这余莺儿就想着怎么早日怀上龙嗣。 刚开始得宠时,余莺儿还担心若是怀上龙嗣,诞下个公主阿哥后,自己的身子会不会变得不如未生养前那般讨皇上喜欢。这久了才发现,这皇上见一个爱一个的速度压根不给自己反应的时间。 每日在钟粹宫里看着文嫔同温宜母女情深的,着实使余莺儿有些羡慕,想着自己哪日也能有个阿哥或者公主,再升个位份。这样想着想着感觉日子也有了些盼头。 “如今甄嬛离宫,这皇上已经许久不来后宫了……”余莺儿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花穗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并没有直接说方法,而只是说了个大概得方向:“皇上不来,小主何不去找皇上?” 余莺儿撇撇嘴,眉头微皱:“我又不蠢,如今这皇上定然还在为甄嬛离宫的事情生气呢! 再说了,我的恩宠早不如从前,如今可不能直接就去找皇上了。” 花穗好奇道:“那小主打算怎么做?” 余莺儿垂下头做思索状,片刻后才垂头丧气道:“这昆曲想来皇上都听腻了,可我又不会其他的……” 花穗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花穗在余莺儿身边这么久了,也逐渐摸清了余莺儿的性子,这余莺儿性子太过急躁,虽说不会为难自己,但若是说些不中用的话,这余莺儿又得破口大骂了。从前还好,如今文嫔搬了进来,可别被文嫔听见了。 【文嫔……】 想到文嫔,花穗连忙开口道:“小主,这文嫔娘娘一直是华贵妃身边的人,从前华贵妃娘娘三言两语就能帮小主重获圣恩。想来这文嫔娘娘应该也能指点小主一二。” 余莺儿倏地站起身来,把花穗吓了一跳。 只见余莺儿双眼瞪得老大:“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前面殿里看看文嫔娘娘和温宜。” 说完,余莺儿就直接出了殿门。 花穗见状赶忙跟了上去,心里嘀咕着:这小主的行动就是快。 穿过一道小小的宫门,余莺儿就来到了钟粹宫的正殿。 “还劳烦音罗姑娘向你家娘娘通报声,我有事向娘娘请教。”余莺儿柔声道。 音罗行礼道:“小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 曹琴默听闻是余莺儿来了,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让她进来了。 余莺儿脚下轻快,立马就进了殿内。见到曹琴默时,端正地行了礼:“臣妾给文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听音罗说你有事和本宫商量,不知是什么事?”曹琴默淡定看着眼前的余莺儿问道。 余莺儿端坐在软榻的另一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说皇上近日因着甄嬛出宫修行,已经好些日子都未曾踏足过后宫。 我想着姐姐陪伴皇上多年,定然是知道皇上喜欢什么。 因此,斗胆前来请教下姐姐。” 越往后说,余莺儿的声音越小。 曹琴默自然听明白了余莺儿话里话外的意思,但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自己想了想。 【前两日华贵妃娘娘说不想让端妃抚养胧月,又听陵容说着端妃对胧月不好想让敬妃去抚养胧月。 可有些事情我们不好出面说,听余莺儿这意思也只是想求些恩宠…… 倒不如这事让她去办……】 “姐姐……”余莺儿小声叫着。 曹琴默这才淡然地笑了笑:“皇上此前最宠爱甄嬛,虽说如今皇上生气,但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生气呢?” “娘娘的意思是……”余莺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怎么还是有些蠢……】 曹琴默尴尬地笑了笑:“如今甄嬛不在了,这甄嬛的女儿胧月公主不是还在宫中吗? 这公主向来都是满月了才又封号,这胧月公主刚生下来皇上就赐了封号,可见皇上对胧月公主是有多喜欢。 爱屋及乌的道理妹妹不会不明白吧?” 余莺儿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语气激动道:“娘娘的意思是我只要多去看看胧月,皇上就会多喜欢我一点了……” 余莺儿说完就暗道:不好,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便连忙捂住嘴,随后将手放下后才尴尬地笑了笑。 曹琴默也全当没看见一般,笑了笑。 随后余莺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回到自己殿内的余莺儿反复琢磨这方才曹琴默说的那番话。 “你说文嫔怎么让我去看胧月公主呢?虽然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总觉得文嫔还有其他目的。”余莺儿有些迷茫道。 花穗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从前华贵妃帮小主你是为了给黄总管出口气,如今文嫔娘娘帮你,难不成说这文嫔娘娘同端妃娘娘有什么过节?” 余莺儿也反应过来:“我明白了,文嫔娘娘就不是想让我去看胧月公主。而是想让我去抓端妃的错处,若是端妃没有好好抚养公主,我就可以借此去皇上面前告状。 一方面我能见到皇上,让皇上觉得我只是关心公主;另一方面文嫔又能出气。” 花穗听余莺儿这样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赶忙附和道:“想来这端妃定然在抚养胧月公主上有什么错处,不过文嫔娘娘不好直接告到皇上那里去。 而小主你在宫里是出了名的性子直,说话坦率。 所以文嫔娘娘才想借小主的嘴去皇上面前说。” 余莺儿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去备些小孩子用的东西,我们明日就去。” “是,小主。” 第155章 余莺儿探望胧月 翌日,余莺儿用过午膳后,便让花穗提着昨日准备好的东西就朝着延庆宫走去。 “小主,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打扰端妃用午膳或是小憩?”花穗跟在余莺儿身后,小心翼翼道。 余莺儿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着几分得意:“你懂什么?本就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我们现在过去,端妃应当是用过午膳了。 若是端妃正在午睡,那我们不是能悄悄地去看胧月公主了吗? 要是被我发现一点不妥,到时候我们就告到皇上跟前去。 走吧。” 低调了一段时间的余莺儿又恢复了往日的趾高气昂。 走了好一会儿,余莺儿才走到延庆殿。 余莺儿看见延庆殿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宫殿又偏又远,此时还无比庆幸自己住在了钟粹宫。 延庆殿的宫门紧闭着,门口连个守门的太监都没有。 “你去敲门去。”余莺儿看向花穗道。 花穗提着东西,朝宫门走去,轻叩了三下,低声道:“有人吗?” 见没人搭理,花穗又退至余莺儿身旁:“小主,似乎没人。” 余莺儿皱起眉头,语气不耐烦道:“怎么可能没人,就算端妃在午睡,其他人总不可能都在午睡吧。再去。” 花穗点头刚走上前去准备敲门时,槿汐从里面将宫门打开了。 前几日端妃并不想将槿汐留在延庆殿,好在槿汐让端妃宽容了几天说是找到新的去处就离开。 槿汐打开宫门见余莺儿来了,丝毫不慌地行礼道:“余常在吉祥。” “免礼吧,不知槿汐姑姑怎么在这延庆殿?”余莺儿有些好奇道。 槿汐看着眼前这个宫女出身,如今却已是常在的余莺儿,心中突然又燃起一股希望:“回禀小主,甄贵人离宫后,放心不下胧月公主,便让我留在这胧月公主身边照料。” 说着说着,槿汐的神色变得有些落寞,声音也低了几分:“可这端妃娘娘担心奴婢日后会告诉胧月公主,这出宫的甄贵人才是胧月公主的生母。 如今正让奴婢找其他去处呢,可其他宫里伺候的人都是够数的,哪能轻易就去了。” 余莺儿闻言,立马双眼放光道:“这样,我此前晋了位份后,一直没向内务府要伺候的人,如今身边加上花穗也只有三个宫女伺候着。 你若是带我去看看公主,到时候你就直接来我宫里伺候。 你意下如何?” 槿汐瞬间换上一副欣喜地表情,用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小主,这边请。 如今端妃在午睡,小主轻声些。” 余莺儿带着花穗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延庆殿只中间一座高大的正殿,两边则是低矮的平房。 余莺儿原以为槿汐会带着自己悄悄溜进正殿,结果槿汐转头将自己带到了右边的平房。 余莺儿有些纳闷,还以为是槿汐故意耍弄自己。 可当余莺儿走进去后,才发现如同从前自己做宫女一般的房间中央竟真的放了一张摇篮床。 两位奶娘见是槿汐带的人进来,只是冲槿汐点点头后又比了个“嘘”的手势。 槿汐礼貌地回应过后,便轻声在余莺儿身边低语道:“小主,公主睡着了,务必小声些。” 余莺儿慢慢地靠近后,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里面的胧月。 看清是胧月后,余莺儿让花穗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了两位奶娘,自己又将左右手上的玉镯子取了下来,分别递给了春芳和翠云。 随后才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槿汐恭送走余莺儿时还不忘提醒余莺儿,过两日记得将自己带回钟粹宫。 余莺儿答应后,便急匆匆地赶往了养心殿。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从前年贵妃连太医都不准端妃看了, 别人辛辛苦苦拼了一条命生下的女儿,竟被她这样虐待。”余莺儿虽然一开始只是想找些借口去看皇上,好让皇上记得宫里还有自己这样一号人。可当真真切切地看着胧月惨兮兮地待在侧殿时,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 与其说那是侧殿,倒不如说是宫女住的地方,只不过就两位奶娘照看着,才显得宽敞些罢了。 花穗约在一旁搭话道:“小主,我怎么感觉公主住的地方还不如我在钟粹宫住的房间大呢!? 不是说这端妃娘娘最喜欢孩子了吗?以前几位公主生辰宴时端妃娘娘还将自己陪嫁的项圈都送了出去呢!” 余莺儿没好气道:“送些东西就是喜欢了?无非就是想要个孩子傍身罢了,你瞧,她把胧月要回去后,这吃得好睡得好的。 如今的日子不知道比以前的日子不知道滋润了多少倍。” 一路抱怨着,余莺儿很快就来到了养心殿。 刚到养心殿门口,就只见小厦子在外面候着。 余莺儿走上前去,笑着道:“厦公公,不知皇上可在里面?” “回小主的话,皇上还在里面午睡呢,估摸着还得等上一炷香的时间皇上才会醒。”小厦子试探性地问道:“小主要不在此处先等等?” “有劳厦公公了,那我在这里等着。皇上若是醒了,还有劳公公您进去通报一声。”余莺儿笑着回道,比往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余莺儿安静地站在外面等待着,原本胸有成竹的余莺儿此刻也多了几分惶恐。 第156章 皇上震怒 余莺儿在殿外安安静静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余莺儿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一炷香的时间这么漫长。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小厦子便向余莺儿欠了欠身走进了养心殿。 此时的皇上正好刚坐起来被宫人伺候着穿鞋。 小厦子先是在苏培盛身边耳语了两句,随后苏培盛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道:“皇上,余常在来了,说是有要事同皇上说。” 皇上眉头微蹙,凝视着苏培盛,言语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与无奈:“让她进来吧。” 皇上穿好鞋,在软榻上坐下后,小厦子便带着余莺儿进来了。 余莺儿先是行礼问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皇上打量着眼前的余莺儿,眼里透着几分冷淡。 余莺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皇上,臣妾来是想让皇上去看看胧月公主……” “胧月?!”皇上听到“胧月”二字立马来了精神,随后疑惑地看向余莺儿。 余莺儿坚定地点点头又道:“自从文嫔娘娘带着温宜搬到钟粹宫后,臣妾就越发喜欢小孩子,之前做了些布老虎给温宜,温宜特别爱不释手。 前些日子胧月公主出生后,臣妾也做了几个。 今日我本来打算将自己亲手做的这些小老虎、小兔子去送给胧月公主的。 可进去时才发现这胧月公主身边就只有两个奶娘带着。 而且……” 皇上听着余莺儿的话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而且什么?” “而且胧月公主是同奶娘们一起住在进门右侧的耳房……”余莺儿说着声音就小了几分,还时不时抬头悄悄看一眼皇上的反应。 “放肆!”软榻上的皇上怒不可遏。 余莺儿吓得赶忙跪下,殿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吓得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只是想着这胧月生母既然出宫去为大清祈福,为皇上祈福。 将胧月公主留在宫中也是想胧月能够过更好的日子。 今日臣妾是实在不忍胧月受苦,才斗胆前来进言。 还请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你先回去吧。”皇上面无表情地看向余莺儿。 余莺儿颤巍巍地说了句“是”后,便行礼告退了。 走出殿外的余莺儿,自己先回了延庆殿,又派花穗跑去延庆殿给槿汐报信去了。 养心殿内静得可怕。 片刻后,皇上才沉声道:“去延庆殿。” “嗻。”苏培盛看着皇上黑沉着的脸,立马拂尘一挥,大声喊道:“摆驾。” 本就在宫门外守着的槿汐听花穗说完,便立马转身走了进去将宫门微微打开了些。随后便回到了胧月公主身边。 皇上銮驾离延庆殿还有几步之时,皇上便抬手示意宫人们停下。 皇上带着苏培盛来到延庆殿的宫门口。 苏培盛见宫门未关,于是小心翼翼地看向皇上:“皇上,要奴才进去通报吗?” 皇上抬手并未说话,苏培盛也识趣地将宫门打开让皇上进去。 皇上按着余莺儿所说,直接来到了耳房门外。看了眼苏培盛后,苏培盛赶忙推门进去了。 苏培盛刚进去就看见槿汐和两位奶娘守在摇篮床前。同槿汐对视一眼后立马出去向皇上禀报了:“皇上,小公主确实在里面。” 听到苏培盛这样说,皇上才踏进耳房中,走近一看,摇篮床里的胧月正睁大双眼看着自己。 槿汐和两位奶娘见皇上驾临,立马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公主的?”皇上低沉着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与愤怒。 槿汐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回皇上,这些都是端妃娘娘吩咐的。并非奴婢们有意如此。” “朕记得你从前是春禧殿的人?” “回皇上,奴婢此前在纯熙殿伺候,胧月公主被抱过来时,奴婢就一直跟在公主身边。”槿汐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人,随后又沉声道:“苏培盛,将公主抱到养心殿去吧,照顾公主的人也一并带过去。” “嗻。”苏培盛连忙让槿汐带着奶娘抱着公主出了延庆殿。 皇上看着狭小的屋子,心中多了几分愧疚。 苏培盛让槿汐出去后,赶忙又回到皇上身边:“皇上,已经将公主和照顾的人都送了出去。 皇上可要去延庆殿正殿看看?” 皇上抬手:“不必。直接回养心殿,朕倒要看看这端妃何时才能发现胧月公主不见了。” 想到胧月,皇上又道:“你去储秀宫将容嫔请到养心殿来。容嫔将纯熙养得很好,先让她过来照看着。” 说完,皇上便转身朝外走去。 “这延庆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皇上坐在辇轿语气冷漠地问道。 苏培盛边走边说道:“回皇上,之前端妃就将宫里的人都遣散了出去,说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这延庆殿如今也就只有一两个宫女在伺候。” 皇上原本狠厉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疑惑:“你去查查之前延庆殿的宫人都去了哪里。” “嗻。” 回养心殿的路上,皇上一直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157章 敬妃抱得胧月归 苏培盛腿脚麻利地很快就到了储秀宫。 “容嫔娘娘吉祥。”苏培盛蹲下行礼道。 陵容见是苏培盛,连忙道:“苏公公,快请起。” 见苏培盛起身后,陵容才又开口问道:“苏公公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 “娘娘,你快跟奴才去养心殿吧。皇上发了好大的火气。”苏培盛看似有些着急道。 陵容见状,赶忙答应下来:“既如此,本宫就同你去一趟,苏公公,走吧。” 陵容看着眼前苏培盛这般恭敬 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慨:上一世这苏公公何时对本宫如此恭敬过,如今我只是嫔,从前都是妃位了。看来在待人处事上改变了,以及皇上对自己的看法改变了,所以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变吧。 陵容跟着苏培盛来到了养心殿,只见皇上眉头紧缩,表情严肃坐在软榻上。而皇上对面则是三个宫女打扮的人守在一个小木床旁边。 陵容恭敬地走到皇上跟前,蹲下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坐。”皇上看了陵容一眼,待陵容起身后,皇上用手指着三个宫女的方向又道:“你将纯熙照顾得很好,朕想将胧月暂时交给你抚养,你意下如何?” “胧月?”陵容先是有些吃惊,随后走到小木床旁边,往里面看了看,那小木床上正躺着一个在呼呼睡大觉的肉团子。心中泛起了嘀咕: 【我昨日才同敬妃说了,怎么今日这胧月就离开端妃了? 这崔槿汐竟然也在此处。莫非此事与她有关?】 看过之后,陵容才回到皇上身边坐下。陵容有些疑惑地看向皇上:“皇上,臣妾瞧着胧月公主十分乖巧讨喜,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只是这端妃娘娘将胧月公主养得好好的,贸然让臣妾抱了去养怕是有些不妥当。 不过皇上怎么会突然将胧月公主接到养心殿来?” 听陵容说到端妃二字,皇上的眼眸垂了下来,也手中拨动珠串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好半晌,皇上才缓缓开口道:‘‘朕今日去看胧月时,胧月正同奶娘们一起呆在宫女们住的耳房里。就连朕将人带走了,端妃都没发现。’’ 陵容有些震惊,有些心疼地朝着胧月的方向望去:这端妃费尽心思将胧月养在身边,怎会如此对待! 沉思片刻,陵容又关切地看向皇上,语气温柔地说道:“皇上息怒,端妃娘娘本就体弱多病,公主刚出生,想来在照顾公主一事上会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皇上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胧月可是皇上的公主。 不过若想为胧月公主换上一位养母,依臣妾愚见,这敬妃娘娘倒是合适。 从前纯熙出生时,敬妃娘娘帮忙照看的极好。 就连眉姐姐生下龙凤胎时,这月子都是敬妃娘娘亲自照顾的。” “你不必为端妃辩解。不过听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敬妃来抚养胧月?”皇上抬眸看向陵容,问道。 只见皇上眉头有些舒展,陵容便点头,柔声道:“皇上英明,这一来敬妃姐姐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二来敬妃姐姐的咸福宫离我的储秀宫近,若胧月有什么,臣妾也好前去帮忙。 此外,敬妃娘娘和端妃同样都身居妃位,也不会叫人议论嫉妒了去。” 陵容话音刚落,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后,胧月便哭了起来。 陵容向皇上看了一眼,见皇上点头。陵容便站起身来,径直朝胧月走去,随后便将哭着的胧月抱了起来。 看着一旁的奶娘道:“照顾胧月公主的奶娘只有你们两个? 本宫记得当时胧月出生时本宫让内务府挑了一共有四个奶娘送到公主身边,怎么如今就你们只有你们二人?” 春芳和翠云连忙跪下来,只听春芳开口说道:“回娘娘,这奴婢也不想啊。 当时端妃娘娘说照顾公主用不到那么多人,便让另外两个奶娘离开了。” 陵容不满地皱起眉头,看了看怀里哭个不停的胧月,又道:“公主应该饿了,你们先抱到后面去喂吧。” “是,娘娘。” 皇上将这一幕都尽收眼底,思索片刻后,看向苏培盛道:“苏培盛,派人去将敬妃请过来吧。”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连忙退出殿内让小厦子去咸福宫请敬妃了。 哭闹不止的胧月在吃饱喝足后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又哭闹起来。 陵容抱着胧月坐在皇上对面。 皇上看着眼前眉眼间与甄嬛有些相似的胧月,一时间又想起当年甄嬛小产时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一时间难免有些心疼。 皇上看着哭闹的胧月,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想抱一抱。 陵容看出皇上的想法:“皇上抱一抱公主,兴许公主就不哭了。” 皇上小心翼翼地接过胧月,胧月果然哭得小声了些,一双亮晶晶的双眼好奇地观察着四周。 “果然皇上一抱,这公主就不哭闹了。”陵容在一边温柔地说道。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皇上被哄得高兴地笑了笑。 很快,敬妃就在小厦子的 带领下,进了殿内。 陵容站起身来,向敬妃笑着行了礼,随后便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去了。 敬妃冲陵容笑了笑,随后面向皇上恭敬地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来起吧,来抱抱胧月。” 敬妃惊喜地看了看陵容,见陵容冲自己笑着点点头,敬妃一脸高兴地走上前去,温柔地将胧月抱在怀里,随后才坐软榻上。 “方才陵容说你之前将纯熙还有淑嫔的孩子都照顾得很好,因此朕打算将胧月记在你名下,不知你意下如何?”皇上看着敬妃,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敬妃立马抱着胧月站起身来,陵容也在一旁用手托着胧月。 敬妃微微欠身行礼道:“臣妾愿意,臣妾定当好好照顾胧月。” “既如此,你们就将胧月先抱回去吧。”皇上抬手道。 “是,臣妾告退。” 第158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到端妃发现胧月不在延庆殿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这胧月今日倒还算乖,都不怎么哭闹。你去让奶娘将胧月抱过来给本宫瞧瞧。”端妃坐在软榻上身后靠着软枕,一脸悠闲道。 “是,奴婢这就去。”吉祥缓缓走出殿内,来到耳房,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就连奶娘也全都不见了。 吉祥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又去了其他房间寻找,发现没有任何公主或者奶娘们的踪迹。 吉祥赶忙跌跌撞撞地跑回正殿,焦急道:“娘娘不好了!公主和奶娘们都不见了。” 端妃手中的书放在榻几上,心中虽有几分不安但表面还算镇定:“你快去延庆殿周围问问,今日究竟有谁靠近过延庆殿!” “是。”吉祥说完,连忙跑出殿外去询问周围巡逻的侍卫还有平时安插在附近的太监。 见吉祥跑出去后,延庆殿内的端妃才感觉到有些害怕。 而此时的敬妃早就将胧月抱到咸福宫好好养了起来,除了原有的两位奶娘外,敬妃又安排了两位奶娘,两位宫女来照顾胧月。 吉祥跑出去打听过后,才知道皇上的銮驾来过。 “不好了,娘娘……”吉祥慌慌张张跑回殿内,语气着急道:“娘娘,胧月公主被皇上抱走了。” 端妃急得咳了几声,将手颤颤巍巍伸了出去:“走,快扶本宫去养心殿。 想必皇上是看见本宫将公主安排在侧殿,觉得本宫照顾不周,因而才将胧月抱走了。” “是,娘娘。奴婢先去安排辇轿。”吉祥赶忙扶着端妃坐稳,随后又去唤来辇轿。 端妃坐在辇轿上,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该如何解释。 很快,辇轿来到养心殿附近,吉祥扶着端妃慢悠悠地来到养心殿门口。 端妃迈的每一步都有些摇摇欲坠,加上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极了。 “苏公公,劳烦你向皇上通报一声,本宫前来请罪了。”端妃有气无力地说完后,便颤巍巍的在吉祥的帮助下跪了下来。 虽然才入秋没多久,可养心殿外地板的凉意却侵蚀入骨,使得身体本就不好的端妃又咳了起来。 苏培盛也不好说什么,赶忙进了内殿。 苏培盛躬着身子,低着头,小心翼翼道:“皇上,端妃娘娘来了。说是来向皇上请罪。现在正跪在殿外呢?!” 正在处理奏折的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拿起一旁的茶盏直接往地上一扔。 “啪”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开来。 苏培盛吓得赶忙跪下:“皇上息怒。” “你!”皇上怒气冲冲地指着苏培盛:“你去告诉端妃,日后就好好待在延庆殿,没朕的旨意,不准踏出延庆殿一步。” “嗻。皇上,那奴才让端妃娘娘先回去?”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眸问道。 皇上面无表情地闭上双眼,抬手示意苏培盛退下。 苏培盛心领神会后,便来到殿外,恭敬道:“娘娘,皇上的意思是让娘娘先回宫。” 端妃着急地抬头道:“那胧月本宫可否带回去?” “回娘娘,这……这胧月公主已经记在了敬妃娘娘名下,如今敬妃娘娘已经将胧月抱回了咸福宫。” 听闻此言,端妃直接瘫软在地,双眼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同时在嘴里喃喃道:“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159章 槿汐进了钟粹宫 翌日,敬妃抚养胧月公主,端妃被禁足的消息就传遍六宫。甚至一向对宫中事务不管不顾的太后也听说了。 “太后,你看此事可要劝劝皇上?”竹息站在太后身旁问道。 太后摇摇头,叹气道:“这只能怪这端妃不争气,之前她来求哀家时,哀家就提醒过她。她那身子骨根本不适合养孩子,这下好了,不仅孩子没捞着,还惹了皇上厌弃。 原本可以靠着皇上心中的那点愧疚在这宫里好好安度余生。 可她偏偏不听劝,非要将甄嬛的孩子抱去。 如今倒好,反而成全了敬妃。 听说昨日她在养心殿门前跪晕了过去,你派人将前些日子皇上送来的那棵人参给她去送去。” 竹息答道:“是。” 端妃这边倒是伤心了好一阵,毕竟这么长久的计划最后不是被别人所打破,而是被自己的不耐烦与没耐心所破坏掉了。 不过另一边的余莺儿,因为向皇上揭露此事有功,皇上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她。 余莺儿也信守承诺,将槿汐调到了自己跟前。 “奴婢槿汐给余常在请安,常在吉祥。”槿汐蹲下行礼道。 余莺儿傲娇地看向槿汐,语气中带着几分骄傲:“本小主说将你调到我身边来,就将你调过来。 本小主也是宫女过来的,自然不会要求你多忠心,只希望别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就行。自然,若想要什么,比如钱财什么的,直接开口就是。若本小主觉得确有需要,自然会给。 当然,我好说话,不代表我就是蠢的。 你可记住了?” 槿汐点头:“多谢小主教诲,奴婢记住了。” “起来吧,你同花穗将皇上赏的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我去前面看看温宜。”说罢,余莺儿就仰着头径直朝外走去。 “是。”花穗和槿汐异口同声道。 余莺儿来到曹琴默殿内,笑眯眯地行礼道:“文嫔娘娘吉祥。” 曹琴默上下打量了余莺儿一眼,只见这余莺儿今日打扮得比昨日要隆重些,联想到今早皇上送来的赏赐。 曹琴默便猜到此次敬妃能抚养到胧月定然有这余莺儿的 手笔,于是笑着招呼道:“坐吧,看妹妹这满面春风的模样,看来是昨日的事办成了?” 余莺儿笑着坐下后,面露些许犹豫:“算是做成了,只是昨日我去时,刚巧碰上了槿汐。” “槿汐?从前甄嬛身边的掌事姑姑?”曹琴默疑惑道。 “嗯。”余莺儿点点头,继续说道:“昨日是她给我开的门,也是她带我去见的胧月。 她也只是想要我将她调到我身边来,说什么这端妃容不下她。 我当时着急,又没什么别的办法,便答应了。 如今我已经将她要了过来。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所以我来找姐姐想想办法。” 余莺儿眨巴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盯着曹琴默。 曹琴默思索片刻后,才想起从前似乎听容嫔说过这槿汐在之前就与端妃有所来往。 于是曹琴默看向余莺儿有些严肃道:“既然你将人要了过来,那就先好好用着。毕竟之前能让甄嬛那般得宠,想必是有几分能干的。至于其他的,本宫还得再想想,到时候有消息了,本宫再告知于你。” 第160章 皇上龙体欠安 又过了一两日,皇上照例在养心殿处理政事。 “皇上,上次您派奴才打听的端妃宫里的宫人,奴才打听出来了。”苏培盛一脸认真地看向正端起茶杯喝茶的皇上。 皇上轻轻放下杯子道:“说!” “回皇上的话,这端妃娘娘身居妃位,按理来说应该有六名宫女,两名八品首领太监以及八名普通太监伺候。 可如今这延庆殿就只剩下一名宫女吉祥在殿内伺候,前些日子照顾胧月公主的两位奶娘都是内无心派过去的。 奴才查过了,那些宫女太监大多都去了别的宫里为端妃打探消息。” 苏培盛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上后,立马就将头低了下去。 “大胆!”皇上一声怒喝。 苏培盛赶忙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奴才不敢胡说。” 皇上这才站起身来,指着苏培盛道:“你…… 你将他们这些年来打探的消息都收集起来给朕过目,朕倒要看看这些年来她在朕的后宫都打听了些什么。 此外,问完之后便将那些宫人全打发到圆明园去!” “嗻。”苏培盛应道,随后又试探性地开口说道:“皇上,方才余常在宫里派人来请皇上晚些时候过去用晚膳,皇上您看?” 皇上看了眼苏培盛,沉声道:“胧月的事情多亏余常在发现,她也算有功。 既如此,朕今晚便去她那里用膳。” “嗻。” 苏培盛退下后,便让人去传了话。 余莺儿得知后,高兴极了,连忙开始打扮自己,又吩咐人将殿内仔仔细细地收拾了一遍,不仅换上了新的花,还焚了香使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清新雅致的味道。 “槿汐,今日就你来为我梳头吧。你从前在春禧殿伺候的时间长,想必皇上喜欢什么样的打扮,你也能猜上个一两分。”余莺儿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余光瞥见身旁的槿汐说道。 槿汐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是,小主。只是奴婢笨手笨脚,若是梳的不好,还请小主莫要怪罪。” “无妨,现在时候还早着呢,你就大胆试试吧。”余莺儿转头看向槿汐道。 随后槿汐便拿起了桌上的梳子就为余莺儿重新梳了起来。 槿汐只是简单地为余莺儿梳了个小两把头,随后又从一堆钗环中挑了朵简单的粉蓝色小雏菊头花簪在发髻的左侧,右侧则简单地别了支串珠流苏。 槿汐为余莺儿打扮好后,站在一旁轻声细语道:“如今虽已入秋,天气还有些炎热,简单打扮一下会让人看上去清爽些。 此外,既是秋天,奴婢便选了支菊花簪子,也算是应景。小主你看可好?” 余莺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上去的确是清爽不少,比原来自己的打扮虽然简单了些,但却如槿汐所说,多了几分清新雅致。 余莺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们快去准备准备吧,等下皇上应该就会来了。” 余莺儿自己又对着镜子看了好半天,挑不出错处后便坐到了软榻上等待皇上的到来。同时,又吩咐花穗去熬了之前卫临开的坐胎药,赶在皇上来之前便熬好并喝了下去。 接近晚膳时分,皇上的銮驾终于来了,余莺儿一脸喜悦地快步走到殿外,蹲下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起来吧。” 余莺儿笑着站起身后,便跟在皇上身后进了内殿。 随即槿汐便让人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进来。 皇上同余莺儿相对而坐,此时的皇上终于注意到眼前的余莺儿与往常有些不同,仔细打量一番后,才温柔地开口道:“你今日的打扮甚是雅致。” “多谢皇上夸赞,臣妾想着既是秋天便簪了菊花,又想着暑气未完全消散,便只简单地打扮了下。这样皇上看着也清爽些。”余莺儿借着刚才槿汐的话朝皇上解释道。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陪着余莺儿用了晚膳。 晚膳过后,皇上坐在软榻上兴致勃勃地听余莺儿唱着昆曲。 等夜幕完全降临过后,房间里的昆曲声逐渐弱了下去,转而变成了嬉笑打闹的声音。 床帘被宫人轻轻放下,殿内的烛火也黯淡了几分。 余莺儿此刻都觉得自己定然有怀上龙嗣的希望。 皇上也以为自己会生龙活虎。 可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皇上就觉得自己有些疲乏。 殿内中午才换上的新鲜的花儿,此刻也蔫了下去。 “啊!”只听余莺儿尖叫一声,着急地一边喊着一边穿戴好寝衣朝外跑着:“苏公公!苏公公! 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苏培盛听到余莺儿的呼声连忙跑了进来,又吩咐小厦子去将太医请了来。 余莺儿吓得穿了件寝衣瘫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好在槿汐见识多,连忙带着余莺儿换了件衣服。 “小主,等下太医来了,小主换件常服会好些。”槿汐一边帮余莺儿换着衣服一边说道。 余莺儿早就被吓得失魂落魄,只任凭槿汐帮自己穿着。 穿好后,才惊慌失措的双手捏着槿汐的肩膀:“槿汐,皇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主放心!太医马上来了,定然不会有什么的。”槿汐在一旁安慰道。 随后,槿汐又扶着余莺儿坐到了软榻上。 余莺儿虽坐在软榻上,但眼神却一直死死地看着皇上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着:皇上千万要平安无事!皇上你若是死了,臣妾我也活不成了呀! 很快,太医院稍微有些资历的太医都被请了过来。只是时间有些晚,先到的只是一个在太医院值守的太医,没过多久包括卫临在内的太医才姗姗来迟。 太医们轮流把过脉,又聚在一起仔细商量了一番,又向余莺儿问了皇上晕倒前的行为。才敢下去开药。 此时的太后也闻讯赶来,前殿的曹琴默也察觉到这后殿的动静,悄悄派人去查看,可得到的消息只是这余莺儿的殿内殿外早就被围的如铁桶一般。 第161章 皇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后来到殿内,镇定地在软榻上坐下,余莺儿见太后来了,连忙站起身行礼,随后便一直跪在太后脚边。 很快,太医们见太后来了,一番讨论过后,便让卫临出来回话了。 卫临低着头走向太后身边,恭敬地跪下行礼道:“微臣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皇上如何了?”太后瞥了眼地上的卫临,淡定地问道。 卫临跪直了身子,不急不躁地开口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近些日子以来,一直操劳国事,又因操心胧月之事,大喜大悲之下,这龙体才有些虚弱。 此外……” 卫临顿了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 太后也明白卫临应该还有其他话要说,于是抬手开口打断道:“以皇上如今的状态,现在能将皇上挪回养心殿吗?” “回太后,自然是可以的。” 随后,太后便让人将皇上抬回了养心殿。 临走之前,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余莺儿,冷漠道:“此事与你无关,只是皇上晕倒这件事,哀家不希望从你殿里传出去。” “臣妾遵旨!”跪在地上的余莺儿赶忙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随后又抬起手来做发誓状:“臣妾对天发誓,臣妾对今日之事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若是臣妾做不到,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太后瞥了眼余莺儿,便跟着离开了。 外面的黑夜不仅笼罩在整个紫禁城之上,更笼罩在余莺儿原本一心想要怀上龙嗣的心中。 待殿内皇上、太后的人都走光后,余莺儿才被槿汐和花穗一起扶到软榻上坐着。 “小主放心,既然太后都说了此事与小主无关,自然不会再为难小主了。”槿汐在一旁安慰道。 余莺儿连连点头,目光看向床榻望去。转头看向槿汐:“槿汐,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晚就让花穗在殿内陪我吧。” “是,小主。”槿汐行了礼便告退了。 见槿汐出去后,花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主,要不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余莺儿看着那张床狠狠地摇了摇头,拉着花穗诚恳地说道:“我不敢……今晚你同我一起睡吧。” 花穗连忙点点头。 随后余莺儿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对了,日后坐胎药就不必熬了,今日之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花穗听余莺儿这样说,心中立马燃起了好奇心:“小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嘘。这不能说,若是太后知道我说了,肯定不会放过你我……”余莺儿低声道。 养心殿内,一群人太医围在皇上身边,卫临则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坐在软榻上,微皱着眉头,有些紧张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卫临说道:“卫太医,如今这里没旁的人,方才在钟粹宫没说完的话,你接着说吧。” “回太后的话,皇上此前身体就有亏空,加之政事操劳,加之久不近女色,或许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时着急,所以才会晕倒。 如今用了药过后,皇上的脉象强健了许多。如今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只是若想开枝散叶,这皇上日后还需用药好好调理着。”卫临回答道。 太后悬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下来:“既如此,那皇上的身子就交给你照顾吧。” 翌日,皇上醒来时已经是寅时了。 皇上躺在床上环顾一圈后,虚弱地开口问道:“苏培盛。朕怎么在养心殿?” 守在床边的苏培盛一下清醒过来,跪在床边开口道:“回皇上,昨日您晕了过去,太后吩咐人将您送回了养心殿。 太医已经为皇上您诊过脉,现下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皇上回想起昨日的画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是寅时了。”苏培盛低着头回答道。 皇上听到此话,连忙清醒过来:“扶朕起来上朝吧。” “嗻。” 皇上起身后,看向苏培盛道:“吩咐下去,余常在近日不必去向皇后请安了。等朕下了朝,将她带来见朕。” “嗻。”苏培盛躬身答应道。 第162章 警告余莺儿 天才蒙蒙亮,余莺儿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 花穗一开门,只见小厦子直接站在门口,一脸严肃道:“皇上派奴才来请余常在去一趟养心殿。” 花穗颤颤巍巍道:“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小主,还请公公在此稍候。” 殿内的余莺儿听到是皇上请自己过去,一时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一想到是皇上请自己过去,心里又多了几分慌张。 在花穗的帮助下,余莺儿很快就熟悉打扮好出了殿门。 小厦子恭恭敬敬地笑着说道:“余常在,跟奴才走吧。” 余莺儿颤颤巍巍的点点头跟在了小厦子身后。 此时的小厦子却让余莺儿觉得小厦子是带自己上路的。 胆战心惊地被带到养心殿后,又没立即让自己进去,而是站在殿外等着。 早晨的风吹在余莺儿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寒意,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早知道出门时该带个披风的,这皇上怎么还不召见我,该不会是想让我冷死在这养心殿外吧! 就算冷不死,也会得风寒吧,到时候就说我病死了!】 余莺儿胡思乱想着,心中越来越紧张了。 等了许久,手脚都有些冰凉了,皇上才下朝回到养心殿。 余莺儿这才被带了进去。 见到皇上,余莺儿直接跪下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余莺儿将头也埋了下去,生怕自己惹了皇上不快。 皇上看了眼跪在地上有些瑟瑟发抖的余莺儿,有些严厉地开口道:“昨日之事……”皇上并未明说,而是停顿了下来。 余莺儿赶忙接话道:“回皇上,昨日臣妾身体不适,所以请了太医前来诊治……”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抬眸悄悄地看了一眼皇上,随即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既如此,你日后就在钟粹宫里好好养病。 朕知道,你向来是个惜命的人,病未好之前就不必出宫了。 此外,朕会派人统治皇后,日后的请安也不必去了。 待你病好了,再说吧。”皇上冷漠地开口,一字一句道。 余莺儿瑟瑟发抖:“是,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皇上又朝跪着的余莺儿走了两步,低声道:“你放心,你唱的昆曲甚得朕心。 朕一时半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余莺儿跪在地上磕头:“臣妾多谢皇上。” 随后,余莺儿就被送回了钟粹宫。 回到钟粹宫后殿的余莺儿连忙将殿门都关了起来,并将自己关在屋内。 瘫坐在软榻上的余莺儿一言不发,脑海里仔仔细细地回想着皇上方才在养心殿里说过的话。 嘴里喃喃道:“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了我的命,是不是就意味着日后会要了我的命……” 一旁的花穗见余莺儿有些不对,连忙喊来了槿汐。 槿汐看着眼前有些恍惚地余莺儿,安慰道:“小主放宽心,皇上的意思应该是不想要了小主的命的,只是想震慑小主,让小主不要乱说罢了。 若是真想要了小主的命,小主此时应该就不在这里了。” 余莺儿这才回过神来:“你说得有道理,既然皇上说我病了,我就是真的病了。 从今天起我就待在殿里,哪里都不去。” 第163章 朕不再年轻了 余莺儿一连称病好些日子,不仅不出钟粹宫的门,就连寝殿的门也紧闭着。 曹琴默联想到之前余莺儿所在的后殿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事情,就觉得不太对劲。 而卫临则早在之前为陵容请脉之时就已经告知了陵容这皇上身子有些亏空,近些日子都不宜行房事。 陵容则想到自从皇上去了余莺儿那里之后,余莺儿不仅称病不出,而且皇上再也没进过后宫。也猜了个大概。 这日,众人照例向皇后请安过后,曹琴默悄悄叫上了陵容一并去了翊坤宫。 一进殿,就见年世兰闷闷不乐地坐在软榻上。 陵容和曹琴默不约而同的,都坐在了年世兰对面的木椅上。 陵容看着两人,一人闷闷不乐,一人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问道:“两位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年世兰看了眼曹琴默道:“你同她讲吧。” 曹琴默听见年世兰开口后,才点点头,面向陵容道:“近日来,这余莺儿生病地事情想必妹妹都已经听说了。 这余莺儿的病来得蹊跷,前些日子皇上在她那里用过膳后便歇下了,我当时都快睡着了。可不曾想这后殿乱糟糟的有些吵闹,我派人前去查看,结果那后殿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所以,我斗胆猜测,那日病的不适余莺儿,而是皇上。” “就为此事?”陵容听完嗤笑一声。 陵容看着曹琴默和年世兰二人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爱。 “皇上身子不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曹琴默一脸困惑道:“你……平时不是挺在意皇上的吗? 我和娘娘还担心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呢!没成想你倒是个看得开的。” 陵容收起脸上的笑意:“这皇上龙体是否安康,自有满朝文武盯着,太后皇后照看着。怎劳烦我来费心。不过皇上此次……” 陵容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帕挡住嘴道:“皇上此次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在传宗接代上有些疲惫罢了。” 年世兰和曹琴默一脸震惊地看向安陵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 年世兰率先笑出声来:“你说得可是真的?怎么害了自己的孩子遭报应了? 害了本宫的孩子,没想到皇上自己也……” 年世兰只觉得好笑,一直笑个不停。 倒是曹琴默听了年世兰的话,开始思索起来,眉头紧皱,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或者说是有人给皇上下了什么药? 毕竟皇上之前的身子还算硬朗,况且这甄嬛都将胧月生了下来,说明皇上龙体受损应该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太医请平安脉时难道就没有发现皇上龙体受损?” 年世兰听着曹琴默一顿分析,瞬间停止了笑。 “你说得也有道理,难道说……”年世兰瞳孔一震,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人想谋朝篡??……” 年世兰的话并未说完,就被陵容打断道:“娘娘慎言! 娘娘或许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在弄清此事之前。 我们应该开始计划起来我们此前的想法了。” 陵容一脸严肃地说道。 此时,正在御花园散心的皇上才是郁闷。 太医此前说皇上不能一直待在养心殿处理政事,建议皇上多出去走走。皇上这才一得空就来御花园散心。 原以为御花园里秋色正浓,可皇上一来,才发现御花园里许多树木不是变得光秃秃就是树叶早已枯黄,没有往日的生机。 看到如此这般萧瑟的秋景,皇上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早已不再年轻、早已不是从前为了批奏折一日只需睡两个时辰的自己。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得叹了口气,仰头吟诗:“秋风萧瑟天气冷,草木摇落露为霜。” 随后,皇上又垂眸看向面前有些萧瑟的景象道:“苏培盛,你已经跟在朕身边几十年了,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苏培盛连忙笑着附和道:“皇上,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皇上您英明神武,何来老这一说! 皇上您不过是为了这江山社稷日夜操劳,才会觉得有些疲惫。皇上您瞧,这些年来,您不仅使百姓们生活更好了,而且这国库也更加充实。 这都是因为皇上您勤政爱民呢! 而且太医说了,只要多多休息,按时喝药调理身子,过段时间皇上就会恢复以往的精神。” 皇上欣慰地看向苏培盛,仰天长笑两声后,一只手捏了一下苏培盛的左肩:“这御花园的花都开败了,你去吩咐人搬些菊花来吧,再种几棵桂花树吧。” 第164章 菊花茶配桂花糕 永寿宫的熹妃虽知道这余莺儿的病或许并不简单,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娘娘,欣贵人来了。”明珠进殿说道。 熹妃放下手中的书册,温柔地回道:“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欣贵人就被带着进来了。 “臣妾给熹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欣贵人蹲下行礼道。 钱名鸢端庄地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将欣贵人扶了起来:“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坐下喝杯茶。” “臣妾多谢娘娘!”欣贵人笑着站起身来,顺势坐下。 明珠给欣贵人上了一杯菊花茶,欣贵人欣喜地端起来还未入口就已经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娘娘宫里的东西果真是最好的,就连菊花茶一端起来就有一股清新的香气。” 钱名鸢浅浅一笑:“妹妹真是说笑了,这些菊花茶也是用皇上赏的菊花做的。” 欣贵人轻抿一口,将茶盏轻轻放下,柔声道:“娘娘,臣妾笨嘴拙舌。但此事关乎乐嘉,所以臣妾不得不来求娘娘。” 钱名鸢抬手道:“妹妹不必说,本宫知道妹妹想要什么,此前时候未到。 你放心,本宫会让妹妹与乐嘉公主母女团聚的。” 欣贵人欣喜地立马跪了下来,真诚地叩头道:“臣妾多谢娘娘!” 钱名鸢见欣贵人又跪下了,眉毛微皱,但很快便将欣贵人扶了起来,柔声道:“快起来!你何必同本宫见外! 昨日听说皇上安排人在御花园里种了些菊花, 本宫正准备带些菊花茶和一些桂花糕,给皇上带送去。 皇上日日为政事操劳,喝些菊花茶正好清清心。” 熹妃带着茶点吃食,便来到了养心殿门口。 苏培盛乐呵呵地行礼请安道:“熹妃娘娘吉祥!” “苏公公,本宫听说皇上最近日夜操劳,茶饭不思。故而为皇上特意准备了些茶水糕点。 还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钱名鸢笑的温和。 苏培盛也笑着回答道:“奴才这就进去通报,娘娘还请在此处稍候。” 苏培盛躬身进了殿内,见皇上面色还不算很难看,便低着头恭敬道:“皇上,熹妃娘娘来了,说是给皇上带了些吃食。” 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了眼苏培盛:“去将熹妃请进来吧!” “嗻。” 苏培盛退出殿内,来到钱名鸢面前:“熹妃娘娘,皇上请你进去。” 钱名鸢点头后便接过身旁明珠的食盒,自己提了进去。 “皇上吉祥。”熹妃微微欠身行礼道。 皇上走了过来,双手扶起钱名鸢,随后拉着钱名鸢朝软榻走去:“起来吧。” 钱名鸢同皇上一并在软榻上坐下后,便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糕点都摆在了榻几上。 “皇上,您近来操劳国事,甚是辛苦。臣妾给你做了些桂花糕,再配上这个菊花茶。 甚是应景,皇上尝尝看。” 皇上看着眼前清淡的糕点,看着钱名鸢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第165章 欣贵人入住永寿宫 熹妃去了趟养心殿,就求来道让欣贵人同乐嘉一同搬去永寿宫的旨意。 翌日,欣贵人便在内务府的帮助下,搬到了永寿宫的后殿,也就是从前曹琴默住的地方。 “这是攀上高枝了!看着熹妃得宠,便眼巴巴地搬到永寿宫去。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争宠呢!真是不害臊。”齐妃看着侧殿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站在自己殿门前有些拈酸吃醋道。 中午欣贵人便将自己所有东西都搬进了永寿宫,傍晚就将去阿哥所将乐嘉接了过来。 临走之前,还特意去谢过了四阿哥。 永寿宫是两进院,熹妃住在前院正殿,而欣贵人便搬到了后院的后殿。 后院正殿东西有耳房,殿前左右两侧亦有配殿,而这乐嘉公主就被欣贵人接过来暂且住在了右侧的侧殿。 东西都收拾地差不多了,欣贵人本来打算带着乐嘉前去熹妃宫里谢恩来着,可不曾想,这熹妃身边的明珠带着一群宫人朝自己殿内来了。 欣贵人赶忙快步走出殿外,笑着说道:“明珠姑娘怎么来了!我还想着等下就去熹妃娘娘宫里请安呢!” 明珠笑得和善,欣贵人虽看上去和善对自己也好,但明珠也没有忘了自己做奴婢的本分。于是便恭敬地行礼道:“欣贵人吉祥!这是熹妃娘娘让奴婢过来给小主您送的贺礼。” 说着,明珠便朝一旁走了两步,随后露出身后用一块红布盖着的东西。 明珠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小主要不打开看看!” 欣贵人向前走了两步,一只手轻轻掀开红布的一角,牌匾一般的东西就露了出来。随后将整块红布掀开,只见“长乐殿”三个大字呈现在自己面前。 欣贵人面上笑得合不拢嘴,一脸欣喜道:“长乐殿!” 随后便高兴地看向明珠:“这是……” 明珠微微低头,双眼有神地看向欣贵人,一字一句认真道:“回小主,这是我们娘娘向皇上求的,想着乐嘉公主搬了过来,于是求皇上给小主住的后殿赐了个名,又取了乐嘉公主封号里的‘乐’字,以表对公主的喜爱。 同时‘长乐’二字更是希望公主能长久安宁、幸福快乐。” “娘娘真是有心了。我这正准备去向娘娘谢恩,这么厚重的礼物就送了过来,这让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了。”欣贵人用手感受着牌匾上的‘乐’字,心中又对熹妃多了几分感激。 明珠将欣贵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娘娘说了,小主和公主刚搬过来,好好休息,明日再去谢恩也不迟。 那小主好生休息,奴婢先行告退。” 欣贵人微笑着看了一眼春烟,春烟便掏出一个荷包递到了明珠手中:“有劳明珠姑姑了。” 明珠接过荷包,随后便行礼告退了。 待明珠走后,抬着匾额的宫人们便将匾额高高挂在了殿门上方。 一一打赏过后,欣贵人将乐嘉牵了出来,自己蹲在乐嘉身旁,将头靠在乐嘉的肩膀上。一手抱着乐嘉,一手指着匾额道:“乐嘉,你看,这是皇阿玛知道你要搬来和额娘一起住,特意赏赐给我们的。 你看喜欢吗?” 乐嘉抬起头,发髻上的流苏顺势向后垂了下去,看着匾额上的字,乐嘉用稚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念道:“长——乐——殿—— 额娘!我喜欢,和乐嘉一样,都有一个‘乐’字!” 乐嘉看着“长乐殿”三个字笑着道,但随后又将头垂了下来,语气中有些委屈与期待:“额娘,皇阿玛都让乐嘉搬到永寿宫来了,那乐嘉什么时候能见见皇阿玛呢? 我之前听四哥说起他见过皇阿玛,说皇阿玛是一个很好的阿玛。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呢?” 看着乐嘉有些期待地眼神,欣贵人一时也不想伤了乐嘉的心:“乐嘉放心,皇阿玛迟早都会来看乐嘉的。只是现在皇阿玛忙于朝政,等皇阿玛有空了自然就来了。” 乐嘉懂事地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日后我们住的地方吧!”欣贵人站起身来,一手牵着乐嘉便朝殿内走去。 明珠回到前殿,进了殿内,微微低着头道:“娘娘,您吩咐奴婢送去的东西都送过去了。欣贵人十分高兴,特别感激娘娘的恩情。” 钱名鸢一脸淡定道:“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皇上那边可有打听到什么?” 明珠抬眸道:“御前的人嘴巴都严得很,未曾打听出来任何消息。不过倒是钟粹宫那边,似乎有传言说这余常在并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钱名鸢有一丝诧异,随后便仔细分析了起来:“没有生病却躲在钟粹宫里装病,难道说是有了身孕,但胎像不稳,又不想对外宣扬?” “娘娘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后宫中很多有孕的妃嫔都是等胎象稳固后才会对外说的,可这余常在会不会太小心了点。”明珠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道。 钱名鸢思索了片刻,嘴里喃喃道:“难道她是怕这后宫中有人害她? 或者说她看清楚了什么人……” 明珠见钱名鸢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便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娘娘,您说什么呢?奴婢没听清。” 钱名鸢一脸认真地看向明珠:“你去查查这余莺儿之前和谁有过不快,或者说这余莺儿得罪过什么人!”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明珠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去做了。 钱名鸢此刻却有些期待了,若是这余莺儿怀胎如此小心,肯定是怕有人害她。说不定这不想余莺儿生下孩子的,就是当年害自己与哥哥阴阳两隔以及害自己母子分离的人。 想到这里,钱名鸢既紧张又担心。 此时的余莺儿虽待在殿内压根不出门,但既有的吃又有的穿,也算是惬意,至少比以前做宫女强多了,况且,皇上也下了旨意不能短了余莺儿的吃穿用度,余莺儿如今在钟粹宫后殿过得也算惬意。 若是此时的余莺儿得知这熹妃误以为自己怀孕了,怕是要捧腹大笑。 第166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倒是前殿的曹琴默,因着要帮年世兰想办法,不仅心里多了几分紧张还格外焦急。这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的。 感受到后殿余莺儿的悠闲惬意,又想到之前陵容说的皇上身子不太好,脑子里顿时有了主意。 “音袖,让奶娘过来将温宜抱走,我们去趟翊坤宫。”曹琴默看着怀中的温宜,心里舒缓了许多。 “是。” 很快音袖就带着奶娘进来将温宜抱走了。 曹琴默也一步步慢慢走到了翊坤宫。 “文嫔娘娘来了!快请进,我家娘娘在殿内陪着小公主呢!”门口的颂芝欢快地将曹琴默迎进了殿内。 “娘娘,文嫔娘娘来了。”颂芝看着软榻上正哄着公主的年世兰道。 “贵妃娘娘万安。”曹琴默也微微欠身行礼道。 年世兰看了看颂芝身后的曹琴默,抬手道:“快来坐着吧。” 随即,年世兰就将瑞嘉递给了一旁的奶娘,颂芝便将殿内的人都带了下去,带下去后自己才回来守在一旁。 “娘娘,上次您同容嫔说的事情,臣妾有了几分想法。 故而今日前来叨扰娘娘。”曹琴默看着年世兰认真道。 年世兰看向曹琴默:“什么办法!你尽管说!” 曹琴默得到年世兰的允许,这才放心地开口低声道:“如今皇上身体有所不适,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总归是有些问题的。 而历来帝王最忌惮的不过就是这储位之争。若是此时将三阿哥与四阿哥推上这争夺储位的风口浪尖…… 皇上向来多疑,一方面会认为这两位阿哥对自己的病况了解过多;另一方面就会对两位阿哥产生不满。 此外,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道理娘娘应该明白的。” 年世兰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微微皱眉道:“这道理虽简单,只不过这……这该如何将两位阿哥推上这风口浪尖呢?” 曹琴默喝了口茶,继续道:“这储位之事要么是皇上太后自行提起,要么就是前朝有官员谏言。 娘娘的哥哥此前不是最见不得隆科多吗?不如让人在隆科多身边去煽风点火。” 年世兰嘴角微微扬起,噗嗤轻笑一声,但立马就镇定下来:“你说得有些道理,等过两日本宫便写信请嫂嫂进宫来看看瑞嘉,顺便说说这事。 不过这皇上的病来得蹊跷,本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始终不知道这病是如何得的。 这事也应该不是宫外人的手笔,否则皇上这几日就该有所动作。 可本宫派出去的人都没发现皇上身边的人有什么动作。 这倒是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曹琴默附和道:“这余莺儿在钟粹宫里待着,臣妾虽见不到她人,可也感觉得到她日日在后殿活得潇洒自在。 有时,就连臣妾都羡慕呢!” “她家中无人,自己又不曾孕育公主阿哥自是不必轻松自在。”年世兰说着说着,这原本挺直的背脊就微微弯了下去,语气中略带几分哀怨:“哪像我们背后有一整个家族,这身边还有孩子。” “娘娘……”曹琴默眼里闪过几分同情,但一想到温宜,这份同情便消失了。 曹琴默离开时,年世兰又吩咐颂芝拿了些东西给曹琴默。 随后又让周宁海来拿笔墨,写了封信送出宫去。 第167章 熹妃疑心 “娘娘,查到了。”忍冬走到钱名鸢面前,轻声道:“这余常在起初只是倚梅园里的一个宫女,因着会唱昆曲,一次宫宴皇后便安排了余常在唱昆曲。 皇上当时甚是喜爱,第二日便封了余常在为答应。 余常在最开始是隔三差五地就会去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坐坐,可后来渐渐地就不去了,倒是跑去攀上了华贵妃。” 说完,忍冬便不再出声,而是挨着明珠一起站在软榻一旁。 软榻上的钱名鸢正惬意地摆弄着花房今日新送来的鲜花,拿起剪刀就直接干脆地将自己不喜欢的剪了下来。 听忍冬说完,才转过头来。 一脸淡定道:“所以说这余常在要么是与皇后有所过节,要么只是想攀上高枝。 可这后宫中不就皇后最大吗? 余莺儿一开始就是皇后举荐的,那么理应抱紧皇后的大腿才是……” 一旁的明珠率先反应过来:“难道说,这余常在发现了皇后娘娘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转头攀上了华贵妃?” 钱名鸢也想到了这层,倏的一下抬眸余明珠对视:“之前我们去查,那些证据就像事先安排好了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或许就是在误导本宫,让本宫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先皇后做的。 可先皇后纯善,断断不可能做这些。 难道说——是宜修—— 可宜修向来同先皇后要好,二人又是姐妹,这宜修怎么会……” 越往后说,钱名鸢的声音越小。 忍冬也忍不住插嘴道:“奴婢听说原本这嫡福晋之位本该是当今皇后的,可后来皇上对先皇后一见钟情,便直接许了先皇后嫡福晋之位。 若换做是我,绝不可能还心平气和地迎回家中。 况且……” 忍冬环顾四周后,朝前挪了两步,才低声道:“况且,这皇后娘娘是家中庶女,而那先皇后可是嫡女。 这就算不想也不得不让。 若是我,肯定怀恨在心。” 明珠微微皱眉,虽觉得话说得有些糙,但也觉得有些道理:“可皇后看上去一直都是贤良淑德、宅心仁厚且看上去也是心慈面善的。若真如你所说,那岂不是日日端着自己?” “是与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说完,钱名鸢将头转了回去,看着榻几上被自己剪下的花头。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将花拿起,送至鼻尖:“这花似乎没什么味道。 这秋天呀,就属桂花最香了,下次让花房送些桂花来吧。” 此时,门外一个小宫女迈着细碎的步子便走了进来,欠身行礼道:“娘娘,欣贵人带着乐嘉公主过来了。” 钱名鸢将手中的花放下,略带欣喜道:“快请进来!” 随后又看向忍冬:“你快去小厨房备些牛乳茶、桂花芡实糕那些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来。” 忍冬刚走出殿内没多久,欣贵人带着乐嘉就走了进来。 “臣妾给熹妃娘娘请安,熹妃娘娘万福金安。” “儿臣给熹娘娘请安,熹娘娘万福金安。” 欣贵人同乐嘉一同蹲下行礼道。 “快起来,快起来!坐吧!”钱名鸢第一次见着乐嘉,就莫名觉得亲近。连忙招呼着二人坐下。 欣贵人带着乐嘉一起站起身来,坐到了软榻上。 “娘娘,此番我带着乐嘉前来是想当面谢过娘娘让我们母女二人可以住在一起,我们母女二人能搬到这永寿宫来居住,多亏了娘娘。 若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娘娘尽管开口。娘娘今日这恩情,臣妾铭记于心。” 欣贵人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钱名鸢立马伸出手去,牵起欣贵人的手,安慰道:“从前你在宫中对四阿哥照顾有加,这四阿哥同乐嘉又十分要好。 本宫帮你也是想报答欣贵人你对四阿哥的照顾之情! 再说了,你我同为皇子公主生母,这做额娘的,自然是希望孩子在自己身边。” 此时,忍冬也端着牛乳茶和一些糕点走了进来:“公主。这是娘娘特意吩咐给你准备的牛乳茶和糕点。若是喜欢,小厨房还有!” 乐嘉高兴地看着忍冬将牛乳茶放在榻几上,随后又看着糕点一碟一碟地放在榻几上。每一道糕点都精致细腻。 浅尝了一口牛乳茶,也觉得十分甜腻:“熹娘娘宫里的牛乳茶真是好喝!” 说完又拿起一块桂花芡实糕往嘴里塞。 钱名鸢看着眼前的乐嘉,一时间心里对四阿哥弘历多了几分愧疚:不知道这弘历小时候是不是也像乐嘉这般贪吃。 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只一味地笑着:“乐嘉公主真是可爱,你慢些吃,若是喜欢等下让你额娘带着回去给你吃。” “娘娘惯会宠着孩子,不过这乐嘉确实爱吃。此前乐嘉同四阿哥认识都是吃着吃着才相熟的。”欣贵人笑着道。 随后欣贵人又同熹妃讲了些四阿哥的事情,乐嘉也是吃饱喝足后。欣贵人才带着乐嘉离开。 送走欣贵人后,明珠有些不解:“娘娘为何对这欣贵人和乐嘉公主这般好?” 钱名鸢嘴角微扬:“这四阿哥出生后,乐嘉隔了几年才出生。 这中间几年,怎么知道皇子公主都没有出生或者说是活下来……” “娘娘的意思是,这问题就出在这中间的几年?”明珠疑惑道。 熹妃摇摇头:“不仅是这有问题,同时说明这个欣贵人是个聪明的。既能平安诞下公主,定有不同常人之处。 对了听说从前碎玉轩还有个疯了的芳贵人,当年小产后一直说是有人害她的孩子。你们二人什么时候悄悄去碎玉轩打探一番。” “是,娘娘。这是这碎玉轩如今住的是祺贵人,这芳贵人很早之前就被打发去了冷宫。”明珠开口道。 钱名鸢沉默片刻,继续说道:“既如此,就去冷宫看看。 至于这碎玉轩嘛,以后再说吧。” “是。” 钱名鸢又想起宜修的事情,继续补充道:“对了,多留意一下景仁宫,有任何动作就立马告诉本宫。” “是,娘娘。” 第168章 (甘露寺)再送家书 甘露寺虽然比紫禁城要冷上几分,但好在甘露寺的姑子们对甄嬛和流朱二人还算不错,虽是秋日,但炭火早就送了过来。 “清念师太,这莫愁不就是个废妃吗?为何我们要如此照顾她们?”一个小姑子问道。 “宫里早在她来之前就吩咐过,要好好对她,还捐了不少香火钱给寺中。 我们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去。”清念说道。 想起之前从宫里送来的香火钱和信,清念就觉得这背后之人仿佛能只手遮天一般。不仅将之前时常欺负其他姑子的静白早早地赶了出去,还特意吩咐了收拾出一间厢房出来。 甄嬛的月子做的也快差不多了,便逐渐开始同流朱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粗活。 这日,流朱在河边洗衣,甄嬛便背着背篼在附近拾柴。 甄嬛穿着厚厚的僧衣,虽不如往日的绫罗绸缎那般柔软舒适,但也能帮着自己御寒保暖。 甄嬛艰难地背着背篼走在山间,忽然,流朱身旁不远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甄嬛背着柴火走近一看,竟是果郡王。 见甄嬛走近,果郡王连忙走上前去,帮着甄嬛卸下背上的柴火。 “有劳果郡王了。”甄嬛不似从前在宫中那般骄傲自信,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娘子,你终于来了,果郡王来了好一会儿了,说是给娘子带了些东西。”一旁的流朱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果郡王也顺势接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前些日子偶然碰上了甄家一行人,便又问了甄大人要了封家书。 原是想送进宫里去的,可听说娘子你生下胧月后便出宫来这甘露寺修行了。 于是本王便冒昧将家书带到这里来了。” 甄嬛满眼欣喜地抬头看向果郡王,激动地接过果郡王手中的信封,看清信封上是自己父亲的字迹后,双眼猩红,有些哽咽道:“多谢王爷。” “如今你到这甘露寺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本王!”果郡王的眼神炽热,盯着甄嬛耳根子都有些泛红了。 一旁的阿晋见状赶忙将流朱带去了一旁。 河边的风很大,果郡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递给甄嬛道:“这山里风大,你刚生下公主,可不能着凉了。” 原本不想接过披风的甄嬛,听果郡王这样说还是接过了。想着胧月,眼角不禁泛起泪花:“王爷既说起公主,我想问问,这胧月在宫里过得如何?” 果郡王虽知晓胧月的养母由端妃换成敬妃地事情,但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甄嬛。 甄嬛见果郡王有些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一下慌了神,瞪大双眼问道:“可是胧月在宫里过得不好?” 果郡王摇摇头:“非也,只是皇上前些日子将端妃幽禁在延庆殿内,如今这胧月公主已经记在了敬妃的名下。 不过敬妃待胧月公主如同亲生一般。你大可放心。” “敬妃?!”甄嬛一时间有些疑惑,但还是放心下来:“这敬妃同眉姐姐交好,想来为人也不错。胧月交给敬妃我也放心。” “王爷这份恩情,莫愁无以为报,只有在佛祖面前多为王爷念经祈福了。”甄嬛低下头,下意识地开始回避起果郡王那炽热的眼神。 果郡王也察觉到甄嬛的不自在,连忙收敛了些:“那就多谢莫愁娘子了。 对了,本王的母妃住在那边的道馆中,若是你寻不到本王便可去那边寻本王的母妃。 本王还有要是在身,先告辞了。” 果郡王向甄嬛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 甄嬛看着果郡王骑马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家书又握紧了几分。 第169章 (王府)甄玉娇有孕 “王爷去了甘露寺?”孟静娴一脸惊讶地看着来报的小厮,随后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了。 孟静娴看了眼燕儿:“你去将侧福晋请来吧,让她也听听这些消息。” 甄玉娇正在院里眉头紧蹙地数着自己月事的日子,心里竟有些紧张与不安。 此时,珍珠便来报:“侧福晋,福晋身边的燕儿来了。” “让她进来吧。”甄玉娇这才收回杂乱的心绪。 燕儿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行礼道:“侧福晋吉祥,福晋今日听说了一件趣事,想同侧福晋说说,于是便派奴婢前来请侧福晋过去一趟。” “什么趣事?”甄玉娇好奇道。 “侧福晋过去便知道了。”燕儿笑着说道。 甄玉娇听燕儿这样说,又多了几分兴趣,于是站起身来,语气淡淡道:“既如此,那我便同你过去吧。” 说完,甄玉娇便跟着燕儿朝福晋院中走去。 孟静娴见燕儿带着人进来,连忙招呼着甄玉娇坐下:“快来坐吧!” 甄玉娇微微欠身行礼过后,便直接坐在了软榻上,坐下后,便开门见山道:“这究竟是什么趣事?非得我过来了才肯说。” 孟静娴看了眼身旁伺候的燕儿,随后燕儿便将房中的人都带了出去, 自己则和玲儿一起守在房门口。 “王爷回来了。”孟静娴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甄玉娇微皱眉头:“不是说王爷被派去北边替皇上办事了吗?至少得好几个月才会回来,怎么会?” 孟静娴放下茶杯,嘴角微微扬起,眼里透露着几分自嘲:“您父亲不是在北边的宁古塔吗?” “福晋的意思,妾身怎么有些听不明白。”甄玉娇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才我的人来报,说王爷昨日去了甘露寺,舒太妃在那边附近的安栖观,王爷去看看也就罢了。偏偏王爷去探望了你的长姐。”孟静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甄玉娇,继续说道:“看望您长姐过后,便又回去了。甚至都没回过王府一趟。 你说这事有趣不有趣。 本该遵照圣旨在北边办事的王爷,竟为了一个出宫修行的妃子来回奔波。 像不像画本子里说得那种感天泣地、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说完,孟静娴忍不住拿起帕子挡住嘴笑了起来。 甄嬛离宫之事甄玉娇是知道的,虽在甘露寺,但甄玉娇并没有去探望过一眼 。 “他们二人的事与我又有何干?”甄玉娇面露不悦,随后又轻蔑地扬起嘴角,一脸不屑道:“不过就算王爷再喜欢,也不能接回王府不是?” 说着说着甄玉娇感觉有些不适,干呕了起来。 孟静娴连忙唤了人来,同时派了玲儿去请府医。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甄玉娇身旁,轻轻抚着甄玉娇的背,关心道:“妹妹的月事多久没来了?” 甄玉娇缓过来后,仔细思索着,随后才开口道:“我这月事向来不准,已经有两月未来了。” “妹妹这怕是有孕了。”孟静娴说道。 甄玉娇眉头微蹙:“这许是吃坏了什么吧……” 一想到王爷和自己长姐在一起,甄玉娇压根不想为果郡王生下孩子。 孟静娴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府医了,你先坐着休息休息。” 休息片刻后,甄玉娇稍微好些了,此刻府医也被玲儿带了进来。 “福晋吉祥,侧福晋吉祥。”府医行礼道。 孟静娴抬手道:“快给侧福晋看看,有何不妥。” “是!”府医回过话后,便从药箱里拿出脉枕放在榻几之上,甄玉娇顺势将手搭在上面,府医盖上一块手帕后,便开始细细把脉。 甄玉娇和孟静娴都紧张地看着府医把脉。 片刻过后,府医笑着拱手道:“恭喜侧福晋,侧福晋这是有喜了。” “当真?”孟静娴有些高兴地问道。 府医点点头:“回福晋的话,侧福晋已经有孕三月了。只是侧福晋从前小产过,还需要好好照顾,微臣下去给侧福晋开些安胎药,侧福晋可要按时服用。” “那你下去好好开些安胎药,送去侧福晋房中。”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府医下去。 随后看向有些出神地甄玉娇道:“怎么?有孕了也不见你高兴。” 甄玉娇垂下头,有些失落道:“如今这王爷心思都不在这王府,就算生下孩子怕是从小都得不到父亲的喜爱。 我又何苦生下他来遭罪呢?” 孟静娴皱起眉头:“你瞧瞧你说的是些什么话!就算没有父亲疼爱,你这座母亲的难道就不能好好疼他了? 再说了,你看看我,这王爷自打元澈出生,来看过几次? 我还不是好好讲他养得白白胖胖? 此外,如今甄家都落难了,唯独你这个义女还好好的。 生个孩子,来日也有倚仗,难道不好吗? 这孩子来了,说明与你有缘,何不高高兴兴地迎接他呢?” 甄玉娇点点头:“福晋说的是,既然来了,就好好照顾他。 不过……我总是担心这王爷同长姐……同甄嬛的事情你我都早已发现,我担心 ……” “你担心的事情,我早就担心了。所以才写信回家,让家里人举荐果郡王出去办事,原以为这样王爷就能少见些甄嬛……可,哎……不说也罢。 别说你我了,就连宫里早就有人发现了。 看样子,有些事情得早做打算。 如今年将军已经告老,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既然甄家在东北的宁古塔,那就想办法让王爷去西北驻守边疆。 好了,这些事情我自会打算。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放心,就算为了自己和元澈,我都不会让王爷祸害了整个王府。 你当务之急就只需要好好将孩子生下来,给元澈添一个弟弟妹妹。” 甄玉娇虽不曾读过什么书,但也大致明白了孟静娴的意思大概就是去父留子的感觉,只是福晋并不想让王爷死,只想王爷离得远远的。 第170章 将军夫人入宫 几日后,年大将军的继室苏氏便应邀进宫了。进宫前,年羹尧再三叮嘱要记下年世兰说的每个字,等回来再说与他听。此外,又准备了许多小公主能用得上的东西让苏氏带进宫去。 苏氏坐着一顶小轿在周宁海的带领下便来到了翊坤宫。 年世兰在殿门外等着,见苏氏来了,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嫂嫂终于来了!” “臣妇给华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苏氏虽高兴,但还是顾着规矩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嫂嫂不必多礼,快起来!”年世兰走上前去双手扶起苏氏,随后又道:“嫂嫂一路舟车劳顿,先进去坐着喝口茶。” 苏氏跟着年世兰进了内殿,二人一同坐下后。 苏氏才便从身边的小宫女手上接过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是年羹尧同自己在家中给小公主准备的一些小玩意。 接过锦盒后,便放在榻几上,轻轻打开,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娘娘,这是臣妇同将军在家中准备的一些小东西,给公主带的。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本宫怎么会嫌弃!”年世兰看着里面的小木马,便直接拿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苏氏一脸乐呵呵地说道:“将军果然说的没错,娘娘一定最先看到这个小木马。 将军说,从前娘娘在家时,就喜爱骑马射箭。 想着娘娘生的是个小公主,这性子定然和娘娘相似,于是便亲手雕刻了这个小木马,让臣妇带进宫来给小公主。” 年世兰强忍下眼泪,笑道:“哥哥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本宫就代公主收下了。 颂芝,把这些都拿到偏殿公主的房里去。” 随后颂芝收起锦盒,又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年世兰和苏氏两个人后,年世兰才开口道:“家中最近可还好?” “家里一切都好,倒是娘娘是否出了什么要紧的事?竟这般突然地就把臣妇召进宫中。”苏氏有些担心地低声问道。 年世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将身子朝前倾了倾,随后小声说道:“此次叫嫂嫂你来,是本宫有事想拜托哥哥,可哥哥不好入宫,便召嫂嫂进来了。后面本宫说得话,还请嫂嫂记清楚回去带给哥哥。” 苏氏坚定地点头道:“娘娘您说便是。” 见苏氏答应,年世兰便立马说道:“如今这四阿哥弘历已经记在熹妃名下,而这熹妃又颇受宠。 这熹妃来路不明,而这四阿哥又满是算计。本宫担心皇上日后会将皇位传给四阿哥,会对我们年家有所不利。 而这淑嫔的六阿哥年纪尚小,此前她生产之时本宫多有助力,且沈家也算好拿捏的。 因此本宫想先挑起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的斗争,日后扶持这淑嫔的六阿哥。 如今皇上身子虽还算强健,但还是得为年家多打算。 此前隆科多与哥哥多有不睦,如今朝中隆科多又独揽大权,位高权重。皇上对他也多有忌惮,故而想让哥哥找几个人去隆科多面前提一提早立储君之事。 既能引得皇上对隆科多的不满,又能挑拨三三阿哥与四阿哥之间的关系。 嫂嫂您可记住了?” 苏氏心中虽有些震惊,但毕竟是苏氏也是辅国公苏燕之女,往上追溯,更是努尔哈赤之子英亲王的玄孙女。若没些胆量,怎么坐稳这将军夫人的位置。 苏氏镇定地点点头:“臣妇都记下了。回府后我定一字不落地说给将军听。 只是此事若只是隆科多一人提起,怕是难以让皇上起疑,待我回府后再仔细与将军商量。 此外这淑嫔娘娘当真信得过?或是说她自己与沈家可有这样的想法?” 见苏氏一脸担忧,年世兰出言安慰道:“嫂嫂放心,这淑嫔同本宫十分要好,况且如今六阿哥还小,本宫多与淑嫔来往,六阿哥自然会记得本宫。” 年世兰心中竟对苏氏多了几分愧疚,毕竟当年只同哥哥说了这六阿哥是自己亲生的,一直瞒着这位嫂嫂。 “那就好。对了,将军还托我给你带了些银钱,怕你在宫中不够用。”说着,苏氏就从袖口中掏出一叠银票,递到年世兰手中:“如今这后宫中,新人众多,皇上一时半会忽略娘娘也是有的。 将军怕后宫里的那些奴才见风使舵,便托我给娘娘您又带了这些银票。 若是不够,娘娘您尽管说,虽说如今年府不如从前,但家底还在。娘娘您不必担心。” 年世兰握着那叠还带着几分余温的银票,眼角的泪花便再也止不住了:“好!” “娘娘怎么还哭了,都是臣妇不好。”苏氏担忧地看着年世兰安慰道。 年世兰挤出一个笑容道:“嫂嫂不必担心,本宫只是想哥哥了。” “将军如今没有官职在身,也不好进宫来看娘娘您。但娘娘放心,臣妇日后定会替将军多来探望娘娘的。” 年世兰欣慰地点点头,笑得格外灿烂:“嫂嫂可要一起去看看瑞嘉。” 苏氏点点头,随后二人便朝着偏殿走去。 养心殿 “回皇上,今日年将军的夫人苏氏入宫,只在翊坤宫停留过。据跟着年夫人身边的宫女来报,年夫人带了些年将军亲自雕刻的木马送给小公主外,二人说了些家常话,便一起去看了公主。 探望过公主后,年夫人便离开了翊坤宫。”芳若说完,便看向皇上,等待着皇上下一步的指令。 皇上眼睛微眯,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芳若:“翊坤宫那边还是由你继续盯着,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芳若走后,皇上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看向苏培盛。问道:“朕已经多久没去过翊坤宫了?” 苏培盛躬身向前走了两步,抬头说道:“回皇上,已经快两个月了。” “从前朕几日不去,世兰就会闹腾,如今都这么久没去了,竟也不说什么……”皇上想到这里,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苏培盛看出皇上不太高兴,于是开口劝道:“皇上近日来国事操劳,华贵妃娘娘自是会体谅皇上。再者,瑞嘉公主还小,华贵妃娘娘还需费心照顾。” 皇上赞同的闭了下眼睛:“既如此,今晚就去翊坤宫用膳吧。” “皇上,这太医说皇上如今需要清淡饮食,这翊坤宫的饭菜怕是……”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劝道,生怕又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皇上有些恼怒地瞪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赶忙将头递了下去。 好在皇上自己也想起上一次在余莺儿处地窘迫,于是开口为自己找补道:“也罢,朕今日的奏折还未批完。那就明日去翊坤宫用午膳吧。” 第171章 上进又有什么用? “娘娘,今日年将军的夫人进宫了。”剪秋站在书案旁一边看着皇后写字,一边说道。 皇后一笔写完,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一边写一边淡定道:“你可知是所为何事?” “这倒是没打听出来。不过这将军夫人向来不曾主动入宫,就连之前瑞嘉公主出生之时也不曾来过。如今突然进宫说是探望华贵妃和瑞嘉公主。 奴婢总觉得不太对劲。”剪秋面露担心道。 皇后听剪秋这样说,这才放下笔。剪秋也顺势将宫人都打发了出去。 皇后不急不忙地坐了下来,淡淡道:“难道她也知道了皇上身子有所不适?所以着急了?” 剪秋扬起一边嘴角:“之前皇上在余常在那里的事,想来华贵妃有所察觉。恐怕是华贵妃担心如今熹妃的地位蒸蒸日上,怕是来日要把她这个贵妃给比了下去。 不过皇上那边,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察觉也好,不知情也罢。不过此事皇上既不宣扬,想来是不想别人知道,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不过太后也瞒着本宫。想来是我们的药有些作用。”皇后笑着一脸享受地端起茶杯。 “那娘娘,再过几日就是十五了,皇上按理来说定会来景仁宫用膳。到时候这老鸭汤要不要继续像上次那样做呢?”剪秋低声问道。 “不必了,皇上身子有所亏空,就多放些补品,给皇上补补。 如今这四阿哥既是钱名鸢亲生的,看样子还是得扶持一下三阿哥了。 毕竟没脑子又听话的人不可多得,改日将齐妃请来喝喝茶吧。”皇后说完便抿了口茶,脑海里全是齐妃的模样,嘴上如是说着,脑海里想得却是齐妃之前一身粉色旗装的画面。 【虽说这齐妃蠢笨,也听话,但这每每听话又听不明白本宫的意思。 真是叫人头疼。】 剪秋附和道:“是,娘娘。这齐妃虽说有时不能理解皇后娘娘您的意思,但终归是听娘娘话的,况且三阿哥也算上进。” “上进又有什么用,得皇上喜欢才有用!为人聪明才有用!”皇后语气严厉道。 皇后叹了口气,平缓了下心情继续说道:“本宫记得之前有一块上好的徽墨,到时候给三阿哥送去吧。” “是,娘娘。”剪秋小心翼翼道。 此时的齐妃倒是因着如今长春宫就自己一个人居住而乐得自在,时不时又叫上柔嫔前来一同品茶赏花。 “娘娘这宫中倒是清静。”柔嫔夸赞道。 齐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后又拿起手帕挡住嘴轻微笑道:“如今本宫一人在这长春宫也是乐得自在。 那欣贵人想攀高枝,就让她去吧。” 有时齐妃也会去阿哥所看看三阿哥,给他带些吃的穿的。 自从上次皇上同齐妃说过那些话后,齐妃就坚信皇上最喜欢三阿哥。就算如今四阿哥记在了熹妃名下,就算四阿哥日日被尚书房的师傅夸赞,齐妃丝毫不觉得这四阿哥会对三阿哥有什么影响。 第172章 御花园偶遇 祺贵人眼见这余莺儿病了,皇上又不爱往后宫来,除了熹妃偶尔会向养心殿送些东西外,其他嫔妃倒是对争宠这件事提不上兴趣。 “哪是她们不想争宠?还不是她们都人老珠黄,不如本小主我年轻貌美!”祺贵人会心一笑,一旁伺候的景泰听祺贵人这样说,偷偷瞄了祺贵人一眼,随后又将头低了下去。 【小主你可悠着点啊!这可是皇宫,这要是被别人听去,传到那些娘娘们的耳朵里,我们的小命可就没了!】 景泰心里虽这样想,但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小主自是年轻貌美,可听说皇上喜欢谦虚低调之人,小主要不还是低调些?” 祺贵人傲娇的仰起头左右摆动了几下,随后状似惋惜道:“也罢,毕竟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少不得要伤心难过一阵子。 对了,听说皇上最近得空了就去御花园转转,你去打听打听皇上大概在什么时候去! 上次宫宴弄巧成拙,将《霓裳羽衣舞》换成了《惊鸿舞》,不仅没跳好,反而被那个唱戏的压住了风头! 这次我定要好好地在皇上面前舞上一曲。” “是,小主。”景泰虽觉得自家自家小主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好在结果都大差不差,于是便应了下来。 景泰退出殿内后,便出门打听去了。 祺贵人便在自己殿内翻箱倒柜起来,试图找到一件最好看的舞衣。 不过舞衣的样式都大差不差,最后还是选了一件艳丽的娇红色花鸟蝶纹的舞衣。又在自己的嫁妆箱子和之前赏赐的东西中选了几十样较为华丽但不僭越的首饰。 过了一个时辰,景泰便打听回来了。 景泰快步走进殿内,此时的祺贵人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簪子对着自己比划着。 景泰看着梳妆台上那些被摆得乱七八糟的首饰,以及一旁软榻上随意丢弃的衣裳,一时间感觉天都快塌了。 虽说殿内还有一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着,可那康禄海看着自家小主不得宠,压根不把自家小主的放在眼里,甚至有时都使唤不动。另外一个宫女本就负责碎玉轩内除了内殿以外的一应事务,这祺贵人收拾的这堆烂摊子也只能景泰自己手指了。 “小主,您这是做什么呢?”景泰似笑非笑,眼神里满是疲惫地问道。 祺贵人压根未察觉这景泰的神色有什么不对之处,只一味地拿着头花、簪子等首饰在自己头上比划着,一脸笑着道:“我这是在试哪支簪子好看呢!到时候就穿件舞衣,仔细打扮打扮,去皇上必经之路上练舞。” 说着就拿起一朵粉色芍药头花和一支桃花流苏簪子在自己发髻两旁比划着,看向景泰问道:“景泰,你看这两支哪支好看?” “小主您美艳动人、唇红齿白,自是戴什么都好看!”景泰夸道,随后又看向祺贵人道:“小主,您方才让奴婢去打听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出来了!” 听景泰这样说,祺贵人立马放下手中的朱钗,一脸兴奋与期待抬头说道:“快说,快说!”“回小主,皇上每日午间小憩过后,便会去御花园散散心。 不过具体去御花园哪里倒是没打听出来,不过皇上前几日让人在御花园种了些菊花和金桂,想必多半会往那边去。” 祺贵人一副胜券在握地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开口道:“那我们明日便去!” 第二日,祺贵人早起在皇后处请安回来后,便开始忙活着晚些时候去御花园的事情。 祺贵人端坐在统建面前,满是期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只见景泰先是取下了发髻上的朱钗,又是卸下了祺贵人的旗头,随后将如瀑般的长发肆意地散在背后 ,不用任何朱钗修饰的祺贵人,倒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饰的自然且素雅的美。 祺贵人早先便换好了娇红色的舞衣,舞衣衬得本就肌肤如雪般白皙细腻的祺贵人更加娇艳了。如今只有妆发还未完成。 景泰为祺贵人简单梳了个垂挂髻,如瀑般的秀发垂至腰间,又简单地搭配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珍珠发发带。使得祺贵人整个人看上去清雅脱俗。 祺贵人看着镜中打扮素雅的自己,虽说还算好看,但觉得有些不足。于是拿起一支粉色碧玺桃花发钗递给景泰道:“你将这支也插进发髻里去。” 景泰接过发钗,四处比划了下,最终还是插在了发髻左侧。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祺贵人为了看上去不那么臃肿,连午膳都只简单地喝了些粥。时间差不多后,祺贵人便身披一件斗篷,带着景泰就朝御花园走去。 如祺贵人所想的一般,皇上中午小憩了一会儿便朝着御花园来了。 “小主!皇上的銮驾快过来了!”景泰快步从皇上来御花园的必经之路上跑了过来。 祺贵人不紧不慢地在景泰的帮助下取下了身上的斗篷,取下斗篷后便站在浮碧亭中间,开始翩翩起舞。 浮碧亭在御花园的东北角落,虽在角落,但胜在此处无论春夏亦或是秋冬,这里的景色都是御花园里最好的。 浮碧亭坐落在一个水池之上,夏有荷花点缀,待荷花莲叶谢后,便能看见水池中养的许多锦鲤穿泳其中。既为这单调的水池增加了几分颜色,又为御花园的景色增添了几分活泼。 浮碧亭前方就是新种的菊花,颜色各异,既有普通的黄菊,又有雍容华贵的金背大红…… 而浮碧亭的西南方就是皇上新命人种植的金桂,花香四溢。 皇上的銮驾到了御花园的天一门附近便停了下来,身边只留了个苏培盛跟着。 “皇上,前面就是皇上之前吩咐种的金桂和菊花了,皇上要不要前去看看?”苏培盛向着前面用拂尘指了指。 皇上听后,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浮碧亭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皇上和苏培盛就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苏培盛心道不好,连忙给自己找补道:“皇上,那边似乎有人,要不奴才去将人请开?” 皇上抬手示意不用,只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 第173章 祺贵人吃上闭门羹 皇上微眯双眼,看不清远处女子的脸,于是朝前走了几步。 皇上左侧的桂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前面女子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 皇上走到桂花树下便停下了脚步,苏培盛此时也看清了眼前正在亭中翩翩起舞的女子。心中虽有些无奈,但看着皇上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便讨好地开口道:“皇上,似乎是碎玉轩的祺贵人。”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放松地看着眼前的祺贵人跳舞。 亭中的祺贵人自然也察觉到远处有目光投来,心中便多了几分紧张。脸上的神情虽没多大变化,但脚下的步伐却多了几分凌乱。 皇上看着眼前的祺贵人,不由得想起陵容从前在倚梅园抱梅跳舞的场景,陵容身姿本就轻盈,舞衣也是清新脱俗。不似眼前的祺贵人,一身娇红,头上又戴着几支粉色簪子。既有东施效颦之感,又有画蛇添足之意。 驻足片刻后,皇上便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堪入目。” 随后便转身离去了。 苏培盛跟着皇上,着急地解释道:“皇上,奴才并不知道这祺贵人也在那里,若是早知道,奴才定不会多嘴让皇上往那边去的。” 皇上停了下来,看向苏培盛,用手指着苏培盛的脑袋,略有几分兴趣道:“你,等下去将容嫔请来吧。 至于祺贵人之事,朕就不追究了,你自己看着办!” “嗻!”苏培盛听皇上没有怪罪后,才放下心中紧绷的弦。 待皇上上了辇轿,苏培盛便在小厦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厦子便悄悄退了出去。 浮碧亭内一旁的景泰察觉到皇上已经离去,便站在一旁轻声提醒祺贵人道:“小主,皇上已经离开了。” 祺贵人这才停下脚步,看向方才有人驻足的方向,微皱眉头,有些恼怒:“皇上怎么没过来?难道是我跳得不够好吗?” “许是皇上还有要事在身,这才匆匆离去。”景泰看着祺贵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也是,皇上日理万机,定是有要事在身。既然皇上都走了,那我们先回去吧。”祺贵人说完,便穿上了景泰递来的斗篷,随后便转身离去。 回到碎玉轩后,祺贵人便觉得有些疲惫,直接就瘫坐在了软榻上。 过了一会儿,便听见院中有些动静,刚想派景泰出去看看。 此时另一个宫女景澜便匆匆快步走了进来,语气焦急:“小主,不好了。康公公和小安子被皇上身边的厦公公带走了!” “什么?怎会如此突然?这小厦子带走我的人都不同我说一声,这是把本小主当成摆设吗?”原本疲惫的身子一下就挺直 了,脸上满是怒意。 景泰和景澜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只听景澜又道:“厦公公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这康公公和小安子随意打听皇上的行踪,本就不合规矩,如今也是看在小主的面上才从轻处罚的……否则,否则就连奴婢和景泰两个陪嫁的丫头,也要被带去慎刑司呢!” 原本觉得自己占理的祺贵人一时间火气也泄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你们起来吧,都是我思虑不周了。 干脆等下便去养心殿请罪吧,景泰,你来帮我换身打扮。” “是。”见自家小主终于理智了一把,景泰也安心了些。 想到当时自己去打探消息的场景,景泰就觉得后怕,可一想到康禄海被带走了,心里就觉得有些畅快与庆幸,好在当时自己让康禄海去打听时,康禄海没有拒绝。 此时的陵容也换了身浅蓝色的旗装,乘着辇轿朝养心殿去了。 苏培盛跟着皇上从御花园回来后,便一直站在养心殿外候着陵容,见陵容来了,赶忙迎上去,行礼道:“容嫔娘娘吉祥。” “苏公公快请起。皇上可在里面?”陵容柔声道。 苏公公笑着回道:“娘娘快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娘娘呢! 皇上今日在御花园里见了些不想见的,心情不是很好,还请娘娘多劝解一番。” 陵容点了点头,便朝殿内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陵容恭敬地行礼道,声音也宛如莺啼,如春风般抚慰着皇上的心。 皇上立马走向陵容,伸出双手一边扶起陵容一边说道:“不必多礼,朕这几日忙于朝政,便不曾去你宫里。” 陵容仰起头,笑得灿烂:“皇上日理万机,操心天下之事,实在辛苦。今日能想起臣妾,召臣妾前来伴驾,实在是妾身的福气。 此前本想来探望皇上,不过太后又说皇上日日都在忧心国事,因此臣妾也不敢贸然打扰。”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拉着陵容到软榻上坐下。 “朕这些日子忙碌,想着许久没同你下棋了,心里甚是想念。”说完就高兴地将装着青玉棋子的盘龙纹棋盒递到了陵容手中,宠溺地看向陵容,温柔道:“今日你就陪朕下几局。” “是,皇上。”陵容笑着接过棋盒,取下护甲,伸出纤纤玉指拿起一子。 另一边的祺贵人也重新梳妆完毕,来到了养心殿。 苏公公心中不悦,但面上还算过得去:“祺贵人吉祥。” 祺贵人看向苏培盛笑着点了下头,便好声好气地开口问道:“苏公公,这皇上可在里面?” 苏培盛略有些敷衍道:“回小主的话,皇上此刻正在里面同容嫔娘娘下棋,此刻怕是不便见小主您。 要不小主先回去,等下皇上得空了,小主再来?” 祺贵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后便收敛下去:“不知苏公公可否告知我,这皇上怎么突然召见了容嫔娘娘?” 苏培盛低着头白了一眼,又笑着抬起头道:“回小主,皇上去了趟御花园有些不高兴,便召了容嫔娘娘前来解闷。 奴才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皇上去了趟御花园就不高兴了。” 说完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祺贵人。 祺贵人早就尴尬地眼神四处乱看,压根没注意到苏培盛的表情。听苏培盛这样说。祺贵人尴尬地说了句:“既然如此,那我等皇上得空了再来。” 随后祺贵人便匆忙地离开了。 第174章 养心殿伴驾 祺贵人一垂头丧气地走在长街上,本想着直接回到碎玉轩,可途中路过御花园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又走了进去。 碎玉轩离御花园很近,从碎玉轩外一侧的小门穿过去,便可到御花园的千秋亭附近。 祺贵人气冲冲地走到千秋亭附近种的几棵枫树附近,看着泛红的枫叶,忍不住就用手扯了起来,有些够不着地,便让景泰将枝丫压着,祺贵人自己将枫叶扯得一地,一边扯一边嘀咕着:“不过是一阶县丞之女,何况这县丞之位早已不在。 皇上怎么就看上她了!” 千叶亭内的丽嫔倒是冷不丁来了句:“就算是县丞之女,人家也是嫔位,皇上怎么看上她的本宫不知道。不过皇上看不上你倒是真的。 还要提醒祺贵人一句,在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 祺贵人听到声音,吓得赶忙跑出了御花园,随后便躲进了碎玉轩,一脸惶恐地看向景泰:“方才御花园里说话的你听出来是哪位娘娘了吗?” 景泰摇摇头,也有些慌乱道:“奴婢方才有些紧张,并未听清,不过这宫里能自称是本宫的,都是嫔位以上的娘娘了。” 此时,千叶亭内的曹琴默看着慌乱逃走的祺贵人的背影,又转身优雅地坐了下来。一脸淡定道:“姐姐吓她做什么!” 丽嫔满不在意地撇撇嘴,随后有些傲娇道:“她自己想些狐媚子手段去勾引皇上,我吓吓她又如何。” 曹琴默闻言并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 只见丽嫔又叹了叹气,低声道:“原本都让太医调理得差不多了,可今日我才知道原是这皇上的身子不行。 早知如此,就不必喝那些难以下咽的药了。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曹琴默眼里流露出几分怜惜,又伸出手去安慰道:“姐姐不必伤心,我这不是经常带着温宜前去陪姐姐嘛,再说了,这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如今姐姐岂不用受苦,也算是因祸得福。” 养心殿 “臣妾下错了。”陵容在棋盘上拿起一子,略有些撒娇道:“臣妾方才就是想下在此处的。” 皇上宠溺地看着陵容耍赖般拿起又放下,身心都放松了不少,满眼喜爱地看向陵容:“这落子无悔,你怎么又开始耍赖了。” 陵容笑得俏皮,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活泼:“皇上棋艺高超,让臣妾几子又有何妨!再说了,就算落子无悔,臣妾也无赖多次了,也不差这么一次!” “哈哈哈!你啊!纯熙要是知道她的额娘这么会耍无赖,指不定也要笑话呢!”皇上被逗得开怀大笑,好半晌才镇定下来,继续落子。 一炷香后,只见陵容眉头紧皱,一脸紧张地看着棋盘,手中的棋子也来回晃着不知该落在何处。 一旁的皇上则宠溺地看着,一副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神态。 陵容的手在棋盘上方僵了好一会,陵容才佯装生气地将棋子放进了棋盒中,随后便转过头去:“不下了,不下了,皇上又赢了。 臣妾就算今日陪着皇上下个三天三夜,怕也是被皇上杀个片甲不留。” 皇上闻言笑道:“好,苏培盛,将棋盘收起来吧。” “嗻。” 皇上站起身来,走到陵容身旁,笑着伸出手道:“既然不下了,那就给朕磨墨吧。” 陵容心中有些惊讶,但面上也算得上镇定,伸出手搭在了皇上手上,随后便在皇上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案旁。 皇上牵着陵容,刚想让陵容坐在书案前的木椅上,陵容便有些惶恐地出声道:“皇上,臣妾惶恐,这万万不可啊!” 说着,陵容就往一旁挪了几步,随后又真诚地看向皇上道:“这是皇上的位子,臣妾怎能有如此越矩之举。 陵容能常伴在皇上左右,已深感荣幸,断不敢冒犯皇上。还请皇上恕臣妾不能从命。” 皇上看出陵容的惶恐并不想演的,心中甚是满意,随后便自己坐了下来,抬眸看着陵容道:“你还是太守规矩了,既如此,朕也不好强求,你就在一旁给朕磨墨吧。” 陵容微微欠身道:“是,皇上。”、 随后陵容便拿起书案上的墨块开始研墨。 皇上看着如此娇柔又懂事的陵容,心中甚是满意:【从前朕让甄嬛坐下时,她虽推拒一二,但最后也还是坐下了。 这陵容倒是懂规矩,既略懂一些诗书琴棋,又不会仗着朕的宠爱而恃宠生娇。为人也如纯元一般善良,就连生的纯熙而后也有同纯元一般有一颗相同的红痣。】 想到这里,皇上不禁又想起从前郑算子说得那番话,当时只觉得是无稽之谈,如今看来:难道这陵容当真同纯元有几分渊源? 这边批阅奏折的皇上心思全在陵容身上,一旁磨墨的陵容心中也有些动摇。 【皇上如今对我竟少了几分玩味,这……难道皇上他对我也有了几分真心? 从前想听曲了,便召我来唱曲,今日虽只是下棋时提了一嘴,但也不难看出皇上近日本想是召我来唱曲的,可还是见我兴趣正浓,一直让我陪着下棋。 可这怎么会呢……】 陵容想到此处,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正十分认真的在批阅奏折。皇上余光也察觉到一旁的陵容在看自己,便转过头去,刚好对上陵容的视线,语气温柔道:“怎么,磨墨还不专心?” 陵容慌忙且害羞地低下了头,娇嗔道:“皇上惯会打趣陵容!” 皇上见陵容害羞,多看了两眼后便又收回视线:“好了,朕不打趣你了。” “是,臣妾定当认真为皇上磨墨。”陵容声音温柔。 第175章 檀香 陵容视线收回后,这才稍微静下心来。 此时养心殿外面突然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苏培盛见状便安排宫女将养心殿内的龙涎香换成了檀香。 皇上听着雨声,披着奏折,身旁又有一位美人伺候着笔墨,一时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连日来因着每日都要服药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檀香在香炉里冉冉升起,几缕香烟也开始弥漫在殿内,不一会儿,檀香的味道就充斥在整个养心殿内。 正在磨墨的陵容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这檀香有几分奇怪,于是便装作不在意般,随口提了句:“皇上殿内的香气怎么不是往日的龙涎香了?” 皇上看了眼苏培盛,苏培盛便赶忙走进来,笑着道:“回娘娘,这香是之前皇后娘娘特地派人调制的,说是下雨天焚烧能够去除雨天潮湿的气味又有宁神静气的作用。 外面下了雨,于是奴才便让将这檀香点上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送给皇上的,怪不得这味道如此好闻。”陵容朝着苏培盛笑着轻轻点了下头。 只听皇上沉声道:“若你喜欢,朕让苏培盛往你宫中送些去。” “那臣妾便多谢皇上了。”陵容微微欠身谢恩道。 皇上抬手指着苏培盛说道:“苏培盛,你现在就去准备些檀香送去储秀宫。” “嗻,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说完,便弓着身子,低着头退出了养心殿。 随后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陵容隔得远,虽能闻到几分不对劲,但并不能分辨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约莫这过了一个时辰,雨差不多便停了,皇上怕陵容累着,便派人将送陵容回去。 回到储秀宫的陵容,刚进殿在软榻上坐下,就见菊青端着装有檀香的盒子走了过来:“娘娘,这是方才厦公公送来的檀香,说是皇上特地赏赐的。” “你就先放在榻几上吧,放下后去给小橘子添些吃食,自从有了纯熙都有些忽略小橘子了。”陵容有些担忧道。 “是,娘娘。”菊青将檀香放好后,便退了出去。 陵容打开盒子,又接过鹂儿递来的一只小银勺子。伸出勺子舀了一点,先是观察了一番颜色,随后又将勺子递到了鼻尖附近,轻轻嗅了起来。 【明明只是简单地檀香木做的,怎么在养心殿内就闻到股不属于檀香木的气味……】 陵容微微皱眉,随后便将勺子放下:“鹂儿,你将这檀香先好好收起来吧。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见卫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回娘娘。这卫太医如今已经被派去照看太后了,估计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来为娘娘您请平安脉。 不过娘娘您放心,这些日子都是由太医院其他几位太医轮着来请平安脉。”鹂儿说完,便开始收拾起榻几上的檀香。 “那就好。” 陵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自己的虽说多了几分真诚,但对陵容来说,却让陵容有些左右为难。 【如今的皇上虽与上一世的皇上一样,都是皇上,可如今的皇上对自己似乎也算不错,既有几丝真心又有几分真挚,究竟要不要继续……】 第176章 滋补老鸭汤 景仁宫 剪秋刚从外面回来,便支开了殿内其他人。 走到正在练字的皇后身旁,轻声低语道:“娘娘,今日皇上派人将此前娘娘特制的檀香派人送了些给容嫔。” 皇后停下手中的笔,轻轻将笔搁置在桌上,语气轻蔑:“本宫命人调制的檀香又没什么不妥,皇上愿意赏给容嫔,那是皇上的事。与本宫又有何干! 对了,今日十五,老鸭汤可煲好了。” 剪秋:“回娘娘,这老鸭汤一早就煲上了。” 说完,剪秋又犹犹豫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祺贵人的事,皇后倒是先一步看出剪秋的不对劲:“可是还有什么?” 剪秋这才开口道:“回娘娘,今日午后这祺贵人去了御花园跳舞,本是想博皇上眼球,可不料惹了皇上不快。 碎玉轩的几个太监都被打发走了,祺贵人说着碎玉轩没人伺候,想问问娘娘能否再让内务府几个太监过去……” 皇后无语地抿着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便开口道:“皇上的意思不就是找个理由罚她,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她倒好,不但不知收敛,反倒来让本宫给她派人去伺候。 本宫若是出面帮她,定会惹得皇上不快。 既如此,你去告诉她,这调派奴才的事由不得本宫做主,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由敬妃管理的,让她自己去找敬妃去。” “是,娘娘思虑周全。”剪秋欠身行礼应下。 刚想退出去,就听皇后又问道:“这熹妃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剪秋不急不忙道:“回娘娘,这永寿宫如今派人去查了余常在,以为……以为这余常在是有孕,所以才躲在宫里装病不出门。” 皇后闻言轻笑道:“本宫还以为是个厉害的,不想竟还有些愚蠢了。 不过还是继续盯着吧。” 皇后说完,便挥手让剪秋退下了。自己则在房内悠闲地练起字来。 随着宣纸叠了一张又一张,这天边也被落日染红。皇上的銮驾照例来到了景仁宫门前。 皇上在景仁宫门口驻足了片刻,抬眸看了看“景仁宫”的牌匾,随后才背着手,走了进去。 “臣妾恭迎皇上。”皇后站在门口恭敬且端庄地行礼道。 皇上向下看了一眼,冷冰冰地来了句“免礼”后,便径直朝内走去。皇后也在剪秋的搀扶下,跟在皇上身后走了进去。 皇上和皇后二人入座后,宫女们便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自然少不了皇上喜欢的老鸭汤。 皇后像往常一样,亲自为皇上盛了一碗老鸭汤。 只不过说得话同往常不一样:“皇上,太医说皇上国事操劳,需要多补一补。 于是臣妾按太医说的在这老鸭汤里新增了几味滋补的药材,皇上尝尝。” 说着,皇后便一脸和善地将手中盛好的老鸭汤递了过去。 皇上身边的苏培盛接过老鸭汤后,用银针试了试,才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心里虽有些芥蒂,但看着眼前的汤与往常并无二样,也二话不说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嘴边。 一口下肚,皇上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暖暖的,就连味道,都比以前更鲜美了。 “不错!”说完,皇上便端起碗将剩下的汤一饮而尽,随后又将碗递给了皇后。 第177章 同床异梦 晚膳过后,皇上皇后二人又闲话了一会儿。而后便准备就寝了。 皇后坐在铜镜面前,由剪秋伺候着梳洗。看着镜中不再年轻的自己,宜修还是哀怨地叹了口气:“怪不得,皇上不愿来本宫这里。果然,色衰而爱弛。剪秋,本宫老了。” 剪秋一边为皇后梳着头发,一边安慰道:“娘娘说得什么话,娘娘国色天香,一点都不老。” 一旁的皇上坐在软榻上靠着软枕悠闲地看着书,榻几上的烛台还算亮堂,可这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却更胜一筹。 皇上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天边挂着的一轮弯月,心绪又乱了几分。 皇上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欣赏着这宛如细眉般的月亮,嘴里不由得念道:“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圞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看着眼前的弯月,皇上脑海里浮现出陵容坐在铜镜前描眉的场景。想到这里,皇上又回到软榻上,让苏培盛拿来了纸笔。 皇上随意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又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一同递给了苏培盛。又吩咐苏培盛将养心殿内的一个红珊瑚摆件,此外再装一盒红豆,一并送去储秀宫陵容那里。 皇后沐浴完,换上一件牡丹纹黄色寝衣。 此时的皇上也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陵容之前绣的一件金龙出云的寝衣,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皇后上床时,皇上早已困倦。 皇后轻轻地将头倚在皇帝肩头,双眼抬眸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做了多年“夫妻”的男人,眼神里透露着复杂的情绪。 既有多年来的哀怨,又有几分不甘与眷恋。一方面希望皇上能像最开始在王府时对自己一样对待如今的自己,另一方面又埋怨着皇上柔则入了王府后只顾着她,后来好不容易柔则没了,又只顾着年世兰。 前些年年世兰对自己的僭越之举都以皇上的一句“要顾全大局”而轻轻抹去,后面新人一个接着一个。 【皇上,臣妾好生疲惫! 为何皇上不能待臣妾如妻子一般,而非为皇上管理后宫的“棋子”!】 此刻的皇上早已沉入梦乡,皇后躺在身边也毫无感觉。 皇后泛红地双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若非祖宗规矩,皇上怕是一辈子都不愿意踏入本宫的景仁宫吧。 虽近在咫尺,但又远在天涯……】 同床异梦的孤寂与悲哀涌上心头,但想到今日皇上一如既往地爱喝老鸭汤,就算换了几味滋补的药也依旧喜欢。皇后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本宫得不到的,大家都不要想了。 皇上看似早已沉沉睡去,其实只是闭着眼睛罢了。一是因着太医的嘱咐,想逃避与皇后行周公之礼。二是想着白日里同陵容对弈时的情景,心中欣喜。 【若是郑算子说得有理,难道陵容在宫中的贵人就是纯元。 或者,这陵容的存在就是天意。 容儿心地善良甚至与纯元也不不相上下……】 想着想着,皇上便沉沉睡去。 第178章 红豆是相思 储秀宫 陵容刚将纯熙哄睡着没多久,苏培盛就带着几个太监端着些东西就进来了。 此时的陵容刚好正在殿外看着天边的弯月,就见苏培盛进来行礼道:“娘娘万安,皇上命奴才给娘娘送些东西来。” 陵容点头扬起嘴角,温柔道:“有劳苏公公了!” 苏培盛转身拿起一盒红豆:“这是皇上特意吩咐的红豆和给娘娘的字条。” 鹂儿接过苏培盛手中的东西,将纸条递到陵容手中,随后打开盒子展示在陵容面前。 陵容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的字迹笔势雄浑,苍劲有力,但又透着几分柔情。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两行字赫然呈现在纸上,陵容看过,笑着收起字条。 苏培盛见陵容看了,随后又介绍起另外两个东西:“娘娘,这是皇上戴在身上的玉佩一枚,这是之前今年进贡的红珊瑚摆件一个。” “鹂儿,快让人收下。”陵容看着眼前的几样东西,一些回忆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苏培盛送完东西便离开了。 陵容回到殿内,在软榻坐了下来,手中拿着字条。眼里看着鹂儿吩咐人将东西搬了进来。 “娘娘,这个红珊瑚摆件颜色甚是艳丽,形状也特别。娘娘您看,摆在哪里?”鹂儿问道。 陵容随意指了一个角落:“就那吧。” 鹂儿让人放好后,便回到陵容身边。见陵容有些出神,便低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陵容回过神来:“无事,只是觉得皇上今日歇在皇后的景仁宫中,还不忘给本宫送东西。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鹂儿一边笑着将榻几上的两个锦盒打开,一边说道:“娘娘何必这般谦虚,皇上向来宠爱娘娘。给娘娘送些东西也是常有的事。 娘娘快看看这盒红豆还有这个玉佩。 这红豆色泽饱满,颜色鲜艳又有光泽,定是宫人们仔细挑选过的。这红豆向来都有男女之间表达相思之意,皇上只是想娘娘呢!” 陵容被哄得脸颊绯红:“这储秀宫中,就属你的嘴最贫!” 鹂儿笑得合不拢嘴,继续将玉佩送至陵容面前:“这玉佩上的雕刻精细,看上去就是上好的玉雕刻而成的。这男子送女子玉佩,既表达了喜爱之情,又寓意着希望这感情长长久久。 这不就是皇上宠爱娘娘嘛。” “宠爱又有什么用,皇上此前那般宠爱甄嬛,生下胧月后的第二日便送她去了甘露寺修行……”说着,陵容便又有些顾虑般地低下了头。 鹂儿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陵容:“娘娘,就算这份宠爱不能长久,娘娘不如就当是享受一番?” 陵容点头:“嗯,好了。你将这些放在床头的柜子里吧,毕竟是皇上赏的。 明日你去库房里将皇上从前赏的蜀锦拿出来,到时候给皇上做个荷包送去吧。 既有心意,又不会失了敬意。” “是,娘娘。” 陵容梳洗过后,便来到床边,将那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的柜子里,随后便躺了下来,沉沉睡去。 第179章 桃花春水渌 第二日下朝过后,皇上想起昨日给陵容送过东西,还不知道陵容喜不喜欢,于是换了身常服就往陵容的储秀宫赶。 此时的陵容也正在绣给皇上准备的荷包上的纹样。 “娘娘,你既是送给皇上的,为何不绣对鸳鸯?”鹂儿在一旁看着问道。 陵容手中的针在那一方蜀锦中来回穿梭,一边游刃有余地绣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这鸳鸯又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就绣这如意纹,寓意着万事如意!” 皇上在门口驻足片刻后,听到陵容这样说,才缓步走进殿内:“容儿可是在怪朕许久不来你的储秀宫了?” 陵容不急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针线与绣棚,起身行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伸出手去将陵容扶起,温柔地开口说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皇上牵着陵容一起在榻上坐下。 “这外面的奴才定是又在偷懒了,皇上来了都不进来说一声。”陵容娇嗔道。 皇上宠溺一笑:“是朕叫他们不必通报的。再说了,你素来骄纵着这些宫人,他们偷懒还不是因着容儿你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责怪!” 陵容佯装不高兴地垂下眼眸:“皇上这是怪臣妾治下不严咯? 臣妾想着没事的时候就让他们休息休息,这样有事交代给他们去办时,才更有力气嘛。” 皇上微眯着双眼,微微扬起嘴角,满意地看着陵容明亮的双眼说道:“古人常说‘仁者安仁,知者乐人’,依朕看啊,容儿这对宫人纵容,也是一种很好的御下手段。 实乃大智若愚。” “臣妾可不敢以说自己是个智者,倒是皇上可是个明君! 此前臣妾的母亲来信说,虽然如今父亲没了官职,但因着如今赋税少了些,倒也能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安稳度日,若非皇上是个明君,体谅百姓,不然怎会想到按土地的多少来确定税额这样如此好的策略。” 上一秒皇上还有些高兴,下一秒虽也在夸赞自己,但听到陵容说父亲没了官职,心中就又起了几分怀疑,于是试探地问道:“这‘摊丁入亩’的政策也是想减轻百姓们的负担。 倒是容儿你父亲安比槐此前被罢了官职,如今你已是公主之母,不如朕赐个官给你父亲当当?” 陵容明白皇上这是疑心病又犯了,于是微皱眉头,言辞凿凿:“刚夸了皇上是明君,怎能因着臣妾去给臣妾父亲加官进爵?” 说到此处,陵容立马起身跪在了皇上脚边,诚恳道:“还请皇上恕罪,实不相瞒,其实……其实臣妾父亲此前的官职都是臣妾母亲靠着卖些绣品花钱买来的……” 说完,陵容便狠狠地将头叩了下去。陵容跪在地上,整个头也贴在交叠的手上。 此时的殿内鸦雀无声,沉默片刻后,皇上才出声道:“起来吧,如今你父亲既然已经不再为官,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臣妾多谢皇上。”陵容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软榻上。 皇上看着眼前的陵容,心中更是赞许有加了。 【竟不是要朕赏官赐爵,看来是朕多想了。不过朝中的这些贪官污吏还要继续加以整顿。朕在位三年,虽说国库空虚的问题比刚登基时改善许多,但还是有所亏空。看来还得在这方面下些功夫。 容儿身在南方,这苏杭之地最是富饶,倒不如就从这些地方入手。】 想到此处,皇上又开口试探道:“朕看容儿的绣品都是上佳,想来容儿母亲的绣品也不会差。 容儿父亲的官职既是容儿母亲用绣品换来的,想来容儿的母亲也是费了不少精力吧。” 陵容拿起绣棚,指着绣棚上的一方蜀锦道:“皇上,你看,就这样一方帕子臣妾母亲就算再熟练,也要绣上个三日左右。 为了给父亲捐官,母亲的眼睛都有些不好了……” 说着说着,陵容就想起了在家的母亲,眼中也有些泛红。 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陵容,皇上也大概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按理说,这捐一个最末流的小官只需一百多两,这安比槐此前只是一个八品的县丞,最多千两也就够了。 这一身苏绣就得几百两银子,一个容儿的母亲将眼睛都绣病了,想来远远不止千两。估摸着花费了更多。 好啊……本说通过‘捐纳’制度,一方面补充科举的不足,一方面又能充实国库。看样子倒是这下面的人将钱财都装进了自己腰包。 看来还是得严惩这些贪官污吏。】 皇上看了眼榻几上的绣棚又想起方才陵容说的话 ,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这是此前朕送你的蜀锦,怎么不拿来做身衣裳,反倒用来给朕绣荷包?” 陵容也收起心绪,又微微扬起笑容着看向皇上,柔声开口道:“这蜀锦珍贵,做了衣裳怕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料子。 再说了,这蜀锦上的祥云纹甚是喜庆,臣妾想着自己再绣上些‘如意纹’,好取个‘吉祥如意’的好意头。 还望皇上喜欢。” 皇上点头,满意道:“只要是容儿绣的,朕自是喜欢的。只是方才陵容念得那句诗,朕不太喜欢。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朕记得你还喜欢桃花,倒不如绣几朵桃花,再绣两只鸳鸯的好。” 陵容微微颔首:“是,皇上。” “苏培盛,你派人去养心殿将奏折送到储秀宫来吧。”皇后看向苏培盛,沉声道。 “嗻,奴才这就去安排。”苏培盛躬身退出殿内。 随后皇上又将视线落在陵容身上:“等下朕就在这陪你,你在此处给朕绣荷包,朕就在一旁批阅奏折。” “皇上能在此陪伴臣妾,是臣妾的荣幸。”陵容说道。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苏培盛派去拿奏折的人,便将奏折拿来了。 于是皇上就在一旁的书案上开始批阅奏折,陵容则在一旁安静地绣着荷包。 第180章 隆科多上奏 陵容低着头认真绣着,眼睛有些酸时,就将绣棚放下喝口茶吃些点心。 看着书案旁认真批阅奏折的皇上,陵容一时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上一世可是自己的奢望。 【如今放下那些执念,倒也短暂地体验到几分乐趣。 现下纯熙还小,还需要皇上的照拂。多得几分皇上的喜爱,日后纯熙也少受些委屈…… 那……之前的想法还是暂时搁置,先挑起三阿哥和四阿哥之间的斗争,至少要让四阿哥离这皇位远一些。】 想到这里,陵容又重新拿起绣棚继续绣了起来。 陵容似乎也有了几分私心,上一世从未渴望从皇上那里得到爱,更多的是希望从皇上那里得到些权力、地位以及能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 如今却多了想多几分爱,以及为纯熙争一份自己从未在安比槐那里得到过的父亲对子女的爱。 【从前不明白母亲为何就算绣东西熬坏了眼睛也要为父亲捐官,自从自己做了母亲后才明白,或许是想让父亲多关心关心自己。可是安比槐……或许父亲只爱他自己吧。 不过也好,爱自己也好。】 此时正在批奏折的皇上倒是眉头紧锁,一脸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奏折。本想发怒,可一想到这时是在储秀宫就忍了下来。 随即便合上隆科多递上来的奏折。 陵容注意到皇上心情似乎有些不佳,于是看了眼苏培盛,待苏培盛重新倒了杯热茶进来后,陵容便端起热茶向皇上走去。 陵容声音轻柔,将茶递了过去:“皇上批阅奏折辛苦,臣妾让苏公公给你重新沏了杯茶,皇上歇歇再看吧。” 皇上这才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书案上,看向陵容递来的茶,接过后便打开浅尝了一口:“容儿有心了。” 说完,皇上又喝了一口,随即将茶盏放下。 皇上面露难色地看着书案上的奏折,陵容看着皇上,表面关心,实则好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看着陵容,眼神中略带几分疲惫:“今日有人上奏,劝朕早日立太子。” 【这年世兰的动作可真快啊……】 听皇上这样说,陵容微微皱眉,看似有些生气道:“臣妾斗胆说一句,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看着陵容,语气平淡:“直说便是。” 听到皇上这样会说后,陵容才开口道:“皇上万岁!以臣妾看这些人就是不安好心。 先皇在位几十年,如今皇上登基不过才三年,这些人就催着皇上立太子,臣妾觉得皇上大可将这些人的话当成耳旁风。 此前臣妾也听说了些皇上从前还是王爷时的事情,皇上您有天明庇佑…… 臣妾也有些私心,可如今眉姐姐的孩子还小,他更需要皇上您这个当阿玛的庇佑。” 皇上微微点头,似是将陵容的话听了进去,但皇上总是疑心。 皇上看着书案上的奏折,漫不经心地拿起:“可这奏折,是隆科多递上来的,他可是朕的舅舅!” “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陵容安慰道。 随后又漫不经心地低声道:“这隆科多大人是皇上的舅舅,那说明皇上可以将此事当成家事应付两句吧。 只是,隆科多大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提起立太子的事情,当年皇上登基这隆科多大人一路辅佐皇上,想来其中的艰辛隆科多大人定是明白的。 就连臣妾这个妇人都觉得早立太子不好,怎就大人他突然提起此事了?” 说着,陵容摇了摇头。 皇上听后沉思了片刻:“你说得有道理,朕先回养心殿处理此事,等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是,皇上。皇上可要保重龙体。”说完,陵容便将皇上送到了储秀宫门口,见皇上上了辇轿后才回到殿内。 “苏培盛,去将夏刈召来。”皇上坐在辇轿上,一脸冷漠。 “嗻。” 等皇上回到养心殿后,又打开了隆科多上书的奏折: 吾皇万岁万万岁。臣隆科多曾袭一等公爵位,又担任过吏部尚书。如今虽只是担任步兵统领一职,但仍要冒死进言。 今国泰民安,然立储之事,事关社稷千秋万代之传承。陛下英明,然储君之位未立,恐生变数。 古之圣王,皆早立储嗣,以安民心。…… …… 【还圣王都早立太子,意思就是朕不是个圣明的皇上?】 想到这里,皇上扔下手中的奏折:“大胆!” 苏培盛见状不好,连忙跑了进来,一边捡起地上的奏折,一边劝道:“皇上息怒!” 第181章 十岁的胤禛 此时,夏刈也等候在了殿外。 苏培盛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皇上,夏刈来了。此时在殿外候着了。” 皇上闭了下眼睛,微微点头示意。 随后苏培盛便领着夏刈进了养心殿。 “微臣参见皇上。”夏刈跪下恭敬请安道。 皇上眼里透着几分狠厉:“平身。朕之前让你查的隆科多的事情如何了?” 夏刈站起身,低着眸子:“回皇上,微臣如今只查得些许事情 隆科多大人素来与其他官员交好,只是与隆科多大人有来往的官员都十分谨慎。 此外,隆科多大人有铨选官吏的权力。民间有人将此称为‘佟选’…… 为此,隆科多大人名下的房产良田、以及金玉珠宝等物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有人甘愿花上几万甚至十几万两白银,只为能被引荐到隆科多大人面前。 还有就是……” 此时的皇上眉头早已紧锁,似乎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见夏刈犹犹豫豫,皇上沉声道:“还查到些什么?” “回皇上,还有就是,隆科多大人纳的几位妾室,似乎与太后娘娘有些相似。” “大胆!”皇上愤怒地将书案上的茶杯向地上砸去。 随后又指着夏刈:“你!继续盯着。退下吧。” 苏培盛看皇上又发了这么大的气,谨慎地又带人进来将茶杯的碎片收拾了。 皇上看着苏培盛,语气重全是不耐烦道:“苏培盛,拟旨,撤去隆科多步军统领一职位。” “嗻。”苏培盛连忙退了下去,生怕自己也被皇上的怒气所连累。 皇上看着书案上的奏折:“既然舅舅你恃宠而骄,就别怪朕不客气。 立太子一事尚且可以搁置一旁,只是这觊觎皇额娘一事,朕定然不会放过!” 皇上也算是被气昏了头,儿时那些不好的记忆全然涌现在眼前。 【“如今本宫是德妃,你我之间的情分应当收敛一些。如今你已是一等侍卫,日后的为官之路定当平坦顺畅。 你就少来看我吧。否则若是他日事发,怕是会连累了你啊!”德妃依偎在隆科多怀里语气亲昵。 隆科多眉目含情,温柔道:“我不怕,只是担心连累你。 如今宜妃分去你的恩宠,起担心你过得不好,才想着多来看看你。 再说了,好在如今我只是侍卫,来看你也方便。若是日后当了其他官,怕是不便见你了。 我就想趁着如今有空多看腻几眼。 当年若非选秀时皇上看中你,想来我们早已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随后,隆科多便深情地吻了上去。 …… 十岁的胤禛躲在屏风后隐隐约约听着看着眼前的二人。 趁着二人情深意浓时,胤禛才偷偷跑了出去。】 想到这里,皇上嘴里喃喃道:“当年朕才十岁,如今朕都四十七了。 你们之间的情谊,难道就还没断干净? 仗着是朕的舅舅在前朝给朕难堪,如今着急立储,究竟是为朕考虑,还是受人指使?这天下是爱新觉罗氏的天下,由不得你兴风作浪。” 第182章 端妃又病了 在家中接到被革去步兵统领一职的隆科多感觉十分纳闷。 【明明是太后派人来说想催着皇上立太子,而太后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过,皇上态度还算赞同。 可为何今日刚上奏,皇上就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难道说,太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隆科多立马叫来了自己的亲信:“你去让宫中的眼线打听打听,这寿康宫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又召集了那日共商此事的官员,继续商量此事。 “如今皇上对此事颇为介怀,近日暂时先不要上奏提起此事,否则难保皇上不会起疑。”隆科多说道。 众人也是纷纷表示赞同。 紫禁城外,隆科多等人是忧心忡忡;而紫禁城内,陵容反倒是乐得自在。 此时的陵容独自拿着棋谱,自己下着棋。绣棚也早已让鹂儿收了起来,等皇上要来了,在拿出来绣。 陵容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执棋。有时眉头紧锁,有时又笑得开怀。 不过一个人下棋总归是差了点趣味,几炷香过后,陵容就有些腻了。 放下棋谱后,独自呆坐在软榻上。 这时,被养的胖乎乎的小橘子窜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小橘子,陵容感叹道:“当时将这小橘子养在身边时,才两个手掌那么大,如今倒是养的比那桌上的花瓶还要圆溜了。” 一旁的鹂儿也高兴地附和道:“是啊,娘娘。这紫禁城的风水不仅养人,更是养猫呢!奴婢自从跟着娘娘进了宫,也长高了更长胖了。” 陵容看着鹂儿会心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如今这一个人下棋真是无聊。陪本宫去看看敬妃姐姐吧。” “是,娘娘。” 陵容站起身来,将手优雅地搭在了鹂儿手臂上。随即便出了储秀宫,进了咸福宫。 刚到正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小孩的哭声和敬妃唱歌的声音。 陵容径直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敬妃抱着胧月的画面。 陵容轻声唤了声“姐姐!”后,便熟络地走到一旁坐下,看了看敬妃怀里的胧月,见胧月正睁着个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又开口道:“姐姐这些日子心思全扑在胧月身上,妹妹本想着找姐姐下棋,如今看来,是下不成了。” 敬妃看了看怀里的胧月,带着几分愧疚望向陵容:“等哪天胧月不闹腾了,本宫便好好找你来下个痛快。” 陵容微微扬起嘴角:“好。当下照顾胧月才是大事。” 敬妃看着怀里胧月,感激道:“若非妹妹在皇上面前替本宫说话,想来皇上都不会想起本宫这么个人。 只是如今胧月刚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她的亲额娘,每日早上都要哭个不停。想来也是想甄贵人了……” “姐姐慎言,皇上之前下旨不准再在宫中提及此人。如今胧月既记在姐姐名下,那胧月就是姐姐的亲女儿! 能抚养胧月也是皇上看中姐姐能?胧月好。 说到这里,姐姐将胧月养在身边,端妃那边可有什么动作?”陵容有些担心道。 见陵容这样问,敬妃将手中的胧月递给了奶娘,又将殿内的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 敬妃微微皱起眉头:“本宫倒是不担心她又什么动作,可直到今日,这端妃一点动作都没,这倒让本宫觉得十分不安。 听说近来端妃身子又差了许多,可上次见着她时这身子都好了许多。 本宫怀疑,是有人对端妃不利。 若是平常生病也就算了,若是其他原因,本宫担心有人将端妃的病扣在本宫头上。毕竟如今就本宫同端妃在抚养胧月这件事上有些冲突。” 陵容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端妃好端端地,怎么又病了?” “据说是那日端妃在养心殿门口跪着,受了风寒,回去后便发了高热,一病不起。”敬妃略微有些紧张道。 陵容拉着敬妃,安慰道:“姐姐放心,这胧月已经记在您名下,别人抢不去的! 倒是这端妃病的蹊跷。 只是如今卫太医如今在太后身边伺候着,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抽出身来。 不过只要我们小心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故。” 敬妃点头表示赞同,心中憋着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敬妃自己便稍微松懈了些。 因着敬妃还要照顾胧月,陵容待了没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在回储秀宫的路上,仔细思索着。 【上一世,曹琴默在给了年世兰致命一击后,便被封为襄嫔。 可皇上太后虽觉得这人对铲除年家有一定助力,但认为曹琴默这种卖主求荣的行为实在不耻,怕曹琴默带坏了温宜。 后面曹琴默成了襄嫔没几日,便病逝了…… 难道说,此次端妃的病是太后觉得她不中用?亦或是皇上觉得端妃不好好抚养胧月……所以才…… 可此前年世兰的孩子没了,皇上太后不也只是让她静养在宫中,是年世兰不准她看病吃药所以才病着……那应该就不是皇上太后。 到底会是谁呢?】 鹂儿陪着陵容刚走到储秀宫门口,见陵容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便提议道:“娘娘,要不去御花园散散心吧。” 陵容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也好,多走走。” 延庆殿内被一股浓烈的中药味紧紧包裹,殿内弥漫着苦涩的味道,人参的甘香、黄连的极苦、当归的辛味相互交融,掩盖了往日殿内独特的熏香。 往日香炉里每日还会燃起一缕缕凝神静气的香,如今香炉早已成了一具摆设,香炉中也只剩下一堆死灰。 床上虚弱的端妃偶尔还咳上一两声,显得整个殿内更加凄凉了。 端妃用微弱的声音唤着:“吉祥,本宫口渴,快倒杯水来。” 吉祥放下手中的活,连忙倒了杯温热的白水来到端妃面前。 吉祥将端妃扶起,随后一手拿起茶杯,将水递至唇边,端妃轻抿一口随后才缓缓将里面的水都喝了下去。 端妃将头靠在吉祥的肩上,有气无力道:“都是本宫连累了你,如今连杯像样的茶水都喝不上了。” 吉祥并未言语,只是调整了坐姿尽量让端妃能舒适一些。 第18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娘娘,还是少说些话,免得等下又要咳了……”吉祥安慰道。 端妃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是清楚一二的,这突然袭来的病痛全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原本还想着向皇上求情将胧月接回来,可如今看来,只能先将病养好了。 端妃释然一笑:“嗯,只是这病来的蹊跷,前些日子病都见好了,如今……咳咳咳……如今又病了。” 吉祥心中也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道:“娘娘的意思难道是有人要害娘娘?” “也许吧。可如今宫里本宫的人早就被皇上劝调去了圆明园,独木难支,先求自保吧。”端妃说完,又猛烈地咳了起来,吉祥将几个软枕垫在端妃身后,又去倒了杯温热的水来。 “娘娘,喝口水吧。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如今先好好养病,其他事情日后再说。反正日子还长!”吉祥有些焦急道。 端妃紧闭了一下双眼,表示赞同。喝过水后,吉祥撤走了端妃身后的软枕,随后便见端妃沉沉睡去。 吉祥见端妃睡下后,有些愧疚地在床脚处坐下守着。 吉祥看着眼前自己侍奉了几十年的端妃。 吉祥心中如殿内弥漫着的苦不堪言的中药味,每次药味加重都承载着深深的愧疚。脑海里浮现着多年来端妃对自己的信任,一种无力感便席卷全身。 此刻的面对端妃的吉祥仿佛被套上了一层用黄金打造的厚重枷锁,既无法拒绝,又令人举步维艰。 吉祥的脑海里有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太后说了,你家主子要想活命,就只能同以往一样病着。这要不出延庆殿,太后自会保端妃一命。 这药只会让人身子疲乏,不会害人性命。 每三日一次,若是不够了,再来找我拿就是。”竹息将手中的一个装着一些粉末的木盒递了出来。 吉祥犹豫着要不要接时。 竹息又说道:“就算你不为端妃考虑,总得为你自己为你家中兄弟的前程考虑。 端妃娘家早已不如从前那般在朝中有威望,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你可仔细考虑清楚。” 竹息的语气冷漠而又充满狠意,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除了威胁以外的表情。 犹豫再三后,吉祥还是接下了。】 想到此处,吉祥自责地喃喃道:“若是之前娘娘还是小姐时,多劝劝娘娘就好了。当年若是不嫁入帝王家,或许娘娘会高兴许多吧。也许还会生几个孩子常伴身边……” 吉祥又想起茶壶里已经没多少热水了,于是站起身来将茶壶提了出去,准备再烧一壶。 端妃并没有真的睡着,自然是听见了方才吉祥喃喃自语的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一心为皇上,可皇上心却不曾为我停留半刻。】 端妃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乏力,眼里含着泪水又睡了过去。 当日吉祥从竹息姑姑那里接过药后,也是拿到太医院里分别找了几个太医看过的。太医们都说是些让人能安睡的药,就连拿给此前最信任的太医也是得到一样的答案。 吉祥哪里知道,太医院是皇上、太后的太医院,怎么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背叛皇上、太后呢?这岂不是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竹息看着吉祥去太医院问时都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便放心地回了寿康宫。 “回太后,延庆殿那边都安排妥当了。”竹息走到太后身边说道。 太后放下手中的经书,另一只手轻轻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脸仁厚道:“那就好,皇上如今是容不下端妃了。若是端妃此次也能熬过去,那也是她的造化,熬不过去,便顺了皇上的意。 这样哀家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 当年为着年世兰腹中的孩子,她倒是出了不少的力。” 竹息在一旁附和道:“太后说的是,当年若非这端妃同华贵妃娘娘交好,这华贵妃是断然不会毫无戒备地将那碗药喝下的。” 太后眉头微皱:“造孽啊。不过为了江山社稷,也只能牺牲她们了。” 第184章 摘桂花 陵容带着鹂儿便来到了御花园,刚走到千香亭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这味道清新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陵容缓步朝着香味传来的地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许久不来御花园,这御花园里的桂花都开了呢!” 鹂儿笑着指向浮碧亭的方向:“回娘娘,前些日子皇上命人在御花园里种了许多桂花还让花房搬了好些菊花在那边。” 见陵容来了兴趣,鹂儿收起手后,便趁人热打铁开口问道:“娘娘,要不我们朝那边走去看看?” “好。”陵容微微扬起嘴角,脚下的步子轻快。 很快便来到浮碧亭附近。 陵容抬头看着满树如繁星点缀在树上的金黄色的桂花,心情愉悦了不少。 一团团、一簇簇的桂花挂在枝头,小巧玲珑的花瓣散发着浓郁的 香气。香味萦绕在陵容鼻尖陵容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受到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看着眼前满树的桂花,陵容不禁想起当年刚进宫时,皇后送给甄嬛的那两棵金桂。当时甄嬛直接摘了许多桂花下来,给沈眉庄做了藕粉桂花糖糕。 想到这里,陵容笑着转头看向鹂儿:“你回去找个能装桂花的东西,眉姐姐最喜欢吃藕粉桂花糖糕。到时候我们摘些桂花回去,给眉姐姐做藕粉桂花糖糕吃。 本宫去前面亭子里坐着等你,你快去快回。” “是,娘娘!”鹂儿说完便立马小跑回了储秀宫。 陵容看着鹂儿的背影,一脸慈爱,一边说一边走到浮碧亭里的石凳上坐下:“果然还是小孩子,连出来摘个花都这般高兴。” 陵容眼里是摆放整齐的菊花,鼻尖萦绕着清新雅致的桂花。阳光温柔地洒在御花园内,为花草树木都穿上了一件薄薄的金纱,看上去是温暖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鹂儿便带着一个铺着棉布的竹篮欢快地跑了过来:“娘娘,我们现在就摘吗?” 鹂儿又指了指身后还跟着小庆子:“奴婢担心自己不够高,这新鲜的桂花摘不到,便自己做主将小庆子带了过来。” “娘娘吉祥。”小庆子恭敬地行礼说道。 陵容微微一笑:“不必多礼,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便一起过去。” 三人一同来到桂花树下。 陵容身为嫔妃,自是要注重规矩。打开手中的一方绣着桃花的手帕,微微仰头,将目光落在与自己差不多高的桂花上。 身旁的鹂儿和小庆子倒是大胆,鹂儿提着竹篮,小心翼翼地踮起脚来摘那些开得正艳的桂花。觉得自己摘的不够好,便专注地看向小庆子,兴奋地指着高处的桂花,叫嚷着:“左边一点,对对对!” 鹂儿将手中的竹篮高高举起,时刻注意着小庆子用竹竿打下来的桂花,生怕漏过一点。 小庆子见鹂儿这般卖力,于是更加专注,额间虽已冒出些许汗水,但却不愿有丝毫懈怠。 鹂儿举得累了,便将手中的竹篮递给了小庆子,自己摘了一支自认为是最美的在发髻旁边比划着:“娘娘,你看!奴婢这样好看吗?” 陵容看着顶着一头一朵朵桂花,又插了支带叶子的桂花在自己发间的鹂儿,笑着:“好看好看!” 鹂儿高兴地又向小庆子炫耀。 小庆子看着自己方才打下的花朵儿都落在了鹂儿头上,有些不好意思道:“鹂儿姑娘,要不还是你拿着竹篮,我用竹竿来打桂花吧。” “好!”鹂儿爽快地应了下来。 见鹂儿爽快,小庆子忍不住提醒道:“鹂儿姑娘要不先将头发上的桂花……” 鹂儿以为说的是自己别在发间的那支桂花有些生气道:“怎么?难道不好看?” 陵容见鹂儿同小庆子生气,不急不忙地走到鹂儿身边。伸出手去将鹂儿发髻上零星的桂花扫落在地。 鹂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小庆子,先是同陵容道谢:“奴婢多谢娘娘。”随后又看向小庆子,有些尴尬道:“对不起,方才错怪庆公公了。” 三人在这桂花树下,仿佛此刻宫中的争斗与他们再无关系。 第185章 太后劝诫 夜幕降临,天边挂着的几颗星星,忽明忽暗,月光洒在红墙黄瓦上,使得素来威严的紫禁城多了几分柔和。 竹息将殿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随后看向太后,认真道:“太后,皇上今日将隆科多大人步兵统领一职革去了。” 太后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一个职位,并没有多么紧张。于是淡然开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竹息低声说道:“御前的人嘴巴严得很,奴婢去打听过了,只是说皇上看了隆科多大人上的一份奏折,便动怒了。 至于其他内容,奴婢也无从得知。” 太后仔细思索了片刻后,坐直了身子道:“扶哀家去看看皇上吧。” “是。”竹息伸出手去,扶着太后。 随后,太后便被扶着坐到了轿辇上,竹息提着灯笼跟在一旁。 太后坐在辇轿上,心里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开口。 此时养心殿内,烛火通明。精美的烛台上摆放着不知多少根红烛,烛火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使得养心殿内明亮如昼,皇上坐在书案前,还在专注地批阅奏折。 香炉里的燃起几缕青烟,龙涎香深沉而又浓郁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殿内。温暖的木质香调仿佛在烛火间翩翩起舞。 此时,太后便走了进来。 皇上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先前走了几步,干脆利落地行了礼:“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身过后,皇上看着一脸淡定的太后,问道:“皇额娘怎么有空过来了?” 皇上、太后二人默契地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太后这才看着皇上的眼睛,认真说道:“哀家听闻皇上今日下旨革去了隆科多步兵统领一职,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竟惹得皇上如此不快?” 皇上知道太后定会来为隆科多求情,但没想到太后竟这般直接开口问隆科多的事情。皇上沉思过后,才缓缓开口道:“皇额娘向来不管这些事情,今日怎会问起隆科多的事情。 莫不是隆科多让皇额娘来替他求情?”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毕竟也是皇上您的舅舅,对皇上您也是忠心耿耿,对朝廷也算得上尽心尽力。 哀家还希望皇上您能念在隆科多昔日的功劳,从轻发落。”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太后,随后对着苏培盛挥了挥手。 苏培盛便带着殿内的人都出去了,就连太后身边的竹息,也一并去了殿外等候。 皇上眼中带着几分冷漠,但因着是太后,皇上既有几分恭敬又有几分无奈:“皇额娘可知朕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见太后摇头,皇上便继续沉声说道:“隆科多今日在奏折中提到了立太子一事。如今朕才登基三年,隆科多突然提及此事,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发说完,皇上有些怀疑地将目光落在太后身上。 看得太后都有些不自在了:“隆科多此举虽有些冒犯,但也是为江山社稷而忧心。 立储之事本就是国之大事。 如今陛下虽有三子,但六阿哥福惠还小,三阿哥资质平庸,四阿哥从前又养在圆明园。如今提出立太子,是希望皇上您能早日确立储君人选,好加以悉心培养。 如此,方能保我朝长治久安。 不过,皇上对隆科多有所顾虑,哀家也明白。 如今卫太医说皇上的身子虽还有些微恙,但只要好好调理,还是能早日开枝散叶的。” 本就有些不高兴的皇上听到太后又说起自己,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怒意回道:“皇额娘不必担心,朕自会叫太医好好照看着。倒是皇额娘,要保重身子。 至于立储之事,还是暂时搁置。 毕竟朕不想再看到从前那种手足相残的场面。” 太后刚想再说些什么,只听皇上大声说道:“好了,天色已晚,皇额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随后又收回落在太后身上的视线,大声喊道:“来人,将太后送回寿康宫。” 太后微皱眉头,看着皇上有些恼怒地模样,决定不再相劝,看向一旁的苏培盛道:“苏培盛,照顾好皇上。” 说完,太后便在竹息的搀扶下出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后,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微微摇头,拉着竹息,有些哀怨道:“哀家是越来越猜不透皇上心中在想什么了……” “太后。”竹息扶着太后,安慰道:“皇上有自己的想法,太后不必过于操心了。 奴婢扶你回宫歇息吧。” 太后点点头。 二人又照着原路回了寿康宫。 轿辇上的太后仔细回忆着,这些年来皇上似乎是头一次让自己先回去,此前都还要同自己话些家常。 “于是不需要哀家了……”太后喃喃道。 第186章 容嫔聪明 这边太后想劝劝皇上,那边隆科多也打探出来寿康宫这些日子的事情。 “大人,据我们的探子来报,说是太后宫里近些日子太医一直在太后身边照顾着。 想来是太后凤体有些违和。”一人站在隆科多面前禀报着。 “知道了,若是有其他消息及时来报。现在你先下去吧。”隆科多摆摆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瓷瓶,随之,书架便向两边移动,露出中间密室的入口。 隆科多走进去后,书架又合上恢复成往日模样。 隆客多走了一会,来到密室中间的一处放了许多画的地方,躺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看似深情的看着画上的女子,嘴里喃喃道:“一晃眼,竟然过了有几十年了……” 隆科多自顾自地回想着往昔,后悔与伤心交织在心头。 但好在隆科多比较克制,静下心后,便开始重新复盘起整件事。 【太后疾病缠身,自是不会突然提起立储之事,难道这消息是其他人递到我手中的。 这太后身边的人,宫里除了太后和皇上,也只有皇后能使唤了。 从皇上的旨意中不难看出,这皇上并不想立储。 所以……只剩下皇后了?】 隆科多又联想到新进宫的熹妃,心里一下子恍然大悟:“难道是皇后担心皇上将四阿哥记在熹妃名下,日后会影响到皇后的地位,所以才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隆科多如今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这倒是如了年羹尧的意。 景仁宫的皇后听说皇上今日发了好大的火,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让人去查了查皇上因何恼怒。 剪秋见江福海缓缓走进殿内,便打发走景仁宫内其他伺候的宫人。 江福海这才开口说道:“娘娘,打听到了。皇上今日是看了隆科多大人的奏折才动怒的。 随后便下旨革去了隆科多大人步兵统领一职。方才太后也去了养心殿内。” 皇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这隆科多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有打听清楚?” “回皇后娘娘,奴才暂时还未打听到。” 皇后不耐烦地摆摆手,江福海便退下了。 剪秋站在一旁:“娘娘,皇上那边要不要派人再去打听打听?” 宜修摇摇头,气定神闲地端起榻几上的茶杯:“不必,若真是什么大事,过两日我们肯定就都知道了。 只是本宫没想到,皇额娘在这个节骨眼上都要去为隆科多求情。” 说到这里,皇后灵光一现:“说不定皇额娘知道些什么。明日去寿康宫里请安时,本宫问问。” “是,娘娘。不过皇上那边,这几日是否还要送些……”剪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宜修扬起嘴角:“下雨的时候再送去吧,对了,容嫔伴驾时,就不必送了。 本宫总觉得容嫔太过聪明。 一而再,再而三的完美避开了本宫辛辛苦苦布的局。如今又三言两语哄得皇上将胧月记在敬妃名下。 好在上次本宫想着皇上会来景仁宫用膳,便让你没在送去的吃食上动手脚。” 剪秋有几分自豪地看向皇后:“还是娘娘聪慧,让奴婢在檀香和吃食里分别放了东西,分开看都是对皇上有益的,这一起用倒是百害而无一利。” 皇后得意地笑了笑:“皇上不也向来如此吗?” 剪秋打心眼里是讨厌皇上的,觉得皇后说的倒也没错。不过一想到容嫔,剪秋心里也泛起嘀咕:“娘娘说的是,倒是这容嫔娘娘,奴婢觉得似乎有些不简单了。 如今这容嫔娘娘似乎除了不与娘娘您来往,与其他人都十分交好。就连刚进宫没多久的熹妃对容嫔也算和善。” 皇后听剪秋这样说,心里也察觉到不对,微皱眉头:“难道除了本宫,她与其他人都很是要好” 剪秋仔细地想了想,才开口道:“倒也不全是,容嫔似乎也不与祺贵人来往。” “祺贵人算是本宫的人……此前本宫三番两次向她示好,她都置之不理,如今她不理本宫,又不同于本宫有交集的人来往。显然是对本宫有所不满。 可这种不满她自她承宠起就有。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皇后说着说着,顿感不妙。仿佛吃人一般的眼神看向剪秋:“你派人多盯着点储秀宫。本宫记得从前安插在容嫔身边的人都被打发了?” 剪秋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是,娘娘。之前安插在容嫔身边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打发去了慎刑司……” “没用的东西!”皇后厉声喝道。 剪秋赶忙跪下低头认错:“娘娘息怒,这容嫔实在聪明,奴婢等人定会想方设法重新安插人 进储秀宫,定不会叫娘娘失望。” 皇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必,以她的聪明自会看穿是本宫安插人手进去,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人就会有软肋。在宫里本宫不能拿她有任何办法,不过这宫外的事她又能有几成把握呢?” “娘娘的意思是派人去容嫔家中?”剪秋试探地问道。 皇后收起方才的愤怒,一副胜券在握地模样说道:“如今容嫔的父亲连个官职都没有,想来将人手安插进安府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容嫔的把柄抓不到,就去抓她父亲安比槐的把柄,没有把柄就制造把柄。” 说完,皇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剪秋:“起来吧!” 剪秋这才站起身来说道:“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第187章 藕粉桂花糕 翌日,陵容吩咐宫人将一半的桂花都拿去做了藕粉桂花糖糕,还有一半,则让佩儿将其晒着,等干了好放一些在送给皇上的香囊中。 “娘娘到时候大可放些名贵的香料,这桂花到时候晒干了,香味就没这般浓烈了。都拿去做糖糕不好吗?”鹂儿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 陵容一眼就看出鹂儿的心思,打趣道:“你哪是想让本宫往往香囊里放名贵的香料,你分明是想多吃些桂花糕!” 鹂儿被猜中心思,不好意思地将头扭到一边去:“哪有?!娘娘就会笑话我!” 陵容看着鹂儿这副模样,也不想再逗她:“你去装一些我们带去给眉姐姐,到时候再送几块去皇上那里,剩下的你就拿去和宫人们分来吃了就是。” 鹂儿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好!” 说完便立马退出殿内,一路小跑进了小厨房。 鹂儿进去后便找了个看上去还算精致的食盒,选了几块看上去做的最好的桂花糕放在里面。 随后又找了个最精致华丽的食盒,给皇上装了六块。 鹂儿将要送给皇上和淑嫔的都装好后,便数了数剩下的,微微皱了下眉头后。鹂儿将视线落在了两个食盒上。 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悄声说道:“娘娘说给皇上送几块,也没说送几块?反正皇上也最多只能吃三块,那送六块去不就浪费了嘛。” 说着,鹂儿就轻轻打开食盒,从中取了一块塞到自己嘴里,满口藕粉的清香以及桂花的芬芳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鹂儿吃完后,还不忘擦擦嘴。 心满意足的鹂儿提着食盒回到殿内,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鹂儿随后便走到陵容身旁,问道:“娘娘,糕点已经装好了,现在要送过去吗?” 陵容站起身来,走到两个食盒面前,鹂儿有些心虚地将两个食盒打开。 陵容看了看食盒里的东西,指着较多的那个食盒道:“你让菊青将这个送去眉姐姐的承乾宫,这个等下你陪我送去养心殿吧。” “是,娘娘。”鹂儿心里窃喜,好在陵容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陵容看着鹂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再过些日子就是胧月就该满月了,这眉姐姐的还是我们亲自去送,顺便问问眉姐姐胧月满月时送什么好。 这盒给皇上的先好好放着,傍晚时分再送过去也不迟。” “是,那娘娘现在就去吗?”鹂儿问道。 陵容点了点头,鹂儿便提着食盒跟在陵容身后出了储秀宫。 陵容穿过御花园,踏过宫门,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上一世陵容觉得这两边高耸的宫墙像一道道枷锁,压得自己疲惫不堪。如今再次踏足,倒也觉得习惯了。自己也曾想过这一世不要入选,可就算不入宫,也不一定能嫁得良人。倒不如再享一世荣华富贵…… 陵容来到承乾宫,映入眼帘的仍是眉姐姐最爱的菊花。 踏上石阶,陵容来到殿内:“眉姐姐。” 此时的沈眉庄正在教;两个孩子叫自己额娘。看见陵容来了,一脸激动:“快坐。” 陵容熟练地坐在软榻上,看向沈眉庄,一手指着鹂儿手中的食盒,柔声道:“昨日我见御花园里的桂花开得好,想起姐姐喜欢吃藕粉桂花糖糕,于是便吩咐做了些,给姐姐送来。” 沈眉庄将怀里的婉柔递到奶娘手中,让奶娘将两个孩子都抱下去后。 惊喜地看着陵容,兴奋道:“你倒是有心了!还记着我爱吃这藕粉桂花糖糕!” 随后又低下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悲伤:“自从有了孩子,就身边的采月采星还关心我喜欢吃些什么。 不过大家都喜欢我的孩子也是件好事。” 陵容看着沈眉庄,眼里满是心疼:“姐姐若是喜欢,妹妹以后多做些来便是!” 沈眉庄点点头:“嗯。” “姐姐要不先尝尝?看味道合不合姐姐的胃口!”说着,陵容便让鹂儿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糖糕。陵容将装着糖糕的碟子往前推了推,笑得甜美:“姐姐尝尝。” 看着眼前一碟十分诱人的糖糕,毫无防备与顾虑就拿起一块往嘴里送。 浅尝一口后,便将整块糖糕都吃了下去。 吃完后,沈眉庄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一脸满意道:“妹妹宫里小厨房的味道真不错,这藕粉桂花糖糕口感细腻,桂花的味道也十分浓郁!” “姐姐喜欢就好!今日我来,是想着这胧月公主似乎要满月了,我实在不知道送些什么好了……”陵容一脸纠结。 沈眉庄佯装生气:“你怎么就只关心胧月公主要满月,全然忘了之前你同我还有华贵妃娘娘商量的要一起办几个孩子的周岁宴了?” 陵容一下子全想起来了,似乎是有这件事。陵容尴尬地笑了笑。 只听沈眉庄又开口道:“看你这个样子,莫不是忘记了?” “哪有?哪有……”陵容越说,越没底气:“这不是胧月先满月嘛。这周岁宴要晚些……” 沈眉庄一脸严肃地看着陵容:“哦?是吗?” “好姐姐,你别说我了。这最近不是太忙嘛。”陵容撒娇道。 沈眉庄“哼”了一声,又看向陵容道:“看在你给我送糖糕的份上,我就不说你了。” 话锋一转,沈眉庄也有些纠结:“不过,这胧月满月我也没想好什么。 但左不过都是送些小孩穿的用的。 我想着送个项圈去,到时候就戴在脖子上。” 陵容点点头:“姐姐送项圈,要不我就给胧月送个平安佩。寓意平平安安。” “这倒不错。这次满月宴敬妃说不想大办,想着一切从简。但再过些日子的周岁宴你可得好好想想了!毕竟是四个孩子的周岁宴。到时候我们再一同去找华贵妃商量商量。”沈眉庄说道。 陵容坚定地点点头,自己也拿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吃了起来。 第188章 熹妃也在养心殿 同沈眉庄说了许久的话,陵容才回到储秀宫。 估摸着皇上此时应该还在养心殿批折子,于是只是稍稍在殿内坐了会儿,便又起身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养心殿门口,苏培盛恭敬地站着。见陵容过来,赶忙迎了上去:“容嫔娘娘吉祥。” 陵容也笑着走上前去:“苏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苏培盛眼神朝后面殿内看了眼道:“熹妃娘娘在里面陪着皇上。要不娘娘先在此处等候,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陵容盈盈一笑:“那就有劳苏公公了。” 正在里面陪皇上下棋的熹妃,听到苏培盛说容嫔来时,一脸和气道:“容嫔妹妹来啦!皇上还不快将妹妹请进来!” 皇上笑了笑:“去请进来吧,正好你们二人都会下棋,等下你们二人也可切磋一番。” 皇上抬手,苏培盛便退到了殿外。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苏培盛笑着将陵容迎了进去,同时也接过鹂儿手中的食盒。 陵容刚踏入殿内,就看见熹妃同皇上一起坐在软榻上下棋。 陵容看向坐上的二人,屈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熹妃娘娘,皇上万福,熹妃娘娘万福。” 皇上率先抬手:“朕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如此拘礼。赐座。” 陵容朝着一旁的木椅走去,待坐下后,才看向皇上:“皇上虽说不必拘礼,但臣妾可不敢忘了礼数。今日臣妾做了些藕粉桂花糖糕,本想着送来给皇上尝尝。不曾想竟扰了皇上和熹妃娘娘的雅兴。” 说完先是看了眼皇上,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熹妃。 熹妃也察觉到陵容的目光,一脸和善道:“妹妹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方才皇上还夸赞妹妹棋艺精湛,等有空时还要请妹妹来本宫的永寿宫中陪本宫切磋一二呢!” “姐姐谬赞了,等胧月公主的满月宴过后,妹妹再去找姐姐下棋吧。”陵容温柔地回道。 皇上听见陵容说到胧月,一时好奇:“朕记得胧月应当还有七日就满月了。” “皇上记得没错,不过想来敬妃姐姐早就准备好了。”陵容看向皇上。 皇上微眯着双眼,似是在想些什么。 此时,苏培盛便端着陵容带来的糖糕走了进来。 陵容见状,连忙起身接过苏培盛手中的糖糕,端到了皇上和熹妃中间的榻几上的棋盘旁边。 柔声道:“皇上,臣妾昨日在御花园里看桂花开得正好,于是便摘了些做这藕粉桂花糖糕。 这桂花是皇上命人种的,还请皇上不要嫌弃臣妾贪嘴。” “你若喜欢,尽管去摘便是。”皇上看了眼榻几上的糖糕,满意地朝陵容笑笑。 陵容见皇上高兴,这才转头看向熹妃:“熹妃娘娘也尝尝?” 熹妃微微颔首,眉眼弯弯:“那就多谢妹妹了。” 陵容看着眼前的二人,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于是又开口道:“既然皇上和熹妃娘娘有这般雅兴,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沉思片刻,才轻声嗯了一下。 随后陵容便行礼告退了。 熹妃见陵容这般识趣,忍不住在心里夸赞着。 【这容嫔倒是个知趣的。】 第189章 宜修得知实情 熹妃在养心殿待了一会儿便也跟着回了永寿宫。 “本宫从前听芳若还有弘历说过,这容嫔是这宫里最和善的,可本宫今日瞧着她不像个简单的。”钱名鸢刚回宫坐下,就开始回想起在养心殿里陵容说的那些话 “今日容嫔说得每一句话,听上去都滴水不漏的。但这这胧月又不是她的孩子,她为何要帮着敬妃说那些话。 况且本宫记得那容嫔的公主不也快一岁了?”钱名鸢有些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明珠。 明珠也一脸疑惑:“似乎纯熙公主的生辰已经过了,可容嫔娘娘似乎并未提及过生辰宴的事情。或许是不喜欢热闹吧。” “也许吧,不过今日她在皇上面前提及胧月公主快满月了,想来是希望皇上多去看看胧月。你也去库房里挑些好的准备着,到时候我们也去看看。”钱名鸢端起茶杯随意地说道。 “是,娘娘。” 钱名鸢看着茶杯里金黄的菊花,竟又贪恋起今日在养心殿内吃得藕粉桂花糖糕,于是放下茶杯。 有些期待地看向明珠:“今日容嫔给皇上送了份藕粉桂花糕,听她说那桂花是在御花园摘的,你等下也派人去摘些,我们自己做点尝尝。 菊花茶配上桂花糕,既不会过于清淡,又不会太过甜腻。”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明珠恭敬道。 皇上虽有意将隆科多的消息瞒了下来,可年羹尧在得知隆科多步兵统领一职被革去后,就将隆科多上书奏请皇上立太子一事画蛇添足后让人传扬了出去。 皇后早起去太后的寿康宫请安时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出来,此时正郁闷着,江福海就进来了。 “娘娘。”江福海跪在地上行礼道。 皇后瞥了眼地上的江福海,有些不耐烦道:“起来吧,可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江福海站起身后,才低着头,一字一句道:“回娘娘,今日奴才打听到,隆科多大人之前被惹皇上动怒是因为上书奏请皇上立三阿哥为太子。” 江福海说完偷偷地看了眼座上的皇后。 只见皇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良久,才看见皇后镇定下来,只听到皇后开口道:“哦?怪不得。可是这隆科多怎会如此突然就说要立太子?” 一旁的剪秋也有些许疑惑,但还是向着皇后道:“许是隆科多大人担心这新进宫的熹妃会对娘娘您有威胁?” “熹妃如今名下四阿哥的确聪明,之前听齐妃还念叨着上书房里的师傅们经常夸赞四阿哥,不夸三阿哥。 如今皇上也因着熹妃的缘故对四阿哥多了几分喜爱。 若是来日皇上真将这储君之位给了四阿哥,这熹妃怕是要将本宫取而代之了。”皇后微皱眉头,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一旁的剪秋见状,连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就算皇上属意熹妃养的四阿哥,这太后也是断不会允许熹妃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哼。”皇后冷哼一声,一脸冷漠:“太后不许的事情多了,皇上不也照办了。有些事情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今日本宫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时,都问得那般明显了。太后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同本宫说。 本宫若是靠太后,估计这后位早就不保了。” 听到皇后这样说,剪秋和江福海二人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殿内沉默片刻后,皇后的眼光又落在了剪秋身上:“对了,皇上养心殿内的檀香若是用完了,后面就不必送了。 与其让本宫担心这后位,倒不如坐山观虎斗。” 剪秋小心翼翼地抬眸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微微扬起一侧嘴角:“皇上近来都为踏足后宫,想来是之前余莺儿的事情对皇上影响颇深。 之前太医说皇上龙体有虚热的症状,皇上有这症状想来不是过于疲劳导致就是房事不节导致。 如今已然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些过于滋补的药膳就不要送了。” “是娘娘。只是若是突然不送,奴婢担心皇上那边会起疑心。”剪秋认真回道。 皇后垂眸沉思片刻后,又道:“那就送些百合莲子羹、银耳百合汤什么的偶尔送去。” “是,娘娘。” “对了,祺贵人那边,之前康禄海被打发了,现下可有将我们的人送过去?” 剪秋抬眸回道:“回娘娘,已经安排了小钱子去碎玉轩侍奉。” “祺贵人虽然蠢笨,但着实美丽。让小钱子在一旁好好提点着,可不要又惹了皇上厌恶。”皇后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一想到祺贵人那张脸,着实有几分嫉妒。 “可娘娘……上次她自作主张去御花园跳舞过后,皇上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剪秋小心翼翼道。 皇后一脸无奈:“她不听本宫的话,非要自作聪明,自以为是。你去告诉她,若还想要皇上的宠爱,就好好听本宫的话。” “娘娘,这祺贵人既然不听话,娘娘又何必要帮她?”剪秋一脸不解道。 皇后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剪秋道:“本来一个容嫔就令本宫头痛不已,如今又来个熹妃。本宫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明日你们的主子就得换人了!” 剪秋和江福海连忙跪下:“娘娘恕罪。” “奴婢口不择言,还请娘娘恕罪。”剪秋又补充道。 皇后抬手:“起来吧。” 皇后刚想让人下去,可看到江福海,又忍不住多问了两句:“这隆科多的消息你是从何处打听得来?” “回娘娘,这是从宫外传来的消息。是从隆科多大人交好的官员口中得来的。”江福海上前两步说道。 皇后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继续盯着些。” 第190章 祺贵人还是棋贵人 第二日,剪秋就随意从花房中挑了些菊花朝碎玉轩走去。 正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无聊地扔棋子玩的祺贵人见是剪秋来了,立马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 祺贵人并没有像往日一般热情地迎上去,倒是多了几分害怕。 但还是本能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剪秋姑姑怎么来了?” 剪秋嘴角上扬着但眼神中全是不屑地上下打量了祺贵人一眼,随后才行礼问安道:“奴婢见过小主,皇后娘娘知道小主近日似乎喜欢菊花,便名奴婢送你过来 些来。” 祺贵人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眼珠子左右乱转着,正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解释时,便又听见剪秋出声了。 “娘娘说了,小主既然喜欢,我们娘娘有的自然会给。 我们娘娘说了,小主若是好好听从皇后娘娘的意见。小主想要的,只要合理的,若是娘娘有,娘娘便直接给了,若是娘娘没有,娘娘自然会想方设法给小主。” 剪秋意味深长地看向祺贵人,一侧嘴角微微扬起,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还请姑姑回去告诉娘娘。改日臣妾定当亲自前去谢恩。”祺贵人镇定下来,温声细语道。 剪秋见祺贵人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不愿再过多停留。 剪秋轻蔑地看了眼祺贵人身后的棋盒,随后便收回视线微微屈身行礼道:“那奴婢就不打扰小主雅兴了,景仁宫还有要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姑姑慢走。”祺贵人瞥了眼一旁的景泰,景泰立马就递了了个荷包在剪秋手中。 剪秋收下荷包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景泰看着剪秋送来的菊花,一脸天真地问道:“小主,这花摆在哪里好?” 祺贵人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名门出身,这菊花好不好自是看得出来。 看着这一堆普通的开得也不算好的菊花,一脸怨恨地指着前面的戏台道:“就摆在那个戏台子上吧。” “是,小主。”景泰立马吩咐人将菊花都往戏台那边搬。 祺贵人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不高兴。 【皇后和剪秋这般爱做戏,怎么不直接来我这碎玉轩唱! 还说什么我想要的,皇后会帮我得到。 这皇上的宠爱连皇后都不曾有,我若是期望皇后能给我,倒不如早早睡过去。】 看了一会儿,祺贵人便觉得无聊,回了屋子,顺便将身后的棋盒也带了进去。 之前祺贵人打听到皇上喜欢容嫔下棋,可自己从前在家中时便只是略懂一二。方才在殿内自己拿着棋谱下棋,下着下着就有些不耐烦,这才跑去走廊将棋子扔了。 看着榻几上被自己打乱的棋子,以及一旁的棋谱。 祺贵人一时间有些恍惚:“祺?” 思索片刻后,祺贵人如恍然大悟般,嘴里喃喃道:“当初进宫时,阿玛说这事皇后特意让人拟的封号,说是美好祝福之意。如今看来,倒是又另一层含义在里面了。” 祺贵人自嘲一般拿起一颗棋子,缓缓举至眼前。温润的白玉棋子在柔和光线下多了几分光泽。祺贵人就这样举着棋子,嘴里一直念叨着:“祺贵人?棋子?既然要我做这棋子,那我就好好地做你的棋子。 皇后!” 第191章 (甘露寺)打个银锁给胧月 因着从前陵容嘱咐过,所以甘露寺里的姑子对甄嬛并没有过于为难,而是像平常尼姑们一起相处着。只是甄嬛还并未出月子,便只同陵容安排的那几位姑子有所来往。 每过七日,果郡王就会派人前去探望一番,有时会送些吃的穿的,或是一些用得上的。 这些日子甄嬛估摸着胧月快满月了,这几日都在琢磨给胧月准备些什么。 这日,甄嬛和流朱一同在屋内缝制着冬衣。 甄嬛一边缝着,一边有些愁闷地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胧月满月了,我竟还没想好送些什么。” 一旁流朱听到甄嬛这样说,便放下手中的针线饶有兴趣地说道:“娘子,今日果郡王应该会派阿晋前来。娘子要不让阿晋替娘子在山下买些东西,到时候好让果郡王或是侧福晋带进宫去?” 甄嬛看了眼流朱,一脸欣喜:“是啊,这宫里虽说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积如山,可这宫外的玩意儿也不乏有精致、富有巧思的东西。 你去柜子里那些银子,到时候我们去河边时好拿给阿晋。” “是,娘子。”流朱听甄嬛这样说,立马就站起身来去床头柜子里拿银子。 流朱拿了个荷包装好银子,又坐回原位:“娘子,你看这些应该够了吧!” 甄嬛点头,二人便继续缝制冬衣。 待用过午膳后,甄嬛披了件带帽斗篷便带着流朱一同缓缓朝河边走去了。 果郡王和阿晋早已在附近等候多时,果郡王抱着一个锦盒站在河边,一旁的阿晋牵着马在一旁候着。 流朱扶着甄嬛缓缓朝河边走来,流朱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果郡王和阿晋。 流朱笑着看向甄嬛:“娘子,我们今日就算来得比往日早些,还是来得不如果郡王和阿晋早呢!” 甄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微微扬起,有些不好意思道:“好了,我们快过去。” 果郡王看见甄嬛走过来,也朝前走了两步。 甄嬛如见好友般,笑着道:“果郡王今日来得好早,我与流朱原本说今日来早些,不好让阿晋久等。 结果今日还是来得晚了些,更不曾想,王爷也来了。” “本王原本不在京中,只是家中有事,便回来了。想着路过此地,便多停留了会儿。”果郡王满眼欣喜,但面上还算克制。 果郡王看着二人,又开口道:“不知今日可有什么本王能帮上忙的?” 甄嬛正犹豫着,一旁的流朱倒先开口道:“王爷,倒还真有一事!” “流朱姑娘直说便是!”果郡王看向流朱,爽快道。 只见流朱拿出荷包,递到果郡王面前:“再过几日胧月公主就要满月了,娘子本想让阿晋在山下买些东西,到时候托王爷或者侧福晋带进宫去送给公主。” 果郡王看了眼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甄嬛,一把接过流朱手中的荷包:“好,本王答应你。不知甄娘子想买些什么给胧月呢?” 甄嬛这才抬头看向果郡王:“平常人家孩子满月都会送些平安锁、手镯什么的,我想要不王爷替我在山下的首饰铺子里打个银锁送给胧月?” “好。” 第192章 日常请安 翌日,祺贵人早早地就梳洗打扮好了:“走吧,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 景泰看着祺贵人:“是,小主。” 一路上,祺贵人都板着个脸,快到景仁宫门口时,脸色才稍稍好些。 祺贵人虽出门早,但因着碎玉轩离得远,所以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进到内殿坐下后,人都到齐了,皇后照例从内殿走了出来。 待皇后在宝座上坐下后,众人便起身异口同声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一如既往地露出一副仁慈的表情,缓缓抬手道:“免礼,都坐下吧。” 皇后见众人都坐下后,率先看向敬妃,脸上带着几分歉意道:“本宫昨日听皇上提起再过几日就是胧月公主满月,本宫近日忙着入秋的事宜,不曾过问这些。 敬妃您既帮着本宫协理六宫,这胧月如今又记在您的名下。不知这满月之事敬妃可准备妥当了?” 敬妃眼睛向下瞥了两眼,随后笑着看向皇后,语气温柔道:“回娘娘,臣妾才将胧月接到身边没几日,胧月如今还有些不适应。臣妾想着,这满月宴就不大办了,到时候就邀请后宫姐妹们来臣妾的咸福宫小聚一下即可。 再者,娘娘您素来倡行节俭。过些日子这华贵妃的瑞嘉还有这淑嫔的福惠和婉柔也得办周岁宴了。 所以想着节省些,等日后胧月周岁宴时再大办。” 皇后听这样说也甚是满意:“敬妃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就按敬妃您说的办吧。” “是,娘娘。”敬妃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 熹妃见皇后和敬妃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余光瞥了眼皇后,又看向曹琴默随意道:“本宫听说余常在还病着,文嫔妹妹和余常在同住在钟粹宫,不知妹妹可知道这余常在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啊?” 曹琴默心下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回熹妃娘娘,这余常在的病来得突然,臣妾也去看过两眼,余常在她有气无力的,只能躺在床上。太医说了,这病是邪风入体,还需多静养呢。” 【到底是怀有身孕,还是真病了。还是得找机会亲自去看看。】 想到这里, 熹妃笑着状似宽慰道:“那还真是不巧,本宫之前想着妹妹都身居嫔位又带着温宜,便求着皇上让妹妹搬去钟粹宫做个一宫主位。 不曾想,倒是让妹妹遇上这桩子事儿。 对了,方才听敬妃说了胧月,不知温宜可还好? 本宫许久没见,倒是有些想念了。” 文嫔求助般看了眼对面的陵容,见陵容坚定地眨了下眼,随后又微微将头低了些。 文嫔这才笑着看向熹妃:“娘娘若是想温宜了,就随时来钟粹宫看看温宜就是。 温宜之前还闹腾说要见娘娘呢!” “好啊!本宫有空便去。”熹妃笑着说道。 皇后看着熹妃这副左右逢源的模样就觉得厌烦,看着一旁同柔嫔低声说笑的齐妃,心里立马来了主意。 皇后喝了口茶,神情淡然地看向座下的齐妃:“本宫听说皇上近来时常夸赞四阿哥弘历的功课,不仅能熟背许多诗书,而且就连骑射都颇有皇上当年做王爷时的风采。 倒是齐妃的三阿哥,齐妃妹妹可要多关心些。” 齐妃原本笑着的嘴立马耷拉下来,有些尴尬道:“是,皇后娘娘。” 说完,齐妃就一脸不高兴地看向熹妃,眼睛里仿佛藏了把刀子似得。 熹妃见状,连忙开口:“皇后娘娘谬赞了,这四阿哥不过是在功课上多花了些时间,毕竟勤能补拙嘛。 四阿哥还经常在臣妾面前说,这皇上还时常夸赞三阿哥聪慧呢!” 齐妃闻言,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连忙转过头去:“此话当真?!” 熹妃认真道:“妹妹我还能骗齐妃姐姐不成?” 齐妃乐呵呵地笑道:“自然是不会的。” 皇后见齐妃那不争气的模样,立马瞪了齐妃一眼,但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一脸和气地看向众人:“今日时候也不早了,都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众人又起身行礼告退。 待众人都离开后,祺贵人还待在殿内不肯走。 皇后见祺贵人如此听话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得意:“祺贵人怎么还不走啊?” 只见祺贵人走到中间,盈盈一拜:“臣妾是来谢皇后娘娘赏赐的。” “你可想明白了?”皇后眼里闪过几分不屑道。 祺贵人一脸天真地看向皇后:“臣妾自然是想明白了。臣妾能进宫,还多亏娘娘相助。此前臣妾初来乍到,不懂事,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摆摆手,眉眼微挑,端庄大方道:“无妨,如今你能想明白自是最好的。你自己的恩宠也关乎着家族荣辱,你父亲此前将你托付给本宫好好照顾,本宫自然不会辜负了你们父女二人的用心良苦。 好了,你也跟着回去吧,本宫还要去给太后请安。” “是,臣妾多谢娘娘照拂!那臣妾便先行告退了。”祺贵人行过礼,便退出了殿内。 皇后看着祺贵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不屑。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再没规矩的人,进了这皇宫,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守着这些规矩。” 剪秋跟上前去扶着皇后,一脸谄媚道:“这祺贵人如今也算是能为娘娘所用了,不过这祺贵人的态度转变太快,奴婢担心这其中……” “不必担心,她从入宫以来想要的不就是皇上的那份恩宠吗?”皇后冷笑道:“君恩虽如流水般,但这风水轮流转。这要本宫好好谋划,这君恩不就流向祺贵人了? 她不好拿捏,就好好看着她身边的人。 等尝到甜头后,她自会乖顺的。” “是,娘娘。”说完,剪秋便扶着皇后上了辇轿。 皇后坐在辇轿上,居高临下般看着日复一日不重样的前往寿康宫的路。心里却盘算着何时才能不再走这条路。 【等日后本宫当上太后,或许就不必再走这条路了。】 宜修抬头看了眼头上温和的日光,期待着那一日能早日到来。 第193章 熹妃登门 请安结束后,曹琴默走在陵容身旁:“容嫔妹妹可要去钟粹宫坐坐?” 陵容心里自然明白曹琴默的意思,便跟着曹琴默来到了钟粹宫。 待坐下后,音袖上了两杯茶。 “这是今年的新进贡的龙井,妹妹尝尝!”曹琴默指着茶说道。 陵容端起茶,打开茶盖,还未入口,一股清香便扑面而来:“姐姐宫里的茶真香呢!” 曹琴默垂眸笑着:“妹妹说笑了,这是前些日子华贵妃派周宁海送来的。我哪里会有这般好的茶。” 陵容听曹琴默这样说,轻抿了一口将茶盏放下:“姐姐今日叫妹妹来怕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后殿的余常在吧。” 曹琴默赞同道:“妹妹心思细腻,一下就看出来我的想法了。 今日熹妃这样问,想来是对余常在的事有几分疑心,你我也知道,这余常在本就没病。 这熹妃还提到温宜,我担心若是熹妃去见余常在会不会对我和温宜有什么不利……” 陵容微微皱眉:“姐姐向来聪明,怎么一到温宜的事情就昏了头。” 曹琴默沉默片刻,有些疑惑道:“妹妹此话怎讲?” “皇上既然说是余莺儿病了,若熹妃发现她没病,岂不是质疑皇上? 姐姐何必担心这些?”陵容端起茶来又喝了一口,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安。 曹琴默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熹妃的两句话就自乱阵脚了。 话音刚落,殿外的小太监就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熹妃来了。” 曹琴默同陵容对视一眼后,便都站起身来。 此时的熹妃也进到殿内:“本宫来得可是时候?不知是否打扰到两位妹妹了?” “臣妾参见熹妃娘娘,熹妃娘娘万福金安。”陵容和曹琴默异口同声道。 “娘娘快请上座。娘娘能来臣妾的钟粹宫,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扰呢?”曹琴默摊手指向软榻。 陵容也朝后走了两步,见钱名鸢在软榻上坐下后,也坐到了身后的木椅上。 钱名鸢看了眼陵容后,又笑着开口说道:“本宫方才回宫后,想起之前皇上给本宫送了本宫一支小叶紫檀木为笔杆的毛笔,以及几块上好的徽墨。 本宫想着这温宜也快到读书识字的年纪,因此便拿过来送给温宜。” 钱名鸢话音刚落,身后的明珠便端着锦盒朝前走了两步,走到曹琴默跟前时打开给曹琴默看了眼。随后便关上锦盒,将盒子递到曹琴默身后的音袖面前。 音袖有些为难地看向曹琴默。 曹琴默犹豫过后,看着明珠手中的锦盒,还是选择坦然接受:“那就多谢娘娘厚爱了,温宜知道了,定然十分高兴。” 音袖听见自家娘娘这样说了,这才接过明珠手里的东西。 “好了,本宫就只是偶然想起来送个东西,进来坐坐。如今东西送到了,本宫就不打扰两位妹妹了。”说罢,钱名鸢就站起身来,笑着朝外走去。 送走熹妃后,陵容让自己身旁的鹂儿也跟了上去。 “你这是?”曹琴默有些疑惑:“难道说这熹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姐姐真是聪明。”陵容笑了笑,又坐了下来,拿起手里茶杯看向音袖道:“音袖姑娘,再帮本宫倒杯热茶吧。” “是奴婢疏忽了,娘娘稍等,奴婢马上去。”音袖连忙端着茶盏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就只剩下陵容和曹琴默两人。 “我总觉得熹妃突然送东西来,另有目的。想来熹妃只是想去看看余常在。 可这就算见了余常在,又有什么用呢?”曹琴默坐在榻上,有些疑惑道。 “余常在……”陵容也跟着喃喃道。 此时鹂儿也回来了,在陵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又退了出去。 曹琴默有些好奇看向陵容。 只听陵容淡淡开口道:“熹妃果然去了余常在那里。不过她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悄悄进去的。” 第194章 熹妃见余莺儿 钱名鸢走进 余莺儿的殿内,此时的余莺儿正同花穗还有剪秋一起围坐在殿内绣花呢。 “小主,你绣的大鹅真好看。”花穗看着余莺儿手中的绣棚夸赞道。 余莺儿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自己绣的东西,微皱眉头,不太高兴地看向花穗:“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花穗又盯着仔细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出来,摇摇头道:‘小主,恕奴婢眼拙,奴婢实在看不出来其他了。’ 余莺儿瞪了花穗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怒:“本小主绣的可是鸳鸯! 你怎么认不出来呢?!” “许是小主还没绣完,所以才认不出。兴许绣好了就像了。”槿汐在一旁打圆场道。 余莺儿将手中绣的鸳鸯高高举起,自己十分欣赏:“本小主的手艺就是好!” “余常在的声音如此洪亮,想必这身子比你的手艺还要好吧!”钱名鸢走到殿门口,不急不缓地说道。 突然到来的钱名鸢着实把殿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余莺儿吓得就连手中的绣棚都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好在槿汐反应快,跪在地上扯了扯站着的余莺儿的衣袖,余莺儿这才反应过来。 余莺儿慌忙地蹲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臣妾参见熹妃娘娘,熹妃娘娘万福金安。” 熹妃看了眼有些惶恐地余莺儿,没有立刻说话。 好半晌,熹妃次啊缓缓开口道:“余常在起来吧。本宫来了这么久,妹妹都不说给本宫倒杯茶来解解渴。” “谢娘娘,娘娘先坐会儿,臣妾这就吩咐人去上茶。”余莺儿小心翼翼道。 一边说着,余莺儿的手一边悄悄动着。 熹妃朝软榻上走去时,花穗便下去倒茶了。 余莺儿被槿汐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到熹妃身旁。 熹妃见状,一脸无辜地看向余莺儿:“妹妹也坐下吧,不然传出去就是本宫不是了。” “是。”余莺儿见熹妃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恶意,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娘娘怎会突然来臣妾这里?” “本宫听说你病了,恰好本宫那里有棵皇上新赏的百年老参。本宫便想着送给妹妹你。”说着,钱名鸢身旁的明珠就将一个锦盒递到槿汐手中。 “那臣妾便多谢娘娘了。” 殿内尴尬地沉默片刻,好在此时花穗端着茶水进来了。 花穗将茶放在榻几上后,钱名鸢看向槿汐和花穗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要事同你们家小主说说。” 闻言,余莺儿担忧地向槿汐看去,见槿汐坚定地点头示意自己安心后。这才让槿汐和花穗出去。 “娘娘,不知娘娘有何要事?”余莺儿看向钱名鸢,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钱名鸢一脸严肃地看向余莺儿:“你既然这样问,那本宫就不藏着掖着了。 你可是有了身孕?” 余莺儿几分震惊中又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好在脑子转得快:“臣妾怎会有身孕?臣妾前些日子的确病了,但病了过后发现不用去向皇后请安,所以这才想一直装病。” “本宫听闻,此前是皇后给了你见皇上的机会,你竟不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如今怎么还躲起皇后了? 难道说你同皇后之间有什么过节?”钱名鸢急迫地想知道眼前人为何不愿依附于皇后,于是语气便急切了些。 第195章 胧月满月(上) 几日后,就迎来了胧月满月的日子。 敬妃一大早就起来张罗了,陵容和沈眉庄也早早地前来帮忙。 陵容和沈眉庄守在胧月的小木床边,看着里面软软糯糯的胧月,二人都心生欢喜。 “眉姐姐,你看,胧月正冲我笑呢!”陵容看着里面的胧月,眼神都亮了。 沈眉庄也看着里面的胧月,吃醋般说道:“明明是在冲我笑呢!” 敬妃此时吩咐的也差不多了,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围着胧月争风吃醋。 见状,敬妃笑着走向二人,打趣道:“你们俩都是当额娘的人了,还同刚入宫时一样爱‘争风吃醋’!” “哪有!”二人齐声道。 话音刚落,三人都笑了起来。 片刻过后,端妃打断道:“好了,皇上方才派人来说皇上已经下朝了,等会儿就会过来了。 你们二人先在软榻上坐会儿,本宫先给胧月换身喜庆的衣裳。” “好,姐姐你快去吧。” “那姐姐先去给胧月换吧,我和陵容去一旁等。”沈眉庄也附和道。 好半晌,敬妃才将衣服给胧月换好,又戴上了自己亲自绣的一顶粉色小帽,此外还在胧月脖子上戴了个镶红宝石的金玉项圈。 将胧月打扮好后,敬妃便又将胧月抱了出来。 陵容和沈眉庄见胧月出来了,立马起身走到敬妃身旁,二人左右扶着敬妃在软榻上坐下后,又站在一旁仔细端详起来。 陵容心思缜密,一眼就注意到胧月脖子上的项圈,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犹豫再三过后,陵容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姐姐,胧月身上的项圈看着甚是好看,不知姐姐是命内务府打造的吗? 若是内务府打造的,等回去之后臣妾也让内务府给纯熙打造一个戴在脖子上。” 敬妃正想着,一旁的沈眉庄也将视线落在了项圈上,微皱眉头道:“这项圈看上去十分眼熟,我似乎在哪里看过。” 敬妃见二人神色不对,立马看向如意问道:“如意,这项圈是从何而来?本宫记得此前没准备过这个项圈呢?” 如意看着项圈回想了下:“回娘娘,这项圈是其他宫送来给公主的贺礼。至于具体是哪个宫送来的,奴婢现在就下去查一下登记的册子。” 敬妃刚要开口,就听见站在自己身旁的沈眉庄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不必了!” 敬妃抱着胧月,有些担忧地看向沈眉庄:“妹妹可是知道了什么?” 沈眉庄点头:“嗯,这个项圈与之前我生下婉柔时,端妃送过来的十分相似,只是上面镶嵌的宝石略有些差别罢了。” 听到这里,敬妃连忙让如意把奶娘喊了进来。待奶娘进来后,敬妃将胧月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后才让奶娘先抱着胧月去一旁等待。 此时殿内的三人都看着桌上摆着的项圈,面面相觑,心中各有各的不快。 陵容也跟着沉默片刻后,打破了眼前的沉静:“这与从前端妃送给纯熙的也差不多。看样子,端妃还是没有完全打消抚养胧月的念头。” 敬妃赞同道:“我还想着她如今又病了,不会有这些心思。 …… 终究是我大意了。” 敬妃拿起项圈递到如意手中:“如意,你将这个项圈好好收着,不要被其他人瞧见了。” “是,娘娘。”如意接过项圈,就退了下去。 “端妃能将项圈送到咸福宫来,说明端妃在宫里还有些眼线。上次皇上虽然下旨将端妃的人都赶去了圆明园,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姐姐还是要小心些。”沈眉庄在一旁有些紧张道。 敬妃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本宫一定好好护着胧月。” 另一边的皇上下朝后,也立马回了养心殿去换了身常服。 坐在辇轿上的皇上手里亲自拿着给胧月准备的一个玉佩,这原本是打算甄嬛诞下龙嗣后,送给甄嬛的。 看着手中的玉佩,皇上心里有几分后悔。 【甄嬛的才情与纯元有八分相似,相貌更是少有。可惜不如纯元那般良善。 如今敬妃抚养胧月,想来会好好教导】 第196章 胧月满月(中) “皇上驾到。”苏培盛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殿内的三人连忙走到门口迎接。 只见皇上身着一件明黄色团龙纹长袍,腰间左右两边各挂着好几个颜色各异的香。皇上缓缓朝着殿内走来,脚步虽有些笨重,但也算沉稳有力。长袍上的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皇上走到殿门口,三人才蹲下行礼齐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的视线本能地落在陵容身上,但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单单只扶陵容一个,思索片刻后便打算谁都不扶。 于是皇上直接开口道:“都起来吧!朕进去看看胧月!” “是。”三人站起身来,跟在皇上身后进到殿内。 皇上气定神闲地在软榻上坐下,待皇上坐好后,一旁的奶娘就抱着胧月走到皇上面前,皇上小心翼翼地接过奶娘手中的胧月,两眼开始放光。 皇上轻轻抱着胧月,红色的包被衬得胧月的脸更加雪白。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皇上,皇上也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摸了摸胧月娇嫩的脸颊。皇上看着胧月,眼神中满是喜爱,周围三人见状也替胧月感到高兴。 皇上抱了一会儿之后又将胧月递到了敬妃手中。 皇上凝视着对面的敬妃,一脸和蔼:“胧月如今被你养的得很好,朕甚是欣慰!” “皇上谬赞了,胧月如今是臣妾的女儿,臣妾自是得好好养着!”敬妃笑着回答道,说完,又看向怀中的胧月:“胧月,你说是不是呀?!” 敬妃怀中的胧月似是听明白一般,朝着敬妃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皇上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看来胧月也喜欢你这个额娘!” “臣妾看着也是呢!自从敬妃姐姐养了胧月,臣妾看着胧月越发圆润了!”陵容笑着打趣道。 沈眉庄也顺势开口:“谁说不是呢!刚来时天天哭个不停,如今每日都是乐呵呵的。” 皇上放松地靠着软榻上的软枕,双眼始终停留在胧月身上。 过了一会儿,皇上从腰间取下方才一路上拿着的花鸟蝶纹玉佩,在手中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朕之前命人打造的玉佩,本想着胧月刚出生时就给胧月。 不料这一个月来事务颇多,今日朕才得空将此玉佩拿过来。 朕今日就为胧月戴上吧。” 敬妃抱着胧月站起身来,一旁的沈眉庄和陵容用手托着敬妃怀中的胧月。 敬妃微微屈身行礼道:“臣妾代胧月谢皇上隆恩。” “不必多礼。”说着,皇上便将玉佩放在了胧月的怀中。 皇上放好后,敬妃才抱着胧月又坐回了原位。敬妃看着眼前的胧月有些困意,便轻声唱起了哄孩子的歌谣。 皇上看着敬妃哄着怀里的胧月,又想起了之前在储秀宫时陵容唱歌的模样。一时间皇上便将目光落在陵容身上。 只见陵容身着一身杏花粉旗装,上面见简单地绣着几朵兰花,兰花又以银线勾勒。殿外透进来的阳光洒在陵容的身上时,还闪着细微的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简单的两把头上,发髻右边簪着一根简单的白玉兰簪子,既简洁,又清新淡雅。 一时间,皇上看得有些出神,好在陵容有所察觉,立马开口道:“皇上真是偏心,纯熙满月时都不曾收到这般贵重的礼物!” 听见陵容开口,皇上也回过神来:“等下次纯熙生辰时,定然补上! 朕记得纯熙的生辰也是这几日。” “皇上记性真好,的确是这几日。不过如今皇上在前朝需要用银钱的地方多,况且皇后娘娘倡行节俭。 而且臣妾向来不会操持这些事情,于是臣妾便想着等下个月同华贵妃还有眉姐姐的孩子们一起办周岁宴。 再说了,人多也热闹些。”陵容温柔地说着,眼中的柔情似水一般轻拂着皇上的心。 皇上满意地点头:“如此也好,宫里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 第197章 胧月满月(下) 皇上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臣妾前来恭祝胧月公主满月,不知姑姑可否通报一声?” 祺贵人的声音清脆明亮,殿内的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敬妃原本说过此次满月宴不会大办,于是除了陵容和沈眉庄亲自来了以外,其他嫔妃都默契地只是派人将贺礼送了过来。如今听到外面祺贵人的声音,敬妃也有些懵,但还是出于礼貌让含珠去将人请了进来。 门外的祺贵人见含珠请自己进去,心里高兴坏了。 在含珠的带领下,祺贵人和景泰一同进到了内殿。景泰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唯唯诺诺地跟在祺贵人身后,看着祺贵人这般自信地走进殿内,景泰都有些心惊胆战,生怕自己跟着的这位祖宗又得罪人。 祺贵人刚进殿,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皇上,眉眼里满是欲望。环顾一圈后又看着殿内其余三人,祺贵人的眼神这才稍微收敛了些。 见到皇上后,祺贵人这才娇滴滴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各位娘娘。皇上万福,娘娘们万福。” 皇上胡须下的嘴角微微扬起,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娇滴滴地美人,身体里仿佛有一股莫名的烈火在燃烧:“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回皇上,臣妾的碎玉轩离敬妃娘娘的咸福宫隔得近,臣妾想着亲自来恭贺显得更有诚意些,于是便冒昧前来了。” 说完,祺贵人一双明媚地眸子又看向敬妃,语气中略带几分歉意:“敬妃娘娘不会怪罪臣妾不请自来吧。” 敬妃刚要出声,皇上就忍不住开口道:“敬妃向来仁厚宽容,怎会怪罪于你。 你既然说是来给胧月送贺礼的,不如让朕也看看你送的是什么?” “是,皇上。”说着,祺贵人朝一旁挪动了两步,景泰也低着头端着锦盒朝前走了两步。 祺贵人打开锦盒后,露出里面翡翠雕刻而成的一个青玉小摆件和一个圆形佩。 “回皇上,臣妾给胧月准备了一个青玉雕刻而成的蛇型摆件还有一个青玉做的圆形玉佩,这蛇形摆件刚好对应公主出生的年份,这圆形佩便是指公主出生的时辰。 还请敬妃娘娘笑纳。”祺贵人将视线转移到敬妃身上时,便少了分看向皇上的柔媚。 敬妃抱着胧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回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你倒是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朕刚刚送了一块玉佩,你便又来送了块玉佩。真是巧了。”皇上眼神虽有几分怀疑,但更多的还是对祺贵人的欲望。 陵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开口道:“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说得莫不就是皇上还有祺贵人了?!” “哈哈哈!”皇上闻言开怀大笑,指着陵容夸道:“还是陵容最懂朕心! 不过朕养心殿内还有宫务要忙,就不在此陪你们了。 朕就先回去了。” 说完,皇上就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前的祺贵人。 “是,皇上慢走。”三人起身行礼 道。 一旁的祺贵人也行礼恭送着皇上,只不过祺贵人的眼睛的欲望都快掉出来了。 祺贵人见皇上走了,连忙找了个借口跟了上去。 见人都走了,敬妃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本宫看着那祺贵人实在是有些聒噪。 沈眉庄一脸埋怨地也附和道:“她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就差直说了。” 陵容笑着安慰道:“姐姐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敬妃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笑着开口说道:“不相干的人走了正好清静,你们二人就好好留在咸福宫一起用膳吧。” “是!”陵容和沈眉庄笑着回答道。 皇上出了咸福宫后,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慢悠悠地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祺贵人出了咸福宫,见皇上的倚仗朝着御花园去了,自己也连忙跟了快步跟了上去。 第198章 (王府)再送份贺礼 果郡王早在甄嬛拜托自己给胧月送贺礼之前,早就准备好了。 果郡王打开之前准备的几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红珊瑚狮子、一个翡翠太平有象图磬。 红珊瑚狮子细腻圆润,只见那狮子只有三只脚着地,还有一只右侧前脚高高抬起。两个圆溜溜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一般又大又有神,狮子的脑袋朝左侧看去,神态灵动,仿佛是真的一般。狮子的尾部像花枝般,活脱脱添了几分趣味。 果郡王拿起红珊瑚狮子,轻轻地用手摸了摸:“想来胧月会喜欢吧。” 看着手里的红珊瑚狮子,果郡王脸上露出满意地的神色。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放了回去。 随后又从怀里将装着一个金锁和一对银镯的锦盒放在了红珊瑚狮子旁:“这是嬛儿要送的,也一并放进去吧。” 放好后,果郡王才将装着红珊瑚狮子和金锁银镯的锦盒轻轻关上。 随后又随意地看了眼另一个装着翡翠太平有象图磬的锦盒:“这倒时候就送给敬妃,希望她能好好抚养胧月,如此,嬛儿在甘露寺才不至于担忧。” 果郡王将东西收好后,便唤来阿晋:“阿晋,你让人将这两个锦盒以侧福晋的名义送去敬妃宫中就说这红色锦盒里装着的是送给胧月公主满月的贺礼,这藏青色锦盒里是送给敬妃的。” 阿晋看着两个锦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拿起。有些不解道:“王爷,今早福晋已经派人送了贺礼去宫中了。如今又送,怕是会让外人误会福晋和侧福晋之间关系不睦。” “无妨,胧月是侧福晋姐姐的孩子,多送一份礼也无妨。”果郡王随意道:“你尽管去送。” “是。”阿晋说完便端着锦盒退了出去。 待阿晋出去后,果郡王在书案铺开一张宣纸,拿起一旁紫檀木镶玉镇尺轻轻抚过纸面,落在宣纸的顶端。 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后,果郡王这才提起一旁的画笔。脑海里浮现的是甄嬛身穿一席简洁朴素的黑色长袍从远处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场景。 想到此处,果郡王毫不犹豫地提起笔,沾上墨汁。在宣纸上照着甄嬛在自己脑海里的画面一笔一划地勾勒着。脸上洋溢着高兴,眼神里也满是溺爱。 此时的果郡王专注而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的甄玉娇。 甄玉娇悄声走到果郡王身旁,驻足看着宣纸上的画:江水边,夕阳下…… 【真是美好啊……】 站了好一会儿,甄玉娇终于不想继续等果郡王发现自己,于是俯身到果郡王耳边:“王爷!这是在画什么呢?” 果郡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好在手比较稳,手中的毛笔才不至于掉落在宣纸上。果郡王看了眼身旁不知何时来的甄玉娇,立马拿起另一张空白的宣纸盖在画上。 “玉娇何时来的,本王竟然没发现?”果郡王开口问道,顺势掩盖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甄玉娇往后退了两步,笑着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语气中带着几丝不悦:“都来了好一会儿了,王爷才看到! 本想同王爷来报个喜,不曾想王爷之忙着画些山山水水,压根当妾身不存在。” 果郡王听后松了口气:好在甄玉娇没看见画上的人。 随后便径直走到甄玉娇身边坐下,安慰道:“方才一心只在画上,未曾注意。 本王向你赔礼道歉。 不知玉娇过来是有何喜事要同本王说呢?” 甄玉娇本就不在意果郡王,果郡王说几句后便又恢复了脸上的笑意:“妾身是想告诉王爷,妾身有喜了!” 果郡王眼底闪过几分犹豫,随后才表现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情:“这可是件喜事!不知府医如何说的?” “回王爷,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府医说如今胎像平稳康健。”甄玉娇凝视着眼前的果郡王,察觉到果郡王眼里的犹豫时,心里还是多少有几分失落的。 果郡王高兴地望向甄玉娇:“既如此,那就好好安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 看着眼前甄玉娇一副岁月静好地模样,果郡王还是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对了,今日是胧月公主满月的日子。宫里说为节约用度便没有大办。本王想着这胧月好歹是你姐姐的孩子,便以你的名义又多送了份贺礼。” 甄玉娇心里虽十分膈应,但面上却是十分善解人意,缓缓开口说道:“王爷真是有心了,姐姐若是知道了,定然也会高兴的。 王爷,如今妾身身怀有孕,还有一事想拜托王爷……” 看着甄玉娇娇滴滴的样子,果郡王也不好拒绝:“玉娇你直说便是,本王能做的,自然会为你办到。” “妾身的姐姐甄嬛如今在甘露寺,这再过一月便入冬了,妾身前些日子备了些冬装还有被子,还劳烦王爷派人给长姐带去。”甄玉娇一脸诚恳地说道。 果郡王点头应下后,甄玉娇便借口离开了书房。 待甄玉娇离开后,果郡王便起身朝书案旁走去。小心翼翼地揭开方才盖上去的宣纸,露出下面的画来:“嬛儿,本王再过两日便又来看你。” 第199章 祺贵人比花娇嫩 皇上刚走进御花园没多久,祺贵人就跟上来了:“皇上万福!” 皇上循声望去,祺贵人正屈身行礼。 “起来吧。” “是,臣妾多谢皇上。皇上一人来御花园闲逛,岂不无趣。就让臣妾陪皇上一同在御花园里赏花可好?”祺贵人睁着一双如水般清澈的大眼睛,声音又如黄莺般美妙动听。 皇上抬起一只手:“你们不必跟着了,就让祺贵人陪朕好好逛逛吧!” “嗻。”苏培盛出声道,随后便带着一行人在原地等待。 祺贵人也知趣地走到皇上身旁:“皇上,臣妾前些日子来这御花园,见万春亭和浮碧亭前种了些金桂。不如皇上同臣妾一起前去看看?” 皇上一把拉过祺贵人如羊脂白玉般细腻洁白的手,看着祺贵人道:“好。” 说完,便拉着祺贵人朝万春亭地方向走去。 苏培盛偷偷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看到皇上那双色眯眯的双眼时,低声对身旁的小厦子:“今日太医还未给皇上请平安脉,你去将卫太医请去养心殿,等皇上逛累了,好让卫太医给皇上请脉。” “是,师父。”小厦子约摸着也明白苏培盛在担心什么,赶忙离开了御花园,朝太医院走去。 万春亭位于浮碧亭的南方,与现在苏培盛所在地千秋亭刚好是东西对称。 万春亭是重檐攒尖顶,上圆下方的形制。四周以红漆刷过的雕花木窗围起,顶上是描金盘龙纹木雕,顶部周围也安置了红色雕花木窗。阳光从顶上透进来时,仿佛在亭内洒下一层金箔,精美绚丽。 皇上牵着祺贵人走到万春亭附近时,祺贵人伸出手指向万春亭道:“皇上,要不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坐着赏花? 那亭子刚好对着金桂,想来是个绝佳的赏花之地呢!” 皇上微眯着眼睛,笑着答应了。 祺贵人与皇上走到万春亭后,便在亭内坐了下来。 祺贵人指着透过亭外的桂花道:“皇上您看,这花是不是甚美?” 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往皇上身上靠了靠。 皇上一手捏着祺贵人的脸颊,逗弄般将祺贵人的脸微微向上抬起。皇上仔细欣赏着眼前祺贵人的容颜:“朕瞧着,你倒是比花还娇嫩。” “皇上谬赞了!这桂花远远闻着还有股香气,皇上说臣妾比花还娇嫩,不如皇上也闻闻臣妾身上香不香啊!”说着祺贵人便将脸凑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见状,也忍不住凑近闻了闻:“祺贵人身上也香。” 祺贵人拉起皇上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头:“皇上你夸得臣妾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便害羞地低下了头。 皇上原本就想在此处与祺贵人行鱼水之欢,可脑海里全然是太医的叮嘱,便不得不另做其他打算。 皇上将手从祺贵人身上抽了出来,一脸欣赏道:“朕记得你之前还会跳舞,不如今晚在碎玉轩为朕舞 上一曲? 朕如今还有政事,就不陪你了,你自行回碎玉轩吧。” “是,皇上。那臣妾便在碎玉轩恭迎皇上圣驾。”祺贵人行礼道。 皇上看着眼前的祺贵人,终究还是有几分理智,双手背在身后便离开了。 “皇上。”苏培盛见皇上走来,立马迎了上去,笑着问道:“皇上是否要回养心殿啊?” 皇上点头后,便坐上了辇轿。 想到方才的祺贵人,心中还是有几分动摇,加之自己已经调养了一段时间,黄上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是可以了。 于是沉声道:“苏培盛,朕记得今日卫临该来养心殿请平安脉了?” “回皇上,卫太医已经在养心殿恭候皇上多时了。” 皇上满意地将视线收了回去。 第200章 侧福晋的贺礼太贵重 另一边咸福宫内,陵容陪着沈眉庄和敬妃用过午膳后。三人便围坐在木桌旁说些闲话。 刚说到今日胧月满月除了宫里的嫔妃送了些贺礼,也就果郡王福晋送来一份贺礼时,果郡王派人送进宫来的贺礼便到了咸福宫。 “真是奇怪,这果郡王侧福晋怎么又送一份贺礼过来。”含珠收下贺礼时嘴里念叨着。 “果郡王的侧福晋是甄嬛的义妹,送些东西来也是情理之中。但一个王府送两份贺礼实属少见。”说到这里,敬妃有些疑惑:“含珠,你将东西拿过来,给本宫看看!” 含珠让太监端着贺礼走进内殿,轻手轻脚地将贺礼放在了木桌上:“娘娘,送东西的人说这个红色锦盒是送给胧月公主的贺礼,这个藏青色锦盒里是送给娘娘的。” “没曾想这侧福晋入了王府后,竟比在宫里懂规矩多了。”陵容打趣道,看着桌上的两个锦盒,一时也有几分好奇:“娘娘要不打开给我们也开开眼?” 敬妃笑着点了点头:“好。” 含珠见敬妃同意,立马走上前去,分别打开两个锦盒。随后又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珊瑚狮子最先被摆了出来。 “这个狮子神韵、形态都栩栩如生,想来侧福晋也是用心了。”沈眉庄夸赞道。 紧接着又从红色锦盒里拿出一个锦盒,含珠轻轻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金锁和银镯。 敬妃看见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陵容连忙打圆场道:“这民间小孩满月若是不知道送什么好,都会送些平安锁什么的,以求能保佑孩子平安。” 沈眉庄见状也开口说道:“是啊,我记得从前我在家中也有好几个这样的银锁呢!” 敬妃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这平安锁倒是做的精致。含珠,你将另外一个盒子里的东子也取出来吧!” “是,娘娘。”含珠说着,便将藏青色锦盒里的翡翠太平有象图磬取了出来摆在桌上。 翡翠虽不是全绿,色泽也不算通透。但胜在上面的雕刻手法皆是一流,况且这块翡翠也有一个人脸那般大了。因此也算难得。 只见一面随着翡翠的质地纹路雕刻了一头生动的大象。而另一面在无绿的地方雕刻了云气纹,让这些纹路围成了一个圆圈,圆圈内部凸起部分刻下了“太平有象”四个字,刚好与正面的大象相互呼应。 上方中间雕刻了一个松球,松球之间有个孔,铜环和挂钩将翡翠穿了起来。悬挂在小叶紫檀做的木架之上。 “用乐器做摆件,还如此精致,当真是费了一番苦心了。”沈眉庄仔细欣赏着眼前的摆件,一时间还有些羡慕。 陵容看了看翡翠摆件,又看了看红珊瑚狮子:“我倒觉得这个狮子难得,这样好的珊瑚我都不曾见过。” 敬妃顺势瞧去,仔细打量过后,才缓缓开口:“别说你了,本宫也没见过。” 沈眉庄看了看翡翠摆件,又看了看红珊瑚狮子,心中添了几分疑惑:“且不说这这样好的红珊瑚珍贵,这翡翠做的摆件更是价值不菲。 这当真是侧福晋送来的?” 第201章 还请皇上节制些 皇上的銮驾到养心殿时,卫临已经在殿内恭候了。 皇上走下辇轿,缓缓朝着殿内走去。 待皇上踏上台阶,小厦子连忙上前行礼道:“皇上,卫太医来给皇上请平安脉,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皇上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嗯”,抬手示意苏培盛他们不必跟着,随后便独自进到殿内。 一旁站着地卫临见皇上走了进来,立马跪下请安:“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气定神闲地走到软榻边坐下后,才开口道:“免礼。” 卫临站起身来,微微低着头,又道:“皇上,那微臣现在给皇上把脉吧。” 见皇上同意地眨了下眼睛,卫临便拎起药箱向前走了几步,随后便跪在皇上身旁,小心谨慎地打开药箱后将里面的脉枕拿出来,放在了榻几上。 皇上顺势将手放在脉枕上,一脸严肃地盯着卫临。 卫临伸出手去仔细的把脉,面无表情地把脉过后,卫临这才收起脉枕,起身站到一旁:“回皇上,皇上今日的脉象比之前更加和缓有力,皇上还需再调理一段时间,龙体便能恢复如初。” 皇上摆手将苏培盛赶了下去,随后低沉着声音,凝视着眼前的卫临:“卫太医,你老实跟朕说,如今朕的身子已经恢复几分? 眼下可否行男女之事?” 卫临闻言,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但皇上发问,也不能不答。思量再三过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皇上,虽说皇上如今龙体康健了不少,偶尔一两次也不是不可,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需要节制。否则龙体受损啊!” 皇上满意地扬起一侧嘴角:“可有什么滋补的汤药?” “皇上的意思是?”卫临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只见皇上凝视着卫临,低沉着声音:“朕多日未曾进过后宫,难免不会惹人怀疑。为了不引人怀疑,所以今晚不得不召人前来侍寝。” “是,微臣明白了。”卫临明白地点头应下,但又有些为难道:“但……皇上,此前太后吩咐过,让微臣好好为皇上调理身子,让皇上不要尽量不要在嫔妃处留宿……” “此事不必告诉太后,如今朕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就不必一直在太后身边照顾,还是在太医院好好做你的太医,从前怎么做的,如今就怎么做!”说完,皇上便摆了摆手。 卫临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见皇上摆手,卫临便知趣地退下了。 看着卫临离去,皇上这才满意地站起身来,坐到书案旁。 【今日祺贵人甚是诱人,朕已经许久不近女色,且一直都有在喝药调理。偶尔放纵一次,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皇上才一本正经地打开奏折,批阅起来。 卫临面露难色地走出养心殿,苏培盛见状,连忙叫上小厦子,走上前去:“卫太医,不知是否给皇上开了药呢?若是开了药,奴才让身边的小厦子随卫太医您一起回太医院取药去。 省得卫太医你再跑一趟了。” 卫临思索片刻觉得苏培盛说的有几分道理:“既如此,便有劳苏公公了。” 随后看向小厦子道:“那就劳烦厦公公陪我走一趟。” 小厦子连忙跟在卫临身后,一同去往了太医院。 回到太医院后,卫临按照皇上的心意,抓了一副药递到小厦子手中:“厦公公,这是皇上今日的药,只需熬上一小碗即可。 记得提醒皇上要保重龙体!” 小厦子接过卫临递来的药,恭敬道:“是,奴才谨记卫太医的吩咐。那奴才先回养心殿了。” “那就有劳厦公公了!”话音刚落,卫临还是不放心:“对了,厦公公……” 卫临环顾四周后,凑近小厦子耳边说道:“皇上晚上若是宠幸妃嫔,还请公公们劝皇上节制些。” 小厦子点头应下后,便提着药转身离开了。 卫临看着小厦子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心。虽然卫临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那毕竟是皇上。若是皇上情不自禁,难以把控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的小命可就交代在这紫禁城里了。 看着身边太后的人已经撤走,卫临想来想去,脑海里也只浮现出陵容的面孔,想到这里,卫临立马找到之前陵容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公公,劳烦你去储秀宫告诉容嫔娘娘一声,微臣想见见娘娘!” 小允子一脸认真地听卫临说完,连忙答应:“是,奴才这就去。” 第202章 卫临求见 小厦子拿着药回了养心殿,立马吩咐宫女将药拿下去煎了。吩咐完后,才又回同苏培盛一起站在养心殿门口。 “师父,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事要不要禀报给太后?”小厦子低声道。 苏培盛面露难色,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方才我们不在殿内,就当做不知道,若是出事了,也怪罪不到你我头上。” 另一边的小允子也到了储秀宫外,看着门口小太监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庆公公可在里头?” “在里面的,我这就去给你叫去。” 没过一会儿,小庆子就来到储秀宫外,有些惊喜地朝小允子走来:“你怎么来了?今日你不用当值?” 小允子一把拉过小庆子,环顾左右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凑到小庆子耳边说道:“哥哥,今日卫太医身边太后的人已经撤掉了,卫太医让我来储秀宫找容嫔娘娘,想让容嫔娘娘找个借口将他召来储秀宫,说是又要事相商。” “那你先回去,别引人怀疑了。我这就去告诉娘娘。”小庆子一脸严肃道。 随后二人一个朝太医院走去,一个进了内殿。 陵容从咸福宫回来后,找不到事做,于是便坐在软榻上为纯熙绣着冬日穿的棉袄。 “娘娘,这些事让内务府的人去做就好了,何须娘娘你亲自动手?”鹂儿并不想陵容太过劳累,但自己又帮不上忙,于是便站在一旁为陵容理线。 陵容抚摸着手中柔软的布料,眼里满是慈爱:“如今纯熙还小,本宫能为她做的事情就亲手做,等日后她长大了,本宫便是想为她做都做不了了。” 话音刚落,小允子便走进来,半跪在地上:“娘娘,方才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之前太后在卫太医身边安插的人全部撤走了。 卫太医如今有要事想找娘娘商量,想让娘娘您找个理由召见他。” 陵容并没有及时出声。 只见一旁的鹂儿俯身贴在陵容耳边说了句:“娘娘,上次从养心殿带来的檀香还需卫太医过目。” 陵容放下手中的针线布料,眼睛看着地面愣了一会儿:“那你就对外说本宫头疼,将卫太医请来吧。” 待小庆子出去后,陵容又看向一旁的鹂儿:“你去打听打听皇上今日从咸福宫离开后都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是,娘娘。” 陵容虽然认为十有八九皇上今日同祺贵人发生了生母,但还是觉得应该小心为上。 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卫临便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了。 “微臣参见容嫔娘娘,容嫔娘娘万安。”卫太医恭敬地行礼道 陵容看了眼鹂儿,鹂儿便立马抬了个软凳到卫临身旁。 陵容温柔地看向卫临,柔声道:“卫太医,不必多礼,快坐吧。不知今日卫太医来是有何要事?” 卫临左右看了看,见殿内只有鹂儿一人伺候时,才放心开口:“回娘娘,微臣上次同娘娘说过,皇上龙体有损。如今刚见好……” 陵容见卫临不好意思说下去,便直接开口问道:“可是皇上今夜想翻牌子了?” 卫临点头:“微臣担心皇上若是不节制,出了事情,恐怕…… 此前太后吩咐过微臣,事关皇上龙体的都要向太后禀报。 可今日皇上特意吩咐过不准微臣……” 听卫临这样说,陵容也明白了他的难处:“卫太医不必过于担心,至于太后那边,你晚些时候再去禀报也不迟。 等皇上到了别的妃嫔宫中再去禀报,难不成太后还能不准皇上做事吗?” “微臣多谢娘娘赐教。” 第203章 祺贵人侍寝 秋日的夜晚来得早,紫禁城很快便被笼罩在黑夜之下,宫灯一盏盏亮起时,皇上的銮驾如同黑夜里天边的流星一般,从养心殿到了碎玉轩。 皇上刚进到碎玉轩,就看见碎玉轩中间戏台上摆放着的几盆耷拉着脑袋,有些许凋零的菊花。皇上瞥了一眼,眉头微皱,苏培盛赶忙朝身后的几个小太监吼道:“这菊花毫无生气,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拿下去!” 皇上听见苏培盛这样说了才继续朝内走去,几个太监也赶忙地将花全都搬走了。 见皇上没说什么了,苏培盛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些。 【自从上次余莺儿的事情过后,皇上对这些衰败的花啊树啊都有些不满,只要一看到必定会不高兴。 原以为养心殿和御花园清理的差不多了,皇上就不会再见到。没曾想忘了这碎玉轩…… 下次一定得注意了。】 苏培盛跟在皇上身后,到了碎玉轩正殿门口。 只见身着一席杏花粉色舞衣,一头如瀑般乌黑亮丽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头上也只是简单地簪了一支粉色芍药型绢花的祺贵人正站在门口:“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说完,祺贵人便大胆地抬起头望向皇上,好似一汪湖水般清澈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 皇上眼神迷离,像是在赏花一般看着祺贵人,随后才伸出一只手:“免礼吧。” 祺贵人伸出如玉般细腻洁白的手搭在皇上手上:“是,臣妾多谢皇上。” 皇上一只手牵着祺贵人,一只手对苏培盛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随后除了皇上和祺贵人以外,其余人全都站在殿外等候。 皇上牵着祺贵人的手走进殿内,二人一同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祺贵人靠在皇上身边,像一只听话的小猫。皇上满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祺贵人:“你今日这身打扮,甚是清新脱俗。” “多谢皇上夸赞,臣妾此前在宫宴上跳舞不得皇上喜欢,这些日子勤加苦练,稍微能入眼了。于是斗胆换了身舞衣想舞给皇上看。”说着,祺贵人就将头靠在了皇上的心头。 皇上伸出右手抚摸着祺贵人一头秀发,顺滑的触感让皇上不禁想起从前在这碎玉轩时同甄嬛在如今坐着的这方软榻上吟诗作对的日子。 皇上眼里流露出几分失落,但很快,这份失落便随着祺贵人身上舞衣地滑落而消失。 皇上看着眼前的祺贵人,一脸兴奋:“你这舞衣不仅精美,更是巧妙。” “那皇上要看臣妾跳舞吗?”怀里的祺贵人仰头问道。 皇上点头:“既如此,你便舞上一曲。” “是,皇上!”祺贵人娇声道。 祺贵人从皇上怀里离开,随后站起身来,将附近烛台上的蜡烛吹灭了一部分,随后便站在皇上面前扭动着身躯。 殿内的烛火摇曳,因着蜡烛灭了一部分,原本亮堂的内殿变得有些晦暗不明。祺贵人身上的舞衣随着一次次张开双臂也渐渐滑落在地。 若隐若现的画面呈现在皇上面前。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祺贵人 ,心中早已燃起熊熊烈火。 躺在软榻上的皇上随意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个“过来”的动作,祺贵人便转着圈像皇上的方向过去,裙摆随着祺贵人的动作如花一般绽放开来,等到了皇上身边。 仿佛如水一般柔软的祺贵人这才一点一点依偎在皇上怀中,如银铃般温柔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妩媚:“皇上觉得臣妾跳得可还能入眼?皇上可还喜欢?” 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勾住皇上的腰带,轻轻用力,就将皇上拉到自己怀中。 皇上扬起嘴角:“自然是喜欢的。” 烛火摇曳,祺贵人的那张美丽的脸在烛火下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皇上与祺贵人二人越靠越近,皇上终究也算是男人…… 第204章 皇上不急太监急 夜色笼罩在紫禁城上,使得原本严肃威严的紫禁城又多了几分肃穆。碎玉轩本就地处偏僻,夜色降临过后,更加寂静了。但皇上的銮驾在此,烛火自然会为之点亮。 殿内传来阵阵欢好的声音,打破了碎玉轩原有的这份寂静。 殿内祺贵人与皇上打闹的声音时而如夏季的暴雨般嘈杂,时而如冬季的白雪般轻飘飘的。 像景泰这样的小姑娘听了,害羞地脸直接变得通红,好在殿外看不太清,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景泰的不好意思。 殿外一左一右站着的苏培盛和小厦子自然是能听见里面的动静,虽然也是习惯了,但里面的声音着实会让人浮想联翩。 好在其他宫人们都只是站在离内殿稍远一些的地方候着,待皇上需要时再进到殿内。 殿外的风轻轻拂过,苏培盛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苏培盛轻轻甩动拂尘,看向小厦子,低声道:“里面大概有多久了?” 小厦子估摸着时间,凑到苏培盛面前:“回师父,约摸着有半炷香的时间了。” 苏培盛明白地点点头:“估计还有一会儿呢,坐在廊上歇息歇息吧。” “要不师父先坐着歇会儿,方才我见师父有些疲惫了。”小厦子扶着苏培盛走到廊边,坐了下来。 “那你累了再同我换一换。”苏培盛实在有些累了,便不再客气,直接坐在栏杆上看着柱子,微眯了会儿。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皇上叫了第二次水。屋内的声音虽比最开始时,小声了些,但仍然能听到些许。 殿外守着的小厦子便开始有些担心,走到苏培盛旁边,轻声唤道:“师傅,今日卫太医叮嘱过皇上要节制些,如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原本困倦的苏培盛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我方才眯了会儿,现下过了几炷香的时辰了?” “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不过皇上已经叫过两次水了……我担心……”小厦子一脸紧张地看向苏培盛,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别说小厦子担心了,苏培盛听到小厦子这样说也同样担心。 苏培盛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苦闷,沉默片刻后,站起身来缓缓开口道:“等下我提醒提醒吧。 现下皇上的兴致来了,贸然打扰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若是扰了皇上的兴致都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遭罪。” 说完,苏培盛抬头将视线投向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苏培盛脑子一转,让小厦子将耳朵凑过来,低声道:“你去太医院看看卫临卫太医是否在,若是在的话,你就将太医请过来,暂时让太医在碎玉轩外等候。 若是有什么,卫太医也能第一时间进来;若是没什么,到时候再让卫太医回去便是。想来卫太医也能理解。” 小厦子很快便领悟过来:“师傅是担心皇上……那我这就去请……但倘若卫太医不在的话,是否要请别的太医过来?” 苏培盛沉默片刻,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说道:“若是卫太医不在,你就说是你不舒服,不必将其他太医请来。” 见苏培盛点头,小厦子便提着灯笼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 苏培盛一个人在门口候着,守着黑夜,心里空落落的。屋内的烛火为走廊添了几分光亮。 苏培盛听见屋内的声音小了些,便轻轻地敲了下门,低声唤道:“皇上,时辰到了。” 此时,殿内的皇上正沉浸在祺贵人的“温柔乡”中无法自拔,虽然听见了苏培盛的提醒,但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 祺贵人同样也听见了苏培盛的提醒,于是挑逗般将将嘴唇凑到皇上耳边,轻声道:“皇上,苏公公说时辰到了。” 皇上一手揽着祺贵人,一手上下游离着:“无妨,他不过是按照规矩提醒罢了。 方才你将朕伺候的很舒服,不用管那些声音,继续吧。” “是,皇上。”说着,祺贵人便又钻进了被子里。 另一边,卫临在皇上去碎玉轩后,隔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前去找了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姑姑,之前太后吩咐过,事关皇上龙体康健的事情要一五一十地禀告。 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劳烦姑姑转告太后,皇上今日向微臣要了一副有利于房事的汤药,微臣担心……所以亲自过来一趟说一声。” 竹息闻言,嘴角逐渐耷拉了下来:“那就劳烦卫太医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有劳竹息姑姑了。”卫临说完,便拱手告退。 竹息送走卫临后,便进了内殿。此时的太后正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梳洗。 竹息走到太后身边,向两位宫女摆了摆手,宫女们便纷纷退至殿外。待殿内的人都出去后,竹息才俯身在太后身边低语道:“太后,皇上今晚去了碎玉轩。 方才卫太医来过,说是皇上要了一副有利于房事的汤药。” 太后听完竹息的话,眉头紧皱,良久才有些担忧道:“皇上已经在碎玉轩了?” 竹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回太后,是,皇上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这会估计已经……” “既然已经去了,就由皇上去吧。如今皇上也不听哀家的劝阻,但谨慎起见,你带两个人去碎玉轩附近守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立刻来报。” “是,太后。”说完,竹息便退了出去。 竹息来到门外,看了眼门口的两个宫女:“你们进去继续伺候吧。” 太后梳洗完毕,换好寝衣后,便上床去了。太后躺在床上,虽有困意,但心中却有几分不安。 竹息带了两个太监,一同朝着碎玉轩走去。 走进碎玉轩,便听见苏培盛在敲门提醒:“皇上,时辰到了。” 竹息朝苏培盛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培盛刚提醒完,就见竹息过来了。连忙走上前去,低声道:“竹息姑姑怎么来了?” 竹息姑姑一脸严肃地沉声道:“太后担心皇上,特命我来看着些。” “是。姑姑放心,奴才让人将卫太医也请了过来,估摸着快到了。若是有什么,太医也能及时赶到。”苏培盛镇定道。 “那苏公公在此候着,我去一旁的侧殿等着,若是没事,我便回去。”竹息指了指一旁的侧殿说道。 “是。”苏培盛看着竹息进了侧殿,又回到了门口候着。 里面的皇上倒是不急不忙,可外面的苏培盛听到里面的动静时,却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此时,小厦子也回来了:“师父,卫太医已经带来了,我让卫太医暂时在外面候着的。” “那就好,你去外面陪着卫太医,若有事我自会叫你。”苏培盛严肃道。 “是,师父。”说完,小厦子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只留下苏培盛在门口候着,苏培盛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生怕皇上又像上次那般出了什么事。 第205章 夜回养心殿 在苏培盛第二次提醒时,祺贵人心中便有些紧张了,加之感觉皇上已经有些疲乏了。 但皇上似乎又不愿意承认,于是乎,祺贵人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趴在皇上的胸膛,略有些娇羞道:“皇上,臣妾实在招架不住了~~就让臣妾歇歇吧。” 皇上此时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适,原本想告诉祺贵人歇息地,但碍于面子也不好直说。现下祺贵人先开了这个口,于海皇上便顺了祺贵人的意:“既如此,那便歇息吧。” “是。”祺贵人柔声道,而后便躺在了床的里侧:“皇上也一起歇息吧。” 没过多久,祺贵人就沉沉睡去。 外面的苏培盛将耳朵贴在门边,听见里面没了动静,便暂时放下心来。 祺贵人睡下了,但皇上却有些睡不着,总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见身旁的祺贵人已经熟睡过去,也不想打扰。 于是便自己从床上坐起身来,穿好鞋朝门外走去。 苏培盛刚想将卫太医和竹息打发出去,就见皇上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培盛连忙走上前去,着急道:“皇上怎么自己出来了?” 皇上微皱眉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扶额道:“给朕更衣,回养心殿吧。顺便将卫太医请去养心殿。” 苏培盛心下大惊:这怕是有什么不妥。于是连忙向一旁的两个小太监使了 个眼色,两人便跟着皇上进了内殿去为皇上更衣。 苏培盛则立马喊来另一个小太监,低声道:“你去碎玉轩外,去让小厦子将卫太医带去养心殿。” 吩咐完,苏培盛也跟了进去。 几位太监三两下就为皇上重新换上了一件长袍,而后皇上便出了碎玉轩,坐上了辇轿。 走之前,又叮嘱了伺候祺贵人的景泰:“皇上突然有公事缠身,你家小主若是醒了,也不必前去打扰。” “是,苏公公慢走。” 侧殿的竹息听到动静,连忙派人跟了过去。自己隔了一会儿才朝养心殿附近走去。 皇上坐在辇轿上,感觉自己浑身乏力,似乎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皇上靠在辇轿上,一手扶额,一手紧紧地扶着辇轿,将自己的身子强撑着,努力坐在辇轿上。 很快,皇上的銮驾穿过长街,便到了养心殿右侧的暖阁。皇上被苏培盛扶着下了辇轿,此时的皇上双腿已然有些颤颤巍巍的。 皇上进到殿内,让苏培盛扶着躺在了床上。此时,卫太医也立马赶了过来。 “皇上,卫太医来了。”小厦子恭敬道。 苏培盛见皇上微微眨眼,便转身看向小厦子:“快请进来。” 卫临提着药箱走了进来,见皇上躺在床上,立马朝床边走去。走到床边,便放下药箱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皇上有气无力道。 看皇上这副仿佛被掏空身体一般的虚弱模样,卫临连忙拿出脉枕,为皇上把脉。 卫临将手搭在皇上的手腕上,先是微皱眉头,良久,卫临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回皇上,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有些疲惫,好好休息即可。 待微臣为皇上开几副药,皇上每日三次煎服即可。” “没有大碍就好,下去吧。”皇上摆摆手道。 苏培盛听见卫临的话也松了口气,连忙吩咐人给皇上更衣。 苏培盛送卫临来到殿外,此时竹息也迎面向卫临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看向卫临,开口问道:“卫太医,皇上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竹息姑姑放心,皇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罢了。”卫临如实说道。 竹息姑姑也松了口气:“那就劳烦卫太医了。”随后又看向苏培盛道:“苏公公,那我便回寿康宫复命了,还有劳苏公公好好照顾皇上。” “是,姑姑慢走。”苏培盛微微扬起嘴角,看着竹息和卫临逐渐消失在黑夜中,苏培盛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换好寝衣的皇上,伴着苏培盛点燃地檀香,安稳地睡了过去。 另一边碎玉轩里的祺贵人,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感觉到身边的人不见了,用手来回在床榻上摸了摸。 祺贵人发现皇上是真的不见后,立马清醒过来,睁开双眼后。坐了起来,朝着门口看去,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语与怒意:“景泰,皇上呢?” 景泰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跑了过来:“回小主,养心殿那边有急事待皇上处理,皇上已经回养心殿了。” 祺贵人眉头微蹙:“皇上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景泰脑子一转,小心翼翼道:“回小主,皇上吩咐了,说小主伺候皇上太过劳累。不让我们打扰小主歇息。” 原本有些生气地祺贵人闻言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摆摆手道:“你也下去睡吧。” “是,奴婢多谢小主。”景泰退出殿内,顺手将门带上了,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后,才回到自己的耳房内。 景泰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一个太监的双眼紧紧地观察注视着碎玉轩的一切。待景泰离开了,黑暗中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了。 第206章 祺贵人疑心 “哦?你是说昨夜皇上回了养心殿?”皇后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道。 剪秋站在宜修身后,手中的梳子轻轻地落在秀发上,见宜修发问,剪秋手上地动作又小心了许多。 剪秋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回娘娘,昨夜碎玉轩的小钱子特地过来禀报的,不仅皇上完事过后便回了养心殿,还说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也一直在碎玉轩的侧殿候着。 带皇上走后,竹息姑姑也跟了上去。 想必是一同去了养心殿,只是竹息姑姑是等皇上走了一会儿才跟上去的。 想来是皇上并不知道竹息也跟着的。” 皇后将手抬至耳后,剪秋见状,立马将殿内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 “竹息也去了?”皇后微蹙眉头,随后又嘲弄般地扬起嘴角:“看来之前的东西确实有几分作用,现在看来皇上的龙体确实虚弱了些。 否则皇额娘不会把竹息排过去。 后面皇上若是来了,膳食就按最初的那样做,我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 等皇上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送那些‘大补’的东西。” “是,娘娘。只是……奴婢担心卫太医会不会看出些什么端倪?”剪秋有些担心道。 皇后扬起嘴角:“本宫送去的东西都是些上好的补品,就算卫太医看出来了,又能怪在本宫头上?顶多劝皇上少吃些。 好了,继续梳头吧,等下她们都得过来请安了。” “是,娘娘。”剪秋说完,便又举起手中的梳子,轻轻地为皇后梳理着秀发。 片刻过后,皇后也梳洗打扮好了,待人都到齐后。身着一席橙红喜鹊宫装,梳了个钿子头。缓缓从内殿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起身齐声行礼道。 皇后面无表情地走到宝座上,待转过身坐下时又换上一副仁慈的模样,温柔地抬手道:“妹妹们免礼,快坐下吧。” 见众人都坐下后,皇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再过些日子宫里的几位阿哥公主就满周岁了,本宫已经吩咐下去,到时候就好好热闹热闹。 若是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同本宫说说,到时候本宫安排内务府去办。” 众人听后,都没急着说话,倒是祺贵人环顾四周后,一脸天真道:“皇后娘娘安排的自然是好的,不过这次的周岁宴,是四位公主阿哥一起办,娘娘一个人操心怕是忙不过来。 不如就让几位公主阿哥的生母一起操办,这样皇后娘娘也能轻松些。” 说完,祺贵人就将视线投向年世兰的方向,看了年世兰又看了看沈眉庄和陵容。 丽嫔白了对面的祺贵人一眼:“祺贵人满面春风地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昨晚皇上去了祺贵人那里? 几位公主阿哥的生母都还没说话,你倒先在这里出起主意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祺贵人办宴呢?!” 祺贵人撇撇嘴,原本满满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眉头微蹙,语气急躁了些:“丽嫔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不过是为了皇后娘娘考虑,为了几位公主阿哥考虑。 皇后娘娘不过是想让周岁宴办好,真不知道丽嫔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昨日皇上去我那里,是皇上的意思,难道说丽嫔娘娘在怪罪皇上不去看娘娘您?” “你!”丽嫔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愤怒。 华贵妃见状,连忙一个眼神看了过去:“不过本宫怎么听说,皇上今日是从养心殿出来的?莫不是……” 年世兰并未将话说完,而是从上到下打量了祺贵人一眼。随后轻蔑地笑了笑。 “皇上是有公务在身,所以提前回去了。”祺贵人见有些说不过,连忙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皇后看了眼不争气的祺贵人,于是开口打着圆场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大家要和睦相处! 不过祺贵人的建议确实不错,若是本宫只交给内务府去操办,确实担心内务府不够仔细。 不如华贵妃就带着淑嫔和容嫔一起操办吧。” 陵容和沈眉庄二人对视一眼后看向年世兰,见年世兰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是。” 二人也一并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妾谨遵皇后旨意。” 皇后看了看几人,随后微微笑着又叮嘱了冬日快到了,小心不要受了风寒之类的话。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先回去吧。”皇后缓缓开口道。 众人起身行礼道:“是,臣妾告退。” 所有都走后,唯有祺贵人留了下来,跟着皇后来到了内殿。 皇后和祺贵人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软榻上,剪秋则站在皇后身旁服侍着。 皇后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的祺贵人:“你今日说话怎能如此莽撞?生怕别人不知道皇上作昨日去了你那里?” “臣妾只是想帮娘娘说话,臣妾哪知道丽嫔会帮着她们说话。”祺贵人一脸无辜地抬头望着皇后。 皇后无奈地撇撇嘴:“日后说话收敛些,如今年世兰的哥哥已经辞官回家养老了,可年世兰的两个侄儿也有军功在身。沈家也不是好惹的,做事低调些。” “是,臣妾知道了。”祺贵人委屈地低声说道。 皇后有些严肃道:“对了,昨日侍寝,你可察觉到皇上有什么异样?” 祺贵人努力回想了一下,除了觉得皇上那方面不如刚进宫时,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了。 但这种事情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祺贵人只是淡淡地来了句:“皇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臣妾半夜醒来时,皇上早已回了养心殿,说是养心殿又政事要皇上处理。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找好了借口:“方才华贵妃不是说皇上今早从养心殿出来的?本宫还以为你又惹怒了皇上。” “臣妾怎么会呢?自从臣妾听了娘娘的话,都不曾惹怒了皇上。”祺贵人奉承道。 皇后微微扬起一侧嘴角:“那就好。本宫为你找了个师父,你好好跟着她学学跳舞,再过几个月就到年关了,到时候除夕家宴时,本宫再好好安排一番。 最好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辜负本宫的心意了。” 祺贵人双眼放光:“是,臣妾多谢娘娘。” “好了,本宫累了,你先回去吧。指不定皇上的赏赐已经到碎玉轩了。” “是,臣妾告退。”祺贵人起身行礼过后,便退出了殿内。 待离开景仁宫后,祺贵人才开始反思。 【皇后处心积虑地利用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请安结束后,陵容与沈眉庄一同来到了翊坤宫商量周岁宴的事情。 “皇后这次将周岁宴交给我们自己办,总觉得这有些不像皇后了。”年世兰率先开口道。 沈眉庄轻轻开口:“我倒觉得不奇怪,如今国库空虚,后宫要节俭开支。若是皇后来办,办的不好,难免落人口实。” 第207章 皇上息怒 祺贵人带着心中的疑惑,一路心不在焉地走了回去。身后跟着的景泰也不敢询问,只是默默地跟着。 刚走进碎玉轩,就见小厦子已经在殿门口等候了。 小厦子见祺贵人走了过来,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奴才给祺贵人请安,祺贵人吉祥。” “厦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走到小厦子面前:“快起来,快起来。” 小厦子站起身来:“回小主,是皇上派奴才来给小主送些东西。” “有劳厦公公了。”祺贵人有些喜出望外,毕竟从前同皇上侍寝后,皇上从未派小厦子过来送过东西。 流水般的赏赐进到殿内,祺贵人笑得合不拢嘴。 “小主 ,东西都送到了,养心殿内还有其他事情,奴才就先告退了。”小厦子笑着说道。 小厦子话音刚落,景泰手中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塞到了小厦子手中:“这点子心意是小主请公公喝茶的。” “多谢小主。”小厦子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小厦子看了眼内殿沾沾自喜的祺贵人,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只希望不要像上次余常在那样,余常在还算好的,不知道这个祺贵人运气如何了。】 祺贵人走进殿内,用手感受着锦缎的顺滑、玉质摆件的温润。祺贵人拿起一支镶红宝玫瑰金钗,举至眼前,对着殿外的阳光时,金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景泰走进来:“小主,厦公公已经走了,这些赏赐是放在外面还是要收进库房?” 祺贵人有些得意地扬起嘴角,并未直接回答景泰的话,而是自信地将金簪递到景泰面前:“你看这支簪子好看吗?” 景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金簪,上面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累丝花瓣也栩栩如生。景泰看得入神,过了一会儿次啊开口称赞:“皇上送给小主的东西自然是要挑最好的! 这支 金簪栩栩如生,上面的宝石又大颜色又鲜艳。 小主戴上,定然十分好看。” 祺贵人满不在意地将金簪递到景泰面前:“既然你说好看,那便赏你了。” 景泰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道:“小主,此物如此贵重,奴婢?……奴婢怎配得上这样贵重的东西。” 说着,景泰连忙低着头跪了下来。 祺贵人仰起头:“这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多。” 祺贵人拿着金簪,垂下眼眸,在景泰发髻上来回比划了下,便直接簪在了景泰发髻右侧:“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 “奴婢多谢小主。”景泰连忙磕头谢恩。心里却慌得要命:小主这不会是不想要我了,想把我赶走吧。还是说这就是犯人临刑前的最后一顿饭?可我最近也没有犯什么错呀…… 景泰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祺贵人为什么突然给了自己这样贵重的簪子。 “好了,起来吧。”祺贵人洋洋得意地笑着,又看向景泰一脸认真道:“你将这些都登记造册,收起来吧。如今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信得过的人,你可不要叫本小主失望啊!” 景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是,奴婢定当对小主忠心耿耿,等下奴婢就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祺贵人满意地走进内殿,坐在了软榻上。 【所以昨晚那个跟在景泰身后的人究竟是谁?如今身边的人就只有景泰可信,可千万不能让她再像康禄海那样被人带走了…… 可得对她好些。】 小厦子送完赏赐后,便回养心殿复命了。 “回皇上,赏赐已经送到了。”小厦子躬身走进殿内,恭敬道。 皇上拿着奏折并未理会,一旁的苏培盛摆了摆手。小厦子退到了殿外。 皇上 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随后狠狠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大胆。” 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连忙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殿内其他伺候的人也跟着苏培盛齐刷刷地低着头跪在地上。 皇上怒目指着苏培盛,狠厉道:“苏培盛,现在派人去将隆科多请过来。” “皇上息怒,奴才这就派人去。”说着,苏培盛捡起地上的奏折放在书案的一角,退了出去。 苏培盛被吓得额间已经微微出汗。 来到殿外,苏培盛用衣袖擦了擦额间的细汗。 小厦子见苏培盛出来,立马走上前去:“师父,这是怎么了?” 苏培盛摇摇头:“你现在去隆科多府上,将隆科多大人请到养心殿来。 怕是出了什么事。 你速去速回,我先在养心殿内伺候。” “是,我这就去。”小厦子见状。立马就快步朝外走去。 苏培盛安排妥当后,想起之前熹妃送来的菊花茶,原打算泡一杯送过去,但想了想,还是没有泡菊花茶。只是按往常一样,给皇上泡了杯碧螺春。 “皇上,喝口茶,清清火气。太医说了,皇上不宜动怒,气大伤身。”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将茶放在书案上,耐心地劝道。 皇上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你先下去吧。” “嗻。” 第208章 隆科多再进宫 没过多久,小厦子便带着隆科多就进了宫。小厦子带着隆科多匆匆忙忙地来到养心殿外。 隆科多怀着忐忑的心小心翼翼地踏过养心殿的大门 ,走上石阶,来到养心殿门外。见苏培盛正候在门口,连忙走上前去,一脸担忧道:“苏公公,不知皇上可在里面?皇上如此着急将我召来,是否有什么急事?” “大人稍候,皇上此时正在里面处理奏折。大人在此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苏培盛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随后便转身进了内殿。 进到内殿时皇上还在翻看奏折,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抬眸看向皇上,轻声说道:“皇上,隆科多大人到了。” 皇上抬眸,虽一言未发,但天子的威严尽显。盯着苏培盛好一会儿,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地说道:“就让他在外面候着。” “嗻。”苏培盛看着皇上的眼睛,总觉得后背发凉,于是便立刻战战兢兢地退了出来。 苏培盛刚走出殿内,一脸担忧的隆科多便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苏公公,皇上现在可要见我?” 苏培盛面露难色,将隆科多带到一旁,低声道:“皇上现在还在处理政事,还请大人在此稍候。” 隆科多毫不犹豫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票,环顾四周后,直接塞到了苏培盛手中:“苏公公,不知苏公公可否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皇上如此着急地把我叫进宫,又不召见。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上,如今皇上将我晾在这里,不知皇上这是何意啊?” 苏培盛将银票又塞会隆科多手中,好声好气道:“大人,无功不受禄,奴才现在还在当值,还请大人不要让奴才为难。 皇上今日是看了奏折后有些动怒,随后便将大人召进宫了。 大人自己想想最近可是哪里做得不对? 皇上此刻正在旗头上,想来等皇上气消了,就会见大人了。” 隆科多明白地将苏培盛递过来的银票收了起来:“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我就在此等候。还有劳苏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说话。” “大人客气了,那大人便在此处等候,奴才进去伺候皇上了。”苏培盛笑着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隆科多,随后便转身进了养心殿。 皇上不愿意见隆科多,隆科多也只好老实地站在养心殿外等着。 隆科多站在殿外,低着头思索着最近自己做的事情,心中有几分惶恐。 【之前立太子一事皇上便对我多有不满,今日召我进宫想必是又出了其他事情,难不成是有人弹劾?或者说是皇上知道我在宫中安插的眼线了?还是说之前我上书说立太子一事皇上又想秋后算账…… 可皇上一向仁厚,应该不会……想必只是生气罢了…… 早知如此,今日出门时就应该换身厚些的衣裳……】 养心殿外,时不时会有一阵微风吹过,本就站着不敢随意走动的隆科多这下更冷了。但皇上不见,隆科多只能候着。 约莫着过了两个时辰,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候,皇上看了眼苏培盛:“让隆科多回去吧。” 苏培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回道:“嗻。奴才这就去。” 说完便出了养心殿。 等了半天的隆科多见苏培盛出来,赶忙走上前去:“苏公公,现下皇上可愿见我?” 苏培盛摇摇头:“皇上让奴才来派人送大人回去。” “这……皇上可还说过其他什么话?”隆科多有些着急道。 苏培盛还是摇摇头,随后叫来一旁的小厦子:“小厦子,过来送隆科多大人出宫吧。” 隆科多最终还是跟着小厦子离开了养心殿。 苏培盛站在殿外看着隆科多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这叫什么事嘛。” 在殿外站了一会儿,苏培盛才走进殿内:“皇上,已经派人将隆科多大人送出宫了。 快到午膳时分了,皇上可要传膳?” 皇上将手中的朱笔轻轻放下,脑海里浮现出陵容的面孔,于是便抬眸看向苏培盛,沉声道:“去储秀宫用膳吧,顺便朕再看看纯熙。 对了,去库房里挑些东西给纯熙送去。” “嗻。”苏培盛转身朝外喊道:“摆驾储秀宫。” 另一边寿康宫内,太后也知道隆科多今日进宫来的事情了。 太后慵懒地靠在软枕上:“皇上今日召了隆科多,却只是让隆科多在殿外等候,皇上并未召见。 皇上向来对隆科多宽容,今日这样做,想来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古怪。” 竹息安静地站在一旁,思索片刻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太后,您说会不会是皇上对上次隆科多大人提议立储的事情还心存芥蒂,所以想借此机会提醒提醒隆科多大人?” 太后摇摇头,面露担忧:“恐怕此事不会这么简单。若想提醒,大可有其他办法。 如今让隆科多站在殿外,许是还想提醒提醒其他人。养心殿外来来往往的宫人那么多,想来此事很快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那太后可要去养心殿劝劝皇上?”竹息问道。 太后幽怨地叹了口气:“上次去劝说皇上时,皇上已经有所不满,若是在去,恐怕会火上浇油。 眼下只有等皇上气消了再看吧。” “是,那隆科多大人那边……”竹息话没说完,只是拖长声音,有些犹豫地望着太后。 太后眼里透着疲惫,有些无奈道:“皇上如今对隆科多有所不满,也不好多劝。 你晚些时候去隆科多府上,叮嘱隆科多几句。让他最近谨言慎行。 对了,再去查查最近宫外可出了什么事。” “是。”竹息点头应下。 第209章 一起用膳 秋日不像夏季那般炎热,倒是凉爽了许多。阳光洒在宫墙上,没有夏日的刺眼,甚至多了几分柔和。更是为这威严的紫禁城添了几分温暖与柔和。 皇上坐在辇轿上,微眯着双眼,但从养心殿出来后,倒是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方才在养心殿内的烦躁似乎早已被这秋风随之带走了。 很快,皇上的銮驾就到了储秀宫,皇上慢悠悠地走下辇轿,看了眼储秀宫的宫门,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陵容刚哄着纯熙吃饱睡下,刚从侧殿走出来,准备回正殿后再传膳就见皇上一行人从门口走了进来。陵容早已见怪不怪了,连忙走上前去,蹲下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伸出双手,将陵容扶起:“快起来。” 陵容缓缓起身,有些好奇地看向皇上:“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 了?难不成皇上知道臣妾今日准备了些好吃的,就连忙赶过来了?” “你如今也是越发嘴贫了!不知容儿准备了些什么?朕能否有幸同容儿一起用啊?”皇上笑着看向陵容,原本心中的烦闷也被陵容这两句玩笑随之带走了。 陵容扶着皇上,多了几分亲昵:“皇上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皇上能来陪臣妾用膳是臣妾的荣幸!皇上陪臣妾一同进去吧。” “好!朕倒要看看容儿你准备了什么。”说着,皇上就牵起陵容的手往殿内走。 陵容看着一旁的鹂儿微微一笑,鹂儿便下去传膳了 皇上和陵容一同坐下后,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便呈了上来。待菜都上齐后,陵容看向皇上:“皇上看看,这些菜合不合皇上胃口。” “这些菜看上去虽然清淡,但看上去十分精致。”皇上看着桌上的菜肴满意地点点头。 陵容见皇上还算满意,便笑着站起身来,为皇上布菜。 “皇上尝尝这道清炒莲藕。”陵容说着,就夹了片莲藕递到皇上跟前。 皇上看着眼前的莲藕,又抬头看向陵容:“这布菜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容儿你坐下好好陪朕用膳。” 陵容微微福了福身:“是,皇上。”,随后便坐了下来陪着皇上用膳。 皇上夹起一片莲藕递至嘴边,轻轻咀嚼咽下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偶尔吃一两个清炒的小菜竟也觉得不错。” “皇上喜欢就好。”陵容笑着回答道。 过了一会,皇上吃饱喝足后,温柔地看向陵容:“朕等下还要回养心殿批阅奏折, 朕就不陪你了。” 说完,皇上便站起身来。 “那臣妾送送皇上。”陵容见皇上起身,也连忙站了起来,朝皇上身边走去。 皇上看了看身旁的陵容,点头道:“好。” 皇上牵着陵容便往储秀宫门口走去。 见皇上上了辇轿,陵容又盈盈一拜:“臣妾恭送皇上。” “回去吧!”皇上看着陵容抬手道。 陵容站在门口,目送着皇上辇轿的离去,待走远后,陵容将小瑞子叫到身边:“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养心殿发生了什么事。” “嗻,奴才这就就去。”小瑞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鹂儿有几分不解:“方才皇上在的时候,娘娘怎么不直接问皇上?” 陵容淡然一笑:“皇上今日看上去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惆怅,想来是前朝的事情。若是直接问了,想来皇上就会起疑心了。 好了,回去吧。本宫也有些累了,等下小憩一会儿,本宫去将眉姐姐叫上,一起去翊坤宫一趟。” 鹂儿点头应下:“是,奴婢扶娘娘回去歇息。之前公主周岁时,娘娘想让大家都去关心胧月公主,如今同其他三位公主阿哥过周岁,想想就很热闹,纯熙要是知道,定然会高兴地。” 陵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胧月公主生母不在身边,如今的母亲敬妃娘娘从前待我们很好,也算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再说了,如今纯熙还小,既不明白,也不会在意这些。” 鹂儿开玩笑道:“那奴婢等纯熙长大了,就告诉她!” 陵容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道:“看来,本宫得早日把你嫁出去了。” “哎呀!娘娘!”鹂儿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害羞地跑开了。 陵容看着鹂儿这副害羞地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这鹂儿虽说跟着本宫也有几年了,可这小孩子的心性仍然还在。” 陵容站在殿前,看了眼宫门附近去岁种的一棵红梅树,嘴里喃喃道:“又过了一年。” 陵容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内殿,看了会书,便回榻上歇着了。 皇上回了养心殿后,心情虽然比早上好些,但还是有几分愤怒与不满。 但当皇上在软榻上坐下后,浮躁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也仔细思考了那些奏折上的建议。 【朕如今虽然才登基三年,可年纪的确……哎…… 如今朕就只有弘时、弘历、福惠三个儿子。 弘时是几个儿子里最年长的,可资质平庸、优柔寡断,实在难堪大任。生母齐妃是个不聪明的,生个儿子也是如此。但齐妃与皇后来往甚密…… 福惠年幼,怕是还要等上几年才能看出资质如何; 倒是弘历,天资聪颖,刚柔并济……何况其生母也聪明,日后也能帮衬一二。】 另一边隆科多也回到了府上。 隆科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地思考着皇上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思来想去,隆科多实在想不明白。 隆科多疲惫地坐在书案前,眼里满是疑惑,沉默片刻后。隆科多拿出一张信纸,提起毛笔,一脸专注且认真地在信纸上写了一段字。 过了一会儿,隆科多走出书房,看着门口守着的亲信,一脸严肃道:“将这封信送到太后宫里去。” “是。” 看着亲信离去,隆科多紧绷的心才稍稍轻松了些,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希望太后能念着旧时的情谊,帮帮我吧。 皇上疑心太重,从前疑心年羹尧,年羹尧告老之后,又开始对我起疑。 哎……难不成我也要像年羹尧一样逃避?可眼前的权利地位实在……太过诱人。” 随后,隆科多又从袖口掏出装着一叠银票地锦盒递到下人手中:“将这个盒子送去苏培盛在京中的府上。” 另一个下人接过隆科多递来的盒子,也道了句“是”,便匆匆离去。 第210章 主仆闲话 陵容小憩了一会儿,便坐起身来,准备梳洗一番去找眉姐姐。 陵容刚坐到了铜镜前没多久,小瑞子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回来,小瑞子走到陵容身边,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道:“娘娘,今日隆科多大人被皇上召进宫了。 但是皇上只是让隆科多大人在殿外等候,隆科多大人并没有进殿面见皇上。 只是在殿外站了两个时辰,皇上便让厦公公送隆科多大人回府,随后皇上就来娘娘这儿用膳了。” 陵容描眉的手顿了顿,将螺子黛轻轻放了下来,沉思片刻后便开口说道:“所以是皇上将隆科多召进宫中,但只是让隆科多在养心殿外吹了两个时辰的风?” “娘娘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小瑞子说完偷偷笑了笑。 陵容摆摆手,转头凝视着小瑞子,一本正经道:“下去吧。你和小庆子还是多盯着点皇后和端妃那边,养心殿那边不用再盯着了,只有本宫叫你去的时候你才能去。明白吗?” 小瑞子明白地点了下头:“是,奴才明白了,奴才先行告退。” 【看来是年世兰那边起作用了,反正皇上 是容不下隆科多的,正好顺水推舟了。】 陵容说完也将头转了回来,继续拿着螺子黛描眉。 “娘娘用这螺子黛画眉当真是好看!”鹂儿站在陵容身后,将最后一支朱钗插进了陵容的发髻。 陵容画好好,轻轻将螺子黛放下,看着镜中面容年轻但眼神中又带着几分饱经风霜的自己,微微笑道:“这螺子黛是贡品,用着自然不会差。 对了,之前皇上赏了一斛,你觉得好看,就从中挑一支拿去用。” “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娘娘小主们用的东西,奴婢怎么能用!若是用了被别的娘娘小主看见了,不得在背后议论娘娘您? 知道的,是觉得娘娘宽厚,待我们这些奴才好;不知道的,就会觉得娘娘恃宠而骄,连皇上的赏赐都不放在眼里。 娘娘用螺子黛画出来是倾国倾城,奴婢画出来可不得被其他笑话了!” 原本有几分焦虑的陵容听到鹂儿这样说,不由得放松了几分,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好了,真不知道你同谁学的,如今的嘴是越来越会夸人了!” 【记得上一世送给甄嬛的浮光锦,她便直接赏给了浣碧。 这一世甄嬛依旧将衣服给了浣碧……甄玉娇…… 浣碧同鹂儿一样就算是陪嫁丫头,鹂儿连支螺子黛都因着担心僭越了而不敢拿,可当初甄玉娇都是明晃晃的穿上了身…… 从前是僭越,如今进了王府,想必更加肆无忌惮了吧。不知如今她在王府的日子可还好过。 不知道之前将那个荷包给孟静娴有没有做错。】 “娘娘!”鹂儿轻轻将手搭在陵容肩头,见陵容回过神来,又开口道:“娘娘嘴上说着奴婢嘴贫,我看娘娘是乐哉其中。否则怎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陵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眼珠子一转,随后抬眸打趣道:“若不是鹂儿你给本宫梳这样一个好看的发髻,本宫怎会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如今你梳头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自然!对了,娘娘您不是说要去找淑嫔娘娘一同去翊坤宫商量周岁宴的事宜吗?现在出发吗?”鹂儿一脸得意地笑着问道。 陵容瞪大双眼:“差点就忘了,我们现在去吧。如今眉姐姐搬到了承乾宫,不比从前在永寿宫走几步就到了。如今还得多绕些路才能到呢!” “就知道你要忘,所以我先来了!”还未见沈眉庄的人,声音就从传到了陵容的耳朵里。 陵容连忙站起身来,转身就见到沈眉庄,于是立马朝着沈眉庄的方向走去:“我可没忘!只是方才同鹂儿说话太过专注了。” 只见沈眉庄身着一件粉色芍药旗装,一脸笑盈盈的朝着陵容走了过来,一把拉过陵容的手,轻轻拍了拍,嘴角微微扬起:“好,你没忘。那现在一同去华贵妃宫中吧。” “好!走吧,姐姐!”陵容笑着回道。 二人相视一笑后,便并肩朝殿外走去,刚走下台阶,沈眉庄便轻轻开口:“你可听说今日皇上将隆科多召到养心殿,却不见的事情?” “这事略有耳闻,今日皇上来我这用午膳时,我就感觉皇上心情似乎不佳。但也不敢多问,后面让小瑞子打听,才知道隆科多进宫了。”陵容说道,随后又有几分疑惑地扭头看向沈眉庄:“姐姐此前从不关心这些,今日怎主动提起?” 沈眉庄垂眸,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宫外传来消息,说是隆科多此前上书建议皇上立储,今日似乎是又有人提了此事。 皇上膝下如今只有三个儿子,三阿哥和四阿哥年纪大些,想来宫外的大臣们不是举荐三阿哥便是举荐四阿哥。 福惠还小,应是不会卷入这些纷争中,但如今我养着福惠,不得不多几分心眼,如今福惠还小,这些事情我担心会牵连他。” 陵容微微皱眉,但心里却镇定极了:“姐姐不必担心,虽说妹妹我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但等下我们反正要去华贵妃娘娘宫中,不如我们去问问贵妃娘娘的意见?” 沈眉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们快走吧。”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翊坤宫。走进翊坤宫内, 颂芝老远就瞧见二人走来,连忙小跑着走到二人面前,颂芝笑着眉眼弯弯,恭敬地行礼道: “淑嫔娘娘吉祥,容嫔娘娘吉祥。我们家娘娘正在里面等着两位娘娘,娘娘们随奴婢进去吧!” “好。”二人齐声说道,随后便跟着颂芝进了翊坤宫。 翊坤宫早已不如往常那般奢华,就连门口摆放的菊花也只是一些寻常的品种,但也十分精致。殿门左右摆放着两个祥云纹铜炉,铜炉旁各放了两只青鸟。造型栩栩如生,既精致又美观。 第211章 共商周岁宴 进到内殿,沈眉庄和陵容便恭敬地看着软榻上的年世兰行礼道:“华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两位妹妹终于来了,不必多礼,快坐吧!”年世兰慵懒地坐在榻上笑着道。 “多谢娘娘。”二人说完,便坐在了年世兰对面的紫檀木嵌珐琅扶手椅上。 年世兰看着沈眉庄和陵容,一脸和气道:“此次周岁宴,四位公主阿哥一起办,皇后竟然将此事交给了本宫。本宫也不会辜负你们的二人的期望,也不会偏心了去。 只是时间仓促,本宫的想法有限,不知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沈眉庄抬眸看向年世兰:“娘娘,臣妾想着这次既是四个公主阿哥一起办宴,自然不能太过简单,到时候定会邀请其他皇亲国戚。 所以臣妾想让到时候来参加周岁宴的人每人准备一份贺礼添到抓周礼上,到时候四位公主阿哥一起抓周。 我们准备一份彩头,若是他们准备的东西被抓中了。这份彩头就送给准备贺礼的人。这样大家都能热闹热闹。” 年世兰瞬间来了兴趣:“这听上去倒是有趣!只是这彩头准备什么呢? 太过贵重怕是有人会说奢靡,若是不贵重,本宫也拿不出手!” 年世兰见陵容一言不发,于是将视线落在陵容身上,带着几分疑问道:“陵容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陵容想了想,心里也有了主意,微微扬起嘴角道:“臣妾倒是想到了该用什么做彩头,只是担心这彩头不好得到。” 沈眉庄扭过头,好奇道:“你说出来听听!” “就是!别卖关子了!”年世兰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道。 陵容看了看沈眉庄,又将目光投向年世兰:“皇上九五至尊,又是几位公主阿哥的皇阿玛,不如像皇上求一副墨宝。既不用花费银钱,对于众人来说又十分珍贵。 一份皇上的墨宝自然不够,可皇后娘娘擅长书法,上次温宜周岁时写的一个‘寿’字,可谓是极好的。 皇后既然现在才将周岁宴的事情交给贵妃娘娘您来办,时间仓促,想来要皇后三幅墨宝用来当彩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年世兰撇撇嘴,嘴角止不住上扬:“她不想出钱出力,又想落个贤良淑德的名声。如今看来可不行,那此事本宫去说。 不过到时候人多眼杂,你们二人得多提防些。” “是。”沈眉庄和陵容齐声道。 沈眉庄又看向陵容:“你这主意甚好!” “还是姐姐的主意好,孩子们热闹了,大人们也热闹。”陵容柔声道。 沈眉庄转过头去,微微垂眼眸,几分犹豫后看向年世兰:“娘娘,还有一事,臣妾想问问娘娘,请娘娘拿拿主意。” 说完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颂芝,颂芝立马将殿内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何事?你直说便是!”年世兰收起笑意,一脸疑惑道。 沈眉庄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今日隆科多大人进了宫,臣妾听说之前隆科多提了立储之事,今日皇上召见隆科多大人怕也是为了此事。 皇上除了弘时、弘历也就只有福惠这个儿子了,弘时和弘历如今福惠还小,臣妾担心此事会对福惠不利。” 年世兰垂下眼眸,随后眼神坚定道:“你放心,如今福惠还小,此事不会对福惠有影响的,你且安心地照顾就好! 至于其他事,你不必操心,若是有什么变故,本宫会同你知会一声!” 听到年世兰这样说,沈眉庄眼里的担忧这才少了几分。 一旁的陵容也开口安慰道:“眉姐姐不要担心了,贵妃娘娘既然说了,定会做的。再说了,如今此事也只是外面的人在说,皇上还未开口,就不要操心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将周岁宴办好!” “嗯!只是皇后那边,会答应写上三幅字吗?”沈眉庄又有几分担心道。 年世兰也微蹙眉头:“本宫此前和皇后一直合不来,若是贸然前去,怕是也有不妥。” 陵容看着二人愁眉苦脸的模样,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旁的茶轻轻喝了一口,顺带又吃了一块蟹黄酥。 沈眉庄见陵容这般悠闲,有些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就属你最悠闲了!” 陵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后开缓缓开口道:“皇后是孩子们的皇额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再者,贵妃您同皇后不对付,可皇上那边定然会欣然答应娘娘的要求,娘娘到时候顺势提上一嘴不就好了。 四个孩子三个公主一个阿哥,不就刚好皇上一副皇后三幅吗? 娘娘直接去问皇后,皇后许是会推脱一二,可若是皇上去说,那不就无法拒绝了吗?” 年世兰垂下眼眸,仔细想了想:“你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那本宫就照你说得去做。 此外,本宫还想将上次那个戏班子请来。上次那出昭君出塞实在演得精彩,本宫还想再看一次呢!” “戏里的昭君是含恨去了边塞,戏外的昭君可是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熹妃了……”陵容轻飘飘的一句话,引得在座的二位皆是目瞪口呆。 年世兰瞪大双眼,有几分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此前那个‘昭君’是如今的熹妃?”沈眉庄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又落在了陵容身上。 陵容见二人都看着自己,一脸茫然地左右看了看:“你们竟没有发现?” “你是如何知道的?”年世兰蹙眉问道。 陵容看着二人一脸什么都不知道地模样,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道:“之前中秋宫宴,扮演‘昭君’的人就没离宫,而后过了些日子皇上召见了钮祜禄氏。 之前娘娘说过,不曾听过钮祜禄家还有个女儿,这不刚好就对上了? 前脚召了钮祜禄氏,后脚钮祜禄家便多了个女儿。 况且,熹妃同那日的‘昭君’眉眼、身形都简直一模一样,不就是一个人嘛。” “原是如此,怪不得。”年世兰撇撇嘴。 “好了,好了,继续说周岁宴的事情。娘娘若想看戏,不如点几出类似《穆桂英挂帅》的。”陵容笑着说道。 “我倒是想听听昆曲了,之前偶然听到过余常在唱过一次,倒是觉得好听极了。”沈眉庄一脸期待道,随后又垂下眼眸,脸上多了几分疑惑:“只是如今余常在待在钟粹宫不能出来,倒是可惜了。” “姐姐不说,我都快忘了,都这么长时间,应该也能出来了。到时候旁敲侧击问问皇上。”陵容轻声道。 第212章 忠言逆耳 另一边,隆科多的信也送到了寿康宫中。 太后皱着眉头将隆科多送进宫来的信一字一句认真看完,看完后,叹了口气,递给竹息道:“拿去烧了吧。” “是。”竹息接过信,走到一个普通的暖炉旁,竹息将信的一角点燃,随着火焰将信逐渐吞噬,竹息一脸平静地将剩下的全扔进了暖炉。 待信燃烧的只剩灰烬后,竹息又走到了太后身旁:“太后,已经处理妥当。” 太后靠在软枕上,往日的悠闲早已不复存在,看着榻几上花房新送来的菊花暗自发愁。良久,才开口道:“那就好。只是今日养心殿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么大的事,为何没人前来通报?” “回太后,今日皇上只是召见了隆科多大人,并无何事发生。此前皇上也经常召见隆科多大人进宫,不知太后的意思是?”竹息抬眸小心翼翼道。 太后微微皱眉看向竹息:“隆科多在信中说皇上召他进宫,但只是让他在养心殿外站着,一整个上午隆科多都未见到皇上。 怕是皇上对隆科多动了其他心思……” 竹息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后:“会不会是之前隆科多大人提议立储一事,皇上心中还有所芥蒂?” 太后摇摇头:“怕是没那么简单。” 正当主仆二人沉默之际,竹君脚步仓促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竹息一脸不悦道:“大胆,太后并未召见你,你来做什么?” 竹君一脸惶恐地跪了下来:“奴婢是有要事禀报,还请太后宽恕。” 竹息刚要开口,太后便抬手制止,随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竹君道:“有何要事?” “回太后,奴婢方才听到有人议论,说是隆科多大人在之前向皇上提了立太子的事,这几日大家都在猜测皇上会立谁为太子,弄得人心惶惶的。”竹君按着陵容之前教的,一字一句地说道,但实在有些记不清楚,便自己随意发挥了下。 太后紧张地坐起身来,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竹君,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这些你都是从何处听到的?” “回太后大家都在议论,就连奴婢在宫外在达官显贵府上做工的好友也说,最近京中都在议论此事。 奴婢想着,此事事关重大,太后不能不知啊!”竹息说着就狠狠地磕了个头。 太后眼里闪过几分怀疑,随后又开口问道:“既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竹君怯怯地抬头看了眼太后身旁的竹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入太后眼中,见竹君不开口,又一副这种模样。于是看了眼身旁的竹息道:“你先出去给哀家重新泡杯热茶吧。” “是。”竹息说完便朝殿外走去,走到竹君身旁时,狠狠地瞪了竹君一眼。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太后看着竹君,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竹君跪直了身子,一脸真诚地看着太后解释道:“回太后,此前皇上身边的竹息姑姑叮嘱过,说是太后身子不好,养心殿的消息就不要传到太后您的耳朵里了。 可奴婢想着,这些事情事关江山社稷,况且又与隆科多大人息息相关,奴婢不得不壮着胆子前来同太后您说明此事。” 太后一听到隆科多三个字,立马警惕起来:“你也是跟在哀家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哀家怎么不知道你与隆科多有什么关系?” 竹君佯装不明白太后话里的意思,只一脸真挚地看向太后:“回太后,奴婢有个侄子在隆科多大人办的学堂里上学,所以奴婢担心……若是隆科多大人出了什么事,那奴婢的侄子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奴婢还指望着他为奴婢养老呢!” 说完竹君脸上便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随后又接着开口道:“可之前竹息姑姑不准我们说,可奴婢实在又有几分担心隆科多大人出事,所以才……还请太后恕罪。” “无事,起来吧。此事哀家会想办法的,日后你就还是回寿康宫伺候吧。纯熙殿那边就等它空着。”太后淡然开口道。 竹君一脸笑着,连忙跪下谢恩:“奴婢多谢太后。” 此时,竹息也端着新泡好的茶走了进来。 太后摆摆手,竹君连忙起身道:“奴婢先行告退。”说完,竹君便退出了内殿。 竹息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中虽有万分疑惑,但表面还是镇定无比。淡定地将茶放在了榻几上,随后看向太后道:“太后,这是刚泡好的热茶。” 太后看了眼茶,伸出一只手端起茶杯,另一只手则揭开茶盖,随后将茶杯递至唇边,轻抿一口后。又将茶杯放在了榻几上。良久,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竹息,你跟着哀家多久了?” 竹息紧张道:“奴婢自太后还是姑娘时就陪在太后身边,如今已有几十年了。不知太后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是啊,都几十年了。哀家竟不知道有些事情你都能替哀家做主了?!”太后语气严厉了几分,眼神也停在了竹息身上。 竹息连忙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道:“太后,奴婢对太后向来忠心耿耿。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还请太后明示。” “养心殿的事情还有隆科多的事情为何不禀报?今日若非竹君来报,哀家不知还要蒙在鼓里多久!”太后微蹙眉头,有几分失望地凝视着竹息。 竹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太后一眼,一股愧疚瞬间席卷全身。一时之间,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良久,战战兢兢地竹息才惶恐地开口道:“太后,奴婢也不想瞒着太后,只是皇上现下已经对隆科多大人起了疑心,若是太后再偏帮隆科多大人,怕是对太后不利啊。 再者,已经过了几十年,隆科多对太后的情谊当真就如从前一般?奴婢不想太后以身犯险啊! 在奴婢眼中,太后永远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是为太后着想。这几十年来,隆科多大人何尝不是在利用太后您呢!” 看着竹息义正言辞的模样,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但也知道竹息说得有几分道理。此时的太后不想多说什么,便连忙摆摆手:“你下去吧。哀家一个人静静。” “太后!忠言逆耳啊!太后一个静静也好,奴婢先行告退。”竹息说完眼神里满含不舍地退了出去。 第213章 望梅思家 太后一个人静下心来,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更不能放纵此事发酵下去。 陵容同沈眉庄在翊坤宫与年世兰商量过后,便各自回宫了。 回到储秀宫时,时间虽然尚早,但天色竟有几分暗了,天边的云厚重中又带着几分阴沉。 陵容站在殿门外,抬起头看着天边厚重的云彩:“看样子怕是会下雨了。对了,之前本宫从皇上那里拿过来的檀香似乎正适合这样阴沉的天,若是下雨,便点上吧。” 身旁的鹂儿听陵容这样说连连点头,倒是一旁的菊青提醒道:“娘娘上次不是说养心殿带回来的檀香和普通檀香有几分不同,想问问卫太医那檀香是什么做的吗?” 鹂儿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扭扭捏捏道:“对呀,上次卫太医来的匆忙,当时只说着其他事情,奴婢都忘了这檀香的事了。” “既然这样,菊青,你去太医院一趟,将卫太医请过来。”陵容扭过头看向菊青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 吩咐完菊青,陵容又看向鹂儿:“你去将檀香找出来,顺便拿个小的香炉在殿内点上一些。” “是,奴婢也这就去。”鹂儿行过礼,便高高兴兴地朝殿内跑去。 陵容看着殿去年皇上吩咐地从倚梅园移栽过来的红梅树,一时间心中有几分为难。 【上一世的皇上只是把我当成他豢养的一只鸟儿,为了争得皇上那点宠爱我一步步落入皇后的布下的层层陷阱; 可如今的皇上却是待我不薄…… 对纯熙也是极好的。 究竟该如何是好……】 陵容看着那棵红梅树发着呆,此时的鹂儿也将之前的檀香找到。 鹂儿端着盒子走到陵容身边,见陵容发呆,便端着盒子一下跳到陵容面前:“娘娘!” 陵容着实被吓了一跳,佯装生气道:“一点规矩都没有!” 鹂儿看得出来陵容并没有真的生气,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了:“这不是见娘娘站在这里发呆,奴婢提醒娘娘一句嘛。” 陵容伸出手拍了拍鹂儿的头:“你呀!” 鹂儿顺着方才陵容的视线望去,也一眼看到那棵红梅:“娘娘是想着红梅开花了?娘娘且再等等,再过一月殿内的那棵开花了,这……” 鹂儿扬长声音,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棵皇上赏的,自然也就开花了!” “这竟是我们进宫的第三个年头了!如今马上又要在宫里过年了……”说着说着,陵容有些哀怨地低下头。 【不知如今母亲和萧姨娘在家过得怎么样。 父亲可还像以前那样?若是能让母亲搬到京城来就好了。 还未进宫前,每年除夕都和母亲还有萧姨娘一起,不知母亲她们这几年没我陪在身旁会不会不习惯。】 “娘娘可是想家了?”鹂儿歪着头看向陵容。 陵容淡然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鹂儿的话:“进去吧,等下卫太医就来了。” 陵容带着鹂儿走进殿内,在等待卫临来的时候,陵容又让鹂儿将方才点燃的檀香拿了过来,轻轻闻了闻,能感受到和普通檀香有所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只是觉得这檀香闻了过后精神了许多。 想到方才的事情,陵容的思念之情更浓了,于是便抬头看向鹂儿,语气和缓道:“鹂儿,你去给本宫将笔墨拿来,本宫想写封信。” “是,奴婢这就去。”鹂儿福了福身,转身就去书案旁将纸笔拿了过来。 鹂儿将纸笔放在榻几上后,陵容摊开一张信纸,提起笔准备写些什么寄回家中。但提起笔后,一时之间,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一提起笔却又不知写些什么。 陵容叹了口气,随即又将笔轻轻放下。 鹂儿凑上前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陵容摇摇头,有些悲伤道:“本宫原本想写一封家书来着,但拿起笔后,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鹂儿歪着脑袋,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开口道:“要不写写纯熙公主吧!公主如今都能叫娘娘额娘了,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后再问问夫人和姨娘的近况,再说说娘娘的。应该也行。” “你说得也不错,不过还是晚些时候再写吧,本宫得再想想。你把这些放回去吧。”陵容认认真真思考后才开口说道。 鹂儿笑着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娘娘此刻既然没有心思,那就晚上再写吧。 反正等下卫临卫太医也该来了。” 鹂儿将纸笔收好后,又走到陵容身边:“娘娘,这檀香要再加一些吗?方才奴婢担心娘娘闻不惯,便只加了一点在小香炉里。” 陵容摇摇头:“不了,这香闻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还是等太医来了再说吧。” 鹂儿赞同地点点头:“好,那奴婢就先放着。但这香奴婢闻着倒是没什么不同,闻起来不仅香还怪精神的。” 榻几上香炉里的檀香还有一些,香炉里面升起几缕青烟,窗外阳光透进来时,青烟幻化出不同的色彩。 陵容仔细地闻着这烟散发出来的味道,但仍旧是只觉得闻起来精神,其他的并未发现有什么问题。 另一边,菊青也到了太医院,卫临见菊青过来,便立马开口问道:“菊青姑娘此时过来,可是容嫔娘娘那边出了什么事?” 菊青此前来过多次,见卫临这样问有些奇怪。但当菊青看到隔着卫临不远处两张陌生的面孔,便立马明白过来,于是走上前去向着卫临盈盈一拜。 言语间带着几分焦急道:“卫太医吉祥,我家娘娘派奴婢过来,是娘娘有些头疼,想请卫太医过去看看。不知太医此时可有空?” “有空的,待我收拾一下,便可随姑娘一同前往储秀宫。”卫临说完,便低头开始收拾药箱。 第214章 檀香无碍 卫临跟着菊青穿过几道宫门后,终于来到了储秀宫。 卫临微微低着头刚刚走进殿内,一旁的鹂儿就直接走到一旁搬了个软凳到卫临身后。 “微臣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卫临拱手行礼道。 陵容笑着抬手,柔声道:“卫太医快请坐!” “多谢娘娘。” 待卫临坐下后,陵容看向鹂儿,鹂儿便心领神会地将那盒檀香递到了卫临身旁:“卫太医,你瞧瞧这香有什么不同?” 卫临点点头,随即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银勺,轻轻舀起一勺递到自己面前,先是仔细看了看,随后才递至鼻尖轻轻嗅了起来。 卫临闻着手中的檀香,先是微微皱眉,不过片刻之后,眉头便舒展开来。随即将手中的檀香倒了回去,收起了手中的银勺。 随后卫临面向陵容道:“回娘娘,这檀香是用料极好,甚至里面还加了些提神的药物。 这檀香气味芳香有散寒调理脾气和肺气的功效,只是这里面加了些提神的东西不能长期使用,否则会使人耗费过多精力,从而导致身体亏空。” 陵容微微皱眉,沉思良久后又问道:“不知此物皇上可用得?” 卫临环顾四周后,见没旁人,面上便露出几分紧张道:“皇上阴虚火旺,是万万不能用檀香的。 难不成娘娘这檀香是从……” 说着说着,卫临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陵容微微点头:“正是,有次去养心殿时正好下雨,当时苏培盛将这檀香拿出来点上时,本宫闻着觉得这檀香与平常的檀香有所不同,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于是细细问过后,说是皇后特地送去的,本宫便向皇上讨要了些想拿给你看看。 不过一直忙着其他事情,一时疏忽,便拖到现在才拿给卫太医您看。” 卫太医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一时间出了神。 陵容见卫临神色不对,便朝鹂儿看了一眼,鹂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卫临的肩膀:“卫太医!……卫太医!” 鹂儿连唤了两声卫临,卫临这才回过神来:“微臣失礼了,还请娘娘恕罪。” 陵容专注地看向卫临,一脸认真道:“无妨,方才本宫说是皇上养心殿用的檀香之后,卫太医神色有些紧张,不知可是卫太医想到什么了?” “回娘娘,按理说此前皇上的身子本该喝几天药就能好,可是足足调理了半月有余才稍见起色。 微臣一直以为是微臣开得药方有问题,看来是皇上用了些不该用的东西。 而且……上次皇上翻了祺贵人的绿头牌后,看似强健,实则身子更加空虚了。” “原是如此,那你可得好好照看着皇上,要对别人送去的东西多上上心。如今本宫虽可当你的靠山,可本宫如今的靠山是皇上。若是皇上倒了,我们都只能成为别人砧板上的一条鱼一块肉!”陵容语重心长地看着卫临,一向从容不迫的陵容也跟着多了几分紧张。 “是。微臣明白了,待明日去向皇上请平安脉时,微臣多提醒提醒。”卫临一脸严肃地回道。 陵容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对了,此前章太医出事,使得如今太医院院使一职始终空悬。 本宫知道,你有颗上进的心,但在此事上你万万不可急躁,尤其是不要在皇上面前表现出你想争院使这个位置。” “是娘娘,如今微臣虽是院判,但资历比微臣老的太医不在少数。微臣也不敢奢求。微臣虽然有心,但也知道这事怕是轮不上微臣。”说着,卫临有些幽怨地低下头。 陵容看眼前的卫临,柔声道:“并非本宫不想让你去争,但如今时候未到。皇上生性多疑,越是在皇上面前表现,越是会惹得皇上不满。 好了,本宫只能点到为止,你如何做是你的事。本宫要问的事情已经问过了,你就按照平常一样给本宫开些治风寒的药就好了。” 卫临站起身来:“是,娘娘。既然娘娘没别的事,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陵容笑着点点头。 卫临提起药箱,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 陵容见卫临走后,看向鹂儿:“你将这香炉拿去倒了吧,剩下的那些檀香暂时都收起来。” “是,娘娘。奴婢这就叫人收拾。” 陵容看着榻几上的香炉,陷入了沉思。 【宜修是通药理的,按理说宜修不该犯这些低级的错误。 怎么会明知皇上不能用檀香,还特意调制了送去养心殿…… 难道说……皇后是故意的?】 鹂儿带着佩儿走了进来,鹂儿拿着木盒,让佩儿拿着香炉,随后又退了出去。 陵容回过神来,仔细思索着。 【此前皇上提过,宜修宫里有道老鸭汤甚是鲜美,每回去都会喝上几碗,但皇后却守着规矩说什么‘食不过三’。难道那汤也有问题? 也不对……宜修是打心底里喜欢皇上的,怎么会去害皇上呢? 如今后宫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说明她也没有再对嫔妃下手…… 那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难不成真的在加害皇上?】 想着想着,陵容就觉得烦躁,明明都重活一世了,整日里还要担心这,操心那的。 陵容看着榻几上的红珊瑚摆件,伸出手去,轻轻感受着珊瑚的温润。 鹂儿收拾完一进来就看见陵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摸着皇上送的珊瑚发呆。鹂儿轻手轻脚地走到陵容身旁,眼睛盯着发呆的陵容,想看看陵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陵容还是看着珊瑚发呆,倒是一旁的鹂儿被磨灭了耐心:“娘娘,若是想皇上了,奴婢愿意陪娘娘去养心殿。” 陵容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本宫想没想皇上不知道,但是本宫知道你得受罚了!” “娘娘恕罪!奴婢是看娘娘你在这里发呆,提醒娘娘嘛。奴婢方才在娘娘身旁都站了半炷香的时间了,娘娘都没发现奴婢。 奴婢还以为娘娘被这珊瑚摆件吸了魂去呢!”鹂儿一脸委屈,眼巴巴地看向陵容。 陵容垂下眼眸:“好吧,这次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下次可不许这样!” “是!” 第215章 揣测用意 景仁宫内,皇后一如既往地跪在香案面前,一手捧着经书,一手拨动手中的佛珠。虔诚地祈祷着自己的大阿哥能早日入轮回,同时也为自己这些年做得那些腌臜事虔诚地乞求着上天的原谅。 若非上次郑算子说皇后做得那些事会影响大阿哥轮回,宜修才不会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做错了。 祈祷过后,宜修合上经书站起身来,将经书递给了身后的剪秋。又走到香案前,重新点燃了三炷香。 礼佛完毕后,宜修缓缓走了出去。 剪秋扶着宜修,一起走到了软榻边。 宜修在软榻上坐下后,剪秋才开口道:“娘娘,今日皇上召见了隆科多,但隆科多在养心殿外等了两个时辰都没见着皇上。 宫外传来消息说,隆科多此前向皇上提议立储,但被皇上斥责了一顿。 不过今日似乎是与隆科多大人交好的几位大人一同上书向皇上提议立储,皇上动怒,所以才将隆科多召进宫了。 而且此事在宫外已经传遍了,就连宫内也有不少人在猜测。” “哦?”宜修瞬间来了兴趣,一脸疑惑道:“此前皇上革去了隆科多步兵统领的职位想来也是这个原因,。只是这隆科多怎么还不要向皇上提起此事?” “娘娘,若此事是真的,如今能被立为太子的也就三阿哥和四阿哥。奴婢猜测,隆科多大人此时提及此事,怕是别有用意。”剪秋微皱眉头,认真说道。 宜修端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仔细在脑子里思索着。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想来隆科多是不想沈眉庄的儿子和熹妃当这个太子。 熹妃虽不是真正的钮祜禄家的女儿,但名义上确实是钮祜禄家的。 沈眉庄如今已是嫔位,她的父亲沈自山是济州协领,这家世也算是显赫。 唯有齐妃她父亲早逝,家族里在朝中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三阿哥当了太子,才不会威胁到本宫的地位。” 剪秋也明白过来:“娘娘的意思是隆科多大人眼下提出立储,一是觉得六阿哥福惠年幼,二是认为四阿哥刚从圆明园接回来,根基不稳? 唯有三阿哥对娘娘您有利?” 皇后微微点头:“嗯,只是本宫已经有段时间未关心过三阿哥了,若是突然说起,怕是引人怀疑。” 剪秋微微扬起嘴角:“娘娘,这齐妃和三阿哥您还不了解吗?” 皇后闻言,也是放松地笑了出来:“也是,齐妃是个没脑子的。过几日,你从库房里挑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给齐妃送去。就说本宫之前事务繁忙,忽略了三阿哥。 想来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是,娘娘!”剪秋笑着应下。 剪秋刚说完,又有几分疑惑地开口问道:“娘娘,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隆科多大人会突然提及此事。就算如娘娘猜想那般,可万事万物总有个缘由,不会平白无故地发生。” 皇后摇摇头,沉默半晌后才淡然开口道:“看样子,有必要去一趟皇额娘那里了。 你去将此前本宫抄写的佛经随意拿上一份,晚上我们去看看皇额娘。” “是,娘娘。”剪秋连忙应下,但又有几分犹豫道:“只是太后会告诉娘娘实情吗?上次去寿康宫,太后都闭口不谈这些事情。” 皇后抬眸打量着剪秋:“上次皇额娘想瞒下来,是因为只有皇上、太后还有隆科多知道。 可今时不同往日,隆科多提议立储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皇额娘相瞒也瞒不了了! 本宫担心皇上,所以多关心几句又有何不妥?” 说完,皇后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娘娘说的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剪秋福了福身,刚准备退下去拿皇后抄写好的经书,就又被皇后叫住。 “剪秋,那一份新抄的就好了,不必拿的太多,记得再用香熏一熏。皇额娘一直礼佛,得让她看到本宫的诚心。” “是,娘娘。” 很快,剪秋拿了一份新抄写的佛经,随即又让绘春拿去用香熏了熏。 而后便又回到了皇后身旁:“娘娘,已经让绘春拿下去用香熏了,晚些时候送去寿康宫时定会沾染上气息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对了,过两日你去咸福宫送东西时,顺便让齐妃来见见本宫。” “娘娘若是告诉齐妃此事,奴婢担心齐妃又会像之前那样在皇上面前提起,到时候皇上又会责怪娘娘了。”剪秋嘟囔着嘴,有些担忧道。 皇后一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揭开茶盖:“本宫就怕她不说,既然这样,你这两天就将这个消息传到齐妃耳朵里。到时候你去送东西时,顺便提上两句,以她的脑子,想必会自己主动来找本宫。” 剪秋会心一笑:“娘娘是想借齐妃的嘴向皇上说这个消息?到时候皇上定然会不满齐妃。” 皇后微微扬起嘴角,端起手中的茶杯,一脸得意地喝了一口。 长春宫内,紫薇花已经不似往日那般艳丽,已经多了几分晚秋的憔悴。 殿外虽有几分萧瑟,但殿内却收拾地井井有条,殿内摆放着的菊花仍旧散发着淡淡清香。香炉里的熏香也是沁人心脾。 此时的齐妃还整日同着柔嫔议论着熹妃还有祺贵人。 “那祺贵人可真是个狐媚子,之前在御花园跳舞还不嫌丢人,听说那日胧月满月时,祺贵人眼巴巴地赶在皇上在的时候去送礼。”齐妃一脸不屑地说着,随后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 一旁的柔嫔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听说皇上离开时,经过御花园,祺贵人也跟着去了。 皇上还不许人跟着,待了好长一会儿才出来呢! 一男一女,待在里面。姐姐您说……” 说完,柔嫔意味深长地看向齐妃,拿着手帕捂着嘴轻轻笑道。 “祺贵人这狐媚子真不知道害臊!”齐妃刚吃完糕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义愤填膺道。 第216章 夜访寿康宫 黑夜在秋季被无限拉长,夕阳落下的时辰也随之提前。晚膳过后,紫禁城已经被黑夜笼罩,长街上的宫灯也被一一点亮。 景仁宫中,皇后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发:“剪秋,走吧,去寿康宫。” “是,娘娘。”剪秋伸出手去让皇后将其纤纤玉指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皇后走在前面,剪秋跟在身旁,绘春端着皇后抄好的经书跟在剪秋身后。 秋季的夜晚不似夏季那般炎热, 皇后的銮驾来到寿康宫前,皇后缓缓从辇轿上走了下来。 走进殿内,只见太后梳着一个钿子头,身着一身深蓝色旗装正准备往外走。 皇后见状,连忙行礼道:“皇额娘吉祥。” 太后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满道:“起来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太后说完就转身朝殿内走去,皇后也直起身子,跟在身后。 坐到软榻上后,皇后才笑着开口问道:“皇额娘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呀?” 太后将视线挪至一边,并未说话。 皇后见太后一脸不悦,连忙抬起手示意剪秋将佛经拿来。剪秋将佛经小心翼翼地放在榻几上,又退至皇后身旁。 皇后看着太后,一脸真挚地伸出手放在佛经上方:“皇额娘,儿臣听闻近几日皇额娘睡得不好,,于是便抄了些佛经来为皇额娘祈福。 这是儿臣这些日子来为皇额娘抄写的佛经,还请皇额娘成全儿臣这一片孝心。” 太后斜睨了皇后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佛经上:“你也算有心了。你这个时辰过来,怕不只是为了给哀家送佛经吧。” 皇后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便换上了一副紧张的模样,语气焦急道:“皇额娘真是慧眼,一眼就看穿了儿臣的心思。今日儿臣过来,一是为了给皇额娘送佛经以求皇额娘凤体安康,二是……” 皇后说到此处顿了顿,随即有些怯生生地将头垂了下去。 太后见状,终于正眼看向了皇后:“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不必如此。” 皇后这才抬起头,佯装担心道:“今日皇上召见隆科多,将其晾在养心殿外。怕是有些不妥,儿臣想找皇额娘劝劝皇上,毕竟隆科多大人也是皇上的舅舅,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说君臣不和啊! 此外,儿臣最近听到些传言,是有关皇上还有几位阿哥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撇撇嘴,微蹙眉头:“你要讲便讲,何必在此卖关子。”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最近宫内宫外有传言称隆科多大人之前上奏向皇上提议立储,所以才被革职。 今日似乎是有与隆科多大人交好的大人共同上书也提议皇上立储,皇上这才动怒。 儿臣猜想隆科多大人此次的提议也是身为人臣的分内之事,可皇上却为此罚了隆科多大人,儿臣担心这会对隆科多大人不利啊……” 太后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眼里的担心也越发浓厚,待皇后说完之后,殿内沉默了半晌,太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隆科多提议立储的 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皇后微皱眉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是啊,皇额娘。所以儿臣才深夜冒昧过来叨扰。” 良久,太后才叹了口气,又开口说道:“方才哀家本打算去找皇上问问隆科多的事情,没曾想此事竟已经人尽皆知。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殿内烛火通明,但却照不明白人心。 “难道皇额娘此前就知道了?”皇后瞪大双眼,好奇道。 太后微微点头:“此前隆科多提及时,哀家就知道了,但当时想着没有其他人提及此事,便只好就此作罢,不料今日又有人提起此事。 皇上的意思是不愿立储,动怒也是哀家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后仔细思索着太后说的话,和自己猜想的也差不多,于是便又开口试探地问道:“如今皇上年纪也不算年轻了,但膝下只有三个阿哥,隆科多大人既是人臣,又是皇上的舅舅。提出立储一事既可当成国事,又能说成家事。 儿臣觉得也没什么不妥。” 太后舒展眉头:“皇上膝下就只有弘时、弘历还有福惠三位阿哥。 福惠年幼,也只有弘时与弘历年纪稍微合适些。” “那皇额娘觉得哪位阿哥更合适呢?” 皇后此话一出,太后眼神狠厉地看向皇后:“哀家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如今熹妃抚养着弘历,况且她的恩宠虽不及容嫔那般,但也比得上当年的甄嬛了。 你放心,皇后之位永远都只会是乌拉那拉氏的。也只能是乌拉那拉氏的。” “是,皇额娘。皇额娘您是知道的,这三阿哥是儿臣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难免想多问两句。”皇后解释道。 太后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好了,你东西送到了,话也说了,就先回去吧。” “是,那皇额娘早些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皇后看着太后笑着叮嘱道,随后便站起身来福了福身,朝外走去。 皇后走出寿康宫后,又坐上了辇轿。看着不算高的宫墙,抬头望去,天边零星地闪烁着几颗星星,忽明忽暗的。 皇后坐在辇轿上,忽然开口道:“剪秋,不用过几日了,明日就去将东西送给齐妃,顺便让她来景仁宫一趟。” 剪秋仰起头看向皇后:“是,娘娘。” 剪秋跟在皇后的辇轿旁,高高的宫墙以及前面抬轿的太监只能让剪秋看着自己眼前的路。 黑夜笼罩下的紫禁城,长街两旁虽有宫灯引路,几位抬轿的太监身旁也有提灯的宫女,但对于抬轿的太监来说并不算明亮,于是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走不稳,自己摔了不要紧就怕肩上的人摔了。 竹息见皇后离开,太后坐在软榻上沉思着,便开口问道:“太后,现在还去皇上那儿吗?” 太后摇摇头:“明日再说吧,哀家累了,伺候哀家就寝吧。” “是。” 第217章 蜀锦荷包 此时的皇上还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皇上并不觉得是负担,反而一直不知疲倦地认真批阅着。 养心殿外,小厦子守在殿门口,双眼看似在注意养心殿外的情况,实则内心一直盘算着待会下值后要做些什么:先吃一碗面吧,有些饿了;再收拾一下之前那些娘娘赏的东西…… 想着想着,菊青提着灯笼,小瑞子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 二人见小厦子站在殿外,走近后连忙默契地行礼道:“厦公公好。” 小厦子向前走了两步:“不知两位来养心殿可是容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小瑞子将菊青撇到身后,端着锦盒,面向小厦子道:“这是我们娘娘为皇上亲手做的一个香囊还有一个荷包,听闻皇上近来睡得不好,这香囊挂在床头有助眠的功效。” 小厦子点头:“容嫔娘娘真是有心了!瑞公公将东西交给我吧,等下皇上得空了,我再送进去。” “是。”小瑞子将手中端着的锦盒连同托盘一起递了出去。 小厦子接过后,小瑞子和菊青便又行礼告退了。 小厦子接过托盘和锦盒目送着小瑞子和菊青离去的背影,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的,小厦子心中有几分空落落的。嘴里喃喃道:“他这样也好,在容嫔宫里也算过得不错。” 回过神来,小厦子转过身去,走进殿内。看了看苏培盛,见苏培盛点了点头,小厦子才又弓着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将木质托盘举至头顶,恭敬道:“皇上,容嫔娘娘派人送东西来了。” 皇上闻言,放下手中的朱笔,看了眼苏培盛。苏培盛连忙接过小厦子手中的托盘,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拿起托盘里的锦盒,有些期待地将其打开,只见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与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躺在里面。 小厦子见皇上打开锦盒,连忙出声:“皇上,这是容嫔娘娘亲手绣的,说是知道皇上近来操心国事,睡得不好,便额外做了个香囊。 说是挂在床头,有安神助眠之效。” 皇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一手拿起香囊,举至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又将其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随后便夸赞道:“容儿的手艺果然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 这香囊闻上去也令朕身心舒畅。 不错!” 皇上看向小厦子问道:“可还说了其他的?” 小厦子低着头:“回皇上,此外送东西过来的奴婢便没说其他的了。” 闻言,皇上摆摆手,小厦子便退了出去。 皇上将手中的香囊放了回去,又拿起一旁的荷包仔细看了看。 苏培盛看着眼前的荷包,瞪大双眼,十分惊喜道:“皇上,这不是皇上此前赏给容嫔娘娘的蜀锦吗?” 皇上满意地笑了笑:“朕此前说让她做身衣裳,结果还是给朕做了荷包。 朕记得库房里有几匹云锦,你明日找出来送去储秀宫。”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笑着回道。 皇上看着手中的荷包爱不释手,看着一旁的香囊又开口道:“你去将这个荷包挂在床头。” “嗻。” 第218章 消息传入长春宫 翌日,剪秋就带着两位小宫女,端着一套还算不错的笔墨纸砚就往长春宫去了。 长春宫内,紫薇花随风舞动,一片片花瓣轻盈地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摇曳片刻后,便落在青砖上,为青砖平添了几分颜色。 齐妃一身粉紫色旗装,头簪点翠镶粉碧玺宝石的蝴蝶纹簪,一脸悠闲地站在紫薇树旁看着翠果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枝。 “右边上面那支好看,你将那支剪下来,等下插进花瓶里去。”齐妃挥动着手中的手帕,一脸期待地看着。 翠果将手中的竹篮放在地上,一手举着剪刀,一手拉着花枝。仰着头道:“是,娘娘。” 齐妃看得正起劲,剪秋便走了进来。 剪秋看着齐妃的背影,轻声唤道:“齐妃娘娘。” 齐妃听见有人喊自己,连忙转过身去:“剪秋?!你怎么来了?” 一旁的翠果闻言也赶忙将手中的剪刀和花放在地上的竹篮里,乖巧地站在齐妃身后,对着剪秋行了礼。 剪秋福了福身,温声道:“齐妃娘娘吉祥,这是我家娘娘让我给三阿哥送的东西。” 说着,剪秋微微转过头去看了眼身旁端着东西的宫女,宫女便走上前来,将手中托盘里的东西呈现在齐妃面前。 齐妃看着这套笔墨纸砚,连忙走近,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又看向剪秋:“皇后娘娘真是客气了,竟又给三阿哥送这样好的东西。 翠果。快去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收下。” “是,娘娘。”翠果说完便转身挥手召来了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小跑着走上前来,接过笔墨纸砚。 见齐妃收下,剪秋满意地微微扬起嘴角,眼里闪过几分得意:“齐妃娘娘满意就好,我家娘娘此前事务繁忙,便没怎么齐妃娘娘您说话。 但娘娘心里还是关心齐妃娘娘您与三阿哥的,这不一闲下来就派奴婢过来了。 还请齐妃娘娘不要往心里去。” 齐妃笑得合不拢嘴:“怎么会呢!本宫自然明白皇后娘娘她掌管后宫,事务繁忙。” “娘娘明白就好,皇后娘娘说了,这些日子还请齐妃娘娘您好好盯着三阿哥的功课。”剪秋看着齐妃,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担忧。 齐妃像是没听懂剪秋话里的意思一般,还是傻笑着:“好,本宫知道了。剪秋你可还有别的事?” 剪秋看着齐妃这副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心里十分无语,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回娘娘,奴婢没别的事了。娘娘既还有事要忙,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好,你记得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本宫改日就去亲自谢恩。”齐妃乐呵呵地看着剪秋。 “是,娘娘。”剪秋尴尬地行了礼,便退出了长春宫。 走出长春宫后,剪秋一脸无语,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这齐妃真是蠢笨!早知道方才就该直说。” 一边说着,一边叹气朝前走着。走着走着,剪秋便停了下来,看向身后的两位宫女:“你们两个去长春宫附近说今日隆科多进宫的事情,记得要扯到三阿哥身上去,这样齐妃才能听明白。” “是,剪秋姑姑。”两位宫女朝剪秋福了福身,随即又转身去了长春宫附近。 此时的齐妃让人将东西放进殿内后,又开始让翠果剪紫薇花。 那两个宫女就站在长春宫门外,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大声议论起来。 “听说昨日隆科多大人进宫在养心殿外站了两个时辰呢!……” 齐妃听见外面的声音,抬起手对着翠果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翠果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跟着齐妃一起朝门口走去。 长春宫的门敞开着,两位宫女便站在门口右边的石狮子旁议论着。 其中一个听到踩着花盆底朝着门口走来的声音,便轻轻扯了扯另一位宫女的衣袖,二人的议论声便小了些。 见到门口露出的粉紫色裙摆,两人才开始谈论起三阿哥:“听说隆科多大人提议立储,所以皇上才不满的。” “不知隆科多大人提议立谁为太子呀?” 齐妃趴在宫门上,仔细地聆听着。 “三阿哥虽是几位阿哥中最年长的,可四阿哥的母亲熹妃可是几位阿哥生母中最得宠的。三阿哥恐怕有些……” 宫女并未将话说完,看了看一旁的一角,确认齐妃宫里有人听见后,便离开了。 齐妃听着听着发现没声了,便有些慌张起来,不料一时不慎,差点摔了下去,好在一旁的翠果眼疾手快。齐妃这才这是踉跄了一下。 齐妃走出宫门,发现附近并没什么人,可一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两位宫女没说完的话,一时间也慌乱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齐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长春宫门口来回踱步。 一旁的翠果见齐妃焦急的模样,也跟着有些心急,但还算得上冷静,连忙走到齐妃身旁劝道:“娘娘,要不先进内殿吧,在这外面若是被人看了去,终归是不好的。” 齐妃明白地点了点头,被翠果扶着进了内殿。 坐在软榻上的齐妃仍然十分焦急,手中的帕子都被快拧成一股绳了。 良久,齐妃才缓缓开口:“翠果,你去打听打听刚才那两个宫女说得是否属实。” “是,娘娘。娘娘您也先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打听。”翠果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只留了齐妃一人在殿内。 齐妃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心绪飘忽不定,突然便看见了远处桌上剪秋送来地东西,方才剪秋说的那句“多盯着三阿哥的功课”又在齐妃脑海里回荡。 “难道方才剪秋过来就是想提醒本宫!皇上和皇后都十分在意弘时?所以才让本宫多盯着弘时的功课,说明弘时其他方面都能使皇上称心如意?!”齐妃想着想着,脸上的忧愁都少了许多,甚至还笑出了声。 “那明日去给弘时送东西时,顺便同他说说,好让他在功课上多用用心!”齐妃坐在软榻上高兴地小声嘟囔着。 第219章 齐妃似乎会错意 剪秋站在御花园的千秋亭附近,佯装是在为皇后采花,实则是在等人。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两位宫女便走了过来:“剪秋姑姑,事情办好了。” 剪秋微微点头:“你们走后,可有人出来?” “回姑姑的话,我们走后不久,奴婢们在远处看着,翠果姑娘从里面走了出去。” 剪秋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走吧,回去了。” 剪秋满意地转过身朝着景仁宫走去,两位宫女也跟了上去。 回到景仁宫内,皇后一如既往地正在书案前练字。 剪秋走到皇后身旁,微微福了福身:“娘娘。” 皇后手中的笔并未停下,只是一脸气定神闲地开口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剪秋笑着回道:“回娘娘,已经办妥了,齐妃现在已经知道了隆科多大人提议立储的事了。” 皇后满意地微微扬起嘴角:“那就好。” 随即在宣纸上写下了最后一笔,写完后,皇后放下毛笔,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自己写的一个“静”字。看过之后,皇后便轻轻拿起桌上的宣纸,递到剪秋手中:“那我们就静候佳音吧。” 剪秋小心翼翼地接过宣纸:“是,娘娘。” 另一边的长春宫内。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翠果才回到齐妃身边。 一进殿,翠果就直奔齐妃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着急:“娘娘,打听到了。方才那两位宫女说的是真的,隆科多大人昨日是被皇上召进了宫,然后在养心殿外站了两个时辰。 不过倒是说皇上不愿立储,所以才对隆科多大人动怒的。 此前革了隆科多大人步兵统领一职也是这个缘故,只是昨日又有大人提起。” 齐妃原本洋溢着欣喜的脸上,一时间变得难看起来:“你的意思是皇上并不想立三阿哥为太子?” 翠果听齐妃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毕竟方才自己没说过一句皇上要立谁为太子。思索片刻后,翠果才回道:“娘娘,皇上并未说过要立太子啊。” “那这事可怎么办啊!”齐妃又着急起来。 慌乱之间,又看到桌上剪秋送来的东西,于是便开口道:“走,我们现在去一趟景仁宫,去问问皇后娘娘。” 齐妃说完,便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是,娘娘。”翠果话还没说完,就见齐妃已经朝外走去,便连忙跟了上去。 看着齐妃急急忙忙的模样,翠果跟着身后一边走一边劝道:“娘娘,你慢点,小心摔了。” 齐妃此刻压根听不进去,只一股脑地朝前冲。 很快,齐妃带着翠果就来到了景仁宫门口。 翠果走上前去,对着绘春说道:“绘春姑姑,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我家娘娘前来谢恩。” 绘春向齐妃行礼后,朝着翠果笑了笑,便朝内殿走去。 走进内殿,绘春站在书案前,福了福身:“娘娘,齐妃娘娘求见。” “哦?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皇后虽有些纳闷,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请进来吧。” 皇后放下笔,朝软榻前走去,待坐下后,齐妃就被绘春领了进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齐妃瞪大双眼,盯着皇后道。 皇后抬手:“起来坐吧。” “多谢娘娘。”齐妃站起身来,在软榻上坐下后,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皇后几眼,又端起茶杯假装在喝茶。 皇后察觉到齐妃的视线,心里暗道‘还是这副模样’,随即笑着问道:“方才不久前才把那个东西送到你宫里,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见皇后发问,齐妃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眼里带着几分担忧道:“娘娘,您可听说隆科多上奏立储的事情?” “本宫听说了,怎么?”皇后端起茶杯,眼神落在茶上,并未正眼看齐妃。 齐妃见皇后知道,便直接开口问道:“臣妾听说皇上不打算立三阿哥为太子,这才来叨扰娘娘。三阿哥可是娘娘您看着长大的,娘娘可得帮帮三阿哥啊。” 此话一出殿内直接安静下来,剪秋反应很快连忙将殿内其他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皇后也十分震惊,抬头看了眼身旁的剪秋,见剪秋摇摇头,皇后也明白着是齐妃又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头转向齐妃,脸上带着微微怒意道:“皇上何时说过要立三阿哥为太子了?齐妃,你说话可得小心些。” “是,娘娘,臣妾也只是听说。”齐妃小心翼翼地垂下了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皇后看着不争气的齐妃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此话可不要再乱说,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会厌恶了三阿哥。” “是,娘娘。那……”齐妃抬头:“那……娘娘觉得皇上会立谁为太子啊?” “皇上对此事闭口不谈,不如你自己去问问?”皇后微微抬眸眼里全是算计。 齐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娘娘,臣妾明白了。” 第220章 柔嫔好心劝齐妃 齐妃刚走到景仁宫外的不远处,将翠果拉到一边:“你说刚才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让本宫去问问皇上?” 翠果一时之间有些犹豫,毕竟方才皇后确实是有让齐妃去皇上那里问问的意思,但翠果总觉得皇后的话里有话,也没听明白。 翠果想了想,怯生生地看向齐妃道:“娘娘,皇后娘娘方才是这样说的,但是奴婢觉得娘娘要不去找柔嫔娘娘拿拿主意?” “也行,景仁宫旁边就是柔嫔的延禧宫,我们现在就去问问。”齐妃说完,就转身直接进了延禧宫。 延禧宫内,柔嫔正十分无聊地看着话本。殿外的丫鬟看是齐妃来了,便笑着行礼道:“齐妃娘娘万福金安。” “你们娘娘在里面吗?”齐妃开口问道。 “我们娘娘在里面,奴婢进去……” 还没等宫女说完,齐妃便耐不住性子,直接走了进去。 见齐妃进来,柔嫔不急不慢地将手中的棋谱放在了榻几上,随后才站起身来:“齐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齐妃哪里顾得上这些虚礼,连连摆手:“快坐快坐,本宫过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柔嫔转头看了眼桑儿,桑儿连忙唤来两个宫女将榻几上的棋盘收了下去,上了杯热茶后,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娘娘,现下无人。究竟是何事让娘娘如此慌张?”柔嫔看着齐妃,一脸认真地问道。 齐妃喝了口茶缓了缓,将自己的身子微微前倾。盯着柔嫔一字一句认真说道:“今日本宫在长春宫听见有人议论隆科多上书立储之事,于是便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竟真有此事!” 柔嫔听着,适时地附和道:“臣妾也听说了,但这又关娘娘什么事呢?” “本宫膝下有三阿哥啊!”齐妃抬高音量,有些激动道:“如今宫里就本宫的三阿哥和熹妃的四阿哥年长些,这皇上不在三阿哥和四阿哥之间选一个,难不成要选淑嫔那个刚出生连话都说不明白的?” “娘娘慎言!”柔嫔虽也没什么头脑,但对这些事情还是比较敏感的。柔嫔脸上露出几分惊恐:“娘娘,这话娘娘在臣妾面前说说也就是了,这话若是别人听去了。传到皇上耳朵里怕是不好!” 齐妃赶忙用手挡住嘴,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连忙为自己找补道:“方才本宫去问过皇后娘娘了,皇后说这事儿她也不清楚,让本宫自己去问问皇上。 可你也知道,皇上素来不喜本宫,本宫又笨嘴拙舌的,实在不知道如何向皇上开口。” 柔嫔微微蹙眉:“娘娘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让娘娘您去问皇上?” “对啊!”齐妃立马就接上柔嫔的话,丝毫没察觉到柔嫔眼里的异样便接着说道:“皇后今早让剪秋给本宫送了些东西,说是给三阿哥的。 顺便还提醒本宫要多盯着三阿哥的功课,你说皇后这是不是暗示本宫皇上器重三阿哥?” 柔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犹豫良久才开口劝道:“娘娘,此事如今也只是谣传,暂时信不得啊!若是娘娘此时去问,皇上若是问起娘娘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时,娘娘又该如何回答呢? 总不能说娘娘在长春宫门口恰好听到的吧?” 柔嫔探头,眼里满是担忧。 齐妃见柔嫔脸色不对。连忙关心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竟如此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柔嫔被齐妃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到了,但好在相处久了也明白齐妃就是这样没什么脑子。于是摇了摇头:“娘娘,臣妾无事,只是担心娘娘,要不娘娘先暂时不问,待皇上主动提及时再做打算?” 齐妃闻言一时有些犹豫:“可……可若是熹妃她去问了皇上,要是皇上更中意四阿哥可怎么是好?” “娘娘不是说,皇后让娘娘这些日子多 盯着点三阿哥的功课吗?若是娘娘执意要问,要不就只问问三阿哥的功课什么的?”柔嫔退而求其次,知道齐妃按耐不住,只好让齐妃不要问地太过直接 了。 齐妃点点头:“本宫明白了,多谢妹妹的建议了!那本宫就先回去,等下晚些时候去找皇上。” “好。” 齐妃同柔嫔一同站起身来,送走齐妃后,柔嫔才松了口气,又重新坐回软榻后抬头看着桑儿:“本宫记得从前在皇后办得赏花宴中,本宫当时看见了一条蛇这才导致甄嬛小产的。这事你可还记得?” 桑儿点点头:“奴婢记得,不过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柔嫔摇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到 了。 你觉得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桑儿歪着头,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待我们这些宫人也是宽容大度,而且皇后时常都将笑容挂在脸上,看上去十分亲近呢!” “是啊,谁看了不觉得皇后好呢……”柔嫔的声音弱了几分,脸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桑儿看着自家娘娘神色不对,立马弯下腰,凑到柔嫔面前关心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先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柔嫔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怨 。 桑儿还是有几分担心,但淑嫔坚定地摆了摆手,桑儿便担心地退了出去。 桑儿出去后,柔嫔一个人独自坐在软榻上,仔细思考着方才齐妃说的那些话,嘴里也喃喃道出自己的猜想:“ 齐妃向来没什么心机,怎么会那么凑巧就在长春宫门口听到这些风声…… 皇后让齐妃去问,难道就不怕皇上因此不满齐妃? 若是皇上厌恶了齐妃,那…… 难不成皇后就是想让皇上厌恶齐妃,这样就能连带着厌恶三阿哥,可皇后这样做又能捞着什么好处呢?皇后又没有子嗣…… 还有之前在皇后宫里的那条蛇,也不像是平常能见着的,难道也是皇后安排的?” 柔嫔越想越觉得恐怖:“或许皇后并不简单……要不我去问问容嫔吧,她是个善良又聪明的……” 第221章 粉色云锦衬娘娘 储秀宫内,陵容正一脸慈爱地在侧殿内看着纯熙在软榻上爬来爬去,这时,佩儿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娘娘 ,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来了。” 陵容看了眼菊青:“你在这儿和奶娘一起守着公主,本宫出去看看。” “是,娘娘。” 陵容带着鹂儿缓缓走出殿内,来到殿外,见苏培盛正站在储秀宫前的一块空地上,连忙走上前去,温声道:“娘娘,皇上很喜欢娘娘送的荷包与香囊,那香囊挂在床头,皇上昨夜睡得都好些了! 皇上见娘娘将此前皇上送的蜀锦给皇上做了荷包,就知道娘娘一心只想着将好东西留着给皇上用。 便又差奴才给娘娘送来几匹云锦,皇上说了这些云锦都是女儿家喜欢的颜色,娘娘若是拿去做身衣裳定然美若天仙。” 陵容拿起手帕挡住嘴笑了笑,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本宫知道了,这蜀锦本就珍贵,此前听敬妃娘娘说过,这一寸蜀锦一寸金。 便舍不得自己拿去用了,于是就给皇上做了荷包与香囊。 不曾想,皇上竟又送来云锦,真是叫本宫受宠若惊啊。 有劳苏公公跑一趟了。” 苏培盛躬身赔笑道:“娘娘喜欢就好。”说着,就让身后的太监将手中端着的云锦递到了陵容身后的宫女手上。 “那娘娘先忙,奴才还要回养心殿复命,就不叨扰娘娘了。” 陵容微微侧头,鹂儿便递了一个小荷包到苏培盛手上:“这点子心意是我家娘娘请公公喝茶的。” 苏培盛接过荷包,直接塞进了袖口:“奴才多谢娘娘。” “苏公公慢走。”陵容看着苏培盛离去的背影,待苏培盛的身影完全消失过后,陵容才转过身去,看着新送来的几匹云锦,陵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这几匹云锦当真不错,摸上去顺滑,这上面的花纹也十分精致。” 鹂儿走至陵容身旁,眼睛都看直了:“这几匹云锦颜色甚是衬娘娘您呢!听说这一匹云锦就需要几万根线织就,工艺十分复杂! 皇上如今送给娘娘,娘娘要不就用这云锦做一件衣裳?” 陵容看着上面精美的图案,微微点头:“也不是不可,只是这粉色过于娇俏,如今本宫都是当额娘的人了,怕是不太合适。 这绿色的又太过素净了……” 【上一世甄嬛扶持我在圆明园博得皇上宠爱时,似乎也是穿了这样一身绿……】 一旁的鹂儿见陵容飘忽不定,便开口说道:“娘娘如今入宫才三年,还年轻呢!奴婢觉得这粉色就适合娘娘,娘娘素来喜欢红色和粉色,这粉色的做了衣裳定然好看! 等冬日下雪的时候,穿上粉色的衣裳,肯定好看极了! 敬妃娘娘喜欢穿绿的,不如到时候将绿色的送给敬妃娘娘?” 陵容视线停在粉色云锦上,微微点头:“嗯,那就粉色这匹拿去做身衣裳吧。” “绿色的暂时留下吧,本宫觉得也还不错。 等用过午膳,我们再去养心殿谢恩。”陵容看着绿色的云锦,心绪多少有几分乱了。 【不知甄嬛在甘露寺过得如何了……】 “是,娘娘!”鹂儿高兴道。 另一边的齐妃,回到长春宫后,就开始组织其等下要去见皇上时说的话。 午膳过后,齐妃决定小憩一会儿再去皇上那里。 而此时的陵容早已坐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书等待皇上醒来。 皇上醒来后,由人伺候穿好衣裳和鞋袜后,便从内殿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陵容捧着一本书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殿内只听得见“沙沙”的翻书声。 皇上缓缓走到软榻旁坐了下来:“容儿何时来的?这些奴才真是越发会当差了,你来了都不通报一声。” 陵容站起身行过礼后又坐下来:“皇上不要怪罪他们,是臣妾吩咐他们不通报的,皇上日夜操劳,臣妾想让皇上能多睡一会儿。” “你还是和往常一样懂事。”皇上满意地看向陵容,又开口道:“朕让人送去的云锦可还喜欢?” “臣妾十分喜欢,特地过来谢恩呢!” “那就好,你皮肤白,粉色衬你。”皇上温柔道。 此时,苏培盛走了进来:“皇上,齐妃娘娘来了。” 第222章 齐妃开口众人惊 见齐妃笑呵呵地走进殿内,陵容站起身来走向旁边的木椅上。 齐妃走至皇上跟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脸上原有的一抹微笑随着齐妃的到来又消失不见:“免礼,坐吧。” “哎!” 齐妃刚想坐下,一旁的陵容便行礼道:“齐妃娘娘吉祥。” 齐妃顺着声音看去,这才看见注意到陵容也在,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哎~容嫔也在呢!本宫方才都没注意到。” “齐妃娘娘心里只有皇上,没注意到臣妾也在情理之中。”陵容微微笑着,一脸和气。 齐妃坐下后,看了看皇上,又偷偷看了陵容几眼,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开口。 倒是皇上见齐妃扭扭捏捏半天都不开口说话,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你素来都在长春宫待着,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 齐妃抬眸看了眼皇上身后木椅上的陵容,陵容刚想起身离去,皇上便又开口了:“容嫔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你直接说便是。” 齐妃看着皇上冷厉的眼神,心中虽有几分害怕,但最终想为了三阿哥的前程搏一搏的决心还是战胜了这份害怕。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昨日召见了隆科多大人。”齐妃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见皇上面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今日臣妾在长春宫门口听见有人议论说隆科多大人向皇上提议立储,故而……” “大胆!立储之事岂是你一介妇人可以议论的!”皇上将手中的珠串狠狠地拍在了榻几上。 一旁的陵容立马反应过来,站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息怒!齐妃娘娘应当不是有意的。” 殿内的太监奴婢闻言也惊恐地低着头跪了下来、 齐妃见皇上动怒,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见到陵容跪下后,这才跌跌撞撞地从软榻上下来,跟着陵容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慌道:“皇上息怒,臣妾也是今早听到两个宫女议论,心中担心,所以才大胆前来问问皇上的。” 皇上紧皱眉头,凶狠的双眼死死盯着齐妃,虽然一言未发,但帝王的威严尽显人前。 齐妃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使劲地将自己的头往胸口埋。齐妃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时之间殿内鸦雀无声。 良久,皇上指着齐妃,怒目圆睁:“三阿哥的功课你不关心,如今倒是关心起这些来了。看来平时还是太闲,从今日起,你就自己好好待在长春宫,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皇上息怒啊!”齐妃眼里泛起泪花,抬头乞求道:“皇上,臣妾说错话了,还请皇上恕罪啊!” 一旁的陵容一直没说话,只是暗中观察着二人的神情,听皇上的意思是想将齐妃禁足,皇上的话已经说出了口。陵容这才缓缓开口劝道:“皇上息怒,齐妃娘娘也是爱子心切,皇上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陵容说着微微抬眸,眼里满是对皇上的心疼。 皇上听陵容这样说,心里虽好受了些,但一看见齐妃就觉得烦躁,连忙摆手唤来苏培盛,苏培盛也识趣地走到齐妃身旁,低声道:“齐妃娘娘,奴才送您出去吧。” 齐妃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一边哭一边跟着苏培盛出了养心殿。 待齐妃走后,皇上看向陵容:“容儿你快起来吧。” “是,臣妾多谢皇上。”陵容慢慢站起身来,又坐回了软榻。 皇上黑着脸坐在一旁,身上的怨气与怒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陵容只安静地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言不发。 殿内的二人沉默了半晌,皇上才微微抬眸,看向陵容:“你怎么不像齐妃一样问问朕究竟发生了什么?” 陵容放下手里的茶杯,认真地看向皇上:“皇上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臣妾何苦自讨没趣?不过方才臣妾听着,似乎是有人在长春宫门口议论此此事,齐妃娘娘才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陵容将自己的猜想娓娓道来:“齐妃娘娘向来不与人争,想来这次着急来见皇上是有人在齐妃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齐妃娘娘才会冒着皇上惹怒皇上的风险也要前来一问。” “你说得有些道理,苏培盛,去查查齐妃今日都去了哪里?有谁在长春宫门口议论过隆科多的事情。” “嗻,奴才这就去。” 苏培盛见皇上不再动怒,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便听从皇上的旨意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眼前温婉善良的陵容,烦躁的心也被抚平。 皇上伸出手去,拉住陵容的手,语重心长道:“容儿,你不仅聪慧,为人也十分善良。这齐妃与你素来没什么交往,你竟也帮着她说话。 若非你在,朕只怕是会被齐妃说得那些话气昏了头,都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陵容将手放在皇上手中,声音温柔:“臣妾都是跟着皇上学的,若非皇上教导,臣妾怎么会这般细心。 皇上是三阿哥的父亲,自然会一时冲昏了头。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也是爱子心切,一时着急了。” “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实不相瞒,这几日不仅隆科多上书立储,其他大臣也上书让朕早日立储,实在是……”皇上说着说着,就垂下了眼眸:“好了,朕还要处理政事,就不在此陪容儿你了,你也回去吧。” “是,皇上。不过臣妾还想说一句,皇上龙体为重,切不可太过劳累了。”陵容说着便站起身了。 见皇上点头,陵容行了礼也退了出去。走出养心殿,陵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齐妃一定是皇后劝过来的。知道皇上派人去查了,陵容这才不急不忙地朝着储秀宫走了回去。 第223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一边念叨着陵容说过的这句话,一边站起身来朝书案走去。 皇上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原有的怒意稍微消散了几分。 皇上坐到书案前,又按照往常的习惯拿起了自己右手边最面上的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陵容回到储秀宫后,正想着让鹂儿去小厨房给自己端一盘红豆糕时,佩儿便走了进来:“娘娘,柔嫔娘娘来了。” 陵容心里有些疑惑:她来做什么? 但面上还是笑着对佩儿说道:“快讲=将柔嫔请进来吧。” 柔嫔带着桑儿跟在佩儿的身后走进殿内,陵容站起身来与柔嫔行了个平礼,便招呼着柔嫔坐了下来:“陵容不知道柔嫔姐姐喜欢喝什么,想着今日天凉,姐姐过来定是吹了些风。 担心姐姐受了风寒,便备的红枣姜茶,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柔嫔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才开口道:“妹妹还是和往常一样细心。” 柔嫔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妹妹,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姐姐知道陵容什么性子的,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陵容看着柔嫔,语气温柔道。 柔嫔点点头:“刚才我听说齐妃去养心殿时,妹妹也在。不知齐妃娘娘是否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陵容微微点头,眉头微蹙,同时脸上又露出几分惊恐:“我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是看着皇上动了好大的怒。 皇上还让齐妃娘娘待在长春宫里,等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才准出去。 依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将齐妃娘娘禁足了……” 看着柔嫔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陵容便趁热打铁地开口问道:“姐姐怎么会这样问?难不成姐姐是知道了什么?” 柔嫔点头,脸色有些苍白,瑟瑟发抖地看向陵容:“今早齐妃来找过我商量此事,当时我劝过齐妃娘娘,可她还是疑一心想去问问皇上。” “哦?”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齐妃娘娘从皇后的景仁宫过来同我提起了龙科人多提议立储的事情,又说皇后同她说了些什么三阿哥与四阿哥…… 然后齐妃就一心想去问问皇上的意思,我劝不住。 但我听她的意思,这事似乎是皇后让齐妃去做的……”说着说着,柔嫔脸上露出担惊受怕的神色。 柔嫔缓和了一下又继续开口:“我向来同齐妃交好,知道她是个性子急,但做什么事又没什么主见,我担心这事是皇后利用齐妃……” 陵容听后跟着皱起眉头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好在如今皇上只是让齐妃娘娘待在长春宫内不出来,说明事情还有其他转机。 今日我听齐妃娘娘说她是在长春宫门口听到有宫女说这事儿,才知道隆科多上书立储。 姐姐若是想帮齐妃娘娘,不如先向齐妃娘娘问问着这两个宫女? 想来这宫女背后之人,才是想让齐妃惹得皇上不高兴的人。 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必是有人等着齐妃娘娘惹的皇上厌恶……” “嗯,还是妹妹心思细腻,只是不明白,这背后之人何苦非这些心思……皇上若是厌恶齐妃,也许会连累三阿哥呢……”柔嫔说着说着,自己便想通了:“我明白了……多谢妹妹。” 第224章 齐妃似乎想通了 “娘娘,这柔嫔娘娘怎么刚进来坐下,这凳子都没坐热就又走了。”鹂儿端着一盘桂花糕走了进来,见软榻上只有陵容一人,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陵容看了眼鹂儿手中的桂花糕,打趣道:“你先将手里的桂花糕放下再说吧。” 听到陵容这样说,鹂儿这才记起手中还端着一盘桂花糕。经陵容提醒,这才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了榻几上。 看着空荡荡的殿内,鹂儿又开口道:“这柔嫔当真是奇怪,来得出人意料,走得也十分仓促。” “人家本来就不是来找本宫喝茶的,何必在意这些。”说完,陵容淡定地拿起一块糕点:“倒是今日这桂花糕,味道更加浓郁了。” 鹂儿傲娇地仰起头:“那是!这可是我亲手摘得桂花做的呢!不过今日这桂花糕是佩儿做的,不知道娘娘您喜欢吗?” 陵容轻轻尝了一口:“不错,本宫很喜欢。只是快要入冬了,不知道 之后还能不能尝到。” 鹂儿看着陵容,笑着道:“娘娘若是喜欢,奴婢到时候多去摘些让佩儿做了放好,等娘娘想吃了就能吃了。” 陵容微微点头,似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去让小庆子出去打听打听,今日皇后是不是派人去过长春宫。” “是,娘娘。”鹂儿转身便退了出去。 陵容又重新拿起一块糕点,将这糕点举至眼前,嘴里喃喃道:“宜修,这次你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呢?” 这边柔嫔前脚刚出了储秀宫,后脚就走到了长春宫门口。 长春宫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伸出手来拦住了柔嫔的去路:“柔嫔娘娘吉祥,皇上吩咐了,让齐妃娘娘自己在长春宫里思过,不得出来。” 柔嫔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语气有些严肃道:“皇上说的是不准齐妃娘娘出来,又没说不准其他人进去。如今本宫来给齐妃送些东西也不成?”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桑儿见状笑呵呵地从袖口掏出两个小荷包分别递到两个侍卫手中:“两位侍卫大哥,我家娘娘一时担心说话着急了些。 不过也是想关心齐妃娘娘,再说了我家娘娘也说了,皇上只是让齐妃娘娘不出来。 两位大哥通融通融?” 两个侍卫收下荷包,思索片刻后,相互对视着点点头:“进去吧。” 桑儿笑着点点头,又走回到柔嫔身后:“娘娘,走吧。” 柔嫔撇撇嘴,心里虽觉得这两人有些势利,但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将心里话直接说出口。 【眼下可不是与这些侍卫计较的时候,得先进去同齐妃娘娘商量商量。】 柔嫔走进殿内,只见齐妃一个人正坐在软榻上哭得梨花带雨,柔嫔看了也有几分心疼,走近齐妃身旁轻声唤道:“娘娘~” 齐妃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见来人是柔嫔,慌乱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有几分哽咽道:“你来了,快坐吧。 本宫这副样子,真是让妹妹你见笑了。” 柔嫔微微颔首,随之便坐在了软榻上,坐下后就着急地开口说道:“娘娘方才您来臣妾宫里,臣妾不是劝过您了吗?等皇上说起,娘娘再问也不迟啊! 娘娘怎么一碰到三阿哥的事情就如此糊涂!” 齐妃歪着头,十分委屈:“本宫想着只是随口提一句,没曾想皇上竟那般生气。 况且之前本宫还去问过皇后,皇后说的嘛,让本宫直接去问问皇上……” “娘娘,臣妾知道娘娘您素来觉得皇后娘娘说的话都是对的,可娘娘仔细想想,哪次娘娘惹皇上生气不是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柔嫔实在着急,语气都严厉了几分。 齐妃似乎也听明白了柔嫔的意思,连忙把头凑上前去:“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尽给本宫出些馊主意?” 柔嫔心里本就无语,此时又被齐妃的言论所震惊,但想着自己同齐妃认识也不过三年,可齐妃与皇后却认识了几十年。 想到这里,柔嫔也不好继续说皇后的不是,只能说着齐妃的话说下去:“娘娘你想想,这皇上本就与皇后只是相敬如宾,算不上多宠爱。 娘娘若是听皇后的建议不也没多大用处?” “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如今皇上宠着熹妃,但熹妃名下可是有四阿哥弘历啊……本宫也不好去直接问她吧。”齐妃原本亮晶晶的双眼,瞬间又失了原有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 柔嫔见齐妃听进去了些,又继续劝道:“臣妾的意思也不是要让娘娘去问熹妃,臣妾是希望娘娘以后有什么事少去问问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事务繁忙。娘娘若是一有事就去叨扰皇后娘娘,就算皇后有十分的耐心,也终究会被娘娘您消磨殆尽啊!” 齐妃点点头:“本宫明白了。” 齐妃低着头,似是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又抬头看向柔嫔开口问道:“对了,皇上如今不要本宫出去,你若是有空了,便代本宫去阿哥所叮嘱弘时几句让他在功课上多费些心。 记得不要向他说本宫的事。 若是他知道了,让他千万别去皇上面前为本宫求情。 他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不能因为本宫连累了他的前途……” 柔嫔坚定地点点头:“是,娘娘。臣妾一定会将娘娘的嘱托带给四阿哥的。 臣妾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就先不打扰娘娘了。” 说着,柔嫔便站起身来,向齐妃行过礼后就出了长春宫,回了延禧宫。 看着柔嫔离去,齐妃也在心里仔细琢磨着方才柔嫔的意思。 齐妃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太明白,于是抬头看向一旁的翠果:“翠果,你说柔嫔她方才的话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翠果微微点头:“奴婢听着,柔嫔娘娘的意思是让娘娘您少去向皇后娘娘问事情。 或许皇后让娘娘你去问皇上关于隆科多大人立储的事情,本就是皇后算计好的……” 说着说着,翠果的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齐妃也喃喃道:“好像确实也是,皇上每次生气都是本宫去问过皇后按照皇后出的主意做的……” 第225章 皇上欲秘密立储 苏培盛办事迅速,很快便查到了齐妃今日都见了谁。 苏培盛站到养心殿外,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缓缓地踏进养心殿。 皇上坐在书案前,一丝不苟地批阅着奏折。 苏培盛弓着身子,低着头,走到皇上面前低声道:“皇上,查到了。” 皇上并未抬头看苏培盛,只是冷冷地来了句:“说!” “嗻。”苏培盛这才敢抬头看向皇上,继续说道:“今早皇上身边的剪秋去了趟长春宫送了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送到之后,剪秋独自在御花园待了会儿,约摸着半炷香的时间,跟着剪秋一起去送东西的两个宫女才从长春宫方向过去,跟着剪秋一起回了景仁宫。 然后齐妃娘娘在长春宫待了会儿就去了景仁宫,出了景仁宫又去了延禧宫。 待到午后便来了皇上这里。 所以,齐妃娘娘今日应当只见了皇后娘娘、柔嫔还有剪秋。” 皇上停下手中的笔,抬眸冷厉地看向苏培盛:“皇后?柔嫔?此事你怎么看?” “奴才哪敢随意议论。”苏培盛面上有些纠结,但还是补充道:“不过,齐妃娘娘向来同柔嫔娘娘交好 ,奴才觉得齐妃娘娘去找柔嫔娘娘说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 苏培盛脸上露出些惶恐,将头埋了下去,做出一副不敢继续往下说的模样。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冷笑了一声:“倒是皇后,先是派人送去东西,又让齐妃去见她……” 皇上并未接着说下去,只是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待苏培盛退出去后,皇上才继续自言自语道:“皇后为朕打理后宫,一向都是尽心尽力,如今倒是插手储位之事了。 乌拉那拉氏…… 皇额娘与隆科多…… 就如此心急? 既如此,朕就偏不如你们的意。” 皇上看着书案上那堆建议立储的奏折,一时间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九子夺嫡的残忍场面:“如今朕还未立太子,这皇额娘与皇后的手就已经伸向有皇子的生母。 若是现在就立了太子,那么从前发生在朕身上的那些明争暗斗以及骨肉相残,难免不会发生在朕的儿子身上。 陵容此前也说过,如今福惠还小,担心朝堂之争波及到朕的幼子…… 既如此,那当下就算立了太子,也不能叫他人知道。”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从皇上脑袋里冒了出来: 【皇后无嫡子,不如就秘密立储,拟两份圣旨,一份藏起来,一份朕自己留存。 若是往后朕能安详老去,那就由朕自己拿出这份圣旨;若是不能,便让信得过的大臣将藏起来的那份拿出来。】 想到此处,皇上被自己的聪慧所折服,但又担心现在这些大臣会继续提议立储之事,于是唤道:“苏培盛。” 苏培盛听到皇上叫自己,连忙走了进来:“奴才在。” 皇上指着书案上那堆提议立储的奏折,一脸严肃道:“你明日亲自去一趟这些人的府上,将书案上的奏折一一还给那些大臣。” 苏培盛吓得连忙跪下:“皇上,这……这恐怕会引起那些大臣不满啊!” 皇上一脸胸有成竹:“无妨,顺便再拟一道圣旨,朕体谅隆科多劳苦功高,特许隆科多在家休养半月,不必前来上朝。此外他的次子玉柱行为不端,便让隆科多在家期间好好教导。” “嗻,那奴才先下去让人拟旨,明日便将皇上书案上的奏折送回那些大臣的家中。”苏培盛战战兢兢地说道。 第226章 皇上夜访寿康宫 随着夕阳渐渐落下,皇上已经辛劳了一日,简单地吃过晚膳后,皇上决定还是去一趟寿康宫。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线绣的团龙纹明黄色常服上熠熠生辉,辇轿上的皇上肆意地享受着这份疲惫过后的惬意,微闭双眼,抬头感受着这份暖意:“再过些日子想来就不会这般温暖了。 对了,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走在辇轿旁边,躬身道。 “朕记得,前几日容嫔提起的周岁宴似乎就在这两日?”皇上微微睁开双眼,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苏培盛抬起头:“回皇上,正是,过两日便是了。今日华贵妃娘娘来过养心殿说是有周岁宴相关的事情想征求下皇上的意见,见皇上与齐妃娘娘还有柔嫔娘娘在商议事情,便先回去了,说是明日再来。” 皇上微微蹙眉:“这事儿怎么不早说?” 苏培盛仰头看着皇上,一脸委屈:“皇上,您可冤枉奴才了。这是华贵妃娘娘说不要用这些小事情去叨扰皇上,所以奴才我才没向皇上说的啊!” “嗯。”皇上沉声道:“的确,世兰自从有了孩子这性子更加沉稳了。 不过朕也许久没去过翊坤宫了,等下若是去了寿康宫后,时辰还早,便去翊坤宫里瞧瞧。” “嗻。” 皇上的銮驾很快便来到了寿康宫附近,走下辇轿,皇上径直走到了正殿面前,让人通报过后,才缓缓走进殿内。 太后虔诚地坐在软榻上看着佛经,皇上一进来,便屈膝请安道:“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坐吧。”太后抬手道。 见皇上站起身来,坐下后。太后才开口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皇额娘,儿子过来,是想同皇额娘商量商量。”皇上斜着眼睛看了眼太后,又继续道:“隆科多年事已高,近来似乎是有老糊涂了,提了些大逆不道的建议。儿臣念着隆科多也是朕的舅舅,便想着让其在家休养几日。不知皇额娘意下如何?” 太后微微皱眉,眼里闪过几丝紧张,但几十年的经验让太后很快便镇静下来:“皇上这样做也好,只是此前年羹尧便告老在家养伤,若是年羹尧也一并回家去了,怕是朝堂之上,难免会引人猜测啊……” 皇上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道:“所以儿臣只是下旨让隆科多在家休养半月。此前有人上奏说隆科多的次子玉柱品性不端,行为恶劣。 儿子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刚好隆科多有些糊涂,便叫隆科多回家管教次子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皇上既然已经下旨,何苦又跑来寿康宫问哀家的意见,皇上您自己做主便是。”太后将头侧到一边,不再看着皇上。 皇上听太后这样说,又继续道:“既然皇额娘觉得这种方法可行,那儿子也便放心了。 不过儿子也想提醒皇额娘一句,有些事情皇额娘不必过于操心了。以免累着皇额娘。” 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知道了。若没其他事,皇上就先回去吧,哀家也累了。” 听太后这样说,皇上也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想再做停留。皇上站起身来:“那皇额娘先休息,儿子回养心殿了。” 待皇上走后,太后的脸上才露出不满的神情:“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何必又来问哀家的意思。” “太后,皇上这是心里还有着太后您呢,否则也不会亲自来一趟。”竹息站在太后身旁劝道。 另一边的竹君却耷拉着嘴,脸上露出几分担忧。 太后见了,看了眼对面的竹君:“竹君,你怎么看?” 竹君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太后,奴婢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还请太后恕罪。” 说着,竹君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微微蹙眉:“你直说便是,哀家恕你无罪。” 竹君轻声应了后,这才抬头望向太后继续道:“太后,奴婢觉得,皇上此番过来似乎是为了隆科多大人的事情。 奴婢虽然不清楚这里面是否有别的意思,但也听出来皇上话里话外是想警告太后不要插手隆科多的事情。” 说完,竹君便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将头狠狠地埋了下去。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沉默,太后抬眸看了眼竹息:“竹息,你先下去吧。就让竹君在这儿伺候哀家 ,看来上次哀家同你说的事情,你还是没往心里去。” “太后,奴婢我……”竹息还想辩解几句,可太后摆了摆手,竹息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待竹息退下后,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竹君道:“你先起来吧。” “是,太后。”竹君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看着竹君:“你倒是个有话直说的,不过此前怎么不见你这样说话。” “回太后,此前寿康宫中,有诸多嬷嬷伺候着太后,奴婢压根都没机会在太后面前露脸。 之前又被调去春禧殿照看甄贵人,自她离宫后,奴婢又回了寿康宫伺候,不过偶尔也会去春禧殿打扫一番。 上次在太后面前得了脸,这才有机会再太后您身边伺候。” 太后微微点头:“那也好,在哀家身边伺候。哀家不求你多忠心,但求你不要有异心。 只需要你日后也能像今日一般,能够直言不讳。虽说忠言逆耳,但哀家听惯了假话,也想听听真话。” “是,奴婢发誓,奴婢定当对太后娘娘忠心不二!”竹君抬起手做发誓状,一脸的坚定。 太后看了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伺候哀家洗漱吧,秋日夜长,哀家老了,受不得寒气。”太后抬手搭在竹君手臂上,随后便站起身来,朝梳妆台走去。 殿外的竹息心中却有几分不服气,嘴上骂得难听:“我伺候了太后这么多年了,就凭她也配!” “姑姑别生气,竹君就是会说话了些,太后过几日新鲜劲过了,定会记起姑姑的好。”一个宫女在竹君身旁劝道。 另一边的皇上,出了寿康宫后,并没有直接回了养心殿,而是掉头去了翊坤宫。 第227章 皇上答应赠墨宝 翊坤宫内,夕阳洒落在翊坤门的牌匾上,整个翊坤宫都被暖洋洋的日光所包围着。 皇上的銮驾穿过并不算宽敞的宫道,停在了翊坤门处,皇上走下辇轿,抬头看了眼头顶“翊坤门”三个大字,便径直走了进去。 翊坤宫正殿内,年世兰正坐在软榻上吃着新做好的蟹粉酥,周宁海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过来,年世兰并不觉得惊讶,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后,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优哉悠哉地朝外走了出去。 走到殿外,年世兰这才端庄沉稳了些,见皇上走上台阶,年世兰这才笑着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伸出双手扶起了年世兰:“免礼,快起来。” 年世兰眼角弯弯,笑得甜腻,顺势将手搭在了皇上的手中:“是,皇上。” 年世兰站起身来,牵着皇上朝殿内走去。 殿内早已没有熏香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花香以及果香。 待皇上坐下后,看着比以往素净不少的翊坤宫,心中对年世兰的喜欢又多了几分。皇上满是爱意地看向年世兰:“你自从有了瑞嘉后,这宫里都不熏香,就连宫中的装潢都朴素了些。 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性子也沉稳了几分。” 听到皇上说起熏香,年世兰眼底闪过几分怨恨,但很快便隐藏下去。 年世兰抬眸,笑着道:“皇上又打趣臣妾了,此前温宜每次闻到熏香都啼哭不止,想着温宜不喜欢,臣妾又想她常常来翊坤宫陪陪臣妾,便不再用熏香了。 如今自己做了母亲,又担心瑞嘉在殿里爬来爬去时磕了碰了,便早就让人将香炉也搬到殿外了。 至于这装潢嘛,还不是瑞嘉那个调皮蛋,自从之前放在这榻几上的珊瑚红地粉彩牡丹纹贯耳瓶被她打碎后,臣妾就让奴才们将那些贵重的东西全收了起来。”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如此也好,如今瑞嘉年幼,兴许长大了便不会这般调皮了。 不过这瑞嘉的性子倒是同世兰的性子相似,都是一样的活泼。” 年世兰佯装不满地仰起头:“臣妾哪有?皇上莫不是特意抽出空来打趣臣妾的吧。” 皇上笑出声来,一眼宠溺地看着眼前的世兰:“好了好了,朕哪敢打趣你。 只是今日听苏培盛说你来过养心殿,不过当时朕有要事在身,你便先回来了。” 年世兰闻言,立马回过头来,撅起小嘴似是吃醋一般:“是啊!皇上有两位美人陪在身侧,臣妾哪敢打扰皇上。” 皇上看着年世兰这副模样,又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从前在王府时与年世兰相处的时光,明明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皇上看着年世兰撒娇,见年世兰不再说话时,才缓缓开口:“好了,是朕不好,你想要什么朕的都给你,可不许再生气了。” 年世兰这才露出笑意:“皇上既然这样说,那臣妾可就不客气,直接说了。” 皇上心中虽有几分怀疑,但还是微微点头道:“你直说便是。” “臣妾之前同容嫔和淑嫔商议过了,说是让每位参加周岁宴的宾客都准备一份抓周礼,到时候让四位公主阿哥一起抓,若是谁备的抓周礼被公主阿哥选中了,就送上彩头一份。 臣妾想着彩头既要有意头,又不能失了皇家尊严。 所以臣妾想求皇上的墨宝一副当做阿哥选中的彩头,再求皇后的墨宝三幅当做公主的彩头。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听后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这是小事,朕明日写好就派人送过来。” 年世兰微微点头,脸上又有些犹豫:“只是皇后那边……皇上您也知道,臣妾同皇后娘娘之间有些不愉快,臣妾怕是不好开口……” “皇后那边,你不必担心,朕去说就是。”皇上宠溺道。 年世兰笑着递出一块蟹黄酥:“那就多谢皇上了,皇上尝尝新做的蟹黄酥。” 第228章 皇上一走世兰气 皇上虽想留在翊坤宫过夜,但自己身子如何自己也清楚。于是并未在翊坤宫多做停留,而是借口说要想想该写些什么,便回了养心殿。 年世兰送走皇上后,又自顾自地坐回了软榻:“好了,如今这彩头的事情也算解决了,对了颂芝,给其他公主阿哥的贺礼备好了吗?” 颂芝听后,先是转身摆摆手支走了殿内其他伺候的人,而后才回到年世兰身边道:“回娘娘,都准备好了。额外给福惠阿哥的那一份也备好了。” 年世兰眼底含泪地轻声道:“那就好,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颂芝见年世兰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难受,但还是想着提醒一二:“娘娘……不过奴婢担心若只是给小阿哥多备一份,会不会惹人非议……” 年世兰微微皱眉,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也在此刻爆发,年世兰将榻几上的东西挥袖全扫在了地上,厉声道:“旁人要说就让他说去,本宫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颂芝吓得赶忙跪了下来,双眼通红地抬头望着年世兰,柔声劝道:“娘娘息怒,奴婢不过是不想娘娘被人议论罢了,若是娘娘不喜欢听,奴婢以后不说便是了。” 年世兰愤怒过后,便是长久的哭泣。 哭得累了,年世兰仰起头,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颂芝,年世兰也有些心疼:“颂芝,你起来吧。” 颂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虽然害怕年世兰又生气,但眼睛还是望着年世兰:“娘娘,别伤心了,哭多了伤身啊!眼睛要是哭坏了可怎么是好!” 年世兰收起眼泪,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方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颂芝使劲地摇摇头:“是奴婢自己说错话了,再说了,奴婢伺候娘娘多年,怎么会被娘娘吓着。” “本宫只是觉得在这宫里好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实在太过疲惫、厌烦了。”年世兰眼里的光亮黯淡了许多,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明亮清澈。 颂芝安慰道:“娘娘,若是娘娘觉得无聊,改日奴婢陪娘去御花园里走走?” 年世兰轻轻“嗯”了一声,又想起方才颂芝说的话:“对了,方才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你就去库房里找些从前皇上赏的东西装起来,给另外两位公主再添一份贺礼吧。” “是,娘娘。只是从前皇上赏的东西多,有些东西又格外贵重,奴婢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年世兰看着地上的四分五裂的茶杯,一时间便有了主意:“本宫记得,皇上之前赏过本宫一对玛瑙茶盏,本宫记得那对茶盏简约轻巧,但算得上十分贵重,干脆就将那对茶盏一分为二,分别送给婉柔和纯熙吧。” “是,娘娘。奴婢也记得那对茶盏,是由天然玛瑙制成的,表面被磨得精亮,上面的纹路在盏身上仿佛浑然天成一般。”颂芝在一旁说着,一边观察着年世兰的神情,见年世兰脸上的悲伤淡去后,颂芝也放心下来。 另一边皇上回到养心殿时,天边的夕阳早已被黑夜替代。 黑夜笼罩在紫禁城的每个角落,但皇上的养心殿内确是灯火通明,毕竟这是皇权的中心。 皇上走到书案前,坐下后便唤来了苏培盛:“去将朕的洒金宣纸拿来。”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说完,很快便将皇上要的宣纸拿了过来,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将宣纸铺在书案上,随后便又退至一旁,笑着道:“皇上,您看看,这张如何?”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说罢,皇上站起身来,低头看向书案上的宣纸,洁白细腻的宣纸上由金箔加以点缀。那些金箔在烛火的映照下如同阳光洒在湖面上的粼粼波光,既耀眼又不会喧宾夺主了去。 皇上提起一旁的白玉光素斗笔蘸了些墨汁,笔尖刚要落于宣纸上时,皇上拿笔的手便顿了顿。看着洁白的宣纸,皇上摇了摇头,随即将笔轻轻放下。 一旁的苏培盛见皇上犹豫不决,脸上也适时露出几分担心:“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上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纠结:“朕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该写什么。 你说,朕写什么好?” 说着,皇上就将目光投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心里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但皇上既然开口了,就不得不接上。 苏培盛一脸乐呵呵地看向皇上,言语里却说不出一丁点有用的东西:“皇上这是难为奴才了,奴才也就识得几个字,皇上都想不出来的事情,奴才怎么想得出来。 皇上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 苏培盛一脸认真地说着,看着眼前的皇上,眼里流露出几分为难。 皇上见状,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也罢,那朕便再想想。” 第229章 皇后又出坏主意 思索良久过后,皇上将目光落在了养心殿内挂着的一块写着“中正仁和”的匾额上,看到这块匾额,皇上就记起刚登基时写下这四个字时的心境。 【当年朕登基时,在兄弟中,胤禩在朝中党羽众多,胤禵又手握兵权;在朝堂上,国库空虚,贪污腐败者众多;在朝堂外,边疆动乱…… 当年朕写下这四个字,不仅是希望朕能够不偏不倚,对臣子百姓们有仁爱之心。更是希望朕的大臣们能够公正无私,有颗仁爱之心。 若是由朕的那些兄弟们得了去,也算是一种提醒,可若是由朕的嫔妃们得了去,怕是不太妥当。】 想到这里,皇上又皱起眉头,思索良久之后,皇上还是决定写下“中正仁和”四个大字。 皇上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中正仁和”四个字。写完过后,皇上便放下笔,站直身子,仔细欣赏着自己眼前的这幅字。只见笔迹苍劲有力,四个字如浑然天成般呈现在纸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苏培盛:“苏培盛,你觉得这幅字如何?” 一旁的苏培盛听见皇上问自己了,连忙将视线落在宣纸上,看了两眼后,才开始夸赞道:“回皇上,皇上这四字书法,气势恢宏,字里行间尽是天子威严。奴才今日有幸能见到皇上如此佳作,也算不白活一场了。” 皇上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笑着看向苏培盛道:“那你便让人就将这幅字裱起来,明日送去储秀宫吧。明早下了早朝,朕再去皇后的景仁宫里组坐坐。”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点头后,便让人进来收起了书案上的宣纸。 翌日,皇上下了早朝,换了身常服便直接去了景仁宫。 此时景仁宫内也结束了向皇后的请安,皇后回到内殿后刚用过早膳,皇上的銮驾便到了景仁门,皇上下了辇轿直接朝殿内走了进去。 绘春看了,连忙高兴地跑进内殿:“娘娘,皇上来了!” 软榻上的皇后面上有些吃惊,心中也有几分欣喜,但这份欣喜随着皇上的言语也逐渐消失。 皇上进来后,直接坐在了软榻上,连客气都未客气一番,便直接开口道:“后日便是孩子们的周岁宴了,此前世兰向朕说想让朕与皇后共写几幅字,到时候给来赴宴的王爷、嫔妃们当做彩头。 朕想着有三个公主一个阿哥,由皇后您来写三幅字当做公主的彩头,朕写一幅字当做福惠的彩头。你看这样的主意可好?” 皇后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勉强地笑着:“臣妾字写得不好,怕是会惹人笑话,要不臣妾备三幅名家的字当做彩头,皇上您看可好?” 皇上微微蹙眉:“朕昨夜已经写好了,若是皇后您不写,怕是有些不妥。” “那臣妾就只能献丑了,今日写好,臣妾就派人送去翊坤宫。”皇后一脸笑意,看上去依旧是那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皇上见皇后欣然同意,满意地看了眼皇后:“既如此,那就劳烦皇后了。朕养心殿还有政事处理,便先回去了。” 说完,皇上便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皇后也缓缓起身行礼道:“臣妾恭送皇上。”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皇后心中的怒意又被点燃,满眼的愤怒都快溢出眼眶,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皇后坐在软榻上恶狠狠地看了眼刚刚高高兴兴跑进来通报的绘春,剪秋便生气地朝绘春骂道:“活不好好干,整天在这里嬉皮笑脸的偷懒。还不快滚出去干活!” 绘春一脸委屈地朝殿外跑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剪秋赶走绘春后,回到了皇后身旁:“娘娘何必为这些小事动气。” 皇后一脸不悦:“如今华贵妃倒是安排起本宫来了,还让皇上来同本宫说,叫本宫不得不答应下来。” “娘娘息怒,要不奴婢去娘娘从前写得字里随意找几个看得过去的裱起来?”剪秋在一旁安慰道。 皇后摇摇头:“此次宫宴盛大,马虎不得,本宫等下重新写上三幅字就是。 不过,也不能叫她们过得如此舒心。对了,你去告诉三阿哥,就说这次宫宴许是个让皇上解了他生母齐妃禁足的好机会。 只要让三阿哥这两日在皇上面前为齐妃美言几句,想必皇上就会多几分对齐妃的厌恶了。” “是,娘娘。只是奴婢担心这三阿哥怕是不会理解娘娘的意思,奴婢是否要说得直白些?”剪秋担忧道。 皇后微微点头:“三阿哥随了齐妃,一样的蠢笨。你说直白些也好,免得三阿哥理解错了。” “是,娘娘。” 第230章 剪秋教唆三阿哥 皇后在软榻上歇了一会儿,随便让剪秋将笔墨纸砚准备好。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剪秋便准备得差不多了。剪秋缓缓来到皇后面前,轻声道:“娘娘,都准备好了。” 皇后微微点头,随即便站起身来朝着书案走去。 书案上的砚台里散发着淡淡的墨汁的气息,皇后走到书案前,微微低头看着书案上的洁白细腻的宣纸。皇后将视线落在宣纸上,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了一般,方才的怒气与狠意已经淡去。皇后脸上只留下沉静与专注的神情。 思索片刻后,皇后直接提起一旁的雕牡丹花纹的白玉斗笔,落在砚台内,使得斗笔饱蘸墨汁。 斗笔落于纸上,墨汁在宣纸上慢慢晕开,皇后的手腕扭转之间,几个大字便呈现出来。 写完过后,皇后放下笔,看了看宣纸上“三羊启泰,五福骈臻”八个大字,满意地点了点头:“剪秋,这幅先放在一边去,待本宫写完再一并拿去裱起来。” “是,娘娘。”剪秋小心谨慎地将纸拿起,拿到一边后仔细地看了看:“娘娘的字写得是越发好了,若是谁得了娘娘这幅字,想必是三生有幸了 !” 皇后闻言只是轻轻地扬起嘴角,并未多说什么,随即又写下“四序调顺,八宝呈祥”以及“松筠挺秀,兰桂腾芳”两幅字。 待都写完后,皇后写字的兴趣也随之上来了:“剪秋,你让人去将这些字裱起来,顺便再去趟阿哥所叮嘱三阿哥几句。 本宫要好好静下心来练练字了。” “是,娘娘。那奴婢去去就回。”剪秋福了福身,说完,便退出了殿内。 来到殿外,剪秋将手中皇后写得三幅字递到了绘春面前:“你去让人将这些字裱起来吧,裱得精致些,到时候要赏给其他人的。” “是,剪秋姑姑。”绘春轻轻接过剪秋递来的宣纸,眼中的泪早已收了起来。 剪秋看着绘春红肿的双眼,轻声提醒道:“娘娘方才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不要一天到晚想着在娘娘面前得脸,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说完,剪秋便径直朝外走去,连给绘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绘春抬眸看着剪秋离去的背影,一股不甘的念头在心中逐渐萌芽。 剪秋踏过景仁门,朝着阿哥所的方向走去。 剪秋到阿哥所的时候,三阿哥还在上课。但剪秋并不着急,而是选择在三阿哥的住处前等候。 “剪秋姑姑,还得劳烦您在此处候着了,三阿哥还要等会才会回来。”伺候三阿哥的花嬷嬷礼貌地对剪秋说道。 剪秋微微笑道:“无妨的,花嬷嬷,我在此处等等便是。” “好。” 不知过了多久,三阿哥终于回到了住处,刚走进门,就看见剪秋站在殿外等候。三阿哥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走到剪秋面前,开口问道:“剪秋姑姑怎么来了?可是皇额娘有什么嘱咐?” 剪秋寻声望去,见是三阿哥,双膝微微一曲,优雅地福了福身子,双手放在身侧:“三阿哥吉祥。后日便是几位公主阿哥的周岁宴,皇后娘娘让奴婢来告诉三阿哥一声。” 三阿哥闻言,瞬间来了精神:“多谢姑姑提醒,本阿哥近来课业繁重,差点就忘了。” 剪秋嘴角微微上扬:“三阿哥真是说笑了。” 说完,剪秋面露难色,眼里又带着几分担忧地望向三阿哥,犹犹豫豫地开口又道:“不过……如今齐妃娘娘被皇上禁足在长春宫,皇后娘娘本想借着这次周岁宴向皇上求情,让皇上宽恕齐妃娘娘。 但三阿哥也知道,皇后娘娘说得话皇上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不过今日皇后娘娘向皇上提起时,皇上似乎有几分犹豫。 若是此时有人再向皇上为齐妃娘娘说上一二就好了。” 三阿哥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紧张:“这事儿本阿哥怎么未曾听闻…… 剪秋姑姑,额娘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让皇阿玛下旨禁足了?!” 剪秋闻言心里暗自欢喜,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担忧地模样:“三阿哥有所不知,前两日齐妃去了趟养心殿不知同皇上说了些什么,皇上动怒便将齐妃娘娘禁足了…… 三阿哥对此事一概不知的话,想必是齐妃娘娘不想让三阿哥担心吧。” 三阿哥听后眉头紧锁,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额娘向来都是这样,只为本阿哥考虑,从不为她自己打算。 好在今日有姑姑前来告知本阿哥,否则额娘还要继续受苦。” 剪秋一脸欣慰:“三阿哥如此孝顺,齐妃娘娘知道了,定然高兴。 若是三阿哥再向皇上进言一二,想来皇上看在是周岁宴与三阿哥 的份上宽恕齐妃娘娘吧。” 说到这里,剪秋又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即又真诚地看向三阿哥道:“对了,这是皇后娘娘为三阿哥准备的人参,近来三阿哥课业繁忙,但也要保重身体。” 剪秋说完,剪秋身后端着人参的宫女就缓缓向前,将手中的人参递到三阿哥身后的花嬷嬷手中。 “多谢皇额娘了,还请剪秋姑姑转告皇额娘,改日本阿哥定会亲自前去谢恩。”三阿哥一脸感激道。 “是。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奴婢就回景仁宫复命了。”剪秋福了福身,见三阿哥点头,剪秋才慢慢退了出去。 第231章 三阿哥仔细想想 剪秋走后,三阿哥满面愁容地走进了内殿。 殿内的熏香闻上去是一种干燥中带着几分树脂的清新的味道,使闻到的人心神都宁静了不少。这种清新中又带着几分低调,干净柔软的味道沁人心脾,同时也暂时地抚平了三阿哥焦急的内心。 三阿哥走到书案前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向一旁的花嬷嬷问道:“花嬷嬷,额娘的事情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花嬷嬷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随即便将头埋了下去,支支吾吾道:“三阿哥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见花嬷嬷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三阿哥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但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花嬷嬷,你跟在本阿哥身边多年,我也早已将花嬷嬷你视作心腹。 有什么事你若是瞒着本阿哥,那我以后又该相信谁呢?” 听到三阿哥这样说,花嬷嬷一时间也处在两难的境地。犹豫片刻后,似乎才下定决心,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三阿哥明鉴啊!老奴我不是有意瞒着阿哥你的,只是齐妃娘娘出事那日,柔嫔就来叮嘱过奴婢,说是不要让三阿哥知道此此事。 一来是怕三阿哥担心,这二来嘛,是不想三阿哥为了齐妃娘娘去向皇上求情。 不过齐妃娘娘只是不能出长春宫罢了,也算不上什么禁足,毕竟齐妃娘娘她平时也只在长春宫待着不出去的。” 三阿哥听到花嬷嬷这样说,整个人直接紧张地站起身来,一只手用力地捶了下书案:“怎么你们都瞒着本阿哥!那可是我的额娘啊!若非今日剪秋姑姑来向我说起此事,你们究竟还要瞒着本阿哥到何时?!” 花嬷嬷听到三阿哥这样说,又想起之前柔嫔叮嘱过的话。抬头望着三阿哥道:“三阿哥,奴婢知道您为齐妃娘娘着急,可是三阿哥还是应当冷静冷静。 此前柔嫔娘娘过来探望三阿哥的时候,不是叮嘱过阿哥您这些日子尽量不要随意听信别人的话吗? 况且,此事与齐妃娘娘交好的人都瞒着阿哥您,唯独只有皇后身边的剪秋过来向阿哥您提起,阿哥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三阿哥愤怒的思绪被花嬷嬷一句话拉了回来,思索片刻后,冷静地坐了回去。看了眼地上的花嬷嬷:“你先起来吧。本阿哥一时情急,不过嬷嬷此话是何意思?” 花嬷嬷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三阿哥您仔细想想,前几日皇后娘娘送阿哥笔墨纸砚时,不是让齐妃娘娘代为转交的吗? 可自那之后第二日,齐妃娘娘就被禁足了,奴婢想着其中必定有些什么关联。 若是此时阿哥您去向皇上求情,想必皇上不仅不会宽恕娘娘,反而会觉得是齐妃娘娘平日里太过娇纵阿哥您。兴许还会治娘娘一个教养无法的罪呢!” 三阿哥一时间垂下头:“你说得也有道理,今日这剪秋来得也着实奇怪,她的 那番话似乎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三阿哥明白就好,至于齐妃娘娘的事,三阿哥不妨等等看,奴婢猜测这般盛大的宫宴皇上定不会不让齐妃娘娘去的。只是如今齐妃娘娘惹怒了皇上,总得让皇上面上过得去吧。”花嬷嬷照着那日柔嫔的叮嘱,认真地劝着。 三阿哥微微点头:“你说得是,不过你方才说,长春宫只有额娘不能进出,既如此,嬷嬷您去替本阿哥探望一番看看额娘在长春宫是否安好!” “三阿哥想明白就好。不过剪秋姑姑她们才走,要不晚些时候奴婢再去?” 三阿哥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摆摆手:“传膳吧。” 第232章 (王府)斑竹管玉笋笔 “王爷,明日便是几位公主阿哥的周岁宴了,宫里人来传话时,说让我们备些小玩意儿作为抓周器用,到时候由公主阿哥们抓取。 若是准备的物品被公主抓到了,就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墨宝一副;若是准备的物品被阿哥抓到了,就会得到皇上的墨宝一副。 因此妾身特意备了些一支斑竹管玉笋笔,王爷您看看这笔可还行?”说着,孟静娴将装着笔的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笔呈现在果郡王面前。 果郡王粗略地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情真意切地看向孟静娴:“家宅内里的事,都由你做主就好。你既然觉得合适,那就是合适。” “是,王爷。那妾身到时候就将这笔带进宫去,此外贺礼那些都准备好了,王爷可要过目?”孟静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地凝视着果郡王。 果郡王下意识地回避了孟静娴灼热的目光,将头转向一边:“你做主就好,对了本王这些时日公事繁忙,时常会不在王府。 如今侧福晋玉娇她怀有身孕,还得劳烦静娴您多照顾。” “王爷还是和往常一样洒脱随性呢,王爷既然让妾身做主,那妾身到时候就让府里人将妾身备好的贺礼送进宫里去。 倒是王爷如今受皇上器重,难免忙碌了些,不过王爷一人在外也要叫阿晋在身旁好好照顾着。”孟静娴笑着说道,满眼都是果郡王,但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可笑。 孟静娴说完,果郡王并没有接话。一时间,书房内似乎步入严冬,多了几分冷意。二人尴尬地坐在软榻上,这时,照顾元澈的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福了福身:“王爷吉祥,福晋吉祥。” 孟静娴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院子里照顾元澈吗?” “回福晋的话,贝子他一直哭闹不止,还请福晋您回去看一看。” 孟静娴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随后便站起身来,向果郡王福了福身子:“王爷,元澈离不开妾身,妾身便先回去看看元澈,就不在书房不打扰王爷了。” 果郡王闻言,心里也松快了些,连忙说道:“元澈要紧,那你便先回去看元澈吧。本王还有公事处理,就先不留你了。” “是,王爷。” 孟静娴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书房,待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才放松了些。 燕儿端上一杯七分烫的热茶,放在榻几上。看着眼前的孟静娴,眼里有几分疑惑:“福晋,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福晋怎么不和王爷多说说话。还让奴婢找个眼生的婢女去叫福晋回来。” 孟静娴看着眼前气鼓鼓的燕儿,并未说话,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随即端起榻几上的热茶,浅尝了一口。 燕儿不解地看向一旁的玲儿,玲儿看着燕儿一脸懵地样子,忍不住地笑出声来,随即站在燕儿身边低声说道:“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福晋的心意?福晋压根不想和王爷待在一块呢!” “还是玲儿聪明,如今我已有了元澈这样一个乖巧的儿子,别的东西,我也不需要了。 再说了,王爷的心思都不在王府,我又何必在王爷面前自讨没趣呢?”说着,孟静娴便将手中的茶放了回去。 燕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是奴婢愚钝了。” “无妨,你们二人再去看看给皇子公主准备的贺礼,那些东西可不能出差错。”孟静娴一脸严肃道。 “是,福晋。” 待二人出去后,孟静娴又打开准备好的那支斑竹管玉笋笔。虽说笔身是以竹子做的,但笔的顶部与帽口都镶了象牙,笔头则是由上好的羊毫所制。 “这样好的笔,按理说应当是贡品,妾身若是将这支笔呈上去。就算皇上如今信任王爷,但皇上生性多疑,这一支笔就足矣。既不会多,也不会少。”想到这里,孟静娴这才露出一抹放松的微笑。 第233章 欢天喜地周岁宴(上) 年世兰看着皇后派人送来的三幅写得还算不错的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颂芝,将皇上和皇后写得四幅字好好收起来,后日可得派上用场了。” “是,娘娘。”颂芝笑着让人将字收下,随后又看向年世兰:“娘娘,这次周岁宴在太和殿举办,可见这次周岁宴多么重要。其他的公主想来都是沾了娘娘的光。” “数你嘴甜,你记得吩咐下去,若是此次周岁宴办得好,人人都有赏。”年世兰满脸骄傲,眼睛里都透着几分得意。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周岁宴这日。 “这个搬到那边去!” “那个拿出去,别摆在里面。” “你们几个,将门口那几盆白色的菊花全部搬走,重新去搬几盆颜色喜庆的花过去” …… 颂芝站在太和殿内,指挥着布置的宫女和太监,待殿内都收拾的差不多后,又仔细地察看每个细节。 另一边在御膳房守着的周宁海也没闲着,盯着御厨还有打下手的太监、宫女。 “你们给本公公听好了,华贵妃娘娘说了,这次宫宴若是办得好,每个人都重重有赏。若是办的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周宁海守在御膳房里,大声地提醒着众人。 “是,公公。”众人异口同声道。 门边一个洗菜的小宫女满是好奇地对着身旁年纪大一些的宫女开口问道:“姐姐,我听说华贵妃娘娘宫里的赏赐可是这后宫里数一数二的好呢,这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从前华贵妃娘娘办宫宴时,我们若是做的好。都能多得好几月的月例银子呢!”碑文的宫女满脸都是喜悦:“虽说要求多了些,但是赏赐可也跟着多了呢!你我都好好干,要是华贵妃娘娘满意,我们也能多得些赏赐。” …… 两位宫女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周宁海的耳中,周宁海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扬了扬手中的拂尘,随即便朝其他地方走去了。 看着周宁海远去的背影,年纪小些的宫女又开口问道:“姐姐,我们这样说当真有用?” “放心吧,周宁海公公怪会记仇的,我们这样说,要是这事办的不好,周宁海公公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若是办得好,许是会多些赏赐。” 很快,这场热闹非凡的周岁宴便缓缓拉开帷幕。 太和殿外,黄色琉璃瓦下红色描金门窗都透着几分喜庆,殿外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开得艳丽的鲜花。通往殿内的道路铺上了一层深红色的地毯,仿佛地毯的尽头就是世间最美好的地方。 宫殿外站着的侍卫们个个精神抖擞,太监们领着王爷及其家眷们从左侧小门缓缓入场,宫女们也领着嫔妃们从右侧小门朝着各自的席位走去。 殿内的装饰比殿外更加奢华,头上是精致的灯笼,照得殿内是灯火通明。灯笼之间,还有五颜六色的绸带加以点缀。 太和殿宝座前放置了四个珐琅彩制的香炉,里面的龙涎香袅袅升起,殿内弥漫着的龙涎香味道浓郁,闻上去似有百花绽放般的纵横交错之感,使人闻上去,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众人落座后,皇上和皇后这才携手从正殿门口进入,大殿左侧的王爷及其家眷同时站起身来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右侧的嫔妃们也一同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皇上和皇后携手走到宝座上坐下后,眼睛向下看着众人,皇上抬手,声音洪亮:“今日是公主阿哥的周岁宴,也算是家人。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众人站起身来,纷纷落座。 皇上看了眼桌案上精致的菜肴,一脸欣慰地看向年世兰:“世兰,这次周岁宴辛苦你了。” 年世兰站起身来,向皇上福了福身:“皇上谬赞了,臣妾备了歌舞,还请皇上和大家共同观赏。” 见皇上微微点头,年世兰便看了眼身旁的颂芝,随后太和殿内便萦绕着丝竹声,一群身子轻盈的舞姬也缓缓入场。 第234章 欢天喜地周岁宴(中) 大殿内歌舞升平,喜庆的气氛里又夹杂着几分庄重。 只见一排排穿戴整齐的太监双手稳稳地端着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菜肴,鱼贯而入。太监们都微微低着头,按照规矩轻手轻脚地将手中的菜肴放在每个人的席位上。 皇上和皇后面前的菜肴用明黄色云龙纹的碗盘盛着,其他妃位及其以上的嫔妃和王爷及其家眷等则用黄地绿云龙纹的碗盘盛着,至于一些身份低微的嫔妃则分别用蓝地紫云龙或是绿地紫云龙的碗盘装着。 每个人的菜肴上至皇上,下至嫔妃、王爷等人,虽有几道相似的菜肴,但也有按照身份贵重所呈上的菜肴,每道菜肴各有各的不同。 一道道菜肴做法不同,呈现的形态也各有各的特色。 太监们弓着身子低着头,眼里只有这些金贵的菜肴,待放下过后,太监们又一起退至殿外。 皇上看了眼刚上的菜,在众多菜肴里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较为喜爱的烧鹿筋。皇上看了眼烧鹿筋,一旁的苏培盛就赶忙往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地为皇上布菜。 皇上浅尝一口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头来,俯视着众人道:“这道烧鹿筋不错,大家都尝尝。” 众人又同时起身,异口同声道:“微臣多谢皇上赏赐。”\/“臣妾多谢皇上赏赐。” 皇上抬手,一脸和蔼:“朕方才已经说了,这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一点,不必如此拘礼。” “是。”众人又行礼坐了下来。 此时的年世兰看着桌上的烧鹿筋,也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了眼身旁的颂芝,低声道:“这道菜做的不错,赏。” “是,娘娘。” 皇上又让苏培盛再盛了一碗,汤的鲜美瞬间在唇齿之间绽放开来,一碗吃干净后,皇上满意地抬起头来,看向下方坐着的年世兰:“贵妃今日办的这宴席,着实不错。尤其是这道烧鹿筋十分鲜美。” 年世兰笑着对上皇上的视线,纤纤玉指轻拿起酒杯,举至胸前:“皇上谬赞了,今日这宴席是臣妾和两位妹妹们一起出主意办的。 至于这烧鹿筋嘛,还是容嫔妹妹提议的。这道烧鹿筋用果郡王前些日送来的野山鸡加上枸杞与白菜一同吊汤,最后再加入鹿筋一同烧制而成的。” 皇上闻言,视线便落在了一身打扮素净的陵容身上:“容儿心思就是细腻。” 陵容闻言,立马站起身来:“臣多谢皇上夸赞。” “你们都坐吧。”皇上冲着年世兰和陵容摆了摆手,随即将视线转向另一边的席位,看了一圈后,发现果郡王还没有到。皇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满,随即又笑呵呵地说道:“原以为十七弟娶了福晋会老实本分些,没曾想就算是做了阿玛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任性。” 孟静娴看了眼身旁空落落的位置,眼里闪过几分不满,皇上话音刚落,便站起身来:“妾身请皇上恕罪,王府中侧福晋已经有孕四月了,王爷今日欢喜,便在家中多陪了一会儿侧福晋,所以会来得晚一些。但算算时间,应该快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 上下打量了着孟静娴,会心一笑:“原来十七弟又要喜得贵子了,不错。 坐吧,十七弟向来潇洒自由惯了,你可要多担待。” “是,妾身多谢皇上。”孟静娴坐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皇上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孟静娴才低声吩咐着身边玲儿道:“你去外面看看,王爷是否进宫来了。” 玲儿闻言,环顾左右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悄悄从侧门溜了出去。 另一边坐在角落里的祺贵人眼睛都快白到天上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办了个周岁宴嘛。至于那么得意吗?” 祺贵人身旁的宁常在一听,便开口讽刺道:“你要是有那个能力,你也去办一个周岁宴呀! 哦,不对……” 宁常在故意拖长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祺贵人似乎没有公主或者阿哥,这周岁宴想办也办不了啊! 倒是可以上去跳个贻笑大方的舞来逗大家笑一笑。” 说完,宁常在便噗嗤笑出声来,眼睛在祺贵人身上上下打量着,随即又拿起手帕挡着嘴。 “你别忘了,我可是贵人,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你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污蔑我!”祺贵人肉眼可见的脸都被气红了。 宁常在倒是装作没事人一般,左右看了看自己与宁常在身边坐的嫔妃,一脸无辜道:“几位姐姐,可有听见我方才提到了祺贵人?” 周围的几位嫔妃纷纷摇头,随后都转过去偷偷拿起手帕遮住嘴笑了起来。 “你真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无赖!我宽容大度,不同你计较!”祺贵人气鼓鼓地将头转到另一边不再搭理宁常在。 宁常在看祺贵人这副天真的模样竟有几分怀念起淳儿。 【方才果郡王福晋说甄玉娇怀了身孕,算算时间,如是下次元旦家宴她能入宫来,应该能有机会为淳儿报仇吧……】 第235章 欢天喜地周岁宴(下) 歌舞过后,年世兰便站到太和殿中间,盈盈一拜:“皇上,各位王爷和嫔妃们准备的抓周什物都备好了。 可以让公主阿哥们来抓周了。” 皇上微微点头,笑着道:“好,开始吧。” 年世兰福了福身:“是,皇上。” 奶年世兰看向身旁的颂芝,随即一群太监在殿中央铺了一层柔软的红色地毯,随即又将笔、墨、纸、砚、首饰、弓箭、绢花、花样子、算盘、书册等东西纷纷在上面摆放好。 最先被抱上来的是阿哥福惠,沈眉庄让奶娘将福惠抱在中间,让福惠端正地坐在正中。随即众人便退到红毯外面,耐心地等候。 年世兰看着眼前乖巧的福惠,心中有些紧张,眼睛一直停在福惠身上。皇上和皇后也从宝座上走了下来,众人围在四周,眼睛都看着中间的福惠。 孟静娴看着小阿哥离自己呈上的斑竹管玉笋笔越来越近,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快爬过去,拿起我送的笔,只有这样,皇上才能注意到。】 其他人也同样希望自己送的东西能让阿哥抓中,毕竟只要抓中了,这皇上的墨宝就是自己的。 福惠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地毯上爬来爬去,先是摸了摸一本书,又觉得不舒服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爬过去。 送书的人悲伤的叹了口气,随即又继续看了下去。 最终,福惠抓起了那支斑竹管玉笋笔,随后就举起笔,坐在红毯上笑嘻嘻地看向皇上。仿佛在说:皇阿玛,快夸我! “恭喜皇上,阿哥抓了只毛笔,想必日后定会是个学识出众、沉稳内敛、善于思考的人。”皇后在一旁笑着夸赞道。 皇上也是微微点头:“不错,朕的儿子就应该如此。这是谁送的笔,赏!” 年世兰站了出来,笑着回道:“本宫记得这是果郡王府送的斑竹管玉笋笔。” 说完,年世兰便将目光投向了孟静娴。 孟静娴感受到年世兰的目光,便站了出来。此时孟静娴心中十分欢喜,但脸上却只表露了十分之一:“回皇上,贵妃娘娘说得没错,这正是王爷与妾身共同准备的。 今日能被阿哥选中,实乃王爷和妾身的福气。” 皇上微微扬起嘴角:“不错!” 众人都未曾注意皇上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只见到皇上笑着看向孟静娴。 待福惠抓周结束后,沈眉庄便让奶娘抱了下去。年世兰在一旁依依不舍地目送着福惠地离去。 一旁刚被放出来的齐妃又无脑地笑着开口道:“淑嫔的孩子抓周,华贵妃娘娘倒是最紧张的。” 听闻齐妃这番发言,年世兰、沈眉庄还有陵容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好在齐妃又补充道:“等下便是瑞嘉公主了,贵妃娘娘也别太紧张。这上面的东西无论抓到哪个,都有好意头!” 年世兰这才放松地笑了笑:“那就借齐妃的吉言了。”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都沉浸在几位公主抓周的紧张氛围中,但皇上的脑海里却只有那支斑竹管玉笋笔,按理说那种笔应当是贡品,可如今,却从果郡王府送了出来。 等到几位公主都抓周完,宫宴接近尾声时,果郡王才姗姗来迟:“皇兄,臣弟来迟了,便自罚三杯。” 皇上看着眼前的果郡王,只是略微地点了点头:“你向来潇洒惯了,无妨。” 再热闹的宴会终究会散场的那一刻。 宫宴结束后,皇上回到养心殿便召来了夏刈。 夏刈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朕现在叫你来,是要你去查查果郡王府今日送进宫来的那支斑竹管玉笋笔究竟从何而来。” “是,皇上。” 第236章 三人齐聚翊坤宫 翌日,众嫔妃照例向皇后请安之后,陵容与曹琴默便被请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内,昨日周岁宴的喜庆氛围似乎还弥漫在翊坤宫,每个宫女、太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陵容和曹琴默走进来时,宫女和太监们眼里都带着几分笑意:“文嫔娘娘吉祥、容嫔娘娘吉祥。” 二人点点头,随即便进到内殿。 此时的年世兰正端坐在软榻之上等待着二人,见二人进来,看了眼领着二人进来的颂芝,颂芝看了眼年世兰,便立马领会了年世兰的意思。 颂芝将二人领到年世兰面前后,就转身朝着其他婢女挥挥手将其都打发出去了。 “臣妾参见华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二人微微屈身行礼道。 年世兰看着二人,微微扬起了下巴,语气温柔:“快坐吧。” 陵容和曹琴默这才优雅地走到木椅旁坐了下来,坐下后,曹琴默率先开口问道:“娘娘昨日操持了周岁宴,甚是劳累,今日何不好好休息休息?” 年世兰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坐着的曹琴默,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你们可记得昨日福惠抓住的那支斑竹管玉笋笔?” 曹琴默歪下头仔细思索着,但昨日值得注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一支笔而已,实在没什么好记的。曹琴默摇摇头,一脸不知情:“回娘娘,昨日抓周礼上的东西实在太多太精美了,臣妾一时也没注意。” 一旁的陵容思索片刻后便想了起来,待曹琴默说完后才缓缓开口:“我记得那只笔,那只笔很是不同,笔管上是褐色的斑纹,笔顶及帽口都镶了白色的像玉一般的东西但看上去比玉更白。 至于笔尖,颜色洁白如雪,应当是羊毫。” 陵容一口气说出自己昨日记得的细节,说完便有些好奇地抬眸看向年世兰,眼里满是疑惑:“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年世兰:“听你这样说,本宫便更加确定了。那支笔应当是贡品。 皇上御用之笔之前大多都用紫毫,但紫毫过硬,所以户部尚书此前试着用了羊毫做笔,软硬适中,深得皇上喜爱。 现如今当属湖州的这种羊毫毛笔最好,因此皇上用的毛笔如今都改成了湖州所进贡的这种羊毫笔。 昨日本宫仔细看过,上面还有阴文填蓝、绿色楷书的‘玉笋’二字,这种在笔上刻字的方式本宫也只在养心殿皇上书案上看到过。” “所以果郡王府送的是贡品?”曹琴默反应过来,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几分惊恐,但随即又为自己找借口道:“许是从前皇上赏的也说不定呢?” 年世兰闻言将视线落在了陵容身上:“你觉得呢?” 陵容摇摇头:“臣妾觉得应当不可能是皇上赏的,我倒觉得是果郡王福晋特意装作不知道送出来的。” 曹琴默闻言有些吃惊,同时也将视线投向了陵容:“妹妹的意思…… 难带说果郡王福晋是故意的,是想让皇上知道果郡王他私藏了贡品? 但夫妇本是一体,若是果郡王受罚,这果郡王福晋怕是也会受到牵连吧。” 年世兰淡然一笑:“一支贡笔罢了,皇上就算要罚,也只会借着别的名义去罚,不会真的罚到果郡王福晋身上去的,再说了,本宫记得果郡王福晋可是孟国公府的,皇上就算看在孟国公的份上也要留几分脸面。 本宫觉得这个果郡王福晋倒是不简单,一支笔就能引起皇上的疑心,虽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指数,但本宫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 “娘娘是担心果郡王福晋的行为,会影响到小阿哥?”曹琴默开口问道。 年世兰微微点头:“嗯。” 曹琴默见年世兰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神情,随即又微微扬起嘴角:“娘娘不必担心,臣妾猜想果郡王福晋此举应当只是让皇上不满果郡王罢了。” 陵容也笑着附和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如今果郡王连宫宴都敢来得这样迟,或许是想借皇上的手敲打一番。” “就如此简单?”年世兰微皱眉头,有些狐疑。 “或许还有侧福晋有孕一事,臣妾听说,果郡王与福晋外面看上去是恩爱非常,但实际上也只是像皇上对皇后娘娘那般相敬如宾罢了。 娘娘不必想得太多,若是娘娘不放心,臣妾到时候请果郡王福晋进宫来喝喝茶,顺便问上一二就是。”陵容笑着看向年世兰。 年世兰见二人都这样说,心里也踏实了些:“那就好,如今隆科多的事情刚在宫里闹得沸沸扬扬,齐妃如今惹得皇上不快。虽不在本宫的意料之中,但也能理解。 倒是熹妃和四阿哥那边,安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娘娘也这样认为?”曹琴默故作震惊地附和道:“熹妃与四阿哥着实太过镇定了,对隆科多上书请奏立储的事情是一概不问。 臣妾不相信他们对此没有一点想法。” 陵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二人,冷不丁地来了句:“以不变应万变不也是一种策略吗? 如今娘娘也得按兵不动了,皇上前些日子惩戒了隆科多,又禁足了齐妃,想必也是提醒过皇后了。 昨日宫宴虽说齐妃出席了,但今日不也还是只能待在长春宫。” 陵容说完,眼底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来。 “你说的有道理,本宫到时候就托人给哥哥带信,让他在宫外也收敛些。” …… 三人在翊坤宫内聊了些正事,又聊了些养育孩子的技巧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 聊得差不多了,这才各自回宫。 陵容和曹琴默一起离开翊坤宫时,陵容又随意问了两句余莺儿的近况,听到余莺儿还是待在宫里不出来时,陵容也只是当成故事一般听了便忘了。 【从前余莺儿骄纵跋扈,冒犯了甄嬛,我还壮着胆子去让小厦子用弓弦将其送走。 最后到甄嬛和眉庄口中倒成了个狠毒的人。 不过上一世我害死了沈眉庄,这一世让她好好活着,也算是赎罪了……】 第237章 赏葡萄面桦皮弓 另一边的养心殿内,夏刈跪在养心殿内,面前的皇上黑沉着脸听着夏刈汇报着打听来的消息。 “回皇上,果郡王府送来的斑竹管玉笋笔是湖州进贡的毛笔,微臣查到,这只笔是户部送到果郡王府的。 这次贺礼是由果郡王福晋孟静娴准备的,果郡王并未插手,因此才会被福晋当成是一只寻常的毛笔送进宫来。”夏刈跪着说完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面色沉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眼里还透着几分狠厉。 良久,满身都是怒气的皇上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夏刈,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继续查!” 皇上霸气地挥动了一下手臂。 夏刈便低头回了句:“是,皇上!”,随即便坚定地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坐在紫檀木雕龙纹木椅上,沉声开口道:“平时朕这个十七弟向来是一副潇洒自由、沉迷于诗书、纵情山水的模样,没曾想竟与朝中大臣有所勾结。 也是,他九岁便跟着皇阿玛身边一起体察民情,又师从沈德潜,自小便豁达适体。皇阿玛不仅亲自教授他骑射,还常常夸奖他的学识过人。 若换做是朕,朕也不会甘心。” 想到这里,皇上唤来 了苏培盛:“苏培盛,去将朕的那把葡萄面桦皮弓拿来。” “嗻。”苏培盛躬身回话道。随即便退下去找弓了。 约摸着一炷香过去后,苏培盛便带着葡萄面桦皮弓走了进来:“皇上。” 皇上站起身来,走到小厦子端着的弓面前,一脸得意地拿起弓,仔细地看了看。 只见弓身以木为主材料,面上贴的牛角,背面又贴上了染色的桦皮,看上去低调中又不失精致。弓中间又镶嵌了一块暖木,手握时更加方便顺手。 皇上看着手中自己用的弓,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苏培盛,将这弓装起来,给朕的十七弟送去果郡王府。” 苏培盛满脸惊恐,连忙劝阻道:“皇上,这可是皇上您御用的弓啊!这若是送去果郡王府,这……” 皇上微微皱眉,似乎在说‘你在质疑朕?’。 苏培盛见状,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下去让人装起来,给果郡王送去。” “去吧。”皇上沉声道:“就说是昨日福惠很喜欢果郡王送进来的抓周什物,朕特意赏的。” “嗻。”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回道。见皇上摆了摆手,这才战战兢兢地退出了养心殿。 走到殿外,苏培盛挺起了脊背,站在殿前。 小厦子端着弓,有些不解地看向苏培盛:“师父,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培盛摇摇头:“皇上的意思可别胡乱猜测,为师只知道,这果郡王的日子怕是不会像从前那般安生了。” 苏培盛说完,便转过身面向小厦子:“你去将这弓装起来,送去果郡王府吧。” “是,师父。”小厦子点点头,随后便端着弓离去了。 第238章 (王府)受宠若惊果郡王 小厦子带着装着弓的锦盒到果郡王府时,果郡王并未在王府内。倒是孟静娴作为当家主母走出来迎接的。 “厦公公怎么来了?”孟静娴走到前厅,还未等小厦子开口 ,便率先问道。 小厦子面不改色地向前前迈开左腿,左手扶着膝盖,右手下垂,右腿半跪行礼着行礼道:“奴才见过福晋,福晋吉祥。皇上命奴才来给果郡王送些东西。” 孟静娴仔细打量了一下,见到小厦子后面跟着的小太监手上的确端着一个锦盒,于是 连忙招呼着:“厦公公快请起。” 见小厦子站起身后,孟静娴才缓缓开口道:“厦公公还请稍候片刻,王爷去安栖观探望太妃了,一时片刻怕是回不来。 不过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了,应该等不了多久。” 小厦子眼里闪过几分犹豫,但临走前师父苏培盛特意吩咐了要亲自将东西送到果郡王的手里。如今看来是不得不等了。 “嗻,那奴才便在此处稍等片刻,待王爷回来,奴才亲手将东西交到王爷手中,奴才再回宫复命。”小厦子低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孟静娴见状,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便笑着说道:“那公公就先在此处坐会儿喝喝茶。” “多谢福晋。”小厦子道谢过后,便顺着孟静娴手掌指着的位置走了过去,端正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坐好之后,孟静娴又叫人给小厦子上了杯热茶,随即二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殿内等果郡回来。 此时的果郡王正在甘露寺后山河边与甄嬛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又谈到了琴棋书画。 正聊得尽兴之时,阿晋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着实把二人的雅兴搅的一塌糊涂。 “王爷,福晋叫王爷您回府呢!说是皇上身边的厦公公来王府给王爷送东西了。”阿晋一脸急躁、肉眼可见的慌张。 果郡王面露不悦地看向阿晋,脸上多了几分纠结。 一旁的甄嬛见果郡王这副模样,又看着阿晋一脸焦急,于是善解人意道:“既然王爷府上有要事等着王爷,王爷不妨先回去处理? 若是王爷觉得今日不够尽兴,那便改日再来就是。” 果郡王微微点头:“嗯。那本王改日再来,你在甘露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朝我开口。 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了,下次我再给你带些冬日能用得上的。” 甄嬛双眼含情,脸上透着几分小女子的羞涩,语气娇软:“嗯。那王爷慢走。路上小心。” 果郡王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上马过后,又依依不舍地朝着甄嬛的方向看了几眼,看着甄嬛嫣然一笑朝自己摆了摆手,这才坚定地转身离去。 果郡王快马加鞭,很快便回到了王府。 刚走进门没多久,便看到了孟静娴端正地坐在上方,右侧坐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果郡王嘴里嘀咕着:“想必就是小厦子了。” 说着,果郡王便径直走到孟静娴身旁的位置上。小厦子见到来人是果郡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王爷吉祥。” “厦公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果郡王笑着说道。 小厦子站起身后,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端着锦盒走上前来。小厦子笑着将锦盒打开,将里面放着的葡萄面桦皮弓露了出来。 脸上笑着道:“回王爷,这是皇上御用的弓,皇上说这次周岁宴,王爷送去的贺礼十分得福惠阿哥的喜欢。 皇上觉得只上次只赐了一副字太过简单了,于是便派奴才又送来这把弓。 希望王爷能够喜欢。” 果郡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皇上常常会赏赐一些东西给自己,一把弓而已,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 果郡王听小厦子说完后,直接将弓拿了起来,在手上试了试。试过之后,才注意到手中的弓竟是皇上平时用的那一把。 “皇兄竟然舍得将这样好的弓送给本王,还得劳烦厦公公回去替本王转告皇兄,本王改日定将进宫前去谢恩!” “嗻,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奴才便先回宫复命了。”小厦子笑着说道。 “那厦公公慢走。”果郡王浅浅的同小厦子客气了一下,而后眼神与心思全然落在了送来的弓上面。 还是孟静娴使了个眼神让身边的燕儿送了送小厦子。 快到大门口时,燕儿又从袖口掏出一个装着银票的荷包,递到小厦子手中:“厦公公,这是我们福晋请公公喝茶用的,还请公公笑纳。” 小厦子笑着收起荷包:“那就多谢福晋了。” 说完,燕儿便将小厦子送出了王府。 前厅里的果郡王倒是还拿着弓沾沾自喜:“皇兄竟然将这把弓送给了本王,真是叫本王受宠若惊。” 孟静娴装作一脸无知走上前去,微微仰起头轻声问道:“王爷如此高兴,这弓有什么不同吗?” “这是造办处特地为皇兄打造的一把弓,这弓中部镶嵌的一块暖木最是精巧,用手握住既方便又省力。”果郡王拿着弓爱不释手。 一旁的孟静娴看着,微微扬起嘴角。 【皇上许是注意到了,不然今日也不会派厦公公来了。】 果郡王放下弓后,这才看向一旁的孟静娴:“这次周岁宴你备的贺礼很好,本王将府中事务交给你打理,你定能打理妥当。” 孟静娴微微福身:“妾身多谢王爷夸奖。” 第239章 风平浪静永寿宫 永寿宫内,原本为了给钱名鸢入主永寿宫重新栽种的菊花,早已不似最开始那般艳丽,但依旧傲立在秋风中。 秋风萧瑟,红墙前的黄叶随风飘落。 欣贵人看着眼前的落叶,不禁感叹道:“红墙黄叶,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驻足看了几眼后,欣贵人便转过头朝着正殿走去。 门口等候的明珠见到欣贵人朝自己这边走来,立马笑眼盈盈走上前去:“小主,您来啦!快请进,娘娘在里面等着小主呢!” 欣贵人微微点头, 笑着跟在明珠身后进了内殿。 刚进内殿,便看见熹妃捧着书端坐在软榻上。 “熹妃娘娘万福金安。”欣贵人行礼问安道。 熹妃动作轻柔地将书合上,优雅地放在榻几上后,抬头看向欣贵人,用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道:“妹妹来了,快请坐。” “是,娘娘。”欣贵人微微笑着,随即便坐了下来:“娘娘果然是爱书如命,臣妾每次来,十次有八次娘娘都在看书。” “妹妹可是打趣本宫了,本宫闲得无聊,这才让明珠给本宫找些书来解解闷。”熹妃微微扬起嘴角,眼里满是和善。 “如今怕就只有娘娘不着急了,前些日子齐妃的事情,娘娘可有听说?”欣贵人身子前倾,一脸认真地低声道。 钱名鸢看了看明珠。明珠便挥挥手将殿内的人全打发了出去。 钱名鸢见人都出去了,这才缓缓开口:“这么大的事情,本宫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过是齐妃听说了隆科多上奏立储之事,慌慌张张地跑去养心殿问皇上作何打算。 结果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禁足在了长春宫罢了。” 欣贵人面带疑惑,有些惊讶:“娘娘竟然不着急?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三个阿哥,只有齐妃的三阿哥与娘娘您的四阿哥年纪合适些。 娘娘难道……不担心?” 钱名鸢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笑意:“皇上先是罚了隆科多,又是罚了齐妃。 难不成本宫也要去皇上面前说上一二,再将本宫禁足在这永寿宫。 素来帝王都对立储一事有所忌惮,本宫刚入宫不久,根基未稳,有些事情还是应当从长计议。” “娘娘果然冷静,倒显得臣妾有些冲动了。”欣贵人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来。 皇后的景仁宫内,也如永寿宫一般风平浪静。 江福海弓着身子走进殿内时,看了眼一旁伺候的剪秋,剪秋便默契地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娘娘,松阳县那边有消息。”江福海弓着身子,微微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意味深长道:“说。” “回娘娘的话,容嫔的父亲安比槐,之前的官职是通过捐官得来的。捐官的银两是容嫔芳若母亲林氏卖绣品赚取的。 但自从安比槐做官之后,便娶了好几房小妾。之前官职在身时,明面上还过得去,不过官职没了后,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 安府在两年前左右来了个嬷嬷,管着安府的上下事务,其性格彪悍。所以安比槐不敢对林氏怎么样,但安比槐出了府时常流连在烟花之地。” 皇后眉眼一挑,便抓住了关键:“那个嬷嬷是什么来头?” “回娘娘,那个嬷嬷是通过淑嫔的父亲沈自山的门路去的安府。” “怪不得这安比槐如今安分了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安比槐喜欢外面的女子,那就多安排几个,最好能将人送进安府去。”皇后眼里透着几分阴狠,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江福海。 “嗻,奴才遵旨。” 第240章 (王府)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果郡王同孟静娴闲聊几句后,拿着弓便又出门了。 孟静娴目送着果郡王离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燕儿,你去让阿市跟着王爷,看看王爷都去了哪里。” “是,福晋,奴婢这就去。”说完,燕儿就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孟静娴也转过身准备离开,刚出前厅,孟静娴又想起了怀有身孕的甄玉娇,于是将手搭在玲儿手上:“走吧,先不回屋了,先去侧福晋的院子瞧瞧去。” “是,福晋。”玲儿搀扶着孟静娴,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甄玉娇门口守着地小丫鬟见到孟静娴,连忙行礼道:“福晋吉祥。” “侧福晋可在里面。”玲儿开口问道。 “回玲姑姑,侧福晋在里面。还请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孟静娴微微点头表示许可,片刻过后,珍珠便走了出来:“福晋吉祥,侧福晋请您进去。” “走吧。” 孟静娴在珍珠的带领下走进内殿,此时的甄玉娇正双眼无神地坐在软榻上,慵懒地靠着软枕。面上早已没了往日那般精神,看着孟静娴来了,也不想起身,只是淡定地靠在软枕上来了句:“福晋来了,坐吧。妾身身子笨重,实在不好起身向福晋行礼了。 还请福晋不要怪罪。” 孟静娴看着甄玉娇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有些嘲讽般轻扬嘴角:“无妨,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妹妹怀有身孕多有不便,我也能够理解。” 一边说着,孟静娴一边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孟静娴凝视着眼前的甄玉娇,脸上洋溢起不知深意的微笑:“妹妹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啊! 发生了什么事?不妨同姐姐我说一说。” 甄玉娇将头扭到一边去,让自己的视线尽量不对上孟静娴的双眼。 “妹妹别生气呀!如今妹妹怀有身孕,气多伤身,对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说着,孟静娴身子前倾,伸出手去指了指甄玉娇的肚子。 甄玉娇这才回过头来,一脸疑惑道:“你就不想知道昨夜周岁宴王爷为何去的那么晚?” 孟静娴毫不在意地端起珍珠端上来的热茶,优雅地打开茶盖,吹了吹,轻抿一口后又轻轻放下:“你瞧,这茶是我喜欢的八分烫。 我不过来了妹妹这里几次,妹妹身边的下人便已经记住我喜欢喝什么了。 你说王爷去了那么多次,我怎么会不知道王爷为何来迟了?” “你知道?你不是最钟情于果郡王?非果郡王不嫁吗?”甄玉娇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当初若非王爷说皇上非要赐婚,这福晋之位就是我的!” 甄玉娇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意识到说错话之后连忙慌张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孟静娴淡然一笑:“原以为妹妹性子变了,不曾想还和原来一样十分坦率。 从前那样说是不过是年少不懂事罢了,这两年多,也足够让我看明白了。 不过倒是妹妹您,还看不太明白呢?” 甄玉娇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扭扭捏捏道:“方才那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当初若非皇上下旨赐婚,或许王爷他也不会爱上长姐吧……” 孟静娴听后觉得十分可笑,用手帕遮住嘴笑出声来,笑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古人诚不欺我,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甄玉娇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能勉强明白一点孟静娴话中的意思,甄玉娇低下头,一只手在肚子上来回摩挲着:“可……王爷他或许心中有我……” “你此前的可不像现在这样优柔寡断!再说了,你真的喜欢王爷?当时若非那个香囊,你如今会进这王府?!”孟静娴没了耐心,直接开口吼道。 说完,孟静娴便站起身来,气冲冲地朝外走去。 走到院外,玲儿劝道:“福晋何必与她计较,侧福晋想来也是怀了身孕,所以这才……” 孟静娴长舒一口气:“也是,原想拉她一把,成为我的助力。 可如今她沉迷于此,我也不好过多干预,就随他去吧。 对了,昨日她说身子不舒服,到时候让府医给她好好看看。” “是,福晋。那王爷那边……” “王爷那边继续盯着,如今皇上有所怀疑,那我们就将机会送到皇上面前去。”孟静娴胸有成竹:“走吧,回去给父亲写信。” 第241章 唯有陵容得朕心 皇上正庆幸着这些日子总算是没听到有人说立储之事,这果郡王府有贡品一事又来了。 皇上一整日都待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除了用膳时稍作休息了,其余时刻都孜孜不倦地坐在书案前。 几个时辰后,皇上终究还是有些疲惫了。放下手中的朱笔,这才略微放松了些:“这些奏折看得朕实在是心累啊!” 苏培盛连忙走上前来劝慰道:“皇上要不先歇息一会儿,等下晚些时候再批?或者奴才去请熹妃娘娘或是容嫔娘娘过来陪皇上解解闷儿?” 皇上一手放在书案上,一手扶着额头。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二字,思索片刻后,皇上终究还是开口了:“也好,便去请容嫔过来吧。” “嗻。”苏培盛说着便退出养心殿朝着储秀宫走去。 很快,苏培盛便带着身着一席粉色旗装的陵容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陵容蹲下身来行礼道。 这次皇上并未向以往那样扶起陵容,只是淡淡开口道:“起来吧,来朕身边,帮着磨墨吧。” “是,皇上。”陵容站起身来,,走到皇上身边,拿起墨块,轻轻地在砚台里转动。 陵容看着眼前的皇上,自然察觉到皇上的不对劲,于是便轻轻开口关心道:“看来皇上是批了一天的奏折有些累了,要不臣妾给皇上按按?” 见皇上微微点头,陵容这才走到皇上身后,纤纤细指便停留在皇上两边的太阳穴轻柔地按了起来:“皇上若是觉得劳累,以后尽管叫臣妾过来给皇上按按。 皇上每日四更便起床,批阅这些奏折又得到子时。日理万机,实在辛苦。臣妾看了,实在心疼。” 皇上听着陵容关心的话,瞬间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经过:“别人都说当皇上好,却只看到了这皇上是万人之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可从未看到朕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做事做到子时。 朕批阅的那些奏折,少则几千字,多则上万字。每天还要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这些辛苦旁人都是看不到的…… 唯有容儿你,心疼朕。 也唯有陵容你,最得朕心。” “皇上谬赞了,这后宫的姐妹们都挂念着皇上,希望皇上龙体康健。 这天下百姓心中也感激着皇上,这文武百官们不也时常向皇上问安吗?”陵容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皇上,心中也多了几分理解。 皇上微微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看似享受的模样:“这文武百官,每天不是在给朕出难题就是在朕背后说些坏话。” 说着说着皇上的泪水便从眼角流出,陵容感受到皇上的不对劲,连忙将自己绣着梅花的手帕递了出去:“皇上。” 皇上接过手帕,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随后有些哽咽道:“朕失态了。” 陵容低下头,也放下了手。皇上抬手握着陵容娇软的双手:“朕能得容儿这样一个美妾,足矣。” 第242章 她是皇后又如何 风平浪静几日后,永寿宫的菊花渐渐凋零了,花瓣随着秋风散落空中,落入泥土中,为泥土增添了几分色彩。 永寿宫里其他树木也逐渐变得光秃秃的,虽然自然之景不胜从前,但永寿宫的华丽在此刻却更胜以往。, 黄色琉璃瓦歇山顶上偶尔有几只鸽子稍作停留,倒是为永寿宫增添了几分生机。 “娘娘,查到了。之前的事情确实与皇后脱不了干系。”明月走进殿内,俯身在钱名鸢耳边说道。 钱名鸢闻言抬眸看了眼明珠,明珠便将人全部打发了出去。 “好了,现在可以直接说了。明珠你去门口守着。”钱名鸢一脸谨慎道。 “是,娘娘。”明珠向后轻轻挪动了几步,随即便站到了门口去。 此时的明月便直立起身子,一本正经地叙述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回娘娘的话,奴婢此前查到的证据都指向了先皇后。 但上次娘娘提醒之后,奴婢又去查探,结果发现这些指向先皇后的证据都是从皇后娘娘身边的绣夏、染冬以及江福海身边传出来的。 因此奴婢又重新收集了一些证据,同时也查到当年有人目睹江福海派人暗杀钱大人。 这个目睹全过程的关键证人便是郑大强。” “你口中的这个郑大强如今在何处?”钱名鸢倏地回头凝视着明月,满是紧张地开口问道。 明月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停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回娘娘,奴婢查了,这个人当下在何处奴婢暂时还没查到,不过应当还活在世上。” 钱名鸢微微点头,泛起朵朵泪花的眼睛里夹杂着几分喜悦:“如今至少知道当年害死哥哥的人是谁,本宫一定会为哥哥报仇! 宜修……” 钱名鸢咬牙切齿,再次狠狠地从嘴里挤出“宜修”两个字。 “娘娘……”明月脸上露出几分惊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娘娘,若真是皇后娘娘做的话,娘娘当算怎么办?” 明月的目光对上钱名鸢凶狠的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时,立马将头埋了下去。 钱名鸢毫不怯懦地仰起头,咬牙切齿道:“她是皇后又如何?是皇后就能草菅人命了?!她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尊她重她!” “可皇后的背后还有太后……娘娘三思啊!”明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头埋在地上劝道。 钱名鸢冷笑一声:“怕什么,这后宫里多的是人不想皇后好过! 本宫记得当年纯元皇后诞下一个小阿哥后不久,母子二人便纷纷离世。你去打探一下其中细节。宜修如今能将所有过错推到纯元皇后身上,想必当年的姐妹情深并不是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 此外,再去查查最近几年宫里有多少嫔妃失了孩子。” 明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应了下来:“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查。” “记得小心些,可别被人发现了,被人发现是小,丢了性命是大。”钱名鸢站起身来,扶起眼前的明月:“你也是本宫带进宫的,本宫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记得,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是,娘娘。”明月盈盈一拜,随即便退出了内殿。 钱名鸢见明月离开,脚步也轻轻向殿外挪动。钱名鸢慢慢走到正殿门口,明珠便走过来跟在钱名鸢身后:“娘娘,可是要出去走走?” 钱名鸢微微摇头:“本宫只是想出来看看罢了,不曾想,这些花都凋零了……” “娘娘不必担心,今年的菊花虽然已经凋零,但明年定会开得更好更艳丽。”明珠笑着劝慰道。 钱名鸢也释然了些许,嘴角微微扬起,俯视着眼前凋零的菊花,嘴里喃喃道:“ 阶兰凝暑霜,岸菊照晨光。 露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 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 还持今岁色,复结后年芳。” 一旁的明月好奇道:“娘娘吟的诗是什么意思啊?” 钱名鸢微微笑道:“意思就是这菊花虽有所凋零,但残菊仍有风姿。待来年秋天,定会开得更加艳丽。” 【宜修,我不会放过你…… 等时机成熟,我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露你丑恶的嘴脸!】 第243章 家中来信惹人忧 “娘娘,松阳县有人传信来了。”鹂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递到了陵容面前。 “快给本宫看看!”陵容接过信,一边笑着拆开一边说着:“定是母亲又给本宫写信了,如今本宫的庶弟也就是萧姨娘的孩子想来都长大了不少,此前母亲每次托人写信给本宫准要说起此事。” 陵容眼里满是喜悦,怀着一颗期待的心将信展开过后,脸上的笑容与嘴上的欢声却戛然而止。 陵容拿着信,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神里竟透着几分杀气。 一旁的鹂儿见陵容不再与自己说笑,看着陵容突然变得神情,立马意识到不对劲。鹂儿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陵容握紧手中的信,一脸不悦道:“之前派去的管家的嬷嬷来信说,父亲他又娶了一房小妾。 原本嬷嬷打算拦着父亲的,可父亲竟以母亲作为要挟……不得已这才让小妾进了门。 但嬷嬷说那个小妾是一个青楼女子而且来路不明,怕是不好对付。” 鹂儿思索片刻,开口安慰道:“娘娘不要太过着急,奴婢相信嬷嬷定能料理好安府的大小事务。 至于这个新进门的姨娘,让嬷嬷找人多看这些,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况且萧姨娘不是也回了松阳县,萧姨娘她不仅聪明,而且心地善良。想来会照顾好夫人的。” 陵容心里总觉得不安,但木已成舟,也无法改变什么:“本宫总觉得这事情来得太过蹊跷,此前父亲只是流连于烟花之地,可从未动过将人纳入府中的念头。” “奴婢觉得这事也是在娘娘若是担心,要不让人盯紧一些?”鹂儿第一次见陵容如此不安,也跟着担心起来。 “嗯,对了,你去准备笔墨,本宫写封信回去。”陵容话音刚落,又叫住转身的鹂儿:“等等,还是算了。” 鹂儿停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向陵容:“娘娘的意思是……” “若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必就是冲着本宫来的。 若只是父亲他……他一时兴起,也没有必要去管此事。”说着说着,陵容的声音便小了许多。 “也是,夫人和萧姨娘早就对老爷心灰意冷了,若是可以和离就好了。”鹂儿说着也心疼起林氏和萧姨娘来,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可如今这世道,若女子想与男子和离谈何容易。” 陵容闻言也垂下头,叹气道:“确实如此。 男子若想休妻,便能以七出之条休妻,而女子则要多做考虑。” “是啊,女子若是提出和离便会被视为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要求女子必须从一而终,这男子便可以三妻四妾。真是过分!”鹂儿看向陵容,义愤填膺道。 “所以日后等你年龄够了,本宫一定要好好替你长眼,到时候嫁个好人家,以免受欺负!”陵容笑着拉过鹂儿的手说道。 鹂儿双颊绯红,害羞道:“娘娘还是不要打趣奴婢了。 那这松阳县的事情,娘娘打算置之不理吗?” 陵容拍了拍鹂儿的手,放下后摇摇头,轻轻说道:“这事若是人为,怕是有备而来,在不清楚对方目的时,还是先按兵不动的好。 你等下便去传信,让嬷嬷她不要有其他动作,让她好好盯着那个新进门的妾室。 此外,再让人去查查那个妾室是什么来头。” 第244章 冬日初雪逢十五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恰逢每月十五,皇上按例该去景仁宫的日子。 景仁宫里种植的几棵柏树仍然苍翠葱郁,绿色的树枝上挂着飘落的新雪,似是春与冬的碰撞。 皇后披着斗篷抱着汤婆子驻足在正殿门口,看着一片片雪花从空中纷纷落下,不由得感叹道:“看样子,算是入冬了…… 本宫记得从前的安陵容刚承宠时,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从前本宫 认为她家世地位,为人又谨小慎微,在这宫里翻不出什么花来。如今两年过去,本宫倒是小瞧了她。” 剪秋站在一旁,向前走了两步,在皇后身边低声道:“娘娘是皇后,容嫔再厉害,也不能越过娘娘去。 此外,如今我们的人已经进了安府,拿捏不了容嫔,可拿捏安比槐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后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但还是有些警惕:“这事儿可有引起他人怀疑?” “回娘娘,并没有。只是我们传信来说安府里的那个嬷嬷不简单,而且容嫔母亲林氏身边还有几个有身手的家丁看顾着。 不过我们派去的人如今已经顺利安插进去,之前安插在春华楼里的秦姑娘如今已经是安比槐最宠爱的小妾了。”剪秋扬起右侧的嘴角,阴恻恻地微笑道。 “暂时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这安陵容向来心思缜密,这次若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们可不能随意出手。”皇后端正身子,抬头看着那棵逐渐被雪染白的松柏,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是,娘娘。”剪秋点头回道。 剪秋算了算日子,又开口道:“娘娘,今日是十五,按照规矩来说,皇上今日应当来咱们宫里。 之前奴婢在太医院打听到皇上的身子已经有所好转,那是否要重新为皇上准备膳食?” “隆科多一事还未平息,就还是按原来的配方准备吧,但炖老鸭汤的时间稍微久一些,以免皇上吃出来不对劲。”皇后转头看向剪秋:“对了,你去派人将祺贵人请来,这些日子皇上忙着前朝的事情,都不怎么进后宫。 本宫身为皇后,理应想方设法让皇上多来后宫走动走动。” “是,娘娘。外面下着雪,奴婢担心娘娘会受凉,娘娘本就有头疾,若是吹了风受了寒,怕是又会引发头疾。要不奴婢先扶娘娘回殿内休息?”剪秋关切地望向皇后,一脸关心道。 皇后又看了眼纷纷飘落的雪花,片刻过后,才回应道:“也好,进去吧。” 随即,剪秋便扶着皇后朝殿内走去,扶着皇后进了内殿,剪秋便退出了内殿。 剪秋来到殿外,看了一眼旁边候在门口的绘春,眼珠子朝上一翻,随即便有些不耐烦道:“皇后娘娘对后宫的娘娘以及小主们素来体恤入微,念着祺贵人入宫不久,担心祺贵人在宫里住不习惯。 便想请祺贵人来景仁宫一叙。你现在便去一趟碎玉轩,将祺贵人请过来。” 绘春厌恶地看着剪秋的背影,嘴上却乐呵呵地答应道:“是,剪秋姑姑。” “知道了还不快去?磨磨唧唧的。”剪秋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绘春,随后便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尽管绘春心中有千般不满,但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向剪秋福了福身子:“姑姑慢走。” 看着剪秋离去的背影,绘春在心里暗自发誓道:【等日后我在皇后面前得脸了,看你还会不会如此嚣张!】 目送剪秋离开后,绘春拿了一把伞,便冒着雪朝碎玉轩走去。 狭窄的长街上,两边的红墙高耸着,原来的黄色琉璃瓦上也被一层白色的雪所覆盖。 绘春撑着伞,走在长街上,没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夹杂着雪花的风迎面而来。 绘春低着头,似是想少受一些风雪。绘春一边走,一边嘀咕道:“每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都交给我去办,真是太过分了。 祺贵人脾气本就不好,让她冒着雪去景仁宫怕是又得祺贵人被骂一顿了。 还说什么体恤各宫小主……全是借口。” 绘春嘴上不停地嘀咕着,很快便来到了碎玉轩门口。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后,才缓缓朝殿内走去。 “绘春姑姑来了,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景泰刚走出内殿便看见绘春,连忙迎上去说道。 绘春走到廊下,将伞收起,二人相互行礼之后,才开口道:“正是,不知你家小主可在里面?” 景泰点点头:“在里面,奴婢带姑姑进去吧。” 第245章 绘春手暖心也暖 走进内殿,殿内被炭火的温暖所包围。手脚冰凉的绘春这才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回过神后,绘春恭敬地向软榻上的祺贵人行礼道:“奴婢参见祺贵人,祺贵人吉祥。” 祺贵人上下打量了绘春一眼:“不必多礼,起来吧。可是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事?” 绘春站直身子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小心翼翼道:“回小主,娘娘派我过来请小主去一趟景仁宫。” 原本靠在软枕上的祺贵人一听这话,立马不可置信地坐直身子看向绘春:“外面的风雪难道停了?本小主看着你发髻上还挂着雪,怎么,还要本小主陪着你 一起淋雪?” 绘春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小主息怒,娘娘是想着小主刚进宫,想多关心小主一二。” 祺贵人看着地上跪着的绘春,总觉得有些不一样,想明白过后,脸上露出一抹嘲弄的微笑:“算了,你也是不容易,平时有什么事向来都是剪秋过来。今日初雪,外面风大便派了你来,想必你也不容易。 起来吧,本小主随你去就是。” 绘春鼻头一酸,连忙站起身来:“多谢小主体谅,那小主便随奴婢去景仁宫吧。” 祺贵人微微点头,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景泰见状连忙让人拿来了斗篷和汤婆子。 景泰将祺贵人裹得严严实实过后,才扶着祺贵人朝外走去。 走出内殿,景泰撑起伞,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小主,这雪如此大,要不等雪稍微小些了再出发?” 祺贵人仰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不服输道:“既然皇后娘娘亲自派人过来请了,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走吧,再大的雪本小主也见过,今日的风雪也算不上多大,又不会妨碍出行。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免得叫皇后娘娘久等了。” “是,小主。”景泰将伞朝祺贵人的方向倾斜,随即三人便朝着景仁宫去了。 雪天路滑,三人慢慢走了许久才到景仁宫。 绘春带着祺贵人走到廊下,进去通报过后,便将祺贵人迎了进去。 剪秋看着绘春将祺贵人请来后,只是白了一眼绘春,随即又将绘春赶到了门口。 此时景泰正在门口整理衣裳,见绘春出来,有些好奇地凑了上去:“绘春姑姑怎么出来了?外面风雪这般寒冷,内殿多暖和啊!” 绘春原本就泛红的双眼,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从冰冷的脸颊上滑落,略微哽咽道:“外面也还好,不是很冷。” 景泰注意到绘春的情绪,看了看四周无人,便连忙拉起绘春的手安慰道:“也是,外面也不是很冷,再说了,这可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呢,站在殿外看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景泰的手是温暖的,牵着绘春的手在自己手掌中间搓了搓:“姑姑,这样搓搓手就不冷了。正巧奴婢的的衣裳上沾了许多雪,若是进去了怕是会弄湿衣裳。 那我便在此处陪姑姑可好?” 绘春将视线对上景泰的双眼,不仅冰冷的双手变得柔软起来,就连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嗯,多谢景泰姑娘了。” 祺贵人走进内殿,看着软榻上盖着小被子的皇后,盈盈一拜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一笑,抬手道:“起来吧。本宫叫你过来是想同你说说话,这一路过来怕是有些寒冷,剪秋,快去给祺贵人上杯热茶来。” 祺贵人心里虽然不满,但面上依旧一副天真模样,笑着谢道:“多谢皇后娘娘。” j 第246章 欲仿陵容得圣宠 剪秋端上热茶,将其放在祺贵人面前的榻几上。 祺贵人看了眼茶,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剪秋,随即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呈上来的热茶。便佯装不满地将茶放了下来,又重新将视线投向皇后。 皇后见祺贵人并未用茶,略作关心道:“妹妹是不喜欢这茶?若是不喜欢,本宫立马叫她们换了去。” 祺贵人歪了歪脑袋,扬起嘴角:“娘娘宫里的茶自然是好茶。” 随即又耷拉下嘴角,一脸无辜道:“臣妾知道娘娘您素来节俭,可这茶看上去虽是好茶,可这泡茶的手艺确实…… 这茶杯里面还有些茶叶渣子,这……这就算再好再名贵的茶也经不住这样浪费啊! 臣妾知道娘娘倡导节俭,一应事物能省则省。可若是叫旁人听去了,怕是会……” 祺贵人并未将话说得太过直白,虽然心里早骂了皇后几十遍,但自己也不是完全没脑子,有些话说出口怕是对自己不利。 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原本还一脸和气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满。皇后将视线落在剪秋身上,盯得剪秋人都发麻。 待祺贵人不再说话后,皇后才略微有些咬牙切齿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将祺贵人的茶换一杯。 你先下去吧,叫其他人进来伺候。” “是,娘娘。”剪秋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从皇后身边走到祺贵人面前,不满地将茶杯端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祺贵人后便端着茶退了出去。 来到殿外,剪秋瞥了一眼门口的绘春:“娘娘叫你进去伺候,顺便重新给祺贵人上杯热茶。”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景泰闻言,高兴地开口道:“走吧,绘春姐姐,要不我先陪你去给我家小主倒杯茶,等下我们便一起进去。” 绘春看着面前小脸冻得通红的景泰,不由得有些心疼。 “姐姐!”景泰伸出手在绘春面前晃了晃:“姐姐这是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 绘春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看着景泰太过专注,连忙不好意思道:“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倒茶。” 看着身边的景泰,绘春心里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从前想在皇后面前得脸,这样自己就不用受欺负了。 如今……倒想努力去保护眼前人了。 可……她也是女子…… 算了算了,如今我还要被她哄着,希望日后我也能哄着她吧。她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她将我唤作姐姐也好。】 很快,二人便将茶泡好,端进了内殿。 绘春将茶放在祺贵人面前后,便站在了皇后身旁,而方才跟在绘春身后的景泰也早已站在了祺贵人身旁。 祺贵人端起新上的热茶,看了一眼后,这才满意地递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皇后看着脸上有些满意地祺贵人好奇道:“祺贵人,这次如何啊?” 祺贵人微微点头,夸赞道:“比方才那杯好些了,娘娘宫里的茶就是好。” “那就好。这茶还是之前皇上赏的。”皇后一顺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到嘴边之时,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祺贵人。 祺贵人捕捉到皇后的眼神,连忙附和道:“皇上关心皇后娘娘,自然什么好东西都给娘娘您送,不像臣妾,这几日皇上忙着前朝的事务,不曾踏入后宫。 臣妾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 祺贵人看了皇后一眼,便带着几分幽怨地将头垂了下去。 皇后见祺贵人这副模样,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皇上这些日子忙碌,妹妹也要多多体谅。 本宫听教导你跳舞的师父说,你如今的的舞姿越发灵动了。 上次皇上也在本宫面前夸过你,说是比刚进宫的时候好了不少。”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如今能得皇上赏识,还得多亏娘娘您的提拔。”祺贵人抬起头,圆溜溜的双眼仿佛如璀璨的明珠一般。 皇后看着眼前的年轻貌美的祺贵人,说不嫉妒是假的,从前皇后年轻时的容貌不知道比面前的祺贵人美上多少倍。【从前本宫的双眼也如同祺贵人这般明亮,如今却早已如雾一般。】 皇后低下头看了看左手上戴着的金灿灿的护甲,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缓缓开口道:“现下已经入冬了,再过不久便是年关了,从前容嫔便是趁着除夕夜宴之时,在倚梅园跳舞才博得皇上恩宠。 听说当时倚梅园的梅花正好绽放,容嫔便手捧梅花在树下翩翩起舞,一舞罢,皇上的心也跟着到了容嫔身上。” “娘娘的意思是……臣妾能够效仿当年的容嫔,这样或许能有机会博皇上一笑?”祺贵人一脸期待地望着皇后。 皇后无声地扬起嘴角表示默认。 祺贵人看了眼皇后,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多谢皇后娘娘提醒,臣妾定当好好学习。” 皇后微微点头:“你明白就好,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便先回去吧。” “是,娘娘。臣妾改日再来看望娘娘。”说完,祺贵人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向皇后行了礼,随即便退出了内殿。 走出殿外,景泰又站在祺贵人身旁撑起伞:“小主,走吧。现在雪小了些,但雪天路滑,奴婢还是扶着您吧。” “嗯。”祺贵人将手搭在景泰手上,随即便出了景仁宫。 “对了,等下回去过后,吩咐人重新做一件适合冬天的舞衣,看上去既要奢华又有低调,颜色既要一下子吸引人的目光,又要素净一些……”祺贵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时不时还要伸出手来比划两下。 一旁的景泰听了感觉头都大了。 第247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皇上,现在天色已晚,时辰不早了。今儿是十五,皇上您看……”苏培盛走进内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地将头抬起,凝视着眼前的苏培盛:“怎么朕的事情你都要管上了?” “哎哟!”苏培盛一脸委屈,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明察啊!这历来都是每月十五去皇后娘娘宫中,这是祖宗规矩呀,奴才不敢不说啊! 再说了,就算皇上您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该管皇上的事啊! 奴才只是照着规矩提醒皇上啊!” 皇上站起身来,胡须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心情不错:“起来吧,朕不过是同你开了个玩笑。 走吧。” “是,皇上。”苏培盛连忙站起身来,又转身朝外大喊了一声:“摆驾景仁宫。” 苏培盛说完,便又转身面向皇上,只见皇上从书案后走了出来,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皇上走到殿外,银装素裹的养心殿映入眼帘。皇上抬起头看着眼前如柳絮般在空中飞舞的雪花,不由地感叹道:“一色阴云蔽晓空,粉色琼屑乱茸茸。 竟然又到冬天了……” 一旁站着的苏培盛连忙奉承道:“是啊,皇上。这都下雪了。” “走吧。” 皇上坐上辇轿,抬头欣赏着被雪覆盖着的紫禁城,只不过时间过得快,皇上出来时天已经灰蒙蒙了,但也能依稀看出雪中紫禁城的美。宛若一位恬静的不喜奢华之物的女子,安静地坐在身边,倾听着众人的喜怒哀乐。 很快,皇上便来到了景仁宫。 皇后端正地站在廊下,目光投向皇上。皇上踏着雪一步一步朝着皇后走去。皇后看着眼前在雪中有些看不清正脸的皇上,嘴里喃喃道:“第一年入王府时,下朝之后,皇上也是如此向本宫走来。” 待皇上走近,皇上那张脸也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早已布满岁月的痕迹,那双爱人的眼睛也变得浑浊,早已没了当时的欢喜。 皇上走到廊下,皇后这才蹲下行礼:“策划你切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垂眸,语气平淡道:“起来吧。” “是,皇上。”皇后在绘春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随即便跟着皇上朝殿内走去。 二人相敬如宾管地坐在软榻上,皇后率先开口道:“今日下雪,臣妾还以为皇上不会来了。” “这说得说的什么话,今日是十五,按祖宗规矩,朕还是要来的。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也不算大,出来走走也好。”皇上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皇后,又将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中的珠串上。 低下头的那一刻,皇上又注意到了珠串旁边那个蜀锦做的荷包。【不知道陵容今日都在做些什么,依稀还记得从前雪天,容儿一席舞衣在雪地里跳舞的模样。 时间一晃便又过了一年。】 皇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近来后宫的事务,嘴都快说干了,却不见皇上回应。 皇后看着眼前心不在焉的皇上,嘴角露出一抹嘲笑【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呀, 不知这皇上如今又在想谁呢?】 皇后不再说话,只是拿起茶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喝着茶。 第248章 母子分离的感受 殿内寂静无比,一个在前朝和后宫拥有至高权利与威严的天下之主,一个是后宫中人人尊敬的后宫之主。二人虽共处一室,可这心思却南辕北辙。 皇上的脑海里是陵容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的画面,皇后脑海里却是皇上对自己的大阿哥不闻不问的场景。 一喜一悲,一生一死。 良久,绘春恭恭敬敬地走进内殿,行礼问安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殿内的寂静与沉默。 “皇上万福,娘娘万福。”绘春恭敬地行过礼后,又看向皇后开口说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可要现在就传膳?” 皇后听完绘春的话,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注视着皇上:“皇上,晚膳好了,现在可要用膳了?” 皇上听到皇后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但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一脸淡定地甩了甩手中的珠串,随意地开口道:“那便用膳吧。” 绘春明白地退出内殿。 皇上和皇后共同从软榻上站起身来,皇上背手走在前面,皇后跟在皇上身后,二人共同朝着饭桌走去。 菜肴一如既往的精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皇上笼统地看了看菜,随即目光便停留在面前的老鸭汤上。 皇上指了指面前的老鸭汤:“这汤看上去不错,先盛一碗吧。”。 “嗻。”苏培盛弓着身子,端起皇上面前的碗,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老鸭汤随后便端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面前自己心心念念的老鸭汤,满怀期待地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递至嘴边,轻轻地吹了吹,随即才送入口中。 皇上仔细品味着其中的滋味,但喝着喝着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皇上微微皱起眉头,同时放下手中的汤勺,抬眸看向皇后:“这汤怎么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了,似乎炖得有些久了。” 皇后闻言,立马解释道:“皇上果真厉害,一下就尝出来这汤不一样了。 这是臣妾瞧着今日下了雪,便特意吩咐宫人将这汤熬得久了些,这汤炖得久了,喝下去之后才能使得身子暖暖的。 又担心里面加的佐料味道过重,便让人将汤里原有的一些不能久炖的佐料都去掉了。” 说完,皇后便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皇上。 皇上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盯着皇后认真道:“皇后您也是用心了。” 话音刚落,皇上便垂下眼眸,继续用膳了。 皇后见皇上继续用膳,紧张地情绪才渐渐淡去,同时又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剪秋。 晚膳过后,皇上与皇后又回到了软榻上。 皇后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皇上,关心道:“皇上看上去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想必是近来朝堂上令皇上烦忧的事情少了许多。 不过……皇上近来诸事繁忙,都许久不来后宫了,后宫中的姐妹们对皇上甚是想念啊!” 皇上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珠串,听了皇后说的话,双眼微微眯起,意味深长道:“朕确实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前朝的流言平息不久。 朕若是得空了再看吧。” 皇后深情地看着皇上,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这一幕刚好落在皇上眼中,于是皇上瞥了一眼皇后:“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朕说?” 皇后微微点头:“回皇上,正是。臣妾确有一事要同皇上商量。” “何事?” “皇上,这弘时还有弘历从小便养在阿哥所,如今福惠已经一岁有余,臣妾想着要不早些送去阿哥所养着。 按照规矩,本该在福惠满月过后便送去阿哥所由乳母、太监宫女等人照顾。此前皇上念在淑嫔诞下龙凤胎所以特许淑嫔妹妹在自己宫里抚养。 可这福惠一日一日的长大,若是继续抚养在身边怕是不合规矩呀。 恐怕轻则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重则会让前朝的大臣们觉得皇上您偏心六阿哥。”皇后一脸担忧,面上全是一副为他人着想的表情。 皇上面色凝重:“容朕想想。” 皇后轻“嗯”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 【既然大阿哥不愿意你们下去陪他,那便让他们也体会体会这母子分离的感受吧。 本宫这些年的心酸你们都要尝尝,凭什么就只有本宫深夜难眠……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要好过】 第249章 雪落发髻化作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威严的紫禁城也多了几分静谧。高高的宫墙下,只能听见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偶尔也会有宫人来来往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宫里是安静的,景仁宫更是安静。 皇上与皇后二人共枕在床,原本此时该该有些动静,却不想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黑夜里,皇后睁着双眼,嘲讽一般的扬起嘴角,看着旁边安然沉睡的皇上,那一道道呼吸声宛若一把利刃一点点割在皇后心头。 第二日,皇后像是无事人一般照例早起为皇上更衣,目送着皇上离开后,自己这才开始洗漱。 皇上下了早朝,皇后这边也也结束了。 陵容刚走到储秀宫门口,皇上身边的小厦子便已经等着了。 陵容走近一看,见是小厦子站在廊下,便缓缓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声:“厦公公。” 小厦子听见声音,看了一眼面前的陵容,便蹲下身来行礼道:“容嫔娘娘吉祥,皇上让奴才过来请娘娘去一趟养心殿。” 陵容微微点头:“那本宫便随你去吧。不过雪天路滑,我们便走过去吧。” “嗻。” 小厦子走在前面为陵容领路,临走时,恰好撞见办完差事回来的小瑞子。二人对视一眼过后,竟都面颊绯红。好在这一幕并没有被他人看去。 走在路上,陵容忍不住有些好奇:“厦公公,你可知皇上召本宫去养心殿可是为了什么事?” 小厦子一边走着一边回过头来:“回娘娘,皇上并未明说。” “昨日皇上去皇后宫里时,皇后娘娘可有向皇上提过什么吗?”陵容继续追问道。 小厦子稍加思索过后,便开口道:“回娘娘的话,昨日皇后娘娘似乎在皇上面前提议将六阿哥送去阿哥所养着。 但皇上有些犹豫,并没有立马就答应了。” 陵容微微点头,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皇上此番派人前来的含义。 快到养心殿时,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 “娘娘,奴婢忘记带伞了。”鹂儿满脸歉意地看着陵容。 陵容只是微微一笑:“不过是雪罢了,又不会淋湿衣裳。我们走快些就是,马上就到了。” “是,娘娘。” 三人快步来到养心殿外,到了养心殿门口,鹂儿用手拍了拍陵容身上地雪花后,陵容这才跟着小厦子进了内殿。 “皇上,容嫔来了。”小厦子领着陵容到了皇上面前。 陵容看着面前的皇上,恭敬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见陵容走来,直接走到陵容面前将其扶起:“起来吧。” 陵容站起身后,皇上这才注意到陵容发髻上的几片雪花,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结果温热的手刚碰到雪花的一瞬间,便化作水留在了皇上的指尖。 陵容见皇上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还以为自己发髻上的珠钗乱了,也伸出手去触摸发髻,冰冷的指尖恰巧便碰到了皇上的手。 陵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皇上,臣妾失礼了。” “无妨,朕只是见你头上有雪花,想帮你抹去。想必是外面又下雪了。”皇上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陵容,随即拉起陵容的手朝着软榻走去。 二人坐下后,陵容这才开口道:“皇上果真英明,外面的确下起了雪,不过好在是臣妾刚到养心门时下的雪。” 第250章 (甘露寺) 凌云峰上无人住 “娘子,外面下雪了,前些日子拾的柴火足够我们这些日子用了。等过雪停了,路好走一些了再我们再出去拾柴吧。”流朱蹲在火炉旁边,一边整理这几日拾来的柴,一边说着。 此时的甄嬛则一手拿着针一手握着棉衣坐在房中的木凳上。 听到流朱的声音,甄嬛停下了手中动作,将视线投向流朱:“这甘露寺下起雪来竟比在皇宫里时还要冷上几分,不过好在之前果郡王派人送来了些厚实的衣物被褥还额外送了些吃食和炭火。 之前我们也拾了许多柴,想来这个冬天会比第一年在宫里时还要好过些。” 流朱站起身来,双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脸傲娇地看向甄嬛:“那是当然!过冬用的东西我们不用看内务府那群见风使舵的人的脸色。 这些柴我们自己都能在山上拾来,吃得用的我们也能花点银子托人从山下带来。 虽说不如从前在家里舒适,但好在也算是能吃饱穿暖了。” “知足常乐,只是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宁古塔过得如何了……这些日子果郡王似乎不在京中,若是在的话还能问一问父亲他们的近况……”说着说着,甄嬛脸上就划过两行热泪。 流朱一脸担心地坐在了甄嬛面前,关心道:“娘子放心,此前王爷来时不就说了已经派人送了衣物吃食去老爷夫人身边了。 娘子不要太过担心了,眼下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 娘子生了孩子过后身子就不似从前那般强健了,虽说在喝药调理,但在这寺庙里也不能沾些荤腥……不然也得好好给小主您补补身子。” 甄嬛淡然一笑:“佛家重地,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说的好。 我本就是以为公主祈福的名义出宫修行的,如今在这甘露寺一日,我们便不好坏了这寺庙里的规矩。” 流朱又几分失望地垂下头:“也是,这甘露寺人多嘴杂的,饭菜都是统一去斋堂领的,也不好单独在屋内食用荤腥。 若是能像舒太妃一样自己住一个道观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坏了规矩。” 甄嬛盯着流朱的眼睛,认真地听完流朱的话后,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记得旁边的凌云峰上似乎有一处闲置的屋子,或许我们同莫言师太商量商量也许能在搬去那边住。 那凌云峰离这甘露寺有一定的距离,既不耽误修行,也能得个自在。” 流朱一脸好奇:“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甄嬛脸上一闪而过几分紧张,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柔声道:“我不过是偶然看见,问了问其他姑子,这才知道的。” 【这还是果郡王上次来同我说的,若是搬到凌云峰上去,这样与果郡王见面也能方便些…… …… 情难自已,这份情谊既然已经萌生,况且我与皇上早已没有情分,我追求心中所爱又有何不可。 这世间的禁锢已经多的数不胜数了,何必自己又给自己套上枷锁。】 “娘子果真心细,我此前都未曾注意到这些。”流朱笑着夸道。 第251章 朕定当封你为妃 “那就好,幸好没让你淋到太多,否则朕又得心疼了。”皇上看着陵容微微点头,又同陵容寒暄了几句,这才开始步入正题:“今日朕找你来,是有事想问问你。” “皇上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今日怎么同臣妾卖起关子了?”陵容身子前倾,有些好奇道。 皇上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面色凝重:“昨日朕去了皇后宫里,皇后提到了六阿哥。 按照规矩,这皇子应当是满月时就该送去阿哥所教养,如今这六阿哥已满周岁,若是继续养在淑嫔身边,怕是会引起其他嫔妃的不满。 因此昨日皇后建议朕将六阿哥送去阿哥所由乳母和太监等人照料。 可朕之前便念着淑嫔位朕诞下龙凤胎的功劳,已经许淑嫔将孩子养在身边,如今若是贸然提及,朕担心淑嫔和六阿哥都会有所不适应……” 陵容微微蹙眉认真听皇上说完,殿内便只剩下一片寂静。 良久,陵容才出声打破这份沉静:“皇上似乎并不想看到六阿哥与眉姐姐二人母子分离。” 皇上垂下头,沉声道:“嗯。但这本就坏了祖宗规矩,若是继续让眉儿抚养……” 皇上的话并未说完,便又沉默了。 陵容看着皇上,眼里也有了主意:“眉姐姐如今住在承乾宫,这承乾宫是两进院。 而这后院是空着的,若是皇上不愿看着眉姐姐与六阿哥二人母子分离,又顾虑着皇后娘娘担心眉姐姐同六阿哥之间母子情分太过深重。 大可让六阿哥住到后院去,这样既不用看到母子分离的场景,又能避免一些闲言碎语。何乐而不为呢? 等到六阿哥大些了,再送去阿哥所养育也不迟呢。” 皇上满意地听着陵容说完,随后才微微点头:“陵容果真聪慧,如今承乾宫的后院空着,让六阿哥住在那里也好。 等六阿哥会走会识字之后再送去阿哥所吧。” “臣妾待眉姐姐谢过皇上了,等臣妾回去告诉了眉姐姐,想必眉姐姐和福惠都会高兴的。”陵容看着皇上,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皇上又回想着陵容的话,方才那句“皇后娘娘担心眉姐姐同六阿哥之间母子情分太过深重”着实让皇上心生愧疚:“朕的皇子本就不多,原来宫中就只有一个弘时,后来眉儿诞下福惠,朕又让人将弘历接了回来。 这才使宫里热闹些。从前先皇在时,朕有好几个兄弟,如今朕膝下却只有三个皇子。 实在是有些惭愧。” 陵容站起身来,走到皇上面前,牵起皇上的手,温声安慰道:“皇上是天龙之子,子嗣缘深,如今皇上不过是操劳国事,没空照顾着后宫的姐妹。 在说了,如今宫里新进的妹妹都还年轻,定会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皇上抬眸对上陵容温柔的视线,顿时就觉得安心不少,于是将陵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嗯。朕能得容儿你这样贴心的女子,实在是真的福气。 待来日容儿若是为朕诞下个皇子,朕定当封你为妃。” “皇上又拿臣妾说笑了,按规矩这妃位只能有四人,如今宫里有齐妃、敬妃还有熹妃以及端妃。皇上莫不是想封谁为贵妃,所以才借口说想封臣妾为妃吧!”陵容佯装生气,略带几分撒娇道。 皇上伸出手去,摸了摸陵容吹弹可破的脸颊:“就属你最爱说笑!” “皇上不喜欢?” 皇上扬起嘴角:“朕就喜欢你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 第252章 娘娘笑起来真美 陵容同皇上说完六阿哥的事后,便被皇上留在养心殿内伺候笔墨了。待到午膳过后,方才离去。 走出养心殿后,陵容伸出左手轻轻地揉了揉右手的手腕:“等下回去将卫太医请过来吧。” 鹂儿立马关心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先扶您回宫,再去太医院请卫太医。” 说完,鹂儿立马伸出手去,扶着陵容。 陵容拍了拍鹂儿伸过来的手,使其安心道:“放心吧,本宫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方才在养心殿内替皇上磨墨,手腕累得有些酸疼了。 等下叫卫太医给本宫开点药,应该就好了。” 鹂儿听陵容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连忙将陵容的右手捧了起来左看右看,良久,才开口道:“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红肿。 那奴婢先扶娘娘回去,等下就去请太医。” 陵容微微点头,又拍了拍鹂儿的手:“走吧。别看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酸痛。” 鹂儿扶着陵容向前走着,嘴里小声嘀咕道:“这皇上今日真是奇怪,一大早就召娘娘去养心殿伺候笔墨,真是不知道心疼娘娘您。”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皇上是天子,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得不做。”说到这里,陵容突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转头凑到鹂儿身边,吓唬道:“不过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否则被皇上身边的人听去了,一声令下你脑袋就得搬家!” 陵容话音刚落,鹂儿就吓得将手收了回来,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又偷偷摸摸地左右张望了几下。 鹂儿见周围似乎没什么人将方才自己的话听去,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陵容求证道:“娘娘,方才奴婢说得声音小,应该没什么听到吧。” 陵容一脸严肃:“应当是没人听到的。” “那就好,若是被人听去了,我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说着,鹂儿伸出手去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摸着还在,这才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此时一旁的陵容着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鹂儿看着拿着手帕挡住嘴笑得欢快的陵容,这才反应过来,嘟囔着嘴道:“娘娘,您又在这里吓唬奴婢了!” “好了,好了。本宫不过是提醒你一两句,哪里是在吓唬你了。”陵容一边说着一边将拿着手帕的手轻轻放下:“走吧,回去了。” “知道了,娘娘。”原本嘟着嘴的鹂儿又伸出手去扶着陵容,看见陵容笑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了:“娘娘笑起来真好看,娘娘就应该多笑笑,明明只是比奴婢大了几岁而已, 这神态气韵倒是比敬妃娘娘还有齐妃娘娘更像陪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娘娘了。 齐妃娘娘虽说是后宫里年岁算得上最大的娘娘了,可齐妃的心性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 敬妃娘娘自从将胧月公主养在身边了,看上去也年轻不少呢! 倒是娘娘您,成天担心这操心那的,人都憔悴了不少!” 陵容右手搭在鹂儿的手腕上,自己则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看着慢慢从天上飘落的雪花,缓缓开口道:“又是一年寒冬了,若是不多操心操心,我们在这宫里连冬天都难捱。” 鹂儿将右手的伞往陵容身上倾斜了些:“娘娘放心,不管怎么样,奴婢都会陪在娘娘身边的。” “嗯。”陵容看着漫天飘零的雪花,虽坚定地朝前走着,但思绪却又回到了失宠和无宠的那几年的冬天。 【是在延禧宫还是在乐道堂呢,我只记得烧着会起烟的炭,盖着冰凉又厚重地被褥蜷缩在殿内的无助与迷茫。 那种手脚冰凉,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感觉,我再也不要体会第二遍了。】 走着走着,二人便回到了储秀宫,鹂儿扶着陵容回到储秀宫坐下后,鹂儿便又转身出去朝着太医院走去。 第253章 算是孺子可教也 几炷香的功夫,鹂儿便将卫临从太医院带了过来。 卫临走近内殿,向着软榻上坐的端正的陵容恭敬地请安道:“微臣参见容嫔娘娘,容嫔娘娘吉祥。” “卫太医不必多礼,今日本宫叫你来,是因为本宫今日替皇上磨墨时,太过用力这手腕便有些酸痛,于是想叫你来为本宫开些手上敷的膏药缓解一下疼痛。” 卫临微微点头:“那微臣先为娘娘把把脉。” 见陵容点头,卫临这才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又拿出一方丝帕盖在陵容的手腕上,随即便跪在地上为陵容把脉。 把过脉后,卫临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恭敬道:“回娘娘,娘娘的手并无什么大碍。 待微臣回去后便为娘娘开些药,每次在手上敷上一炷香的时间,一日两次即可。” 陵容听卫临这样说,这才将手收了回来:“那就好。 不过本宫还有其他事想要问问卫太医您,先坐吧。” 陵容说完便看先鹂儿:“赐座,顺便让人给卫太医上杯热茶。” 卫临有条不紊地将榻几上的脉枕收进药箱,随即朝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木椅上。 待鹂儿接过其他宫女手中的热茶,便顺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鹂儿端着茶优雅地放到卫临身旁的桌子上,柔声道:“卫太医请。” 卫太医朝着鹂儿微微点头,又将视线投向了陵容:“多谢娘娘的茶。” 陵容淡然一笑:“卫太医不好奇本宫想问您什么?” “回娘娘的话,娘娘素来关心皇上。 如今皇上的身子已经大好,微臣也看过苏公公之前送过来的皇后娘娘宫中的老鸭汤,那里面却是都是用的一些好东西。 但那汤里添加了鹿茸等补阳的药材,但此前微臣为皇上开的调理药方里面也加了些补身子的药材。 之前听了娘娘的建议,微臣便将给皇上的药材里酌情减少了份量。如今皇上的身子这才恢复如初了。 只是……” 陵容微微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这微臣不知,这事是否要禀告皇上……微臣实在惶恐。”说着,卫临便站起身来,跪在了地上:“ 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皇上每月初一十五便会到景仁宫用膳,若是有问题,为何之前的太医无一人提及,如今这太医院院使一职空缺。 本宫知道你向来医者仁心,只想钻研医术。可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尔虞我诈的,若是皇上信了你这番言辞,那加官进爵便在前方等着你。 可若是皇上相信皇后呢?你就这般确信你的一面之词抵得过皇上与皇后多年的伉俪情深?” 卫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陵容看着地上的卫临,心里也觉得有几分愚蠢,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上一世的卫临倒是聪明地很,如今怎么这般天真了……】 卫临低下头,也实在有些难受,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娘娘,微臣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先让微臣按兵不动?” 陵容微微点头:“也算是孺子可教了,与其做出头鸟,倒不如来日事发时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多谢娘娘指教!”说着卫临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好了,皇上的龙体安康才是最要紧的事,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地对待。”陵容一脸严肃道:“起来吧,今日本宫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你也回去开药吧。” “是,微臣告退。” 鹂儿将卫临送到储秀宫门口,卫临便自行离去了。 卫临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撑着伞。抬头看见宫墙上、树枝上白茫茫的雪,突然也觉得未来的路变得白茫茫一片。 第254章 安父出事陵容焦 卫临前脚刚走,小瑞子后脚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小瑞子跑进殿内时在门口还踉跄了几步,慌慌张张地跑到陵容面前,还是没忘了规矩:“娘娘吉祥。” 陵容微微皱眉,心中也跟着有几分紧张:“这是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 小瑞子趁着陵容问话地机会顺便喘了几口气,待气顺过来后,才着急地开口道:“回娘娘,松阳县传来消息说安老爷他借着‘是娘娘您父亲的名义在外骗了许多钱,如今被人发现了,现在那些苦主报了官将安老爷送去官府了。” 陵容听到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惊地直接从软榻站起身来走到小瑞子面前:“此话当真?” “奴才哪敢欺瞒小主!这消息外面一传进来,奴才就过来了。”小瑞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将信递到陵容面前,又一脸紧张道:“对了娘娘,这是华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从宫外送进来的一封信,说是事关重大,务必要娘娘亲自查看。” 陵容接过信,手脚麻利地将信展开。目光在信上来回移动着,陵容的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此时鹂儿也送完卫临回到了内殿,悄声询问了小瑞子发生了什么事后,也开始跟着担心起来。 于是鹂儿便站在小瑞子身旁静静地等待着陵容看信。 陵容看完信,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陵容将手里的信攥紧,向后退了几步,随之便瘫坐在了软榻上。 鹂儿见状,连忙上去扶着陵容,待陵容坐稳后,鹂儿才开口问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老爷若是欠了钱,这钱还上便是了。” 陵容微微摇头,双眼无神地将手中的信递到了鹂儿手中,鹂儿打开信来,虽有些字不认识,但信中大概得意思也能明白。 “这信上说,老爷之前娶的妾室带着老爷娶赌坊,还将老宅给赔了出去,如今夫人和姨娘她们整日都被要债的人堵在家中。 好在嬷嬷是年家派去的,因此才震慑住那些要债的没对夫人和姨娘下手…… 如今想让娘娘您拿拿主意。”鹂儿看着信中的内容,又看了看眼前的陵容,宽慰道:“娘娘如今还得镇静下来,夫人和姨娘她们只有娘娘您能帮着一二了。 此事还得娘娘您拿主意啊!” 陵容摇摇头,言语中有几分哀怨:“这……父亲在外欠了一万两白银,本宫每年的月例银子也才二百两! 再者,按照大清律例,凡赌博者,无论兵民,都要戴上木枷示众两个月,杖责一百。若是情节严重的,还要被关上几年,或是流放…… 按照信中所说,父亲怕是并非第一次犯事了。这次,本宫怕是也不能保全父亲了……” 鹂儿微微皱眉:“老爷若是不能保全,可夫人和姨娘却是无辜的啊! 娘娘何不为她们考虑考虑!” “对!还有母亲,还有姨娘!”鹂儿的一句话似乎是点醒了陵容一般。陵容立马恢复斗志,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一脸坚毅地看向小瑞子:“你去让宫外的人暂时先保护好母亲还有姨娘她们” 说着,陵容又看向鹂儿:“本宫那里有些银子,鹂儿你都去拿过来给小瑞子。” “是,娘娘。”鹂儿转身就朝寝殿走去。 陵容又回过头来看向小瑞子:“你先将这些银钱送出宫去,让她们暂时去避避风头。如今此事还未有定论,待本宫了解过后再作其他打算。” 很快,鹂儿便拿着一个装钱的木匣子走了出来:“娘娘。” 陵容看了一眼木匣子,便直接从鹂儿手中接过,递到了小瑞子手中:“快去吧。” “嗻,奴才这就去。” 待小瑞子走出去过后,鹂儿才又开口道:“娘娘,此事为何不找皇上或是华贵妃娘娘他们帮忙解决呢?” 陵容回想起上一世的场景,失望地摇摇头:“皇上和华贵妃他们事务繁忙,就不去打扰了。 你先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 “是,娘娘。”鹂儿为陵容重新倒了一杯热茶,随后便退了出去。 第255章 伤心陵容惹人怜 自打听到家中出事过后,陵容就一直待在殿内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就连午膳都未动一丝一毫。 直到天空变得灰蒙蒙,宫灯慢慢亮起时,陵容依旧呆坐在软榻上。 这把门口候着的鹂儿急得在廊下来回走动,这时,一个头戴红缨帽,身着蟒袍的太监朝着鹂儿缓缓走来。待鹂儿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小厦子,于是赶忙迎了上去:“厦公公好,不知厦公公这个时辰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事吩咐?” 只见小厦子神情也有几分紧张:“不知容嫔娘娘可在里面,皇上等下便到了,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是,多谢公公提醒,奴婢这就进去通报。”鹂儿微微扬起嘴角,见小厦子转身去了门口,这才也转身回了内殿。 进到内殿后,只见陵容依旧双眼无神、呆呆地坐在软榻上。 鹂儿走到陵容身边轻轻唤道:“娘娘,方才厦公公来了,说等下皇上会过来。” “嗯。”陵容沉声回道:“本宫知道了。” 没过多久,皇上的辇轿就到了储秀宫。 皇上下了辇轿便直接朝着内殿走去,陵容并未像往常一样在正殿门口等待,而是听到皇上的脚步声后,才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皇上走进内殿,便看到陵容朝着自己走来。 陵容刚微微屈膝准备行礼,皇上宽厚的手掌便伸了过来扶起陵容:“不必多礼。今日朕来,是有要事同你商量。” 陵容微微点头,顺着皇上手中的力顺势站了起来。皇上牵着陵容朝内殿走去,来到软榻前,这才双双坐下。 陵容看向皇上,勉强地开口问道:“皇上此时过来是有何要事同陵容商量?” 皇上看着陵容有些红肿的双眼但面上一副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也多了几分酸涩。皇上双眼微微眨了眨,深情地看向陵容:“想必容儿你已经知道了,你的父亲安比槐因欠债被当地官府收押了。 此外还牵扯了到赌坊的事务,按照大清律例,应当是免不了刑罚的。 今日午后朕便听说了这件事情,但养心殿有事实在走不开,故而现在才来探望。 不知道对于此事容儿你如何打算的?” 陵容闻言,泪水又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流下,良久,陵容才平复心情,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一脸歉意地看向皇上:“皇上恕罪,臣妾失礼了。 此事方才宫里的奴才已经同臣妾说了。 臣妾知道此事是父亲的错,臣妾这些年在宫里存了些月例银子,已经派人送去家中了。至于其他的,还请皇上按照律法从重处罚便是。 虽说是臣妾的父亲,但素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臣妾的父亲已经没有官职了,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若是皇上因着是臣妾父亲的缘故从轻处罚,怕是会引得天下人不满。 此事全凭皇上做主便是。 至于父亲欠的债,臣妾会想办法慢慢偿还的。” 皇上心疼地看着陵容,不知为何,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歉意。 沉默良久,皇上才缓缓开口:“此事你无需担心,你一年的月例银子也就二百两,拿什么去还。 此事交给朕去办吧。” 第256章 祺贵人身段不软 景仁宫内,一片寂静弥漫着浓厚的墨汁香气。殿内暖洋洋的,与殿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皇后正专心致志地在书案前抄写着佛经,每一笔都倾注着一片赤诚之心。 剪秋嘴角微微上扬,轻轻走到皇后身旁,眼里都透着几分喜悦:“娘娘,松阳县又传来消息了。” 皇后并没有立刻停下手中的笔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脸认真地抄写着手中的佛经。剪秋见状也没有打断皇后的意思,而是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等待着皇后写完。 约摸着一炷香过后,皇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优雅地直起身子后,才转头看向剪秋:“说吧。” 同时手也向前搭在了剪秋手腕处,剪秋扶着皇后朝着软榻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娘娘,松阳县传来消息,我们之前为安比槐安排进去的妾室带着他去赌坊,如今欠了整整一万两白银。 但安比槐一时之间拿出不那么多银钱,因此被人送去了官府。” 皇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按照大清律例,这不仅是要被杖责,甚至严重的还会被流放。 就算将这些银钱还上了,这些刑罚也在所难免。” “娘娘真是神机妙算,这安比槐年纪大了,若是杖责想必就算运气好活了下来,也定会丢了半条命。”剪秋阴恻恻地扬起一侧嘴角,但很快似是又想到什么一般,有些担忧道: “娘娘,不过奴婢担心,容嫔会不会去求皇上,若是皇上心软了,我们的心血岂不是作废了?” 皇后淡定地端起茶盏,眼神中有几分轻蔑,斜睨着剪秋一脸无所谓道:“皇上向来冷心薄情,就连亲生孩子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因为容嫔一两句求情的话,就不按照大清的律法来呢?” 说完,皇后胸有成竹地将手中的茶递至唇边,轻抿一口过后,满意地将茶盏放在了榻几上。 “娘娘说的有理,皇上定不会因为几句话就不顾律法了。”剪秋一脸得意地附和道 。 皇后扬起头,又开口问道:“对了,祺贵人那边如何了?” 剪秋收起笑容,脸上多了几分柔声道:“回娘娘,教导的师父说这祺贵人学得倒是认真,这舞姿倒是能学个十成十。但是身段不够柔软,缺了几分轻盈之态……” 皇后微微蹙眉,眼里带着几分不满:“那就叫她少吃些,都已经是冬日了,过不了多久就是除夕了。 你有空去提醒提醒,她若是想得皇上欢心,得她自己多费心。 若是不想,就不必练了。” “是,娘娘。奴婢定当好好提醒祺贵人。”剪秋微低着头,低声回道:“但这一下子,就算每日只食一餐,怕是也难以达到师父口中身姿轻盈、宛如飞燕之态。” 捡球垂下眼眸,思考良久之后,才像是有了主意一般:“奴婢记得,有一味息肌丸,每日涂在身上,坚持一段时日,便可身轻如燕了。 不过这息肌丸若是用在女子身上,恐怕难以有孕……” 皇后出声制止道:“不可,皇上的身子如今有所好转,现下本宫还指望她再诞下一个阿哥,这样好分一分其他阿哥的风光呢。 无妨,息肌丸不能用,便让太医院配些带茯苓、白术、薏仁等健脾利湿的药方或者番泻叶、大黄等药方给她用用。 记得让她去找太医,可别说是本宫提议的。” 剪秋微微福身:“奴婢明白了。 那娘娘,容嫔那边还要继续……” “让我们的人先暂时不要有什么动作,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是,皇后。” 第257章 姐妹二人齐安慰 翌日,不仅年世兰知道了陵容父亲安比槐出事的消息,就连敬妃还有沈眉庄也得知了此事。 年世兰不好直接关心,便派了颂芝过来探望。 敬妃与沈眉庄素来同陵容交好,便在得知此事过后,相邀一起前去探望陵容。 早膳过后,沈眉庄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咸福宫。 “敬妃姐姐,走吧。” 敬妃微微点头,走到沈眉庄身旁:“走吧。” 二人很快便到了储秀宫,此时的陵容虽说比昨日刚听到消息时好受一些,但心中难免还是担忧。 敬妃和沈眉庄一进来,便看到坐在软榻上双眼红肿的陵容。 沈眉庄率先开口唤道:“陵容。” 陵容循着声音看去,见是敬妃和沈眉庄。陵容立马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缓缓站起身来,刚想行礼,敬妃就走到陵容面前:“我们之间就不必多礼了,快坐下。” 陵容看了看敬妃身旁的沈眉庄,见沈眉庄也点了下头,便顺势又坐了回去。 敬妃和沈眉庄见陵容坐下后,也坐了下来。 敬妃看着双眼红肿,面如土色的陵容,不由得有些心疼:“你父亲的事情,我同眉庄都听说了。 我们来的路上商量了,你父亲此前便没了官职,这次只是欠了些钱罢了,还上之后再打点一二想必就能解决了。 我同眉庄一共凑了一千两,或许不能解燃眉之急,但也能暂时让你家中母亲她们不受牵连。” 说着,敬妃身旁的含珠将一个木匣子递了到了敬妃手中,敬妃接过木匣子,直接放在榻几上推到了陵容面前。 沈眉庄也一脸焦灼地关心道:“是啊!这些钱或许帮不了大忙,但能暂时起到一些作用。 至于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写信让家中父亲帮忙打点一二了。 在事情还未定夺之前,也能让您父亲在牢狱中不至于受到非人的对待,至少能够好过些。” 陵容看着眼前满眼都是在为自己打算的二人,眼泪不争气地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往下掉。 良久,才略微平静一些的哽咽道:“多谢两位姐姐了。 只是昨日皇上已经来找过我,说这事让我不必插手了。 如今怕是要辜负两位姐姐的心意了。” 敬妃微微蹙眉,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无妨,这钱你先收下送回家中,就算皇上出面,但需要打点的地方多,这银钱只能多不能少。” 陵容见敬妃又劝,也不好拂了二人的好意,便微微点头让身旁的鹂儿收了下来。 “陵容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二位姐姐了,来日若是有需要陵容的地方,还请二位姐姐直接开口。”陵容擦了擦眼角,又继续道:“只是此事来的突然,故而陵容这才让两位姐姐担心了。” “都是自家姐妹,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不过方才你说此事来的突然,是否其中有什么隐情?或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沈眉庄有些惊讶地注视着陵容。 经沈眉庄这番提醒,陵容这才微微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着。 好半晌,陵容看了看敬妃又看了看沈眉庄:“姐姐倒是提醒我了,前不久父亲纳了一房小妾,来路有些不明。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如今细细想来,怕是有些问题。” 沈眉庄认同地轻轻点头,手中的帕子也紧紧地捏着:“从前在家中时,我便听说过有些江湖骗子会将人骗去赌坊。先给些甜头之后,再设下陷阱让人一步步深陷其中。或许你可以从那个小妾上入手仔细查查……” 陵容微微点头:“陵容明白了。” 敬妃眼神温和地拉过陵容的手:“你也要好好保重你自己的身子,瞧瞧你,这脸色苍白的像外面的雪一般,等下本宫让人将太医请来好好给你瞧瞧。” “就是,如今你家中的事要顾着,可这宫里还有纯熙等着你照顾呢!” 第258章 紫禁城风水养人 养心殿内的皇上,先是下旨让当地官员彻查此事的同时不准对安比槐动刑,而后又派人从库房里取了些白银送去松阳县。 临近晚膳时分,皇上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哭得梨花带雨的陵容,放下手中的奏折后,抬头看向苏培盛一脸严肃道:“苏培盛,摆驾储秀宫。” “嗻。”苏培盛弓着身子微微抬头回答道,随后便转身朝殿外大喊了一声:“摆驾储秀宫!” 说完,苏培盛又在从内殿拿了一件黑狐皮毛制成的端罩走到皇上身旁:“皇上,外面天冷,要不穿一件端罩吧。”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站起身来,让几个太监伺候着自己穿上了端罩。 整理好仪容,皇上便走出殿内坐上了辇轿。 好在养心殿离储秀宫不算远,很快,皇上的銮驾就到了储秀宫门口。 皇上在苏培盛的搀扶下走下了辇轿,穿过储秀门,又向前走了几步。一时间储秀门左右两边的红梅树吸引了皇上的目光,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树枝上零星地点缀着几个红色的花骨朵。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此前吩咐人种在这的梅花,想来又该开花了。”皇上凝视着眼前的梅花树,不由得发出感慨。 苏培盛一脸崇拜地顺着皇上的视线看去,笑着附和道:“是啊皇上,如今已是冬日,这树枝上都有几个花苞了,想来再过段时日就会绽放。 到时候皇上和容嫔娘娘又可以一起在这红梅树下共赏美景!” 皇上满意地扬起嘴角,微微侧过头看向苏培盛:“说得有几分道理。” 说完,皇上便径直朝内殿走去。 “娘娘,皇上来了。”鹂儿走到陵容身侧轻声提醒道。 陵容微微点头:“知道了。” 说着,有些疲惫的陵容便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陵容来到殿外,站在廊下。此时的皇上也踏上了台阶朝陵容走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垂眸看向陵容,立马伸出手去将陵容扶起:“不必多礼。外面冷,进去说吧。” 陵容柔声道:“是,皇上。” 皇上牵起陵容的手,便感受到一阵寒意,于是一边牵着陵容朝内殿走着,一边说道:“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是宫里的炭火不够用吗?” 陵容微微摇头:“多谢皇上关心,内务府都是按着规矩送来的炭火。不过是臣妾自己穿得单薄了些。” 皇上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陵容身上,听陵容说完后又开口关心道:“冬日寒冷,这衣服穿多了是有些笨重,到时候朕命内务府的人多送一些炭火过来。 你若喜欢穿得单薄一些,到时候便叫宫里伺候的人多烧一些炭。这样你的手也不至于如此冰凉。” 陵容微微扬起头:“多谢皇上。” 皇上牵着陵容一起来到了软榻前坐了下来。 时间已是傍晚,殿外是灰蒙蒙的,因此殿内并不算特别明亮,但皇上依旧能看清面前陵容红肿地双眼。 皇上看着眼前的陵容,良久才出声安慰道:“容儿你不必忧心,你父亲的事朕已经下旨让人彻查了,也下旨不准对你父亲动刑。 至于那些欠债,朕也让人送了银子过去,想来能暂时解燃眉之急。 你放心,此事朕会从轻处罚的。” 陵容听到皇上这样说时,瞳孔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地模样。 【皇上怎么会从轻处罚……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 可皇上向来都……】 陵容还未思考完就被打断了。 皇上见陵容好半晌都不吱声,于是歪着头温柔地看向陵容:“怎么了?” 陵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臣妾能得皇上如此厚爱,实乃臣妾的福气。” 说着,陵容便从软榻上站起身来,直直地跪在了皇上跟前:“臣妾代父亲谢皇上隆恩。” “不必多礼,快起来!” 陵容这才站起身来,柔情似水般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皇上。只见皇上又拉过陵容的手:“这紫禁城的风水养人,既会让容儿你的花容月貌更甚,也会让你的家人女荣父贵。” 陵容有些羞涩地垂下头:“皇上又在打趣臣妾了。臣妾从前只听过夫荣妻贵,这女荣父贵倒是第一次听说。” 第259章 皇后为何不死心 皇上陪着陵容用过晚膳后便又回了养心殿批阅奏折,而陵容则自己独坐在软榻上。 陵容早已不再伤心,此前表现出来的伤心也并非是因为安比槐入狱一事。 而是对自己重活一世就算努力改变了许多事,但终究还是会面对与上一世相似之事的无力感到难受。 陵容一个人坐在软榻上,又想起早上沈眉庄提醒地话来。 心中也暗自盘算起来。 【难不成这次的事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之前家中来信说父亲突然纳妾时,我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过多干预。 之前那个嬷嬷说这妾室来路不明,父亲刚认识不到一个月便急着迎进门,难道就是这个人身上有问题。】 想到这里,陵容看了眼身旁的鹂儿:“你去将小瑞子叫进来。” “是,娘娘。”鹂儿福了福身,随即便退出内殿去找小瑞子了。 很快,鹂儿便带着小瑞子回到内殿。 “娘娘,小瑞子带来了。” “娘娘吉祥。” 陵容端坐在软榻上,看着眼前的小瑞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你拿着这块玉佩去神武门找一个叫高斌的侍卫,让他出宫去找住在京郊的郑算子。给些银钱让那个郑算子回松阳县去查查本宫父亲新纳的小妾是何来历。” 小瑞子接过陵容递来的玉佩:“嗻,奴才这就去。” 说完,小瑞子便揣着玉佩神情自然地离开了。 鹂儿看着小瑞子远去过后,这才开口问道:“娘娘此前不是觉得老爷新娶的姨娘没什么问题吗? 难不成真如淑嫔娘娘所说,那个姨娘就是个江湖骗子?!” 说到骗子一词,鹂儿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陵容摇摇头:“恐怕事情并不是我们想得那样简单,这些事仿佛都是冲着本宫来的一般。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鹂儿眼睛一转:“难不成是宫里有人看不惯娘娘?但直接对娘娘下手就太过明显,故而向娘娘的家人下手?” 陵容听了鹂儿这样说,思考良久后,才如释重负一般扬起嘴角,嘴里轻声嘀咕道:“也就这些手段了……” 鹂儿有些好奇地看向陵容:“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陵容微微点头:“你去查查最近景仁宫里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娘娘是怀疑……”鹂儿本想脱口而出“皇后”二字,但最终还是憋了回去。 陵容面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来:“这后宫中,除了她有那个本事有动机,其他的,要不就是没本事,要不就是同本宫交好不会偷摸在背后做这些事情。 好了,你去打听时小心些,尤其是那个剪秋千万别被她发现了。” “是,娘娘,那奴婢晚些时候再去。”鹂儿见陵容放松了不少,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陵容看着榻几上的红珊瑚盆景,心中的滋味却五味杂陈。 【皇后啊皇后,为什么还是不死心呢? 原以为你不害人小产是良心发现了,原来这心思又打在我头上了。 可惜啊,除了宜修你自己,我安陵容是这后宫中最了解你的人了……】 另一边,景仁宫内。 皇后在香案前念着佛经,手里的佛珠突然毫无征兆的断开了。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地蹙眉道:“这佛珠突然断开,难不成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剪秋连忙招呼人过来将地上的佛珠拾起,随后又将人打发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皇后还有剪秋时,剪秋才跪在皇后身旁轻声安慰道:“娘娘不必胡思乱想,肯定是内务府那帮奴才偷工减料,这串佛珠才断开的。” 皇后合上经书,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第260章 碎玉轩更加冷清 皇后在剪秋的搀扶下走到了软榻旁坐了下来。想着方才断开的佛珠,心中总觉得不安:“剪秋,松阳县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回娘娘,自打安比槐入狱过后,我们的人都按照娘娘的吩咐撤了。只有安插进安府的人还留着,其他的都已经离开了。”剪秋俯身在皇后身旁轻声说道。 皇后拨弄着手上的护甲,心中实在有些焦虑,端起身旁榻几上的茶盏,又拨弄起茶盖来。叹了口气后又将茶放回了原处:“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这几日让人多盯着些储秀宫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娘娘。”剪秋坚定地回答道,随后又试探性地说道:“如今安比槐已经入狱,娘娘何必如此操心,就算是容嫔求情,可这安比槐的罪证就摆在众人面前,这也是插翅难逃啊!” “希望如此吧,容嫔向来狡猾,不知道这次她还能不能从本宫手中逃脱。”皇后微微扬起嘴角,整个人又变得自信起来。 剪秋笑得狡黠,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就算此事不能连累容嫔,但也足够让安家上下脱一层皮了。” 皇后放松了些,重新端起茶盏,打开茶盖,将热茶递至唇边轻抿一口。放下茶后,似是又想到什么:“对了,本宫之前叫你去提点这祺贵人,最近如何了?” 剪秋微微扬起嘴角,一脸骄傲地开口道:“回娘娘,祺贵人已经让太医给她开了些方子,这些日子看着,的确消瘦了些。” “那就好,你要经常过去看着些免得她又做些令人贻笑大方的事情来。”皇后盯着剪秋,一脸严肃道。 “是,娘娘。”剪秋福了福身子回答道。 碎玉轩内,种在两旁的树早已枯黄、从前开得艳丽的花朵都早已凋零。中间的戏台子年久失修,上面原有的木漆早已斑驳…… 从前的碎玉轩虽说地处偏远,但因着皇上常来也算得上是热闹的。如今祺贵人入住碎玉轩后,这碎玉轩依旧偏远。但皇上如今不经常来后宫,因此这碎玉轩可却比从前更加冷清了。、 碎玉轩的内殿传来一道道严厉的声音。 只见身着一席单薄的天青色纱制舞衣的祺贵人正在师父的指导下翩翩起舞,水袖飞舞,脚下的步伐轻快。 “小主的手也要跟着变化动作,这腰肢要软下去!”教导的师父拿着戒尺站在一旁耐心的指点着。 祺贵人听到这番话,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一不小心便摔了下去。 景泰连忙跑上前去扶着祺贵人,关心道:“小主,你没事吧!” 祺贵人摇摇头:“没事,扶我起来。” 一旁的师父见状叹了口气:“今日便到这里吧,小主学得也差不多了,只要勤加练习,定会惊艳众人的。” 被景泰扶起来的祺贵人听师父这样说,心中也多了几分自信,但也看出了师父眼里的无奈。 于是祺贵人便放下身段虚心地向师父请教:“不知可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改进的?” 教导的师父上下打量了一下祺贵人,随后开口道:“回小主,小主学得也差不多了,若是身姿再纤瘦一些,会更加好看。 虽说小主如今瘦了许多,可这该瘦的地方没瘦,这不该瘦的地方倒是瘦了……这还是要上心些……” 祺贵人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今日便暂时就到这里吧……” 随后祺贵人便派奴才将人送了出去。 祺贵人身着单薄,这身上的动作一停下来就感觉到殿内的寒冷了:“这殿内怎么这么冷?” 景泰低下头,为祺贵人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后,才怯生生地看着祺贵人开口说道:“回小主,冬日天气冷,这些日子又下起了雪。因此这炭火用的太快,如今也只剩下一半了,可这个月才过了不到十日……因此奴婢想着少添些炭火,这样后面也能好受些。” 祺贵人刚想发火,可仔细想想这景泰说的也没错。 祺贵人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既如此,那就给我换身衣裳吧。这衣裳穿着的确有些冷了。” “是,小主。”景泰应道。 祺贵人同景泰一起来到了内殿,景泰为祺贵人褪下身上的舞衣时。祺贵人突然就跑到了梳妆台面前,对着镜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景泰,你说按照刚才师父说的那些话,我是不是还需要再瘦一些? 可什么地方该瘦,什么地方不该瘦呢?” 景泰看着眼前的祺贵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祺贵人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其他:“小主之前不是说,皇上最喜欢小主丰腴的身姿了吗?” 祺贵人低着头向下看了看:“的确如此,若是再瘦下去,就算舞跳好了,皇上估计也不会喜欢。” “可是娘娘之前为皇上跳舞的时候,娘娘不是说皇上挺喜欢的吗?”景泰一脸天真地看着祺贵人开口道。 祺贵人并没有回答景泰的问题,而是看着镜中的自己回忆起来。 【之前皇上夸我跳舞好看,似乎是因为我穿的衣裳比较单薄,皇上的双手喜欢我的柔软。 皇上说喜欢我如云般柔软的身体,当时似乎是摸着…… 原是如此!皇上喜欢这里胖一些,其他地方瘦一些…… 所以方才师父说的该瘦的地方不瘦,不该瘦的地方却瘦了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祺贵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说着,祺贵人便伸出手叉着腰,嘴里喃喃道:“的确,这腰腹还是不够苗条。 我从前听过一个‘楚王好细腰’的典故,皇上也算是王,想必也会喜欢细腰的……” 说到这里,祺贵人思考片刻后又看向景泰:“我听说太医院的卫太医医术很好,你去太医院将他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只让这腰身瘦下来的方子。” 说着,祺贵人从梳妆台上抓了一把金瓜子装进一个荷包:“你将这个带着,不管那个卫太医有没有办法,都将这个给他……” 景泰点点头,接过祺贵人递过来地荷包,表示明白了。 第261章 只瘦腰身隐肌膏 景泰拿着荷包,很快便来到了太医院。 向门口的小太监说明来意后,小太监便将景泰领到了卫临面前。 “卫太医吉祥!”景泰恭敬地行礼道。 卫临看着面前有些眼生的宫女,微微蹙眉,思考片刻后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宫女。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个宫的?是有什么事吗?” 景泰福了福身子,将手中装着金瓜子的荷包放在卫临面前的书案上,这才表明来意:“回大人的话,奴婢是碎玉轩祺贵人的贴身婢女,小主让我找情卫太医去一趟碎玉轩。” 卫临微微点头,看了眼书案上的荷包,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又继续问道:“不知你家小主是哪里不舒服呢?” 景泰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低声道:“回大人的话,我家小主觉得自己有些胖了,听闻卫太医医术高超,因此想请卫太医前去看看。” 卫临虽觉得有些离谱,但还是点了点头:“那还请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我拿些东西便随你前去。” 说完,卫临便将一些瓶瓶罐罐装进了药箱,随后便提着药箱跟着景泰朝碎玉轩走去。 前些日子下过雪,这路便有几分滑,景泰带着卫临便走的慢一些。于是卫临便顺势问起了祺贵人的近况。 跟在景泰身后的卫临一边注意着自己脚下,一边用景泰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问道:“景泰姑娘,之前我记得你家小主不是已经让太医院开了药方,如今是药用完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景泰走在前头,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更慢了:“回卫大人的话,之前我家小主让太医院其他太医开了药方,虽说有些作用,但我家小主还是想这身姿瘦的更加明显些,听闻卫太医的医术高明,今日便想请卫太医前去一看。” 卫临微微点头,又继续开口问道:“原是如此。不知道你家小主近来胃口如何?” 景泰想都没想,便直接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家小主每天吃得东西少了许多,虽说吃得少,但胃口还算不错。 不过我家小主现在不知怎的,又想着每日将膳食减半,以此来达到瘦身的效果。” 说完,景泰便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 “嗯,那我也算基本了解了。”卫临问过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景泰身后朝碎玉轩走去。 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女还有太监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幽长的宫道上,脚步声格外清晰。来来往往的宫女与太监的脚步声在这一片寂静中回荡。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碎玉轩。 走进碎玉轩,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破败的戏台,卫临看着戏台有些好奇,但在宫里每一处都得小心,卫临只是将目光停留在戏台上并没有开口询问。 卫临被带到廊下,景泰就挺住了脚步:“卫太医在此稍等片刻,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嗯,好。” 景泰进去殿内,卫临就打量起这个碎玉轩,只见门口有一句诗。卫临喃喃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真是雅致……” 很快,景泰便走了出来:“卫太医,请。” 卫临点点头,随后便被景泰带着走进殿内,殿内的温度也就比殿外热和了一些。好在一路走来 ,卫临身上已经微微冒汗了。 此时的祺贵人早已梳洗打扮好换了一身衣裳端坐在软榻上。 卫临见到祺贵人,连忙行礼问安:“微臣见过祺贵人,祺贵人吉祥。” “卫太医不必多礼,我今日叫你前来是听闻你医术高明,因此想找你问问有什么只瘦这腰腹的方子。”祺贵人一来便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卫临抬眸正视祺贵人:“每个人的脉象虽有共同的特征,但仔细把脉也能发现不同的地方。 这瘦身的方子有许多,但还请小主让微臣先替小主你把过脉再下定论。” 祺贵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卫临便走上前去从药箱里拿出脉枕放在榻几上,祺贵人也顺势将手搭在脉枕上。 卫临为祺贵人把脉过后,将脉枕又收了起来。 祺贵人见状,连忙开口问道:“如何?可有什么办法?” 卫临收起药箱向后退了几步,拱手道:“回小主,小主的身子康健。若是想只瘦腰腹倒也有些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祺贵人双眼瞪大,一副期待的表情看向卫临。 盯得卫临好不自在。 卫临思考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只是若是用了这方子,小主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有孕……” 祺贵人闻言,原本前倾的身子立马向后倒去,脸上的期待也变成了犹豫。 一旁的景泰开口劝道:“小主如今年轻,正是能怀上龙嗣的好时机,若是用了药,这怕是对小主不利……” 祺贵人坐在软榻上沉思了片刻:“只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有孕,那以后能有孕吗?” 卫临立马回道:“若是药停了,好好调理一段时间便可恢复了。” “那等下便劳烦卫太医将药配好,我让景泰随卫太医你去太医院拿。” “回小主,这药不用配,便有现成的。”说着卫临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铜盒子递到景泰手中:“小主,此物名为‘隐肌膏’,只需每日涂在腰腹便可达到小主的期望。” 景泰将手中的东西递到祺贵人面前,祺贵人接过后打开闻了闻,随后满意道:“那就多谢卫太医了。只是这一盒怕是不够用……” “无妨,这次来得匆忙,等下我回太医院便再找几盒出来派人送过来便是。” “那就有劳卫太医了。”祺贵人满意地冲卫临笑了笑。 随即又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到景泰手中,景泰将其打开后,只见里面装着十几张银票。 景泰将盒子递到卫临手中:“小主说,这些是请卫大人喝茶的。” 第262章 定誓死效忠容嫔 卫临离开碎玉轩后便直接回了太医院,将祺贵人要的东西备好就交给了随着一起来的景泰。 景泰接过卫临递来的隐肌膏,恭敬地行礼道谢:“多谢卫大人了。” “这东西切记每日只能用一次,不可用的太过频繁。待小主觉得身子消瘦了,就可以不必用了。 到时候在再来找我去给你家小主把脉即可。 此外,我方才把脉时,你家小主似乎身体有些虚弱,这每日的膳食还是要让你家小主按时吃。还有这女子最忌受凉,这殿内的炭火也多烧些,免得受了凉生病。”卫临又不放心地一字一句地叮嘱道。 “是。奴婢记住了!”景泰行礼过后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待景泰离开过后,卫临就找到了身旁打杂的小允子:“允公公,你等下若是得空了,便劳烦你去一趟储秀宫,就说正如娘娘之前所预料的一般,这祺贵人果真找了我要了瘦身子的药膏。” 小允子一脸认真地记下了卫临说的话:“是,卫大人,奴才记下了。”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后,小允子才端着药装作去储秀宫送药的模样出了太医院。 储秀宫黄色琉璃瓦上还挂着些洁白的雪,红色的墙,白色的雪,似乎皇宫的颜色只剩下了这些颜色。 小允子与小庆子本就是兄弟,小允子端着药像回太医院一般毫无阻拦地进了储秀宫。 来到储秀宫,小允子便径直朝里面走去,见到殿外候着的哥哥,连忙笑着走上前去:“哥哥!” 小庆子见到小允子带着东西走来,也向前走了两步:“你今日不当值?” 小允子摇摇头:“不是的哥哥,今日是卫太医派我过来同容嫔娘娘禀告些事情。不知娘娘可在里面?” “在里面的,我先进去通报一声,你在这里稍候片刻。”小庆子说完便转身进了内殿。 “娘娘,太医院的小允子来了。” “请进来吧。” 小庆子见陵容点头了,这才来到殿外将小允子带了进去。 小允子走进内殿,浑身上下便被殿内炭火燃烧所带来的温暖包围。 “奴才参见容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小允子走到陵容面前,恭敬地跪下行礼。 陵容看着眼前的小允子,下巴微扬:“起来吧,方才听你哥哥说了,是卫太医让你来找本宫的?” 小允子站起身来,仍旧弓着腰,头微微抬起看向陵容。一脸笑着回道:“回娘娘,正是。卫太医今日去碎玉轩看诊,回来后便给祺贵人身边的景泰拿了些隐肌膏。 同娘娘之前所预料的一样,这祺贵人主动找卫太医要了这瘦腰腹的膏药。” 陵容嘴角微微扬起,看了眼身旁的鹂儿,鹂儿便递了个小荷包到小允子手上。 “本宫知道了,你也好好跟在卫太医身边办事,尽量不要出了差错。” 小允子接过荷包,笑得高兴:“奴才多谢娘娘赏赐,奴才定会谨遵娘娘教诲在卫太医身边好好办差的。” “那就好,退下吧。” “嗻,奴才告退。”小允子低着头退出了内殿。 出了内殿,小允子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到小庆子。 小允子见自己哥哥还在殿外守着,连忙将刚刚鹂儿递给自己的赏赐递到小庆子手中:“哥哥,给,这是方才容嫔娘娘赏我的。你如今在这储秀宫办差事,这要打点的地方用的多。我在太医院需要的地方少,用不了这么多。所以这些,你先拿去用。” 小庆子推脱道:“不用了,平时容嫔娘娘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好,一有赏赐下来,容嫔娘娘就会挑些出来给我们分的。 你将这些留着自己拿去用,你在太医院里虽说干些杂活,但也比你从前在那些小主身旁担惊受怕的好。” 说着,小庆子又将小允子递来的荷包塞了回去:“好了,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外面也冷,可别受寒了。” 小允子点头:“嗯,哥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等改日我不当值了再来找哥哥你。” “嗯!” 小庆子目送着小允子离开,眼里满是欣慰。 想起从前在四执库那些艰辛的日子,对陵容效忠的心更加坚定了。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誓死效忠容嫔娘娘!我能遇到这样好的主子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另一边的景泰早已经拿着药回到了碎玉轩,景泰将隐肌膏放在榻几上,有些不放心道:“娘娘,我们此前与这卫太医没什么来往。你说这隐肌膏当真会有用吗? 这卫太医会不会是害娘娘的?” 景泰看着榻几上的隐肌膏,心里十分担心。 祺贵人拿起一盒打开闻了闻,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随后才开口道:“怕什么,他是太医,我们与他素不相识的,他为何要害我? 再说了,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跑不掉的。” 祺贵人一脸傲慢地将隐肌膏递到景泰手中:“现在就去里面给我试试吧。” 说完,祺贵人就站起身来,朝床边走去。 景泰接过祺贵人递来地隐肌膏,原想着再劝劝,但见祺贵人一意孤行,便只好跟着祺贵人来到了床边。 景泰将隐肌膏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随后就伺候着祺贵人脱下了衣裳,祺贵人水灵灵地躺在床上,而后就有些激动地看着景泰道:“快往我肚子上涂一些试试!” “是,小主。”景泰点头应下。 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隐肌膏,用手指蘸取了一些,随即便在祺贵人的肚脐附近打圈。 祺贵人感受到一股凉意,但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感觉。 正面涂满过后。祺贵人轻巧地翻了个身,景泰便又开始在祺贵人的背上打圈。等涂满过后,又将双手搓热,在祺贵人的腰腹上揉动。 祺贵人感觉到自己的腰身似乎真的紧致了不少,脸上也变得高兴起来:“不错,我觉得这隐肌膏似乎真的有些效用呢!” 景泰点点头,继续在祺贵人的腰上揉着。 “小主,这隐肌膏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呢。” 第263章 走一步看一步吧 鹂儿站在门口朝外看了几眼,见小允子走了这才回到陵容身旁。 陵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端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一口后,才开口问道:“终于走了?小允子他们在门口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 鹂儿轻嗯一声,看着陵容又继续回答道:“回娘娘,小允子已经走了。 小允子是小庆子的弟弟,方才小允子想将娘娘赏赐给他的银子给小庆子用,但小庆子好像拒绝了。” “这兄弟二人都是为对方着想的,本宫也算是没有看错人。”陵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不过,娘娘怎么知道这祺贵人会去找卫太医求药?”鹂儿一脸好奇。 “之前不就说祺贵人在向太医院求瘦身的药方了?还说这祺贵人天天在碎玉轩练舞。本宫虽不知道这祺贵人在捣什么鬼,但大概也能猜到些。 如今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少,这祺贵人总要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将皇上的心拴住不是?”陵容微微扬起嘴角,眼里闪过几分得意。 鹂儿点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但仔细思索过后又开口问道:“那娘娘你为何还要亲自为那祺贵人调制隐肌膏? 让卫太医用那息肌丸不好吗?息肌丸至少是现成的,这因几万娘娘还是亲手调制,里面用的药材奴婢看了都心疼。还害得娘娘两天晚上都没睡好。 娘娘自己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奴婢还心疼呢!” 说着说着,鹂儿便有些不高兴了。 看鹂儿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陵容连忙安慰道:“那息肌丸对女子的身体损伤太大,若祺贵人真用了,以后就很难有孕了,就算怀了身孕,也留不下来的。如今祺贵人年纪小,有些事情看不明白…… 不过嘛,本宫重新调制的隐肌膏虽说对女子身体没什么损伤,但也并不能让人瘦下来…… 只不过是用了能使皮肤白皙细腻的……” 说着,陵容的眼角也弯的像月牙。 鹂儿嘟着的嘴也微微扬起,眼里也透着几分明白:“娘娘的意思是……这隐肌膏并没有用?” 陵容微微点头:“对啊,只是用了会觉得自己的腰紧实了些,当然只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又不会真的瘦下来。” 鹂儿也喜笑颜开来:“娘娘 的主意真不错!既不会对祺贵人有实质性的伤害,又能一解心中之快! 叫她之前在背后说小主的不是!这下又可以看祺贵人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怒了!” 陵容见鹂儿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这后宫的女子都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何必为了讨人欢喜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能有自由自在的权力。” “啊呀!”陵容刚说完,鹂儿就惊慌的叫出声来:“坏了坏了,今日还没给小橘子喂吃的。” 陵容佯装生气:“那你还不快去!” “是!那奴婢先下去喂小橘子了。”鹂儿福了福身,脚下的步伐轻快。 陵容看着鹂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鹂儿说得有些道理,隐肌膏那种不会害人但是又能捉弄一下人的东西既能解本宫心里的不快,又不会害人。 好在当初做的时候没有加些其他的。 上一世的祺贵人那般骄纵,如今怎么也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样要靠着才艺去吸引皇上的注意了。 不过也好,让她也体会体会本宫从前的辛酸,若非是她,本宫的嗓子应该也不会沙哑。不过为什么她能让宝娟替她给本宫送来那碗药…… 莫不是这里面也有皇后的手笔,不过,本宫也从皇后身上学到了些东西,要想人听话,心甘情愿地站在自己身边,光靠威胁可不够。 只有钱发下去了,人好好对待了这才会好好听话。 难道就算是本宫的行为改变了,有些事情就算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吗?或者说换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从前父亲入狱是进宫后的第一个夏天,如今时间往后移了,变成了冬天,但父亲入狱的事情依旧发生了。 那……本宫还会早早地就死了吗? 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年世兰都还活着,我担心什么。】 一炷香过后,鹂儿端着一碟桂花糕走了进来:“娘娘,奴婢给你端了桂花糕来。” 陵容看着放在榻几上的桂花糕,色香味俱全,满意地点了点头,顺势拿起一块送到嘴边,细嚼慢咽过后,才笑着看向鹂儿:“你不是去喂小橘子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鹂儿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担心小橘子吃不饱呢,结果它在小厨房守着火炉子旁边,享受着佩儿的投食。” 陵容这边笑得合不拢嘴,另一边景仁宫里是皇后倒是气得不轻。 “娘娘,方才碎玉轩那边的人来说,祺贵人请了卫临给她开了瘦身子的药。”剪秋看着皇后的眼睛有些惶恐道。 皇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震惊道:“她怎么突然请了卫太医? 此前他们可有什么来往。” 剪秋摇摇头:“回娘娘的话, 他们之前并没有什么来往,不知怎的就…… 许是这祺贵人听说卫太医医术好所以才请卫太医过去的。 好在此前我们派去的太医都没有动其他什么手脚,因此就算祺贵人请卫临去看病也不会发现什么。” 皇后微微点头:“那就好。” 皇后用手扶着额头,面色有些难看:“不过本宫今日不知是怎么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娘娘是不是受了凉,这头开始痛了?要不奴婢扶你去床上歇歇,再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剪秋走上前去扶着皇后,一脸担忧道。 皇后微微摇头:“你扶本宫去歇息吧,不必请太医了。” “是,娘娘。”剪秋扶着皇后上了床,又小心翼翼地为皇后盖上被子。 守着皇后睡下后,剪秋这才走出内殿。 来到殿外,剪秋一脸不悦地站在殿外,仔细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第264章 (甘露寺)家书重千金 甘露寺所在的山上,早已换上一层白色的盛装。往日的青松此刻也被雪装饰成一棵棵像白玉雕成的树。 原本就寂静的甘露寺此刻变得更加安静了,寺庙的飞檐斗拱上也被积雪掩盖,遮住了原有的明黄,似是换上了洁白的衣裳。 身着尼姑服的甄嬛走出屋内,站在屋檐下。抬头看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心中的思绪万千也在此刻随着雪花飞出。 【就连京城的雪都下得如此大,北边的宁古塔苦寒无比,想必也下雪了吧。 不知道父亲他们在宁古塔会不会挨饿受冻,果郡王之前说送了棉衣被褥还有肉干等吃食给父亲他们,希望父亲他们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母亲本就怕冷,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玉娆年幼,若是将身子冻着了,要是落下病根,以后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如此,当时应该再求求皇上,至少让父亲他们不至于被流放到宁古塔那样偏远苦寒的地方。 …… 至于胧月在宫中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敬妃应该会好好对待胧月的。 想必在敬妃身边能够平安长大的,她是公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受到薄待。】 想到这里,甄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试图接住几片雪花,但几片雪花刚落于掌心就化作了水。 流朱从斋堂那边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走到屋子前时便看见了甄嬛。便立马高高兴兴地朝甄嬛走了过去,掸了掸身上的雪,笑着喊道:“娘子!” 甄嬛听见声音,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流朱:“流朱,你回来了。” 说着,甄嬛就想去接过流朱手中的食盒,然而流朱并没有给甄嬛这个机会,而是直接提着进到屋内,放在桌子上后,才转头看向甄嬛:“娘子快进来坐着,外面冷,等下冻着了受了风寒可不好。” 甄嬛微微点头,脸上也有些心疼:“嗯,我都说了这些小事让我来做就好。你倒好,此前我还能帮着捡捡柴,如今我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流朱拉过甄嬛,将其轻轻地拉到桌前,双手按着甄嬛的肩膀使其往下坐。甄嬛坐好后,流朱这才一百年打开食盒一边耐心地解释道:“这些小事对于我来说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一个人做还做得快些。 再说了,现在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 今日我从斋堂拿了些热汤,喝下去过后肯定身子都是暖暖的。” 甄嬛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流朱,等流朱说完才开口道:“好!那快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午膳过后,甄嬛与流朱二人共同坐在木凳上。 甄嬛看着流朱:“前些日子我问过师太了,那凌云峰上确实有间空的屋子。她说若是我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搬到山上去。 只是若是搬上去了,这每日的膳食就得我们自己想办法。此外,凌云峰上比甘露寺还要冷。 此前你同我说过,不想再住在寺里。 现在听我这样说,你意下如何?” 流朱一脸认真地听甄嬛说完,随即就开始思考。想着想着就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如今天气严寒,若是想要搬上去,怕是得费些力气,这雪天路滑,加上还要爬山,若是摔了娘子可怎么好……” “可是搬上山去,我就能给娘子做些好吃的补补……况且我们炭火、衣裳、被褥这些都不缺。 这样算下来,除了在搬上山的时候会费些力气,其他倒没有什么了……” 流朱一下又坐了下来,拉着甄嬛的手,一脸期待道:“小主,我们去吧! 若是搬不动,到时候我们拿钱给阿晋叫他多找几个人来帮我们搬!” 甄嬛微微点头:“那过几日阿晋来的时候我们同他说一声,这些日子我们就收拾收拾东西。” 流朱高兴地点了点头:“好!” 闲聊过后,甄嬛又拿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流朱坐在甄嬛身旁,安静的为甄嬛研墨水。 甄嬛将信纸铺好,优雅地提起笔在砚台里蘸了些墨汁,笔尖接触到信纸上时,墨水在纸上如花一般绽放。 但甄嬛却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又失落地将笔搁置了。 流朱注意到甄嬛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关心道:“娘子这是怎么了?” 甄嬛垂下头,有些沮丧:“原本想着给父亲他们写封信,可一拿起笔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好……” “娘子想写什么便写什么,如今老爷他们肯定会想收到娘子写的信,这样老爷他们也能安心不是?”流朱眼睛睁得圆圆的,坐在甄嬛身边劝解道。 甄嬛听到流朱这样说,有些哀怨地回答道:“此前果郡王每半月便会带一封父亲写的家书给我,我想着写一封信也托果郡王帮忙递给父亲,好告诉父亲我们如今在这甘露寺过得好。 可是现在是冬日,就连上这甘露寺都有些困难,更何况宁古塔那种偏僻苦寒之地。 不知道果郡王还会不会答应帮忙……” 流朱微微点头,也明白甄嬛的意思,思索片刻后。流朱脸上露出笑容来:“娘子要不想写的时候再写?如今天气寒冷,去往宁古塔的路定然难走。 若是将信托付给果郡王,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要不娘子将信写好放在一起,等来日果郡王得空了,这天气好些了。再让果郡王帮忙带去给老爷他们。” 甄嬛仔细地思考着流朱的话,认同的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那我每次写的时候都将日子写上,这样父亲他们也不用担心了。 今日暂且就写一些我近来在甘露寺的见闻。” 说完,甄嬛便又重新提笔。 一边写,一边在嘴上念叨着:“家书重千金,真希望我写的信父亲能及时看到……” 流朱见甄嬛开开心心地写起信来,自己便继续研墨了。 看着甄嬛写信,流朱也在自己的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若是我也会写信,我能写给谁呢?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父亲母亲,亦或是兄弟姐妹,就算会写信,似乎也不知道该写给谁…… 兄弟姐妹……对了!可以写给玉娇!可是她如今已经是果郡王的侧福晋了。 可如今果郡王对娘子,似乎并不是玉娇拜托果郡王来的,好像是果郡王喜欢娘子…… 这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玉娇,一边是我的真心待我的小姐…… 要不什么时候还是问问娘子吧,虽说娘子已经离开皇宫,可名义上是出宫来为胧月公主祈福的,若是王爷同娘子好上了,这怕是于礼不合……可王爷待娘子却是真心的好……】 第265章 看清皇后的仁慈 甘露寺内,清念得知甄嬛同师太说了想搬去凌云峰的事情,便赶忙写了封信递到宫中。 小庆子拿着信走进内殿:“娘娘,甘露寺来信了。” 陵容微微皱眉,但还是让鹂儿接过了信,小庆子见鹂儿摆了摆手便退出了内殿。 陵容接过信,打开过后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让鹂儿拿来纸笔,在纸条上写下了一个“可”字,便递到鹂儿手中:“你从柜子里再拿一百两出来,连同这张纸条一起给小庆子让她递到甘露寺去。” 鹂儿接过陵容递来的纸条:“是,娘娘。” 【甄嬛啊甄嬛!这一世就算没了静白,你也会搬到凌云峰去。 凌云峰究竟有什么吸引你的呢?难道是果郡王? 可果郡王如今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夫君,你又该如何选呢?】 陵容忙着安比槐的事情,骤然听到甄嬛的消息,心中竟然还有些窃喜。 另一边的养心殿 皇上派去松阳县的人办事很是利索,很快便查到了这幕后做局之人来自后宫。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观察了一眼书案前的皇上,见皇上心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我,这才走到皇上跟前轻声唤道:“皇上。” 皇上轻嗯了一声,苏培盛才继续开口说道:“回皇上,之前派去松阳县打探的人有消息了。” 说着,苏培盛就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信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看了一眼,随即便伸出手去接过了信。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皇上将信纸展开,认认真真地看着信上的内容,只见皇上的眉头,随着眼神的挪动越皱越紧。 突然,“啪”的一声,皇上宽厚的手掌就将信拍在了书案上。 苏培盛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跪在地上,劝解道:“皇上息怒!皇上要以龙体为重啊!” “朕若是不派人前去查探,想必朕就要一直被皇后的假仁慈给蒙蔽了!”皇上一声怒吼,殿内的所有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生怕帝王之怒危及自己。 苏培盛将头埋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站在书案前来回踱步,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怒意。良久,皇上才停下步子来,指着苏培盛,一脸严肃道:“你!现在去将皇后给朕请到养心殿来!” “嗻!奴才这就去!”说完,苏培盛便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紧紧捏着信,怒气冲冲地走到软榻上坐下,又有些怀疑地重新打开信来再看了一遍,发现同方才没什么区别,这才又生气地将信放在了榻几上。 苏培盛走出养心殿后,脚下的步伐飞快,很快便来到了景仁宫。 “奴婢见过苏公公。苏公公怎么来了?”绘春站在殿外招呼道。 一脸愁容地苏培盛看了眼绘春,焦急地问道:“皇后娘娘可在里面?” “皇后在里面的,奴婢这就进去通报。”绘春看着苏培盛一脸愁容,这次便学聪明了,并没有高高兴兴地进去通报,而是悄悄摸摸走进内殿,在剪秋身边耳语了几句,随后便又守在门口了。 剪秋听到绘春的话,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看着皇后。 皇后察觉到剪秋的不对劲,不耐烦地斜睨着剪秋:“有什么事就直说,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成何体统?” “回娘娘,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请你过去一趟。”剪秋说完就快速地将头埋了下去。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找本宫……”皇后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伸出手去让剪秋将自己扶起来朝外走去。 剪秋扶着皇后顺势在皇后身边低声说道:“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皇后点点头,来到殿外,苏培盛连忙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皇上请娘娘现在去一趟养心殿。” “好。”皇后从容不迫地将手搭在剪秋手上,随后便上了辇轿。 苏培盛在前走着,皇后的辇轿也在后跟着。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养心殿。 来到养心殿在,苏培盛恭敬道:“娘娘在此稍候,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皇后微微点头,等待进去的时候皇后提着手炉端庄地站在殿外等候。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苏培盛看向皇上,等待着皇上下一步指令。 不曾想皇上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苏培盛不开口。 苏培盛也不敢催促,隔了一会儿后苏培盛才缓缓开口:“皇上,外面风大,这皇后若是受了风寒,怕是不妥。” 皇上微微皱眉:“宣皇后进来吧。” “嗻。”苏培盛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朝殿外走去。 “皇后娘娘,皇上请你进去。” 皇后将手炉递到剪秋手中,随即便进了内殿。 苏培盛见皇后进去了,这才缓过神来,明明是冬日手脚都是冰凉的,可苏培盛的额头上却直冒冷汗。 皇后走进殿内,如同往常一般向皇上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并没有搭理皇后,只是将手中的信扔到皇后脚边,指着皇后,满脸怒气道:“你自己看看吧!” 皇后的瞳孔放大,有些惊讶地将脚边的信捡了起来:“皇上!这封信就是在污蔑臣妾啊! 写封信里写的没有一句是真的,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啊!” 皇后的脸上露出一副被冤枉的神情,若不是这些证据是皇上自己的人搜集而来,皇上就会信了皇后的这番言辞与神情。 第266章 找个替罪羊顶罪 “查?!”皇上瞪着皇后,满眼都是狠厉与不信任。沉默片刻后,一巴掌直接呼在了皇后脸上。 皇上龙颜大怒,目光如炬的盯着皇后:“这就是朕派去的人查到 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后捂着一边的脸,随后又转头面向皇上,大声的哭诉道:“臣妾当真不知啊! 或许是有人借臣妾的名义,在外放的印子钱啊!况且臣妾久居深宫,怎么会到松阳县那种偏僻的地方放印子钱。 定是臣妾手下的人不懂事,臣妾定当回去好好彻查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给众人一个交代。” 皇后说得情真意切,此刻的皇上也有几分动摇。 思考片刻后,皇上伸出手,指着皇后“朕便给你五日的时间让你去查,若是查不出来,朕再治你的罪!” “是,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定当好好彻查此事,给皇上一个交代。”皇后叩谢了皇上,皇上便摆了摆手示意皇后退下。 皇后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皇上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只有冷漠,再无其他。 皇上看着皇后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后这次的证据确凿,朕特意给你五日的时间让你去处理此事,还希望你能给朕一个交代。 毕竟就算朕想要废后,也不能是用这样一个有损皇家名声的理由。 处理的好,你就能安安稳稳地继续享有皇后的名头,若是处理的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皇后失魂落魄地走出养心殿,脸上的巴掌印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殿外等候的剪秋立马走上前去扶着皇后,见皇后一边脸上有些红肿。立马心疼道:“娘娘,奴婢先扶你回宫去吧。” 皇后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好在皇后来的时候坐的辇轿,回去的时候也方便些。 剪秋扶着皇后上了辇轿,辇轿被轿夫抬起过后,便没人敢直视皇后,也没有人能看到皇后脸上的巴掌印。 皇后坐在辇轿上,一只手捂着脸,目光依旧高高在上。此时的皇后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幸亏皇上发现的只是区区一件小事,好在没有发现安比槐的事情是本宫做的…… 到时候推一个替罪羊到皇上面前,想必就可以了。】 皇后想到此处,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回到景仁宫后,剪秋将殿内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又找来膏药为皇后擦在脸上。 “皇上这下手也太重了,娘娘脸上的印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消不了了。”剪秋微皇后擦好药,又仔细地看了看,这才一脸心疼地说道。 皇后扬起一侧嘴角:“皇上向来都是冷心薄情的人,难道还指望他会心疼人?” “娘娘……”剪秋有些担忧道:“不过皇上究竟是为了何事,竟如此对待娘娘。娘娘您好歹也是皇后。 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娘娘您留……” “松阳县印子钱的事情竟然被皇上查到了,不是叫你们将人撤走?怎么不仅没有撤走还被皇上的人给发现了?”皇后眉头微蹙,有些不满道:“好在这放印子钱的人,只是在松阳县放给了几个人,不过如今皇上给了本宫五日的时间,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回娘娘的话,这放印子钱的人本来就是安排去给安比槐下套的,谁知这人觉得有利可图,便接着干了下去。 好在其他人都撤走可了,没有被皇上的人发现。 不过娘娘你放心,这件事奴婢一定会处理干净的,至于娘娘要的交代,奴婢定会给娘娘一个满意的答案。”剪秋一脸认真道。 皇后微微点头:“那就好,好在皇上只是发现了这一件事,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 剪秋也跟着微微点头,突然,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娘娘,您说这皇上为什么突然派人去松阳县查这些事情呢? 明明这些都只是一些小事情,就算皇上要查,也不至于亲自派人去松阳县。 难不成皇上是派人去查安比槐的事情?” 皇后微微蹙眉,脸色也有些发白,嘴唇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松阳县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剪秋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才点头回答道:“松阳县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的人已经撤走了,但给安比槐安排的秦姑娘仍然留在安府。若是贸然将秦姑娘送走,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况且如今秦姑娘已是安比槐过了文书的正经妾室,想来也不好让其离开。” 皇后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本宫此前就说过这些事情要做得干净些,如今倒好还要本宫亲自来帮你们处理。 如今皇上已经怀疑,那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至于印子钱一事,你就去找一个替罪羊顶罪。关于安府里的人,就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剪秋福了福身子,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皇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又继续说道:“本宫倒是小瞧了安陵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如今还亲自派人去松阳县查探。” “娘娘放心,就算皇上去查了,可如今安比槐借钱去赌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若是皇上从轻处罚,想必总会有人会对此不满的。皇上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安比槐,就不顾大清律法了吧。”剪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中满是狡黠与得意。 皇后点点头,随后便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朝着铜镜面前走去。 走到梳妆台前,皇后优雅地坐了下来。看着镜子中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对皇上的恨意更加沉重了。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本宫看来,不过是两看生厌罢了。”皇后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看着不再乌黑亮丽的头发,已经有些皱纹地眼角,不禁感慨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可本宫为皇上做了这么多,皇上却从来都未正眼看过本宫!” “娘娘……”剪秋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267章 (王府)果郡王赴宁古塔 京城的雪停了,果郡王便带着给甄嬛准备的东西去了甘露寺。果郡王一个人骑着马,将阿晋留在了王府。 果郡王来到经常见甄嬛的地方,拿出自己随身带的箫吹奏起来。 此刻正在抄写佛经的甄嬛听到这凄凉婉转的箫声,立马将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甄嬛循着箫声,走到屋外,仔细聆听着。寂静的寺庙中因着果郡王的箫声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韵味。 甄嬛眼神中逐渐流露出一种喜悦,那是一种被深深打动的神情。 甄嬛静静地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远处的箫声如丝如缕地钻进了甄嬛的心底,勾起了甄嬛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愫。 【是果郡王,果郡王来了。】 同样在屋内的流朱看见甄嬛走了出来,立马也跟了出来。见甄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流朱好奇地开口问道:“娘子,外面这般冷,为何要出来呀?” 甄嬛高兴的转头看向流朱:“你听,这箫声是果郡王的。果郡王他今日来了!” “果郡王?我听不懂这些,若真是果郡王来了,娘子要不变吧,这些日子写的信交给果郡王,让果郡王有空送去宁古塔?”流朱也跟着高兴起来。 甄嬛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走进屋内,仔细翻着起前几日写的信。将信全部找到好,又拿出一个锦盒好好的装起来。随后又转头看向流朱:“那我去去就回。” “哎……”流朱的话还没说完,甄嬛就跑了出去。流朱转身就去柜子里,找了一件厚实的斗篷,跟着脚印也慢悠悠地追了上去。 甄嬛带着信就朝外面跑去,循着箫声,甄嬛来到了往日同果郡王见面的河道边。甄嬛隔得很远,就看见了果郡王,身穿长袍站在河边吹箫的潇洒的背影,一时间甄嬛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甄嬛轻手轻脚地抱着信来到果郡王身边,待果郡王吹奏完一曲后,才轻声唤道:“允礼。” 果郡王放下手中的箫,转头看向一旁的甄嬛,情不自禁地与甄嬛抱在了一起,并低头在甄嬛耳边低声说道:“嬛儿,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了。” 远处拿着斗篷的流朱看到这一幕时,手里的斗篷都被吓掉了。【娘子和果郡王怎么能抱在一起,如今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流朱站在远处呆愣了片刻,随后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斗篷拍了拍上面的雪,然后便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娘子如今同果郡王的情谊也变得如此深厚了,那玉娇若是知道了会不会难过……】 流朱失魂落魄的回到屋内,又将斗篷重新放好。一直呆呆地坐在板凳上等待甄嬛回来。 此时的甄嬛正依偎在果郡王的怀里。 “我方才在屋内听到了你的箫声,有些不确定,因此才来得晚了一些。”甄嬛抬眸对上果郡王如水一般温柔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果郡王将甄嬛搂在自己怀中,又用斗篷将甄嬛围着,生怕甄嬛受了一点凉风。 “今日我来,是想同你说我过些日子可能会去一趟宁古塔,后面就有一段时间不能上山来看你了。”果郡王将脸贴在甄嬛脸上,有些暧昧道。 甄嬛双颊微微泛红,拿出了怀中的锦盒,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允礼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这些日子写了些信想拜托你带给我的父亲,正在想如何才能见到你,你就来了。” 说完甄嬛就将手中的信递到了果郡王面前。 果郡王小心翼翼的接过信,随后便放进了怀中:“好,到时候我便带给你父亲。” 说完,果郡王佯装不高兴道:“不知道这信有没有我的一份?” 甄嬛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随后将锦盒里剩下的信一起拿了出来,递到果郡王手中:“当然有!不过,这信你只能回去再看!” 果郡王点点头:“嗯!” 果郡王和甄嬛腻歪了许久,二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甄嬛脸上洋溢着幸福地笑容,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屋内,刚一进屋,就感受到了屋内沉闷的气氛。 甄嬛看着面前一脸茫然无措的流朱,走到其身边坐下后才缓缓开口道:“流朱,你这是怎么了?” 流朱沉默不语,抬头看了几眼甄嬛,始终不知道如何开口。 甄嬛看着流朱这般奇怪,微蹙眉头,又担心地开口问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与其他人发生的冲突?或者说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 甄嬛一连串的说了许多,流朱始终只是看着甄嬛不说话。 沉默良久,流朱才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娘子你方才出去的时候,我看娘子你穿的单薄,便想着给娘子你送一件斗篷。 不曾想边看到娘子你和果郡王在一起。所以刚才娘子你和果郡王抱在一起时,我全都看见了。 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娘子你,毕竟果郡王的侧福晋是玉娇。” 流朱说完,甄嬛也沉默了。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就连门外雪从房顶上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甄嬛看着流朱,良久,才缓缓开口:“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就不瞒你了。 我心悦于果郡王,果郡王也心悦于我。 我们在一起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再者,我不会干预果郡王与玉娇之间的事情。 如今同果郡王接触,也是情不自已。我想同果郡王在一起,若是你接受不了,大可离开这里。 我也能拜托果郡王,想办法让你去甄玉娇身边。” 说完甄嬛便低下了头,不再看向流朱。 流朱仔细听完甄嬛说的话,想的并不是甄嬛喜欢果郡王的事情,而是想到甄嬛是以为公主祈福的理由出宫的。 流朱真诚地看向甄嬛:“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担心若娘子你与果郡王的事情被人发现告诉了皇上,那不仅仅是娘子你与我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甄家、果郡王府都会因此受到连累。” 见流朱并没有反对,甄嬛眼角泛起泪花:“这我早就想过了,只要我们搬去凌云峰,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第268章 黑狐皮送年羹尧 皇后离开养心殿之后,皇上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宝座。 看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并没有抱怨,而是端正地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处理了起来。 “皇上,茶来了。”苏培盛端着八分烫的茶水走了进来。 皇上并未停下手中的朱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放下吧。” “嗻。”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将茶水放在书案上,随后便向后退了几步,在一旁候着。 手上的那份奏折批完,皇上才放下朱笔,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茶。皇上伸出手去,将茶端起,先是用手感受了一下茶杯的温度,又垂眸看看茶汤的颜色,这才递至嘴边,喝了起来。 趁着喝茶的空隙,皇上又仔细想了想今日的事情。 其实皇上对于自己的人查到皇后放印子钱的事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毕竟皇后总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如果皇后解决不了,自己的皇额娘也会出面帮着解决的。反而皇上对于安比槐一事起了疑心。 皇上又重新将信拿了出来,看着探子送进来的信,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 【安比槐借的钱大部分来自于以皇后之名所放出的印子钱,只有一小部分是向一些熟人借的。 可怎么偏偏就借到了皇后名下,难道说皇后同此事脱不了干系?? 可皇后向来都是不争不抢、贤良淑德,怎么会去陷害陵容的父亲。 这放印子钱一事本就是明令禁止的,皇后也不能冒着风险去赚那点钱…… 看来方才朕的确有些冲动了…… 不过这也是皇后御下不严造成的过错,也算是给了皇后一个警告。 既如此,在等等看吧……】 想到这里,皇上便不再因为这两件小事而忧心,将茶放下过后,看向苏培盛,一脸随和地开口道:“苏培盛。” “奴才在。” “再上一杯茶汤浓厚的的热茶吧。” “嗻,奴才这就去。”话音刚落,苏培盛便低着头走到皇上书案前,将空杯子拿了起来,随即便退出了内殿。 皇上又重新翻看着书案上的奏折,看着果郡王上书的奏折,皇上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朕的十七弟如今也算是明白事情了,今日启程前往宁古塔镇守边疆,也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不过自从年羹尧告老回家休养后,朝廷的确缺少一位像年羹尧这样地武将……】 想到这里,皇上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下去。 良久,皇上又喃喃道:“不知道这年羹尧如今怎么样了……朕也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了,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尽心尽力,但也不得不防。” 皇上话音刚落,苏培盛便又端着茶走了进来:“皇上,您要的茶好了。” 说着,苏培盛就走到皇上身边,将茶放在了书案上。 皇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苏培盛,盯得苏培盛浑身汗毛直立。苏培盛战战兢兢地看向皇上,看着皇上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还是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才去做?” 皇上点点头,将手伸了出去,直接搭在了苏培盛的肩膀上,随后才开口道:“朕的确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 苏培盛一脸认真道:“还请皇上吩咐。” 皇上松开手,头也从苏培盛身上移开,直视着自己的正前方。好半晌,才开口道:“朕感念年羹尧从前为国鞠躬尽瘁,立下的汗马功劳。自从年羹尧告老回家休养过后,朕每每想到,都心痛不已。 冬日已至,朕此前得了一块上好的黑狐皮,你将其找出来,明日送去年府上,已慰年羹尧这样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臣的心。” 苏培盛认认真真地听皇上说完,立马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等下奴才就派人将东西找出来,明日就送去年府。” 皇上微微点头,随后便不再多言,又重新拿起奏折批阅了起来。 第269章 年羹尧送来的家书 翌日,苏培盛就将皇上吩咐的黑狐皮送到了年羹尧的府上,又特意向年羹尧说了些皇上想念年羹尧、感激年羹尧的话,这才离开。 年羹尧送走苏培盛后,心中对朝堂的渴望又再次扬起。 年羹尧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中,看着房间内挂着的朝服还有陪着自己上过战场的盔甲以及武器,一时间有些动摇。但想起从前自己妹妹年世兰叮嘱的话,年羹尧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年羹尧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都不愿踏出房门半步。 时间过得很快,最终,年羹尧还是没有擅自做决定,而是在书案上铺了一张信纸: “世兰吾妹: 见字如晤。吾在家中,一切安好。自吾辞官以来,不曾进宫探望,还望妹妹莫要见怪。吾思念之情与日俱增。” 今日皇上感念吾对朝廷有功,故特赐黑狐皮一件,吾不胜感激。然如今无官无职,不宜进宫,故而还有劳妹妹您替为兄向皇上传达谢意。 汝身居皇宫,定要珍重。 …… 愿吾妹安康顺遂,公主平安喜乐。 兄 年羹尧。” 年羹尧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 落笔之时,甚至堪比利剑收回剑鞘的气势。年羹尧拿起信,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番,随即才小心翼翼地将信装进信封。 走出书房后,才吩咐身边人将信正常地送到年世兰的手中。 下午时分,年羹尧写得信就到了皇上手中,皇上仔仔细细地看过,没发觉里面有什么不妥,又看到信上年羹尧表达地对自己的感激之情。 一时之间,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身为帝王的成就感也在此油然而生。 皇上看过信,便将信递到了苏培盛面前:“将信重新装好,送去翊坤宫吧。”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信,随后又退到了殿外。 来到殿外,苏培盛将信递到小厦子手上:“你去将这信重新装好,派人送去翊坤宫。” “是,师父。” 翊坤宫内,从前飞檐斗拱上的鸿雁早已离去,如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层薄雪。 “娘娘,年大将军来信了。”周宁海一瘸一拐地拿着信,满脸笑着直接走进了内殿。 年世兰倏然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喜出望外地走向周宁海接过他手中的信。 激动地将信拆开后,先是微微皱眉,随后又露出一个欣然的微笑。 “娘娘,年大将军定是想念娘娘您了,这才给娘娘送信来。”颂芝也站在一旁笑着道。 年世兰看了一眼颂芝,颂芝便立马明白过来,立刻将殿内其他不相干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 颂芝见年世兰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立马开口关心道:“娘娘,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年世兰淡定地坐了下来,良久才缓缓开口:“哥哥说,皇上今日派苏培盛送了一件黑狐皮给哥哥。 此外便没有说其他的了,可是按照皇上的性子,本宫担心这礼送的太过突然,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妥。” 颂芝也跟着将笑容收了下去,微微皱眉道:“娘娘是觉得皇上这是无事献殷勤?” 年世兰微微点头,随后又看向周宁海:“你去查查这两日养心殿都发生了什么。” 第270章 大着胆子冒险了 年世兰总觉得皇上突然送东西给自己哥哥有一些不对劲,但周宁海又并未从养心殿附近打听到什么有用呢消息。 于是最终只是决定写一封信给哥哥,让哥哥安心在家里待着,不要做太过惹眼的事情。 景仁宫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祥和与安静,倒是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息。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每一个都神情紧张严肃,脚下的步伐也十分轻快,每一步都走的谨小慎微。 五日的期限还未到,江福海和剪秋就已经物色好了要出来顶罪的人。 “娘娘,人已经安排好了。”笕桥恭恭敬敬地向皇后福了福身子,随即抬头严肃地说道。 软榻上的皇后轻轻的合上经书,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将他带到皇上跟前去吧。” “是,娘娘。” “走吧,如今这个时辰想必皇上已经用过晚膳,还在养心殿内处理奏折吧。”皇后轻描淡写的说道,随后将手伸出去搭在了剪秋的手腕上。 剪秋扶着皇后站了起来,又朝外看了一眼。江福海就大声朝外喊道:“皇后娘娘起驾养心殿。” 如皇后所想,此刻的皇上正在书案前批阅奏折,堆积如山的奏折而逐渐被一点点解决,皇上的眉头这才微微放松。 皇上看着被自己批阅过的奏折,眼里全是成就感。似乎这就是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皇上心里虽是满满的自豪,但眼下的乌青却透露着疲皇上的疲惫。 皇后的辇轿很快便来到了养心殿前。 苏培盛见了,连忙迎了上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微微抬手:“还有劳苏公公进去向皇上通报一声。” “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苏培盛弓着腰转身就进到内殿。 来到皇上跟前,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眸,见皇上并未做思考的模样,这才缓缓开口:“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微微抬眸,语气冷漠又严肃:“请进来吧。” “嗻。” 皇后进到养心殿内,先是笑着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一脸冷漠:“起来吧。”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朝软榻走去。 皇上从容的坐在软榻上看着面前的皇后,最终还是决定给皇后几分面子,看着皇后的双眼随意地指了指身旁的位置,严肃道:“你也坐下吧。” “是,臣妾多谢皇上。”皇后笑着坐了下来,又看着皇上缓缓开口道:“皇上,此前皇上怀疑的事情,臣妾已经查到了。 是从前在井人宫当过差的宫女出宫之后,嫁给了松阳县一个做生意的商贩。后来那个商贩觉得卖东西挣不到钱,便打起了放印子钱的主意。但最开始并没有多少人去找他们借份子钱,后来那个商贩想起自己娶的正妻在景仁宫里当过差,于是便假借臣妾的名义,向外放印子钱。 想着松阳县离京城路途遥远,管不到他们那边去,于是便大着胆子冒险了……” 第271章 能遇皇上是幸事 皇上并不是完全相信皇后的言辞,但最终还是决定只是暂时收回皇后管理六宫的权利,让其在景仁宫里暂思己过。 翌日,松阳县安比槐的消息也传入宫中,皇上派去松阳县的人已经将事情都处置妥当,安比槐被罚了二十大板便被放了出来。 皇上听到消息后,便立刻前往了储秀宫。此时的安陵容正看着松阳县寄来的信,原来,林母担心安比槐出事,并没有离开安府,而是一直守在了府中,而且只让萧姨娘带着弟弟暂时离开了。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陵容又开始担心起来:“鹂儿,你说母亲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陵容并不关心安比槐的死活,但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日以继夜地绣着衣裳、帕子等物品。 又想起入宫前,母亲花了好长时间给自己绣的旗装,陵容就觉得心疼。 但就在陵容话音刚落之时,一道沉重的男声便从店外传来。 “不会!”皇上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目光里满是温柔。 “皇上!”陵容轻轻唤道,随后才站起身来向皇上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走到陵容面前,伸出双手扶起陵容:“免礼,快坐吧。朕来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说着,二人便纷纷落座。 坐下之后,皇上一脸认真地看着陵容:“朕来是想告诉你,朕派去松阳县解决你父亲事情的人,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好了 如今你的父亲已经平安回家了,只是律法在面前摆着,朕也不好不做处罚。便让人罚了你父亲二十大板。 至于那些要债的人,朕也一并解决了。 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你大可安心了。” 陵容听着皇上说的话,眼里是难以置信与震惊,听着听着,眼泪就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皇上说完之后,陵容还处在震惊之中。 皇上看见陵容没有说话,又看清陵容脸上地泪,于是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陵容平复心情。 良久,陵容才回过神来,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皇上,臣妾失态了。 皇上为臣妾还有臣妾父亲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臣妾甚是感激。” 说着陵容便站起身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磕头道:“臣妾谢皇上隆恩,皇上今日恩情,臣妾定将铭记于心。” “快起来吧地上凉。”皇上温柔且耐心。 陵容顺从地站了起来,又一次意识到在后宫中,权利与恩宠的重要。 陵容坐到软榻上,看向皇上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皇上究竟是因为我模仿纯元皇后,与纯元有几分相似,所以如此宠爱我。还是因为我是我?】 陵容并未多想,脸上的泪痕也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一副喜悦的模样:“方才臣妾看着母亲寄来的信还有些担心,如今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臣妾能遇见皇上,真是一件幸事!” 皇上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神情:“能得陵容这一知心人,也是朕的福气。” 第272章 储秀宫内众人乐 翌日,皇上为了安抚陵容,又命人赏了许多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陵容高高兴兴地将东西都收了下来,待送东西的苏培盛离开后,便让菊青和佩儿将东西全都登记造册放进了库房。 “娘娘,皇上赏了这么多东西都放进库房吗?”鹂儿有些不解地看着陵容,又指着那些颜色素雅的布料问道:“娘娘,要不将那些布料拿去做几身衣裳?” 陵容顺着鹂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些布料仔细的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宫里的几个婢女。微微扬起嘴角,一脸温柔道:“如今又到了冬季了,你们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冬日的,看着都有些旧了。 本宫瞧着那几匹布料不错,颜色淡雅素净倒是适合你们这几个。你到时候拿去分给宫里的人吧。 你先挑两匹你喜欢的,再给菊青和佩儿她们,至于那些颜色比较老成的,就就给伺候纯熙的几个乳娘。” “娘娘将布料都分给我们了,那娘娘可怎么办?”鹂儿虽有些欣喜的,但一转头又想到陵容,眼里便多了几分担忧。 陵容笑了笑,解释道:“本宫的衣裳多得是,之前不就做了许多吗? 倒是你们,跟在本宫身边都辛苦了。 得到这些赏赐都是应该的。 你快去挑吧,本宫就先进去歇着了:” 鹂儿听到陵容这样解释,心里这才高兴了许多:“是,娘娘。” 鹂儿走近看着这些布料,先是看向菊青和佩儿:“你们二人先选吧,我比你们二人多得一匹,若是还是我先选,岂不是让你们吃亏了。” 菊青和佩儿并没有想到鹂儿会这样说的,都是在心里默认了鹂儿会选两匹好看的,然后剩下的再给自己。 听到鹂儿这样说,二人都愣了,互相对视一眼后,才高兴地看向鹂儿道谢:“多谢姑姑。” 菊青选了一匹青色,佩儿选了一匹蓝色。 鹂儿便要了剩下的粉色和湖绿色的布料。 布料分好后,鹂儿看着菊青和佩儿,又开口道:“既然选好了,那你们便继续收拾吧,我去将这些褐色的布料给乳娘们送去。” “是,姑姑。”菊青和佩儿异口同声道。 鹂儿将属于自己的布料放在耳房后,便端着褐色的布料朝偏殿走去。 此时几位乳母正陪在纯熙身边,看着纯熙玩耍。 见鹂儿进来,乳母们都只是乐呵呵地看着鹂儿,并没有起身行礼。 鹂儿也乐呵呵的看着几位乳母,待端着布料走近后,才像朋友一般寒暄道:“不知几位姐姐可有空啊?” “这不在陪着公主玩嘛,鹂儿姑娘过来可是娘娘想见公主了?”离鹂儿最近地一位嬷嬷开口道。 鹂儿摇摇头,将布料放在桌子上:“并不是,是娘娘今日得了皇上的赏赐,看着这几匹布料适合几位姐姐,便让我给几位姐姐送过来,到时候做身新衣裳穿。” 另外几个嬷嬷走近一看,都伸出手去摸了摸布料,一脸高兴道:“这布料摸上去真不错,娘娘真是有心了,对我们这些奴才都格外关心呢。” “几位姐姐喜欢就好。” 顿时间,殿内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旁的纯熙虽不明白,但也跟着乐呵呵地咯咯咯的笑着。 第273章 区区安陵容而已 很快,安比槐平安回家的消息就传到了翊坤宫。 年世兰面前流露出一份得意的笑:“想不到这安陵容竟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家世是同她一同进宫的秀女中最差的,这样貌也算不上最好的。偏偏只有她能得到皇上这样的恩宠。” “是啊,这容嫔娘娘当真是厉害,也当真是有本事的,想当初还是容嫔提醒娘娘您。”颂芝在一旁附和道。 年世兰双手从火炉前收回,一脸淡漠道:“是啊,若不是安陵容提醒,本宫还被皇上他们蒙在鼓里。 她的好心肠能让本宫护她一辈子。 不过安比槐这事倒是有些蹊跷。” 颂芝看着年世兰低声道:“确实蹊跷,年府送去的嬷嬷说,这一切都是因着安比槐新纳的小妾秦氏所起。 可是我们的人也查了,这秦氏的来历几乎像一张白纸。” “那就更有问题了,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让我们的人小心着,同时让嬷嬷她们好好看着这个秦氏。 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颂芝福了福身子表示明白了。 翊坤宫内是一片祥和,岁月静好的模样。然而景仁宫内却仍旧是一副不得安宁的模样。 景仁宫内,门口两旁种的两棵松柏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树上,待到最后一片雪花落下之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其中一根树枝终于承受不住雪的重量断裂开来。 断枝带着一团雪簌簌落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宁静。 树枝落下后不久,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碎裂的声音,以及宫女求饶的声音。 “娘娘恕罪!此事都是奴婢粗心大意,没有令娘娘满意,还请娘娘恕罪。”剪秋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恳求道。 一旁的江福海也跟着跪在一旁:“娘娘恕罪,还请娘娘宽恕。 此事我们也没有料到皇上会插手,因此这才没有将差事办好。 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虽然知道此事并非是他们的过错,但心中有一股气只能发泄在他们身上。 皇后狠厉地盯着二人:“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娘娘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 “娘娘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剪秋和江福海二人齐声道。 殿内寂静的似乎连殿外雪花压塌树枝的声音都能听到。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皇后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一些,看着二人平静地开口道:“这件事情也不怪你们,若非皇上插手,这安比槐早就被打了一百大板,半死不活的了。 不曾想,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安陵容就能不顾律法! 不过帮得了一时,总不能次次都帮吧。” 说到此处,皇后的嘴角又得意地扬起:“听说,这次安比槐出事,安陵容最担心的是她的母亲林氏?” 剪秋听皇后问起,这才敢将头抬起来:“回娘娘,正是。说是容嫔还特意将自己攒的月例银子都寄给了林氏。 娘娘是想林氏入手?” “嗯,区区安陵容而已,本宫就不信治不了她。” 第274章 前朝也不得安宁 后宫里的风波不断,前朝也不得安宁。 夏刈低着头,一本正经道:“皇上,微臣查到,之前果郡王府送给六阿哥的斑竹管玉笋笔实则是户部侍郎之子汪景祺。 这汪景祺本想要谋个官职,原本通过其父亲汪霖的好友,成功投靠到年羹尧门下,成了年羹尧的幕僚。 可不曾想,年羹尧告老回家修养后,便将幕僚们都遣散了。 于是这汪景祺就又重新开始打起了其他人的主意。 又刚好听说果郡王喜爱诗词歌赋,便特意从贡品里偷偷拿了了这只斑竹管玉笋笔送去果郡王府。 以求果郡王能够欣赏他。” “汪景祺?”皇上眉头紧蹙,一时间脑海里并没有搜索出来这号人物。好在其父亲汪霖还算兢兢业业,做事也是十分细致。 “正是,皇上您看这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夏刈小心翼翼道。 宝座上的皇上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扶额,一时间,殿内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沉默了好半晌,皇上才抬眸看向夏刈:“果郡王如今去了北方,暂时就不用盯着了。 至于汪景祺那边,你找人盯着吧。年羹尧告老了,就去投靠果郡王。 朕倒要看看如今果郡王走了,他要去投靠谁! 不过也是一件稀奇事,他父亲就是户部侍郎,也是个从二品的官。他不去求他的父亲,反倒是拿着东西,去求那些外人。”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刈,眼里都是好奇。 夏刈低下头,又回道:“回皇上,这汪景祺年少时在京中就有才名。但为人狂妄,因此在仕途上多是曲折。 科举上也十分坎坷,但他恃才傲物,总觉得能凭借自身的本事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此前,汪霖汪大人给汪景祺安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做,但他自己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认为是汪霖大人不愿意为他付出太多,因此便不愿意让汪霖大人为他安排。” “原来是这样,既如此,你就照朕方才吩咐的,找个人盯着他。此外便不用太过上心了,如今年羹尧那边的人也撤去一半吧。”皇上看着夏刈,面无表情道。说完,皇上随意地抬了抬手。 夏刈自然明白的皇上的意思,于是行礼沉声道:“是,奴才明白了。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皇上并未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随后夏刈便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此前让人誊抄的年世兰派人准备递到年羹尧手中的信,以及年羹尧送进宫的信。虽然每次都看过原件,但皇上的疑心太重,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将所有的信拿出来仔细查看这其中是否有别的隐情。 皇上将信纸一张张摊开,摆在书案上。眼睛快速扫过,皇上面上的表情却越发难看。 思索片刻之后,皇上抬眸看向门边候着的苏培盛,沉声道:“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听到皇上叫自己,立马走到了皇上跟前。 “去内务府查查这翊坤宫这两年领过的所有东西。”皇上一脸严肃道。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苏培盛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第275章 黄规全至翊坤宫 “娘娘,黄规全来送东西了。”颂芝眨巴着眼睛看着软榻上正吃着蟹粉酥的年世兰,满眼都是期待。 年世兰轻轻将手中的金叉放了下来,又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 随后才看向颂芝,有些疑惑道:“这黄规全 怎么想起来翊坤宫了? 叫他进来吧。” 颂芝福了福身子,笑着道:“说是有好东西给娘娘送来,想让娘娘亲自过目。 那奴婢这就去将黄规全请进来。” 年世兰微微点头,颂芝便退了出去。 颂芝来到殿外,看着黄规全,一脸认真道:“今儿个娘娘心情还算不错,随我进去吧。” “是,颂芝姑姑。”说着,黄规全便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递到颂芝手上,颂芝也顺势将荷包接了过来。 将黄规全带进内殿后,颂芝便将其他伺候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黄规全一脸讨好地看着年世兰行礼道。 年世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黄规全,淡淡开口道:“起来吧,什么东西,竟要你亲自送来啊?” 说着,年世兰的双眼就死死盯着黄规全。 黄规全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后见没有其他外人在,这才看着面前的年世兰小心谨慎地开口说道:“回娘娘,奴才带的东西,是一个消息。” 年世兰微蹙眉头,脸上流露着几分紧张:“说。” “回娘娘,皇上昨日派了苏公公来内务府查了娘娘的翊坤宫里着两年来的吃穿用度。 奴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特意借着给娘娘送修好的金簪这个名头,过来给娘娘汇报此事。”黄规全的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但也足够能让年世兰听得清清楚楚了。 年世兰神色慌张,眉头也越皱越紧。良久,年世兰才又看着黄规全开口问道:“苏培盛可有查到什么?” 黄规全摇摇头:“奴才也不清楚,苏公公是直接将账册带走的。 奴才本想拦着的,但苏公公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奴才也不能抗旨不遵啊!” 年世兰看着黄规全一脸尽了全力地模样,也不好再怪罪,于是摆了摆手:“本宫明白了,可还有别的事?” 黄规全再次摇摇头:“回娘娘哦,奴才知道的事情已经向娘娘说明了,此外便没有其他的事。” 年世兰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那你先退下吧,若苏培盛那边还有其他事情,再来向本宫汇报。” 说完,年世兰瞥了眼身旁的颂芝,颂芝也点了点头 黄规全再次跪下行礼道:“嗻,奴才先行告退。” 黄规全退出内殿,颂芝也跟着走了出去。 “黄公公,请留步。”颂芝轻声叫住黄规全。 黄规全听到声音立马停下脚步,走到颂芝身旁:“颂芝姑姑,不知可是贵妃娘娘还有别的事情?” 颂芝摇摇头,随即拿出一大一小两个荷包:“这是娘娘赏你的,这是你方才给的。 看得出来,你如今是真心为娘娘办事,以后就不必额外孝敬我了,这些你自己留着。” 黄规全接过大的荷包,却将小荷包推回到颂芝怀中:“姑姑是女子,这胭脂水粉的都需要用到银子。 姑姑这般年轻貌美,不如就将奴才孝敬的拿去打扮自己。 再说了,每次奴才来,娘娘都赏的额外多,姑姑可别再还给我了。” 第276章 皇上似乎起疑心 颂芝也不好意思再与黄规全互相推脱,便只将大的荷包递了出去,自己留下了小荷包。 将荷包又重新放回袖口后,颂芝才略带几分傲娇地看着黄规全开口道:“既如此,我也不和你客套了,那这次我便收下了,下不为例!” “是,颂芝姑姑。”黄规全认真地看着颂芝,笑着回道。 “那你也回内务府吧,我还要进去当差,就不送黄公公了。”说完,颂芝昂着头,便又朝着内殿走了进去。 黄规全笑了笑,看着颂芝走进去后,这才笑着离开了翊坤宫。 颂芝刚走进内殿,就看见年世兰满脸愁容地坐在软榻上。 颂芝连忙走上前去,关心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许是皇上一时兴起,所以才吩咐苏公公查的……” 说着说着,颂芝的声音便小了下来,毕竟这话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 年世兰叹了口气:“这皇上向来疑心重重,做任何事情都有缘由,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叫苏培盛来彻查此事…… 如今看来,皇上似乎起了疑心。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颂芝跟着紧皱眉头做思索状,待年世兰说完,才开口道:“娘娘,要不,奴婢将翊坤宫里自己留的那些记录的册子拿过来给娘娘看看?” 年世兰严肃地看着颂芝,微微点头:“那你快去拿过来,本宫瞧瞧。” “是,娘娘。” 本来安静祥和的翊坤宫不知怎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人心惶惶。 另一边的养心殿内,皇上孜孜不倦地批阅着眼前的奏折,当奏折一本本减少时,皇上的脸上才会露出一些笑容来。 此时,皇上累了刚想叫苏培盛上杯热茶,苏培盛便端着茶走了进来:“皇上,茶来了。” 皇上微微点头:“放下吧。” 苏培盛“哎”了一声,随后便把茶轻轻地放在了书案上。但苏培盛并没有及时离开,而是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皇上。 皇上看着苏培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端起茶杯后,皇上轻抿了一口:“嗯~不错,入口唇齿留香,茶汤清澈明亮。 如今,你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皇上谬赞了,只是奴才还有一事禀报,是关于昨日皇上让奴才所茶的翊坤宫用度的事情。”苏培盛先是一脸讨好,夸赞着皇上。随后才换了副面孔,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 皇上斜睨了一眼苏培盛,放下茶杯后,才沉声开口问道:“可查到了什么?” 苏培盛点头,小心翼翼道:“回皇上,这翊坤宫的用度比从前少了一半。 虽说少了一半,但如今的用度也是这宫里用得最多的。 此外,便没有其他的了……” 皇上听到这里,这才将头转向苏培盛,一脸严肃地开口问道:“少了一半还是比其他宫里的多? 难不成如今还是比皇后宫中多?” 苏培盛低下头:“回皇上,皇后娘娘向来节俭,这贵妃宫里的比皇后娘娘宫中多一些也是正常。” 第277章 谁更能堪当大任呢 “也是,不过这翊坤宫中是从何时开始没有领欢宜香的?”皇上有些警惕地看着苏培盛,开口问道。 “回皇上,是去年华贵妃娘娘她病了一场后,说是闻不得香料,便逐渐开始没领的。 后面华贵妃娘娘有了身孕后,闻不得香料的味道,后面便让内务府将香料换换成鲜花或者瓜果了。”苏培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苏培盛看着眼前皇上的神情,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难不成这欢宜香里有什么?】 还不等苏培盛多想,皇上便又开口了:“嗯,朕知道了。” “嗻,奴才告退。”苏培盛回过神来,行礼道。说完,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苏培盛虽然觉察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但在御前做事,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自己也最好不要过问。 殿外的苏培盛很快便将这件事咽下了肚子。 殿内的皇上却看着书案上摆着的宫人们誊抄的信件。皇上垂下眼眸来,仔细思考着。 “从前翊坤宫的月例银子向来不够,这翊坤宫的开支大多都是由年羹尧递进来的银子。故而翊坤宫的花销虽大,但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现下翊坤宫内的花销虽说少了一半,可这都是用得朕国库里的银子。 想来是如今年羹尧告老过后,这年羹尧递进宫里的银子就少了…… 算了。 如今翊坤宫中还养着个公主,仔细想想,但也算是节俭了。”皇上一脸严肃地说着,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册子,便又起了疑心。 “不过贵妃有孕一事着实有些蹊跷,此前朕特制的欢宜香按理来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可也确确实实能让女子不能有孕。 怎么会身子虚弱?一病两月过后这欢宜香就就领的少了,就算这点剂量也能让人不能有孕……” 想到这里,皇上十分疑惑。 皇上垂下头,面无表情地盘弄着手里的珠串,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串联起来,皇上的眉头也随之紧皱。 【难道,世兰是知道了这欢宜香里有麝香?这才不用这欢宜香,所以才怀上纯熙…… 那生病的几个月难道都是因此伤心过度?】 想到这里,一时间,一股愧疚感便涌上心头。 但是皇上终究是皇上,愧疚过后,不过片刻皇上便又恢复了理智。 【若是世兰发现了欢宜香中的麝香,那如今这样淡定倒显得有些太过镇定。 或许是朕多想了也不一定…… 反正只是个公主,朕大可以放心……】 想到这里,皇上突然又想到了在阿哥所的三阿哥与四阿哥。 【不知真的这两个儿子究竟谁更能堪当大任呢?】 于是皇上便抬头看向门外,唤了声:“苏培盛!” 苏培盛闻言,立马便小跑着进到殿内:“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目光如炬,沉声道:“去将三阿哥和四阿哥都请到养心殿来,朕看看他们近来的功课如何了。” “嗻,奴才这里去。”说完,苏培盛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第278章 我定会见机行事 苏培盛先是去到了三阿哥的住所,此时的三阿哥正在书房内温书。 苏培盛笑得和善,语气也带着几分喜悦:“奴才参见三阿哥,三阿哥吉祥。皇上派奴才过来请三阿哥过去养心殿一趟。” “苏公公快快请起。”三阿哥放下手中的诗书,立马站起身来走到苏培盛面前,高兴地将苏培盛扶了起来。这才又开口问道:“苏公公,不知公公可否告知皇阿玛让我去养心殿是所为何事呢?” 苏培盛点点头,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皇上说近来没看见三阿哥和四阿哥,甚是想念。 此外,皇上又念着许久没有过问两位阿哥的功课,不知两位阿哥的功课如何了。 于是让奴才过来请两位阿哥去一趟养心殿,想考考两位阿哥。” “原是如此,多谢苏公公告知。”三阿哥笑着说道。 苏培盛微微笑道:“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奴才便告退了。 奴才等下还要还赶着去请四阿哥。” 三阿哥点过头后,苏培盛也行礼告退了。 见苏培盛离开,三阿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若是这次能得皇阿玛的另眼相看,那我便可以在皇阿玛面前说上一二,好化解皇阿玛与额娘之间的嫌隙。 此前皇阿玛将额娘禁足,如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来皇阿玛的气已经尽数消散了。 那我等下可得好好在皇阿玛面前表现一番了。】 三阿哥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又重新拿起书翻看了几下,直接昂首挺胸、一脸自信地走出房门。 外面的雪早已化了,气温也逐渐低了些。 刚走出房门,一股寒意就席卷全身。三阿哥被冷的直打哆嗦,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殿内穿的比较单薄,于是便又退了回去想穿件端罩。 花嬷嬷见状,有些愧疚道:“都怪奴婢不好,方才在忙着整理阿哥的书册,都没注意到阿哥穿的单薄。 这雪化了,外面便更冷了。 阿哥出门可得穿得暖和些。” 三阿哥点点头:“这不是有嬷嬷在嘛。 今日皇阿玛召我前去,本阿哥的确心急了些。 若是等下能够在皇阿玛面前为额娘说上一二,让皇阿玛解了额娘的禁足。想来额娘也会高兴些。” 花嬷嬷一边为三阿哥穿戴一边听着,原本还上扬的嘴角却逐渐耷拉了下去。待三阿哥说完后,花嬷嬷的眉头都皱的如山间的沟壑一般。 良久,才开口道:“三阿哥,此前柔嫔娘娘不是嘱咐过阿哥,让阿哥不要为插手齐妃娘娘求情。 况且齐妃娘娘也说了,让阿哥看顾好自己,好好读书就好。若今日为娘娘求情,惹得皇上不快,怕是娘娘也会因此愧疚啊!” 见花嬷嬷一脸真诚的劝说,三阿哥也明白其中深意,但已下定的决心却不会因此更改。 “好了,嬷嬷不必担心。等下我会见机行事的,不会惹得皇阿玛不快的。”三阿哥转头看向一旁的花嬷嬷,温和地开口回答道。 很快,三阿哥便穿戴整齐。随后三阿哥又自信满满地挺胸抬头地朝着养心殿走去。 第279章 兄弟二人的寒暄 很快,三阿哥与四阿哥都到了养心殿门口。 弘历在苏培盛话音落下之后,便立马朝着养心殿走来,到养心殿门口以后便朝苏培盛说要等三阿哥来了再一起进殿面圣。 故而四阿哥到了养心殿便一直等在了门口。约摸着一炷香的时辰后,弘历才看见姗姗来迟的三阿哥从养心门的方向走来。 先到一步的弘历看着三阿哥走来,立马走上前去,一脸微笑地拱手行礼道:“三哥。” 三阿哥笑着走到四阿哥面前:“四弟竟然先到了。” 四阿哥看着三阿哥眼神清澈,并不像是在为难自己,于是眼睛一转便又开口道:“三哥有所不知,我的住所离这养心殿远些。方才苏公公来说先去了三哥你的住处,于是我担心我来得迟了,让皇阿玛和三哥久等。于是便走的快了些,不曾想竟比三哥还来的快了两步。” 三阿哥笑了笑,随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端罩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出门有些急,忘了外面天寒。便又回去重新穿了件端罩,故而来得晚了些。 害四弟你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三哥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也是刚来没多久。”四阿哥试探一番过后,这才确定了三阿哥说的都是些真诚的话,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味。 于是又开口关心道:“如今天寒,三哥出门的时候多穿一些也能免受风寒。 三弟,这天儿愈发冷了,冬日将至,可要小心天寒呐。出门记得多添衣物,莫要着了风寒。 三哥你是我们的兄长,身负皇阿玛的期望。当保重身体,方能不负皇阿玛的期望,方能为朝廷效力。” “多谢四弟关心,我定当谨记四弟之言。 只是方才想着等下向皇阿玛为额娘求情,让皇阿玛解了额娘的禁足。这才一时之间情急了。”三阿哥抬眸看向弘历,眼里多了几分对自己额娘的关心。 四阿哥自然能明白三阿哥的想法,同时也能对皇上的想法揣测一二。 【之前额娘说话,齐妃是因为询问了储君一事,才被皇阿玛禁足。 之前也只有周岁宴的时候给了齐妃的面子,放齐妃出来参加了周岁宴。但皇阿玛一直未解了齐妃的禁足,想来是皇阿玛对齐妃一事还有所顾及。 倘若此时三阿哥提起解了齐妃禁足一事。皇阿玛难免不会因此迁怒三阿哥,同时对三阿哥起疑心。】 想到这里,四阿哥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真诚地看着三阿哥,夸赞道:“三阿哥真是孝顺,齐妃娘娘若是知道了我,想来也会高兴。” 三阿哥同四阿哥寒暄过后,苏培盛也从殿内走了出来:“两位阿哥久等了,皇上请两位阿哥进去。” 三阿哥与四阿哥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苏培盛走了进去。 走进殿内,三阿哥与四阿哥一同跪下向皇上行礼请安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皇上抬眸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第280章 皇上考阿哥功课 “谢皇阿玛。”三阿哥与四阿哥齐声说道,说完便站了起来。 皇上看着眼前年岁相差不大的两个儿子,一时间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地步。 皇上仔细地看着二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四阿哥性子稳重,只是耐心地站着等待。一旁的三阿哥心情却有些急躁了,眼神中都带着几分惶恐,眼珠子环顾着四周。 见皇上坐在宝座上一直都不肯说话,三阿哥本想上前 一步询问皇上召自己和四阿哥过来所为何事,可瞥见一旁镇定自若的四阿哥,三阿哥最终还是忍住没有上前询问。 皇上也注意到三阿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一旁四阿哥淡定地模样。 皇上微微扬起嘴角,随即便从宝座上站起身来,朝着另一边的软榻走去,两个阿哥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皇上走到软榻旁坐了下来,这才正眼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抬手随意地指了指一旁的紫檀木扶手椅,一脸慈爱地开口道:“坐吧。” “是,皇阿玛。” 皇上坐在软榻上,看着两个儿子,眼里也流露出了几分慈父该有的温柔。但这种温柔随着皇上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时,便成了一种君王的居高临下地压迫感。 见两个儿子都坐了下来,皇上随意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抬眸看着两个儿子,语气平淡,面无表情道:“朕今日叫你们过来,一是近来政事繁忙,朕许久没有见到你们,甚是想念。 二是听上书房的师傅说你们二人近来在功课上做的不错,便想着考考你们二人。” 皇上说完,其视线便在两个阿哥身上来回打量。 只见三阿哥嘴角微微扬起,似是胸有成竹,一旁的四阿哥依旧是一副小心谨慎、沉着冷静的模样。 三阿哥率先开口道:“皇阿玛能抽空来考验儿臣的功课、关心儿臣的学业,实乃儿臣的荣幸。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回答皇阿玛的考问,还请皇阿玛不吝赐教。” 一旁的四阿哥见状,也附和道:“请皇阿玛不吝赐教。” 皇上微微点头,眼皮下耷着做思考状,良久才又抬眸,缓缓开口道:“这‘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你们二人作何理解啊?” 三阿哥看着皇上微微皱眉,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这皇阿玛问的呀太过含糊不清了,若是照着师傅教的那样回答,想必皇阿玛会觉得我没有自己的见解。 可若是我按照自己的理解作答,要是说的不好,想来又会惹皇阿玛的不快……】 四阿哥心中早有了答案,但眼睛瞥见一旁三阿哥的慌乱时,便选择了默不作声。只静静地等待着。 皇上看着有些慌张 的三阿哥,眉头也微微跟着皱起,见四阿哥神情淡定,皇上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见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开口。其中三阿哥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四阿哥镇定地模样,皇上思索片刻后,眼睛便停留在三阿哥的身上:“弘时,你是朕的长子,就由你先来说说吧。” 被皇上点名的三阿哥,本就紧张,这一下心里更加紧张了,连忙站起身来,拱手回答道:“是,皇阿玛。” 三阿哥紧抿嘴唇,思考片刻过后,也镇定了下来。这才镇静地开口回答道:“回皇阿玛的话,这‘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出自《大学》。 儿臣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高深学问的宗旨在于要彰显人自身所拥有的品德,要弃恶从善。 同时要亲民,对天下百姓要仁厚、从而做到仁爱天下。此外这‘止于至善’就是要人们将明德与亲民这二者结合起来,同时要付诸实践。” 皇上有些不耐烦地听完三阿哥所说的话,心中虽有几分嫌弃,但面上还算过得去:“不错,也算是有些进步。”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示意三阿哥坐下。同时眼神又落在了一旁的四阿哥身上:“弘历,你也来说说。” 四阿哥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是,皇阿玛。 儿臣以为,这句话是想说明为官者一要重视道德,做官之人要有高尚的品德,一是要大公无私,这样方能赢得百姓们的信任;二是要为百姓们做出表率,只有为官者光明正大,百姓们才会纷纷效仿。 此外,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在亲民’一句,儿臣以为是要为官者以民为本,以天下百姓为重。 这最后一句‘在止于至善’,儿臣以为是要为官者在为官期间不断追求卓越,不断改进。从而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结果。” 说完,四阿哥略微顿了顿,又开口道:“皇阿玛,儿臣的见解浅薄,还请皇阿玛指教。” 皇上微微点头,心中甚是满意四阿哥的答案,但嘴上却未表现分毫:“你的见解与弘时虽有不同,但大致意思也相差无几。” 皇上又抬起手:“坐下吧。” 四阿哥坐下后,皇上看向两个儿子,又注意到四阿哥穿的有些单薄,便关心道:“入冬了,外面天冷,弘历你可得像你三哥一样日后出门也多穿一些,免得受了风寒,误了功课。” “是,皇阿玛。儿臣多谢皇阿玛关心。”四阿哥屁股刚挨着凳子,便又站起身来谢恩。 三阿哥看了看四阿哥身上穿的有些单薄,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严严实实,故而有些不好意思。 三阿哥立马站起身来:“此事也是儿臣不好,身为长子,理应关心自己的弟弟妹妹,今日是儿臣疏忽了。” “三哥说的是哪里的话,今日是臣弟出门有些着急,这才穿得单薄了些。” 皇上在一旁看着,嘴角微微扬起:“好了,别争了,以后多注意就好。朕看到你们兄弟二人如此,也能安心了。 现下时辰不早了,朕还有奏折还未批阅,你们便都回去吧。 朕改日再去看看你们。” “是,皇阿玛。”两个阿哥行礼道。 第281章 三阿哥为母求情 皇上摆了摆手,四阿哥便直接退出了养心殿。 四阿哥都已经退到了殿外,而此时的三阿哥却依旧站在殿内一动不动。 皇上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站地笔直的三阿哥,眉头微蹙,有些不解道:“你怎么还不走?” 三阿哥听到皇上的话,立马跪了下来:“皇阿玛,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阿玛给儿臣一个机会。” 皇上面露不悦,手中的珠串也不再转动,语气冰冷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三阿哥目光灼灼,满脸真诚道:“回皇阿玛,儿臣的额娘齐妃已经禁足两月有余,儿臣身为人子,心中甚是牵挂。 此前额娘惹皇阿玛不快,是额娘的不是。 但想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额娘定然明白了自己的不对之处,此后不会再犯了。 但额娘对皇阿玛一片真心,更是对儿臣疼爱有加,若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定然不是故意的。 还请皇阿玛念在往日与额娘的情分上,解除额娘的禁足。” 说完,三阿哥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顿时,皇上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一旁榻几地茶盏随着一声清脆的“啪”,直接四分五裂。 三阿哥见情况不妙,立马磕头请求饶恕:“皇阿玛息怒!” 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也跟着纷纷跪了下来,苏培盛眼疾手快,头脑也灵活,先是劝解道:“皇上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苏培盛见自己说完,皇上并没有开口,便立马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召来了两个太监,走上前去,轻声道:“还不快把这些收拾了。” 两个太监低着头,跪在地上,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 苏培盛看了眼皇上,见皇上微微闭了下眼,也跟着将殿内的宫女太监们都打发出去。 一时间,殿内安静的出奇。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三阿哥,摇了摇头:“你可知齐妃是因何被朕禁足在长春宫的?” 三阿哥听见皇上开口,这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身子也直立起来:“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不知。” “你既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为何又敢来朕面前替齐妃求情?”皇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眼前自己的长子,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无奈。 三阿哥看出皇上脸上的不耐烦,便又将头微微低了下去:“回皇阿玛的话,齐妃娘娘毕竟是儿臣的额娘,儿臣自幼由额娘照顾,额娘对儿臣是费尽心力。 从前儿臣若是惹了皇阿玛的不快,额娘定会来皇阿玛面前为儿臣求情。 如今额娘惹了皇阿玛的不快,儿臣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此前一直不来找皇阿玛您求情,一是想着皇阿玛您这样做定然是有皇阿玛您的道理,而是额娘也派人叮嘱过叫儿臣好好在上书房学习,不要为此分心。 三是儿臣想着等皇阿玛气消了再做打算。 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儿臣想着皇上应该怒气不似从前,这才斗胆前来为额娘求情。” 皇上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三阿哥又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第282章 禁足其实也不错 【弘时的性子同他齐妃一样,太过仁慈,同时又不懂的藏拙。内心的想法全然写在了脸上。 为齐妃求情能看得出来弘时是个孝顺的孩子,虽说孝顺是好事,但若是太过重视与齐妃的这份亲情,难免不会让其他有心之人拿捏住弘时的软肋…… 仁爱是好,但要想做君王怕是……】 皇上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三阿哥,眼里夹杂着的愤怒也逐渐消失。 “你一片赤诚之心,朕也不好拂了你的意。既如此,你就去长春宫看看你额娘吧。 也好好叮嘱齐妃两句,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 三阿哥听到皇上这样说,激动地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多谢皇阿玛!” 皇上摆了摆手:“好了,退下吧。” “是。”说着三阿哥便站起身来:“儿臣便不再叨扰皇阿玛了,儿臣先告退。” 说完,三阿哥高高兴兴地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看着三阿哥欢快的背影,既觉得有几分温馨,又觉得有些心酸。 【朕这个儿子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但从小到大都怕朕。 虽说像齐妃一样有些不太机灵,但心地却是实打实的善良。 这心机还没有弘历的深。 弘历入宫不久,这学识见地都已经远远胜过弘时了,既有真本事,又会察言观色。实在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可福惠现在年纪尚小,若是日后好好培养,兴许也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皇上的内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沉默片刻后,皇上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门口。双眼正视着前方,沉声道:“去承乾宫看看淑嫔吧。” 苏培盛立马反应过来,挥了挥手中的拂尘,身子直立着朝外面大喊了一声:“皇上摆驾承乾宫。” 方才高高兴兴地快步走出养心殿的三阿哥,此时早已来到了长春宫。 三阿哥满怀着一颗期待与激动地心走进了长春宫。 走进长春宫,只见两棵掉光了叶子与花瓣的紫薇树孤零零的屹立在寒风之中。 正殿门口,身着褐色宫装的一个宫女看见三阿哥走了进来,双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立马走上前去行礼道:“奴婢见过三阿哥,三阿哥吉祥。” 三阿哥满脸喜悦地看着宫女,平易近人地开口问道:“额娘可在殿内?” “回三阿哥的话,齐妃娘娘在里面。奴婢这就进去通传。”说完,小宫女朝着三阿哥福了福身。 “快去快去!” 小宫女转身走进殿内,此时的齐妃正无聊地坐在软榻上绣花。 “娘娘,三阿哥来了!” 齐妃听到小宫女这话,先是一愣,手中的绣棚也随着惊讶掉落在地。反应过来后,齐妃立马站起身来,:“快请进来!快!” “是,娘娘。” 小宫女小跑着来到殿外:“三阿哥,娘娘请您进去。” 三阿哥对着宫女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了内殿。 母子时隔几月,再见之时,两人都红了眼眶。 齐妃走到三阿哥面前,一只手牵起三阿哥,一只手朝着三阿哥的脸伸了出去。 齐妃看见三阿哥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感受到三阿哥的体温之时,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夏季的雨水一般哗啦啦地直往下流。 齐妃的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三阿哥的脸,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慈爱。哭了一会后,齐妃才哽咽地开口道:“额娘已经许久没见到你了,你如今又长高了!” 摸着三阿哥的脸,齐妃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心疼道:“怎么几月未见,你都瘦了! 是不是那些奴才瞧着我被皇上禁足,故而也连带着不好好照顾你?” 三阿哥笑着摇摇头:“是这些日子功课繁重,故而消瘦了些。 额娘,要不我们坐下说!” 齐妃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手忙脚乱的:“瞧你额娘我的记性,你来了这么久了,都没叫人给你上杯热茶。” 说完,齐妃又转头看向一旁的翠果:“翠果,快去给三阿哥倒杯茶来!” “是,娘娘!”翠果福了福身,走出了内殿。 齐妃这才缓缓收起手,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又开口道:“快,我们去那边坐着说话。” 三阿哥跟着齐妃来到软榻旁坐了下来。 齐妃的眼睛始终停留在三阿哥身上,看着几月未见的三阿哥,总觉得像是好几年没见了一般。 坐下过后,齐妃又开口了:“你在阿哥所过得可还好?” 三阿哥点点头:“挺好的,额娘在长春宫可还好?” 齐妃高兴地点点头:“也不错,起初还觉得在长春宫里十分无聊,可随着天冷了,本宫被皇上禁足,故而不用一大早起来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这才觉得被禁足也不错!” 说到这里,齐妃似是想起什么来,皱起眉头,有些好奇道:“本宫被皇上禁足,你怎么能够进来?” 三阿哥看着齐妃笑了笑:“儿臣过来就是想告诉额娘,皇上已经解了额娘的禁足!” 齐妃瞪大双眼一脸的不相信。 此时的翠果也端着茶走了进来,将茶轻轻地放在了榻几上后,又站到了齐妃身旁。 齐妃转头看向一旁的翠果,开口问道:“皇上解了本宫的禁足,这事是的?” 翠果微微点头:“回娘娘的话,方才奴婢进来的时候,的确看见门口守着的人全都撤走了。” 齐妃点点头,又转头看着三阿哥,虽有些高兴,但也不是特别高兴。 “额娘不高兴吗?”三阿哥见齐妃表情有些不对,立马开口问道。 齐妃尴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躲闪:“本宫是觉得这被禁足其实也不错,毕竟不用去向皇后请安了。 不过如今能解了禁足,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皇上不怪罪了。” 三阿哥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上也有些尴尬:“早知额娘是这样想,我便应该晚些时候再去同皇阿玛求情了。” “什么?”齐妃大声地发出疑问:“你去求了你皇阿玛?” 见三阿哥点点头,齐妃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三阿哥一本正经道:“皇阿玛说让儿臣来嘱咐额娘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谨慎一些,此外便没有其他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齐妃这才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第283章 承乾宫冬日闲话 皇上的銮驾停在了承乾宫门口,守在殿外的小太监看见皇上,向皇上行过礼后,便向内殿走去。 苏培盛扶着皇上下了辇轿:“皇上,承乾宫到了。” 皇上微微点头,双手背在了身后,抬头向里面看了眼:“朕好像许久未曾来过了,竟觉得有几分陌生了。” 苏培盛赶忙接话道:“皇上日夜操劳国事,这些甚少进后宫,想来觉得有些陌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等下皇上进去坐坐想必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皇上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便朝殿内迈开了步子。 踏进承乾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树叶早已掉光的一棵樱花树,树干光秃秃的,上面还挂着一层薄薄的还未化作水的雪。台阶两旁的大水缸中的盛满的水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看上去竟有几分荒凉。 皇上并未注意这些,而是径直朝殿内走去。 此时的沈眉庄已经来到正殿的廊下端庄地站着等候,见皇上朝自己走来,沈眉庄向前迈了两步。 待皇上走到自己跟前时,才蹲下身子行礼问安:“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低头看了眼沈眉庄,这才将背在身后的其中一只手抬起,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起来吧,外面冷,进去说。” “是,皇上。”沈眉庄说完,一旁的采月便扶着沈眉庄站起身来。 皇上背着手走在前头,沈眉庄跟在皇上身后一并朝殿内走了进去。 皇上走进内殿,眼神在殿内四周看了看,坐在软榻上后,视线才收了回来。 沈眉庄也跟着坐在了软榻上,皇上的到来,令沈眉庄有些意外。 沈眉庄虽想立马开口表达自己的欢喜,但最终还是端庄的开口道:“皇上这一路过来,想必是有些冷的。臣妾命人准备了姜茶,皇上尝尝?” 说着,沈眉庄便端起了身旁采星端着的托盘里的茶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皇上面前的榻几上。 “眉儿有心了。”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口下肚,顿时便觉得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 皇上放下茶杯后,这才步入正题:“朕今日过来,是想着看看福惠和婉柔,不知他们现下在何处?” 沈眉庄微微扬起嘴角,心里有些欢喜,立马柔声回道:“回皇上的话,乳娘们正带着婉柔和福惠分别在偏殿和后院玩呢!臣妾这就让人将他们带来给皇上看看。” 皇上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沈眉庄便立马转头看向身旁的 采月:“采月,你快去后院让乳娘将福惠抱来;采星,你去侧殿让乳娘将婉柔抱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采星与采月福了福身,随即便退出了内殿。 皇上看着眼前的沈眉庄,是一如既往的端庄中带着几分娇羞。 殿内没什么人,皇上看着沈眉庄,寒暄道:“近来朕前朝事务繁忙,故而甚少来后宫走动。对福惠、婉柔少了些关心,你多担待些。” “皇上放心,臣妾定当好好照顾福惠和婉柔的。 皇上尽管安心在前朝忙碌,不必担心这些琐碎的事务。”沈眉庄体贴地回答道。 第284章 突如其来的诰命 很快,采星和采月就带着乳娘们走了进来。 “皇上万福金安,娘娘吉祥。”乳娘抱着两个孩子行礼道。 皇上高兴地转身面向乳娘,伸开双臂,慈爱地看向乳娘怀中的福惠道:“把阿哥抱来给朕瞧瞧。” “是,皇上。”乳娘将怀中的福惠小心翼翼地递到了皇上的手中,随后便退到了一旁。 皇上嘴角扬起,一脸的喜悦。又伸出一只手拿着手中的珠串把福惠也逗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抱着婉柔的乳娘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一旁的沈眉庄。 看着皇上的沈眉庄察觉到了一旁似是有一种灼热的目光落在 自己身上,便转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乳娘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神。 看着乳娘怀里的婉柔,沈眉庄淡然一笑,伸出手去:“把公主给本宫抱着吧。” “是,娘娘。” 抱着福惠的皇上见沈眉庄将公主也抱在了怀中,不禁有些愧疚道:“按理说,你诞下龙凤胎,不该只是一个‘嫔’位。 但如今宫中四个妃位都没有空悬,故而只能委屈眉儿你了。” 沈眉庄莞尔一笑,似是将一切都看得平淡:“皇上说笑了,臣妾资历尚浅,如今能得皇上庇佑,成为一宫主位。臣妾已经深感荣幸了。”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福惠递到了乳娘手中。 这才又开口说道:“眉儿还是和刚入宫一样,温柔懂事。 不过朕也不好薄待了你,既如此,朕便下旨封你的母亲为三品诰命夫人吧。” 沈眉庄有些受宠若惊,眼里闪过几丝难以置信。但还是立马将手中的婉柔递给了一旁的乳娘。而后才站起身来,走到皇上跟前跪下行礼道:“臣妾代母亲谢皇上隆恩。” 皇上抬手温柔地看向沈眉庄:“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是。”沈眉庄端庄地站起身子来,坐回了软榻。 皇上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培盛:“让人将阿哥与公主带下吧。” “嗻。”苏培盛连忙将人都带了出去,让殿内只剩下了皇上与沈眉庄二人。 沈眉庄见人都被苏培盛带了出去,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沈眉庄看着皇上一副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唤道:“皇上这是……” 皇上循声抬起眼眸,视线与沈眉庄交汇之时,不经意地流露几分期许与温柔。 皇上看着沈眉庄温柔地开口道:“此前皇后建议将福惠送去阿哥所养育。但朕念着你诞下龙凤胎着实不易,好在陵容建议朕让你将福惠养在这承乾宫的后院。 待到福惠能够读书识字之时再送去阿哥所教养。” 沈眉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地看着皇上,但还是附和着开口道:“皇上与容儿妹妹这份心意臣妾都明白,只是不知皇上今日怎么又提及此事?” 皇上看着沈眉庄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如今朕膝下就只有弘时、弘历还有福惠三个阿哥。 弘时一直养育在阿哥所,但在齐妃的宠溺下,为人太过善良、心肠也过于软了。 弘历才进宫不久,此前的功课虽落下许多,但在熹妃的严厉教导下,如今的功课都远远比从前在圆明园好上许多。 朕说这些,你可明白?” 说完,皇上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舐犊情深之意。 沈眉庄微微垂下头,仔细思索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一般抬头看向皇上:“臣妾明白,皇上是希望臣妾要好生教导福惠,就算臣妾能有幸将阿哥养在身边,但也不能太过宠溺。 要像熹妃教导四阿哥那样严厉一些。” 皇上微微闭了下眼睛表示同意:“朕确有此意,好了,朕养心殿还有要事处理,朕就不陪你了。” 说完,皇上便站起身来,朝殿外走去。 沈眉庄也站起身来,行礼道:“是,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上走后,采星和采月才走进内殿。 “娘娘,奴婢见皇上方才走的时候,面上有些严肃,是出了什么事吗?”采月看着沈眉庄神色有些不对,小心翼翼地开口关心道。 沈眉庄无奈地摇摇头:“无事,皇上方才说封母亲诰命,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有其他事。” “那就好!如今皇上封了老夫人的诰命,想来老夫人也会高兴的!”采星在一旁高兴地开口道。 沈眉庄眉眼弯弯,嘴角也跟着向上扬起:“母亲定会高兴的。” 嘴上虽高兴地说着,但心里却更加担心了。 【这突如其来的诰命,何尝不是因着福惠带来的。若是日后被人发现……】 第285章 宫里不是有新人 “外面的雪都化了,怪不得这几日本宫觉得更冷了。”钱名鸢坐躺在软榻上,将脚上盖着小被子掖了掖被角。手也贴在了暖和的手炉上。 “娘娘,如今已经算是完完全全入冬了,这雪化的时候自然会更冷一些。 奴婢这就叫人将再加些炭火。” 明珠听钱名鸢这样说,笑着回道。 见钱名鸢微微点头,明珠这才赶忙招招手唤来两个丫头在火炉里又加了些炭。 此时明月匆匆走进了殿内,明珠见明月神色匆忙。二人对视一眼后,明珠便立马走到一旁将其他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明月看着软榻上的钱名鸢,行礼道:“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钱名鸢坐直身子,抬手道:“快起来吧,你今日来可是之前本宫叫你去查的事情有了些许眉目?” 明月站起身来,走到钱名鸢身旁,轻声道:“正是,奴婢查到,皇上登基后,有一位住在碎玉轩的芳贵人小产,当时有太医说是芳贵人自己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这才小产的。 可奴婢打听到,芳贵人小产过后,一直在说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她。 皇后派去太医给芳贵人诊治,太医说是芳贵人得了失心疯。 于是皇后便以芳贵人得了失心疯的理由将人发落去了冷宫。 但奇怪的是,伺候过芳贵人全都不见了,据其他人说,那些人不是不小心落水身亡,就是犯了事被活活打死了。 至于芳贵人,她被打入冷宫后不久便离世了。 不过,奴婢去冷宫打探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说着,明月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珐琅彩的盒子。 钱名鸢微微皱眉:“这帕子和这个盒子是冷宫里芳贵人的?” 明月点头:“这是奴婢从冷宫里一个嬷嬷手中得到的,她说这芳贵人日日将这两样东西拿在手中端详,这帕子上的字她也不认识,但这盒子里的东西倒是有一股奇香。她觉得是什么宝贝,便一起留了下来。” 钱名鸢伸出手去,接过了明月手中的帕子与盒子。先是摊开帕子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绣了一朵正红色的牡丹,花瓣舒展开来栩栩如生的。角落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宜”字。一旁还绣着一行诗“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其间更有王。” 钱名鸢拿着帕子冷笑一声,随后便将帕子轻轻地放在了榻几上,又拿起一旁的盒子打开轻轻闻了一下。 盒子里的香味钱名鸢闻着有些熟悉,但钱名鸢却说不出来这是什么。 “这方帕子暂时留在本宫这里,这盒子里的东西你悄悄拿去太医院,找个信得过的太医好好看看。” “是,娘娘。那皇后那边……可还要继续查下去?”明月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钱名鸢摇摇头,嘴角扬起,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不必了,本宫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那娘娘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钱名鸢冷笑一声:“暂时先按兵不动吧,只有等到皇后再次出手之时,我们才会有机会。” 明月皱起眉头,有些担心道:“可是娘娘……这后宫之中的嫔妃大多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找到一个有孕的小主啊?” “宫里不是有新人吗?”钱名鸢扬起嘴角,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本宫仔细想想。” 第286章 紫禁城又下雪了 雪化了没几日后,紫禁城又下起了雪。 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偏远僻静的碎玉轩划过,树枝上堆积的一层薄薄的雪也随之簌簌落下。 祺贵人站在殿内,看着桌上的吃食,满脸愤怒:“本小主都说过了,饭菜减半!怎么又送了这么多!” 景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低着头走到祺贵人身旁小声开口道:“小主,这已经是减半过后的饭菜了……” 祺贵人闻言,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瞪了景泰一眼。景泰连忙走到门边,摆了摆手将另外两个小宫女打发了出去。 而后又回到了祺贵人身旁,耐心地劝道:“小主近来的饭菜都已经减半了,若是再减半,小主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啊! 奴婢也是担心小主就算想追求身姿轻盈之态,但小主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康健啊!” 祺贵人无奈地撇撇嘴,赌气般地坐了下来,看着眼前已经是少得可怜的吃食,一时间也觉得景泰说的有些道理。 祺贵人垂下头,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可这些日子就算吃得少了些,也坚持在用卫太医给我的隐肌膏,可我的看着道与之前没什么变化,甚至似乎还更丰腴了些……” 景泰看着桌上的吃食,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眼自家的小主,沉思片刻后才开口道:“小主,许是每日练舞的时辰太长,小主每次练舞过后就饿的不行,不仅要吃一碟子糕点,还要吃些其他的热的羹汤。 这就算饭菜减半了,可小主吃得也更多了。 不如小主每日将练舞的时辰减半,每日就只吃这一日两餐,不再吃其他的?” 景泰试探性地弯下身,睁大双眼期待地看向祺贵人。 祺贵人眼神左右飘忽不定, 听景泰这样说完。祺贵人脸上泛起一抹绯红,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向一边,点了点头:“你说得有些道理,那日后就按你说得办吧。 糕点那些就不要再拿给我了,不过这练舞的时辰若是减半,怕是达不到我想要的姿态。 好了,伺候我用膳吧,其他事情我自有打算。 对了,你过些日子去叫人打听打听之前会唱昆曲的那个……那个……” 祺贵人似是许久没见,所以有些记不得名字了。 景泰眼珠一转,立马明白了:“小主说的是余常在?” 祺贵人点点头:“对,就是她,去打听打听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动作!如今这宫中就我和她两个新人,都不受皇上宠爱。 此前她是病了皇上才不去看她,若是后面突然好了,坏了本小主的计划,我吃的这些苦头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小主。不过大家都知道奴婢是小主的陪嫁丫头,若是前去打听,怕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钱子为人机灵、在宫中的时间长。不如等下奴婢让小钱子去打听?”景泰看着祺贵人,询问道。 祺贵人点点头:“也好。” “那奴婢现在伺候小主用膳。”景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为祺贵人布菜。 祺贵人的担心并没有错,此时大家都以为会一直老老实实地躲在钟粹宫不出门的余莺儿已经在槿汐的提点下学着从前甄嬛在皇上面前的仪态、神情。 “小主,你唱昆曲的时候眼神不要一直停留在皇上身上,若是一直停留,会觉得小主你有刻意讨好之嫌。 笑得时候稍微收敛一点,眼神要温柔清澈!”槿汐站在余莺儿面前,仔细地教导着余莺儿的一颦一笑。 半个时辰后,余莺儿才停了下来,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休息。 “槿汐,你说,我学甄嬛那样给皇上唱昆曲儿,皇上会高兴吗?”余莺儿有些担忧地抬头看向槿汐。 槿汐给了余莺儿一个肯定的眼神,坚定道:“小主不必太过忧心,此前皇上就格外喜欢小主唱昆曲。可小主不懂诗词歌赋,少了些学问,如今小主学得虽不如出宫的甄贵人,但也足够能同皇上聊上一二。 现下小主学甄贵人的神态虽说不是十成十的像,但也学了个十之七八。这便足够了。” 余莺儿安心地点了点头:“但我还是担心,皇上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厌恶我。 虽说待在钟粹宫里不出去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正如你所说的这并不是长久之际。此前你说皇上的龙体已经康健,那为今之计还是要努力怀上龙嗣,方能在这后宫之中立足。” “小主说得没错,现下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槿汐一脸自信地抬起头望向远方。 第287章 事情变得更有趣 储秀宫内是一片祥和,因着下起了雪,陵容特地允了宫女太监们不需要在外面伺候,因此除了在正殿内伺候陵容的以及在偏殿伺候公主纯熙的,其他宫女太监都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 侧殿内,菊青与几个乳娘守在纯熙身旁,陪着纯熙玩耍。 正殿内的陵容倒是落得个清净,陵容抱着猫慵懒地坐在软榻上打发时间。 小瑞子匆匆忙忙地朝着正殿走来,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雪后,便掀起,门帘走进了内殿。 进到内殿,小瑞子向着软榻上的陵容半跪下行礼道:“娘娘。” 陵容从容地扬了扬下巴:“起来吧。” “是,娘娘。”小瑞子站起身后,专注地看向陵容,又开口道:“启禀娘娘,厦公公传来消息说,苏公公前些日子同是余常在身边槿汐见了几面,似是透露了皇上现在身体的状况。 此外,太医院里小允子传来消息,说槿汐从太医手里拿了几副坐胎药。” 陵容淡定地摸了摸手中小橘子的头,顺着小橘子的毛发温柔地抚摸着。听小瑞子说完,陵容脸上露出一副难以捉摸的笑容。 良久,陵容才抬眸,稍显严肃地盯着眼前的小瑞子道:“本宫知道了,继续盯着槿汐,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立马来报。” “是,娘娘。此外,还有一事,奴才觉得有些奇怪。”小瑞子眉头微蹙,脸上有几分摇摆不定。 陵容:“你直说便是。” 小瑞子这才开口道:“永寿宫熹妃娘娘身边的明月姑姑前些日子去了冷宫,还查了好多关于芳贵人的事情。 此外还向人打听了许多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情。” 陵容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一般,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好奇地看向小瑞子:“可知道她去冷宫做了什么?” “回娘娘的话,明月姑姑去冷宫问了芳贵人的事情,还从一个嬷嬷手里拿走了一个盒子与一方绣着牡丹的手帕。 不过那个嬷嬷留了个心眼,并未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部交给明月。 奴才便从那个嬷嬷手中要了一些盒子里的东西来。” 小瑞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利索地将帕子的四个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那嬷嬷将这东西视若珍宝,说是就算过了这么久,这东西上面还是散发着些许香气。”说完,小瑞子向前走了两步,将帕子递到了陵容眼前。 陵容看着帕子里的东西,身子微微前倾,细嗅了一下。 随即便摆了摆手:“将这东西找个盒子好好装起来吧,到时候卫太医来给本宫请平安脉时再让卫太医看看。 此外,若没其他事,你便也下去休息吧。” “是,娘娘。奴才告退。” 小瑞子走后,陵容又恢复方才淡定从容的神态,抚摸着怀里的小橘子,心思却早已不在小橘子身上。 【那东西本宫再熟悉不过了,想必又是皇后的手笔。 倒是熹妃突然查起此事,真是叫人出乎意料啊。】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起来了。”陵容一边为小橘子顺毛,一边说道。 一旁的鹂儿有些茫然:“娘娘在说什么?奴婢方才没听清。” 陵容抬起头看向鹂儿,扬起嘴角,温柔地开口道:“无事。” 第288章 (凌云峰)甄嬛搬到凌云峰 京郊的山峰早已银装素裹,凌云峰上,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往日葱葱郁郁的松柏也换上了一层银白色的新装。 凌云峰是寂静的,此前还会听到的鸟啼,自入冬过后便逐渐消失了。不过,自从甄嬛他们搬到了凌云峰,沉默已久的凌云峰上又多了些生机。 “娘子,这些书给娘子放在书案上吧!”流朱从箱子里拿出一摞书朝着正在收拾床榻的甄嬛问道。 甄嬛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流朱:“好。” 整理好床榻,甄嬛便来到流朱身旁,一只手伸出去轻轻地搭在书案上流朱刚刚放好的书。 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如今搬到这凌云峰上,不曾想还有单独的书案,后面空闲的时候还能坐在这里练练字,看看书。” 流朱也笑着看向甄嬛,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中还有些俏皮:“是啊!虽说这搬上来费了不少功夫,好在阿晋找人帮了忙,这才轻松些。 王爷又派人送来不少娘子喜欢的书,到时候娘子也可以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了。 至于我嘛,就帮娘子解决解决那些蜜饯和糕点吧!” 流朱高兴地将头微微扬起,眼里多了几分对未来日子的期待。 甄嬛轻轻地点头,宠溺地看着流朱回答道:“好!如今的日子也算好过起来的,只是我们也不能一味地想着要王爷他们帮忙。 我们得自己想法子赚钱活下去。” 流朱听甄嬛这样说,立马好奇地站起身来,看着甄嬛,开口问道:“娘子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们住在这凌云峰,又该如何赚钱呢? 娘子可是有主意了?” 甄嬛拉起流朱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流朱:“我记得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我听眉姐姐说过,容嫔她母亲做绣品卖钱还为陵容的父亲捐了官职。 当真是厉害极了!不过容嫔母亲的绣品当真是栩栩如生,我绣不出那样好的,不过也能按照之前宫中的花样子绣一些外面买不到的。 我们做些绣品然后让阿晋去卖,到时候若是能卖个好价钱,一部分留着寄给父亲,一部分留着我们自己用。” 流朱听后点了点头:“娘子当真是厉害,能想到这样好的主意! 不过如今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还得托阿晋买些针线布料过来。” “嗯。之前王爷说皇上派他去了北边,当时我托王爷带的信,不知道父亲他们收到了没有。不知王爷后面回京的时候会不会再给我带父亲所写的家书……”说着说着,甄嬛又莫名地情绪低落起来。 一旁的流朱看了,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安慰甄嬛。思量再三后,流朱才开口道:“娘子,流朱知道你与王爷有情,可是宁古塔偏远,来去路上十分凶险。娘子每次托王爷带家书时,王爷都会答应娘子。 可是,娘子不能不顾王爷的安危啊…… 流朱也知道娘子想念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如今娘子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不也就安心了?”流朱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大段话,一旁的甄嬛听了虽觉得流朱说得有些道理,但总觉得流朱突然说起这些有些不对劲。 甄嬛并没有立马接上流朱的话,二人就站在屋内面面相觑。 良久,甄嬛才缓缓开口道:“王爷的安危我固然担心,只是你今日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流朱不敢与甄嬛对视,连忙将头垂了下去,支支吾吾道:“之前我托阿晋帮忙给玉娇带了信,问她在王府过得如何?上次阿晋来的时候,也带来了玉娇写给我的信…… 玉娇的信上说……” 甄嬛看着流朱支支吾吾的模样,有些紧张地将手搭在流朱肩上,轻声问道:“玉娇说了什么?” 流朱低着头,声音逐渐小了起来:“玉娇怀了身孕,已经快六个月了。” 流朱说出那句“怀了身孕”后,甄嬛便愣在了原地。 二人面面相觑,对视了许久。 甄嬛回过神来后,将头转到一边,双眼空洞且无神,语气也弱了几分:“有了身孕是好事,这是好事。” 流朱扶着甄嬛坐到了榻上。 良久,甄嬛才又开口道:“你说得有道理,之后便少让王爷去北边吧。后面还是赚了钱找人去送信。” 第289章 她总是提防本宫 景仁宫内的两棵松柏上也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雪花,随着雪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旋转、飘落,树枝上的雪也逐渐的厚重起来。 殿外银装素裹,格外寂静。 殿内也是鸦雀无声,安静极了。 皇后瞪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剪秋,叹了口气后便又将头转向了榻几上的热茶,端起热茶浅尝一口后,才无奈地开口道:“如今容嫔受宠,我们的人既安插不进储秀宫,又不能将安比槐一击命中。 看来这个容嫔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就算她有再大的本事,本宫也有的是手段。 对了,祺贵人那边如何了?” 剪秋弱弱地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小钱子说祺贵人虽说用了卫太医的药,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说是祺贵人每日练舞耗费精力,所以吃得比以前多了些。用了卫太医的药只能维持原有的体态。 此外小钱子还说,祺贵人让他去钟粹宫盯着余常在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意欲何为……” 皇后的脑海里浮现出余莺儿的脸庞,随后就皱起眉头一脸不悦:“余莺儿那个见风使舵的,还以为投靠了华贵妃会受皇上宠爱,谁曾想如今只能躲在钟粹宫里称病不出门。” 说着说着,皇后轻蔑地扬起一侧嘴角:“祺贵人要小钱子去盯着就盯着 吧,不过你记得叮嘱小钱子别忘了他最主要的任务了。” “是,娘娘。”剪秋福身答应,随后抬眸看着皇后,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问道:“娘娘,如今容嫔那边该如何是好……” 皇后原本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眉头紧蹙,愤怒道:“本宫之前派你们去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做好就算了。还让皇上拿住了把柄。 如今还来问本宫该怎么办,若是本宫什么都知道,那还要你们有何用!?” 剪秋吓得畏畏缩缩地跪了下来:“娘娘息怒,都怪这容嫔太过古怪,每一次我们有什么行动她似乎都能料到一般。 就算没有料到,也都能迷惑皇上,让皇上出面解决,而后化险为夷……” 皇后听剪秋这样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皇后看向剪秋,严肃道:“确实,从进宫开始本宫就向她示好,但她总是提防着本宫。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她不可能凭空就料到本宫对她做的每一件事,想来本宫身边有的人已经有了异心,或是有人时刻盯着景仁宫…… 你好好去查查,务必要查清楚了。”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皇后看着剪秋,又看了看手中的茶:“好了,你先下去吧。叫绘春进来伺候,叫她进来时,让她再泡杯热茶端进来。” 剪秋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面上便恢复如初:“是,娘娘。” 剪秋福了福身后,便退出了内殿。 来到门外后,满脸不高兴地瞪了一眼被冻得小脸通红的绘春后,不悦地开口道:“娘娘叫你进去伺候,顺便再端杯热茶进去。” 绘春脸上洋溢着喜悦,赶忙福了福身子激动地回道:“是,剪秋姑姑。” 第290章 纯熙开口叫阿玛 时间一晃便到了除夕夜前夕,倚梅园的红梅开得甚是艳丽,一片白茫茫中点缀着朵朵红梅,每一朵都娇艳欲滴。红色的花瓣饱满且鲜艳,寒风拂过,花瓣只是随风微微颤动,风过之后,依旧傲然枝头。 陵容的储秀宫中皇上从前叫人从倚梅园移来栽种的两棵梅树也逐渐在雪中绽放。 正殿中摆放的红梅盆栽也早已开花,陵容一只手抱着纯熙坐在软榻上,另一只手指着榻几上的几张大字,耐心地教着:“人……” 陵容怀中地纯熙像是不明白似得“咿咿呀呀”在陵容怀中挥舞着双臂抗议着,陵容放低身子,将脸贴在了纯熙脸上,又指着榻几上的字道:“人……” 一来二回的,陵容也没了耐心,便直起身子,抬头看向一旁的菊青:“你将这些字都收起来吧。看来纯熙是随了本宫不爱读书识字了……” “娘娘不必心急,想必是公主现在不愿意识字,等大些了定然能学会的。”菊青一边收拾一边宽慰着陵容。 “但愿如此吧!”陵容看着怀里的纯熙,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下纯熙的鼻尖,打趣道:“你呀!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般调皮!” 菊青将字收下去后,陵容抱着纯熙将其立在自己跟前,一脸温柔道:“叫额娘,额……娘……” 纯熙睁大双眼看着陵容,陵容还以为纯熙听明白了,正要高兴时,纯熙又将头扭到了一边。 陵容不死心地与纯熙双眼对视:“额……娘……” 纯熙歪了歪头,笑了笑,还是没有回应。 正在此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并朝着陵容的方向走了过来。 殿内伺候的宫女赶忙跪下来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并未理会,而是走到了陵容面前。陵容正想抱着纯熙向皇上行礼,就被皇上抬手制止了:“不必多礼,容儿你抱着公主多有不便,就免礼吧。” 陵容坐在软榻上温柔地扬起嘴角:“多谢皇上。” 皇上在软榻上坐下后,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们一眼,面无表情道:“都免礼吧。” “多谢皇上。”宫女们站起身后,鹂儿便端着热茶放在了皇上跟前。 皇上看着陵容怀里的纯熙,见纯熙笑得天真烂漫,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方才朕在门外听着容儿在说话,可是在教纯熙说话?” 陵容微微点头:“是啊,皇上。臣妾起初还在教纯熙识字,可能对纯熙来说有些太早了,纯熙不肯。 于是臣妾便又该教纯熙叫我‘额娘’,可是怎么教纯熙就是不叫臣妾‘额娘’,可把臣妾急坏了……” 皇上淡然一笑:“这些事急不得,慢慢教,总能学会的。 来,给朕抱一抱,看看我们的纯熙是不是又长大了些。” “是,皇上。”陵容笑着将怀中的纯熙递到了乳娘手中,乳娘便抱着纯熙递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张开双臂,接过纯熙在手里掂了掂:“纯熙似乎又长大了。” 皇上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满心满眼都是纯熙。 纯熙在皇上怀中时乖巧了不少,皇上看着纯熙也忍不住想教纯熙叫自己。 只见皇上盯着纯熙,双眼瞪得老大,一本正经道:“朕是你的皇阿玛,跟皇阿玛念:皇……阿……玛……” 纯熙只是笑笑并没有跟着皇上念,皇上便又一字一句对着纯熙开口教道:“皇……阿……玛……” 几遍过后,纯熙一只小手伸了出去试图抓住皇上的胡须,像是明白了一般开口道:“阿玛、阿玛……” 皇上听到纯熙这样叫自己,高兴地合不拢嘴:“哎,容儿,你听见了吗?纯熙会叫朕阿玛了!” 陵容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吃惊地看着纯熙:“竟会叫阿玛了……” 而后又抬眸看向皇上,一副拈酸吃醋般看向皇上,语气娇柔而不造作:“果然,纯熙这孩子喜欢皇上多一些,臣妾教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如皇上今日来教的两三句。” 皇上将怀里抱着的纯熙面向陵容,而后满脸宠溺地看着陵容道:“容儿也不必着急,容儿聪慧,纯熙定会同容儿一般聪明伶俐的。” “那就借皇上的吉言了!”听皇上这样说,陵容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笑意。 火炉里的炭火散发的热,使殿内暖暖的,皇上抱着纯熙,陵容坐在对面盈盈笑着,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第291章 科尔沁求娶公主 陵容短暂地沉浸在这一刻的温馨中,但理智还是略胜一筹。 看着皇上与纯熙十分亲昵,陵容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皇上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皇上并未立马开口回答,而是又逗了几下纯熙后,看向了一旁的乳母:“把公主抱下去吧。” “是,皇上。”乳母走上前去,接过皇上递来纯熙,随后便抱着纯熙退了出去。 皇上将纯熙交给乳母后,才转头看向陵容:“朕今日过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皇上但说无妨。” 听陵容这样说,皇上看了眼身旁的苏培盛,示意苏培盛将殿内的人都打发出去。 待人都离开殿内后,皇上才微蹙眉头有些为难地缓缓开口道:“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欲求娶大清的嫡亲公主为妻,以安民心。 此事你如何看?” 陵容虽觉得此事有些耳熟,但却觉得与上一世所经历的又毫不相干,但本质上都相差无几。 陵容一时间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良久,才看着皇上,语重心长道:“皇上,如今皇上的几位公主最大的乐嘉都才不到十岁,其余几个公主更加年幼了。 这……若是下嫁于博尔济吉特氏,怕是年岁上不太合适。” 说完,陵容便与皇上面面相觑。 皇上看着陵容,面上也不好看:“朕何尝不知道,可博尔济吉特氏统治着科尔沁部。 再者,从高祖父时期开始,皇家便与科尔沁部通过联姻来稳固朝廷与科尔沁部之间的关系。 这科尔沁部也是朝廷在军事上一股重要的力量。 朕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博尔济吉特氏,想着你在宫中同其他嫔妃都十分要好,公主们又都喜欢容儿你,故而朕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容儿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陵容眼神下移,仔细地思考着。 一时间,原本温暖的储秀宫竟让陵容觉得有几分寒冷。 良久,陵容脑海里才浮现出一个想法,这才有些犹豫地抬头与皇上对视。陵容虽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皇上,妾身记得和硕理亲王有一女,正月便满十八。 今年年初时,理亲王离世后,皇上见其女可怜,不是将理亲王之女收为义女了?” 皇上仔细地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一茬事,不过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派人拟了圣旨,其余事并未过问。 皇上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虽说是义女,但何尝不是嫡亲公主呢? 还是容儿细心,不过此事朕还要同太后与皇后好好商议一番。” 陵容看着皇上,眼里多了几分担心。 皇上察觉到陵容的情绪,连忙安慰道:“容儿放心,朕日后定会为我们的纯熙寻一门好亲事。” 陵容点点头,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嗯,臣妾多谢皇上。那臣妾就代纯熙谢过她的皇阿玛了!”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又同陵容聊了些别的,待了一段时间后,才离开储秀宫。 陵容坐在软榻上,双眼无神。 【如今的变数是越发多了,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第292章 端妃的妃位不保 皇上在陵容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离开了储秀宫。 抬轿的太监在皇上来之前便拍掉了落在自己身上的雪,等待着皇上从储秀宫出来。 皇上出来后便坐上辇轿,准备前往景仁宫与皇后知会一声。 景仁宫内,皇后因着之前的事惹了皇上不快,故而这些日子都十分低调。与其说景仁宫是冷清的,倒不如说是清静的。除了按照规矩的每日请安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其他人来与皇后说话。 好在皇后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都经历过,这点小小的打击对皇后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没人来景仁宫倒也让皇后落得份清静。 整日里除了礼佛以外最多的时间都用来练字了。 绘春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走到书案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笔也随之停留在半空之中。 皇上现在过来,对于皇后来说,虽觉得有些意外,但凭借多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经验,皇后也能猜到皇上此番过来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皇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笔,并未像往常一样,走到殿外迎接,而是慢慢地走到门边等待。 两个宫女掀开门帘后,皇上便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 皇后走上前去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心情还算不错,故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微小的变化。只是同往常一样看了眼皇后,然后淡淡的来了一句:“免礼吧。” 随后便背着手朝软榻走了过去。 皇后抬手,剪秋立马伸出手去将皇后扶了起来,随即便扶着皇后紧跟着皇上的步伐。 剪秋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绘春,用只有自己与绘春能听到地声音低声道:“还不快上茶。” 绘春垂下头,便走出了殿内。 皇上走到软榻前坐下后,这才抬头看向自己对面的皇后。 很快,皇后也坐好了,绘春将泡好的热茶端到了榻几上,皇上浅尝一口,随即便放下了茶,看向皇后:“皇后宫里的茶不错。” “皇上谬赞了,这还是皇上之前派人送来的。”皇后微微扬起嘴角,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看皇上并没有直接开口说正事,皇后便直接开口问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同臣妾商议?” 皇上点头,有些温柔地看着皇后道:“皇后果然明白朕的心意,朕今日过来是想同你商议科尔沁部请求下嫁嫡公主之事。” 皇后微微蹙眉,头也微微垂了下去。面上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心中也有些难受,虽说不喜孩子,可这下嫁一事实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思索片刻后,皇后才重新正视皇上:“皇上可是有了主意?” “嗯。”皇上沉声道:“方才朕去了储秀宫,陵容提到理亲王离世后,朕将其女收做了养女,也就是如今的二公主。 她现下快满十八,还未婚配。 依皇后你看,这事……” 皇后听到“储秀宫”三个字时,,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便恢复过来:“这二公主虽是皇上您的义女,但也算的上是皇上的嫡公主。 但理亲王去世还未满一年,不如等年关过了,再送公主出嫁。 一来能让内务府有时间能为公主置办嫁妆、安排婚仪以及其他有关事务。这二来,也能让公主尽了对理亲王的孝心。” 皇上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此事便交给皇后您办吧。 不过如今国库空虚,此事便不要办得太过奢侈了,但也要彰显出皇家的威严。” “是,皇上。” 皇上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朕也想同皇后您商议商议。” “皇上但说无妨。” “此前端妃养育公主之时,亏待公主。但想着端妃身子不好,于是朕只是将端妃禁足在延庆殿。 原本想待端妃身子好了,便解了端妃的禁足,再让端妃协助皇后您处理后宫事务。但前些日子太医来报说端妃的身子同往常一样。 因而朕想着,将端妃降为嫔位,再在宫中的几位嫔中选一位封妃,从而协助皇后您处理公务。 皇后,你意下如何?” 皇后僵住的脸上一时间有些难看,良久,皇后这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皇上体恤臣妾处理宫务的心意臣妾明白,只是这端妃的妃位,是当年皇额娘给的,若是突然废去,怕是有些不妥。 不如皇上再去与皇额娘商议一番?” 皇上听皇后这样说,以为皇后并没有其他意见,于是便点点头道:“嗯,也好。那朕抽空便去寿康宫问问皇额娘。” 皇后温和的眼里又夹杂着去些许算计,嘴角微微上扬,附和道:“是,皇上。 不过,皇上既然这样说了,想必心中是已经有了人选? 不知是哪位妹妹有这样好的福气?” 皇上并没有觉得皇后这样的文化有什么别的意味,只是觉得皇后有些好奇罢了。 于是皇上脑海里想着陵容的面庞,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朕有意将容嫔封为容妃。只是宫中的四个妃位如今都有人在,所以一时半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 皇后听到“容嫔”两个字,原本笑着的脸立马耷拉了下去,神色凝重却有些担忧道:“容嫔………” 皇上听着皇后嘀嘀咕咕的喊着容嫔,看着皇后的表情似乎不太好,于是皇上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容嫔不行?” 皇后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缓缓开口解释道:“臣妾还以为皇上说的是文嫔,毕竟文嫔跟在臣妾身边学习协理六宫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臣妾看她处理事情来游刃有余,做事也细致。 而且文嫔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又为皇您诞下温宜公主。 所以臣妾便斗胆猜测是文嫔了…… 不过,皇上既然想容嫔为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臣妾担心,容嫔才入宫不到三年,若是又封为妃,怕是其他姐妹们会不高兴……” “无妨!” 第293章 皇上会封谁为妃 “皇后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曹琴默现在朕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似乎未份是低了些。 可是按照祖祖宗规矩,这后宫之中只能有四个妃……”说到这里,皇上眉头紧蹙,眼神里也透露着十分纠结。 只见皇上心思烦躁,都拨动着手里的珠串,说完后便一直不再开口说话。 皇后见皇上这样,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过,皇上也不必太过着急,毕竟这件事还要看看太后的意思……” 皇上听到皇后这样说又低下头,沉声道:“嗯…” 皇后看皇上这副模样,心中虽然有几分高兴,但是也有几分担忧的。 【端妃帮着皇上除去了当年年世兰腹中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太后这才不顾别人的反对,给端妃一个妃位。如今才几年啊? 竟然着卸磨杀驴了………… 从前端妃在延庆殿里,也是不管不顾的,年世兰还未生小孩子的时候。美美不高兴了就带着人闯进延庆殿给端妃找不痛快…… 还让太医院不准给端妃看病给药…… 端妃当真也是可怜… 不过也是,皇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杀,一个端妃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 对于皇上来说,就后宫里的女人,不都是他稳固江山的棋子吗? 当年为了兵权,娶了年世兰,却也因为忌惮年羹尧手机的兵权,担心年世兰若是生下男孩,年羹尧会拥立年世兰生下的孩子。 于是便让端妃给年世兰送去了堕胎药……杀了年世兰与皇上的亲生孩子。 不过皇上杀死的何止是那个未出生的男孩,还有我的大阿哥…… 皇上是真的狠心啊! 如今宠着安陵容,不知道皇上这份新鲜感又能持续多久呢?】 皇上与皇后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软榻上,二人谁也不开口说话。 于是皇上在景仁宫浅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皇上起身朝殿外走去。 皇后也跟着立马站起身来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待皇后送走了皇上,皇后又回到殿内,守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皇后独自坐在软榻上,仔细地回想着方才皇上说得那些话,心中的愤怒也抑制不住地用行动表达了出来。 榻几上的茶杯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剪秋赶忙叫一旁的绘春过来收拾了残局。绘春毫无怨言地走上前去用手拾起碎片,而后又叫来两个宫女继续收拾。 剪秋则走在皇后身旁低声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如今只是说了想废去端妃的妃位,再晋一个嫔为妃。这也没说是一定要晋容嫔为妃啊。 奴婢瞧着,刚刚娘娘你建议皇上立文嫔时,皇上也是觉得有道理的。” 皇后扶额苦笑,随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剪秋:“皇上都已经直接说了想要立容嫔为妃…… 你叫本宫如何安心? 况且你觉得文嫔向来在皇上面前不受宠,皇上真的会采取本宫的意见!” 皇后怒气冲冲地朝着剪秋吼道,吓得剪秋连忙跪了下来,磕头认错:“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只是不想娘娘太过生气,气大伤身…… 况且太医也说了,娘娘不能太过生气……” 皇后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剪秋,随后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剪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后,迈着小碎步有些委屈地退出了内殿。 收拾完碎片的绘春见皇后扶额似是有些不舒服,关心地走上前去,柔声道:“娘娘可是头又疼了?前些日子奴婢在太医院学了些可以缓解头疼的法子,要不奴婢给娘娘按按?” 扶着额头的皇后的确是有些头疼,便点了点头答应了。 绘春镇定地走到皇后身边,伸出手,将手指落在了皇后的太阳穴上,随后便轻轻地揉按起来。 按了一会儿,绘春便轻声地问道:“娘娘,力度可还合适?” “嗯,不错。”皇后闭着眼睛,轻声道。享受着这一刻带来的安宁与舒适,不得不说绘春的手法的确好,皇后瞬间气就消了一半。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后的头疼也缓解了不少。 皇后面上一副享受的神情,想到方才的事情,又微微睁开了双眼,装作不经意道:“绘春,你觉得皇上会在文嫔、柔嫔、淑嫔还有容嫔这几位嫔中封谁为妃呢?” 绘春方才在为按的过程中就想到了答案,于是淡定得开口道:“奴婢说不上谁最有可能,但娘娘既然问了,那奴婢就斗胆猜上一二。 这文嫔娘娘是在潜邸时就陪在皇上身旁,论资历,文嫔娘娘的资历最为深厚; 至于柔嫔娘娘,家世好是这几位娘娘里唯一的一位满军旗的娘娘,论家世,柔嫔娘娘的家世不错; 至于淑嫔娘娘嘛,为皇上诞下了龙凤胎,功不可没,故而论功劳,这淑嫔娘娘为皇上开枝散叶的功劳是数一数二的; 至于这最后一位容嫔娘娘嘛,虽说最受皇上宠爱,又为皇上诞下一个公主,但也才入宫几年,这家里还有个好赌的爹。 不过皇上宠爱,想要立容嫔为妃,终究还是要过太后娘娘这一关。 方才皇上说想要立容嫔为妃,但后宫人多口杂,若是皇上争这样做了怕是会对容嫔不利。 剪秋姑姑虽觉得容嫔娘娘能封妃,但奴婢倒觉得这容嫔娘娘是最不可能的。 所以奴婢觉得无论是立容嫔为妃也好,不立也好。这对娘娘娘来说都是有 百利而无一害。毕竟若是立容嫔娘娘为妃。其他有资历的,有家室的妃嫔会不高兴,太后也会不高兴。若是不立容嫔娘娘为妃,娘娘您既没有什么损失,也会高兴的。” 皇后满意地扬起嘴角,柔声道:“嗯,说得也有道理。 你的手法倒是不错,本宫的头疼缓解了不少,好了,你也先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娘娘,那奴婢先行告退。”绘春将手从皇后的头上收了回来。随即便走到皇后面前福了福身,而后便退了出去。 看着绘春离去的背影,皇后脸上又重新浮现出自信的表情,心里也有了盘算。 第294章 这叫无事献殷勤 皇后独自坐在榻上,右手摩挲着左手上银鎏金累丝嵌红宝寿纹护甲,神情淡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是啊,有些事情本宫阻止不了,那就随他吧。毕竟就算本宫不出手,这后宫女人的嫉妒心也会让安陵容在后宫毫无立足之地。 从前的甄嬛不也是这样吗?只要安陵容不要威胁到本宫的地位,本宫也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若是安陵容威胁到了本宫的地位,本宫自然不会放过他。 只是安陵容到底是有心机,有成算的。还是应该要好好谋划谋划,她现在有一个女儿。 以安陵容如今的宠爱,保不齐来日在生下一个阿哥。 不过皇上那边本宫如今又没有下药了,看来也得早早的将祺贵人送到皇上面前。 这样等祺贵人怀上孩子后再给皇上继续下药。 只是祺贵人贵人蠢笨,时时常惹皇上不高兴,看样子还得再重新物色物色新的人了。 不过蠢笨一点也好,这样好操控。 免得像当初余莺儿那样自作聪明,本宫将其送到了皇上面前后又倒头投奔了年世兰。 不过年世兰如今还好。自从年羹尧告老还乡后收敛了许多。倒是另一边的永寿宫里的熹妃,现在名下有一个四阿哥。四阿哥又得皇上喜爱,难免不会威胁到本宫的地位。】 想到这里皇后就觉得头疼,皇后又扶而靠在榻几上,心里盘算着之后要做的事情。。 不过没过一会儿,剪秋便端着碟点心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午膳时奴婢见娘娘没用多少,便吩咐小厨房做了这道雪花酪,娘娘要不要尝尝?”剪秋捧着雪花酪,有些期待地看着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雪花酪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 并没有表现的十分喜欢,语气平淡道:“放下吧。 ” “是,娘娘。”剪秋高兴地将手中的雪花酪端到榻几上,放下过后,正准备离开,便被皇后叫住了。 皇后抬眸看向剪秋,眼神里充斥着算计,语气平淡到:“最近永寿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 剪秋微微福了福身子::“回娘娘的话,并没有,一切都同往常一样。。 不过自从欣贵人搬进去后,欣贵人与西非就时常有往来,二人常常在殿内交谈。”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就好。 如今他是四阿哥的生母,又身居高位,对本宫也是充满了敌意,我们不得不防。你记得叫我们的人好好盯着,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是娘娘。”剪秋眼睛里方才的委屈也逐渐消失不见。转而换成了对皇后的崇拜与期待。。 皇后吃了一口榻几上的雪花酪,似是又想到了些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雪花酪然后皇后又抬眸看向剪秋。 “剪秋,二公主如今可是在咸福宫后面不远处的静怡轩住着?”皇后看着剪秋,柔声开口问道。 剪秋在脑海里寻找了一番,随后才开口肯定地回答道:“回娘娘,正是。” 皇后满意地扬起嘴角:“既然如此,方才皇上来时同本宫说了,博尔济吉特氏求娶嫡公主,但容嫔妹妹说了,这皇上的几位公主尚且年幼,只有将二公主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 这也是桩喜事,虽说如今还未完全定下来,但你还是去库房里找些东西给二公主送去吧。 本宫前些年都没有好好关照二公主毕竟皇上刚登基,后宫也有许多事物需要本宫去处理,故而有些忽视了她,还要还请二公主见谅了。 你告诉他若是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本宫。 本宫说的,你可明白了。” 剪秋嘴角扬起:“是,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下去准备,等下便将东西送去。” 皇后摆摆手示意剪秋下去,剪秋福了福身子,便退出了内殿。 剪秋走出内殿,随便叫上了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太监便朝着库房走去。 走到库房,剪秋随意地指了指几件看上去奢侈但实则有些普通的摆件以及首饰:“就这几样吧,你们将这些东西装好,等下随我去静怡轩给二公主送去。” “是,剪秋姑姑!”两个宫女福了福身,而后便手脚麻利地将剪秋方才指的几样东西都装好放在了太监端着的托盘上。 临走之前剪秋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没什么错处,这才放心带着宫女和太监朝外走去。 此时紫禁城里的雪已经停了,但屋檐上,树枝上,青砖上都还留着雪落下的痕迹。 剪秋走在前头,两个宫女端着首饰紧随其后,宫女后面跟着的就是端着几个摆件的太监。 剪秋满脸和气地扬起嘴角,走向静怡轩的步伐里都带着几分得意。 很快,剪秋便带着宫女太监来到了静怡轩。 静怡轩前的存性门敞开着,透过门能看到里面那块花鸟纹的影壁。影壁上有花有鸟,有山有树。但实际上的静怡轩里面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 剪秋见门口无人,便直接带着宫女太监朝里走去。静怡轩十分安静,这份安静更像是一种冷清,仿佛此处像是没人居住一般。 剪秋走到门口处时,这才有个眼尖的太监走了过来,太监笑着走到剪秋面前,行过礼后,才奉承道:“不知是剪秋姑姑大驾光临,奴才怠慢了,还请姑姑恕罪。” 剪秋得意地扬起嘴角,面上仍然维持着像皇后那般宽容仁慈的笑:“无妨,这是皇后娘娘让我过来给公主送些东西。 不知公主可在殿内?” 太监笑着回答道:“回姑姑的话,在的。姑姑在此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剪秋点点头,太监便一溜烟地跑进了内殿。 正在看书的二公主听到太监来报,虽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请进来吧。” 一旁的宫女也蹙起眉头,在公主身旁低声议论道:“这皇后 娘娘素来不管公主您的事情,今日怎么派人来了?” “这叫无事献殷勤……皇后不会无缘无故派人来的,想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见招拆招吧……” 第295章 要见上容嫔一面 剪秋带着几个宫女太监一并走进正殿,此时的公主已经端庄优雅地坐在了正殿上的紫檀木扶手椅上等待着。 静怡轩内陈设十分简单,但在这份简单中又透露着居住者内心的细致。房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盆长势喜人的绿植。 就连每个摆件都各有各的不同,但每个摆件之间看上去又十分协调。虽然是人为摆放的,但却仿佛如浑然天成一般。 剪秋看了一眼座上的公主,恭敬地行礼道:“奴婢给公主请安,公主金安。” 二公主看着从未来过自己这里的剪秋,二公主心里虽有些不高兴与烦躁和不耐烦,,但面子功夫做的极好。 二公主温柔地看着剪秋,十分随和地回道:“剪秋姑姑快请起。剪秋姑姑真是稀客呢!不知姑姑今日来是所为何事?” “多谢公主。”剪秋站直身子,向旁边挪了两步,抬手指向宫女和太监手中的托盘,又开口道:“回公主的话,今日是皇后娘娘派奴婢过来给公主送些首饰和其他东西。” “皇额娘真是有心了,突然叫姑姑送东西来倒叫人有些不适应呢!”二公主笑着打趣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这皇后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本公主送东西了,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想必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公主不怕。】 剪秋也全当听不明白,笑了笑让身后的人将东西递到了伺候公主的宫女太监手中。 这才又开口道:“此前皇后娘娘事务繁忙,有时忽略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怪罪。皇后娘娘说了,以后公主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向 内务府开口。 若是公主需要什么帮忙的话,也可以派人来景仁宫找皇后。 皇后前些日子十分繁忙,不过后面皇后娘娘就会将精力全然放在公主的事情上了。” 听到剪秋这样说 ,二公主有些不解,二公主微微蹙眉,有些疑惑道:“剪秋姑姑此话是何意思? 为何皇额娘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剪秋装作一副说漏嘴的模样,用手帕遮了遮嘴,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奴婢不好,还忘了要恭喜公主。 今日皇上去景仁宫与皇后商议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求娶嫡公主一事。 皇后娘娘本不想答应此事,可皇上却说容嫔娘娘想起公主您来。 想着公主您正是出嫁的年纪,况且名义上也是嫡公主,便建议皇上下嫁公主您到博尔济吉特氏府中。” 一口气说完,剪秋面上地笑容更加灿烂了。 二公主的手却紧紧地捏住扶手,良久,才咬牙切齿道:“多谢姑姑告知,只是此事还要等皇阿玛的旨意。 还请姑姑等下回去后向皇额娘说一句皇额娘送来的东西我很喜欢,待改日定会亲自前去谢恩。” 剪秋福了福身,笑容里也带着几分算计与探究:“娘娘说了,这些日子下了雪,雪天路滑,公主不必前去谢恩。 况且突然告诉公主这件事,公主还是要有些准备的,就不打扰公主了。 奴婢在景仁宫还有其他事情,就先告退了。” “那便多谢皇额娘了,敏儿,去送送剪秋姑姑。”二公主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随即便目送剪秋的离开。 “是,公主。”公主身旁的贴身宫女福了福身,随即便走到剪秋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剪秋姑姑,请吧。” 剪秋笑着走出了正殿,敏儿送完剪秋后,小跑着回到了公主身边,又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 敏儿一脸担忧道:“公主,这可怎么是好啊!这科尔沁部地处偏远,公主若是嫁过去了,怕是要吃些苦头啊!” 二公主坐在凳子上,早已经热泪盈眶。 眼含热泪:“这些年吃得苦头还不够多吗?自从阿玛去世后,这宫里人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吗? 原以为到了年龄会嫁的一个良人,如今倒是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 不过方才听剪秋说这次的事情是容嫔出的主意?你可知这容嫔是个什么样的人?” 敏儿仔细思索一番后,皱着眉头道:“奴婢记得这容嫔娘娘为人善良,待我们这些宫女都十分仁慈。 之前奴婢去内务府领月例银子的时候,曾经碰到过容嫔娘娘身便伺候的一个叫佩儿的宫女,她还帮我说话来着。 奴婢听她说过容嫔待人都很好,不会无缘无故……” 说到这里,敏儿如茅塞顿开一般,震惊地看向公主:“公主是怀疑这件事另有蹊跷?” “此时我们不能仅凭剪秋的一面之词,看样子我们有必要见见这位容嫔了。你想想办法,去打听打听容嫔平日都会去哪?若是有机会,我要见上容嫔一面。”二公主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是,公主。那皇后送来的东西……” 二公主瞥了一眼:“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但今后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你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 “是,公主。”敏儿点点头。 离开静怡轩的剪秋并没有直接回景仁宫,而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走了去,同时将身边身后面的宫女都打发了回去 剪秋来到御花园的一个角落,坐在一个石凳上静静的等待着。 方才就得知消息的小钱子,鬼鬼祟祟的就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奴才给姑姑请安。”小钱子恭敬且有礼道。 剪秋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小钱子:“你来了。 我今日过来是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你想方法让祺贵人知道这个消息至于怎么做嘛,到时候就看祺贵人自己。” 小钱子点点头,眼里全是奉承,语气中也带着十分讨好的意味:“姑姑但说无妨。” 剪秋面上十分淡定:“今日皇后娘娘让我去静怡轩给二公主送了些东西。让我向二公主透露了一个消息。 就是说容嫔娘娘向皇上建议将二公主下嫁给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是姑姑奴才明白了。” 第296章 她要红花做什么 陵容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这才走出门来到侧殿。 来到殿外, 映入眼帘的是那棵皇上 派人从倚梅园移栽过来的梅树,安陵容一时间觉得有些温暖了。 站在屋前抬头看了看那方方正正的天空。天空是灰蒙蒙的 ,不过还好自己能等到有明媚的阳光的日子。 在殿外驻足站立了片刻,陵容这才缓缓挪动脚步,朝着偏殿走去。 安陵容的步伐很轻,走进偏殿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安陵容怕自己进去的时候,小公主正在睡觉,怕吵醒的公主。 等到安陵容走近,这才看见软榻上的公主正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菊青和乳母见公主朝门外看着,于是便顺着公主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只见陵容走进来,二人看着安陵容,便站起身来。。但刚准备行礼就被陵容抬手打断了:“都不必行礼,坐着吧。” “是。”二人便又坐了回去,纯熙也不再看着安陵容,而是低着头自顾自的玩着。 乳母继续坐在纯熙身旁,双手扶着公主,低下头去开口哄道:“公主,快看看是谁来啦!” 正在软榻上爬来爬去的纯熙像是明白一般停了下来,抱着手中的布老虎坐了下来,一双葡萄般圆润的直溜溜地看着陵容。 陵容走上前去,一旁的乳母也识趣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陵容开心地走到纯熙身旁,顺势坐在了纯熙身侧。 坐下之后,陵容随和地看向一旁的乳母:“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本宫在这里陪公主玩一会儿。 等下再叫你们进来。” “是,奴婢告退。”二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待几位乳母走后,陵容看着面前的公主,往日里随和平静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担忧。安陵容眉头紧蹙眼里满是担心。 陵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乖巧的纯熙,有些心疼地低声道:“若你不是生于帝王家,或许以后还能嫁得一个良人。 也不是说嫁人就能嫁到一个良人,但至少不用嫁的太远,若是日后嫁的太远,你要是受了委屈,到时候你又该找何人倾诉呢? 若是嫁的近一些,你要是受了委屈还能回宫来看看我,看看你的额娘。到时候额娘还能为你出口气。 可你偏偏是我们大清的公主,你的皇阿玛又是那样一个眼里只有江山社稷的人。 你都你都不知道,我实在是太担心了。不过你现在还小,你皇阿玛的事情我便不告诉你了…… 不过纯熙放心,你只用高高兴兴地长大,额娘定会为你扫清前方的障碍。 至少也要为你好好觅得一个夫婿,待到你出嫁后,还能偶尔回宫来看看额娘。 这样额娘就心满意足了。” 陵容一边说着,一边将纯熙抱在了怀中,让纯熙坐在了自己身上。 陵容怀里的纯熙专注地玩着手中的布老虎,时而举至头顶,时而丢到一旁。陵容都耐心地陪着,眼里的关心早已溢出。 “公主真是可爱!”鹂儿也从一旁拿来一个布狮子递到公主面前,蹲在一旁,晃动着布狮子,轻声地逗道:“公主快看看奴婢!” 陵容将这一幕全都收进眼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多希望这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呀。 看着鹂儿与自己怀中的纯熙,一时忍不住感慨道:“想来以前小时候母亲与萧姨娘一同陪本宫玩的时候,也是如今这样的场景吧。” 鹂儿抬眸看向陵容,温柔开口道:“娘娘可是想家了。” 陵容看着鹂儿久久没有开口 ,但眼睛里却早已经包含了所有答案。 “娘娘如今在宫里虽说出不去,但娘娘的母亲还有萧姨娘她们可以进宫来探望娘娘啊!”鹂儿看着陵容,关切道。 陵容泯然一笑,柔声道:“这向来都只有嫔妃即将生产时,母家才能来人进宫探望。若是本宫现在让母亲她们进宫,岂不是坏了规矩。 再者,这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怎么也得给本宫扣上一个恃宠生娇、红颜祸水的帽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是,那娘娘若是想家了就多往家中寄信吧。今日娘娘就好好在这里陪着公主!”鹂儿安慰道。 “嗯。”陵容点头。 另一边不远处的永寿宫中,温暖如春的正殿内,钱名鸢坐在软榻上,仔细地聆听着明月的禀报。 “娘娘,之前奴婢从冷宫带出来的东西,奴婢在太医院找人看过,是麝香。此外,奴婢打听到芳贵人当时一口咬定这是皇后向送的,但奴婢查过,这芳贵人的脉案早有不妥,胎像一直不太稳固。 但之前在碎玉轩伺候过的宫女却说这芳贵人的胎像向来稳固的很。” 听到这里,钱名鸢微微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其中不仅有皇后宜修的手笔,还有其他人也掺和在这里面?” 明月微微点头继续道:“正是,奴婢偷偷翻看了从前章太医留下的册子,里面记着在芳贵人有孕期间,这延庆殿端妃宫中曾经多次向章太医要过藏红花。” “藏红花,本宫听皇上身边的嬷嬷,提过说是端妃当年送药给华贵妃导致华贵妃小产,当时华贵妃一怒之下,直接灌了整整一壶红花,这才使得她到现在都病恹恹的…… 她要这红花做什么?”钱名鸢有些不解道。 明月摇摇头:“奴婢只知道端妃在芳贵人有孕期间要了红花,至于这用途,奴婢便不得而知了。 对了,娘娘,之前的目击证人奴婢已经查到了,郑大强之前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但前不久就离开了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奴婢还在派人查。” 钱名鸢双眼放光:“好,有线索就行,务必要保证郑大强活着。” “是,娘娘。” “倒是这端妃,本宫小瞧了她……你继续去查郑大强的事情,至于这端妃之事,你找个信得过的人盯着。” “是,奴婢明白了,那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第297章 此事便从长议论 冬天的黑夜来得格外早,黑夜早早的笼罩在了紫禁城的上方。 随着黑夜的降临,养心殿内的烛火一盏一盏地被点燃,外面是黑夜。里面却明亮的如白昼一般。 紫禁城各宫也逐渐在黑夜中亮了起来,宛若星辰。 宫道两旁的烛火也逐渐被点亮,只不过不如养心殿内的烛火那样明亮罢了。但就是这样一些微弱的烛光也能够照亮。来来往往宫女太监们的前进的方向。各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在书案前已经连续几个时辰没有停下手中的事务,双眼有些干涩与肿胀。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闭上双眼,休息养神。 皇上的脑海里又想起了皇后今日说的那些话。 【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朕对曹琴默实在是没什么情谊。 当年端妃因为帮着朕所以才被严世兰灌了一壶红花。 自从朕登基后,皇额娘便给了她他妃位,这也算是补偿了。 可是她却毫不知足,用尽手段将胧月公主抚养在身边。可将胧月公主抚养在身边后,又不悉心照料 ,如此的行径究竟是意欲何为? 若非看在当年的事情上,朕早就将废贬为庶人了………怎么会容忍她到如今? 可皇额娘却一味的纵容包庇。 朕实在是毫无办法呀! 包庇一个皇后还不够,还要包庇端妃。】 想到这里皇上觉得有些头痛。,于是乎便停止的想象,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休息片刻后,皇上这才睁开惺忪的双眼,将目光投向向一旁伺候的苏培盛,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懒散。 只见皇上开口道:“苏培盛,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现在是戌时了。”苏培盛向前走了两步,随即恭敬地开口回答道。说完苏培盛便认真的看着皇上,等待着皇上的进一步指令。 皇上微眯着双眼,似是在思考一般,没过一会,皇上又开口道:“还不算晚,想来皇额娘应该还没有睡下。 去寿康宫吧。” “嗻。”苏培盛转身便朝外大喊了一声:“摆驾寿康宫。” 皇上站起身子,随即便朝殿外走了出去。 皇上坐在辇轿上,俯视着眼前抬轿的太监。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畅快。 很快,皇上便到了寿康宫,此时的太后正在软榻上看着佛经。 皇上行过礼后,太后便放下了佛经:“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快坐下吧。” 皇上大气地坐了下来,柔和地看向太后:“今日养心殿有事耽搁了,故而来得晚了些。、 今日是想来同皇额娘说一声关于将二公主下嫁给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 “二公主,哀家记得她的生父是理亲王。”太后靠在软枕上,一脸冷漠道。 皇上点点头:“正是,科尔沁部上旨求娶嫡公主,但儿子几个公主年龄尚小,唯有这二公主正是到了出嫁的年纪。 故而儿子便想让这二公主嫁出去。” 太后微微点头:“也好,名义上她也算得上是皇上您的孩子,只是理亲王去世还未满一年,这婚事怕是不能立马就办。” “皇额娘放心,此事儿子已经交给皇后去办了,皇后说等过完年再安排此事。” “那就好,这样也不会引得朝中大臣非议。”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皇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太后开口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上酝酿了一会,这才点点头:“儿子确实还有一事。 按规矩,后宫应有四个妃位。如今宫里有敬妃、齐妃、熹妃还有端妃,这敬妃与熹妃都帮着皇后处理六宫事务,这齐妃又是三阿哥的生母,且资历最老。 至于这端妃,此前因为胧月的事情,朕念在端妃身子不好,故而没有重罚,但儿子想着,这端妃若是一直如此,怕是有些不妥。 这后宫事务日益繁杂,加上进来了几个新人,因此儿子想着将端妃为嫔,将这妃位给有用之人。” 太后在心中冷哼了一声,看着皇上这副样子,不由得想起先帝宠爱舒妃的情景。 殿内沉默许久过后,太后才冷冷开口:“皇上是想封容嫔为妃?” 皇上微微点头,但并没有说话。 “皇上想降端妃为嫔,哀家没有意见。但若是想封容嫔为妃,这是断断不能的。”太后语气坚定,没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 皇上眼里闪过几分失望与愤怒,但奈何对面是自己的额娘,这份愤怒也只好抑制下去:“皇额娘既然不同意,那此事便从长议论吧。” 皇上说完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天色已晚,儿臣就不打扰皇额娘,你休息了,儿臣先行告退。” 皇上话音未刚落,太后还未开口,皇上便直接转身就走了。 皇上快步走了出去,每一步似乎都带着愤怒与生气,每一步都走得很重,仿佛背上还压着些什么沉重的东西。 皇上的面色难看,一旁的苏培盛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是默默地跟在皇上身后。 待到皇上走到辇轿附近,苏培盛财伸出手扶着皇上上了辇轿。 坐在辇轿上的皇上,来时的眼里有多么明亮,如今的眼里便有多么灰暗。 【皇额娘还是那样,永远都不会考虑朕的感受。 他会顾及皇后的感受,还会顾及端妃的感受,甚至就是隆科多那些大城门的感受,她也要顾及…… 从前为了防止年羹尧出了主意让端妃给年世兰送了堕胎药。 当时正就在外面守着年世兰。世兰的哭声很大,哭的撕心裂肺的。 那是我与年世兰的第一个孩子呀。当时年世兰满怀期待。朕也满怀期待。 可是皇额娘却说年世兰若是生下这个孩子便会危及朕的地位。危急江山社稷的稳固。 …… 后来再怎么补偿,朕心里总是愧疚的。每每看见年世兰那张脸朕都感觉到十分的伤心无助 。 好在如今与年世兰也有一个孩子。也算是全了当年的遗憾吧。 看样子端妃的事情还是要慢慢打算。】 第298章 二公主巧遇陵容 静怡轩这边也打听到了有关陵容行踪。与其说是打听到了陵容的行踪,倒不如说是有人故意透露。 皇后派来的宫女太监们都被打发在了殿外,不准进内殿。 “公主,这容嫔娘娘每日向皇后请安过后,只要没下雪,便会去旁边的御花园里转上两圈。若是赶上出太阳的时候,还会多停留一会儿。”敏儿站在二公主面前,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二公主微微点头,神情也变得紧张正式起来:“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明日若是不下雪,我们便去御花园等着。 不,明日不管下不下雪,我们都去御花园等着。” “公主去御花园里等容嫔娘娘,这怕是不符身份……”敏儿垂下头,用细如蚊蝇般的声音悄声道。 二公主看着敏儿,有些悲怨地说:“如今早已经不是阿玛在的时候了,我名义上虽是公主,但我们何尝不是寄人篱下? 容嫔若真是你所说的那般和善宽容,那我去等一等又何妨? 若不是,那我就要好好问问为什么我同她无冤无仇,她要向皇上提起将我嫁去科尔沁部的事情。 也当是我在做垂死挣扎吧。 ” 敏儿看着公主,认真倾听着公主所说的话,待公主说完,这才有些难为情地点头回道:“奴婢明白了,多谢公主教诲。” 翌日,二公主早早地梳洗打扮好了,披上一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素色绣兰花的斗篷,斗篷的长度刚过二公主的膝盖,看上去似乎小了些。 临出门前,二公主又叮嘱敏儿:“你去将我放在床头柜子里的那对翡翠镯子里拿出来。” “是。” 很快,敏儿便将镯子拿了过来。 敏儿打开装着镯子的锦盒,将里面的翠色莹润、通透清澈又带有些许艳绿的镯子呈现在二公主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担忧道:“公主,这是你要的镯子。 公主向来不将这镯子带出门,今日怎么想起……” 未等到敏儿把话说完,二公主出声打断道:“我好歹是个公主,也不能失了身份不是?” “是,公主,是奴婢说话欠考虑了。” 二公主毫不在意地拿起其中一只镯子,将镯子举至眼前,对着有光亮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这才戴在了手腕上。 戴好一只后,二公主又有些不舍地拿起了另一只,拿起了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后,最终还是准备将镯子戴在了另一只手的手腕上。 一旁的敏儿看看见自家公主这般犹豫,一时间也猜到了公主的想法。 于是赶忙劝道:“公主,要不留一只吧,这是从前公主的额娘给公主您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公主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几分犹豫。公主对上敏儿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镯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也是,这是额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说完,公主便又将拿在的手上的镯子放了回去:“那你将这只镯子放好,我们便出门吧。” 敏儿高兴地露出微笑,疯狂地点了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二公主便带着敏儿匆匆出了静怡轩。 昨日一天一夜的雪,不仅黄色的琉璃瓦上堆积了厚厚的雪,就连有人清理的宫道两旁,也堆着一层不薄不厚的雪。 御花园内,亦是银装素裹,树枝上挂着薄薄的一层雪。 二公主带着敏儿,直接走进了千秋亭。 敏儿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木凳,二公主这才坐了下来。 二公主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汤婆子,这才使得上半身稍微暖和了些。倒是脚踝处,因着斗篷有些短的缘故,便格外冷了些。 “敏儿,你将旁边这几扇门关上吧。” 看见二公主紧紧地抱着汤婆子,敏儿这才反应过来是这亭子里有些冷了。于是赶忙点点头道:“是,公主。” 说完,便小跑着将几扇门都关上了,只留下面向陵容必经之路的那扇门。 约莫着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陵容这才带着鹂儿走进御花园。 御花园不大,在门口等待的敏儿一眼便看到走近的陵容,看清过后立马就小跑到二公主身旁,俯身在二公主耳旁轻声道:“公主,容嫔过来了。” 二公主微微点头,伸出手去搭在了敏儿手腕上站起身来便朝外走去。 刚好,一出去便看到了容嫔。 鹂儿也注意到了千秋亭这边的情况,见陵容没有看见,便凑到陵容耳旁道:“娘娘,前面似乎有人。” 陵容顺着鹂儿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身着一席桂兔纹鹅黄旗装,外搭一件缃色海棠纹马甲,又披着一件素色斗篷的女子正站在千秋亭前看着自己。 “这个女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生,本宫似乎从未看到过。” 鹂儿站在一旁附和道:“奴婢也未曾见过,但她似乎在看娘娘您,娘娘要不我们过去瞧瞧。” 陵容轻轻点头说道:“嗯。去看看吧。” 陵容迈开脚步,慢慢地朝千秋亭方向走去。 二公主见陵容朝自己走了过来,也朝陵容的方向走去,走到面前时,轻声唤道:“容娘娘。” 陵容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二公主。” 二公主微扬嘴角:“容娘娘真是好眼力,此前都不曾前去拜访,今日在此等待容娘娘想同容娘娘说说话,还请容娘娘不要怪罪。” 陵容笑眼弯弯,随和地开口道:“本宫怎会怪罪公主,公主在此等候想必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如我们进去亭子里面坐着说。” “好,容娘娘请。” 说完,二人便并肩走进了千秋亭。 走进亭中,二人相对而坐。 坐下之后,陵容看着眼前的二公主,率先开口道:“公主可是为了下嫁科尔沁部的事情才想与我见上一面?” 二公主见陵容还算友善,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言不讳道:“素来听闻容娘娘聪慧和善,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所言一样。 今日我在此等候,是听闻将我下嫁去科尔沁部的主意是容娘娘向皇阿玛提及的。 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第299章 理藩院额外侍郎 陵容看着二公主那双澄澈的黑色眼眸,微微点头:“公主说得没错,此事正是我向皇上提起的。” “我此前同你素未谋面,你为何要向皇阿玛进言让我去下嫁科尔沁部?”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的二公主,听到陵容亲口承认时,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容娘娘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如此狠心!” 陵容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二公主,似乎看见了多年后自己的女儿一般。心里也跟着揪心。 安陵容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于是连忙出声宽慰道:“公主先别着急,不如你听我说完也不迟。 若是你觉得还行,那么那么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若是你觉得不行,我们到时候再向皇上建议可好?” 二公主倔强的看着陵容,眼里的泪水也被憋了回去。 二公主微微泛红的双眼盯着安陵容,明明看上去是那样脆弱不堪。但还是故作坚定地开口道:“好。那我姑且听一听容娘娘你的辩解。 这究竟好与不好,我倒要听一听容娘娘你怎么说?” 安陵容看着眼前的二公主。心里也忍不住的心疼,眼里全是对二公主的疼惜。 只见安陵容微微张开口,柔声道:“科尔沁部素来与我朝交好,也向来都有联姻的习俗。 这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位公主嫁过去的,似乎从很早之前就有了,想必你也应该是有印象的。 如今博尔济吉特氏提起,也是照着原来的规矩做事。 但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人到了年龄,但是皇上膝下的几位公主都还年幼,最大的乐嘉公主也才不过十岁,此外便是温宜公主,还有其他的几位刚出生没多久的公主。 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她们的。 而在这宫里只有二公主,你的年龄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按理说应该早早的就出嫁了,可如今一拖再拖,你说这是为何? 此外那些年幼的公主都是皇上亲生的。而公主您不同,您的生父是理亲王。他可是先帝的废太子,依公主您的身份,唯有朝中大臣家中的儿子才能与公主相配。 但若是公主嫁到那些大臣的府上,皇上难免会多心。 嫁到那些高官的府中,皇上难免会对你们起疑心。若是因为你的到来你嫁的夫婿家仕途受阻,那么你在夫家过的日子也不会好。 倘若是嫁在那些官职不高的官员府中,他们又会将未来仕途坦荡的希望寄托在公主你的身上,难道不会把公主你吃干抹净吗?? 故而只有与蒙古那些部落联姻,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来全了你的名声,同时也能为你的生父博得一个好名声。 况且此次你是以皇上的嫡公主嫁出去的。名义上也好听呢,不是。再者若是你主动的向皇上提起此事,皇上兴许觉得你乖巧懂事还会多给一些嫁妆,日后你在夫家也能坦然度过。 就算日后夫妻不睦,你也能靠着那些嫁妆以及你的公主的身份。安享晚年。 况且你可知你你要嫁的博尔济吉特氏是谁?” 二公主早就被安陵容这番言辞所震惊到了,看着安陵容那副真诚的眼睛。二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安陵容在问自己,于是摇了摇头,有些懵懵的:“这次和亲的对象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嫁给科尔沁部。 若是娘娘知道,还请容娘娘告知。” 安陵容看着二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且坚定的说道:“博尔济吉特·观音保。” “博尔济吉特·观音保。?这是?”二公主有些疑惑,向陵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博尔济吉特·观音保可是理藩院的额外侍郎,如今住在京城,若是你嫁过去了,既能博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又能留在京城不用去那些偏远之地。 但是还是住在京城,你觉得如何?”陵容温和地 说道。 二公主岂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陵容一说,二公主便明白了陵容的意思:“容娘娘的意思是我不用远嫁?我未来的夫婿就在京城?” 安陵容温柔的眼睛里满是疼爱,安陵容细心且有耐心的仔细解释道:“是的,没错。你未来只用待在京城,不用远离故土。 所以这虽是和亲但又与以往的公主和亲不同。 你不用远走他乡。 你觉得这样可好??”待陵容说完,二公主庄重地站起身来向陵容行礼道:“多谢容娘娘,儿臣方才失礼了,还请容娘娘不要怪罪。” 陵容摆摆手:“快坐下!” 二公主坐下后,陵容才继续开口说道:“我既是女子,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心酸。 只是,皇上的圣旨都还未下,公主怎会知晓此事?” 二公主冷哼一声,也明白自己是被当成了棋子。故而看向陵容的眼神更加温和了:“这件事情是皇后派剪秋过来同我说的,说什么来给我送些东西。 看来皇后只是想让本公主找容娘娘你的麻烦罢了。 好在今日我在此遇见了容娘娘,否则怕是要误会了。” 陵容微微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但在看向二公主的时候又恢复成最开始温柔的模样。 “如今知道了也不迟,不过皇上此前说了,念在理亲王刚去世没多久,公主不用马上出嫁,等翻过年了才会着手安排此事。 公主也不必担心。”陵容宽慰道。 二公主微微点头,脸色似是有些不对劲,于是便站起身来行礼道:“既然此事已经了解了,儿臣便不打扰容娘娘了。” “嗯,外面天寒,快些回宫去暖和些。”陵容也站起身来说道。 二公主点点头,随即便带着几分被当做棋子的怒意转身离去了。 陵容看着二公主那有些短地斗篷,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疼惜:“鹂儿,你去从库房里找些上好的布料,吩咐内务府给二公主做一件合身又暖和的斗篷送去。” “是,娘娘。” 第300章 也是祺贵人的本事 安陵容看着二公主离去,自己看着二公主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感慨到:“这世间的女子真是难过。 本宫以为从前在家中父亲偏爱其他姨娘。毫不疼惜我,已经够艰难了。 不曾想就连公主也会这样。 看似是千金之躯实际上这背后的委屈与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陵容并未在御花园多做停留,在千秋亭内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回到储秀宫后,陵容便解开了胸前地斗篷,鹂儿见状利落地将斗篷从陵容身上取了下来:“还是这殿内暖和些,御花园里如今是越发冷了。娘娘先坐,奴婢去给娘娘泡杯热茶来。” 陵容笑得随和:“好,你去吧。这外面的确是冷泡杯热茶来刚好喝下去暖暖身子。” 陵容话音刚落,小橘子就跑来直接跳到了陵容的身旁,随后便钻进了陵容怀中。 陵容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小橘子,小橘子身上是温暖的。摸着舒服极了,每次一摸到小橘子安陵容脑海里的压力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小橘子在安陵容的怀里左右翻滚着,时而将肚皮露出来展示在安陵容面前,时而又张开爪子试图与安陵容碰碰爪,时而又拿头蹭了蹭安陵容的肚子,时而也会发出咕噜咕噜的,表示自十分舒服的声音。 安陵容看着怀里的小橘子,眼中满是喜欢与快乐,同时也在嘴里絮絮叨叨道:“这样猫果然是比养孩子要好。 之前觉得小孩子可爱,可纯熙每次一哭我就觉得有些烦躁。 不像小橘子,不管你怎么逗弄他,他永远都是温顺且听话的。 若是不高兴了,自己转身就走,压根儿都不搭理我的。 也是毕竟养猫不必操心那么多事。。 如今纯熙公主才一岁我就开始操心他的婚事。这往后还有几十年,这可怎么是好?” 鹂儿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走了进来,放到榻几上后,便走到了一旁。 鹂儿方才也听到了安陵容抱着小橘子时嘀嘀咕咕的声音,连忙打趣道:“娘娘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奴婢记得娘娘当时可喜欢公主了。说是为了公主什么都愿意做,怎么如今公主哭一哭闹一闹就觉得养育公主十分困难了?”: 安陵容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 到时候公主哭了,闹了,找你便是。 我可是要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干的。” 鹂儿也笑了笑:“这公主哭了闹了,娘娘可不能找我。公主自有乳母照料着,到时候找乳母便是!” “果然我们两个都是不靠谱的。!”安陵容看了看鹂儿,笑着打趣道。 鹂儿也跟着笑了,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鹂儿有些担忧的看着安陵容,开口问道:“娘娘,您说今日那个二公主为何要在御花园等娘娘,而不是直接过来找娘娘。 奴婢看着,二公主的脸都冻红了。” “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来找过本宫。二公主也是可怜。”陵容眼里流露出几分疼惜之情,轻叹一口气后又道:“对了,除了叫内务府给二公主做一件斗篷之外,再从我们宫里拿些银丝炭去,记得都要以内务府的名义送去。” “是,娘娘。” 鹂儿福身应下 ,但心中却有些不解:“娘娘为何要悄悄地送东西给二公主,直接送去不是更方便吗?” 如今陵容虽然有皇上宠爱,也有众人的尊敬与喜欢,但那些年在宫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回忆仍旧历历在目。 陵容释然般地扬起嘴角:“本宫与她今日才见过一面 ,若是贸然送去,公主难免会有所怀疑。 反正到时候斗篷做好了内务府也要送去,何必又让我们自己自己的人跑一趟呢?!” “好吧,娘娘说的有道理。 不过,奴婢觉得倒是景仁宫那边,皇后娘娘派剪秋去给二公主面前说这些,准是没安好心。”鹂儿一脸愤懑道,恨不得现在就去剪秋面前质问。 陵容冷哼一声:“你跟在本宫身边都快三年了,怎么还没习惯?” “哪有,只是奴婢不明白。景仁宫那位都已经是皇后了,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皇后便是最尊贵的女子了。 奴婢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娘娘您的麻烦。” 鹂儿嘟起嘴,忿忿不平道。 陵容听着鹂儿的话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嘴里喃喃道:“确实,皇后都已经是这后宫之主了,为何还要来找本宫麻烦……” 鹂儿歪着脑袋,打趣道:“难道皇后是担心皇上对娘娘您的宠爱太多,故而担心娘娘会威胁到皇后的地位?” 陵容伸出手去,轻轻敲了一下鹂儿的头:“那要是按你这样说,是不是本宫也要担心鹂儿哪天得了皇上的青睐,一跃成了皇上的妃子?” 鹂儿摸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将头转到一边去:“怎么会!娘娘又在打趣奴婢了! 奴婢才不要嫁人,况且有娘娘这般貌美又会跳舞还会念诗的人,皇上怎么可能看得上奴婢!” 说到这里,鹂儿倏地一下转头看向陵容:“对了娘娘,之前祺贵人不是向卫太医要了隐肌膏。 但祺贵人不知道那隐肌膏没有什么用,这几日,奴婢听说祺贵人正在因这没瘦下来而生气呢! 不过,听说祺贵人是为了后面除夕宫宴时在皇上面前跳舞,故而才迫不及待地追求瘦下来。 但要奴婢我说啊!这祺贵人就算瘦下来了,跳的舞还是不如娘娘跳舞好看!” 陵容淡然一笑,被鹂儿夸得竟有几分害羞:“她能为此去努力也是她的本事,倒是本宫自从生下公主后已经许久没有跳过舞了。 定然是生疏了……” “怎么会呢,娘娘生下公主后,这容貌比从前还要美上几分呢! 倒是娘娘比从前懒了些,其他的都比刚进宫时好上不少呢!”鹂儿夸赞道。 陵容佯装生气:“本宫哪里是懒了,分明是冬天到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罢了。” “好好好,不方便!” 第301章 皇上想立你为妃 殿内主仆二人正聊到兴头上,佩儿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娘娘!” “发生了何事?你竟如此慌慌张张的,若是冲撞了娘娘,可怎么是好?!”鹂儿看着佩儿如此莽撞,忍不住地指责道。 “娘娘恕罪!”佩儿行礼道。 陵容摆摆手,看向鹂儿道:“好了,好了,你别吓着她。” 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佩儿,温柔道:“到底出了何事?竟然这样慌慌张张的。你快说来给本宫听。” 佩儿这才镇定下来,缓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道:“是! 方才寿康宫的竹君姑姑来了,说是太后想同娘娘说说话,请娘娘过去呢! 只是竹君姑姑说太后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所以让娘娘等下去的时候小心谨慎些。 似乎是自从昨天皇上去过寿康宫后,太后娘娘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太后……… 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宫收拾收拾,这就前去。”陵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挥了挥手让佩儿退下去。 陵容将怀中的猫放到了一旁后站起身来:“鹂儿,你去将斗篷拿过来吧。” 鹂儿看着安陵容认真回答道:“是,娘娘。” 鹂儿将斗篷拿过来后,仔细地将斗篷围在陵容身上,又将暖手炉递到了陵容手中,有些担忧道:“娘娘,好了。不知太后今日突然叫娘娘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还能为了什么事,不是为了皇上,就是为了皇后,为了后宫安宁罢了。”陵容满不在意道:“走吧……去晚了可不好。” “是,娘娘。”鹂儿福了福身,随后便扶着安陵容朝殿外走去。 好在已经没有下雪了,这路还算好走。。 安陵容一边走一边想着,这太后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叫过去。 很快,陵容想着想着。便到了寿康宫。 陵容笑盈盈地踏进寿康门,门口守着的宫女看见陵容过来,立马行礼道:“容嫔娘娘吉祥,太后说了娘娘若是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陵容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朝殿内走了进去。 此时的太后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佛经。只见太后身着一身明黄色的华服,安静且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佛经。一旁的香炉里点燃着太后喜欢的檀香。 檀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殿内,看着佛经的太后身上散发着一种宁静的 气息。仿佛沉浸在佛经的世界里,在书中似乎找到了内心的慰藉。what?。 陵容见到太后,如往常一样恭敬地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捧着佛经,假装看得十分入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 安陵容见太后不想搭理自己,于是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太后这是想给我长长教训呢,那我就好好的蹲在这里好了。 想来定然是皇上给太后说了些什么?应该是与我有关的事情,所以太后才如此。 太后管不住皇上,所以才来管我的吧。】 太后看着佛经,一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里轻轻的念叨着:“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 ……” 安陵容静静的听着太后念叨。 【《心经》? 我记得心经并没有这么长 怎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太后何时才能结束?要杀要剐,何必如此这样折磨我? 究竟是什么事不能直说呢? 非要这样做。 皇上究竟给太后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太后沉不住心。 之前公主的事情。皇上早就应该给太和说了吧。想来不是这件事那究竟是什么呢? 】 安陵容仔细的想了想,始终想不出来是为什么?最终还是无奈的蹲在地上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约摸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猜。才放下手中的经书。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于是抱歉的看了看安陵容,面上有些愧疚的:“哀家竟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你了。” 安陵容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太后看向陵容,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脸上有些抱歉道:“快起来吧,方才哀家看着佛经太过入迷,一时竟忽略了你。 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 “臣妾多谢太后。”陵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坐在了软榻上。 见陵容坐好后,太后有些严肃地看向陵容道:“你可知今日哀家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陵容一时有些语塞,但还是勉强地回答了两句:“都是臣妾不好,自从入冬过后便甚少来太后宫中,如今还要太后您派人来请我,实在是臣妾的错。 日后臣妾绝不贪懒!还请太后原谅臣妾这一次!” 原本严肃的太后被陵容这一席话哄得,也放松了些。 “哀家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昨日皇上来找过哀家,说想将端妃降为嫔位。这事你可知道?”太后试探性地开口。 陵容摇摇头,一脸无辜:“这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将端妃娘娘的位份……皇上此前从未在臣妾面前提过。 不过,此事与臣妾……” 说着说着陵容的声音便小了起来,陵容迅速地站起身来,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明鉴,臣妾从未在皇上面前提过让皇上将端妃降为嫔位的主意啊!” 太后眉头微蹙,眼中还是有几分怀疑:“你可知皇上为何会这样做?” 陵容选择沉默,只是将头死死地埋着,心里却无语至极。 【皇上的心思复杂,他连太后您都怀疑,更何况是这些小事……】 见太后还是不说话,安陵容这才淡淡开口道:“回太后的话,臣妾当真不知。还请太后娘娘指点12。” “皇上想立你为妃!”太后这话一说出口,殿内便鸦雀无声了。 安陵容也愣在原地。 第302章 太后也生性多疑 【皇上此前虽隐约提过,却不曾想竟告诉了太后。 皇上生性多疑,这太后未尝不是一样……】 思索片刻后,陵容镇定且从容地跪直了身子,像是话家常一般开口道:“太后莫不是又在打趣臣妾了。 论资历,臣妾比不上文嫔、丽嫔;论家世,臣妾比不上淑嫔与柔嫔。 想来皇上只是偶然说起罢了。 臣妾如今能是一宫主位,已经十分知足了,万万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还请太后明鉴。” 最后几句话陵容说得格外严肃,说完又诚恳地磕了一个头。 软榻上的太后见陵容的反应确实像不知情的,心中的怀疑这才少了一半,面上也多了两分和蔼的神色:“起来吧,哀家不过是同你说上一二,如今皇上的心意还未明确,这事情也还没定下来。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快起来吧。” “是。臣妾多谢太后。”陵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又坐了回去。 待陵容坐好后,太后又开口道:“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自打进宫后一直都本分从不招惹是非,这些哀家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端妃向来都是宫中的老人了,若皇上突然下了降位的旨意,怕是又要惹得后宫众人议论了。”太后语重心长地说着,说完又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情。 陵容也只是淡淡地笑着附和道:“太后谬赞了。 至于端妃娘娘的事,臣妾也不敢妄加议论。 想来皇上定有皇上自己的打算,臣妾也无法干预,也不敢干预。 不过皇上向来孝顺太后您老人家,想必太后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皇上应当能听进去一二的。” 太后微微点头,并未开口。 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了,哀家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陵容站起身来,行礼道:“是,那太后您先歇息,臣妾便告退了。” 陵容说完便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太后看着陵容离去的背影,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竹息,你去打听打听,皇上这些日子去容嫔宫里时都说了什么。” “是,太后。”竹息应下后,又好奇地开口问道:“太后是怀疑方才容嫔娘娘没有说实话?” 太后冷笑一声:“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皇上做事向来都做得十分周全。 突然找哀家提起此事,定然是先思量过的。 再者说了,如今敬妃还有文嫔都在帮着皇后处理六宫事务,怎会人手不够。 此外,皇上说是关心皇后,可这么多年了,皇上对宜修如何,哀家都看在眼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哀家怎么会听不出来……” “太后说的是,可是皇上既向太后您提了此事,这端妃恐怕是真的会被降位了……”竹息有些担忧道。 太后摇摇头:“此前哀家已经帮过她许多了,这次皇上都开口了,哀家也帮不了了。 你就悄悄去向端妃透露个风声,如何应对就看她自己的。 毕竟从前有些事,端妃出了不少力。” 陵容走在回宫地路上,眼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鹂儿跟在陵容身旁,看着陵容似乎不太对劲,连忙柔声关心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陵容微微侧着头看向鹂儿,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轻声开口道:“方才太后告诉本宫说皇上有意封本宫为妃。” “这不是好事吗?娘娘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莫不是担心皇后和端妃会……”鹂儿低声询问道。 陵容将头转了回去,正是“太后今日叫本宫来,可不是简单说这些。这端妃的妃位当年可是太后亲自封的,太后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同意。 不过令本宫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会去向太后说起此事……” 鹂儿高兴的看向安陵容眼睛里 满是崇拜:“这正说明皇上喜欢娘娘,不过若是皇上真有这样的打算,皇后那边怕是……” 安陵容的双眼十分平静,仿佛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 安陵容走在前面。淡淡的开口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又免不了一场风波了。” 陵容走在回宫的路上,眼里也是对未来怀有期待的。 经历过上一世那一遭,安陵容并不觉得成为妃有什么?毕竟对于皇上来说位分的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宠爱与否。 上一世的自己就算是一个主位。不也还是有常在、贵人前来上门羞辱吗? 【 看来皇上和太后的意见有些不合,不过也是正常,他们二人母子二人向来不和。 倒是皇后,兴许在这里面你又添油加醋了不少。 不过皇上这一次倒是让我感到意外。他竟然主动提起。 可是这皇上究竟爱的是谁呢?爱我吗?应该不是吧。我不过是靠着模仿纯元皇后的某些习惯。 模仿纯元皇后的声音,模仿纯元皇后的舞姿在模仿纯元皇后的性子。 皇上这才对我转变的态度。从前甄嬛逃不过莞莞类卿, 我似乎也掉进去了,只不过与甄嬛不同。她是样貌上才情上相似。 而我却是靠着声音,靠着舞姿,这些上不得台的东西。 …… 不知道甄嬛在山上过的可好?上次甘露寺的姑子传信过来,说甄嬛要搬到凌云峰上去,想必是为了见果郡王更加方便了吧! 不过他与果郡王之间这一世究竟还能像上一世那样二人你侬我侬。 上一世他们之间也隔着一个浣碧,这一次也是隔着一个浣碧。 不过这一世的浣碧早已有了身孕,如今浣碧在前,甄嬛在后。 果郡王又该何去何从呢?? 不过这一世的流珠还活着,想必对甄嬛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走着走着,天空就飘来几朵雪花。几瓣雪花轻盈的从天空里飘落落在了安陵容的身上。 安陵容停下了脚步,轻轻的从斗篷上拍了拍雪花。 第303章 竹息夜访延庆殿 紫禁城的夜晚表面永远是安静的,但那里始终是波涛汹涌,波谲云诡的。 随着夜幕降临,竹息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延庆殿。 延庆殿自打皇上让端妃自己在殿内好好思过以后,便显得格外冷清了。从前殿前还有一两个侍卫,如今连侍卫都撤走了。 竹息绕过影壁,径直朝正殿走去。只见正殿泛着微弱的烛光,雕花窗棱上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见正殿外没有宫女候着,竹息走到门口时便停下了脚步,轻声喊道:“奴婢寿康宫竹息,前来探望娘娘。” 吉祥听到后,便低下头看着端妃轻声唤道:“娘娘。” 殿内的端妃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诗书,听到声音后便缓缓抬头看着吉祥:“请进来吧。” “是。”吉祥转身就朝门边走去,见到竹息先是福了福身子:“竹息姑姑,娘娘请您进去。” 竹息点头并未说话,便直接朝殿内走了进去。 看见端妃后,竹息立马行礼:“奴婢见过端妃娘娘 ,端妃娘娘吉祥。” 端妃轻咳了两声,用搭在榻几的手撑着自己瘦弱的身子,语气温柔:“起来吧,不知竹息姑姑深夜到访,可是太后那边有什么要事?” 竹息面上有些严肃:“回娘娘,正是。 太后派奴婢过来,是想让奴婢过来给娘娘提个醒。 皇上昨日向太后提了想将娘娘降为嫔位,再封储秀宫的容嫔为妃的事情。但太后心里还是偏向娘娘的,于是便搪塞了过去。 但娘娘也知道,皇上做了决定的事情,太后也不好过多干预。 因此,这才派奴婢过来同娘娘您只会一声,让娘娘自己做些准备,或许皇上会念在娘娘您侍奉多年的份上于心不忍故而放弃这个想法。” 端妃听完竹息的话,冷不丁地轻笑了一声,随后才看向竹息:“本宫知道了。姑姑可还有其他事? 若是没有,便请先回吧。还请姑姑向太后转达本宫的谢意,本宫身子弱不好亲自前往寿康宫谢恩,还请太后体谅。” “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向太后转达娘娘的意思。”竹息点点头后,又福了福身子:“那奴婢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婢先行告退。” “吉祥,去送送竹息姑姑。” 待吉祥送完竹息后,便回到了端妃身旁。 “娘娘,这事娘娘打算如何是好?”吉祥焦急地开口问道。 端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似乎在笑皇上的薄情,也似乎在笑太后的卸磨杀驴,更好像是在笑自己的真情错付…… “如今妃位、嫔位对本宫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都只是待在这冰冷的屋子里虚度余生罢了。”说完,端妃便抬起手:“好了,扶本宫上床歇息吧。 至于这些事情,本宫也没有精力再管了。” “是,娘娘。” 吉祥扶着端妃,慢慢地朝着床边走去。 端妃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吉祥,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倒是难为你了,要陪本宫在这宫里吃苦。” 吉祥摇摇头:“吉祥能陪在娘娘身边就已经很高兴了。 吉祥不觉得是在吃苦。” “你先下去休息吧,本宫也休息了。”端妃强撑着身体说道。 吉祥安置好端飞后这才开口道:“”那娘娘先休息,奴婢就退下了。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端妃点了点头,看着吉祥离去的背影。端妃这才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或许当年我不做那些事,我如今也不会这样吧?当年何年是然。我与林诗兰的交情你还算是好的,他带我情同姐妹。不曾想竟是我背叛了他。这么多年来。他的愤怒,他的生气,我也能够理解,倒是我的不对了。 不过自打他那一晚气冲冲的将一壶红花灌在了我的喉咙里似乎我似乎觉得我好像不亏欠他了,可实际上当时严世兰是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都怪我。 我以为皇上至少对我是真心的。我做这些皇上就能多看我一眼,可实际上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似乎都不重要,皇上喜欢的只有权利。只要威胁到了皇上,他的宝座皇上就会义无反顾的坚决的将这些障碍清除,将这些威胁一一的消除。 还记得那一壶红花,当时觉得苦不堪言,如今看来那一壶红花在往后的这么多年里竟然是不算苦的。 恨自己没有早点看清。皇上的薄情寡义。 也恨自己为了皇上舍弃了与自己交好多年的姐妹。 不过如今年世兰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再像以往那样难过了吧。 我造的罪孽太过深重。也只有这样苟延残喘地活在世上,才能弥补那些罪孽。 皇上若是想要我的妃位,他就要吧。毕竟如今我这样连一个常在,连一个贵人都不如,空有一个妃的名号。 我这究竟是何苦呢? ? 上一次苦心经营,将甄嬛的孩子抱在了自己身边。可实际上当有了孩子之后才觉得并不是十分高兴。 为何要将自己的期待放在别人的孩子身上。 当时若是身子好一些,我要是多一点耐心,那么 想必公主依然在我身边吧。不过这些都过去了。本是本宫亏待了甄嬛。 若不是借着槿汐想要为芳贵人复仇的心想来甄嬛也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宫吧。 似乎就算没有这样的事,甄嬛也会离开吧。毕竟在甄嬛眼里,皇上是爱她的。可实际上的皇上爱的不过是甄嬛的那一张脸。 好在甄嬛毅然决然的离宫了,不像我永远的困在了这里。当初嫁人之前要是多听母亲的几句话,不嫁到这皇家来,想来也不会有这样多的腌臜事。 不过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芳贵人小产有他的份,不知道如今槿汐查的如何了? 算了算了还是看看自己吧,若非一心想为了报复年世兰,自己也不会这样。当初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可自己偏偏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将自己的错误强加在了年世兰的身上。 这才使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这幅田地。都是我罪有应得。】 第304章 岂不是卸磨杀驴 后宫暂且风平浪静了几日,皇上自从去过寿康宫后便没有再提及想封陵容为妃的事情,倒是一直在琢磨如何名正言顺地给端妃降位的事情。 【如今给陵容封妃的事情怕是行不通了,看样子得找些其他办法。 只有先将端妃降位,后面才能为陵容升为妃作铺垫……】 银装素裹的景仁宫,殿外是白雪皑皑,无论是方言上还是青砖上,甚至连树上都挂满着一层白白的雪。从前停留在飞檐斗拱上的那些鸟儿早已经消失不见。 房檐上堆着一层白白的雪,红色的殿内是暖洋洋的,景仁宫的炭火永远是足够的,皇后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火炉,使得殿内温暖如春。 皇后悠闲地坐在软榻上,一手扶着榻几上刚炖好的燕窝,一手拿着金汤匙轻轻地搅动着。燕窝的色泽纯净而自然,散发着微微的米白色。 皇后看着碗中冒着淡淡热气的燕窝,用勺子轻轻的舀起一勺,递到唇边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清新的自然香气扑面而来。 皇后轻轻的吹了吹,随即送入了嘴里,爽滑细腻,入口即化。。 一口下去,皇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暖暖的。吃完一勺后,皇后轻轻地将勺子放了下来。 看着一旁的剪秋,皇后轻描淡写地问道:“剪秋,此前让你去告诉二公主的事情,你可原原本本地照着本宫的意思说了? 为何至今都不见二公主她有何动作?” 剪秋犹豫片刻后,才开口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一五一十地同二公主说了。 至于二公主为何至今都没什么动作,奴婢猜想二公主是想等这件事情确定下来后再有所动作。 毕竟这件事情如今只有太后、皇上、娘娘、还有容嫔几人知道,其他妃嫔都还不知晓此事。这二公主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定让不会只听信奴婢的一面之词。” 皇后微微点头,用汤匙舀起一勺递至唇边,细细品鉴过后便轻轻地放下了汤匙,这才抬眸看向剪秋:“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既如此,那本宫就将这件喜事好好安排一番。” “那娘娘打算怎么做?”剪秋微微俯身,有些好奇道。 皇后露出自信地笑容:“皇上既然已经告诉本宫,那么有些东西就应该准备起来了,明日你去把敬妃还有文嫔叫过来,本宫要同她们好好商议一番。 毕竟这事关公主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我们可得好好的找人商议商议,这样才能体现出本宫的重视,才能体现出皇家风范。 对了,公主那边想必人手也不够,你等下便去内务府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太监前去伺候着。” 剪秋 面上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眼里也充满了算计:“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但话音刚落不久,剪秋似乎又想起什么一般,面露难色地看向皇后:”不过娘娘若是要将此事告诉敬妃还有文嫔,是不是要先同皇上商议一下? 毕竟之前皇上说此事还要同太后商议一番。 若是娘娘您现在就说了,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皇后微蹙眉头:“所以本宫叫你明日再去,等下晚些时候你陪着本宫去见皇上吧。 对了,皇上前几日去皇额娘宫中,是否提了想降端妃为嫔的事?” “回娘娘的话,竹息姑姑身边宫女说皇上的确提过此事,不过太后似乎并不愿意。 第二日还将容嫔请了过去,但具体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剪秋说着说着头便微微低了下去。 皇后轻蔑地冷哼一声:“果然,事关乌拉那拉氏的事情皇额娘不会不管的。 毕竟当年她的亲孙子、皇上的亲儿子葬送在他们手里,这其中少不了端妃的功劳。 若此时降位岂不是卸磨杀驴了……” “娘娘慎言……”剪秋担心地四下看了看,好在殿内没人,这才放心地开口:“娘娘这话可说不得,若是被旁人听去了,怕是不妥。” “怕什么!”皇后目光如炬,语气严厉:“他们做得,本宫还说不得了!” “是娘娘。”简秋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皇后也感觉到有些疲乏了,于是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安排吧。”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内部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去二公主的静怡轩伺候。”剪秋福了福身,说完见皇后微微点头,这才轻轻的挪动脚步退出了内殿。 剪秋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便来到了内务府。 黄规全一脸讨好的迎了上来:“什么风把剪秋姑姑您吹来了呀,不知剪秋姑姑来奴才这里是有何要事要吩咐呀?” 黄规全讨好的笑容,虽然夸张,但并不刻意。黄规全笑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几乎只剩下一点点缝隙。那嘴角也早已咧到了耳后根。 剪秋看着黄规全这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心里有些厌恶。 但自己是过来找人办事儿的。 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剪秋便也笑着迎了上去:“黄公公真是客气了,今日我过来是因为皇后关心二公主,想着二公主即将要出嫁了,但是二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又少,因此让我过来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宫女太监给二公主送过去。” “好。那奴才这就领姑姑去挑。” 黄规全也察觉到了剪秋眼里的厌恶,于是便收起了自己讨好的笑容,一本正经道。 剪秋随意的挑选了几个宫女,太监:“就他们几个吧。 ” “是,姑姑,” 黄桂全讨好的朝着剪秋说道。 随即又换了一副面孔,朝着那些宫女,太监语气严厉、声音洪亮道:“你们就跟着姑姑去伺候二公主吧,以后少不了你们的福气。” “是。”几个太监宫女齐声道。 剪秋挑好宫女太监后,并没有直接送到二公主的静怡轩。而是先带回了景仁宫后面的耳房。 毕竟还要看这些宫女太监们是否聪明伶俐。 “姑姑慢走。”黄归全笑着送走了剪秋。 随后便派了个小宫女儿去给颂芝报信。 第305章 得皇上肯定答复 临近傍晚,皇后趁着夜色还未降临,便启程前往了养心殿。 辇轿上的皇后看着看着走过无数遍的路,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不知道从何时起,对皇上的那一抹执念早已渐渐消失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权力的渴望,对自己地位稳固的期盼。 “剪秋,你说这条路我们走了多少遍了?”辇轿上的皇后突然开口问道。 剪秋被皇后的问题问住了,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上来,于是之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回娘娘的话,奴婢也没有仔细数过,奴婢只觉得已经走了很多很多遍了。” “是啊,很多遍了。”说完皇后便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我记得最开始嫁给皇上的那一年,皇上领着我走进宫里时,他告诉我以后还会一直牵着我走。 就算以后的路途艰辛,就算以后有遇到危险,他也不会将我抛弃。如今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呀。 现在我与皇上仿佛陌生人一般,也不能说陌生人吧。我更像是皇上管理后宫的人。 虽然说在这后宫里我是位分最高的,权利最多的。 可实际上我得到的辛酸苦痛远远不能被这些权利所抵消。 算了,皇上早已经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了。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厌旧的。 当初的海誓山盟转眼都能忘却,只有我还在苦苦的祈求着……】 想着想着“”皇后来到养心殿外,只见养心殿早已被一盏盏烛火所点亮,灰蒙蒙的天空下,橘黄色的大殿显得那样耀眼。 小厦子见皇后过来,赶忙行礼问安:“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见小厦子起来,皇后才继续开口说道:“皇上可在里面?”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批奏折,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小厦子站起身来,依旧弓着腰,低着头。 见皇后微微点头,小厦子才朝里走。 走进内殿,先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苏培盛,见苏培盛点头,小厦子这才放心地走到皇上面前,跪下行礼道:“皇上吉祥,皇后娘娘来了。” 皇上闻言并未直接放下手中的奏折,而是抬眸回道:“去请进来吧。” “嗻。”小厦子得了皇上的命令,这才退了出去。 待小厦子出去,皇上这才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软榻上坐下。 皇后端庄优雅地走进内殿。皇后走进养心殿内,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驱散了自己身上从景仁宫来时的严寒。 殿内的烛火摇曳,几百上千根蜡烛照的养心殿内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 皇后见到皇上后微微福了福身子,语气温柔且平淡。:“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瞥了一眼皇后,面上并没有其他表情,既没有喜悦也没有不耐烦。只是像对待平常大臣一样,看着皇后淡淡道:“免礼,坐吧。” 皇后微微点头,举止端庄的径直走到了皇上对面坐下。 “皇上,臣妾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同皇上商议一番。”皇后露出自己一贯的笑容。 皇上漫不经心地看向皇后,语气冷淡道:“皇后直说便是。” “皇上此前同臣妾说的要将二公主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的事情可有了定数? 若是皇上已经决定好了,臣妾这边就先吩咐内务府的给公主将嫁妆备好,毕竟这事关皇家颜面,马虎不得。”皇后状似关心看向皇上,心里却迫切地希望能从皇上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皇上垂下头,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微微点头,沉重地开口道:“嗯,此事你就先着手准备吧,博尔济吉特氏那边也已经答应了。 等过了年便送公主出嫁吧。 只是,二公主没了生母,这些事你就要多多操心了。 朕也不好出面去说,因此还要劳烦皇后你了。” “是,皇上,臣妾定当好好准备。既然皇上已经说了,那臣妾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不过这二公主是皇上您的养女。但名义上却是以嫡公主的身份出嫁的,这嫁妆究竟是按嫡公主的份例去准备?还是按养女的份例去准备?”皇后笑得温柔,面上还带着几分犹豫不决。 皇上看着面前贤良淑德的皇后,心里也多了几分信任,于是又缓缓开口:“ 既然是按照嫡公主的身份出嫁的,那就按照嫡公主的份例准备吧。 对了,如今敬妃要照顾胧月公主,皇后与文嫔你们两人想来也忙不过来。 朕看着容嫔甚是聪明,不如就叫容嫔跟在皇后你身边学学这协理六宫的事务?”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皇上前些日子说想立容嫔妹妹为妃,此时叫容嫔跟着臣妾学习宫务也在合适不过了。 只是臣妾担心,皇上本就宠爱容嫔妹妹,若是如今又叫她跟着臣妾学习这些,岂不是引得其他人嫉妒?” 皇上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事以后再议吧。” “是,皇上。”皇后温柔的点了点头。 “”皇上看着皇后似乎没有什么事儿了,语气里也变得有些不耐烦:“皇后可还有别的事情?” 皇后听到皇上这样说,自然是明白皇上是要赶自己出去的。于是皇后便站起身来:“回皇上的话,臣妾想问的事情已经问完了,那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休息,臣妾先行告退了。” 皇上微微点头:“那你先退一下吧。” 见皇上这样说,皇后也只好退出了养心殿。 在回景仁宫的路上,皇后依旧思索着。 【皇上竟然还有意让安陵容学习处理六宫之事。看来安陵容在皇上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若是他敢学,本宫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皇后看着前方的路,冷不丁的地开口道:“剪秋,此前我让你查安陵容的母亲。查的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安陵容的母亲和平常女子并无二致。 但是安陵容同他的母亲关系极好,还有他的那个姨娘。此外就没有别的特殊的。”剪秋抬起头回答道。 第306章 后宫中人尽皆知 翌日,众人恢复像往常一样都前往景仁宫向皇后请安。 众人照例等在景仁宫门口,祺贵人一如既往的瞪着那些得宠的嫔妃 。 “各位娘娘小主吉祥,皇后娘娘请各位娘娘、小主进去。” 皇后坐在宝座上,再次俯视着眼前皇上的嫔妃,有的浓妆艳抹、满头金钗点翠;有的打扮素雅,簪花一朵;也有的端庄大气……各有各的美。 【但只要进了这后宫,再美的花都有凋零的一日。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从前是芳贵人、莞贵人……如今容嫔也不能例外!】 皇后看着陵容,心中暗暗思索着,待众人行过礼后,皇后又看似善解人意般抬手,笑着开口道:“各位妹妹,快坐下吧。 前些日子皇上体恤,故而有一段时间不用来本宫这里了请安。 不过,现在入冬了,需要忙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因此这才又叫各位妹妹来本宫这里说说话。” 齐妃一脸懵地小声嘀咕道:“不是皇上之前生皇后的气,这才不让我们来请安吗?” 齐妃此话一出,大家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齐妃。坐在齐妃身旁的柔嫔也察觉到齐妃说话有失妥当,连忙伸出手去拉了拉齐妃的衣袖。 齐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倒是转头好奇地看向柔嫔:“妹妹拉我做什么,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之前皇上就是这样说的,我可不敢乱说呢。” 皇后原本红润的脸也突然黑了下来,上扬的嘴角也耷拉着,面上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柔嫔也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向皇后福了福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皇后娘娘勿怪,齐妃娘娘向来心直口快。 说话直接了一点。还请娘娘恕罪。1” 皇后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淡然道:“无妨。” 说完,皇后便将目光从柔嫔身上移开,正视着前方:“近来天气越发冷了,各位妹妹可要注意不要受了风寒。 此外各宫冬日用的衣物、炭火都已经发放下去了,此外本宫又吩咐了内务府额外备了些燕窝,等下便会送到各宫。” 年世兰白了一眼皇后,有些不屑道:“这往年都是血燕,今年怎的就换了。” 皇后微微低头一笑,看向年世兰:“如今宫里有喜事,这各方面的开销巨大,故而只能暂时委屈各位妹妹了。” 一旁的熹妃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连忙开口道:“娘娘说这宫里有喜事,臣妾们竟浑然不知。 不知娘娘说的喜事是何事?” 皇后掩面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才一脸喜庆地开口道:“前些日子,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向皇上求娶嫡公主。 皇上已经答应了,等过完年公主便会出嫁了。” 皇后原本打算今日单独找敬妃和文嫔说此事的,但见熹妃问了,也想着顺势说下去,这样也能震慑一下其他有公主的嫔妃。 想到这里,皇后嘴角更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如皇后预料的一样,几个有公主的嫔妃除了知晓内情的陵容,其他几个都跟着紧张了一下。 这里面就属欣贵人的公主年龄最大,欣贵人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担忧得向钱名鸢投去求助的目光。 钱名鸢感受到这股灼热的目光,顺着目光看去,见欣贵人满脸担忧。便转头看向正端着茶杯悠闲品茶的皇后。 待皇后放下茶盏,钱名鸢便又看向皇后,好奇地开口问道:“皇上的嫡公主,年纪都还未到出阁的时候,这如何能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 皇后微微点头:“熹妃说得不错,不过熹妃妹妹您入宫晚,有所不知。皇上有一位养女二公主,如今正好是出嫁的年纪。 故而此次是这位二公主出嫁。” 皇后说完这话,殿内的文嫔、淑嫔、欣贵人这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见几人紧张的模样,皇后笑了笑,随后便轻描淡写道:“等过了年就得出嫁,因此便仓促了些。所以还需要敬妃妹妹和文嫔妹妹好好帮本宫打理此事了。” 敬妃与文嫔同时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异口同声:“是,臣妾定当尽力协助皇后娘娘。” “好了,今日也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便都回去吧。”皇后环顾一圈,温柔地开口道。 众人随即都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地行礼道:“是,臣妾告退。” 等人散去,皇后便伸出手搭在剪秋手腕上站起身来,朝软榻走去。 “想来今日过后,宫里人人都会知道二公主要出嫁了。”一边说着,皇后便一边一脸得意地朝前走着。 一旁的剪秋也笑得狡黠,待皇后说完,便附和道:“是啊,娘娘。到时候后宫人尽皆知,二公主便不会再怀疑此事,定会对容嫔心存芥蒂。 ” 熹妃和欣贵人也回到了永寿宫里。 回到永寿宫后,欣贵人有些担心刚刚坐下没多久就焦急的开口道:“娘娘,您说如今皇后娘娘这样说是不是在警告臣妾? 若是臣妾日后不听他的话,他便将臣妾的乐嘉公主嫁去和亲。” 熹妃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俏皮。轻轻的拿起手中的帕子。挡住嘴:“你瞧他今日说话时看的是谁?皇后今日说话的时候可有看你一眼?” 欣贵人摇摇头:“好像并没有娘娘的意思是,皇后的话是说给其他几位娘娘听的,譬如容嫔娘娘?” 熹妃微微点头,收起了笑:“想必是皇后又嫉妒上容嫔了。 毕竟容嫔也有孩子,与容嫔交好的几个人都有孩子。 况且此前说二公主与容嫔的传言,不也是从皇后宫里传出去的。” “娘娘,此话怎讲?”欣贵人听到熹妃这样说,眼里有些好奇。 熹妃冷哼一声,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此前剪秋去二公主那里送东西的时候,我的奴才偶然听到的。 当时剪秋就告诉二公主,说是容嫔建议皇上将她下嫁给科尔沁部的。” 欣贵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第307章 她的本事的确大 众人走出景仁宫后,都是一脸沉重。唯有祺贵人,一脸好奇。 走在回碎玉轩的路上,祺贵人低声问道:“这二公主是何人,我从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回小主的话,奴婢也不清楚,不过等下可以回去问问小钱子,毕竟小钱子一直待在宫中,想来对这些事情应当十分熟悉。”景泰看着祺贵人回答道。 说完过后,景泰又一脸惋惜,小声嘀咕道:“倒是可惜了这公主,奴婢听说这科尔沁部远在蒙古,说得好听是下嫁,说得难听这不就是和亲嘛。” “那也是她身为公主的职责,再说了,谁嫁出去不得吃些苦头。她至少是公主,应当不会被苛待。”祺贵人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古以来,公主的出路大多都会落个和亲的下场。 “小主说得有也有道理,若是从前的年大将军还在,定然不会叫边疆那些人骑在我们头上!”景泰微扬着头,言语中带着几分自信。 祺贵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景泰,直接上手捂住了景泰的嘴。 略显紧张道:“你不要命了!这话怎么说得,若是被皇上听了去。 不仅你的脑袋要搬家,就连我的脑袋也要搬家。” 说完,祺贵人又环顾了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放下了手。 景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低下头认错:“对不起,小主。奴婢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好在没人将话听去,先回碎玉轩吧。” 很快,主仆二人便回到了碎玉轩。 僻静的碎玉轩里,被银白色的雪花所笼罩。因为碎玉轩的人口手本就稀少,所以在打扫的时候并没有打扫完整个碎玉轩。 一件碎玉轩。只见戏台上堆积着厚厚的雪,但并没有人在意。 走进内殿,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不及景仁宫那样暖和,但至少比在外面要温暖许多。炭火在火炉中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会有一点点烟雾窜出来。 祺贵人坐下后,便将小钱子叫进了殿内。 “小主吉祥,不知小主可是有要事吩咐?”小钱子机灵的眼神中又带着几分狡黠。 祺贵人微微摇头,景泰便立马明白了祺贵人的意思,连忙看着小钱子开口道:“小主今日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你可要一五一十地回答小主,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小主尽管问便是。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钱子弓着身子,诚恳地说道。 见小钱子一副忠诚的模样,祺贵人也信任地开了口:“你可知这二公主是谁? 本小主此前怎么从未听说?。” 小钱子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良久,才看着祺贵人认真开口回答道:“回小主的话,二公主是从前理亲王的孩子。 自理亲王去世后,皇上仁慈,见二公主可怜,便将其收养在宫中。当做养女,这才成了二公主。” 祺贵人微蹙眉头,思索片刻后才低声开口道:“理亲王可是从前先皇的废太子?” 小钱子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点了下头。 “怪不得,博尔济吉特氏说是求娶嫡公主,虽嫁的是皇上的养女,但另一种层面来看,这二公主何尝不是嫡公主呢?”祺贵人淡然一笑,心中也有几分佩服皇后了。 “皇后倒是聪明,知道让二公主嫁出去……”祺贵人眼珠子一转,就立马明白了。 小钱子闻言,立马解释道:“小主有所不知,这次让二公主下嫁的事情可不是皇后向皇上提起的。” 听到这话,祺贵人立马来了兴致,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好奇道:“哦?不是皇后,那还会是谁?” “回小主的话,是容嫔娘娘。此前剪秋姑姑去隔壁不远处的静怡轩,也就是二公主的住处。 去同二公主说的时候,奴才不小心听到的。”小钱子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原来是容嫔啊!她的本事的确大。”祺贵人闻言,咬牙切齿道。 【如今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到时候可以借二公主的手去为难容嫔,就算二公主拿容嫔也没什么办法,但是至少也能让容嫔吃些苦头。 只有容嫔在皇上面前的形象损坏了。 到时候我才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祺贵人又开口道:“你去查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嗻,奴才明白了。”小钱子点点头,随即便朝殿外走去。 小钱子离开碎玉轩后并没有前往。静怡轩,而是去了景仁宫附近。 宫里的人听到此事都是大为震惊。 倒是事情的主人公安陵容在店内怡然自得,镇定自若。 “娘娘,你就不着急吗?”鹂儿在殿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手里紧紧的攥着帕子,仿佛要将帕子撕成两半。 鹂儿的眉头紧锁,内心十分焦急。 看着软踏上悠哉悠哉的安陵容,鹂儿更加焦急了:“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吃。!” “这人嘛不就得吃饱吗?再说了,我们在这里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安陵容看着面前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鹂儿,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好笑。。 安陵容又拿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 感受着绿豆糕的细腻。 安陵容的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眼前十分焦急的鹂儿,安慰道:“别急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自然有转圜的余地。” “娘娘可是有办法了?”鹂儿瞪大双眼。,看着陵容。 陵容摇摇头,摊开手:“暂时没有。你看外面的雪下的多好看,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吧。” “都什么时候了?娘娘还有心思赏雪,不过娘娘若是喜欢,那我们便去吧。” 说完二人便走出了内殿,来到了殿外。 只见雪花在空中飞舞,如同 一片片洁白的羽毛,轻盈而美丽。看着这白茫茫的雪,安陵容心里也心生欢喜。短暂的忘却了外界那些尔虞我诈,只是沉浸在这一片雪中。 第308章 何必要急于一时 陵容看着面前的雪花,心思也逐渐飘远。 【从前只会绣花唱曲,后来略识得几个字后才开始看书。 我定然是成不了留名千古的女子,不过我也不会放过真正带给我痛苦的皇上。 从前觉得自己是皇上豢养的一只鸟罢了,如今看来这后宫中的女子,谁又不是皇上养在身边的阿猫阿狗呢? 家世好的就榨干利用价值,家世不好的不喜欢了便随便扔到见不到的地方去…… 只是没想到,上一世年世兰只想着皇上的宠爱,如今看清了皇上,竟这般聪明理智。 不过端妃的确出乎本宫意料。 上一世帮着甄嬛想来也是为了扳倒年世兰。 可这也不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吗?或许也不是,毕竟皇上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人生死。 如今甄嬛走了,我以为我会高兴,不曾想,竟然也会有些难过。 兴许是自从甄嬛走了,皇后的精力全都放在了本宫身上吧。 如今皇后对本宫虎视眈眈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于我,让我多次身处险境。 实在是有趣。】 另一边的碎玉轩中,碎玉轩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毕竟这里鲜少有人过来。 问过话后,祺贵人只留下了景泰在殿内伺候。 “皇上的宠爱本就不多,若是宠爱全都给了容嫔。那给本小主的就更加少的可怜了。”祺贵人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祺贵人说的时候声音虽然小,但一旁的景泰还是听清楚了,可就是不太明白祺贵人话中的意思。 景泰一脸茫然地俯身看向祺贵人,有些好奇道:“小主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听不懂……” 祺贵人撇着嘴,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只有让皇上对容嫔的宠爱少一些,我才有机会多得一些皇上的宠爱。 皇上的宠爱就像是月例银子,就只有那么多,若是我将月例银子赏给其他人,那么赏给你的便少了。” “小主这样一说,奴婢便明白了。”景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担忧地开口:“可是小主,如今容嫔娘娘可是皇上面前最得宠的嫔妃。 小主若是想要让容嫔娘娘不受宠,怕是十分艰难。 难道小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祺贵人扬起嘴角:“自然是有办法了。” “那小主打算如何做啊?”景泰认真地看向祺贵人,心中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不安。 “方才小钱子啊不是说二公主就住在离我们这里不远处的静怡轩?”祺贵人说着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这把景泰吓了一跳,景泰向后退了两步,镇定下来过后,才点头应道:“是,小主。二公主住在碎玉轩不远处的静怡轩。”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走,陪本小主出去走走。”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扬起嘴角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景泰赶忙将手炉递到祺贵人手中,又紧了紧祺贵人身上地斗篷:“小主是想去御花园走走吗?外面天寒,可别受凉了。” 祺贵人转头看向景泰,一本正经道:“你先去问问小钱子这静怡轩在何处。我们去转转。 总得让二公主知道究竟是谁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吧。 我们动不了容嫔,总会有人能动吧。” “小主,这……这怕是不好吧。”景泰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对上祺贵人双眼地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到:“小主,这二公主若是真有本事,也不会就这样白白地嫁出去。 况且,自从我们进宫之后,也是这二公主要出嫁了才知道这宫里还有个二公主…… 想来这二公主在宫里活得也并不算好,她定然也不会去节外生枝。 怎么会因为小主的三言两语就去陷害皇上的宠妃…… 小主,你说,是不是?” 景泰看着祺贵人,眼里是殷切的期盼。 祺贵人蹙着眉头,但最终还是将景泰的话听了进去。 又生气地坐了回去,一脸不高兴:“那就没有什么能治得了容嫔的办法吗?” “小主,何必急于一时呢!等机会成熟了,小主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到时候皇上的宠爱不就都会给小主您了吗? 到那时,小主何必看其他人的脸色?”景泰费尽心思地劝阻着,生怕自己说错话又让祺贵人存了去找别人麻烦的心思。 祺贵人抬眸:“行了,本小主知道了。 对了,此前吩咐你去内务府做的舞衣是否要做好了?你等下便去内务府看看。免得内务府那群狗奴才瞧着我不得宠,就敷衍本小主。” “是,小主。那奴婢让其他人进来伺候。奴婢这就去内务府看看。”景泰福了福身,随后便退出了内殿。 出了碎玉轩的景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朝着内务府走了去。 碎玉轩离内务府并不近,因着路滑,所以走得稍微小心了些。虽说宫中规矩森严,但偶尔出了碎玉轩在外面走走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当然,前提是不要碰上什么胡搅蛮缠的人。 景泰高兴地走在长街上,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看清楚是谁后,景泰小跑着 便走到那人背后,轻轻地唤了一声:“绘春姑姑!” 绘春心脏仿佛停了一瞬,转过头去,正好对上景泰那双明亮澄澈的双眼。 景泰见绘春并未说话,以为是自己的礼仪不够周全,于是又开口行礼道:“绘春姑姑吉祥。” 绘春这才回过神来:“景泰,不必多礼。方才是我出神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也是要去内务府?” 景泰点点头:“嗯!我家小主让我去内务府看看之前吩咐内务府做的衣裳。 绘春姑姑也是吗?” 绘春点头:“正是。那我们便一同前去吧。” 景泰又在绘春身边,绘春的脸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可是景泰看上去情绪并不好,于是绘春便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不太高兴?” “我家小主 似乎想要掺和二公主与荣嫔娘娘的事情,可是我并不想我家小主去掺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景泰垂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绘春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低声在景泰耳边道:“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 这件事情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嗯。” 绘春看着景泰,心里有些担心。 【她真的好可爱,希望他真的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吧。毕竟我也是皇后身边的人,我总不能说的太多,若是说的太多了,怕是会对皇后不利。可是若是不说他可怎么办呀?】 一旁的景泰走在绘春身边,莫名其妙的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绘春姑姑真好,像是一个大姐姐一样带着我向前走。 要是我能同绘春姑姑一起做事就好了。 如今在碎玉轩里,我认识的那些人如今也只剩下一个景蓝了。 可是慧春姑姑是为皇后娘娘做事的,我肯定不能去伺候皇后娘娘。 不过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似乎也不太好,之前剪秋姑姑就是时常欺负绘春。】 二人就这样各自怀揣着心事朝前面走着。 办完事情后又一同走了回去,临近分别的时候。慧春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千万不要掺和二公主的事情。。” 景泰点点头表示明白。 第309章 二公主真是可怜 景泰离开碎玉轩后,祺贵人并没有放弃自己心中的盘算。虽然觉得景泰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祺贵人自己还是想要试一试。 【毕竟自己只是动一动嘴上功夫,又不是让自己亲自动手。 额娘让景泰在宫里帮着自己,但景泰做事又畏手畏脚的,今日把她支开了,也有利于自己行动。 自己只要把消息传达到二公主耳朵里,忍气吞声也好,有所动作也罢。都与自己没什么干系,最多是自己话多了点。 既然方才小钱子说了,那这件事便让他去做好了。 一来他熟悉宫中的环境,知道前往静怡轩该如何走;这二来,我甚少带着小钱子出门,大家都不知道小钱子是我碎玉轩的奴才。 皇上来后宫的机会本就不多。只有努力才能让皇上多看我几眼。】 想到这里,祺贵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随后走到门边。 只见小钱子正在外面扫地,祺贵人抬起手来向小钱子招招手,柔声唤道:“小钱子,过来。” 小钱子见祺贵人似乎在找自己,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放到一旁,小跑着到了祺贵人面前:“小主,小主叫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祺贵人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开口道:“你在宫里呆的久,这宫里的路你最熟悉不过。 你等下便去静怡轩添油加醋地说一说是容嫔让皇上将公主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 再去其他宫里也说道说道。” 小钱子佯装不明白:“小主,可是此前剪秋姑姑已经给二公主说过了,二公主是知道此事的。 小主如今又叫奴才去说,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祺贵人向前走了一步,瞪着小钱子,语气狠厉:“所以本小主叫你添油加醋地说,毕竟容嫔也是有公主的人。 况且和容嫔交好的敬妃还有淑嫔都是有公主的人。 你说是不是?” 小钱子也明白过来,连忙回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说完小钱子便行了礼转身离开。 祺贵人并没有注意到小钱子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得意,只是沉浸在想要叫容嫔不得安宁的谋划中。 小钱子离开碎玉轩后,并没有立马前往静怡轩,而是去御花园附近转了两圈,同一个小太监说了几句话后,才朝着静怡轩走去。 静怡轩附近,比往常热闹了一些。 皇后从内务府派过来的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 有人在外面打扫,也有人在里面打扫。各自都分工明确,有人扫地,有人擦桌子。整个静怡轩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小钱子一走上去,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面上还是装作不认识,假装只是路过,有些好奇。 小钱子好奇地朝静怡轩看了看,又同门口的人说了几句,又递出去一点碎银:“方才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你记得要说是荣平娘娘是为了她的女儿,所以才叫二公主嫁给出去的这样以后有了二公主这样一个先例。 容萍娘娘的女儿才不会被送去和亲。” 只见门口的宫女点了点头,随后便装作不耐烦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小钱子这才悠闲地朝着其他宫殿走去。 过了一个时辰,小钱子才走回了碎玉轩。看见景泰在里面伺候,小钱子便没有进去禀报了。 拿了银子的宫女,便走到正殿外面打扫起来。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扫帚,率先走到前廊。她微微弯下腰,将扫帚轻轻贴在地面上,开始有节奏地清扫起来。 看见旁边也有个宫女,于是一边打扫一边低声抱怨道:“还以为是个好差事,不曾想竟是别人不愿意来的……” 旁边的宫女拿着扫帚好奇地凑了过来:“在静怡轩伺候公主,总比在其他地方好一些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可知为什么科尔沁部的人求支持娶的是皇上的嫡公主,最后却是二公主出嫁?” 见人摇了摇头,这才继续开口:“容嫔娘娘可是有公主的人我,只有先开了二公主这个头,日后容嫔娘娘的公主,若是也要和亲的,到时候皇上再收养一位公主,替纯熙公主嫁出去不就好了? 只要二公主顺利出嫁了,这样便有了先例。 以后就算是有人向皇上求取嫡公主,皇上也可以随便的找一个女子当做嫡公主送出和亲。。。。。” “听你这样说,突然觉得二公主真是可怜。不过你这些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是从何处听来的,我也忘记了。” “好叭,我们快打扫吧……” 殿内的二公主听到这话,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突然变得糟糕起来。 …… 【难道此前安陵容说的都是蒙骗我的。他这样做的真正目的都是为了他的女儿。难道我又上当了? 怪不得那天说的言辞凿凿。可是可是当时荣平说的也有道理呀。】 第310章 嚼舌根的春杏春桃 皇后身边的人办事就是利落,很快,江福海便挑选了一批宫女、太监,送到了静怡轩里。 这使得原本安静的静怡轩,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有的和谐也被新来的宫女太监们所打破。 “这些新来的都是皇后派来的人?”二公主紧紧地捏着榻几的桌角,黑沉着脸,有些不悦道。 一旁的敏儿自然也是听到外面那群人的闲言碎语,眼睛看了一眼在殿内伺候的人,挥了挥手将人都支开后,这才向前走了两步。 敏儿俯下身子,凑到二公主的耳旁,低声道:“回公主的话,新来地太监宫女,都是内务府送来的,说是皇后体谅公主即将出嫁,担心静怡轩里人手不够。 这才挑了些聪明伶俐的人过来。” 二公主冷哼一声,一脸不屑:“聪明伶俐?” “叫本公主看,她们哪里是聪明伶俐,怕不是能言善辩,过来挖苦本公主的吧!” 敏儿见公主生气,连忙开口安抚:“公主息怒!想必是上次皇后派剪秋来告诉公主,公主出嫁之事是由容嫔娘娘向皇上提议的。 虽说剪秋向公主暗示了此事,但公主却迟迟没有动作。想来是皇后按耐不住想要公主您出手去对付容嫔?” 二公主坐在榻上,仔细分析着方才门口那个宫女的话,又想了想敏儿和之前剪秋说的话。 好半晌,二公主才摇了摇头:“不对,这宫女应该不是皇后的人。 皇后做事向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从不会让人觉得是她做的。 想必这次,应当是其他嫔妃……” “公主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想借公主的手除去容嫔?”敏儿也反应过来,皇后既然派了剪秋同公主说了,不太可能又派一个宫女来嚼舌根。 二公主嘴角一撇,心中也有了打算。 “既然这么多人都想看本公主去对付容嫔,那本公主偏不如他们的愿! 越是想让我去找容嫔麻烦,我越是要亲近容嫔!” 敏儿好奇道:“公主打算怎么做?” “既然皇后说了,是容嫔娘娘说的。 这么好一桩婚事,我们当然要备些好礼,去谢过容嫔娘娘的好意。”二公主嘴角上扬,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就让刚刚在门口嚼舌根的那两个宫女陪你去库房找些东西,等下我们就送去储秀宫。” 敏儿点点头,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是,公主。奴婢明白了。 奴婢这就去办。” 敏儿仰着头朝外走去,来到门外,上下打量了门口的两个宫女:“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敏姑姑的话,奴婢叫春桃。” “奴婢叫春杏。” 敏儿点点头:“嗯,就你们两个跟着我去一趟库房挑些东西吧。” “是,姑姑。”二人异口同声回道,说完便齐刷刷地站起身来。跟在敏儿身后,朝着库房走去。 春桃跟在敏儿身后,有些好奇:“姑姑,这是去库房挑什么呀?” 敏儿笑了笑,一脸温柔:“还得多亏你们方才在外面提醒,公主才想起来这次的婚事少不了有容嫔娘娘的功劳。 此前公主在宫里甚少有人关心,这婚事想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皇后没有说起公主的婚事,公主也不好意思多问。” 说着说着,敏儿便举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要不是容嫔娘娘在皇上面前提起,都不知道我们公主什么时候才能…… 总而言之,我们是要好好谢谢容嫔娘娘的。” 春桃点点头:“敏儿姑姑说的有道理,虽说这也算是和亲,但过去也是个有名有份的正妻! 到时候以嫡公主的身份出嫁,公主的身份便更加尊贵了。 总比一直待在宫里无人问津的好。 不过,敏儿姑姑。 那我们到时候也会被带出宫吗?听说公主出嫁都是会带陪嫁的,那我们就算是公主的陪嫁丫头了?” 敏儿笑着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春桃,打趣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只是说了有这件事。 不过到时候内务府应该会安排妥当的。” “好吧。姑姑您知道科尔沁部在哪里吗?”春桃继续好奇地开口问道。 敏儿其实也没有出过皇宫,不过从前听到过:“科尔沁部不是草原上的部落。 应该是在离京城很远很远的大草原上吧。” 听到敏儿这样说,春桃也开始幻想起来:“草原!!! 我还从未去过草原呢!听说草原上有许多牛许多马,而且十分宽广,一眼望过去都望不到边! 若到时候要有陪嫁丫头,姑姑记得把我也加进去吧。我在宫里本就是孤身一人,家人也都没了。可以说是无依无靠,但想了想更像是无拘无束!!” 敏儿点了点头:“好!” 敏儿看着春桃这幅天真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高兴。但同时也是提防着的,毕竟这些都是皇后的人, 春桃说的言之凿凿,一旁的春杏面色难看了许多。 【只让我过来嚼舌根,没说公主原来是认同这门婚事的。 好在方才话没说太多,否则…… 不知道被公主他们听去了多少……】 春桃见春杏不说话,于是用手肘拐了一下:“春杏,你呢?” 春杏回过神来,有些尴尬道:“是,敏儿姑姑说得有道理。 这次多亏了容嫔娘娘。” 春桃被春杏的回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忙解释道:“我问的是到时候你要做公主的陪嫁丫头吗? 你在说些什么?” 春杏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焦急的解释道:“没注意听,又是安排我我便去。” 敏儿将春杏的反应全都收进眼底,淡然一笑道:“那就走吧。” 在敏儿观察春杏的功夫,春桃也观察着敏儿的反应。 【剪秋姑姑说的没错,这二公主连同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疑心重的。 好在又安排了这样一个爱贪小便宜的宫女,有她衬托,我便显得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个春杏的确有些蠢笨了,三言两语就被吓破了胆子,但也不碍事…… 有她在,我才会安全……】 第311章 公主拜访储秀宫 公主只是略微的叫人准备了一些珠宝,首饰,布料,瓷器等东西,随后便开始谋划期等一下要做的事情。 宫女太监们们将东西备好,待公主午膳过后。 二公主便带着一群端着礼物的宫女太监朝着储秀宫去了。 “公主,我们不去皇后那里谢恩,倒是先去容嫔娘娘那里。 这会不会有些不合礼数,到时候给人留下话柄……”敏儿扶着二公主向前走着,一边担忧道。 二公主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目视前方:“之前剪秋不是说了吗?皇后体谅,叫我们不必前去谢恩。 这又有什么不妥呢? 这样才能体现出本公主对容嫔娘娘的感激之情嘛。 再说了,如今我表现得对这件婚事多一分的喜欢,皇上到时候也会顾忌面子让人多备一份嫁妆吧。 这样以后出嫁了,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二公主澄澈的眼睛里早已多了几分不该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深谋远虑。二公主其实只比陵容小几岁,但如今的成熟稳重却与陵容不相上下了。 在别人眼里二公主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挂着皇上养女名义的公主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二公主是先帝在的时候,废太子的女儿,如今皇上仁慈,将其为养女养在宫中,也是二公主的福气。 前往储秀宫的路不算长,但二公主向来不怎么出门,因此走得稍微慢一些。 雪吹落在二公主的斗篷上时,二公主停住了脚步。轻轻地用手掸开了领边兔毛上的几片雪花。 看着洁白如雪的兔毛,柔软的布料,斗篷里面还加了一层软软的,温暖的棉花,这样披着就算里面穿的单薄,也不会感到寒冷。 摸着柔软的兔毛,一时间,二公主的思念之意在内心翻涌。 “这件斗篷还是从前阿玛在的时候,用阿玛打猎得来的皮子做的。 当时阿玛可高兴了,做好之后还是阿玛亲自为我披上的,他说,我这个人向来顽皮,喜欢闹腾,有时候到处疯玩,穿得多了,便满身汗,容易受凉。 于是便叫人制作了这件斗篷,说是我玩的时候穿的单薄就不会出汗,冷的时候就披上这件斗篷,也不会觉得太过寒冷。 想了想,曾经阿玛还在的时候,美好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很高兴,能在我短暂的与阿玛相处的时光里,能够拥有这样一段美好的记忆。 现在还能摸着这斗篷,回忆起当年阿玛对我的关心与爱护…… 想了想,这件斗篷陪了我好多年了。 如今本公主都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了……” 二公主停留在雪中,感受着冬天带来的寒冷,那双纤细的手停留在斗篷上又感受着斗篷带来的温暖。 一旁的敏儿撑着伞站在二公主身旁,眼里满是心疼。 【自己跟着公主多年公主,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一路上的心酸,自己是明白的,也全都看在眼里。 虽说父母不在了,但若是日后人嫁个好人家,也是不错的,可是如今………】 良久,敏儿才看着公主缓缓开口,安慰道:“公主,没事的,以后还会有新的斗篷…… 冬天都已经到来了,春天也马上就会到公主面前。” “嗯!”二公主放下手,坚定地看向前方:“以后会有新的……”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储秀宫门口。 敏儿知道自家的公主常年不在宫里走动,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对自家公主不熟悉是在所难免的。 于是率先走上前去向门口的太监自报家门:“这位公公,这是我们静怡轩的二公主,今日特地过来给容嫔娘娘送些东西以表感谢。 还有劳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说完,便递过去一个小巧的荷包。 门口的太监见敏儿十分和善,自然地接过敏儿递来的荷包。 随后又恭恭敬敬地向二公主行礼:“奴才见过公主,公主吉祥。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太监便转身朝储秀宫内走去。 “瑞公公,二公主来了,说是带了些东西来谢谢娘娘。” 小瑞子微微蹙眉:“你在此等着,我进去告诉娘娘。” 小瑞子话音刚落,便转身进到内殿,只见坐在软榻上陵容,睡眼惺忪。应当是午休完没多久。 于是小瑞子便小声开口:“娘娘,二公主来了。” “二公主?” “正是,说是来给娘娘送些东西,以表对娘娘的感谢……” 陵容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快请进来吧。” “嗻。” 小瑞子快步走到宫门外,弓着身子,恭敬地行过礼后 才开口道:“二公主,我们娘娘请公主您进去。” “嗯。”二公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朝内殿走了进去。 刚一进殿,就看见陵容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榻上。 “儿臣给容娘娘请安,容娘娘吉祥。”二公主笑着行礼道。 陵容赶忙起身走到二公主面前,将二公主扶起:“公主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说完,陵容便牵着二公主坐到了软榻上。 待二公主坐好后,陵容才坐了下来:“不知今日公主怎会突然过来?” 二公主抬手朝着春桃和春杏招了招手,又笑脸盈盈地看向陵容,温柔道:“今日若非这两个丫头提醒,儿臣都不知道我这桩婚事是容嫔娘娘向皇上替儿臣求来的。 儿臣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但皇上操劳国事,儿臣不便打扰。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务,事情也十分繁杂。 因此儿臣的婚事便一直拖到现在,若非娘娘提起,都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 所以,儿臣今日特地带了些礼物来送给娘娘。” 春桃和春杏端着锦盒走到陵容面前,陵容同二公主对视一眼后,便明白了二公主的心思。 “佩儿,快将她们带到库房去,将东西都放好。”陵容转头看向佩儿,吩咐道。 待春桃和春杏跟着佩儿离开后,陵容这才认真看向二公主:“公主今日过来,怕不只是想要给本宫送些东西吧。” “娘娘果然聪慧。” 第312章 陵容公主疑不睦 陵容看着二公主,只见二公主正淡定地品着茶,待喝过一口茶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虽只是公主,但身上却也有着与皇上相似的帝王威严。 “娘娘是个聪明的人,自然明白儿臣此次前来并非只是来给娘娘您送礼这样简单。” 二公主三言两语,就表达出自己的目的。 陵容想起方才出去的两个宫女,淡然一笑:“公主上次能不听剪秋的一面之词,去御花园等本宫。 本宫就知道公主绝非这池中鱼, 今日公主登门,不知公主想要本宫做什么呢?” 公主年纪尚小,却早已有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谋算。 公主一脸认真地看向陵容,轻飘飘地开口道:“方才在静怡轩,刚才那两个宫女说娘娘建议皇上将我下嫁给博尔济吉特氏是想为娘娘您的孩子以后出嫁铺路。 说什么只要今日开了本公主这个头,以后要是有别的部落求娶嫡公主,皇上再寻个养女当成嫡公主嫁出去便是…… 娘娘您说,前有剪秋告诉本公主说娘娘劝皇上,后有这宫女在本公主面前嚼舌根。 娘娘您说,究竟是我们随了她们的愿好,还是让她们的计划破灭的好?” 陵容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公主,虽然自己活了两世,但总觉得这公主举手投足间的气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陵容沉思片刻后,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公主面前还剩半杯的热茶,心里也有了打算:“公主有所不知,本宫最喜欢热闹了。 可自打入宫以来,已经许久没热闹过了。 公主的婚事是一件喜庆的事,若是能够更加热闹一些,那便再好不过了。 不知道公主打算如何做?” 二公主微扬嘴角:“那就让她们先得意得意?” 陵容微微点头。 二人随即便淡定地坐在软榻上,像是两个相识许久的老友一般。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似乎又说了千言万语。 很快,春桃和春杏便跟着佩儿从库房里走了出来。 “容嫔娘娘不愧是后宫里最受宠的娘娘,这库房里的东西都好得不得了!”春桃一边跟在佩儿身后,一边夸赞道。 一旁的春杏本就难看的脸色,在此刻变得越发难看了。 【早知道公主过来是同容嫔示好的,就不该答应小钱子。 不知道当时说的话公主有没有全部听进去,若是全部听进去了,要是公主全部都说给容嫔娘娘听了,恐怕我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要是公主没有说,而是过来试探容嫔的口风…… 那么我的小命也有救了……】 走着走着,三人便走到了殿门外。 公主听到脚步声,看了一眼身旁的敏儿,见敏儿坚定地点头。 二公主立马将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脸愤怒地站起身来,满眼都是愤怒。 “枉我还叫你一声容娘娘,不曾想你竟是为了你的纯熙公主,才向皇上进言让我下嫁给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原以为你是好心,竟是我多想了! 今日送来的东西权当是我有眼无珠!”二公主说完,便挥了挥袖子,扬长而去。 此时正好停在门边的春桃与春杏刚好听到了二公主这番话,春桃面露难色,有些焦急:“这可怎么是好!今日公主是来感谢容嫔娘娘的,怎会闹得这样不愉快。” 话音刚落,二公主便带着敏儿气冲冲地从内殿走了出来。 敏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春桃与春杏,一脸不悦地催促道:“还不快走!” “是!”春桃与春杏异口同声道。 一旁的春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强忍着内心的喜悦,小跑着跟上了公主与敏儿的步伐。 殿内的陵容笑着看向地面的碎片:“快叫人收拾了吧。” “是,娘娘。”鹂儿福了福身子,随即便朝外走去,向佩儿招了招手:“佩儿,快去找两个人进来收拾了。” “是。” 鹂儿回到陵容身旁,有些好奇:“娘娘,这公主是想做戏给皇后看?” 陵容微微点头,端起一旁的茶杯,试了试温度。饶有兴趣地看着榻几上的红珊瑚盆景:“应该是吧,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需要好好配合公主将她出嫁前这场戏演完就好。 方才公主送来的东西,你就当做本宫不喜欢,全都打赏出去吧。”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鹂儿福了福身,随即便换上一副凶狠的不近人情的面容朝外走去。 鹂儿来到殿外,随便指了两个宫女:“你!还有你! 你们两个跟我去一趟库房!” “是,姑姑。” 来到库房,鹂儿翻看了一眼册子,在架子上左右打量了一番:“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吧。” 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将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后,又看向鹂儿:“姑姑,东西拿出来了,可是要拿给娘娘看看?” 鹂儿佯装不悦道:“娘娘说了,这些东西,娘娘不喜欢,就赏给我们了。 你将这些布料、朱钗拿下去给姐妹们分了。” 鹂儿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摆件,指着另一个宫女道:“你将这些摆件拿去给宫里公公们分了吧。”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有些惊讶。 鹂儿也没了耐心,皱着眉,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厉声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 两个宫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鹂儿说得是真的,这才福了福身子,认真回道:“是,姑姑。奴婢这就去。” 鹂儿点了点头,满意地朝外走去,临走前,还在嘴里嘀咕道:“这二公主,这是太过分了! 好歹娘娘也算是长辈,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两个宫女虽觉得有些不好,但还是欣然接受了公主方才送来的礼物,二人从中各自挑选了一支钗子。 其中一个宫女将钗子收好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另一个宫女则一脸傲气:“有什么不好?敏儿姑姑都说了,是娘娘赏给我们的,怕什么? 我们先到,自然先选咯。” 二人收好东西后,这才端着东西朝外走去。 第313章 捕风捉影的事情 翌日,二公主与容嫔娘娘在储秀宫大吵一架的消息就传遍了六宫。 “公主为什么要同容嫔娘娘吵架?容嫔娘娘一向仁慈,这二公主也太不懂事了吧!” “你知道什么!据说是因为公主下嫁科尔沁的事情,是容嫔娘娘向皇上说的。 据说,是容嫔娘娘担心以后自己的纯熙公主也要去和亲,只要这次成了,以后待到纯熙公主该出嫁的年纪,又可以叫皇上收一个养女当做公主嫁出去……” “啊!可容嫔娘娘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 “这为人之父母,则为之计深远。这容嫔娘娘再仁慈,也不会忍心叫自己的孩子也面临今日二公主的处境……”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表面功夫,你又没有真正的接触到容嫔,只不过是听别人夸赞了几句就觉得他好了?这宫里娘娘们不都是把我们当成奴婢使唤的吗? 那些人仁慈,不过是做给皇上看想要博得皇上宠爱的……” “你说的也是,听闻皇上时常夸赞容嫔娘娘为人和善,心地善良。 可仔细想想,这后宫里的嫔妃哪一个不是有手段的? 从前的华贵妃嚣张跋扈极了,如今不也收敛了许多?” “还不是仗着皇上的宠爱…… 好吧,好了,别说了,我们快去干活吧,不然等下晚了又要受罚了……” 祺贵人走在去景仁宫的路上,听见前面两个小宫女在角落嘀嘀咕咕地说着二公主与陵容的事情,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一旁的景泰却有些好奇,但见自家小主并未多言,也没敢多问。 【这小钱子办事就是利索,不到半日的功夫,这宫里都传遍了。 等下我倒要看看,安陵容她究竟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祺贵人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了。 甚至从前觉得走着十分累人的路,也轻松轻快了不少。虽然祺贵人离景仁宫近,但是祺贵人位分不高,所以不得不早早的过去等在门口等到其他高位的嫔妃到了,再跟着一起进去给皇后请安。 很快,后宫的嫔妃就已经到了景仁宫门口。陵容与沈眉庄还有敬妃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讨论着进来几个小孩子的趣事。脸上都浮现出毒属于母亲该有的慈爱笑容。。 一旁的祺贵人看了,眼中满是嫉妒。 【等日后我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到时候也为皇上生下一个阿哥或者一个公主,或者生个龙凤胎也好……】 祺贵人美滋滋的想着,很快,剪秋便端庄地走了出来,朝着各位嫔妃们行礼道:“各位娘娘、小主吉祥,皇后娘娘请各位娘娘小主进去。” “是。”众人齐声道。 一堆打扮的各有不同,各有各的特色的女子便端庄优雅地朝殿内走了进去。 有的喜欢素净雅致,有的喜欢华贵复杂的………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异口同声,齐身行礼道。 皇后今日穿的算是素净的,没有带那些华贵的首饰,也没有穿太过昂贵的衣服。殿内一如既往的用瓜果充当着熏香的角色。 皇后坐在宝座上,看着众人心里有几分得意。 【你们就算再受宠,还不是要日日来向本宫请安,有儿子女儿又怎么样? 你们的儿子女儿还不是要叫本宫一声皇额娘……】 皇后笑着看着众人行礼完毕,随后才抬手道:“免礼,都做下吧。” 众人刚刚坐下,齐妃便笑着打趣道:“听说昨日二公主去储秀宫与容嫔吵了一架? 好多人都看见了,二公主当时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齐妃话音刚落,一旁的柔嫔便向陵容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随后又提醒道:“娘娘,这是容嫔的事情,娘娘何必多问?” 齐妃自打上次说错话之后,柔嫔回去也提醒了齐妃,这才收敛了些。 齐妃低下头,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视线移到了其他地方。 倒是坐在角落的祺贵人洋洋得意的将头抬了起来,接上了齐妃的话。 嫔妃们的目光也落在了祺贵人身上时,祺贵人便又换上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齐妃:“齐妃娘娘说的事情,妹妹倒是有所耳闻。 方才妹妹在来景仁宫的路上也偶然听到几个宫女谈论这件事呢!” 说完又转头看向对面的陵容:“不知容嫔娘娘究竟是因为何事与二公主吵起来了?听说容嫔娘娘还把二公主送的东西都赏赐给了宫女太监。 再怎么说二公主也是皇上养女,身份尊贵,容嫔娘娘不会是仗着自己是公主的生母、皇上的宠妃就得意忘形吧!” 陵容皱着眉头,还未开口,一旁的沈眉庄便忿忿不平,帮着陵容说话:“祺贵人,你只是一个贵人,在这里议论公主与容嫔的事情,怕是也不妥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祺贵人目无尊卑!” 陵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眉庄的手:“眉姐姐,何必为她生气! 这些话听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这区区一件小事,不值得姐姐你为我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她们要说就说吧……” 祺贵人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一脸得意道:“怎么?难道妹妹我说对了?” 安抚过沈眉庄后,陵容才笑着看向祺贵人:“我也能理解妹妹,毕竟皇上已经许久没去过妹妹宫里了。 有些怨言也是正常,只是,这公主的婚事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决定的。 祺贵人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祺贵人一时语塞,连忙看向皇后解释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听说容嫔与公主大吵了一架,所以担心……” 皇后一脸无奈地瞥了一眼祺贵人:“好了,都不要争论了。 二公主的婚事如今已经定了下来,就容不得大家议论了。 当务之急,是好好准备公主的嫁妆以及过冬的事宜。 至于宫里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是,娘娘。” 第314章 小钱子渐得信任 皇后虽然乐于见到如今这副场面,但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贤淑还是要有的。 皇后试着转移了话题,关心了几句后,便遣散了众人。 看着其他嫔妃纷纷离去的背影,在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皇后上扬的嘴角这才耷拉下来。 “剪秋,方才齐妃和祺贵人她们说得可是真的?”皇后半信半疑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剪秋。顺势将自己的手也递了出去。 剪秋将手腕伸出来让皇后搭着,扶着皇后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剪秋一边扶着皇后朝软榻走去,一边说道:“回娘娘的话,方才齐妃说的时候,奴婢便派人出去打听了。 确实有此事,说是二公主原本是带了些东西去拜访容嫔娘娘,不知怎的,二人便在储秀宫吵了起来。 二公主摔碎了茶杯,随后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容嫔也将二公主送去的东西全部都赏赐给了下人。” 剪秋的话说完,皇后也坐到了软榻之上。 皇后坐下来后,稍微放松了些许,看了一眼身旁的剪秋,剪秋便知趣地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绘春一脸期待地看向皇后,但皇后并没有抬头看一眼绘春。剪秋看了看皇后,又看向绘春,一脸自信地走到绘春身旁,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还不快出去?!” 绘春见状,也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剪秋阴恻恻地看着绘春离开,又带着笑回到了皇后身旁。 皇后扶额,将手撑在榻几上,静静地思考着。 待感受到剪秋过来,皇后这才抬眸,语气平淡:“容嫔不可能那么轻易就与二公主发生冲突,或许这其中是她们串通好的也说不准。” “娘娘的意思是,二公主伙同容嫔一起做戏给娘娘您看? 可是这二公主与容嫔此前从未有过交集,演这出戏不是多此一举吗? 反正皇上的旨意已下,也不能更改。 娘娘何不就当成一出戏好好看一看?”剪秋微微俯身,低声建议道。 皇后摇了摇头:“不会就这么简单。 既然我们的人进不去储秀宫,那么你就让我们的人好好盯着二公主。” “是,娘娘。”剪秋应了下来,同时脑海里也在疯狂思考着,眼珠一转,就想到了关键:“娘娘,奴婢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此前二公主同容嫔从未见过,怎么会只见了一面,就商量着做戏给娘娘看?” 皇后微微点头:“你说得不错,去查查最近有什么人去过静怡轩,以及静怡轩的人有没有出去见过什么人。” “是,娘娘。” 皇后不会想到,这次横插一脚的还是她帮忙送进宫的祺贵人。 这边的祺贵人浑然不知自己陷入了二公主与陵容设下圈套,甚至连回宫的时候都洋洋得意,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跟在祺贵人身后的景泰,面色就不那么好了。 景泰虽然也不算聪明,但直觉告诉景泰,方才来的路上碰上的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实在是太过可疑。 可景泰胆子小,祺贵人的脾气又大,景泰压根不敢直接开口告诉祺贵人自己的猜想。何况方才在景仁宫祺贵人都已经说出口,如今看着祺贵人这般高兴,景泰更加不敢坏了祺贵人的兴致。 就这样,景泰战战兢兢地跟着祺贵人回到了碎玉轩。 祺贵人走进殿内,笑着取下了身上的斗篷,递到了景泰手中,此时祺贵人这才发觉景泰的神色有些不对。 祺贵人看着景泰,皱着眉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景泰小心翼翼地接过斗篷,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开口劝道:“小主,奴婢总觉得今日小主在前去景仁宫请安时,碰到的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不对劲。 怎么会这么巧,小主一过去,那两个宫女就将二公主与容嫔娘娘不睦的消息就说给小主听了。 何况此前二公主与容嫔也没什么交集,就算赏赐剪秋姑姑说了是容嫔娘娘促成的这桩婚事,可是当时二公主并没有理会,怎会事后再去找容嫔吵闹呢? 小主,您说这是不是听上去不太合理?” 祺贵人听完景泰的话,眼神不由自主地在殿内左右乱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祺贵人便开口道:“去倒杯茶吧,我有些渴了……” 景泰见祺贵人眼神躲闪、、飘忽不定,便觉得祺贵人有什么瞒着自己,但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于是,景泰便装作关心,上前询问道:“小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祺贵人赶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你先下去吧。” 景泰见祺贵人再次赶走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抱着斗篷,福了福身,将斗篷放好后,这才心有疑惑地朝外走去。 祺贵人见景泰离开,终于松了口气:“好险。” 景泰离开不久,小钱子便走进殿内:“小主吉祥。” “快起来吧!事情办得不错!”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装着几两银子的荷包递到小钱子手中。 “奴才多谢小主赏赐。若小主还有其他事情,尽管交给奴才,奴才定当尽心尽力!”小钱子接过荷包,奉承道。 祺贵人仰着头看向小钱子:“只要你认真为本小主办事,本小主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小主累了。” “多谢小主。那奴才先告退了。”小钱子弓着身子,随即便离开了。 景泰端着刚烧好的茶水看着小钱子从内殿离开,心里有些疑惑。 【小主什么时候开始让小钱子进殿伺候了……】 景泰端着茶走进殿内,将茶轻轻的放在了榻几上:“小主,这是你喜欢的七分烫的茶水。” 祺贵人眼里闪过几分慌乱,故作镇定:“好。” 看到这里,景泰不由得有些怀疑,于是便开口问道:“小主,刚才奴婢看着小钱子从里面走了出去。 小主可是有什么吩咐?小主若是有什么吩咐都可以交给奴婢去办。 这小钱子才来没多久,还不知道他忠心不忠心,小主还是得小心些。” 祺贵人点点头,像是听懂了:“知道了知道了,无非就是让他去花房里拿些花罢了……” “好吧。” 第315章 沈眉庄担心婉柔 上一世从景仁宫到延禧宫的路,陵容一个人不知道独自走了多少遍。 从前都是忐忑不安的,有时候也会心惊胆战。 【从前走这一条路时,只有宝娟陪在我的身边,当时还觉得宝娟是真心待我的,处处维护我,处处呵护我。 可是也是她一步步带着我走向了皇后这个无底洞的深渊,后来又端给我那碗苦不堪言的汤药,我以为是为我好。不曾想却害了我的嗓子,让我差点都说不出话。 可当时皇后明明还要利用我,但是为了让我与祺贵人相互争执,这才出此下策,让我误会是祺贵人想要害我……… …… 好在这一世,有这么多人陪着我……】 这一世,从景仁宫到储秀宫的路,不是敬妃陪在陵容身旁,便是眉庄陪在身旁。 回储秀宫的这一路上,敬妃与眉庄都十分关心陵容与二公主这件事。 敬妃走在中间,看向一旁的陵容,面上担忧道:“妹妹,方才祺贵人她们在景仁宫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陵容微微点头:“确有其事,昨日二公主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同皇上建议让她嫁给博尔济吉特氏是想拿她做个先例。 这样不仅以后我的纯熙出嫁,还有于我交好的两位姐姐的女儿出嫁,若是要送去和亲,便找个养女充当公主嫁出去…… 这样不仅对我自己的女儿好,还能卖给两位姐姐一个人情。” 沈眉庄率先皱眉,义愤填膺:“这话说得也 太过分了…… 怪不得公主要来找你麻烦,这样也便说得通了。 可究竟是谁在公主面前嚼舌根。” 敬妃神情凝重:“怕是有心之人想要借公主的手来找陵容的麻烦。 可没算到二公主是个性子直爽的,会直接去陵容跟前询问。 这才没有更多的误会。 不过这宫里究竟是谁要如此对待你? 你素来与人交好,从不与人争执,对待宫女太监们也算不错。 这事情倒是来得蹊跷……” 陵容点头,有些无奈:“是啊,之前这事是皇上问起,我只是说了几句这二公主年纪合适,刚好到了出嫁的年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多嘴…… 我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竟然要如此诬蔑我。 好在及时发现了,否则是彻底说不清了。 若非公主前来,我也不知道竟然有这样的传言……好在公主人还算不错,只是脾气急躁了些。 我当时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总觉得是我在诓骗她……”” 敬妃拉过陵容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别多想了,到时候我们一同前去与二公主解释解释,想必会好一些。 或者就别放在心上,但时间过了,她自然就明白了。” 一旁的沈眉庄也附和道:“是啊! 到时候我们一同前去。 不过,如今这个节骨眼去怕是会惹他更不高兴了。不如再等些日子,或者说等他气消了,这些传言平息了,我们在一同心平气和的找公主她谈一谈?” 陵容与敬妃看着沈眉庄点了点头,十分认同, 话音刚落,沈眉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道:“你说这事只有皇上知道,怎么会传到二公主耳中。 莫不是你宫里有爱嚼舌根的?” 此时,已经走到了承乾宫的门口,陵容便停下脚步,面色凝重:“当时皇上让苏公公将人都支走了,殿内就只剩下我与皇上两个人了,可是,也不可能是皇上说出去的吧……” 陵容说完,沈眉庄眼前便浮现出皇后的模样,有些紧张:“不是皇上? 但是皇上定会与皇后沟通商量,想必是在于皇后说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嘴,告诉皇后是你提的主意。 所以,莫不是皇后宫里的?” 敬妃听到这个话,立马紧张了起来,连忙伸出手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又左右看了看,看见没什么人,这才低声道:“妹妹慎言。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他人从中挑拨,还是什么。 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这些话乱传,这谣言嘛。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一个人时都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只是谣言止于智者,如今事情刚刚发酵,想必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面,这样更加说不清了。 若是我们出面了,别人就会觉得是我们在欺负二公主,毕竟二公主在宫里无依无靠的,不管对错与否,大家都会觉得二公主是受伤害的那一个。 而陵容最得皇上宠爱,陵容若是出面解释,并且制止了,大家都会觉得这是因为陵容仗着皇上的宠爱,所以才肆无忌惮,嚣张跋扈。想要用权力堵住他们的嘴。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与二公主解释清楚,或者告诉皇上让皇上去出面解释解释。 不过皇上从来不去二公主那里,想来是不大可能了。 为今之计,只有好好送公主出嫁,不管这些,把这些传言当成耳旁风……” “嗯,妹妹明白了!我越发解释,他们就越觉得其中有问题,觉得我是在狡辩。 倒不如不解释,最后还不是得有皇后出来主持公道!”陵容调皮的笑了笑。 此时,三人来到了承乾宫门口,三人便停住了脚步。 陵容看着沈眉庄,轻声道:“嗯!那眉姐姐先进去吧。我们也回宫去了。” 眉庄点点头,便目送着敬妃与陵容离开。 送走二人,眉庄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眉庄第一时间便进了偏殿,来到婉柔身旁。 眉庄看着熟睡的婉柔,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眉庄取下护甲,将手伸出去,指尖碰到婉柔娇嫩的脸庞时,仿佛置身于春天一般温暖。 眉庄摸着婉柔的脸,低声道:“采月,你说,日后婉柔会不会被送去和亲……” 采月俯下身,在眉庄身旁安慰道:“娘娘,婉柔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皇上不会忍心的……” 采月说着说着,声音便小了起来。 “你也不确定吧。”眉庄将手收了回来,目光中满是怜惜。 第316章 (凌云峰)甄嬛初见舒太妃 凌云峰不仅远离京城,而且离甘露寺也有一段距离。况且周围又没了其他人出没,加之是冬季,就连山中的鸟、兔等动物也早已没了踪迹。 因此,凌云峰十分清静,雪落雪化的声音只要静下来便都能听到。雪落在树上,深褐色的树干换上了一身白衣。 流朱贪玩,甄嬛在屋内练字的时候,流朱一个人实在无聊,便独自在院子里堆了一排雪人。 午休过后,流朱闲得无聊,又在院里堆好了一个。 堆好后,流朱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呆呆地坐在屋檐下的小凳上,看着自己堆的雪人。 白白的脸蛋上已经被冻得绯红,向来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变得有些雾蒙蒙的。 甄嬛在书案前练了一会儿字后,也来到了屋外,见流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屋檐下。 甄嬛便顺着流朱的视线朝前看去,看了看院子里堆着的雪人,又看向流朱落寞地背影,一时间对流朱的愧疚便涌上心头。 【早知道是跟着自己来宫外受苦,当初就应该将流朱送去王府,跟在浣碧身边。 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清清的。 流朱最喜欢热闹了,如今都要他陪我在这山上守着这份清静…… 都怪我…… 从前在家里的时候,那样欢快的时光似乎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些事情甚至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当时很开心……】 在流朱背后站了一会儿,甄嬛才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俯身关心道:“流朱,可是在这山上住,有些不习惯?” 流朱听到甄嬛的声音,突然慌乱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转身看向甄嬛:“娘子。 在这凌云峰住的还算习惯。只是觉得有些冷清了…… 从前在宫里,虽然过得战战兢兢的,但是至少有玉娇、佩儿、小允子她们能陪着说说话。 之前在甘露寺,偶尔也能通寺里的姑子说上一二。 如今在凌云峰,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只有娘子和我,见不到别的人。 娘子是知道的,我向来闲不住的,故而觉得有些清冷罢了。 不过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适应的。” 甄嬛关切地拉过流朱的手,温柔道:“我明白的,骤然来到这边,对你来说自然是不适应的。今日没有下雪,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此前王爷说过,离凌云峰不远处有个安栖观。先皇的舒太妃在那里,我来了这么久都未曾前去拜访,不如我们去那边走动走动?” 【这安栖观又有什么好玩的呢? 不过是一座道观罢了,可方才娘子说的是舒太妃,这舒太妃似乎是果郡王的母亲…… 这究竟好吗……】 流朱犹豫了一下,但心中想要出门的心情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份犹豫。 流朱笑着扬起头:“好!娘子,若是要去拜访舒太妃,我们可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带过去?” 甄嬛微微蹙眉,片刻后眉头便舒展开来:“舒太妃既已出家,那么寻常的金银珠宝定然入不了舒太妃的眼。 不如就将我之前抄好的佛经找出来,在将之前从宫里带出来的那本琴谱也装上吧。” “好,我这就去。”原本有些伤感的流朱又高高兴兴地朝屋内走去了。 很快二人便收拾好出了门。 二人提着东西,饶过山路,约摸着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安栖观。 安栖观也十分清静,平时就鲜少有人来此。自从冬天过后,来的人便更少了,这倒也不错,毕竟人少了就更加清净了。 安栖观与甘露寺不同,并不是那种黄色的有皇家气派的建筑风格,而是低调的、朴实无华且简单的风格。 安栖观两旁种着许多高大的松柏,原本郁郁葱葱的松柏早已经银装素裹,倒是更添的一种神秘色彩。 安栖观的外墙上有岁月流逝的痕迹。 甄嬛、流朱二人走到门口,门口没人,但见那陈旧的大门敞开着。 “娘子,似乎没人…………”流朱看着似乎没人的道观,一脸懵地看向甄嬛。 甄嬛看了看,似乎的确没人,思索片刻后,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便进去看看吧!” 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便朝内走去。 走进道观,只见地面早已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院子里的树变得光秃秃的,但上面的雪像是树木新长出来的叶片一样,不过是白色的。 两旁的厢房十分简单,中间的正殿香烟袅袅,显得十分肃穆凝重。 二人走至道观中间,这才看见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 但这位女子并没有注意到甄嬛她们,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厢房。 “师太请留步。”甄嬛见人要离开,连忙开口叫住朝前走的人,见人停下后,这才快步走上前去:“不知师太可知道先帝的舒太妃是否在这安栖观?” 对面身着道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甄嬛一番,面无表情道:“这里并没有什么舒太妃。 只有冲静元师。” 甄嬛也随机应变,笑着继续问道:“那师太可知这冲静元师在何处?” “在下便是。”舒太妃一脸严肃地看向甄嬛,心中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不知你是?” “在下是在甘露寺修行的莫愁,听闻师太您在此修行,便带了些东西前来拜访。”甄嬛温柔开口,眼睛里带着些许期待。 看着面前与王爷有三分相似的舒太妃,甄嬛莫名的便对舒太妃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仿佛是家人在自己的身边。 看着面前的舒太妃,甄嬛不由得便想起了王爷。 【算了算日子似乎有许久没有看见过王爷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远在北边的王爷不知过得还好吗?】 【莫愁,可是之前王爷给我提到过的离宫的甄嬛。 看这女子面容姣好,明眸皓齿。似乎是王爷会喜欢的女子,罢了…… 先了解一下。】 舒太妃看了一眼面前举止得体的甄嬛,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点头:“跟我进来吧。” 第317章 陵容她心地善良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那样快,星星点点的烛火在紫禁城里燃起。宫女太监们都按部就班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活动着。 紫禁城不仅仅是由那些精致华丽的宫殿所组成,那些按部就班的宫女太监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或许就像是可移动的宫墙…… 养心殿的烛火最是明亮,甚至连殿外都比其他地方的要亮堂。 苏培盛候在书房门口,小厦子急匆匆的跑到苏培盛身边,凑到苏培盛耳边轻声开口:“师傅不好了,今日宫里都在传,二公主今日去给容嫔娘娘送东西的时候,发生了冲突,吵了起来。 事后,二公主便气冲冲的离开了储秀宫,容嫔娘娘也愤怒的将二公主送的东西全部都赏赐给了下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容嫔娘娘和善,怎么突然就如此暴躁了…… 这二公主也是,从前都是默默无闻的…… 这俩人怎么会发生冲突呢?”苏培盛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无法相信。 小厦子点点头:“这话宫里都传遍了,说是二公主知道是容嫔娘娘,建议皇上将她送去和亲的……” 听到这里,苏培盛算是明白,为何这两人会争吵起来了,长叹一口气后向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皇上。” 说完,苏培盛转身朝着书房里面走去。 苏培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弓着腰走进殿内,此刻的皇上正坐在软榻上看书。 榻几上的灯盏明亮,殿内的烛火也将书房照的如同白日一般。但走进去的苏培盛却觉得这里仿佛比黑夜还有恐怖。 苏培盛走到皇上跟前,这才抬头看向皇上,眼神躲闪,面露担忧道:“皇上,下面的人说昨日二公主去储秀宫与容嫔娘娘发生了些冲突…… 今日宫里有传言说容嫔娘娘是为了给纯熙公主铺路,这才建议皇上您将二公主嫁去科尔沁部…… 因此,二公主才会与容嫔娘娘争吵起来。”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陵容建议朕嫁二公主时,只有朕的人留在了殿内,怎么会有这样的言论?” 苏培盛一脸无辜,歪着头看着皇上,为自己辩解道:“皇上,奴才冤枉啊! 奴才可是皇上的人,怎么敢到处乱说。” 皇上看着苏培盛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这才仔细在脑海里想了想。 突然,皇后的那张脸就浮现在皇上的脑海。 “皇后?”皇上呢喃道。 苏培盛的耳朵还算好使,一下便捕捉到了皇上说的话。但苏培盛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奴才,这说的话既不能太过偏袒陵容,也不能太过针对皇后。 苏培盛装作思考的模样,看向皇上,一脸的认真道:“奴才记得皇上离开储秀宫后,确实是去了景仁宫与寿康宫,说是要与太后、皇后商议。 或许是其他宫里的奴才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这才让二公主对容嫔娘娘起了误会?” 皇上冷哼一声:“皇后不该管的事情倒是管上了,这该管的却不管……” 皇上镇定地坐在榻上,虽面无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来自帝王的雷霆之怒。 “皇上息怒,许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不小心说漏了嘴……这才导致误会的。”苏培盛迅速地跪在了皇上跟前,开口劝解道。 苏培盛的话看似是在为皇后辩解,实则将这口乱传谣言的黑锅直接扣在了皇后身上。毕竟皇上给太后说过,总不能说是太后将话传出去的。 皇上转动着手中的佛珠,思考片刻过后,微微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苏培盛,语气冷淡道:“既然皇后管不住,那就让其他人去管。” “还请皇上三思,皇上前不久才恢复皇后娘娘处理六宫事务的权力,若此时又将这管理六宫的事情交给旁人。 怕是会引发不必要的争论啊!”苏培盛忧心忡忡,满脸都是担忧。 皇上面露不悦,不耐烦道:“既如此,朕就将这差事交给你去办。 朕给你两日的时间。 朕不希望过两日还能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是,皇上,奴才定当好好去办,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苏培盛一本正经地将差事应了下来,随后又抬起头看向皇上:“皇上,那二公主与容嫔娘娘那边该如何是好?” “二公主那边,朕甚少过去探望,如今也不好出面,你便从库房里找些东西叫敬妃给二公主送去。 让敬妃同二公主好好解释解释,说容嫔的本意并非如传言一般。”皇上看着苏培盛,认真说道。 “嗻,奴才明白。”苏培盛暗道不好。 【这二公主与容嫔娘娘闹矛盾,让敬妃去给二公主送东西,怕是不妥呀。】 思索片刻后,苏培盛还是开口劝道:“皇上,敬妃娘娘要抚养胧月公主,怕事也抽不开身啊。 要不奴才自个儿找些东西给公主送过去,这样公主又明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又不用出面。 皇上,您看这样可好?”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皇上微微点头,赞同着苏培盛的做法。 皇上说完,又怀有心事地低下头,良久,才又抬眸看向苏培盛:“至于陵容那边,今日天色已晚,朕明日便去储秀宫看看她。 陵容她心地善良,朕不希望她因此受了委屈。这件事是朕考虑的不到位,这才让陵容受了委屈。 当初就该说是朕自己的意见,而不是说是陵容建议镇这样做的。 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正有难以逃脱的责任。 既然如此,你下去备些东西,明日一并送去。” “嗻,奴才明白。那奴才先下去备些东西。”见皇上微微点头,苏培盛才站起身来,弓着身子退出了内殿。 走出书房的苏培盛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小厦子见苏培盛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去关心道:“师傅,可还顺利?皇上可以为难师傅您?” 苏培盛摇摇头,情绪低落:“也就那样吧。 你去查查究竟是谁从哪里宣传出来这样的话的。” 小厦子点点头:“是,师傅。徒儿这就去查。。” 第318章 (安栖观)舒太妃叮嘱甄嬛 甄嬛与流朱跟在舒太妃地身后往屋子里走,甄嬛看着流朱有些不适应的模样,贴近流朱低声道:“流朱,你若是不想待在屋内,便出去玩吧。” 流朱高兴地点了点头,毕竟方才进来时,就看到有几只猫经过,但甄嬛怕猫,便没有提起。 流朱高高兴兴地溜了出去,甄嬛也跟着来到了屋内。 “坐吧。”舒太妃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客客气气地说道。 甄嬛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副讨喜的模样,语气轻柔且带着几分羞涩:“是,多谢太妃。” 舒太妃看了看面前的甄嬛,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模样。 上下打量一番后,舒太妃才缓缓开口:“你可是果郡王侧福晋甄玉娇的姐姐?” 甄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玉娇是以甄家女儿的名义嫁到王府的。 故而是我的妹妹不错。” 舒太妃面色也逐渐变得有些沉重:“果郡王与我说过你,他与你之间的情谊我不好干预。 但如今玉娇她已经怀胎六月有余,若是得知果郡王与你有其它的情谊,我担心这会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你也曾经怀胎十月,生下了胧月公主,想必生孩子这其中的艰辛痛苦你是明白的。” 甄嬛垂着的头逐渐抬了起来,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甄嬛此刻也少了几分羞涩。 待舒太妃说完,甄嬛双眼坚定,满脸诚恳地看向舒太妃:“太妃放心。 我如今住在凌云峰上,远离京城。自然不会让玉娇知道此事的。 况且经过皇宫里的一遭,我也明白我不是个适合与皇家有过多交集的人。 自出宫以来,在甘露寺与凌云峰待的这些日子,我也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舒太妃微微点头,心里也稍微放松了些:“我在这安栖观修行多年,但果郡王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果郡王成家的时间晚,如今只有孟静娴为其诞下一个长子,子嗣还是太少了些。故而我便多了几句嘴。 还请莫愁不要见怪!” 甄嬛也舒心地笑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太妃这是为王爷好。 莫愁是清楚的。 今日初次登门拜访,我带了些自己抄的经书以及从宫里带出来的几本琴谱,还请太妃您不要嫌弃。” 甄嬛说着,便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榻几上,往舒太妃面前推了推。 舒太妃看着佛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但很快便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琴谱上。 舒太妃拿起琴谱,夸赞道:“这一本还是从前在宫里时先帝送给我的,不曾想竟被你带出了宫。 实在是有缘分啊!” 甄嬛听舒太妃这样说,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泛起淡淡绯红的脸庞上有些娇羞:“竟然是太妃您的,原本我是觉得这本琴谱上的曲子实在是好。 故而当初离宫的时候才想着带出来,日后好解解闷的。 不曾想,我那些雕虫小技,实在是不能入耳。 如今这本琴谱放在我那里实在是有些委屈了,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 舒太妃尴尬地笑了笑。 看着面前还存着几分天真的甄嬛,舒太妃心里却有些担忧: 【此前静娴那个孩子就来同我说过这些……当时还觉得荒诞,如今看来,倒是我儿……哎 原以为允礼喜欢的是甄玉娇,不曾想竟喜欢的是甄玉娇的甄嬛…… 允礼多年都不娶亲,一下娶两个就算了,如今又喜欢上了侧福晋的姐姐。 哎,希望不要像乌拉那拉氏那样吧。】 舒太妃想了想,看着面前知书达理、侃侃而谈的甄嬛,心里也多了几分欣赏。 二人像是知己一般在屋内聊了许久。舒太妃对甄嬛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屋外的流朱抱着一只橘色的、肉嘟嘟的大猫,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抱着怀里的猫,流朱轻柔地抚摸着猫的毛发,嘴里喃喃道:“这道观里的人一定很好吧,把你养的胖胖的。” 看着怀里的橘色的大猫,流朱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宫里御花园里自己偶尔会偷偷喂的橘猫,后来却不知所踪。 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甄嬛才从屋内走了出来。 甄嬛见流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坐着,于是便直接开口喊道:“流朱!” 流朱听到甄嬛的声音,连忙将怀里的猫放在了地上。 流朱把猫放走后,这才转头看向甄嬛:“来啦!” 说完,流朱便小跑着来到甄嬛身边。见甄嬛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幸福,流朱有些好奇:“娘子,你同舒太妃都聊完了?” 甄嬛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吧。” 流朱微微点头,随即便跟着甄嬛朝凌云峰走去。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道路两旁都是静悄悄的。 甄嬛看着眼前的路,突然开口问道“流朱,你觉得山上如何?” 流朱思索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觉得比宫里好一点。 至少抬头能看见山,往下能看见河。 只是冷清了一点,其他的倒没什么不好。 不过我觉得,还是从前在家的时候最好,有时候还能偷偷溜出去玩。 有时候老爷回来的时候,还会带些稀奇的东西给我们。 如今……” 甄嬛听了流朱的话,也不由得感慨道:“哎,从前在家的时候觉得那些美好的日子只是稀疏平常。 如今家中落难,那些日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甄嬛并没有被自己这份低落的情绪所影响,连忙又将话题转移了回来。 甄嬛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清净的人,如今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要不……” 还没等甄嬛说完,流朱便打断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嫁人! 我要一直陪在娘子身边! 娘子的身边如今就只有我了,若是我嫁了人,娘子怎么办?” 说完,流朱便鼓足一口气朝前面走去,将甄嬛甩开了一大截。 第319章 添一把柴加把火 永寿宫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棱,使得原本就暖洋洋的殿内又多了几分祥和与温暖。 钱名鸢身着一席宝蓝色的旗装,外套一件墨绿色的兔毛马甲,怡然自得地坐在软榻上修剪着花房新送来的百合。 百合的花型优雅、香味也甚是浓烈。百合的芳香萦绕在钱名鸢的鼻尖,沉浸在花香中的钱名鸢此刻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后宫越乱,对本宫越是有利。 只有乱起来了,才不会有人注意到本宫。”钱名鸢拿起剪刀,对准那支有些突兀的花朵,便直接下手剪了去。 “娘娘说的是,如今宫里的人大多都将注意力放在二公主与容嫔娘娘的事情上,不过这件事说来也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明珠站在一旁,有些不解道。 戴着护甲的手指在几朵百合中来来回回,钱名鸢一边打理一边漫不经心道:“这谣言不都是人传人,传出来的。 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让容嫔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本宫要查的事情就不会那样明显了。” 此时的明珠也反应过来,微微俯身,在钱名鸢耳边低语道:“娘娘的意思是,只有这宫里乱了,明月去查皇后的事情才会更加好办了?” “嗯。”钱名鸢点头的瞬间,一片叶子也随之落下。 钱名鸢看着面前的百合,心里已经有了七分的满意,脸上也多了几分愉悦:“这宫里也就那几个人看不惯容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娘娘的意思是此事与皇后她们有关?” “有关也好,无关也罢。我们都要为这背后之人添一把柴,加一把火! 你去找些会说话的宫女、太监,把这个消息多说给其他人听听。 可不能只有妃嫔们知道,这宫里还有许多太监、宫女、侍卫呢。 每日当值的时候本就无趣了,就当做个笑话讲出去让她们放松放松。”钱名鸢话音刚落,又一朵多余的百合掉在了榻几上。 明珠也是个聪明的,立马福了福身子:“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奴婢这就去办。” 见钱名鸢点头,明珠这才退出殿内,同时又找了两个宫女进殿伺候着钱名鸢。 钱名鸢将剪刀轻轻地放在花瓶旁边,眼里也多了几分算计。 明珠走了没多久,明月便走进了殿内,两个伺候的宫女见明月进来,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娘娘。”明月刚刚开口,两个宫女便已经站到殿外候着了。 钱名鸢放下手中茶杯,抬眸看向明月:“你来了,可是事情有什么进展了?” “回娘娘,正是。郑大强如今在松阳县,如今在容嫔娘娘的母家安府附近住着。 前不久还帮着容嫔娘娘的母亲林氏将安比槐的一个小妾和庶子转移到了隔壁县的一处宅子里。 安比槐被放出来后,这才跟着一起回了松阳县。 现在郑大强依旧住在安府附近。似乎是为了保护安府……”明珠微微蹙眉,面上有些紧张道。 “松阳县……安比槐……容嫔……”钱名鸢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惊,但很快便恢复镇定:“容嫔怎么会认识郑大强?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回娘娘的话,郑大强如今成了一个算命先生,之前为容嫔卜过卦。 容嫔也帮了郑大强许多,这郑大强脸上的上都是容嫔找人治好的,。虽说样貌与以前有所差别,但从眼睛看,能看得出就是他。”明珠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随后又有些犹豫:“只是,他似乎有长住松阳县的打算……” 钱名鸢瞪大眼睛,语气严厉:“无论如何,想办法把他带回京城,到时候便送去府上安置着。” “是,娘娘。”明月福了福身,随后便离开了。 不远处的碎玉轩里,与往日的宁静不同,今夜多了些欢声笑语。 “如今各宫的嫔妃都知道了二公主与容嫔的事情,就算一时半会儿拿容嫔没什么办法,也能让容嫔找些罪受。”祺贵人趾高气扬的坐在软榻上。心里是无尽的得意与欢喜。 一旁的景泰看着心里却十分焦急,面上也十分紧张,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劝道:“小主,二公主与容嫔娘娘的事情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毕竟容嫔娘娘深受皇上宠爱……” “知道啦,知道啦!”祺贵人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伺候我更衣吧,等一个时辰师傅就要来了,上一次我还有几个动作不太流畅。 等会儿换身衣裳趁着师傅还没来先练练,若是再练不好,便让师傅在教教我。” 景泰福了福身:“是,小主。” 说完,景泰便伸出手去,让祺贵人将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随后便扶着祺贵人来到了内殿。 景泰找出一件粉色的舞衣,放在一旁。 随后才为祺贵人宽衣解带,又卸下了祺贵人头上复杂的珠宝首饰。一头如瀑般的长发便在祺贵人背后散开。 如瀑般的长发下,是曼妙的腰身。 祺贵人对着镜子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有些不高兴道:“怎么我的肚子始终不够平坦……” 一旁的景泰连忙安慰道:“小主已经够美了,身材也比之前更加纤细,如今这样,奴婢瞧着倒是正合适。” 祺贵人听着景泰这样说,并没有觉得好一些,反而觉得是景泰不想让自己难过,故意这样说的。 想到这里,祺贵人看向景泰,忧心忡忡的问道:“这隐肌膏还有多少?” 景泰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一番,良久,才缓缓开口回答道:“回小主的话,还有两盒。” 祺贵人微微蹙眉,从梳妆台上取下一个木匣子,手脚麻利地打开,拿出了几块金子。 依依不舍地将金递给景泰:“你去趟太医院,找卫太医,让他再多做些隐肌膏给我。” 景泰小心翼翼的接过金子:“那奴婢伺候完小主更衣便去太医院找卫太医吧。” “好。” 第320章 多增添一份嫁妆 一个晚上的时间,永寿宫派出去的人已经将消息传遍了皇宫,不仅仅是六宫的太监、奴婢,而且就连东西六所、内务府、造办处这些地方的宫女太监们也全都知道了。 紫禁城的夜晚静悄悄的,各宫的嫔妃们都沉浸在梦乡中,悄然不知有些消息在宫中已经蔓延开来。 翌日一早,苏培盛算着时间按照皇上的吩咐,从库房挑了许多宝贝有进贡的绸缎、瓷器,还有女儿家最喜欢的珠宝首饰。 几个太监在库房里来来回回忙个不停 ,有人搬花瓶,有人将珠宝首饰装进锦盒……苏培盛抱着手,就这样与小厦子站在门口看着。 “师傅,你说这些东西二公主会喜欢吗?”小厦子站在苏培盛身边,看着被装好的东西低声问道。 苏培盛冷哼一声,轻轻的扬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感觉:“这东西二公主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贡品,是皇上珍藏的宝贝。 送过去宫里人就会知道皇上对二公主是重视的,这样二公主也能明白皇上的心意。 到时候再解释一番,想必二公主也能明白,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但皇上仁慈,并不会与二公主计较。皇上听取容嫔娘娘的建议,是因为容嫔娘娘与皇上想到一块儿去了。并不是传言所说的那样。 如今我们过去并不只是给公主送礼那么简单,同时也要让二公主明白。在这宫里,皇上是看重容嫔娘娘的。” 小厦子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徒儿明白了,多谢师傅教导。 不过这二公主倒是厉害,在这宫里向来都是低调行事的,如今却因为这件事,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苏培盛微微点头,饶有趣味的看相小厦子,开口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公主被送去和亲,但又有多少公主是真正得到了幸福的。 别说幸福,过得好不好还要另说。 二公主在宫中,一向默默无闻,皇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趋炎附势的? 但在宫里,至少,少不了二公主吃少不了二公主喝。若是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少不了要受委屈的。” “哎,二公主也是可怜,亲生的阿玛额娘都不在了。这婚事只能任凭别人做主。”小厦子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惜。 苏培盛微微蹙眉,拿起手中的拂尘,轻轻的敲了一下小厦子的头顶的黑色的帽子。 语气严厉道:“如今二公主是皇上的养女,名义上是皇上的嫡公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头上的脑袋。” 小厦子认错倒是积极:“师傅,徒弟明白了。下次再也不敢乱说。 这不是在师傅跟前嘛,所以胆子就大了些。” 苏培盛看了一眼,笑着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苏培盛说完,又看向一旁装好的东西,仔细看了看,这才放心地开口道:“好了。 你现在去养心殿伺候着,我去静怡轩将东西送给二公主。” “是,那徒弟就去前面伺候了。”小厦子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苏培盛看着端着东西的几个太监,一脸严肃道:“跟我走吧,现在去静怡轩。” “嗻。”几个小太监异口同声道。 静怡轩坐落在皇宫的一个角落,比碎玉轩离养心殿的距离还要远一点。 苏培盛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许久才到静怡轩。 苏培盛来到静怡轩,又换上一副真诚的笑容:“奴才苏培盛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软榻上的公主看着眼前的苏培盛,看上去虽有些熟悉但还是觉得有几分陌生,但还是谦和地开口道:“免礼,不知苏公公过来是有何要事?” “多谢公主。”苏培盛慢慢站起身来。 听到二公主这样说,苏培盛这才开始表明自己的目的,笑着朝一边挪动了两步,露出身后端着布料、锦盒的几个太监。 “回公主的话,皇上听说公主与容嫔娘娘有些误会。 皇上知道容嫔娘娘与二公主您都是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的人,想必是公主误听了什么传言,这才与容嫔娘娘有些误会。 于是,皇上派奴才过来给公主送些东西,以表安慰,希望公主能与容嫔娘娘和谐相处。不要因为谣言误会了容嫔娘娘。” 二公主微微蹙眉,站起身来看着几个太监端着的东西。 一匹蜀绣两匹苏绣都十分精致,上面的花纹也是自己喜欢的,颜色又淡雅素净。 旁边的珠宝首饰更更是华丽无比,金色累丝的簪子上还镶嵌着翡翠玛瑙等珠宝,旁边的点翠簪子上点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就连几朵最是普通的绢花都栩栩如生,仿佛像真的一般,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 后面几个太监端着的瓷器,也各有特色。 二公主看着这些东西,眼里流露出欢喜,但看向苏培盛时,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喜欢。 二公主装作满不在意的看着苏培盛:“儿臣多谢皇阿玛好意,有劳苏公公了。 既然是皇阿玛的赏赐,那我便收下吧。” 说完二公主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敏儿:“让人都收起来吧。” 敏儿点点头,随即便将春杏、春桃叫进了内殿,让春杏春桃把东西都收了,下来,拿到库房里去。 苏培盛见二公主收下了东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好了几分,也松了口气。 苏培盛见公主并没有说其他的,便准备回养心殿复命了:“公主既然收下了,那奴才的任务也算完成。养心殿那边还有事情,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二公主微微点头,满脸谦和:“嗯,公公慢走。 敏儿,去送送公公。” 敏儿点点头,随即苏培盛送了出去。 二公主看着苏培盛离去的背影,这才肯定自己赌对了。 【容嫔果然是有本事的,皇后还想借我的手去找容嫔的麻烦,好在我也留了个心眼,当时去找容嫔问过,否则…… 如今全当是给自己多增添一份嫁妆,日后嫁过去了,也有了底气。】 第321章 这事都怪朕不好 苏培盛离开静怡轩后,又想起宫里的那些谣言,站在静逸轩外面的宫道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哎。 这样的差事,左右都是得罪人。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多嘴。” 苏培盛挨着挨着去各宫传话,想着早点完成皇上的吩咐早些回去。 但苏培盛没有想到的是,熹妃派出来的人早就在昨晚便将此事传遍了六宫。 苏培盛跑了半日,这才都传完话。路过御花园,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这才听到又有其他人在议论。 “听说公主与容嫔娘娘起了争执?” “可不是吗?听说是科尔沁部的人求娶皇上的嫡公主,容嫔娘娘担心皇上会把自己的纯熙公主送去和亲,便建议皇上将二公主送去和亲……” ……… 苏培盛越听越不对劲,心中十分纳闷:【这谣言怎么越传越厉害了?】 苏培盛本想寻着声音上去问个究竟,但刚一走近,亭子后面的人就不见了。 苏培盛皱着眉头,表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意识到事情变得越发严重了。 想到这里,苏培盛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个太监,焦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你们几个,快去打听打听其他宫女太监是否都在议论此事!” “嗻。”几个太监异口同声道,说完便转身四散开来。 苏培盛便随便找了个没事人的亭子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树干,心里有种说不祥的预感。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几个太监又匆匆回到了苏培盛跟前。 “回苏总管的话,奴才们打听过了,如今不仅是宫女,太监们在议论此事,就连一些侍卫也听说了这件事。 如今不止各个娘娘宫里的宫女太监在说,就连内务府、东西六所的人也都知道……”为首的太监向苏培盛禀报,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发小声了。 苏培盛连忙站起身来:“你们几个先去其他地方多叮嘱叮嘱,不要让宫里的人在议论此事,至少不要让人说到皇上跟前去了! 否则不只是我的脑袋,就连你们的脑袋都不保!” “嗻!”几个太监又四散开来。 苏培盛也顾不上休息,脚步匆匆的朝着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皇上正在批阅今日送上来的奏折。 小厦子站在养心殿门口候着,时刻等待着皇上的吩咐。 小厦子站在门口无聊,眼睛就四处张望着,见到苏培盛从外面走了回来,连忙迎上去:“师傅,你回来了!” 苏培盛轻轻嗯了一声,站在养心殿门口喘了口气。 小厦子见苏培盛面色不悦,连忙低着头躬着身子关心道:“师傅,您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可是累着了,要不徒儿扶你去休息?” 苏培盛摇摇头,伸出手摆了摆,拒绝道:“没事儿,只是宫里的谣言传的有些厉害,处理起来有些棘手罢了。 皇上可在里面?” 小厦子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坦然一笑,随后又开口道:“皇上在里面的。” “那我进去见皇上,你派人去叮嘱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最近不要议论容嫔娘娘与公主的事。 皇上这里我伺候着。”说完,苏培盛便长舒一口气,朝殿内走去。 走进书房,皇上此时正端坐在书案面前,苏培盛见皇上的神色还算和善,这才壮着胆子走上去:“皇上,回皇上的话,皇上昨日吩咐的让奴才送去静怡轩二公主处的东西,奴才已经送过去了。 二公主看了还算欢喜。” “嗯,那就好。”皇上沉声道。 但皇上并没有抬头,甚至连手中的笔都未停下,只是一个劲地在看着手里的奏折。 苏培盛顿了顿,看着皇上有些犹豫。 皇上察觉到了苏培盛的不对劲,神情凝重,抬眸看向苏培盛:“有什么事就说。” 听到皇上这样说,苏培盛也大胆开口:“是,皇上。奴才的确有一事要禀报。 皇上,昨日不是还吩咐了,让奴才去处理关于容嫔娘娘与二公主不睦的言论。 奴才已经去各宫传过话了,但是奴才发现,如今这些言论已经越传越厉害了,甚至已经歪曲的事实。 说什么,科尔沁部原本想要求取的是容嫔娘娘的瑞嘉公主,但容嫔娘娘舍不得公主,于是便向皇上娘建议让二公主嫁出去……” 原本苏培盛听到的并不是这样,只不过苏培盛像皇上说的时候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皇上听闻此言,神情立马变得凝重起来,右手的毛笔悬在空中,左手里的奏折放了下来。 思考片刻后,皇上将毛笔也放了下来,满脸都是怒气:“大胆! 究竟是何人在说此话?” 苏培盛吓的立马跪了下来,一脸无辜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也是偶然听到的,本想着上去将人找到亲自问一问。 但等到奴才走近时,那两个躲在角落偷偷议论的人,已经消失了。 但皇上放心,奴才已经派人去控制这些言论了。” 皇上微微皱眉:“嗯。” 皇上看着苏培盛,站起身来,走到苏培盛面前伸出手指着苏培盛道:“你! 定要将这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找出来!全部都送去慎刑司!” 苏培盛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着皇上:“皇上,如今宫里议论此事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都送去慎刑司,怕是……” “你说的有道理,如今宫里人人都在议论,也不好,人人都罚。 既如此,你自己看着办吧!”皇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苏培盛,语气冷淡又严厉。 苏培盛眼睛一转,心里就有了主意。 苏培盛抬起头,试探性的开口道:“皇上,那奴才便找两个最先散播谣言的人小惩大诫可好?” “也好,就这样办。 不过陵容那边,朕不想让他听到这样糟心的话。 你先找些东西送去储秀宫,告诉容嫔,朕晚上再去看她。”皇上说完,又背着手走回了书案前的宝座。 “嗻,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苏培盛说完,便退了出去。 走到殿外,苏培盛随便指了指两个太监让其进去伺候。 皇上看着面前的奏折,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陵容身上。 【这事都怪朕不好,若是当时朕同皇后议论时,小心谨慎一些,想来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第322章 越传越不合常理 “娘娘,这是皇上命奴才给娘娘娘您送的东西,皇上如今在养心殿有政事缠身,抽不开身。 皇上说了等下晚些时候就来看娘娘您。”苏培盛看着面前的陵容,眼里尽是欣赏与尊重。 苏培盛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佩儿就将一个软凳搬到了苏培盛的身旁。 陵容抬手,语气谦和:“苏公公,坐。” “多谢娘娘。” 见苏培盛坐下,陵容才继续开口说道:“皇上的心意本宫明白了,等皇上过来的时候,本宫再向皇上谢恩。 不过让公公留下来,是本宫想问苏公公几句话。” 陵容说完,便一脸真诚地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思索片刻后,便抬眸看向陵容:“娘娘您但说无妨,奴才知道的,一定告诉娘娘。” 陵容微微点头,看了一旁的鹂儿,鹂儿便立马心领神会,将殿内的宫女们都带了出去。 见没人了,陵容这才看向苏培盛,开口问道:“皇上怎么今日突然又让公公您来送东西了? 本宫不记得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苏培盛面上有些无奈,抿了抿嘴唇,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娘娘,实不相瞒。 还是因为娘娘您与二公主的事情。” 陵容微微蹙眉:“这事原是本宫的不对,再怎么说她是公主,本宫也算是半个长辈……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那些话,竟以为是本宫要害她…… 不过后来本宫仔细想了想,当时的确有些鲁莽了,毕竟本宫入宫这么久,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所以言语上便有些激动了。” “娘娘不必自责,这本来就是宫里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宫女、太监传的谣言,做不得数的。 皇上已经派奴才彻查此事了,娘娘放心。 只是……”说着,苏培盛便将头垂了下去,面上有些为难。 陵容察觉到苏培盛情绪的波动,于是便趁热打铁,追问道:“苏公公,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事情已经发生了,本宫总得知道是什么后,才能好好应对啊!” 苏培盛轻“嗯”一声,点了点头,语气也多了几分坚定:“奴才也不想瞒着娘娘,昨日皇上就让奴才今日一早去各宫传话,让大家不要再议论此事。 不曾想,奴才前脚刚在各宫传了话。 便又听到有人将这谣言越传越邪乎了…… 奴才将自己听到的全部告诉了皇上,皇上心疼娘娘,不想娘娘受委屈,便派奴才先送些东西过来安抚娘娘您。” 陵容听了也表示理解。 一旁的鹂儿倒是紧锁眉头,面上有些不悦:“这些乱嚼舌根的人真是讨厌,娘娘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还要来污蔑娘娘!” 陵容轻轻拍了拍鹂儿的手:“无事。” 随后又看向苏培盛,笑着解释道:“苏公公别见外,鹂儿就是这样有什么话就直说的。 不过,不知道如今大家都说些什么呢?” 苏培盛微微皱眉,刚想张嘴,但又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上下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只见苏培盛眼睛里满是为难。 “哎!”苏培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叹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娘娘,这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娘娘您还是不听的好。” 陵容刚想继续问下去,一旁的鹂儿情绪激动地直接开口:“也是,现在都说的这般难听了,想必这只会越传越难听!越传越不合常理! 娘娘,苏公公都这样说了,娘娘若是听了生气,到时候还要气坏自己的身子,这不值当。” “是啊,娘娘!鹂儿姑娘说得没错,此事皇上派奴才去在处理了,奴才一定会尽力找到背后之人,给娘娘一个交代的。”苏培盛也一脸关心地附和道。 陵容这才打消想要刨根问底的打算:“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本宫便不问问了。” “娘娘可还有别的事?”苏培盛试探性地开口道。 陵容摇摇头:“本宫也没有其他想问的了。” 苏培盛也顺势站起身来,恭敬地看着陵容:“既然娘娘没有其他想问的,那奴才便先回养心殿了,养心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奴才去办,那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嗯,那苏公公便先回去吧。”陵容真诚地看着苏培盛,说完又转头看着鹂儿:“鹂儿,你去送送苏公公。” “是,娘娘。”鹂儿点点头,随即便走到苏培盛身边,恭敬地将苏培盛送了出去。 陵容看着苏培盛送来的东西,心绪竟乱了几分。 见鹂儿还未回来,陵容便冲门口唤了一声:“佩儿!” 佩儿听到声音后,立马小跑进了内殿:“娘娘!” 陵容看着佩儿,低声问道:“今日你可听说宫里有什么传言?” 听到陵容这样问,佩儿有些慌张,眼珠子也不听使唤地上下左右到处乱看,交叠在腹前的双手也紧紧地揉搓着。 陵容佩儿扭扭捏捏的模样,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有什么直说便是,本宫不会怪罪。” 佩儿眼神躲闪,良久,才下定决心犹犹豫豫地开口:“回娘娘的话,是从昨晚开始,奴婢便听到些传言。 说是原本要和亲的是纯熙公主,但娘娘您不愿意,于是仔细盘算了。 瑞嘉公主是华贵妃的孩子,娘娘您不敢招惹。 说欣贵人的乐嘉公主养在永寿宫,自然不好得罪熹妃。 此外便是胧月公主与婉柔公主,敬妃与淑嫔同娘娘您交好,你也不愿意她们的女儿被送去和亲。 因此便将注意打到了皇上的养女二公主身上……” 纵使陵容想过,与二公主一起演这出戏会带来些不好的传言,但陵容并没有想到传言会这样离谱。 陵容气愤地直接将榻几上的茶杯扔在了地上,连同旁边装着糕点的碟子也一并扫落在地:“真是太过分了!” “娘娘息怒!”佩儿吓得赶忙跪了下来,心里也暗自悔恨着方才不应该告诉陵容这些消息。 此时送完苏培盛回到殿内的鹂儿,看着软榻上气愤地陵容,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佩儿以及地上的一片狼藉,连忙走到陵容身边,劝解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佩儿惹娘娘不高兴了? 娘娘息怒,这佩儿也不是有心的。” “不怪佩儿,是本宫自己不高兴……” 鹂儿见陵容这样说,连忙看向佩儿:“娘娘都这样说了,还不快将收拾收拾下去。” “是,娘娘!”佩儿赶忙将地上的碎裂的瓷片、散落的糕点全部捡到托盘里,看了一眼鹂儿后,见鹂儿点头,这才悄悄退至殿外。 鹂儿看着软榻上的陵容,柔声问道:“娘娘可是问了佩儿宫里传言的事情?” 陵容微微点头,并未开口多言。 “娘娘,她们要说是她们的事情,谣言止于智者,娘娘聪慧这些道理自然是明白的。”鹂儿温柔地劝道。 陵容抬头与鹂儿对视:“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嗯,昨日晚上便传得沸沸扬扬的,奴婢不想娘娘您担心。 因此才瞒着娘娘您。”鹂儿心疼地看着陵容。 陵容点点头:“嗯。本宫明白,但本宫觉得这次的传言实在来的太快,有些不对劲,你等下去让小瑞子他们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些传言从何处而来! 你先下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是,娘娘。娘娘想明白就好。那奴婢先不打扰娘娘您休息,奴婢告退。”待陵容点头后,鹂儿才轻轻地退到殿外。 来到殿外,鹂儿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小瑞子,而是先找到了佩儿。此时的佩儿正躲在墙角偷偷掩面哭泣。 鹂儿看到佩儿蜷缩在一起的背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坐在了佩儿身旁,轻声安慰道:“佩儿,方才你受委屈了。 给,这是娘娘让我带给你的。” 说着,鹂儿便拿出一支钗子递到佩儿手中。 佩儿一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一手握紧鹂儿递到手里的钗子。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鹂儿:“多谢姑姑。” “方才娘娘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生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之人的气。 你不要放在心上!”鹂儿抚摸着佩儿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佩儿也收起了眼泪,坚定开口:“嗯!我知道,这不怪娘娘,是我不好,昨日姑姑你还叮嘱过,可方才娘娘一开口,我就不敢不说了。” “没事的,你等下好好去后面休息休息,娘娘这里有我呢!” 第323章 花雪随风不厌看 简单地用过午膳之后,皇上便派人将卫临请到了养心殿。 卫临走进殿内,来到皇上跟前,恭敬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和蔼地微笑着:“免礼。 朕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朕的身子是否完全恢复了。” “是,皇上,微臣这就给你把脉。”卫临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箱,拿出脉枕。 跪在地上给皇上把过脉后,卫临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恭喜皇上,皇上的身子已经大好。”卫临收好脉枕后,又站到皇上面前向皇上禀报道。 皇上听到卫临这样说后,眼神都变得清澈了:“那便是和以前一样了?” 卫临点点头:“回皇上,正是。只是皇上如今龙体虽然恢复,但还是不宜过度操劳。” 皇上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便抬手道:“好了,下去吧。” “是,皇上。”卫临提着药箱便出了养心殿。 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卫临的心中对陵容又多了几分敬佩。 【果然,按照之前容嫔娘娘的提示,我将皇上的方子改了改,又叮嘱了苏公公让皇上少吃些带有补药的菜式,如今皇上的龙体才恢复的如此好。 不过,哎,算了,后宫嫔妃们之间的争夺还是不要过多揣测的好…… 只是不知道皇上会将太医院院使之位给谁…… 容嫔娘娘说过,不能太过心急,既如此,那我还是低调行事吧……】 想到这里,卫临收起了那些自己不该有的心思,脚踏实地地朝着太医院走去。 养心殿道太医院的路并不算长,但这条路,卫临走了几十年,所以不得不走得小心谨慎。毕竟若是走错一步,那么这几十年来付出的辛苦全都会白白作废了。 随着夜幕降临,皇上早早地便将政事处理完毕,将最后一本奏折合上过后,皇上便从宝座上站了 起来。 苏培盛见状,连忙迎了上去:“皇上,可是要去容嫔娘娘那里?” 皇上点头,沉声道:“嗯。” “嗻。”苏培盛应下后,便朝殿外喊了句:“摆驾储秀宫。” 很快,皇上的銮驾便来到了储秀门,皇上走下辇轿时,天空突然飘落起细小的雪花,皇上抬起头,驻足片刻:“花雪随风不厌看,娇俏美人坐窗前。” 说完,皇上便迎着雪,朝殿内走去。 屋檐下等待的陵容见皇上朝着自己走来,便笑着迎了上去:“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伸出手去,扶起陵容:“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陵容轻轻点头:“嗯。” 说完,皇上便牵着陵容的手朝殿内走去。 储秀宫的炭火是足够的,因此内殿也是温暖的,仿佛春天一般。 皇上牵着陵容走到软榻前坐了下来,待坐好后,皇上才温柔地开口:“容儿,这几日您受委屈了。” 陵容笑着摇摇头:“陵容并不觉得委屈,有皇上在,皇上肯定会还臣妾一个公道的。 臣妾相信皇上。” 皇上 被陵容哄得十分高兴:“还是容儿你最是温柔体贴。” 陵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拿起手帕捂住嘴笑了笑。 笑过之后又抬起头,深情地看向皇上:“皇上谬赞了。” 说到这里时,陵容也注意到落在皇上肩上的几片雪花,于是陵容便站起身来,走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看您外袍上有几片雪花,臣妾帮你拍掉吧。” 皇上微微点头:“温暖,容儿真是细心! 方才朕来的路上都还未下雪,到了你储秀宫,门口时,这雪便从天而降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站在皇上身旁的陵容摇摇头:“臣妾不知。” 皇上一把拉过陵容,让陵容坐在了自己身旁,二人双眼对视之时,皇上便深情地开口:“这意味着就连上天都想让朕今日陪在你身边。” 第324章 敌之敌即吾之友 皇上的声音渐渐弱了,心里的那份喜欢也不再表现地小心翼翼、有所收敛。 皇上一手搂着陵容的腰,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讨好:“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那些传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朕已经让苏培盛去彻查此事了,这些传言过些日子想必就不会再有人谈论了。” 陵容垂着眼眸,一呼一吸之间,似是有千万的委屈凝聚在心头。 皇上静静地感受着陵容的情绪,看着面前活像一只受伤小猫一般的陵容,顿了顿,疼惜道:“容儿不要生气,这些事情朕都会处理好的。 你相信朕,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与陵容对视。 当陵容听到皇上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陵容早已潸然泪下: “臣妾自然是相信皇上的!在这宫里,皇上就是臣妾唯一的倚仗。 皇上如今这样说这样做,臣妾实在是无以为报。 只求往后的日子里,能够与皇上一直像现在这样……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陵容说完,绯红的脸就埋进了皇上宽厚的胸膛。 陵容说完的时候看见了皇上脸上浮现的微笑。 待陵容埋进皇上的胸膛时,陵容感受得到此时的皇上是高兴的。 陵容的耳朵贴在皇上的怀里,静静地感受到皇上的心跳。 陵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默默地靠在皇上的怀里任由眼里的泪水划过脸颊。因为陵容是知道皇上是什么性子的:皇上向来生性多疑,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倒是现在这样静静地不说话才是最好的。 因为有时候,看似软弱的眼泪也是女子的武器。 皇上微微低头看着怀里娇小瘦弱的陵容,不由得有些心疼。皇上情不自禁地将放在陵容腰身上的手掌,轻轻移动到陵容的肩膀上。 此刻的皇上自然是感觉得到怀中的陵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皇上任由陵容在自己怀里轻轻抽噎。 皇上用放在陵容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陵容的后背,另一只手也抬起轻轻地拭去陵容眼角的泪:“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肿了。 你放心,有朕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 皇上怀里的陵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坚定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柔弱:“嗯,臣妾相信皇上。只要有皇上在臣妾就安心了……” 皇上与陵容就这样抱着坐在软榻上,一旁守着的鹂儿和苏培盛早早地就背过身去,丝毫不敢打扰皇上与陵容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 在离储秀宫不远处的碎玉轩里,那张美艳动人、宛如盛开的粉色芍药一般美丽的脸上满是怒火:“什么!?皇上今晚留宿在容嫔那里?” “回小主的话,是的。据说,是皇上听说了近日宫中关于容嫔娘娘的传言,担心容嫔娘娘会不高兴,所以今晚便去了储秀宫……”跪在地上的景泰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与祺贵人双眼对视的时候,又被吓得将头埋了下去: “小主息怒,主要是今日不知怎的,关于容嫔的传言是越发的奇怪了……” 祺贵人继续不高兴地皱着眉头,但心里还是有些好奇: “什么传言?不就是之前说容嫔娘娘是为了以后给她的纯熙公主铺路,所以才建议皇上将二公主嫁出去? 难道还有别的?” 祺贵人看着眼皮子底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景泰,有些不耐烦。 景泰听到祺贵人的话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立马抬起头,看着祺贵人: “回小主的话,实不相瞒,从昨夜开始,宫里便有陆陆续续的传言,说是原本科尔沁部求娶的是纯熙公主,说什么纯熙公主的命格好。 若是能嫁过去,能够保佑我们朝廷与科尔沁部永世和平…… 容嫔就是为了不让纯熙公主被送去和亲,这才建议皇上让二公主下嫁的……” 祺贵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泰,这下也能理解皇上为何要去储秀宫了…… “你说的可是如今大家都在传的?”祺贵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开口问了一遍。 景泰眼神坚定,点了点头,同时举起了右手做出了“发誓”的动作,言之凿凿:“奴婢保证自己说的都是外面如今所传的!若有半句虚言,定不得好死……” 软榻上的 祺贵人再次确认过后,一时间心虚得不行,原本坐得直直的身子,此刻也软了下去。 景泰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祺贵人,方才的战战兢兢在看见祺贵人有些失魂落魄的这一刻,逐渐转变成了好奇。 良久,祺贵人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本小主知道了,对了,我有些饿了,你下去给我炖一份燕窝吧。 来宫里这么久了,还是最喜欢你做的吃食。” 一句简单的夸赞就让景泰心中乐开了花,景泰福了福身,说道:“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做。” 景泰刚想离开时,祺贵人又叫住了景泰:“对了,这屋子里的炭火快要没了,你去叫小钱子进来添一些。 像添炭烧火这样的粗活,以后你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虽然他们来的时间不长,但也有一小段时日了。若是一直不让他们伺候,一来,加重了你的负担;这二来,少不得叫别人觉得我们碎玉轩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景泰听祺贵人这样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是,小主。 奴婢明白了,小主这是关心奴婢。 那日后我就逐渐将内殿里的粗活重活都交给他们去做,奴婢就好好地伺候小主您。” 祺贵人欣慰地点了点头,景泰也顺势来到了殿外。 小钱子早已经按捺不住,一直在门口附近守着。 景泰刚走出来,小钱子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景泰并没有多疑,只是朝小钱子招了招手:“小钱子,快来。” 小钱子看着景泰叫自己,连忙小跑上前,一脸讨好道:“景泰姑姑,您找我。” 景泰点点头,毫无防备地开口道:“屋里的炭火快要烧得差不多了,你进去添一些。 我要去小厨房给小主炖燕窝。” “是,景泰姑姑。”小钱子一脸平静且淡定地看着景泰,待景泰走远后,小钱子内心的喜悦这才显现在脸上。 小钱子走进内殿的时候,祺贵人正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正在散发着光与热的火盆。小钱子弓着身子走到祺贵人面前,一脸平静地向祺贵人行礼道:“小主吉祥。” 祺贵人听到小钱子的声音,第一时间抬起头与小钱子对视了一眼,而后又朝门口看了看,见到没有人,这才放心地将头转了回来。 祺贵人面向小钱子,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本小主叫你去传容嫔与二公主不睦、容嫔建议皇上送二公主去和亲的事情,怎么如今宫里却人人都在传原本是要将纯熙公主送去和亲? 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如今的传言越来越厉害,若是被皇上查到是我们碎玉轩传出去的 ,你的脑袋掉了不要紧。 本小主的性命难道也要被你搭进去?!” 小钱子听到这话,吓得赶忙跪了下来,连忙开口解释道:“回小主的话,奴才实在是冤枉啊! 昨夜的传言并非是奴才传出去的。 是另外一拨人在传这样的谣言…… 奴才哪敢不按照小主的意思办事,最开始的时候奴才的的确确是按照小主您交代的话去传播的。 可昨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一夜之间,宫里的宫女、太监都都听说了这样的传言……” 听到这里,祺贵人觉得有些奇怪,心想除了自己还会有谁看容嫔不顺眼,想了想,祺贵人终究是想不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钱子,连忙摆了摆手:“罢了,你往火炉里添些炭火便退下吧。” “是,小主……”小钱子说完,便站起身来,随后走到一旁,往火炉里添了些炭后,这才悄然离开。 祺贵人坐在软榻上,仔细地在脑海里思索着究竟是谁也要让容嫔不得安宁。 【不过,不管是谁,只要是与容嫔过不去的,都好! 叫她将皇上的心全都勾搭了过去! 不过这宫里竟然还有和我一样看不惯她的,真是大快人心啊! 敌之敌即吾之友。】 想到这里,祺贵人脸上露出轻松且愉快的笑容。 倒是方才在门外偷听的景泰面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景泰恍若失神般来到小厨房,为祺贵人炖着燕窝,一边烧着火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劝阻祺贵人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去。 约摸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景泰才怅然若失地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小主,燕窝来了。趁热用吧。” 景泰一边说着,一边将燕窝端在了祺贵人面前。 祺贵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淡然自若地拿起勺子轻轻地搅动着。 景泰端着空空的木盘,站在祺贵人身侧,嘴唇时而紧抿,时而上下微张,似乎又千言万语想要同祺贵人去说。 但看着面前正专心享用燕窝的祺贵人,景泰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 的确,祺贵人自打知道这宫里流言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的时候,心情是越发好了许多。 吃了燕窝过后,祺贵人又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可扭头一看,身边的景泰面色难看的站在自己身边,一下子,祺贵人的好心情就被破坏了一大半。 祺贵人斜睨了景泰一眼:“你这是什么怎么了?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回小主的话,奴婢没什么……”景泰有些心虚地对上祺贵人的眼睛,并没有开口劝说。 景泰毕竟是自小就跟在了祺贵人身边,祺贵人什么性子,景泰是在清楚不过了:祺贵人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不去做的,只有做了之后才会吸取教训,否则再怎么劝说都是无济于补的。为今之计,就是要让祺贵人自己对小钱子产生怀疑,此外,还不能让人知道这传言的事情有碎玉轩的手笔。 “既然没什么,那你就先下去吧,本小主也累了。”祺贵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朝床榻走去。 “是,小主。” 景泰服侍祺贵人睡下后,便连忙退出了内殿。 景泰退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而是换了身普通宫女的装扮,随后便悄悄地趁着夜色出了碎玉轩。 冬日的紫禁城很少看到像夏季那样皎洁的月光,好在路旁微弱的灯盏也能在黑夜中指引着人们向前出发。 景泰穿梭在紫禁城中,像一些宫女太监们悄悄地打听着,最终在静怡轩附近才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小钱子倒是个省事的,竟然只是找了一个才刚刚去静怡轩当差的丫头。既然如此,也不要怪我狠心了,各自为主罢了……】 景泰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又花了些碎银子,找人到处说宫里这些流言起初都是从静怡轩里传出来,但至于是谁嘛,就不得而知了。 景泰悄悄做完这些之后,才回到了碎玉轩自己的耳房之中。 殊不知,景泰做得这些,全然都在落在了他人的眼里。 小太监看着景泰回了碎玉轩,也朝着永寿宫走了。走到永寿宫里面,在正殿门口同明珠 说了几句后,便又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明珠点了点头,也转身掀开门帘朝殿内走去。 “娘娘。”明珠看着软榻上的钱名鸢继续开口道:“盯着碎玉轩的人来说,今日祺贵人身边的景泰姑娘打听了宫里最近那些流言从哪里来。” 钱名鸢好奇道:“哦?!她打听这些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宫里最开始的流言是从静怡轩里面出来的,不过在此之前,碎玉轩里的小钱子去找过静怡轩的一个宫女。 今日这景泰,就是去将这乱嚼舌根的罪名安在这静怡轩的头上…… 娘娘,你看这件事……”明珠低声道。 钱名鸢抬手摸了摸胸前的秀发,笑着道:“那我们就帮帮她吧。” 第325章 兴许这就是天意 榻几上烛台里的蜡烛,随着时间的流逝,烛泪垂挂在蜡烛之上,原本崭新的蜡烛也已经燃了接近一半。 洗漱之后换上寝衣的皇上 ,伸手随意地在书案上拿了一本书看似悠闲地坐在软榻上等待着。 榻几上灯盏里的烛光照在皇上身上,同时也照亮着皇上手中的书册。皇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书,看似是对手中的书十分感兴趣,但实际上每隔一会儿就朝陵容的方向看一眼。 苏培盛看了看面前看似淡定实则焦急的皇上,连忙上前笑着提醒道:“皇上,方才鹂儿姑娘说了容嫔娘娘还在洗漱,估摸着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好了。” 皇上看了看苏培盛,又朝陵容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心急了。于是故作镇定道:“朕知道了。” 陵容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只要略施粉黛,就已经足够了…… 现下将妆容卸下,竟然与上妆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一旁的鹂儿每次听到陵容这样说,总觉得云里雾里的。毕竟眼前的陵容对于鹂儿来说就是年轻美丽的。 “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娘娘这样美丽动人,等下皇上看了,定要沉迷于娘娘的美貌之中。”鹂儿一边夸赞一边用木梳梳着陵容如瀑般的长发。 柔顺的长发在鹂儿手中穿梭,过了一会儿,鹂儿就伺候好了陵容洗漱:“娘娘,已经收拾妥当了,娘娘要不再照照镜子自己看看?” 陵容看着镜子里像是出水芙蓉的自己,嘴角也抑制不住地扬起:“嗯,既然收拾好了,我们便去皇上面前吧。” 说完,陵容抬手将纤纤玉指搭在了鹂儿手上,在鹂儿的搀扶下,朝着皇上跟前走了过去。 快到皇上面前时,鹂儿才松开了手,陪着苏培盛一起站在门边的珠帘处。 披着一头秀发的陵容缓缓地走向皇上,温柔似水般的眼睛看着皇上,声音轻柔:“皇上,臣妾已经好了。皇上现在可是要接着看书,或是说陪陵容一同就寝了?” 皇上早就察觉到陵容向自己走来,但皇上却装作自己一直在看书的模样。 直到陵容开口唤自己时,皇上才合上手中的书,淡定地抬眸。与陵容对视的一瞬间,皇上觉得周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未近女色,故而皇上心里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爬一般,浑身也逐渐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只见面前的陵容披散着自己如瀑般柔顺的长发,身着一件简单素净的寝衣,脸上也毫无岁月侵蚀的痕迹,那双明亮清澈的双眼就这样温柔地看着皇上。 陵容见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又睁圆了双眼,轻声唤道:“皇上!” 皇上这才回过神,利落地从软榻上站起身来,走到陵容面前,伸出了手牵起陵容:“叫朕四郎就好…… 走吧,天色已晚,我们就寝吧……” 皇上的双眼直勾勾地落在陵容身上,那双带着欲望的眼睛,从陵容的头发丝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最终停留在了陵容那张姣好的脸上,皇上直视着陵容,又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陵容顺从地任由皇上牵着自己,同时自己也向前走了两步,与皇上贴得更近了。 陵容微微抬头,任由皇上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同时又轻声地用与纯元皇后相似的声音,轻轻地唤道:“四郎~~~” 皇上听到这一句“四郎”,直接愣在了原地。 【太像了、太像了…… 陵容难道就是纯元派来给朕的礼物?或者说陵容就是纯元转世? 面前的陵容无论是打扮上,还是声音,亦或是品性……这些都与纯元相似,除了长相上有些不同以外,其他的简直是太像了…… 不过陵容不管像不像纯元,她都是朕的陵容…… 好在当初那只蝴蝶落在陵容的发髻之上,兴许这就是天意。】 想到这里,皇上牵着陵容的手,朝内殿走了进去。 二人坐在床榻上时 ,两边的床帘也随之轻轻地落下。 烛火摇曳,皇上的心中的喜爱早已压制不住。 原本寂静的窗外,突然下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很快,鹅毛般的大雪便使储秀宫笼罩在白雪皑皑之中。 殿外是鹅毛般的大雪,殿内是汗如雨下的皇上。 陵容的喘息声充斥在整个殿内。 鹅毛般的大雪在空中飘荡,皇上的眼前却是一片温暖的雪白。 皇上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早在卫临的调理下逐渐恢复如初。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皇上喜欢这样的雪天,还记得从前第一次对陵容印象深刻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陵容抱着一束红梅,在雪地里翩翩起舞。 屋子的火炉里,那些炭火正熊熊燃烧,像极了此刻的皇上。 银丝炭努力地发光发热,就连用来装银丝炭的火炉也逐渐变得热了好几个度。 皇上的手拨开陵容脸上的发丝,深情地看着面前的陵容,柔声道:“容儿~” 陵容脸上早已泛起淡淡的绯红,原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倒是白里透着红。 陵容自然知道皇上的想法,装作享受地顺从地轻轻唤道:“四郎。” 听到陵容这样唤自己,皇上也欣慰地继续贴着陵容。 皇上的享受地将双眼闭了起来,感受着此刻的深度交流。 陵容的手放在皇上的背上,眼睛盯着头顶的床帘,一脸平静地与皇上交流着。 ……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窗外鹅毛般的大雪也逐渐小了起来。 有些累了地皇上也躺在了床上。 累得连话都不愿说的皇上,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心里也暗自盘算着明日定要好好将宫中的传言处理了,好还陵容一个公道。 陵容靠在皇上的肩膀上,也逐渐进入梦乡。 在梦里,陵容一个人孤独地守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随后甄嬛来了、沈眉庄来了、宝娟来了…… 第326章 杖毙,以儆效尤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一夜之间,紫禁城又换上了一身白衣,偌大的紫禁城被白茫茫的雪所覆盖。天还未亮,宫女、太监们就已经拿着扫帚开始扫去宫道上,宫门前堆积在地上的雪。 扫雪的宫人们拿着扫帚的手早已被冻得通红,脸蛋也被冻得有些红了,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歇。一呼一吸之间,身体里的热气在往外冒,外面的寒气却在往里钻。 银装素裹的紫禁城仿佛在这一刻是平静的,但似乎又是令人抱怨的。 昨夜的喧闹似乎也被这白茫茫的雪所掩盖,今日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皇上醒来看着身旁的熟睡的陵容,白皙的脸蛋看上去是那样美丽动人。皇上看得出神,似是还在回味昨夜的美好。 良久,皇上才回过神来,起身坐了起来,苏培盛连忙掀开床帘,小厦子也赶忙为皇上穿上了靴子。 皇上站起身来,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陵容:“不要打扰容嫔休息,今日便让她多睡一会儿。 也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点头哈腰道。 很快,在宫女、太监们的伺候下,皇上换上了一身朝服。 皇上起身去上朝的时候,陵容还躺在床上,沉醉在梦中,没有醒来。 临走之时,皇上又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鹂儿,沉声道:“不必急着将你家娘娘叫醒,近来她也是辛苦了,今日便让她多睡一会儿。 皇后那边,今日便不必前去请安了。” “是,奴婢遵旨。”鹂儿蹲下行礼道。 皇上说完,便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鹂儿见皇上离开,并没有听皇上的话。依旧按照陵容平时的实践将陵容叫了起来。 陵容睁开双眼,看见床上只剩下自己一人时,也习惯了。陵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皇上已经去上朝了?” 鹂儿一边将陵容扶起,一边点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 皇上早早地就去上朝了,想着让娘娘多睡一会儿,便没有打扰娘娘。 还叫奴婢不要叫醒娘娘您,还说今日娘娘不必去景仁宫里请安。 不过奴婢才不敢忘记娘娘您的吩咐,还是照着从前的时间将娘娘喊醒了。” 陵容被扶着来到了梳妆镜前,坐下之后,陵容才微微点头,赞许道: “你做得很好。虽然说皇上免了本宫向皇后请安,这是心疼本宫。 但这给皇后请安可是宫里的规矩,若是坏了规矩,怕是会让其他姐妹心里不高兴。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就担心别人觉得本宫恃宠而骄,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到时候只怕是又要引来许多非议。” 鹂儿心疼地看着面前的陵容,手里伺候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鹂儿语气中满是疼惜:“可就算娘娘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来议论娘娘……奴婢看着都心疼。 自打奴婢跟着娘娘进宫以来,娘娘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的,如今受了委屈也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要是换做奴婢,早就开始撒泼打滚哟讨个公道了。” 陵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那你去替本宫撒泼打滚去,本宫可拉不下那个脸!” “娘娘就会在奴婢们面前打趣我们, 遇到外人了,就只会一笑了之。”鹂儿回道。 陵容淡定了些,看着面前为自己着想的鹂儿,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意。陵容将手伸出去搭在了鹂儿手上:“这宫里人多,是非自然也多。 不是所有事情我们都要去计较得失,有时候,有失才有得。” “娘娘说得这些道理,奴婢也明白一些。 可如今这些传言对娘娘越来越不利了,娘娘打算如何应对?”鹂儿有些担忧道。 陵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语气平淡: “牙尖而先失,舌柔而后存。柔克刚,以弱胜强。 昨日苏培盛苏公公不是说了吗?皇上已经将这件事交给他去办了,我们何必担心?我们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鹂儿跟在陵容身边这几年,也学到些手段,但有时候还是会一知半解的。 但很快,鹂儿就反应过来:“娘娘的意思是不插手这件事,只要装作无辜,皇上自然会让苏公公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陵容微微点头,透过镜子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鹂儿,心里也多了几分欣慰与高兴:“好了,快帮我洗漱吧,等下晚了可不好。” “是,娘娘!”说完,鹂儿便让人将水打了过来,自己也拿起梳子为陵容梳头。 另一边刚下朝的皇上,此刻正坐在养心殿内。 苏培盛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轻手轻脚地走进殿内,走到皇上跟前时,才抬眸看向皇上: “皇上,您此前吩咐奴才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皇上停下手中的动作,冷漠地看向苏培盛:“说!” 苏培盛试探性地抬头看向皇上,开口道:“回皇上的话,这最开始在宫里散布谣言的是静怡轩的春杏。 似乎是不满内务府的安排,这才抱怨了几句。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去将她们那些伺候的人送到静怡轩后,说了几句。这春杏便将剪秋的话都记了下来,后面在打扫静怡轩时,多说了两句。 可落到别人的耳朵里后,又是另一种意思,在后面听过的每个人都添油加醋了一番,所以这传言就越发地离谱了。 因此,如今才造成了这副局面。” 见皇上并未开口回应,于是苏培盛继续开口询问道:“皇上,您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皇上看了苏培盛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杖毙,以儆效尤。” 说完,皇上便低下头,不再理会。 后背发凉的苏培盛躬身又道:“嗻。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苏培盛就颤颤巍巍地退出了养心殿。明明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每每皇上如此冷漠地对待一条人命时,苏培盛心里就直发怵。苏培盛也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有一天也像其中的一条人命一般消失在紫禁城中。 第337章 让奴婢死个明白 静怡轩地处偏远,比碎玉轩还要偏僻些。这二公主名义上虽是皇上的养女,但实际上却是可是先朝废太子的女儿。 自打皇上登基,先朝废太子离世之后,这二公主便被打发到这最偏远寂静的静怡轩了。静怡轩虽小,但正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既安静舒适又令人怡然自得。 这静怡轩虽然离养心殿有一段距离,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培盛就带着人仓促地赶到了静怡轩。 此时静怡轩内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门口的太监漫不经心地守着宫门,偶尔还会打上一两个哈欠。 里面洒扫的宫女也只是简单地扫了扫堆积在主要道路上的积雪,那些角落里的雪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此时的春杏还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甚至还在静怡轩二公主看不见的角落里与其他人闲话。 “何必做的那样仔细,反正这二公主只会待在殿内,又不会出来走动。 要是每下一场雪就把这地上的雪扫得干干净净,岂不是累人的很。 再说了,隔几天再扫也不会看出来。”春杏漫不经心坐在廊下,怀里还抱着一把崭新的扫帚,看着正在老老实实干活的春桃说道。 春桃微微笑道,俨然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我也不是不想偷懒,可我这个人就是见不得乱糟糟的样子,非得将这些东西收拾整齐了,这地扫干净了,心里才舒服。 而且这天气冷,动一动,身上也暖和。” “既然如此,那你就扫着吧,我坐在这里歇一歇。”春杏笑着道,随即又接着坐在廊下悠哉游哉地看着春桃干活了。 苏培盛很快便到了静怡轩门口,只见门口守门的小太监正在打盹。苏培盛有些不满地努努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随即便径直朝静怡轩里面走去。 等到苏培盛走进静怡轩后,方才 跟在苏培盛身后的小太监这才走到打盹地太监面前,使劲地踢了一脚:“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大板!” 打盹的小太监连忙跪下来,慌张地磕头:“奴才领命,奴才这就去。” 门口的太监处理完了,又赶忙小跑着到了苏培盛身后。 此时的苏培盛已经走进内殿,向二公主说明了来意。 二公主看着苏培盛神情严肃的模样,先是愣了愣,随后面上地表情也放松了些。 但二公主并没有为春杏求情,只是冷淡地来了句:“既然是皇阿玛的旨意,那公公带走便是。” “嗻。”苏培盛笑着道,随即便退了下去。 苏培盛走出殿门,来到正殿外面的走廊下,站直了身子。朝两边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小太监就腿脚麻利地朝春杏地方向走了过去,确认是春杏后,两个太监就一左一右地将春杏架了起来,拖着走到了苏培盛面前。 春杏被突如其来的太监吓了一跳,更是被这一番动作吓得大喊大叫:“你们做什么?!你们是谁! 你们这样就不怕公主怪罪吗?!” 待到苏培盛面前后,两个太监直接将春杏扔在了地上,春杏被摔得有些疼,刚想要破口大骂,就看见面前的是苏培盛。 于是只好忍痛跪着:“奴婢见过苏公公。不知奴婢是什么事情做错了,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说完,春杏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苏培盛。 苏培盛并未低头看春杏,只是叹了口气:“带走吧,让宫里其他人好好看看这乱嚼舌根的下场!” 春杏听到苏培盛这样说,双眼瞪大,连忙慌张地爬到苏培盛的脚边,摸着苏培盛的靴子,苦苦哀求道:“苏公公! 奴婢究竟犯了何事? 公公说的事情奴婢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还请苏公公指点一二,让奴婢死个明白……” 苏培盛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将春杏踢到了一边去:“想想自己说了什么吧……” 春杏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衣摆处还裹上了雪。方才没有来得及打扫的雪,如今却被春杏自己用身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带走!”苏培盛厉声道。 “苏公公,不是我!苏公公!不是我!奴婢冤枉啊!是碎……” 春杏还未说完,一旁的小太监就将一团布塞在了春杏的嘴里。 春杏从静怡轩被带走的时候,苏培盛将动静闹得很大。 静怡轩偏远,于是苏培盛便多绕了几圈,确保了宫里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能看见。 春杏是被拖着走得,腿上的血肉早已模糊。 本就是才下过雪,冷风透过腿上已经破烂的衣服渗了进去,血水混入雪水,沿途走过的地方不免留下些血液。 雪水浸透血水,本就疼痛不堪的伤口,又多了几分寒冷,仿佛腿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春杏临死之前嘴里还是被死死堵住的,原本如同星星一般明亮的双眼,逐渐从黯淡无光变成了无神失焦。 “处理干净了,也告诉其他宫女。太监,若是再敢乱嚼舌根子,下场就如同今日的春杏。”苏培盛说完,便扬长而去。 没有人会在意春杏的尸骨最终会被扔到哪里。 就如同没有人在意这幕后的真凶正在哪处暖洋洋的宫殿里担惊受怕。 祺贵人害怕地坐在软榻上,听着景泰说着春杏的惨状,身体忍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 景泰觉得祺贵人有些不对劲,抬眸看向祺贵人的时候,祺贵人的眼睛都失神了。 “小主!”景泰轻轻唤道。 祺贵人盯着面前的火炉,脑海里不自觉地就补出了春杏的惨状。 见祺贵人没有搭理自己,景泰又开口唤道:“小主!小主!” 祺贵人吓得一哆嗦,看着景泰,又镇定下来:“何事?” 第338章 恻隐之心最无用 白雪笼罩的紫禁城,看上去是那样纯净无瑕,从前的暗流涌动似乎在这一刻也逐渐消失不见。紫禁城就这样在白雪的笼罩下,安静极了。 从前在飞檐斗拱上停留的鸿雁,以及在御花园里叽叽喳喳的鸟儿,如今也不见踪影。整个紫禁城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但偶尔也会有积雪压塌树枝发出的声响,以及来往匆匆的行人的脚步声。 不仅仅是储秀宫的佩儿、咸福宫的如意、还有长春宫的翠果、永寿宫的明珠………… 几乎每到一处,就能看见这样的景象: 苏培盛昂这头走在前头,眼神凌厉,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乱说话、说错话的下场就如同今日的春杏一般。 春杏的双腿已经被打断,现在是被两个太监架着,走在苏培盛的后头。 春杏起初明明都痛的晕了过去,但严寒袭击身体的时候又将春杏唤醒。寒意钻进春杏的身体里,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感受着冬天带来的恶意。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要如此折磨我!】 春杏心里是难受的。 春杏被拖着朝前,只见春杏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前方,惺忪的双眼再也看不到往日景象,能看见的只是一个身着深蓝色长袍的人。 此刻春杏的恨意也到达了顶峰,但春杏嘴里的布依旧在嘴里,就如同春杏的命依旧在紫禁城里。 春信看着挺直着腰杆走在前面的苏培盛,心里不由得暗自咒骂道: 【没根的东西!就是会想些方法来折磨我们! 明明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不敢惹事情背后的人,只知道拿我们这种小宫女的命去交皇上吩咐的差事! 呸! 若是有来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所有人…… 一个两个的,都该死!】 长街上,只见苏培盛在前面趾高气昂的走着,身后跟着的太监架着一个只会痛苦呻吟,却说不出一句话的女子。 苏培盛没有说话,被拖拽的春杏也说不出话。 等到苏培盛带着人走远后,明珠还呆呆地看着用春杏那副残破的身子所拖拽过的路。 血水与雪水相互交融,洁白的雪上,仿佛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红梅。 不过,这里可是紫禁城,最是威严的地方。怎么会容忍这种腌臜之物。 所以就算鲜血流淌在长街上,就算与新下的雪相互交融。 很快就会有太监端着盆,拿着帕子跟在后面擦拭,这样长街上又会恢复往日的干净整洁,但这样似乎也就抹去了春杏存在过的证据。 呆呆地看了许久,明珠这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转身走进内殿。 永寿宫的殿内与殿外是截然不同的场景,殿内是像春天一般的温暖的,桌上有花房新送来的鲜花,开得甚至于与春天那些花儿朵儿一样艳丽;殿外是白雪压着树枝,宫女太监们都将手裹在衣服袖子里,靠着双手摩擦散发的热,温暖着自己。 走进殿内,此时的钱名鸢正在软榻上看着皇上派人寻来的戏本。 “娘娘!”明珠福了福身,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钱名鸢。 钱名鸢听到声音,这才合上书,看向明珠。见明珠神情凝重,钱名鸢便温柔地开口问道:“你的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好? 可是身子不舒服? 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珠福了福身,解释:“回娘娘的话,方才静怡轩的春杏被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带走了。 刚刚奴婢在外面看着,那场面太过残忍。春杏被活活的打断了双腿,然后被两个太监架着在长街上拖拽。 血水流了一地,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 不过,如今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明珠有些紧张地看向钱名鸢,眼里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担心与害怕。 钱名鸢悠闲地靠在软枕上,似是见惯了宫里的这些手段,眼里虽有些痛惜,但在后宫里,这个属于女子的战场上,恻隐之心是最没有用的武器。 钱名鸢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毕竟自己也没有想要别人的性命,若是那样做了,与皇后那种人又有何区别。 钱名鸢叹了口气,抬眸与明珠对视了一眼:“本宫知道了。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苏培盛如今这样做,无非就是找个人将这罪名担下来。好早日向皇上交差。 只不过令本宫没想到的是,竟然是静怡轩的人。 也是,毕竟二公主在这宫里没有谁可以依靠,所以谁都能骑到二公主的头上去。 找二公主静怡轩里的人去背上这口黑锅。就不会得罪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了。 果然不愧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人,这心思谋划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不过令本宫没有想到的是,苏培盛的手段竟然如此残忍…… 明明可以给个痛快,反而将人拉在长街上责罚。 看样子是想给大家一个警告……” 钱名鸢说完,皱着眉头端起了手边的茶,吹了吹茶盏里的热气,这才送到嘴边。 明珠听到钱名鸢这样说,虽然觉得说的有些道理,但心中还是十分后怕。 毕竟,这苏培盛的手段看上去十分厉害。这宫里又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明珠有些拘束地站在钱名鸢面前,手也抖得厉害,心中挣扎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开口:“娘娘,这后面的谣言是我们宫里的人出去传的,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奴婢担心,到时候苏公公会查到我们宫里……” 钱名鸢从未见过如此害怕胆怯的明珠,钱名鸢知道明珠不是担心苏培盛查到永寿宫,而是担心还未将皇后扳倒,自己与整个永寿宫就栽在了这里…… 钱名鸢身子前倾,轻轻地拉起明珠的手,温和地笑了:“不必担心,本宫能这样做,说明本宫是有把握的。 你也放心,这件事牵连不到我们。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在这件事中起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说明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人。 你放宽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宫担着。你不必太过害怕。” 明珠听到钱名鸢这样说,心里也稍微安心了些,脸上的紧张也逐渐消散:“嗯,奴婢相信娘娘! 奴婢也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因为这件事牵连到娘娘您。 毕竟娘娘您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钱名鸢见明珠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要只顾的关心自己,有些欣慰:“嗯!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钱名鸢放下明珠的手,重新端坐在软榻之上,语气温和:“皇上让苏培盛去处理这件事,说明皇上只是想快些要个结果。 并不是想要让苏培盛查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再说了,这春杏也不见得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你看这宫里哪个宫女、太监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议论? 无非是各自为主罢了。” 明珠此时也明白过来,如同恍然大悟一般:“娘娘的意思是,这春杏是受人指使。 但苏公公不想多惹事端,所以并不愿意花功夫细查?” “本宫记得你之前说,皇后让内务府给静怡轩送了一批宫女奴才,不知你方才口中的春杏可在里面?”钱名鸢双眼瞪大,眉毛微挑看着明珠。 这一刻明珠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娘娘毫不畏惧。 面面相觑的二人都明白了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后面推波助澜,但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没再说话。 紫禁城的花落了,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毕竟这朵花落了,还有别的花会开。今年的花落了,只要在紫禁城这片土地上,来年还会有更多更新的花。 储秀宫的陵容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去一趟咸福宫看看敬妃。 佩儿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娘娘,苏公公方才派人来说,这宫里乱嚼舌根的人已经找到了。” 坐在梳妆镜前的陵容听到佩儿的声音,连忙抬手打断了鹂儿梳妆的动作。 陵容随即循声看去,只见佩儿面上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反倒是有些紧张。 按理来说,苏培盛找到了人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面前的佩儿却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陵容也微微蹙眉,看着佩儿,开口问道:“苏公公可有告诉你,这乱嚼舌根的人是何人?” 佩儿点点头:“回娘娘的话,苏公公说了,是静怡轩的春杏……” “春杏?!原来如此。”陵容面无表情的说着。 看着面前哆哆嗦嗦,仿佛是被人夺了魂魄的佩儿,陵容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浑身都在发抖?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若是身体不适,你就给鹂儿说一声,到时候自己去太医院看看。” 失魂落魄的佩儿听到陵容这样说,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 回娘娘的话,并不是奴婢身子不舒服。 而是方才奴婢在外面看见了春杏还有苏公公。 方才奴婢看着,春杏被几个太监拖着走在长街上。 下半身都血肉模糊了,看着可怕极了…… 春杏嘴里还在呜呜咽咽地喊着,虽然春杏的嘴被堵住了,但奴婢听的清清楚楚,春杏喊的是——冤枉。 奴婢看着,那场景真是吓人。从前奴婢在宫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刑罚,毕竟以前宫女太监犯了错,都是私下里处置的。 不会将人拉到长街上来,让众人看着……” 佩儿胆小,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起来。 陵容听懂了佩儿的意思,也看出了佩儿的害怕,笑着安慰道:“不要害怕,这苏公公只是想给后宫里的人一个警告,只是手段上残忍了些。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陵容又连忙将小庆子招呼过来:“小庆子,快带佩儿下去休息休息。 本宫看她像是被吓着了,你胆子大,暂时陪陪她。” “嗻……”小庆子领了命,随后便将佩儿扶着走出内殿。 佩儿走出内殿的时候,双脚还在瑟瑟发抖。眼睛也如同失了神一般,毫无精神可言。 小庆子方才也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自然也能理解佩儿为何如此害怕。毕竟身为半个男人的小庆子,自己也有些害怕的 陵容看着二人离去后,这才将头转回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旁的鹂儿看着陵容有些垂头丧气的,便俯下身来,低声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这乱嚼舌根的人都找到了,娘娘怎么看上去反而更难过了?” 陵容哪里是难过,只是被苏培盛这办事的手段所震惊。 陵容听到鹂儿问,这才抬眸看着鹂儿摇摇头道:“本宫没有觉得难过,只是觉得这后宫里的人命都太过可怜了…… 甚至有时候都比上养心殿里的一盆花、一棵草。 有时候还不如当养心殿里的一盆花,一棵草来的好。” 鹂儿在这说话的功夫,早已经将陵容打扮好。 鹂儿走到陵容面前,安慰道:“娘娘不必为她们感到可怜,她们做错了事,就应当接受惩罚。 她们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定然是受了别的主子的指使,这其中肯定拿了不少好处。 她们拿这些好处的时候,就应当要想到这事情被发现的后果。 说句冒犯的话,这就好比那些贪官污吏,明明朝廷已经发了俸禄,可还是会为了更多的银两、更高的官职、更大的权利去铤而走险。 他们哪里是不知道这背后的风险,他们这样做就是用百姓的利益换取他们自己的利益。百姓们因为他们的贪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们都不会在意。 这就和春杏是一样的,春杏为了一点自己的一点私利,不惜传那些不靠谱的话来重伤娘娘。 如今落个如此下场也是应该的!” 陵容欣赏地看着鹂儿,心里有些震惊,明明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可鹂儿身上那份力量却已经十分强大了。虽然有些言语不是那么恰当,但陵容能感觉到鹂儿已经不是从前的鹂儿了。 陵容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本宫明白。 那我们还是去敬妃那里吧,本宫有些日子没见胧月了,去看看胧月长大了没。” 第339章 三人想去静怡轩 春杏之事过后,宫里的流言蜚语就少了许多,甚至对这件事大家都是避而不谈的。生怕落得与春杏一样的下场。 过了几日,大家都已经逐渐忘了春杏这么个人,但对于那天宫道上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春杏不过只是众多棋子中,被人舍弃的一颗罢了。 碎玉轩的小钱子知道春杏被苏培盛处置后,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后悔与愧疚,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碎玉轩里干着活。 不过经历这件事之后,后宫终于算是平静了几日。那些往日里的窸窸窣窣的言语声早已不见。或许是随着那些带着血的雪,一起消失了。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小小宫女的死活,就像没有人在意御花园里的一朵花,一棵草一般。 此时宫里的另外一边,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安陵容又约着沈眉庄来到了咸福宫里探望静妃。 敬妃、沈眉庄与陵容三人又欢欢喜喜地坐在咸福宫里话着家常。 咸福宫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若是说改变,也就是从前沈眉庄住着的存菊堂里如今由胧月公主住了进去。 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冷清了。 敬妃看了一眼身后的如意,如意立马就明白了敬妃的心思。连忙摆了摆手,将宫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同时如意自己又将门关上,自己守在门边。 敬妃将人都支开后,这才有些欣慰地看向陵容开口道:“这几日宫里总算是太平了,你也不必再烦心了。 经过这几日的事情,你倒是清瘦了不少。” 沈眉庄眼里满是担忧,但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容儿,这在背后散布谣言的人已经被苏公公处置了,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人再在宫里乱说话了。 往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这些闲言碎语了。 你本就清瘦,经此一遭,格外瘦了。到时候可得叫御膳房做一些好吃的给你补一补。 再去太医院找太医,给你抓些药补补身子!” 陵容先是看了看右边的敬妃,又看了看左边的沈眉庄,眼里是说不尽的感动。 眼眶早已微微泛红,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多谢两位姐姐关心,陵容这几日的确吃不下,睡不好。 不过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日后定好好的补补身子。 这几日还要多谢两位姐姐的照顾了,若是这几日没有两位姐姐在身边劝说,我定是会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看着面前眼里都是自己的二人,陵容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若是上一世的自己,想必只会觉得敬妃与沈眉庄对自己的关心,只是可怜、同情自己。 如今自己也能坦然接受她们对自己的好,不用小心翼翼地与她们交谈,更不用担心说错了话……真好。 敬妃与沈眉庄两人的性子都是极好的。与她们两人在一起,我也不用担心我做了什么事情,她们会对我有什么不满…… 还记得上一世,自己大着胆子去冷宫里帮着苏培盛处死了余莺儿,反倒是让甄嬛与沈眉庄觉得自己过于残忍。 当时的我也不懂,我只是想帮着两位姐姐…… 算了,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沈眉庄与敬妃地眼神都温柔地落在陵容身上,明明目光是没有温度的,可在此刻陵容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其中的温暖。 岁月静好,又有三两好友在身旁。 沈眉庄看着敬妃,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瞪的圆圆的,有些好奇道:“敬妃娘娘,上次我们商量着一起去向二公主解释解释,你当时说时机不太合适,如今这谣言已经烟消云散。 我们可否去一趟静怡轩与二公主好好解释解释了?” 敬妃微微点头,原本舒展的眉头也逐渐紧蹙起来,看了看自己对面的两人,思索片刻后,才坚定道:“要不明日我们便去同二公主解释解释吧。 今日我们三人就在这房中好好地品茶聊聊天,这几日因着陵容的事情,加上本宫要养着胧月,我们三人倒是许久没像这样好好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自打你们二人搬出咸福宫后,这咸福宫就冷清了很多。 好在如今胧月养在本宫身边,这日子才不是那么难熬。。” 沈眉妆眉眼弯弯,嘴角上扬:“那是娘娘你与胧月公主有缘分,我早早的搬了出去,就是为了腾出地方给胧月公主。如今胧月公主住在我从前住的存菊堂,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沈眉庄与陵容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抿嘴笑了笑。 安陵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想来当初我们搬出去都是给胧月公主腾位置呢。” “你们两人如今是越发的爱说笑了,都开始打趣本宫了。”听到沈眉庄与安陵容这样说,敬妃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开心。 敬妃心里清楚,若不是安陵容在皇上面前劝谏。 皇上是断不可能将胧月公主送到自己身边抚养的,胧月公主能抚养在自己身边,有一半的功劳都是来自安陵容。 自从三人各自有了孩子以后,这聊天时的话语全部都围绕着孩子了。 沈眉庄听到敬妃说起胧月,自己也忍不住 想要夸夸自己的婉柔:“胧月公主乖巧,倒是我的婉柔,如今吵吵闹闹的,整日里都缠着我,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把她哄着,我才得以抽出身过来看看敬妃姐姐和容儿妹妹呢! 不过啊,婉柔如今叫我叫额娘倒是越发熟练清楚了,每每听到她唤我时,我是打心底里高兴!” 敬妃专注地看着沈眉庄的眼睛,笑道:“胧月这孩子如今倒是比之前乖巧多了。、 本宫还记得刚接来时,胧月每日都哭。如今也算是与我亲近许多了,她叫我额娘时,我也高兴极了。” 沈眉庄与敬妃二人相视一笑,都在为自己的孩子叫自己额娘而感到高兴。 沈眉庄看向旁边的陵容,见陵容沉默着不搭话,有些担忧道:“纯熙可是还未学会叫你额娘?” 陵容并未开口,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敬妃笑着安慰道:“不必担心,许是纯熙现在不愿意开口,指不定哪天就开口叫你了。” “嗯!”陵容点点头。 敬妃与沈眉庄见陵容情绪不佳,赶忙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去。 三人分享着孩子们之间的趣事,其乐融融的氛围驱散了方才陵容内心这些日子以来有些压抑的情绪。 三人正谈笑风生之时,苏培盛笑着走了进来,见到沈眉庄与陵容都在时,嘴角的笑稍微收敛了些。 苏培盛笑着行礼道:“奴才见过敬妃娘娘、淑嫔娘娘、柔嫔娘娘,娘娘们吉祥。\" 三人的目光都朝着苏培盛的方向望去,敬妃看着苏培盛:“不必多礼,苏公公快请起。 不知道今日苏公公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培盛有些为难、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地神情,似乎接下来的话让苏培盛有些为难。。 敬妃见苏培盛这副模样,坦然道:“苏公公但说无妨,这两位妹妹又不是外人。 难道说是什么两位妹妹不能听的事情?” “哎。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奴才这就慢慢说,给两三位娘娘听。”苏培盛笑了笑以缓解自己的尴尬,向沈眉庄与陵容点了点头后又看向敬妃,恭恭敬敬地说道:“回敬妃娘娘的话,皇上让奴才过来,是想托娘娘办一件事。”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皇上吩咐的事情本宫一定不会怠慢。”敬妃见苏培盛犹犹豫豫的,实在是有些不耐烦。 “皇上说了,娘娘您如今协理皇后娘娘处理六宫事务,又与容嫔娘娘交好。 而且娘娘您还是从王府就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二公主您也是看着长大的。 故而让奴才送些东西过来,让娘娘您带去给二公主。 一是安抚一下二公主的情绪,让二公主不要再生事端。 二是修复一下二公主与容嫔娘娘之间的感情,这样宫里的流言蜚语才能更好的平息。”一口气说完,苏培盛悬着的心终究是死了,早知道就应该在外面多等一等的。 还以为敬妃、陵容会不高兴,不料敬妃却笑着让人收下了苏培盛带来的东西,面上也是高兴极了:“方才还说明日去看看二公主,不曾想皇上就已经为本宫准备好了。 还有劳苏公公回去向皇上说一声,本宫明日便去。 等本宫去了过后再来向皇上禀报。” 听到这话,苏培盛仿佛又活了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嗻,奴才这就回去告诉皇上。” 敬妃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苏培盛便知趣地离开了咸福宫。 等到苏培盛离开后,沈眉庄与安陵容的目光又落在了敬妃身上。 敬妃笑着看向沈眉庄与安陵容:“既然皇上让本宫一个人去,那到时候本宫就一个人去吧。 等日后有了机会,我们三人再一同前往。” 第340章 敬妃前往静怡轩 翌日,宫里的大小嫔妃们又齐聚在了皇后的景仁宫里。 皇后依旧是等待着众位嫔妃到齐之后才缓缓的走了出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众人,缓缓的抬起带着金色累丝护甲的手:“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齐声说道,随即又纷纷坐了下来。 等到众位嫔妃都坐下之后,皇后才看着前方一本正经道:“前几日宫里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看见了。 虽然皇上并没有深究,但是还是希望各位妹妹们能严格管教自己宫里的人。” “哟~可是臣妾听说这静怡轩的春杏可是皇后娘娘您派人送过去。 才派过去没几天就开始在静怡轩里乱嚼舌根子。 这知道的呀,是觉得皇后娘娘娘,体恤公主。 就不知情的呀,还还会觉得这件事娘娘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呢。”熹妃摸着手中的护甲漫不经心道。 此话一出,殿内的众人都是为之一惊,除了熹妃身旁的华贵妃。 华贵妃闻言,噗嗤的笑出了声:“熹妃妹妹说话真是直爽。” 熹妃也连忙接上了华贵妃的话,故作震惊道:“可是妹妹说错了什么话?” 熹妃说完就连忙装作无辜的看向华贵妃,又看了看众人,最后才看向皇后。 华贵妃眉毛上挑,扬起了一侧的嘴角,像是看好戏一般看向了宝座上的皇后:“皇后娘娘可不要怪罪。是熹妃妹妹刚进宫有些规矩不懂,所以还请皇后娘娘多担待。 想来熹妃妹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后娘娘向来宽容大度,想必不会与熹妃妹妹计较这些吧。” 皇后勉强的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微笑来:“自然不会。 这件事本宫也有没做好的地方。 日后本宫定要内务府好好地教导宫女太监,免得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华贵妃看着皇后吃瘪的样子。心里莫名就觉得痛快,一时间就对身旁的这个熹妃来了些兴趣。【本宫在宫里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能让皇后如此下不来台的人了。 从前本宫哥哥还是大将军的时候,本宫倒是十分嚣张跋扈,丝毫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但自从安陵容提醒本宫之后,本宫再也没有像从前那般畅快过了。 安陵容能让皇后在暗地里偷偷吃瘪。这熹妃又能让皇后在明面儿上吃瘪。 本宫看了甚是高兴。看样子得好好与熹妃说道说道。到时候叫颂芝给熹妃送些东西过去。】 熹妃对面坐着的安陵容也察觉到了熹妃的不对劲。【这熹妃刚进宫没多久,皇上将四阿哥记在了他的名下不说,还给了她妃位。 如今倒好,熹妃还能明目张胆的给皇后脸色看,皇后还不能说什么。 看样子熹妃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些。钮钴禄家的女儿都这么厉害的吗?家世好果然说话的底气都要足一些…… 只是看熹妃这样子是与皇后有些过节的,但至于是什么过节回去还得叫小瑞子好好查一查。 若是能将熹妃拉入自己的阵营中,想必对未来对付皇后会更胜一筹。】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可不对。这内务府如今由黄规全管着。下面的人还算是听话了。从前那个诶……叫什么来着?反正从前那个总管管事情的时候,臣妾的四阿哥那里总是会少些东西。 如今这个黄规全当了总管。四阿哥所在的阿哥所里。东西都是应有尽有的,有时候四阿哥用不完的,还往臣妾宫里送呢。 而且前不久臣妾去阿哥所探望四阿哥的时候……” 安陵容一听到这话,连忙将身子向沈眉庄的方向倾斜,低声说道:“我猜等一下齐妃娘娘就要说三阿哥又要长高了。” 安陵容话音刚落,就传来旁边齐妃的一句:“三阿哥如今又长高了。” 沈眉庄一听到齐妃这样说,果然与安陵容说的一样,小心的拿起了帕子 挡住嘴笑了起来。与安陵容对视一眼后,二人便都拿起帕子笑了起来…… 皇后不满的撇了一眼敬妃,勉强的笑道:“三阿哥觉得好那便好,齐妃你教导三阿哥也算是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这三阿哥懂事,压根儿都不需要臣妾操心呢。”齐妃傲娇的说着。并没有看见宝座上的皇后那像碳一般黑着的脸。 …… 皇后草草的将今日的秦安早早的结束了。 请安结束后,敬妃便与眉庄和陵容一同出了景仁宫。 “娘娘,今日要不我们陪娘娘一同前去静怡轩吧!”刚走出景仁宫,沈眉庄就有些按耐不住。 敬妃拉过沈眉庄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抚:“今日本宫便一人前往,毕竟若是我们三人都去,难免会让人觉得我们在欺负二公主,就算最终化解了二公主对陵容的芥蒂,但别人也会误以为是我们仗着人多,逼迫二公主勉强答应的。 再说了,皇上既然说了要本宫去,那就本宫一人去就好,到时候若是劝不好,皇上也只会觉得是本宫的问题。 好了,你们放心吧。本宫办事难道你们还不放心?” 见沈眉庄还想再劝,一旁心里有数的陵容便站出身来:“娘娘办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那陵容就多谢敬妃娘娘了。” 说完,陵容又看向沈眉庄:“眉姐姐,既然娘娘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便安安静静地等娘娘的好消息吧。 若是成了,就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我们再去也不迟。” 沈眉庄看看陵容,又看看敬妃,觉得二人说得也不无道理,只好做出妥协:“好,呢就等娘娘的消息吧。听说二公主品性还算不错,想必会有个好结果的。” 敬妃点了点头:“好了,承乾宫到了,你就先回去吧。” “嗯。” 待沈眉庄走后,便只剩下陵容陪着敬妃缓缓向前走着。 “待本宫去一趟,想必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吧。”敬妃看着前方的路,微微扬起嘴角。 陵容也轻叹一声:“这件事情结束了,总还是有其他事情…… 原本我打算就当没听过这些话,可不曾想,这一夜之间,这些传言就越发离谱了。 原本以为是那位的手段,可仔细想想,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人在其中添油加醋。” 敬妃微微蹙眉,仔细地在脑海里想了想:“这宫里也就这些人,华贵妃是个急性子的,有什么不满当场就发泄了。况且以她的手段,不会做这些小动作。想来不会是她。 这齐妃嘛,一心只有三阿哥……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敬妃恍然大悟,突然就停下脚步,拉着陵容,轻声道:“你的意思是熹妃?” 陵容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但是宫里能一夜之间将事情办妥的人不多。 若不是皇后,那应该便是她了……” “可你与她并无交集……这……” “许是我多想了吧,娘娘,我们先回去吧。” …… 敬妃的思绪早已乱成一团,但与陵容道别后,目标又明确了。 敬妃回到咸福宫时,如意早已将东西收拾地妥妥帖帖,站在殿内等候着敬妃回来。 如意见敬妃进到殿内,连忙走上前去:“娘娘,东西已经备好了,是否现在就去静怡轩?” 敬妃看了一眼如意身后的东西,微微点头:“嗯,走吧。” 敬妃还未坐下喝一口茶,便又起身朝着静怡轩走去。 静怡轩 自打春杏没了,静怡轩里新派来的宫女、太监一个比一个老实,静怡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平日里与春杏看上去最是要好的春桃,在春杏出事过后,也不敢再在二公主面前多话。 第341章 敬妃劝解二公主 自打春杏出了事,这从内务府送到静怡轩里的宫女,太监都老实了不少,从前懒懒散散的太监,如今都不敢打盹了。生怕又被苏培盛那些大太监看见,又得去内务府领罚。 宫女们也不感随意地嚼舌根了,生怕落得个春杏的下场。 静怡轩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 静怡轩内,二公主正与敏儿说着话,只见春桃走进殿内回话道:“禀公主,咸福宫的敬妃娘娘来了!” 二公主有些诧异,但还是装的十分惊喜一般,急忙命令春桃,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敬娘娘可是稀客,快请进来!” 春桃赶忙又出去回话,敬妃见二公主让自己进去,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不急不忙地带着人朝内殿走去,见了二公主,满脸都是喜悦。 二公主也是面子功夫做得极好,连忙行礼道:“儿臣见过敬娘娘,敬娘娘吉祥。” 敬妃也连连问好,客气道:“二公主还是这样知书达理的。 和小时候一样乖巧懂事呢!” “敬娘娘客气了。”二公主微微低下头,笑得腼腆。说完,二公主连忙招呼敬妃坐下:“敬娘娘快请坐!” 敬妃笑着点头,轻轻地坐了下来。坐下之后,这才开始打量起自己从未来过的静怡轩——静怡轩里的不知及其简单朴素,里面的桌椅都是些普通的木头做的。 屋子里虽然烧了炭火,也只是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冷,并没有像敬妃在自己的咸福宫里那般暖和。 【哎,果然,内务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奴才,就连公主的份例也敢克扣……】 二公主见敬妃坐下,又连忙招呼人上茶:“春桃,快去重新沏一壶热茶来!” 敬妃见二公主这样热情,心里有些心疼。 但敬妃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过来的目的。 【看样子,二公主的秉性还是好的,至少心思单纯。】 想到这里,敬妃这才越发地放心了下来。 安静地等待二公主也坐好后,敬妃这才表明来意,一脸笑盈盈道:“公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乖巧懂事呢! 不满你说,今日我来,是皇上特意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的。” 二公主听到敬妃这话,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僵住,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与担忧。 二公主听了敬妃的花,并没有回答。 敬妃察觉到二公主的手足无措,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柔声劝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是知道这几日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从中作梗。 如今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已经将人找了出来,虽说没有继续查下去,但也算是给了你一个交代。 之前本就想着来劝劝你,好消除一下你与容嫔之间的误会。 但是这段时日宫中的传言实在太过厉害,本宫与容嫔也算是交好,若是贸然前来怕又会引起不并要的误会。” 二公主微微点头,笑着道:“敬娘娘的意思儿臣明白,敬娘娘也是为儿臣好。” 敬妃见二公主这般懂事,心里也有些可怜眼前的二公主:“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本宫虽说不是看着你长大,但也知道你向来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事端,这次定然是气急了。 皇上虽说不是你的生父,但还是关心你的。 事情一处理完,皇上就让人找我来看看你。 希望你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完,敬妃便叫人将东西全部都放在了正殿的桌子上,二公主远远望着那堆厚厚的赏赐,心里早已喜出望外,但面上仍旧十分淡定。 “多谢敬娘娘了,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听到些风言风语就不管不顾地去储秀宫质问容娘娘。 后来苏公公来的时候,我才知道都是我身边伺候的春杏在外面多说。 怪我识人不清,想着这春杏毕竟是皇额娘让内务府送来的,定然是个听话忠心的丫头,可不曾想,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瞒敬娘娘,其实这两日我一直都想去储秀宫给容娘娘赔个不是的,可是……是我管教下人不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我实在是没脸见容娘娘啊!” 说着说着,二公主就将头垂了下去,做出一副悔恨的模样。 敬妃不了解二公主,但皇后她还不了解吗? 另一边的熹妃,得知这件事情由皇上插手之后,便叫人将四阿哥找了过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四阿哥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道。 钱名鸢连忙走上前去将四阿哥扶起:“不必多礼,今日额娘把你叫过来是有一事想问问你。 快坐下来说。” 四阿哥点了点头,随后便在熹妃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二人坐下之后,四阿哥有些好奇的开口道:“额娘可是有什么要事要问我?” 熹妃早已将人支了出去,身子微微前倾。一脸专注的看着四阿哥:“这宫里的娘娘你可熟悉?她们的脾气秉性如何? 今日本宫在景仁宫时,给了皇后难堪。 这华贵妃还在一旁帮着我说话。” 四阿哥认真倾听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开口道:“华贵妃…… 我记得从前额娘说过当年是年大将军救了我,而这华贵妃就是年大将军年羹尧的妹妹。 大家都说这后宫佳丽三千,都比不上华贵妃。 从前就连我在圆明园时都听说了这华贵妃生得极美,但却十分跋扈。 听说当初秀女进宫时,这华贵妃活生生地将一个常在的腿打断了。 可等我入宫后才渐渐发现这华贵妃并不像传闻那般凶狠跋扈,更多的是一种大将风范。所以我当时便才想着当年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这件事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去深究。 若华贵妃娘娘是男子,想必也是如同年将军一般厉害的大将军。 华贵妃娘娘倒是个性子直爽的。 从前华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就有些不合。常给皇后娘娘使绊子呢。 今日定是华贵妃娘娘见额娘您给皇后娘娘使绊子,所以心里高兴才帮着你。 毕竟华贵妃娘娘的心性有些像个小孩。” 听到四阿哥说华贵妃像小孩时,钱名鸢噗嗤的笑出了声:“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既然都说人家华贵妃像孩子。 到时候若是被华贵妃听了去,他要是罚你,本宫可不帮着你。” “这里就只有额娘与我二人。我猜额娘定不会想我受罚的。”四阿哥笑了笑,眼里早已经没有当初才见到钱名鸢时那副拘谨的模样。 钱名鸢笑了笑,又继续开口问道:“那其他人呢?” 四阿哥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华贵妃娘娘身边有文嫔和丽嫔,这丽嫔只是空有美貌,而这文嫔听说是个极其聪明的。这文嫔也是帮着皇后协理六宫。 此外还有敬妃,就是帮着皇后协理六宫,为人还算不错…… …… 此外还有三阿哥的生母齐妃,这齐妃娘娘虽然跟在皇上身边多年,但还是天真的很。至于这三哥,为人善良,他待我也算不错,在阿哥所里对我 也有照顾……” 母子二人从嫔妃谈到了皇子公主,弘历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钱名鸢,钱名鸢也仔仔细细地认真在一旁听着,时不时问些想知道的,偶尔也会附和两句。 弘历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宫里的生活,以及自己在宫里所打听到的事情。 第342章 陵容是朵解语花 敬妃与二公主坐在软榻说了许久,原本都有些拘束的二人聊到最后都变得熟络起来。 良久,敬妃才离开静怡轩回了咸福宫。 回到咸福宫的敬妃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向皇上回禀,而是先去看了看胧月,见胧月乖乖地待在乳娘身边,敬妃这才放心地回了正殿。 敬妃本就帮着皇后协理六宫,六宫事务繁杂,这本就是一件劳心费神的差事。一是皇后总是要彰显自己的仁德,将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不是交给敬妃就是给曹琴默,曹琴默有时拿不定主意又会过来找敬妃商议;这二来嘛,敬妃虽说看上去文文弱弱,但内心却十分要强,不愿意被人议论,故而事事都做得滴水不漏,不落人话柄。 故而敬妃此前常常都处于一种身心疲惫的状态中。 但是自从敬妃将胧月接到了自己身边,虽说胧月的到来使得咸福宫更加忙碌了,但敬妃的却比以往高兴了许多。 就算是再过劳累,但敬妃只要与胧月待上那么一小会儿,便觉得未来的日子有盼头了。 敬妃回到内殿,来到软榻前坐了下来。 如意知道敬妃是喜欢温暖的,连忙叫人往火炉里又添了些炭火,同时又叫人倒好了热茶。 敬妃看着如意笑道:“你也别忙活了,叫她们去忙。今天你也跟着本宫忙了半天了。 你等下叫人去养心殿走一趟,告诉苏培盛说本宫已经将东西送到静怡轩了,公主也收下了,待晚些时候,本宫再去回禀皇上。 本宫休息休息,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娘娘。奴婢这就下去吩咐。”如意一面点头,一面拿起一床小被子盖在了敬妃腿上,又新拿了个手炉放在敬妃的怀中,临走时又在脚边放了一个脚炉。 做完这些,如意才福了福身子:“奴婢先告退了。” 敬妃微微点头,看着如意离去,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之上,脑海里全然都是今日二公主对自己说的话。 “怪不得皇上没有让皇后去彻查此事,反倒是叫苏培盛去查。难不成皇上知道这件事有皇后的手笔。 可若这春杏是皇后安排在静怡轩的,应该不会就这样暴露于人前。 不过想来与皇后是脱不了干系的。 但横竖都都与本宫无关了,皇后她要斗就斗吧……” 敬妃摇摇头,不再深究这件事。 静怡轩内,敏儿将人都支开了。 二公主走到这堆赏赐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里略显满意道:“你将这些都登记造册,待日后出嫁了就当多添一份嫁妆了。” “是,公主。”敏儿拿着册子跟在二公主身后,眼里也十分高兴:“公主,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再演下去了?” 二公主转过头来,看见敏儿一脸期待,双眼亮晶晶的,小脸儿也微微泛红。 “本来也只是想让皇后安排进来的人老实些,同时让皇上他们对我多几分同情与怜悯,毕竟我也算是为前朝稳定添了一份力。 抓住这份怜悯多要些嫁妆,日后嫁过去了,就算与那博尔济吉特氏不睦,也不至于太难过。 到时候我们靠着这些嫁妆也能安稳度过余生。” “嗯!只是奴婢没想到的是这春杏就这样白白丧了性命。”敏儿微微叹息道。 二公主摇了摇头,笑着朝软榻走去,一面走着,一面说道:“或许这春杏在这件事情中只是一颗随时就可以被抛弃的棋子。可想来不是有人威逼便是有人利诱。” 说着,二公主便坐了下来,继续道:“若是威逼,她大可以来我面前说清楚,可她没来,说明她并未把我当成她的主子。 若是利诱,那也只能说这利益越是诱人,这背后的风险就越大。因了些许银两丧了良心,丢了性命,虽然不值得,但也不只能道一句可惜。 也算是给这静怡轩里其他人一个警告吧。” 敏儿赞同地点点头:“公主说的是,这也是春杏她咎由自取。 那容嫔娘娘那边,我们可要送些东西过去以表歉意?” 二公主远远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赏赐,摇了摇头:“这容娘娘最受皇上宠爱,这些赏赐对于容娘娘来说,或许就是些寻常东西,都入不了眼的。 倒不如自己做些小玩意儿送给纯熙妹妹去表达心意。” “那奴婢等下让人将这些东西收进库房,再给公主找些布料针线过来?”敏儿睁大双眼,询问道。 二公主微微点头:“好,小孩用的东西,你就找些柔软的线与布料。” “嗯。” 咸福宫里的宫女很快便来到了养心殿外面,同苏培盛说了敬妃去过静怡轩的事后,便行礼告退了。 苏培盛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 此刻皇上照旧在书案面前处理政事,苏培盛满面陪笑走到皇上跟前:“皇上。” 皇上抬眸,面无表情:“说!” “回皇上的话,敬妃那边派人来了,说是已经将赏赐全都送到了静怡轩,二公主将东西都收了下来。 敬妃还说,晚些时候,等皇上得空了,再过来同皇上禀报。”苏培盛笑着说道。 皇上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那就好!也不用她过来的,你去咸福宫说一声,等朕忙完了,今晚去陪敬妃用膳吧。 朕也有几日没见胧月公主了。” “嗻。奴才这就去。”苏培盛躬身行礼告退。 一想到胧月,皇上的心情是复杂的。 胧月的乖巧可爱皇上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对其疼爱有加,可每每看到胧月,皇上的脑海里便不自觉地浮现出甄嬛的身影,故而时常感到惋惜与后悔。 但对于皇上来说,心里的某些情绪是无法直接表达出来的,只能埋藏在心中。 【朕虽是皇上,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总是要舍弃一些什么。 真心也好,有情人也罢,对朕来说都是不可企及的。 甄嬛的性子实在太倔强,当日若是她肯低头 无妨,还好朕的身边还有容儿这样一朵解语花。】 想到此处,皇上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又继续埋头处理奏折。 第343章 (凌云峰)劝说流朱下山去 凌云峰上,苦寒无比,好在此前甄嬛与流朱备了许多柴,加上阿晋送来的银丝炭,这个冬天算是不用愁了。 阿晋照例每隔三日便上山来给甄嬛送些新鲜的吃食,以及甄嬛她们所需要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相较于之前只是送些吃食以外,这次阿晋还送了一封信过来。 甄嬛悄悄地收下信,等到流朱去收拾其他东西的时候,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仔细阅读起来。 【嬛嬛: 一别多日,甚是想念。 …… 再过些时日,我便启程回京。 勿念。】 越往下看,甄嬛脸上的喜悦就抑制不住地表露出来。 看完之后,甄嬛将信收了起来,看着流朱的背影,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轻声唤道:“流朱!” “哎!”流朱答应道,同时又转头看向甄嬛。 见流朱回过头看着自己,甄嬛这才抬起手招呼道:“你先别忙活了,我有事同你商量。” 流朱听甄嬛这样说,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走到甄嬛面前坐了下来。 流朱瞪大双眼,有些好奇:“娘子,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啊!” 甄嬛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双眼真诚地看着面前的流朱:“今日阿晋来送东西时,我问了问玉娇的事情。 阿晋说,自打玉娇有了身孕过后,整日里都忧心忡忡的。 加上王爷离开王府后,更是吃不下饭。 如今她的身子越来越沉重了,若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会对玉娇腹中的孩子不好。 上次我去拜访舒太妃的时候,舒太妃也说了她十分重视玉娇这一胎。” 说到此处,甄嬛顿了顿。 流朱紧张地听甄嬛说着,不由得身子也往前凑了凑,双眼专注地看着甄嬛:“那这样可如何是好,如今玉娇的月份似乎也有六、七个月了吧,估计过了年就会生了。 若继续这样下去,不仅对玉娇腹中的孩子不好,若是严重的话,还会危及玉娇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啊!” 流朱越说,心里也越发焦急,她是看过甄嬛生孩子的,故而心里对生产的事情心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甄嬛拉过流朱的手,严肃的开口道:“所以我想着过几日叫阿晋带你去王府,你去照看玉娇。 这一来,你与玉娇情同姐妹,你去照顾的话,她定然会开心的。 再者,这玉娇一人在王府,她做事说话又有些直白,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也说不定,你在她身边多留意一些。 你看这样可好?” 流朱着急忙慌地点头:“好,那我去王府身边照顾玉娇。” 答应下来后,甄嬛也放下心来。 但很快,流朱便反应过来,紧蹙眉头:“那娘子一人在这山上可怎么是好!”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再说了,等到玉娇生产之后,你若是想回来,也能回来的。 况且这凌云峰上不愁吃不愁穿的,你不必担心。 而且这里 离舒太妃的安栖观也不远,若是有什么事,我直接去安栖观找舒太妃就是。”甄嬛一面说着,一面拍了拍流朱的手安慰道。 流朱这才稍微放心地点点头:“娘子放心,等玉娇平安生产后,我就回来! 不过娘子一人在这凌云峰上住着,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要不娘子先回甘露寺住一段时间或者说去安栖观暂住? 虽说在甘露寺里有些拘束,但甘露寺人多,还有斋堂。但至少在甘露寺里人多一些不至于太过无聊,用膳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甄嬛坐在榻上静静地听着,待流朱说完,甄嬛才道:“你放心,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这凌云峰我已经住习惯了,来来回回搬来搬去反倒是徒增烦恼。 我就住在这凌云峰,若后面实在是觉得不好,我再搬去甘露寺住吧。 倒是你,过几日阿晋来的时候就跟着阿晋一起去王府,还要收拾许多东西呢! 要不先帮你收拾收拾!毕竟要在王府里待上好几个月,可得将东西都带好了。” “嗯!知道了,娘子。”流朱笑着道:“那我现在就去收拾吧!” 听到流朱说这话,甄嬛也高兴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过流朱:“走吧,我陪你一起收拾,等下再找些东西你带上给玉娇,我记得玉娇最喜欢红色,之前从宫里带了一串红珊瑚手串,到时候你一并带下去给玉娇。 如今出了宫,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的,希望她能喜欢吧。” 流朱高兴地跟在身后,朝柜子的方向走去:“是,娘子!” 走到柜子前,甄嬛才将流朱的手放下:“你收拾收拾你的 东西,我去将手串找出来。” “嗯!”流朱点点头,随即便走到柜子面前,轻轻打开柜子,取出了自己的衣物。 流朱并没有拿在这凌云峰穿的僧袍,而是取了些当时离宫之际,带出来的颜色艳丽但还算雅致的衣裳。 一旁的甄嬛也走到床头,拉开了床头柜子,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木匣子。甄嬛将木匣子取出,轻轻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匣子内装着一些简单的金银首饰,看上去都平平无奇,唯独中间的那支红珊瑚手串在里面显得格外耀眼。 甄嬛小心翼翼地将珊瑚手串取了出来,又找来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其装了进去。 看着手中的红珊瑚手串,甄嬛不由得出了神: 【这还是允礼此前送给我的,如今转赠给浣碧,不知道允礼会不会不高兴呢? 可我与允礼实在是有缘无分,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抱有期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如今我既然下定决心同允礼在一起,就应该勇敢一些。 允礼他知我喜怒,懂我伤悲。 此前家人流放之际,亦是允礼为了不让我担忧,奔波于我和父亲之间。 这份恩情,我定铭记于心。 从前荷塘月色之下、红梅白雪之中……这份爱意我也难以忘怀……】 第344章 流朱下山见玉娇 几日后,流朱便依依不舍地同甄嬛道别。 临别之际,流朱与甄嬛站在屋内,流朱拉着甄嬛手,目光中全是担忧,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娘子,那我今日便下山去王府了。 你一个人在山上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觉得不习惯一个人在山上住着,就去甘露寺或者安栖观住着。 我等到玉娇生下孩子后便立马赶回来……” 甄嬛看着面前的流朱,点了点头,眼神柔和:“好,我在这凌云峰等你回来。 你在王府好好照顾玉娇,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秉性,你依然是知道的。 此前她就因为没有控制好情绪,动了胎气,所以当时她腹中的胎儿便没有保住。 此前我小产的时候,太医就说过,这小产之后的妇人若是再怀孕,定要小心翼翼的。 否则再次有孕会比从前没有小产过的妇人更容易小产。 你在玉娇身边,一定要好好劝着。 叫她不要乱发脾气,情绪定要稳定一些。 你可记下了?” 流朱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娘子,我记住了! 我定会好好照顾玉娇的。 等到了王府,我定然好好陪在玉娇身边,不叫她有发脾气的机会。” 甄嬛笑了笑,点点头:“好!” 等到阿晋过来的时候,甄嬛与流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阿晋站在门外,朝着门口的流朱姑娘喊到:“流朱姑娘!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若是收拾妥当了,那就随阿晋一起出发去王府吧!” 流朱与甄嬛提着包袱连忙走了出来。 甄嬛将流朱的其中一个包袱递到阿晋手中:“这一路还要有劳阿晋你照顾了。” “娘子放心,我定会将流朱姑娘安全地带到王府的。”阿晋接过流朱的包袱,承诺道。 马车到不了凌云峰,下山还得自己走上一段路,流朱背着包袱,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甄嬛,随后才安心地跟着阿晋下了山。 流朱换上了 从前在甄府时穿的那种青色的袄子,头上也简单地戴上了一点点首饰。坐在马车里的流朱,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的,毕竟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过甄玉娇了。 跟着阿晋来到马车旁,流朱片刻都不敢耽搁,连忙坐上了马车。 “流朱姑娘,你可做好了?”在前面驾着马车的阿晋,看着前面的路,大声的开口问道。 “坐好了!”流朱也大声回答道,语气里充满了对即将见到甄玉娇的渴望与期待。 【不知道如今玉娇她现在如何了?之前阿晋说她情绪不佳,日日都待在房里不出门。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玉娇从前的性子也不会像这样。难不成是又怀了身孕的缘故? 之前小产过,所以这次便格外担心。 我去了,定要好好照顾她。 看着她平安生下孩子。 …… 不过,如今我知道娘子与果郡王的关系。 …… 一边是一起长大的小姐,另一边也是一起长大的姐妹……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更何况如今玉娇月份也大了,若是说了,还是对玉娇的身体也不好。 若是不说,我这心里实在是十分愧疚。 ……】 流朱坐在马车里,脑子里仿佛像是一团打了结线,怎么都理不开。 马车一路向前,穿过来时的路。 不久后,流朱便到了果郡王府的侧门。 马车停了下来,阿晋朝马车里面喊道:“流朱姑娘,到了。” 流朱这才提着包袱掀开门帘,走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就是果郡王府,流朱如今虽然是以客人的名义进到王府的,但流朱本身只是个丫鬟,所以只能走侧门。 尽管是侧门,但看上去依旧十分气派。 阿晋帮着流朱提着包袱,笑着道:“流朱姑娘,走吧。 侧福晋在里面等着您呢!” “好!”流朱点点头,随后便跟着阿晋踏进了果郡王府。 流朱心里是焦急的,又是期待的。一路上都只是紧张地跟着阿晋,眼睛都不曾乱动过。 很快,流朱便被阿晋带到了一处院子,此时门口等候多时的珍珠连忙就迎了上来。珍珠眼含热泪地接过阿晋手中的包袱,随后才哽咽道:“流朱,你来了。” 流朱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从前在甄府认识的人,眼泪也禁不住地滚落下来。 流朱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擦了擦泪:“许久都没见到你了,不曾想你竟然也来了王府。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认识的人,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啦!从前在府里也就属你最爱哭,如今还是喜欢哭哭啼啼的!”说完,珍珠一手拉过流朱:“走吧,侧福晋在里面等着您呢! 等下侧福晋见了你,定然是十分高兴的!” 流朱点点头:“好!” 二人同阿晋道谢过后,便走进了屋内。 刚走进屋内,一股暖意便将流朱所包裹起来,屋子里暖洋洋的,丝毫没有冬天的感觉。 “侧福晋!流朱到了!”珍珠还未走到甄玉娇面前,就高兴地大声说道。 坐在软榻上的甄玉娇听到声音,赶忙坐直了身子,朝流朱的方向看去:“流朱!” 流朱小跑着走到甄玉娇面前:“侧福晋吉祥!” 甄玉娇见到流朱的这一刻,脸上终于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你我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快将东西放下,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流朱点点头,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放下包袱后,流朱的双眼便一直落在面前的甄玉娇身上,看着甄玉娇臃肿的身子,流朱不由得有些心疼,眼眶也红红的。 甄玉娇一把拉过流朱,将流朱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我听阿晋说,你从甘露寺搬到了凌云峰山去,过得可还好?” 流朱点点头:“挺好的,在凌云峰上,自由自在的。 虽说冷清了些,但没了那么多规矩,所以还好! 倒是你,阿晋说,你自打有孕过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如今我来了,定然要叫你开开心心的!” 第345章 想坐收渔翁之利 “容嫔这个贱人!怎么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这下倒好,如今皇上让苏培盛将春杏打死了,这不就摆明了偏宠着容嫔! 悄悄打死也没什么,偏偏苏培盛那个没根的东西,非要将春杏的双腿打断了,再拖着在宫里绕来绕去! 这下倒好,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祺贵人气冲冲地坐在软榻上,余光一瞥,看见榻几上刚好有一个杯子。 于是便愤怒地拿起手边榻几上的一个装着热茶的翠盖碗,刚想拿起摔到地上。手都伸了出去,好在一旁的景泰立马就出言出言制止道:“小主,你消消气!这可是皇上赏赐给您的!可不能摔呀!” 祺贵人瞪了说话地景泰一眼,这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翠盖碗,只见手中的翠盖碗通体轻薄、青白相间之中,上面的翠像是被人画上去的一般。 看着如此精致的翠盖碗,祺贵人最终还是选择将其放了下来。 放下过后,祺贵人也只是长长地唉声叹气。 原本的娇纵跋扈在此刻也逐渐变成了垂头丧气的模样。 “是啊,皇上说这个茶碗精致小巧,适合将茶放进去慢慢品茗。 我当时还觉得这是皇上特意挑选的,想与我多待一会儿,故而找了这样一个茶碗送给我…… 如今,皇上都不知道又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我才进宫不到半年,难不成这后半生就要一个人守在这冰冷的碎玉轩里度过吗? 我只是想多得到一些皇上的宠爱,这样阿玛在前朝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当初进宫的时候阿玛就说了,让我进宫来多讨皇上的喜欢,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仅我自己在宫里能过的好。阿玛还有几个弟弟在前朝也能过得好。 如今我在宫里不能入皇上的眼,想必父亲在朝堂之上也十分艰难吧…… 我只是想皇上多看我几眼,怎么就这么难! 从前皇上还夸我长得好看,如今倒是来年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了……” 看上去再坚强厉害的人,总会有她那不为人知的柔软之处——对于祺贵人来说,父亲的肯定是祺贵人最想要的,当初进宫的时候,祺贵人可是带着一家人的期待进宫的,毕竟这 说着说着,祺贵人就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的火炉,原本的愤怒在此刻竟显得苍白无力。眼睛也微微泛红,但祺贵人还是傲娇地仰起头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景泰看着祺贵人这样还是有些心疼地:“小主,你放心。 皇上如今只是公务繁忙,所以暂时没有想起小主来,想必等皇上得空了,就会来碎玉轩!” 祺贵人转头看向雕花的窗棱,窗外的光是有些灰蒙蒙的,就像自己对后面自己的事情有些看不清说不明的感觉。 祺贵人装作不在意地轻轻“嗯”了一声,但祺贵人心里是清楚的,皇上现在是不会来碎玉轩的,就算是得了空,也只会去容嫔或者熹妃那里去。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了,静的出奇,似乎都能听到火炉里熊熊炭火燃烧的声音,有些热烈但只是在火炉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面热烈。 景泰见祺贵人答应,心里也开始有些犹豫。 【该不该问呢?若是真的,现在事态已经得到了控制,还有机会能够弥补;若是假的,无非就是被小主骂上两句…… 倘若小主真的做错了事情,现在劝说,及时制止,也算来得及。 若是不说,那日后酿成大祸,可怎么是好……】 纠结万分,景泰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景泰看着软榻上心思不在屋里的祺贵人,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小主,有一件事奴婢想问问您。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祺贵人并没有及时说话,而是等着平静一些后,祺贵人这才转过头看着面前的景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如今怎么如此扭扭捏捏的。 有什么事便说吧,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难不成害怕别人听去了?” 景泰知道,自家小主虽然沉不住性子,脾气有些暴躁,平日里偶尔也是嚣张跋扈了些,有喜欢争强斗智,但品性不坏,头脑也简单,所以经常都会弄巧成拙。 如今春杏的事情显然就是皇上给幕后之人的一个警告,见自家小主如此,景泰只能开口相劝:“小主,宫里那些传言可是小主叫小钱子去散播的?” 景泰的话刚说出口,殿内就鸦雀无声了,似是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祺贵人一时有些尴尬,脸上也露出几分心虚。支支吾吾半天后,祺贵人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祺贵人索性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着景泰,更不像往日那般有底气地开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现在这件事皇上已经让苏培盛抓到了幕后的始作俑者,这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干嘛还要深究此事。 反正最终与我们没什么关联这不就好了…… 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来大家都知道,我不过是更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罢了。” 听到祺贵人这样说,景泰也明白了春杏的事情与自家的小主是有关联的。 【看样子就是这样了,小主找了小钱子去散播谣言,于是小钱子就找上了春杏。 但春杏事发了,按理说应该会将小钱子供出来的,可小钱子不仅没被供出来,而且如今还安然无恙地在碎玉轩里。 说明这小钱子也是大有来头的,应该就是皇后安插进来的,否则以苏公公的手段是不可能问不出的,除非是苏公公压根不想问……】 想到这里,景泰瞬间觉得头脑无比清晰。 景泰走到祺贵人身边,俯身看着祺贵人,低声道:“小主,这小钱子才来小主身边伺候没多长时间,小主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办,若是来日事发,难免他不会将小主供出来。 再者,小主当初让他去说的话怕不是宫中传言的那般吧! 现在宫里的人都传得都是,博尔济吉特氏要娶容嫔娘娘的纯熙公主为妻,所以容嫔娘娘才劝皇上将二公主嫁出去。 可奴婢之前记得娘娘只是说了二公主与容嫔娘娘发生了不愉快,并没有提到博尔济吉特氏想娶的是纯熙公主。 再者,纯熙公主才满周岁没多久,怎么可能是要娶纯熙公主呢……、 小主您觉得呢?” 祺贵人猛地转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你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我当初确实并没有让小钱子说这些…… 这小钱子为何要这样做……” 说完,祺贵人将头垂了下去,脑子里十分混乱……祺贵人想不明白,小钱子为何要这样做…… 景泰一脸真诚,俯身又道:“小主,这小钱子可是之前剪秋让人从内务府派来的,说什么是为了小主好,可实际上呢! 这小钱子用小主您的名义在外面传些不该传的话,难保不是别有有心之人想借娘娘的手挑起二公主与容嫔之间的矛盾。 就想坐收渔翁之利呢!” 祺贵人微微蹙眉,心底也有了答案:“可事情已经发生了…… 若那小钱子当真是皇后的人,后面的那些传言不会就是皇后她!” 说到这里,祺贵人惊讶地捂住了嘴,一下子仿佛就明白了一切似的。 景泰赞同地点点头,也不再说话,毕竟在景泰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否则绘春不会这样提醒自己。 想到绘春,一时间景泰又多增添了几分好感。 软榻上的祺贵人冷哼一声,心中的怒火与狠意变得十分浓烈:“ 怪不得,皇后身边如今就只有我与齐妃。齐妃是个蠢笨的,看不出皇后的真实面目。 至于那些能看清的,便只是明面上对皇后恭恭敬敬的…… 我说呢……刚进宫的时候,皇后就将我安置在这偏僻的碎玉轩。 说什么清静,是个好住处。结果呢,这里不仅里皇上的养心殿最远,还是废妃莞贵人从前的住所,也是够倒霉的…… 亏得皇后这样费心劳力地苦心安排了…… 现在倒好,还要安插人进来看着我……怪不得,宫里的其他嫔妃都不待见皇后……” “小主,快别说了。” 第346章 冬日相邀赏花去 翌日,皇上心中因记挂着陵容,下了朝之后,銮驾直接就到了储秀宫。这几日下雪,皇后体恤众人,所以免了请安。 故而此时的陵容还在床榻上躺着,并未起来梳洗打扮。 皇上踏过储秀门,绕过琉璃影壁,映入眼帘的是右边的那棵红梅,此时的红梅已经完全绽放,凑近一些,一股寒香扑鼻。皇上驻足在原地,远远看去,树上的红梅就像胭脂一般,衬着雪色,白雪红梅之景像是略施粉黛的温婉女子一般。 皇上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扬起嘴角,朝内殿走去。 苏培盛掀开门帘,皇上便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的佩儿守在殿内,刚想开口行礼,就被皇上出手制止。皇上又朝着佩儿摆摆手,佩儿就直接知趣地退到了门外,门外站着的还有苏培盛。 “苏公公好!”佩儿连忙行礼道。 苏培盛微微点头,并未说话,佩儿也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 皇上来到床边,轻轻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熟睡的陵容,皇上浮躁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陵容也感觉到了自己眼前似乎黑了些,便微微睁开了双眼。刚睁开双眼,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落在陵容眼底。 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陵容便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竟真的是皇上,但陵容并没有下意识地唤皇上,而是轻声开口道:“四郎!” 皇上听到陵容这样叫自己,心中很是高兴,嘴角的胡须似乎也在表达着开心的情绪。皇上笑着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皇上看着陵容睁开双眼,连忙伸出手去触碰到陵容的脸,温和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宠溺:“容儿醒了? 可是朕的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可还要再多睡一会?” 陵容用手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皇上,脸上多了几分小女子的娇羞:“皇上一下子问这么多,臣妾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好好,是朕话多了。”皇上一脸宠溺地看着面前的陵容,脸上的笑似乎都是发自真心的。 陵容坐在床上,看着面前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的皇上,关心道:“皇上怎么现在来了!可是刚下朝?” 皇上拉过陵容的手,微微点头:“嗯!朕刚下朝不久,下朝的时候,这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雪,又想起之前苏培盛说,这倚梅园的梅花开了。 朕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容儿你,想着若是容儿你愿意,陪朕一起去倚梅园赏赏花。 这些日子难为你了,我们一同出去散散心也好。” “好!那皇上要不稍作歇息,臣妾洗漱打扮一下?”陵容歪头笑着道。 皇上拍了拍陵容的手:“好,那朕也先回养心殿换身常服。” “是,皇上。”陵容笑着道。 说完,陵容就将头轻轻地靠在了皇上的胸膛里,陵容的皮肤娇嫩,靠上去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皇上冰冷的龙袍,而非那有温度的心…… “那朕先回养心殿换身衣裳,等下再来找容儿。”皇上伸出手摸了摸陵容顺滑的长发,柔声道。 “好,那等下容儿在去找皇上您。”陵容笑着将头从皇上的身上挪开。 皇上便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陵容的手,起身离开了。 陵容也目送着皇上起身朝外走去。 苏培盛见皇上走了出来,赶忙跟了上去,有些疑惑地打探道:“皇上,现在是要去……” “回养心殿去换身常服……”说完,皇上就继续朝前走了,走到门口时,又驻足笑着看了一眼旁边开得正艳 的红梅。眼底含笑,看了一眼后,便转身朝着辇轿走了过去。 苏培盛虽有些疑惑,但早就习惯了皇上这样,也只是默默将皇上扶上辇轿,随后在旁边大喊了一声:“皇上起驾!” 佩儿见皇上走了,也赶忙跑了进来:“娘娘。皇上已经走了。” 陵容看了眼佩儿,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口问道:“外面可是下雪了?” 佩儿微微点头:“是的,娘娘,雪都铺了一地了! 那娘娘现在是要起来洗漱,还是再睡一会儿?” 佩儿一边说着,一边掀起纱帐,虽然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但外面的光依旧透了进来。这光与平日晴天时差不多一样亮堂,但又比平日里柔和了许多。 陵容看了一眼,随后又抬头看着佩儿:“伺候本宫洗漱吧,等下还要陪皇上去一趟倚梅园。 对了,你叫人去将本宫的一件雪白色的又梅花暗纹的斗篷找出来,等下本宫好披着出门。” “是,娘娘。”佩儿点点头,随后便扶着陵容来到了梳妆镜前,同时叫来两个宫女伺候陵容洗漱,自己择取给陵容找斗篷去了。 没过多久,陵容便洗漱打扮好了。佩儿又端了一碗粥到陵容面前:“娘娘,要不喝碗粥垫垫肚子,若是现在就出去的话,等下会饿着的。” 陵容点点头:“也好,对了,等下你再从小厨房里拿些糕点出来带上。” “是,娘娘。”佩儿福了福身子,随即又小跑着去了小厨房。 很快,皇上的銮驾就到了储秀宫,此时的皇上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狐皮的斗篷,手里还抱着一个手炉,走进了内殿。 陵容刚巧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见皇上已经走了过来,陵容也笑着朝皇上走去。 佩儿反应慢了些,陵容走向皇上时,几片雪花轻轻地落在了陵容身上。 走到皇上身边后,陵容轻声唤道:“皇上来了,可是现在就去?” 皇上一手拉过陵容,一手抬起为陵容拂去头上的雪花:“走吧,倚梅园的红梅开得正好,一起去看看。” 陵容轻“嗯”了一声,随即皇上便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陵容朝外面走去。 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撑着伞佩儿看着皇上与陵容离去地背影 愣在了原地,要不是一旁苏培盛的提醒,佩儿差点就又跟不上了。 景仁宫内,皇后的斗志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只是日日抄写着佛经,拜着神佛。 香案前,宜修穿的素净,头上甚至一只发钗都没戴。 宜修端庄地站在香案前,轻轻取下护甲,拿起三支香,在蜡烛上点燃,然后小心翼翼地插入香炉中。 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景仁宫内。宜修凝视着香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在祈求神灵保佑自己的大阿哥能转世投胎不要再生在皇家,也似乎在恳求大阿哥能原谅自己。 随后又跪倒在香案前,手中拿着佛珠,嘴里念着往生咒。 等到皇后拜完神像,剪秋才说了今日皇上与安陵容一起去了倚梅园的事情,可皇后却不为所动。似乎皇上与自己早已没有任何干系。 “皇上喜欢赏花,那就去吧。 反正皇上也不会多看本宫一眼,皇上并不喜欢本宫这样古板不懂变通的。 可本宫是皇后,那些规矩不敢忘,也不能忘。 本宫要守着那些规矩,守着这些枷锁…… 再说了,本宫管理了后宫这么多年,皇上不也只觉得那是我应该做的吗?在皇上心里,我不过与那些大臣们是一样的。 只是那些大臣管的事一方百姓,本宫管的事后宫的嫔妃罢了……… 似乎从姐姐进了王府过后,皇上从那以后也不会多看本宫两眼。 他的心里只有姐姐! 每月初一十五来本宫的景仁宫时,面上总是一副被强迫的感觉。 你知道吗?皇上与本宫躺在床上时,甚至想得都是别的女子……” 宜修看上去是满不在意,似乎从前说要给自己福晋之位的少年郎早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但字字句句中,又满含着对皇上的失望。 一旁的剪秋听了也为自家的娘娘感到十分难过,遥记当年还未出嫁的宜修,当时在府邸时就顶着“庶女”的身份,一直艰难地生存着。 有时是少了的新衣,有时是冷掉的饭菜,有时是大夫人不由分说的责骂……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无论是纯元皇后犯了错,还是宜修自己犯了错,所有的过错都会往宜修身上推卸。 剪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良久,才缓缓开口:“娘娘何必为此忧心,娘娘此前不是都想明白了吗?怎么如今又开始想这些伤心难过的事情。 太医说了,娘娘不能忧思过多,否则头风又得犯了……” 剪秋眼里满是心疼,心里对皇上还有陵容的狠意也逐渐浓烈。 皇后则是淡然一笑,仿佛一切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 【皇上,你忘不了姐姐是觉得姐姐爱你,可真正爱你的人呢?本宫你视若无睹,年世兰你杀了她的孩子,甄嬛只是爱着她那张脸。 如今的安陵容,你是喜欢她那酷似纯元的歌喉?还是那与纯元相似的性子--——那种软软弱弱,我见犹怜的模样? 皇上,你的真心是无心。】 第347章 白雪红梅衬佳人 倚梅园果真是当得起“倚梅”二字。 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 远远看去,一片雪白之中,那一抹红色竟然格外显眼,像极了夏日的晚霞,更像是女子脸上的胭脂,恰到好处。 倚梅园的梅花与御花园的花有所不同,御花园里的花多是春天时争相开放,颜色各异,各有各的美。倚梅园里就只有红梅,就像现在,皇上身边只有陵容。 皇上与陵容走到倚梅园门口时,微微侧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培盛:“朕与容嫔独自进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说完,皇上便继续搂着陵容朝里面走去,临走之前,陵容也向佩儿递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嗻,奴才遵旨!”苏培盛笑着应下,随即又让其他人全都候在倚梅园的门边。 提着东西的佩儿,此时也累得将东西放了下来,看着前面的苏培盛,佩儿还是有几分害怕的,于是便将目光投向了苏培盛身后的小厦子:“厦公公,我们是要一直候在这里吗? 这外面怪冷的……” 小厦子瞥了一眼身旁的佩儿,心里有些无语,但还是细心地回答道:“是,我们在这里候着,若是姑娘你觉得冷,可以在此处跺跺脚暖和暖和。” 佩儿丧气地点点头,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小厦子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佩儿,心里如是想着:【真不明白,容嫔那样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跟在身边伺候。 还有小瑞子也是,怎么看上这样的人……】 倚梅园外的人都沉默着,倒是院内的皇上与陵容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皇上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陵容来到倚梅园的中心,只见此处的红梅都已经开放,尽管鹅毛般纷纷扬扬的雪从空中洒落,落在树枝上,落在青砖上,但红梅依旧傲立枝头。 “红梅随风翦翦舞,四郎伴妾慢慢赏。”陵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试图想要接住那晶莹剔透的雪花。 皇上一脸宠溺地笑着,并没有立刻搭话,而是换了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则随着眼睛落在了身旁开得最美的一支梅花上,皇上饶有兴趣地将梅花摘下,随后转身递到陵容面前:“白雪红梅衬佳人,这支梅花最是好看,想必簪在容儿你的头上会更加好看的。” 陵容被突如其来的暧昧言语说得小脸通红,像极了此刻雪地里的红梅,头也微微垂了下去。 “四郎看上的花,自然是极美的。不如四郎为妾身戴上。”陵容一边说着,一边一脸期待地抬起头看向皇上。 见皇上微微点头,陵容又将头垂了下去,好在今日并未戴过多的首饰,故而皇上随意便将红梅簪到了陵容的发髻右侧。 簪好后,陵容笑着抬起头看着皇上,轻声道:“四郎,好看吗?” 一时间,皇上竟有些恍惚。 但很快,皇上便回过神来,低头看着陵容:“好看的,容儿怎样都好看。容儿身上白,红梅衬得容儿更白了……” 第348章 写着梨花思杏花 倚梅园的梅花虽是好看,但寒冬腊月的,这外面的确有些冷,皇上看着面前小脸冻得通红的陵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陵容的脸,温热的手触碰到冰凉的脸时,皇上眼底流露出几分疼惜:“容儿,外面冷,要不先回养心殿。” 陵容微微点头,柔声道:“好,那容儿便陪四郎回养心殿吧。” 皇上笑着牵起陵容的手,便朝外面走去。 苏培盛他们也很知趣地跟了上去,陵容看着一旁的佩儿倒是有些不忍心,低声道:“你将东西先提回储秀宫吧,等下本宫自己回去。” “是。”佩儿耷拉着的脸总算是露出几分笑意,福了福身后,陵容便跟着皇上朝养心殿走去。 倚梅园离养心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皇上与陵容并没有选择乘坐辇轿回去,相反,是皇上一手撑着伞,一手牵着陵容走在长街上。 长街上的宫女、太监远远看到这一幕,便赶忙跪下低头面对着红墙。 皇上牵着陵容走在前头 ,仿佛在向宫里的所有人宣告:容嫔由朕宠着,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尽管撑着伞,但是天空飘落的雪花也像是有些羡慕一般,纷纷扬扬地朝着皇上、陵容身上飞去。其实陵容知道皇上这样的宠爱终归不会是长久的,但在这一刻,陵容心里也是欢喜的。 陵容依稀记得上一世的春天杏花盛开的季节里,皇上抱着甄嬛,甄嬛搂着皇上,就这样一路回了碎玉轩,当时自己听说之后,最开始是羡慕的,后面不知怎的宝娟与自己说了几句话,自己就越发地嫉妒了。 如今被皇上牵着,虽是冬日,但整个人仿佛也如同行走在春天一般,心里暖暖的。 陵容抬头看着身旁的皇上,皇上面上没有上一世对待自己时的那种轻蔑与不耐烦,反而是一种宠溺的、温柔的感觉。 “皇上似乎已经许久没这样陪着臣妾了……”陵容突然感慨道。 皇上紧握陵容的手:“朕近来国事操劳,这前朝事忙,后宫也不太安宁,所以忽略了容儿你。 不过容儿放心,朕一得空就来陪容儿你。” “是,皇上。不过臣妾有一事相求。” “容儿你直说便是。”皇上微微侧着头,看着身旁的陵容。皇上此时又注意到了陵容发髻上那支自己亲手簪上去的红梅。 明明只是一支红梅,可皇上依旧闻到了一阵淡淡的梅花香,这香气不似春日的玉兰芬芳馥郁,也不像夏日的荷花沁人心脾,更不像秋日的桂花那般浓烈。 这是梅花独有的淡雅中带着几分幽冷的芳香,随着陵容的步伐,这股香气也是若有若无的。这股清冷的香气,依附在陵容身上,给皇上一种高洁的、与众不同的感觉。 “此前臣妾与二公主之间有些误会,臣妾想着过些日子请二公主去储秀宫一趟,一起赏个花,吃个茶什么的……但臣妾又不知道这二公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所以想请皇上您拿个主意……皇上你觉得如何?”说着,陵容的脸就轻轻仰起,那双清澈的眸子正好对上皇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皇上沉醉在带着淡淡幽香的陵容身上,只听了个大概,于是便糊弄道:“朕觉得不错,你自己安排便是,若有拿不准的,就问问苏培盛……” 跟在身后的苏培盛低着头撇了撇嘴,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这怎么什么事都来找我,好在最近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算了……】 陵容先是一愣,随即便附和道:“是,皇上,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臣妾就去请教苏公公。” 【果然,皇上还是靠不住。只是在斗篷上加了些香料,就如痴如醉了…… 不过如今皇上的身子好了,有些计划总归还是要继续下去。】 皇上牵着陵容一路走回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的火炉早已在皇上回来之前就烧得旺盛,冰天雪地里,这座宽大的殿宇,并不似外面那般寒风凛冽,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皇上牵着陵容刚走进养心殿,陵容就感觉到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苏培盛接过皇上身上脱下的斗篷,一个宫女也接过了陵容的斗篷。 随后皇上便拉着陵容来到了书案前:“容儿,来,你坐下。” 陵容犹豫的瞬间,皇上就将手放在了陵容的肩膀上:“放心,朕只是想看你写写字罢了,不给你看奏折。” 听到这话,陵容才放心的坐了下来,坐下之后,陵容才俏皮地仰起头:“臣妾的字写得又不如皇上好,不知道皇上要臣妾写些什么?” 皇上笑着将毛笔递到陵容手中:“容儿想写什么写什么,写好了真让人将容儿写得裱起来,这样日后朕就算没时间去看你,也知道容儿你就在朕的身边。” 陵容点点头:“既如此,那就让臣妾好好想想。” 黄色宠溺地看着陵容,随即又拿起一旁的墨块为陵容研墨。这倒是叫苏培盛落得个自在,连忙将人都遣散了出去,又叫人去小厨房备了些茶水点心。 陵容思来想去,最终在带着些许金箔的宣纸上写下几行诗:“皇上,臣妾不会作诗,便斗胆借鉴了苏轼的诗。 还请皇上莫要嫌弃臣妾。” 还能赶上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将目光落在了宣纸上。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皇上将宣纸上娟秀的字迹一一念出,念完过后又喃喃道:“不与梨花同梦……” 【不知道为何,明明陵容写得是梨花,朕的脑海里却满是杏花的模样……】 皇上很快就将某些不该有的想法压制了下去,拿起陵容写好的字,仔细端详:“容儿写得字越发好了。如今这字不仅端正整齐,还柔中带刚,叫人看了十分舒心!” “皇上谬赞了!还是皇上教得好,从前臣妾在皇上身边研磨时,皇上偶尔像臣妾说起,臣妾便悄悄记在心里,回去后每每抄写佛经的时候就用上,如今这字才能勉强如皇上您的眼!” 皇上笑着将字放下:“不过朕没想到,你竟还会苏轼的诗。” “臣妾也不过是想着教纯熙读文识字时,多看了看书,毕竟臣妾从前就只会绣绣花,教不了纯熙。 之前去敬妃姐姐那里时,看着敬妃姐姐拿着《三字经》、《千字文》什么的,就一直在胧月身边念叨。 臣妾当时还好奇,这胧月大字都还不识一个、路也走不稳,怎么现在就开始学这些了。 敬妃姐姐就说,多在胧月身边念叨念叨,这日后学起来就快了。 后面去了眉姐姐那里,眉姐姐也是如此,所以臣妾想着纯熙也不能落下,可那些书,臣妾实在看不下去,便叫人找了些诗集,拿到纯熙耳边念叨两句。”陵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的认真地倾听着陵容的一字一句,待陵容说完后,皇上的眉头也微微皱起,良久,才沉声道:“这孩子们逐渐大了,也该读书习字了。 这敬妃与淑嫔朕倒是不担心,倒是容儿你又贪玩又贪睡,到时候还得找一个会教书的宫女或者女夫子去纯熙身边教导!” 陵容佯装生气地将头转到一边:“皇上的意思是嫌弃臣妾愚笨了……” 皇上被陵容这一举动直接逗笑,连忙哄道:“哪有!朕是担心容儿你累着了!” 第349章 重新布置储秀宫 这边佩儿回到储秀宫的时候,看着满是人的储秀宫时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这么多太监在储秀宫!还都慌慌张张!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佩儿连忙往里面跑去:只见一群太监在储秀宫内来来回回,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不同的东西:有的端着梅花的盆景,有的拿着画卷,还有的抱着瓷瓶… 但每个太监都很默契地将东西送进内殿之后又快步离开。 看到这一幕情景,佩儿脸上的紧张也转变成了好奇。 【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的,这内务府按理来说不会一次性送这么多过来啊…… 内务府可是巴不得将那些宝贝全部放在内务府中,储秀宫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的宝贝,一时之间,我还有些难以置信……】 好奇的佩儿小跑着来到正殿外,此时的鹂儿正站在外面指挥着:“这个拿到内殿去,这个放在台阶这里……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可不要偷懒! 等下娘娘回来了若是还没有准备好,小心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没了!” 佩儿好奇地走上前去,站到鹂儿身边,有些好奇道:“鹂儿姑姑,这是做什么呢!我才出去一会儿,这宫里怎么大变样了?” 鹂儿见是佩儿回来了,先是紧张地看了看鹂儿身后,见只有佩儿一人回来,这才连忙笑着招呼道:“你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慢慢同你说!” “哎。”佩儿赶忙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小瑞子,又跑回到鹂儿身边:“鹂儿姑姑,究竟发生了什么?!” 鹂儿仰起头,满脸洋溢着喜悦与骄傲:“这可是皇上特意为娘娘准备的,皇上前些日子就派了内务府的黄公公过来,说是娘娘喜欢红梅,正好如今红梅开得好,便让黄公公酌情为储秀宫布置一番。 这不,今日趁着皇上带着娘娘出去赏花,这黄公公就派人过来布置了。” 说完,鹂儿看着来来往往的太监,脸上笑得十分高兴,但似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倏的一下回过头来:“你不是同娘娘出去了吗? 娘娘可是要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里面东西还没收拾妥当呢!” 佩儿见一向沉稳的鹂儿竟然还有这样可爱的一幕,“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想不到鹂儿姑姑竟然也会如此慌张! 姑姑放心吧!一是半会儿这娘娘怕是回不来的。 娘娘如今可是陪着皇上去了养心殿,想来是去养心殿伴驾了。这下姑姑可是能安心让人在这里布置了!” 鹂儿这才长舒一口气,用手轻轻点了下佩儿的额头,故作严肃道:“好啊你!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 你今日陪着娘娘出去,外面天冷,既如此,那就罚你……”说到此处,鹂儿故意拖长声音,随后才又开口道:“下去休息休息!” 原本有些许紧张的佩儿立马笑着福了福身:“是,姑姑!” 说完,便转身朝着小瑞子的方向走去,走到小瑞子面前后,伸出手去,柔声道:“瑞公公,可以将食盒还给我了!” 小瑞子笑着将食盒往自己方向收了收,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谄媚:“我帮你提着吧!你一路提回来定是累着了,要不先去小厨房里吃些东西?” “也好,那就有劳瑞公公了!”佩儿笑着道。 随后,两人便朝着后面的小厨房走去,走在路上,佩儿突然叹气道:“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做得不是特别好。” 小瑞子微微蹙眉:“此话从何说起?我觉得你都做得挺好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可是今日有人为难你了?” 佩儿摇摇头,沉默着继续向前。小瑞子见状,也不好多问,只是安静地跟在佩儿身后。 待到了小厨房内,小瑞子这才放下手中的食盒,为佩儿盛了一碗粥,二人就这样围坐在火炉旁,佩儿端着粥,小瑞子看着佩儿。 佩儿搅动着手里的热粥:“今日守在倚梅园门口时,我觉得倚梅园外有些冷,便问了问身旁的厦公公是不是要一直候在外面。 虽然我后面才反应过来不该这样问,但我还是记得当时厦公公看我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厦公公?” “对,就是苏公公的徒弟……许是我又说错话了……” 小瑞子眼里闪过几分晦暗,但很快又抬眸看着佩儿,安慰道:“许是你多想了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或许是厦公公也不想说话呢!” “也许吧……” 第350章 陵容盛宠惹人妒 紫禁城说大也大,毕竟不知道困住了多少女子的一生;紫禁城说小也不小,皇上一下朝就带着陵容去倚梅园赏花,赏花过后又牵着陵容一同回了养心殿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便在宫里传开了。 敬妃早就习惯了,但敬妃有了胧月之后,就一门心思扑在了胧月身上。 长春宫里的齐妃,靠在软枕上,叹息着:“是本宫老了,比不上容嫔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 皇上的心思早就不在本宫身上了。 不过这容嫔这个狐媚子的确厉害,进宫三年就从小小的常在成了一宫主位,这可是让人求不来的。” 齐妃嘴上说得毒,但面上的表情骗不了人,那是羡慕的、嫉妒的。 翠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奉承道:“娘娘,就算容嫔如今是嫔位又如何。 你可是妃位,况且膝下还有三阿哥,这容嫔娘娘再厉害也不可能越过娘娘您去。” 原本垂头丧气的齐妃听到翠果这样说,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这才又傲娇的仰起头:“本宫还有三阿哥,这可是容嫔比不了的!” “是啊,娘娘!”翠果夸着夸着又想起从前柔嫔叮嘱过自己的话,看着面前稍微高兴些的齐妃,又开口道:“娘娘身份尊贵,这容嫔在娘娘您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若娘娘您常常将容嫔挂在嘴边,那有心之人还以为娘娘您十分担心容嫔有朝一日会越过你去。 这后宫这么多人,定然不止娘娘您一个担心容嫔,这宫里还有皇后,华贵妃还有熹妃、敬妃、端妃,再不济,与容嫔平起平坐的嫔位也不少。” 齐妃恍然大悟,双眼放光死死地盯着面前地翠果:“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出手,这宫里其他人也不会叫容嫔好过?” 翠果微微点头:“是啊,娘娘。 你可是有三阿哥的,这言行举止上要更加小心才是! 那些会惹皇上不快的事情,不做才是对三阿哥最好的。” 齐妃似懂非懂地点头:“你说得对,之前本宫就连累过三阿哥,如今是断然不能再连累了。” 想到这里,齐妃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糖糕,又道:“对了,最近天寒,你带些燕窝、人参什么的给三阿哥送去。 本宫记得之前还有些血燕,你一并都给三阿哥拿去。自打皇后说了要节俭,这内务府送来的全是些不好的,本宫还能将就一二,可不能委屈了三阿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翠果福了福身,笑着离开了。 齐妃说得也没错,齐妃不急,自然有的是人急。 “娘娘,今日皇上牵着容嫔从倚梅园去了养心殿……”剪秋递上一杯热茶到皇后面前,开口道。 皇后斜睨了一眼,有些不悦道:“皇上喜欢容嫔是皇上的事情,怎么如今这种小事都拿来与本宫说了!” 剪秋见皇后有些不高兴,连忙为自己找补道:“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奴婢是担心之前皇上向娘娘提的事情………” —— 果郡王府 孟静娴得知果郡王即将回到京城后,便吩咐下人做了道桂花山药粥。准备前去看望甄玉娇,顺便告知甄玉娇玉娇这个消息。 “福晋,粥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要出发?”玲儿提着食盒走进了屋内。 孟静娴点了点头,随后便让玲儿提着食盒,同自己一同去了甄玉娇的院子。 甄玉娇身边的丫鬟珍珠进来通报时,甄玉娇起初还有些不信,毕竟这孟静娴甚少会来自己的院子。 直到孟静娴真真正正地走进殿内时,甄玉娇才相信珍珠说的都是真的。 流朱见状,连忙扶着心里十分不情愿的甄玉娇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微微屈膝下蹲道:“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妹妹不必多礼。想必这位就是流朱姑娘了吧。 此前听阿晋说,你特意从凌云峰上下来照顾侧福晋。当真是有心了。”孟静娴一来就熟络地坐在软榻上,嘴上也热情地招呼着甄玉娇坐下,仿佛这是孟静娴自己的院子一般。 “侧福晋是甄家的小姐,奴婢从前是甄家的丫头。所以照顾侧福晋这是奴婢分内的事。”流朱 福了福身,一脸淡定的回答道。 “那就好好在王府里照顾侧福晋。” 孟静娴一边说着,就将头转向甄玉娇的身上,见甄玉娇还未坐下,连忙抬起手招呼道: “妹妹快坐,怎么还站着呢? 听闻你最近吃不下东西,于是我特意吩咐了下人熬了这碗桂花山药粥来带给你尝尝。”说着,孟静娴接过玲儿手中的食盒,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粥端了出来 。 刚端出来的粥还散发着淡淡热气,米白色的粥体上还零星的用一些桂花点缀着。 桂花的芳香与山药粥的清新相融合,此外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细腻的米香。 孟静娴自顾自地伸出手来拿起勺子轻轻搅动着眼前的粥,随着孟静娴的搅动,粥上的桂花也随之完全融入粥中。 搅拌好后,才轻轻递到甄玉娇面前,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这桂花山药粥最是健脾养胃,妹妹尝尝。” 甄玉娇抬眸看向面前的孟静娴,又有些紧张地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桂花山药粥,心里有些不安 :无事献殷勤,这孟静娴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这粥里有什么…… 看出甄玉娇的紧张,孟静娴缓缓开口道:“你放心,没毒也没伤害身子的东西。只不过这桂花是我在王爷的书房里找到的,似乎是从前在宫里采摘的,不过没有刚摘下来时那么新鲜了,你将就着些。” “啪”的一声,装着桂花山药粥的碗就四分五裂,里面的粥也撒的满地都是。 流朱不明白为什么甄玉娇突然发这么大的气,那还是赶忙赔礼道歉:“福晋恕罪。我家侧福晋不是故意的,应当是没有拿稳。” 流朱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人过来打扫。 “福晋,您的手没事吧!”站在一旁的玲儿赶忙上去为孟静娴擦了擦手,见手没什么大碍后,又不满地看向甄玉娇,有些气愤地说道:“侧福晋!我家福晋亲自给你送的东西,你怎能如此糟蹋。 福晋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这般粗鲁!” 孟静娴笑着看向玲儿,随后拉着玲儿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不碍事。 方才流朱姑娘也说了,侧福晋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拿稳罢了。” 此时的珍珠也被甄玉娇的动作吓了一跳,早已呆愣在了原地。好在流朱及时叫了自己,珍珠这才走出屋子,叫人进来打扫。 甄玉娇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便顺着流朱还有孟静娴的话继续往下解释道:“抱歉,妹妹一时手滑,这碗没端稳,不小心摔到地上去了。 辜负了福晋的一番美意,还请福晋不要怪罪。 不过福晋您向来宽宏大度,向来不会与我计较这些吧?” 说完,甄玉娇转过身去,不再面向孟静娴,自己直愣愣地看着正前方,冷漠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气愤。 “不打紧。”孟静娴将眼前甄玉娇的行为神态全部尽收眼底,随后看向屋内的丫鬟:“你们都下去吧,我和侧福晋单独聊聊。” 流朱与珍珠有些担心地看了眼甄玉娇,得到肯定后,这才带着人出了屋子。 “福晋来我这,想必不只是好心地来给我送粥吧。有什么事情福晋不妨明说。”甄玉娇用余光扫了孟静娴一眼,嘴上没好气地说道。 孟静娴也全当没看见一般,从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记得你中秋那日在春禧殿附近看见了果郡王?” 甄玉娇闻言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中秋都过去了那么久,谁还记得这种事?” 孟静娴抬起手来用手帕掩面,轻笑一声:“怎么?还觉得你同王爷之间的情谊不一般?还觉得这王爷只爱你一人? 不知道你现在想的如何了?” “想通了又如何?没想通又如何?”甄玉娇这才从刚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孟静娴,认真地问道。 在还未试探出甄玉娇的态度之前,孟静娴还是打算让甄玉娇自己去探寻真相。若是这甄玉娇对王爷心灰意冷,到时候在做打算也不迟;若是这甄玉娇得知王爷对其长姐有意也觉得没什么,那么自己便放弃甄玉娇这个人,自己也不会吃什么亏。 “你若是想通了,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你若是没想通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就……只能暂时瞒着您了。” 孟静娴淡定地看着面前的甄玉娇。 良久,甄玉娇才缓缓开口:“我早已想通了。 或许当日的果郡王就只是拿我当一个玩物,他是王爷,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呢? 那年在圆明园里,也怪我自己年少不知轻重。 当年果郡王或许并不想娶我吧。 不是后来自己怀了果郡王的孩子。想必果郡王这才不得已将自己收进王府,同时还说是为了不惹人闲话才不得已娶了您为妻。如今想来,是为了娶个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全了他这个王爷的脸面吧。” 孟静娴冷笑了一声,随后才缓缓开口:“看样子你想的差不多了。 那今天这个消息我就告诉你吧。 前段时间我收到宁古塔那边传来的信。 说是王爷在宁古塔那边又认识了一个女子,名叫清欢,这次王爷会将她带回王府来。” 甄玉娇难以置信的看向孟静娴,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惊:“清欢???” 孟静娴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说是哈达将军的义女。 那模样与你的长姐甄嬛倒是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比你的长姐还要年轻几岁。”孟静娴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的甄玉娇眼里的神色早已淡去。 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在意的。 孟静娴见甄玉娇这副模样,微微笑了笑:“好了,消息既然已经告诉你了,也是希望你到时候有个心理准备,你如今月份大了,若是受了刺激,到时候怕是会十分艰难。” 孟静娴说完,看了一眼甄玉娇大着的肚子。随后便站起身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等到孟静娴离开后,流朱还有珍珠,这才匆匆跑了进来。 流朱见甄玉娇的神色不对,连忙开口关心道:“侧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甄玉娇,低着头冷笑一声:“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王爷即将回京城了。” “王爷回京难道不是好事吗?”流朱有些疑惑,双眼眨巴眨巴不知所措。 甄玉娇这才抬起头对上流朱的视线:“王爷这次回来还从宁古塔那边带了一个名叫清欢的女子回来。 听说那个清欢无论是样貌,年龄,学识,琴棋书画等等。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爱看书,更不喜欢弹琴作画。 整日里就只会绣些花样子来解解闷……” 听到甄玉娇这样说,流朱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是有些幽怨的看着面前的甄玉娇。 流朱不明白,明明最开始说喜欢甄玉娇的是果郡王。但后面又移情别恋上了甄嬛。 如今倒好,又似乎喜欢上了其他女子。流不知道,这果郡王到底是哪里好?竟让甄嬛还有甄玉娇两个人都为之死心塌地。 看着甄玉娇隆起的大肚,想起这些日子,甄玉娇吃不下喝不下的时候。 流朱对果郡王的厌恶在此刻到达了顶峰,但很快流朱便将心态调整过来,看着面前的甄玉娇开口劝道:“侧福晋眼下之事就是将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不要去管其他的事情。 就当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吧。 今日福晋过来同侧福晋您说这件事,想必也是希望侧福晋你有一个心理准备。 若是到时候王爷突然将人带了回来,侧福晋宁一时接受不了。 这腹中的胎儿怕是………” 还未将话说完,流朱便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 刚才奴婢说话不吉利。 侧福晋别听进去。侧福晋今日后定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了下来。” 第351章 此四郎非彼四郎 安陵容在皇上的养心殿内,陪着皇上用过午膳后,皇上就笑着让苏培盛派人将陵容送回了储秀宫。 安陵容行礼告退后就坐上了一顶小轿。 这顶小轿与从前安陵容坐过的都有些不同,这个坐上去明显更加暖和而且平稳了些。 安陵容坐在小轿内,四处打量了一番,小轿内似乎多加了几层布料。低下头,陵容又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的坐垫,既柔软又平滑。 “皇上真是有心了,可安陵容的真心早就被消磨殆尽了……”安陵容摸着坐垫,喃喃自语道。 一行人冒着风雪,抬着安陵容向着储秀宫走去。储秀宫离养心殿有一小段的距离,但也不算远。 很快,安陵容便到了储秀宫。 门口的小庆子看到自己的娘娘回来了,赶忙迎上去扶着,同时又让人打点了抬轿的太监。 “娘娘,奴才扶您进去吧!”小庆子扶着陵容,眼里满是笑意。 陵容微微扬起嘴角,看着小庆子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打趣道:“可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你今日笑得如此高兴,说出来也叫本宫听上一听,本宫也好高兴高兴。” 小庆子笑着回道:“娘娘等下进去就知道了!” 陵容好奇地踏过储秀门,绕过影壁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正殿两边多出的几棵红梅。 原本有些疲惫地陵容瞬间双眼放光,抬起头,满怀欣喜地走到几棵新栽的红梅树下。 明明只是在储秀宫内多栽了几棵树,可又好像是皇上在陵容心里又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陵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红梅柔软温润的花瓣时,眼眶就变得湿润起来。 “真心——真心,原来得到真心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自己好像走进了皇上的心。”陵容湿润地双眼看着红梅,,喃喃自语道。 陵容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鹂儿早已来到自己的身边。 鹂儿听到陵容这样说,心里也是为陵容感到高兴的。鹂儿并没有开口打扰陵容的思绪,而是又向后退了两步,静静地候在一百年,耐心地等待着。 良久,陵容伸出去的指尖被冻得有些发红了,这才将手收了回来,缩在了斗篷里。 陵容一转身,就与鹂儿四目相对。 鹂儿率先开口行礼道:“娘娘吉祥,外面冷,娘娘先进去吧!” 陵容看着鹂儿,低声问道::“你可是听到了?” 鹂儿笑着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霎时间,陵容原本就被冻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就更加红了。 鹂儿见陵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上去扶着陵容:“娘娘,这里面才是更大的惊喜等着娘娘呢!” “哦?”陵容有些好奇,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 鹂儿带着陵容走进殿内,陵容看着焕然一新的内殿,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正殿内摆放的盆景全都换成了开得艳丽的梅花盆栽,这墙上挂着的画卷也是皇上亲手所绘的一幅陵容抱着红梅在雪地里跳舞的画卷。每一把扶手椅上也换上了新的更暖和的坐垫。 陵容朝右边的内殿走去,处处也透露着巧思…… 【皇上真的成了我的四郎了?如今的皇上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只把我当成一只他豢养的小鸟的四郎了……】 第352章 真相已浮出水面 自从陵容与二公主的事情以后,宫里人将目光几乎都放在了陵容身上,加上皇上又牵着陵容在长街上,几乎所有人的关注点全都转向了安陵容,不过是从看笑话的心态变成了嫉妒罢了…… 倒是永寿宫里的熹妃,十分淡定从容,毕竟钱名鸢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浪费在这些虚无缥缈、随时都能烟消云散的宠爱上。 钱名鸢日日不是在关心四阿哥的功课,便是在调查着皇后其他的过错。 这日,钱名鸢正在书案前写着自己所掌握的证据,意图将这些证据一一串联起来,好一举扳倒皇后。忽然殿内的房门就被打开了,只见明月掀开珠帘,走向了钱名鸢。 明月看了看左右伺候的宫女,眼神带着几分冷厉与警告的意味,伺候的宫女便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明珠见明月回来了,笑脸盈盈地看着明月,二人相视一笑。 明珠素日里是知道明月的办事风格:有什么事情都会办好了才来禀告,不是有万全的把握,就是有用得上的证据。做事情也十分仔细小心,虽然天生一副冷脸,可是为人是最仗义不过的。 明珠见明月过来,依旧是按照老规矩,去了门外守着,尽管是寒冬腊月的,,但是明珠心里却没有任何抱怨。 “娘娘。”明月福了福身,眼神坚毅地看着面前的钱名鸢。 钱名鸢放下手中的笔,抬眸对上明月的视线:“你来了。” 钱名鸢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书案上的护甲,优雅地戴在了手上,随后才站起身来,朝着软榻旁边走去。 坐好后,才又看向明月:“可是办妥了?” 明月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是。 郑大强已经被接到了京郊的院子里住下了,当年钱大人的死的确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不过,郑大强也说了,只有娘娘又十成十的把握时,他才会为娘娘当证人。” 钱名鸢冷笑一声:“的确,若是本宫只是拿这一件事,怕是也不能让宜修如何。 还是得等待一下时机,若是不能一击致命,那对于宜修就还是有翻身的可能。 对了,可还查到其他什么?” 明月点头:“嗯,还有一事……奴婢只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很多证据以及证人都不在了。 奴婢没有十足的把握。” 钱名鸢知道明月的做事风格,这也是钱名鸢第一次见明月这样犹豫。微蹙眉头道:“无妨,你说便是。” 明月这才敢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查到当年纯元皇后有孕期间,都是当今的皇后在照顾,当今皇后颇通医术。”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宜修的手笔?”钱名鸢疑惑道。 明月点头,继续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打听到,当初见过纯元皇后孩子的人,她们都说这孩子生下来就全身乌青。 奴婢也略微懂一些药理,但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于是便翻看了一些医书,的确有些医书中提到,有孕之人若是吃了些性寒的东西,便会导致难产…… 奴婢斗胆猜测,当今皇后精通药理,应该是在纯元皇后的饮食以及汤药中动了些手脚。让纯元皇后服用了大量性寒的东西,这才使得纯元皇后难产……” 钱名鸢原本微皱的眉头倏地一下就舒缓开来,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思索片刻后,钱名鸢又抬眸道:“按你说的话,是不是只要是有孕之人在怀有身孕期间,吃了过多性寒的食物以及汤药,就会导致难产,身下浑身乌青的孩子?” “按照医书所说,的确会如此。”明月似乎明白了钱名鸢的意思,但并不是特别肯定,于是又道:“不知道娘娘可是有新的打算了?” 钱名鸢冷笑一声:“若是昔日场景重现,你说会不会引起皇上怀疑?” 明月点头笑道:“娘娘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如今后宫之中,可没有什么有孕之人啊……” “碎玉轩不是有一个一心想要博得皇上宠爱的祺贵人,只要皇后不在她身上动手脚,那她能怀上龙嗣,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你去打听打听,她最近在做些什么?”钱名鸢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尽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提起碎玉轩,钱名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了明月:“对了,我记得从前住在碎玉轩的莞贵人似乎也小产过。 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明月福了福身子,回答道:“回娘娘的话,这事儿说来话长。 ———— 当时是在皇后准备的菊花宴上。 宁常在看见柔贵人,就是现在的柔嫔身边有一条蛇,当时紧张之下便高呼了几句。 柔嫔也被宁常在的动静吓得不轻,手足无措之间踉跄了几步,刚好撞到了甄嬛。 当时柔嫔整个人都将甄嬛扑倒在了地上。好在当时旁边的太监眼疾手快将蛇打死了。 柔嫔虽然躲过了蛇,但是被柔嫔压着的甄嬛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当时甄嬛就晕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甄嬛就已经躺在了偏殿的床上。 当时甄嬛的孩子就没有保住。” “蛇?这宫里怎么会有蛇?”钱名鸢有些好奇。 明珠点了点头:“的确,这宫里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蛇的。 当时甄嬛也怀疑过。但那条蛇早早的就被太监打死了。所以一直没有证据。后面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看样子这其中也有皇后的手笔,你到时候也去找一找当时看过那条蛇的太监。 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但若是没有也就罢了,毕竟时间有些久远。 如今这莞贵人在皇上心中没有任何分量。 就算找到了证据也只是能在然后的罪状上多添一笔罢了。找不到就不必费那个心思。”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明珠说道。 钱名鸢摆了摆手也有些疲乏:“你先下去吧,本宫累了。” “是,娘娘。那奴婢就先行告退。”说完,明珠便退出了内殿,朝外面走去了。 第353章 (王府)昔日旧物应还在 深夜里,甄玉娇的房内还有烛火的微光,说是怕黑,所以这房内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几支点燃的蜡烛。 流朱已经到了王府好几日了,今日甄玉娇说想让流朱多休息休息,所以让流朱早早地下去了。 这日夜里,甄玉娇睡下时,便将下人们全打发出去。等待夜深人静时,甄玉娇便用力撑起自己笨重的身子,起身走向了梳妆台。 梳妆台上摆放着的都是甄玉娇自己最喜欢的首饰,尽管已经许久没用,但在烛火的照耀下,依旧熠熠生辉。 甄玉娇小心翼翼地拉开梳妆台下最中间的抽屉,取出了一个宝蓝色绣花鸟纹的锦盒。 甄玉娇将盒子放在了梳妆台上,随后将其打开来,露出了那支带着许多回忆的红珊瑚簪子。 甄玉娇拿起簪子,用手轻轻地触摸着,簪子一如既往的温润,颜色与最开始拿到手时也相差无几。 只不过昔日旧物还在,只是情谊早就尽了。 甄玉娇忐忑地又取下了手上的红珊瑚镯子,那只流朱带来说是甄嬛特意为恭贺自己有孕所送的镯子。 果然不出甄玉娇所料,镯子的红珊瑚与簪子的红珊瑚几乎是如出一辙,只不过那只红珊瑚镯子的做工更精致更细致罢了。 【或许王爷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没喜欢过也就罢了。 可是长姐为何明明知道,我是王爷的侧福晋,还是选择了与王爷在一起…… 如今明明知道我怀了王爷的孩子,还要让流朱将这镯子送给我。 难不成是担心我不知道她与王爷之间的事情?】 想到这里,甄玉娇的眼角微微泛红,泪水也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哭着哭着,甄玉娇就笑了起来:“我当你是长姐,可是你的母亲却给我下药在我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长姐你又抢了我的夫君,又送上你们的定情信物来恭贺我有孕…… 真是天大的笑话,怪不得,当初我说我要嫁到王府时,你是不情不愿……说什么担心我来了王府会吃亏,说什么担心孟静娴会不让我好过…… 可实际上呢?孟静娴与我一样,不都是得不到王爷的可怜女子,也怪我自己,一时之间被王爷这样的身份所吸引,看不清前路…… 如今我定然不会叫你们如愿的。” 甄玉娇自言自语说完这些话,困意也上来了,收好红珊瑚镯子以及红珊瑚簪子后,便又上床睡觉了。 但是上床过后的甄玉娇并没有立马睡着。 而是想到了白日里的流朱。 一看到流朱,甄玉娇的某些记忆就涌上心头。 【“荷包有香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况且此前这香味还更浓烈些。”甄玉娇不解地放下荷包,看着孟静娴。 孟静娴看着甄玉娇像是不知情的模样,继续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的香味?” 甄玉娇摇摇头,孟静娴这才和盘托出:“这里面有一味依兰香还有一味蛇床子,自然还有些其他的。” “依兰香?蛇床子?这是什么?”甄玉娇疑惑道。 “一味是男女欢好时常用的,一味常用于男子。”孟静娴淡淡地开口。 此时的甄玉娇瞳孔放大,满眼都是难以置信和震惊,片刻后连礼仪都不顾地愤然开口道:“你在胡说什么?” 孟静娴将甄玉娇眼中的难以置信和愤怒尽收眼底。随后悠闲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见孟静娴不搭理自己,甄玉娇继续质问道:“福晋到底是何用意?” 孟静娴这才放下茶盏,认真地看向甄玉娇:“你先冷静些,这荷包我之前派去圆明园打探你和王爷消息时,偶然从一个圆明园的宫人手中得到的。 我闻着这荷包的香气觉得有些好闻,便让从沛国公府带进来的人看了看,这才发现是依兰香这些东西。 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也是才发现这里面是依兰香?” 孟静娴看着眼前的甄玉娇逐渐冷静下来,心中对甄玉娇的怀疑就已经打消大半。 甄玉娇好半晌都没说话,只是呆愣地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孟静娴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过了许久,甄玉娇才喃喃道:“可这是甄夫人在入宫前就给我了,怎么会未卜先知呢……” “或许你这荷包里的香料有人经常帮你换呢?”孟静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甄玉娇垂下头来,脑海里浮现流朱的声音。 ———— “你荷包都不香了,夫人出府之前给了我说过,她同温大人打过招呼,若是我们想要,就尽管去找温大人拿,这是我今日刚从温大人你那里拿的。我帮你换到荷包里。” 流朱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地将香料装进自己的荷包。 ————】 当时的甄玉娇全然沉浸在与王爷能共度一生的喜悦中,当时听到孟静娴这样说时,心中都是愤怒的。压根儿不想听孟静娴说一句。后面得知真相过后,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并没有自己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所以,如今的流朱能相信吗?甄嬛将流朱送下山来究竟是何目的?】 翌日清晨,天已经大亮,甄玉娇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醒来之时,流朱已经在一旁守着了,见甄玉娇醒来,流朱赶忙上前:“侧福晋,你醒了?现在可要起来梳洗打扮,而后再用膳?” 甄玉娇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在流朱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嗯,你与珍珠一同来帮我梳洗吧。” “好!”流朱爽快地回答道。 甄玉娇坐在梳妆台前,流朱伺候着甄玉娇洗漱,一旁的珍珠则站在甄玉娇身后为其梳头。 珍珠为甄玉娇梳好头后,正伸出手去拿最朴素的那朵绢花时,就被甄玉娇出言制止了:“今日不簪那朵绢花,将之前福晋送得那支点翠的蝴蝶簪子以及那些银饰戴上吧。” 珍珠见甄玉娇这样说,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拿起甄玉娇指着的簪子以及头花戴在了甄玉娇的发髻之上。 珍珠一边戴一边夸赞道:“自打流朱姑娘来了,侧福晋您的心情是越发好了!” 第354章 太后又帮隆科多 皇上自打上次龙体受损之后,宫里的嫔妃没有一个传来过好消息。尽管如今皇上的子嗣与刚登基时相较而言,多了些,但在太后眼里看来,与先帝的子嗣想比,总归还是少了许多。 太后自打皇上龙体受损过后,也没有催促过皇上。但这些日子从他一口中听到皇上的龙体已经大好。于是,太后又开始希望皇上能早日开枝散叶。 这一日,皇上照着规矩,来到了太后的寿康宫里。 走进寿康宫,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便萦绕在皇上的鼻尖。 皇上走到内殿,此时的太后正躺在软榻之上,翻看着经书。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上走到太后跟前,掀起衣摆,恭敬地行礼道。 太后微微点头,合上了手中的经书,语气温和:“起来吧。这些日子天气是越发冷了,难为你还日日过来给哀家请安。” 皇上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面无表情地坐在了太后对面,待太后说完,才侧头看着太后道:“皇额娘说得是哪里的话,这是儿子应尽的本分。 马上就到年关了,前些日子朕收到十七弟的来信,说是他已经启程回京城了,想来会及时赶回来,到时候除夕家宴时就能看见了。” 太后微微点头,眼睛看着手中的佛珠:“也好,听太医院的太医说,允礼的侧福晋着月份也大了,估摸着过完年就能生产了。 上次中秋夜宴的时候听宫人们说她没来,这次除夕夜宴干脆将她也叫到宫里来,好好过个年,一起热闹热闹。 也好叫宫里的嫔妃们沾沾喜气。 好多为皇上您开枝散叶…… 虽说如今宫里添了几位公主、阿哥算是热闹了些,但有些新进宫的嫔妃皇上您还是要多去她们那里坐坐。” 皇上垂下头,双手自然地撑在膝盖上,良久,才沉声道:“皇额娘说得是,只是临近年关,这朝廷上的事情繁忙,所以不常进后宫。 不过皇额娘放心,儿子会照顾周全的。 只是十七弟的侧福晋如今月份比较大。若是在除夕之时将她请进宫来, 怕是可能会在宫里生产。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有些不好。” 太后微微皱眉:“宫里的太医自然是比王府上的大夫好,这侧福晋之前小产过。 有宫里的太医在一旁候着, 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医们也能及时救助,不是? 若皇上实在担心,哀家现在就开始准备那些接生的稳婆。到时候若是能在皇宫里生产,也不用太过紧张。 皇帝,你觉得这样可好?” “皇额娘想的周到。儿子没有什么意见。”皇上低着头,沉声道。 “嗯。那既然如此,就这样定下来吧。 到时候,等果郡王回来之后,后来给哀家请安时,哀家就给他说这件事。 想必他也不会拂了哀家的面子。”太后笑着道。 皇上也看似赞同的点了点头。 随后太后向前微微倾着身子,又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是喜欢容嫔那个孩子的 。之前宫里的风言风语哀家也听到了一些。 哀家知道,你心疼她,但有些事情,皇上还是不要太过偏袒的好。宫宫里那些不中听的话,就让他们说去,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没人记得了。 皇上您何必为此大动干戈…… 竟然叫苏培盛将那个宫女的双腿打断,拖着在宫里转了一圈。 这知道的是觉得皇上想给宫里的其他人做个警告。这不知道的反倒觉得皇上脾气暴躁,手段残忍。 若这件事传言出去,指不定前朝的大臣们怎么想……” 皇上斜睨着太后 ,面上有些不悦,但还是强压着心里的那份不满,开口道:“儿子明白了,只是这件事情还关乎着公主的声誉,所以儿子不得不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 毕竟公主的名誉受损,说出去也不好听…… 况且这二公主并不是儿子的亲生女儿。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有人说儿子苛待她。” 太后无奈地点了点头,感受着怀中手炉带来的温暖:“也好,算是杀鸡儆猴吧。 这样后宫之中也能安宁一些。” 说完,太后抬头看着皇上,重新开口转移话题:“对了,哀家记得过了年就又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了。” 皇上听到这话,立马就警惕起来,连忙转身看向太后:“皇额娘的记性就是好,确实,翻过年就是了。朕近来也在为此操心着。” “嗯,这可是为大清选才用人的大事,皇上可得多操心操心。 哀家记得,先帝在的时候,隆科多在科举的事情上帮了先帝解决了不少的事情。你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就同隆科多他们多商讨商讨…… 毕竟隆科多也是皇上您的舅舅,他还是信得过的。 之前的事情,想来隆科多也已经反思过了,不必抓着那些小事情不放……” 太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说完观察了一下皇上的脸色,只见皇上沉着脸,太后也默默地将又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太后话音落下之时,殿内也静得出奇。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旺盛,时不时传来些轻微的“噼啪”声,声音虽然柔和、细弱,但在这沉默的殿内,确实异常的清晰。 良久,皇上才缓缓开口:“皇额娘不必操心这些,儿臣自会去办。 如今天气寒冷,皇额娘还是注意保暖的好。 儿臣养心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陪着皇额娘了……” 说完,皇上便直接起身行礼。 太后只好微微点头:“既然皇上养心殿还有事情,那就先回去吧。” 太后话音刚落,皇上便转身离开了寿康宫。 靠在软枕上的太后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气:“皇上生性多疑,不知道今日哀家提到的事情,皇上会不会多心……” 一旁的竹息开口劝道:“太后您这是何必呢?这隆科多大人自有他的本事,太后您又何必帮他说话?” 太后摇摇头:“你不明白的……” 第355章 心直口快钱名鸢 皇上带着怒气出了寿康宫的门。苏培盛见皇上头也不回地背着手朝外走去,头上直冒冷汗。 扶着皇上上了辇轿,苏培盛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皇上,现在可是要回养心殿?” 见皇上微微点头,苏培盛便转身朝着前方大声吼道:“摆驾养心殿!” 抬轿的太监们将皇上的辇轿高高抬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各自的肩膀上,穿过几道宫门,皇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眼看着前方的路,沉声道:“苏培盛,你去查查,最近可有什么人去过寿康宫。” “嗻,奴才明白。”苏培盛面笑心不笑,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回道。 皇上拨动着手中的珠串,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此刻也早已烟消云散。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逐渐生根发芽。 但对于皇上来说,就算将这颗种子遗忘在角落,但只要碰上那么一点点养分,就会在心里肆意生长。 【看来皇额娘还是惦记着隆科多…… 此前就帮着隆科多说话,这隆科多好不容易安分守己一阵子。 如今又不安分了。 看来这隆科多得早早的料理了……】 想到这里,皇上冷哼一声,像是在可怜自己不得太后喜爱,又像是在嘲讽隆科多的不自量力。 辇轿上的皇上正视前方,眼里尽显身为真龙天子的威严与强势。 皇上余光瞥了一眼下面的苏培盛,沉声道“苏培盛,等下将夏刈叫到养心殿来,朕有事情吩咐。” 苏培盛连忙弓着身子,笑着回道:“是,皇上。” 皇上的銮驾向前走着,皇上的心思也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另一边的景仁宫内,皇后一如往常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笑着看向各位嫔妃:“马上就到年关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各位妹妹们都要置办东西。打赏宫人。 但今年不比往年,如今宫中又添了好几位妹妹,加上前朝开支巨大,而且还要筹备二公主的嫁妆。 所以今年就要委屈一下各位妹妹们了,各宫能分到的东西虽然不比往年,但还是够用的,只是大家得省着点了。 不过各位妹妹们放心,本宫也会从自己的小库房中拿些东西出来送往各宫,所以大家也不必太过忧心。” 钱名鸢看着皇后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胃里就直犯恶心。 从前都会忍一忍的,可今日,心中那股恶心劲儿怎么都抑制不住。 钱名鸢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手上的护甲,笑着道:“皇后娘娘说这话,可是对妹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宫里就属我进宫的时间最晚……” 说着说着,钱名鸢就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掏出自己的手帕在自己的眼角处擦了擦那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皇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连忙解释道:“妹妹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希望大家都能节俭些,这样皇上在前朝也能省心些。 想必妹妹也不会叫皇上为难吧。” 钱名鸢眼神闪过几丝冷意,又抬起头看着皇后道:“妹妹自然是心疼皇上的,只是妹妹向来说话直,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娘娘的意思,娘娘可不要怪罪。” 还没等皇后开口说话,钱名鸢对面坐着地齐妃倒是开口了,只见齐妃笑脸盈盈,仿佛是想到什么大事一般,盯着钱名鸢道:“熹妃妹妹有所不知,除了妹妹你是今年进宫的,这碎玉轩的祺贵人也是今年进宫的。 这时间上只是比妹妹您早上几个月。” 听到齐妃这样说,陵容和沈眉庄对视了一眼,随即二人便一起将帕子举起来挡住了嘴,偷偷笑了。 突然被提及的祺贵人听到齐妃这样说,心里多少也有些膈应,奈何齐妃身为妃位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祺贵人眼珠子提溜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齐妃娘娘可不要误会了臣妾。 臣妾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每月的月例银子还不到娘娘的一半。 在说了,臣妾宫里的吃穿用度也不及娘娘您宫里的一半呢。况且如今在碎玉轩伺候的人也比臣妾刚进宫时少了一半啊…… 所以臣妾已经很是节省了,倒是娘娘……” 祺贵人没有将话说完,反倒是在最后一句时,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向齐妃。 齐妃的反应虽然有些慢,有时候也不能理解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但祺贵人这样将声音拉长,又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齐妃自然也能反应过来,祺贵人在说自己。 齐妃立马瞪着祺贵人,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祺贵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吃穿用度太多了? 可本宫是妃位,这月例银子比你多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难不成你一个贵人,还要要妃位的吃穿用度?!” 齐妃越说越着急,差点就急的站起身来,走到祺贵人面前质问她 了 。 好在齐妃身旁的柔嫔拦着,齐妃这才没有做出那般逾矩的事情。 坐在宝座上的皇后,看着坐下的齐妃与祺贵人两人都快吵起来了,连忙开口劝阻道:“好了! 在宫里,大家都是姐妹,姐妹之间和和气气的菜式最重要的。” 皇后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却仿佛要吃人一般。皇后像是看向自己左手边的齐妃:“好了,齐妃妹妹,你入宫多年,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何必与祺贵人在这里计较这些?” 齐妃看着皇后的眼神,心里总觉得有些瘆得慌,于是原本的气焰也消了下去:“是,皇后娘娘,臣妾明白了。” 见齐妃冷静下来,皇后又转头看向角落里的祺贵人:“祺贵人你才刚进宫。 这宫里有些规矩还是不明白,等日后本宫叫剪秋多去给你指点指点就好了……” 祺贵人刚想开口回答,可皇后压根没有给祺贵人一个机会,说完这事之后,便立马接着道:“好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本宫还要去想太后请安。 你们便都回去吧。” 皇后说完,便抬起手搭在了剪秋手上,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走到景仁宫外,直接就上了辇轿。 皇后坐在辇轿上,待到寒风袭来之时,将原本有些心烦意乱地皇后吹得冷静了些。 皇后也因此将乱糟糟的头绪理清楚了些。 【这钱名鸢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难不成她觉得凭着膝下有一个四阿哥,就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一想到四阿哥,皇后就觉得烦躁,看了一眼下方的剪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你找人去盯着四阿哥,打探一下四阿哥的喜好。 此外,在叫人盯着熹妃,如今的她是越发放肆了!” 皇后的语气中全是不满与抱怨,剪秋在一旁也是大气不敢出,只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是,奴婢遵旨。” 这边,柔嫔扶着齐妃从景仁宫走出来后,就开始一边走,一边柔声劝道:“娘娘,你今日和那个祺贵人置什么气呀? 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祺贵人就是想惹怒娘娘您,叫你心里不舒服。” 齐妃转头看向柔嫔:“本宫知道,只是本宫若是不发泄出来,这别在心里难受啊!” 柔嫔微微点头:“娘娘说得也是,这样也好,有什么脾气就发出来,对身子好!” 第356章 众人齐商除夕宴 苏培盛消息查的十分迅速,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将最近去过寿康宫的人都查了出来。 养心殿内,一如既往地熏着龙涎香,殿内的炭火烧得足足的。 从外面进去的苏培盛刚走进养心殿,就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在正殿门口,皇上看不见的地方略微站了站后,苏培盛这才叹了一口气,朝着皇上的方向走去。 此时皇上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折子。 “皇上吉祥。”苏培盛恭敬地行礼道,随后才开口说起正事来: “回皇上的花,方才皇上要奴才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最近天气冷,所以去寿康宫的人不多。 除了皇后娘娘每日都照着规矩前去请安。 近来也就宁常在去过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不过这宁常在日日都去陪着太后说说话。 但太后也从未关上门来与宁常在说话。”苏培盛弓着身子,抬眸看向宝座上面色凝重的皇上,小心翼翼道。 “宁常在?”皇上有些疑惑地抬头,脑海里似乎没有这个人一般。 苏培盛连忙解释道:“回皇上,就是与柔嫔同住在延禧宫的宁常在。之前皇上在圆明园见过的。 这封号还是当时皇上子啊圆明园里封的呢?皇上当时说这常在武佳氏,听上去不太贴切,于是赐了封了封号‘宁’。” 经过苏培盛这样一说,皇上这才想起来宁常在这样一个人来:“ 武佳氏,哦—— 你这样一说,朕还有些印象,朕记得她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想来是朕自己多虑了。” 皇上话音刚落,夏刈就走了进来,苏培盛便识趣地行礼道:“皇上,既然夏刈大人来了,那奴才先行告退。” 见皇上点点头,苏培盛便直接退出了内殿。 退出内殿的苏培盛并没有去殿外伺候,而是站在殿门口守着。毕竟殿内的炭火实在是太暖和了。 苏培盛最喜欢这种闲暇时光,抱着拂尘,静静地站着发呆。 夏刈走进殿内,一见到皇上便直接行礼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隆科多最近可还算安分?”皇上看着夏刈,冷着脸道。 “回皇上的话,隆科多大人最近安分了许多,就连府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许多。 这隆科多大人的儿子,最近也十分安分了。”夏刈微微低头,但眼睛却十分专注地看着皇上,生怕漏了皇上的一句话,一个字。 皇上听到夏刈这样说,连忙点了点头,但心中的疑心还在,于是又开口问道:“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夏刈犹犹豫豫,还在纠结要不要把最近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但还未经查证,所以也不敢乱说。 皇上自然能看出夏刈的纠结,于是便开口说道:“知道什么便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夏刈听到皇上这样说,心里也有了底:“回回皇上的话,的确有些奇怪之处,但奴才还未经查证,不敢乱说。 既然皇上恕奴才无罪,那奴才便大着胆子说。 前些日子,隆科多大人身边的一个奴婢似乎与永寿宫的竹息姑姑走得有些近了。 似乎有些信件往来。但她们做事做得很是隐蔽,这信件都是亲自交到手上的。 奴才手中没有证据,所以奴才不敢妄言。”夏刈一五一十地说着,眼神也十分坚定。 夏刈说完,看着皇上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心里也开始有些慌张起来了。 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时之间,整个养心殿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殿内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烛台上的蜡烛依旧在发光发热,唯独殿内伺候的人,都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生怕皇上的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 良久,皇上才开口,打破这份沉静:“既然现在没什么证据,那就继续盯着,对了,最近要注意一下隆科多与其他官员是否有什么来往。” “是,奴才遵旨。”夏刈拱手道。 皇上摆了摆手,夏刈就行礼退出了养心殿。 皇上顺着夏刈离开的背影,朝养心殿外的方向看去:“隆科多……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在前朝结党营私也就罢了,如今还将手伸到了朕的后宫。 既然想用皇额娘来劝导朕……” 皇上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边皇上忙着前朝的事情,那边皇后也在说着后宫的安排。 “对了,除夕夜宴当日,照例会邀请各位王爷及其家眷进宫来一起庆贺。 但皇上今年说了,年年家宴都是老样子,没什么新意。所以希望本宫与众位妹妹们一起想想办法,出出主意,好叫这除夕家宴多热闹热闹。”皇后笑着道,似乎完全忘了方才钱名鸢给自己的难堪。 皇后说完,就将视线投向敬妃还有文嫔。 敬妃感受到皇后灼热的目光,勉强地笑着道:“这往年不是看人跳舞,就是听曲,然后再上一桌好吃的。 这节目上妹妹我不懂,妹妹倒是觉得可以在吃食方面想些新意。 让御膳房做些民间的菜肴来尝尝,每个嫔妃大多来自不同的地方,这地域不同,饮食习惯也各有千秋。 所以,我想着不如叫御膳房给每位妹妹准备些家乡的特色。” 皇后点点头,很是赞同:“也好,毕竟各位妹妹们在宫中不能与娘家人团聚,吃些家乡特色也能缓解一下思乡之情。” 说完,皇后又看着文嫔:“文嫔妹妹,本宫记得从前温宜公主生辰时,你就是个有主意的。 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文嫔站起身来,福了福身,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才笑着道:“回娘娘的话,此前妹妹不过是想着热闹热闹没有想太多。 娘娘要是觉得不错,不如也像上次那样抓阄让众位姐妹们献上新年的祝愿? 方才敬妃姐姐说了让御膳房准备民间吃食,不如像民间一样准备些灯谜让姐妹们猜猜,若是猜中了,便有赏赐,若是猜错了,再给大家跳支舞,唱支曲亦或是写些吉祥话? 娘娘您看可好?” 第357章 宁常在找卫太医 众人散去过后,就各自回宫了。 宁常在走在回宫的路上,心里也在思考着除夕宫宴的事情。 【不知道这次的除夕宫宴,果郡王的侧福晋甄玉娇究竟会不会来。 之前向太后提起过此事,通过太后的口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想来甄玉娇应该会来的。 此前太后说过,等到果郡王回京城之后,就将果郡王请到宫里来说这件事情。想必果郡王不会拂了太后的意思。如今太后早就将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就算到时候果郡王借口说甄玉娇要在那几日生产。真到时候太后也有借口说宫里已经准备好了接生的稳婆和太医。 所以当下我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如何人不知鬼不觉的让甄玉娇难产而亡。】 想到这里,宁常在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一言不发。良久,还重新向前出发!一边走一边想着。 【死,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这样往往不能消去我心中的怨气。我可不能让郑玉娇就这样白白的死去。定要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就叫她苟延残喘存活于世。 况且这生孩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若是在这上面出了些差错,想来也不会惹人怀疑。 不过此前种种没有听她亲口承认,或许会冤枉了她,既然这样,还要先听她解释解释。 我不能冤枉了她,只有等到他亲口承认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不过还是要先去太医院问一问。我记得卫临是一个嘴巴严实的。】 想到这里原本朝着延禧宫走去的宁常在,又掉头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宁常在把跟在在身边的宫女打发去了花房,自己则独自朝着太医院走去。 前往太医院的路上,因为昨夜下过雪的缘故,来来往往的只有神色匆忙的宫女和太监。 走到太医院,宁常在径直来到了卫临面前,卫临周围没有别的太监,只有一个小允子在身边洒扫。 卫临见宁常在走来,先是有些狐疑,低声向旁边的小允子问道:“这位贵人此前似乎不怎么见过,这是是谁来着?” 小允子远远的看了看宁常在一眼:“回卫大人的话,这是延禧宫的宁常在。” 卫临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 等到宁常在走近,卫临这才站起身来:“微臣见过宁常在,宁常在吉祥。” “卫大人客气了,今日我来是有事,想求卫大人帮忙。”宁常在笑着道。 卫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也笑着恭维道:“常在不妨有事直说,可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 先坐下来,让微臣把个脉吧。“” 宁常在并没有及时回答卫大人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卫临身后的小允子身上:“我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悄悄过来的,所以我想……” 小允子哪能不懂这些贵人的暗示,连忙拿起了自己的扫帚道:“卫大人,奴才后院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先下去忙了。” 卫临点了点头后,小允子便离开了。 但小远子并没走远,而是在后面的屏风后贴着墙。 宁常在见小允子走远后,这才坐了下来:“卫大人坐。” “是。”卫临 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 见卫临坐了下来, 宁常在才开口表明来意:“卫大人在宫里多年,最开始也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医,如今靠上了容嫔娘娘才走到今日的吧。” 卫临有些稀里糊涂,但还是顺着宁常在的话接了下去:“回常在的话,微臣是有幸,能为容嫔娘娘已经淑嫔娘娘照顾龙胎,所以才能到如今这个位置。” 宁常在微微扬起嘴角:“卫大人是有本事的,否则别的龙嗣在其他太医手下都活不下来。 到了卫大人你的手中,到时平安让两位嫔妃诞下了一位阿哥,两位公主。 所以今日我找你,要是想请您帮忙。” 卫临听到这话,宁常在想要自己帮忙开一副坐胎药:“常在谬赞了,常在可是想看看自己能否怀上龙嗣?” 宁常在摇了摇头,笑的有些可怕:“我不是想怀上龙嗣,而是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让怀上孩子的人不能平安地诞下孩子。” 卫临一听到宁常在这样说,瞳孔瞬间放大,有些难以置信。连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常在这是为难微臣啊!不是微臣不想帮常在您,而是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微臣实在不敢做。” 宁常在并没有想到卫临会这样说,因为在宁常在的记忆里,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趋炎附势的。 【从前有个章太医,一直巴结着皇后。帮着皇后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后来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也属实是罪有应得了。说什么是被山匪强盗杀死的,可京城向来安全。怎么会刚巧有那样的强盗把章太医杀死。 而且还是在宫里出了事情之后,这章太医立马就去世了。】 宁常在听到卫临这样说虽然内心有些惊讶,但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良久,宁常在便又有了主意。 刚刚那只被卫临把过脉的手,突然就一把拉过了卫临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知道,你如今身居高位。在太医院里混到如今的地位不容易。 所以我也不会过于为难你。我只是想要一些让人生孩子不是那么顺利的药。又不是要人活不成的东西。 太医你不必紧张。” 被宁常在牵着的卫临,心跳突然就加速了。试图想要挣脱开宁常在牵着自己的手。 但不知为何,越是想要挣脱开越是被抓的紧紧的。 卫临都还未成亲,所以对宁常在这番举动十分的震惊。双脸也逐渐变得通红,连忙开口求情:“宁常在还请自重。 常在你是小主,微臣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小主何必要苦苦为难微臣?” 宁常在听到卫临这样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随后便松开了手:“太医你若是不想帮我,那就想想法子。让其他太医帮我。 不过我只知道这太医院里的太医只有你没有被其他的娘娘小主们卖命。所以为今之计。我只能找你。 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如今我将我的计划已经说与你听。 不管你帮不帮我。 你都不得不承认你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脱不了干系。 若是我出了事情我定会将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皇上,到时候我活不了。你也别想逃脱。” 宁常在说完,没有等卫临说话,便站起身来。笑了两声后,就径直离开了。 只留下了愣在原地的卫临,卫临看着宁常在离去的背影,方才脸上的红晕这才慢慢淡了下来。 卫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不敢去将这件事说给安陵容听。毕竟方才自己可是与皇上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卫临瘫坐在扶手椅上,脑海里全是回荡着刚刚宁常在说的话。一时之间,卫临身处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 卫临并不明白,为什么宁常在身为皇上的女人,竟如此胆大妄为。 自己是外男,竟敢直接将自己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一想到这里,卫临的双脸就又变得滚烫起来。心里也跟着多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宁常在老师走的十分潇洒,似乎方才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第358章 烫手山芋丢出去 卫临并没有立马答应下来,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找了些借口,说要考虑考虑。 宁常在也表示理解,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时用背影给卫临留下了一句话:“卫大人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尽管派人来延禧宫找我。 那我就先不打扰卫大人了。” 话音一落,宁常在就转身朝外走去,卫临也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微臣恭送宁常在。” 宁常在离开后,卫临这才从袖口掏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额间冒出的微微细汗。尽管卫临帮着陵容做了许多事情,但大多数事情都是医者本分,偶尔有一两件也是陵容考虑到自己在太医院里身份低微不易大出风头的缘故。 今日宁常在找到自己,竟然想让自己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一时之间卫临心中十分抗拒。但宁常在是主子,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又不好拂了宁常在的面子。 正在卫临摇头叹气之时,小允子拿着扫帚从后面走了出来:“卫大人。” 卫临见小允子走了过来,也没有把小允子当做外人看,而是直接开口道:“方才宁长在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我身为太医,本质就是让人们远离病痛,治疗疑难杂症。让病人们恢复健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学医,三岁就开始认草药,五岁就开始背药方,为的就是让这一身医术有用武之地。 拼了命的学,挑灯苦读的看药方,好不容易进的太医院,起初也只能当一个晒药抓药的,好不容易得了容嫔的赏识,一步步走到今天。 如今倒好,竟然要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 卫临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起来,眼里的光芒也逐渐淡去。 小允子跟在卫临身边也有挺长时间了。如今见卫临这样,心里也不太好受。 思索一二过后,小允子走到卫临身边,俯身劝道:“卫大人,方才奴才也只是略微听的一些。但奴才相信,以大人你的聪明才智。竟然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的。 如今这件事才发生,想必事情会有转机的。 宁常在虽然是主子,但若是我们帮着做错了事情,这后果最终还是要由我们承担的呀。 宁常在犯的错,大不了被打进冷宫。 可我们要是真的做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卫大人还是三思……” 卫临看着小允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可方才宁常在的话说的也很直白,若是我不帮着她做这件事,她就会……” 卫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垂头丧气的看着书案上厚重的医书。 小允子并不知道为什么卫临看上去有些为难,之后小心翼翼的猜测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把柄在宁常在手中?” 听到小允子这样问,卫临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但卫临可不敢告诉小允子,毕竟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于是乎,卫大人摇摇头,连忙否定道:“也算不上什么把柄,只是你也知道如今这太医院院使的位置空悬,在这些节骨眼上可万万不能出些差错。 刚才宁常在说了,若是我帮不了她,她就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得不到那个位置。 你应该也知道,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不仅仅是我对这个位置十分渴望,就连容嫔娘娘也希望我能当上这个院使…… 她若真是拿她自己给性命来威胁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权衡利弊了。” 小允子听后皱了皱眉头,也表现的有些为难道:“若真是这样,那当真是有些棘手了。 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宁常在不惜如此冒险,都要让对方小产。 可奴才想了想,这宫里如今并没有有孕的娘娘或者小主…… 这宁常在要来究竟是给谁用呢?”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也有些疑惑了。这宫里已经许久没有娘娘或者小主有孕了,宁常在要这种伤身子的药,着实有些奇怪。”卫临微微蹙眉,眼里也有些不安。 心里也开始疑惑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浮现在卫临的脑海里: 【若不是给别人用,难不成是给自己用的? 否则他怎么会不惜生命都要向我要到这些药……】 站在卫临身边的小允子脑海里同样也浮现出了这样大胆的想法。但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出口。只是都没有那个胆子说出口罢了。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屋外雪落的声音都格外清楚了。 良久,小允子才医生开口道:“卫大人,如今这宫里既然没有娘娘小主有孕在身,这药给她也无妨。 不过奴才觉得,这药不能通过我们的手给她。 这宫里还有其它太医,或许他们也想搭上宁常在这个贵人呢?要不我们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这样别的太医会高兴,这宁常在的问题也会得到解决,到时候也不会继续找卫大人你的麻烦。 卫大人,你觉得如何?” 卫临有些犹豫,因为不论如何,这终究是一件害人的差事。 可思索再三之后,卫临实在没别无他法了:“你这个主意倒是可行,那我就想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释,再顺势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小允子点了点头:“如果宁常在并不满意大人您这样做,到时候大人,你可以说若用了药有什么不适再来找你也不是不行。 毕竟大人在调理身子这方面最是擅长。” “ 你说的事情我会仔细考虑的。你先下去忙吧,我自己仔细想一想。”卫临赶赶忙将小允子打发了出去。 小允子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 卫临待的屋子里,炭火明明燃烧的不是那么旺盛。今日也不是什么有太阳的日子,外面的雪才刚刚化了一些,屋外的天气也十分寒冷。 可卫临就是觉得浑身滚烫。卫临坐在凳子上,只要一闭上双眼,就是方才双手被人牵着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在卫临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第359章 骂骂咧咧祺贵人 这另外一边的祺贵人也朝着碎玉轩走了回去。 “皇后整日里都在说宫里要节俭,要节省开支,结果合着就只有我们这种身份低微的贵人的份例少了些。 那些内务府的太监们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些身份贵重的娘娘。 就连我们宫里的炭火都要省着些用。今日还说什么,宫里来的新人,所以后宫里支出多了些。 我就一个人,又能多到哪里去?”祺贵人气冲冲地迈着步子朝着碎玉轩走去。 好在已经快到碎玉轩了,这附近根本没什么人。 景泰左右环顾了一圈后,且没人将祺贵人的话听去。景泰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但是景泰还是不敢放松警惕,可又不敢惹怒祺贵人,于是等祺贵人说完,这才开口劝阻道:“小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若是被他人听了去,到时候在皇后面前说上一说,恐怕我们又得受罚了,受罚倒是不要紧,若是掉了脑袋,这才是得不偿失啊! 再者,小主为了除夕夜宴精心准备的舞蹈,若是因为得罪了皇后表演不成了,这也是大大的损失啊!” 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祺贵人还有些怒火,但等到景泰说完之后,祺贵人的火气便渐渐消散了。 祺贵人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确定没人听见刚才自己的言论,这才又放下了手:“本小主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先回去吧。” “是,小主。”景泰福了福身子,随后又扶着祺贵人继续前进了。 祺贵人回到碎玉轩后,站在火炉旁边,暖了暖身子,这才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怒气冲冲的祺贵人坐在软榻上总觉得浑身都不得安宁。 但 一想到方才景泰说的话便觉得十分有道理。 【是啊,如今我还要依靠着皇后。 毕竟在这宫里我该得罪的能得罪的,不能得罪的都得罪完了。 当初仗着皇上的宠爱,得意了好些日子。 却没想到如今得如此下场。 这碎玉轩越发的冰冷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想必过了除夕之后,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也怪我当初识人不清,一直为皇后马首是瞻,没想到皇后只是表面上那样和善。 如今在这碎玉轩里面还有皇后的眼线。我日后做事说话还得小心一些。 到时候还得想个办法把这些眼线一一1拔除了。否则如此这样下去,我实在是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祺贵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景台看着连忙安慰道:“小主息怒,小主生的美貌,皇上自然是喜欢的。 只不过临近年关,想必前朝事物也十分繁忙。皇上有所顾及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小主你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小主只需要好好的等待除夕夜宴的到来。 到时候小主就能在除夕夜宴上一鸣惊人,给皇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从而博得皇上的宠爱。” 听到景泰这样说,祺贵人虽然知道,或许这只是天方夜谭。但祺贵人还是感觉到十分的欣慰。 于是又燃起了斗志:“你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你去将本小主的舞衣拿来。我再多练一练。.” “是,小主。”景泰福了福身,刚准备转身去拿舞衣。祺贵人变相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道:“等等,你先去把之前的隐肌膏拿出来。再在身上多涂抹一些。这样才会更加纤瘦。” “是,小主,奴婢这样就去拿。”景泰笑着转身朝着柜子走了过去。 自打入冬之后,宫里人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陵容也不例外,回到储秀宫后就开始收罗起东西,准备送去给二公主。 “这个。”安陵容指着一个翡翠的摆件说道,随后又指着另外一个花瓶说道:“那个……” 约摸着忙活了一个时辰。安陵容这才感觉到有些许疲惫,于是便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宫人们自己整理。 良久,在佩儿的指挥下,这些东西才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娘娘,你看这些东西够了吗?”佩儿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珠宝首饰以及一些布匹绸缎。 陵容走近一看,仔细的打量起来,微微点头,满意道:“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的,都是些上好的东西。 不过本宫觉得东西少了些,你再去库房里找些金银首饰那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等一下你就一起送过去。 顺便再提一下过些日子本宫想请二公主一起用膳,若是得空的话,到时候本宫亲自过去请她来储秀宫一趟。 若是不愿意的话,日后愿意了再派人同本宫说一声即可。” “是,奴婢明白了。那奴婢再从库房里去找些东西,等下一起送到静怡轩去。”佩儿福了福身,笑着道。 陵容刚转身准备去偏殿看看纯熙,似是又想到什么后马上停下了脚步:“对了,最近天气冷。 你从宫里拿些银丝炭一并送过去,此外,之前宫里还有些燕窝、红糖什么的,你都送过去吧。” “娘娘,这些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每个宫里都能领到,送这些东西过去会不会让二公主觉得娘娘只是在同情……”佩儿直言不讳,直接开口说道。说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连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敢看陵容的眼睛。 陵容倒是喜欢佩儿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自己想了想后,也觉得佩儿说的有些道理:“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你就将那些平常的东西还是让内务府送过去。 反正此前都是经过内务府的手送过去的。,如今又借着内务府的名义送过去,想必二公主也不会怀疑。 对了,之前本宫命令让内务府做的斗篷可做好了。” 佩儿笑着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已做好,奴婢就叫内务府给二公主送过去。” 安陵容听到佩儿这样说,略微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二公主那个孩子的确是可怜。” 第360章 春杏没了春桃在 二公主看着殿内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面上虽然十分淡定,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但实际上二公主的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二公主缓缓地走到那些装着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托盘面前,先是用眼睛扫视了一番。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一支朱钗,到一匹蜀锦,二公主全都看了个遍。 最看过之后,二公主这才随意的从一堆钗环中,拿起一只簪子,就是一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累丝蝠纹簪,上面的红宝石晶莹剔透、颜色浓郁,那颜色就像是红色的牡丹花。 二公主拿着簪子,走到门边光亮充足的地方,将手中的簪子举至头顶对着光:“你看,容嫔送来的这支金累丝蝠纹簪上的红宝石,是如此晶莹剔透,对着光看,竟看不到里面有一丝杂质……” 说着,二公主又微微扬起嘴角,将簪子拿到手里的时候。二公主这才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自己赌对了——容嫔果然是个心善的,能帮着自己得到更多的嫁妆,得到皇上更多的关注。 ———— 其实在宫里,不仅仅是嫔妃们需要皇上的宠爱,就连皇子、公主们也是需要皇上的宠爱。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四阿哥——从前熹妃没有回宫的时候,四阿哥就被孤零零地扔在圆明园里养着,说是阿哥,但随便一个宫女、太监都过得比四阿哥好。但自打四阿哥被记在了熹妃名下,不仅请了名师教导功课,而且还搬到了阿哥所里最好的一间屋子…… 此前的二公主,因着是皇上的养女,所以更不受人待见,好在住的偏远,身边伺候的人也少,这才过得还算顺心。 但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不能再默默地在皇宫中当个隐形人。 毕竟对于日后的夫家来说,皇上对公主的重视程度,与婚后夫家对公主的态度是息息相关的。 二公主并不求日后博尔济吉特氏能与自己相濡以沫、琴瑟和鸣,但至少也要是相敬如宾…… ———— 二公主举着簪子看了许久,等手举得累了,这才放下手来,转身将簪子放回了原处。 “容嫔送来的东西还算不错,你将这些东西全部登记造册后再好好收起来,日后全都添到嫁妆单子里去。 此外,再从中挑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还是按照以往的样子,偷偷换成银票。”二公主低声说道。 敏儿凑到二公主身边,微微抬起头,小声道:“那奴婢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将东西一点一点的换成银子。 然后再将银子全部都放在公主您床头的柜子里。” 见二公主微微点头,敏儿又开口问道:“公主,方才储秀宫派人来送东西的时候,还说了容嫔娘娘想邀请公主您一同去储秀宫用膳的事。 说是容嫔娘娘之前与公主里多有误会,如今这造谣的幕后凶手已经找到了。 所以想请您过去说说话,好解除公主你与容嫔娘娘之间的误会。” 二公主冷哼一声,扬起一侧的嘴角,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明媚:“如今本公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不能总是这样在明面上与容嫔僵持下去吧。 况且如今这件事是皇上插手了的,说明这件事情皇上是想让它到此为止。 我们何不顺的皇上的意思,再去向容嫔讨个好,卖个乖。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何不将这场戏做得齐全一些?皇上看了,想来也会高兴些。” 敏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公主说的有道理。如今皇上最是宠爱容嫔娘娘。皇上知道公主能与容嫔娘娘好好相处,自然也是高兴的。 如今奴婢总算是明白当初公主为什么要去见容嫔一面了。 如今想来,还是公主您有远见。 既然如此,那我晚些时候就去储秀宫说一声。这样她们也能有准备的时间。 不过还有一事,奴婢有些担心……” “什么事?你直说便是,何时变得这样说话弯弯绕绕的。”二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软榻走去。 坐下之后开始拨弄着自己手里的护甲,神情淡然。 敏儿扶着二公主坐下后才开口道:“春杏这个麻烦是解决了,可还有一个春桃…… 二公主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春杏出了事之后,春桃也老实了几天。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起风浪,若是在我出嫁之前,她再生事端,那就悄悄的处理掉吧。 我是没有,那就等出嫁过后到了博尔济吉特氏府中,就找个人把她嫁过去。”二公主说完便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平淡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狠厉。 “是,公主。奴婢明白了。不过春杏倒是可惜了,为了几两碎银,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敏儿笑着又为二公主添满了茶。 二公主眉眼上挑:“在这宫里,没点心机手段活不下去,心不够狠就活得不会太好。 本公主才不要窝窝囊囊的像个贡品一般被送来送去,本公主就是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要让他们知道。本公主嫁给他们,是他们的福气!” 敏儿看着面前又像是小时候那般带着几分傲气的公主,也算是高兴地笑了:“ 奴婢起初还担心公主不喜欢这门婚事。 如今看来是奴婢多心了。 公主不论走到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好!” “那是,毕竟我们女子活在世上本就艰难。既然命运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地活下去……”二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敏儿的手,目光温柔道: “只是如今本公主身边只有你陪着了,等日后我定会给你好好选个好人家,定不会叫你受搓磨。” 敏儿的眼眶中泪水也开始打转:“二公主,奴婢才不要离开你!” 二公主伸出手去,摸了摸敏儿的头,安抚道:“好,那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日后想嫁人了,就直接开口,不要说那些弯弯绕绕的。 你从小便陪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静怡轩内,火炉里的炭火烧的十分旺盛,烧的整个屋子都暖暖的。 那熊熊燃烧的炭火里面,也有陵容的一份,只不过是借着内务府的名义送过来的。 只不过,与二公主想的不同,春桃并没有因为春杏的事情而变得老实本分。 相反,春桃又默默勾搭起了旁边不远处碎玉轩里的小钱子。 宫殿的转角处,一个不太起眼的、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三面都是高耸的红色宫墙,宫墙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上一次春杏在静怡轩里说的话是你教她说的吧。”春桃眼神狠厉,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小钱子皱起眉头,向着春桃步步紧逼,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又有什么证据? 如今这件事可是苏培盛苏公公处理的,你总不能说是苏公公做错了吧。” 春桃微微扬起头,对上小钱子的视线:“这件事是苏公公处理的,可是你猜为什么苏公公都查到了春杏,明明只要春杏一句话。 这这被打断双腿拖去长街让众人心惊胆战的可是你钱公公了! 你说为什么钱公公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钱公公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春桃笑得狡黠,眼里全是一种对猎物的渴望,以及一种不屑。 第361章 酒晕无端上玉肌 冬日里的暖阳总是稀缺且讨喜的。冰天雪地里,暖黄色的阳光洒在白茫茫的雪上。给白雪增添了几分颜色。 温和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棱洒到陵容面前的榻几上时,陵容一下就注意到了。 榻几上摆着的红珊瑚盆景,在此刻也格外耀眼夺目。 陵容长时间在殿内待着,觉得有些闷,心里也想着出去晒晒太阳。便叫人将贵妃抬到殿外的红梅树下。 红梅在阳光的映照下颜色变得更加艳丽了,在光照下还似乎被撒上了一层金粉一般。 陵容来到殿外,站在殿门中间。仰起头朝太阳看去,享受的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冬日阳光带来的一丝温暖。 良久,安陵容才缓缓睁开双眼,将头低了下来看向对面站着的小瑞子,声音柔和:“今日的阳光甚好。方才本宫让你叫人搬的贵妃榻是否摆放好了?” 小瑞子赶忙点头哈腰,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回娘娘的话,奴才已经将东西安置好了。 此外照着娘娘的吩咐,还在贵妃榻上。铺上了厚厚的褥子。 等一下娘娘躺在上面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 此外,奴才还在旁边生了一个火炉子,娘娘躺在上面时也不会觉得冷。” 小瑞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贵妃榻的方向。 陵容身边的鹂儿顺着小瑞子指的方向看去,有些兴奋的开口道:“娘娘,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陵容点点头,朝着红梅树下的贵妃榻上走去。 走到跟前,陵容先是坐着试了试,随后才放心的躺了下来。 躺下之后,陵容便闭上了双眼。享受着短暂的轻松时光。 贵妃榻前后左右各摆了一个火炉,所以陵容并不觉得冷。 周围围着的火炉里,炭火烧的旺盛,黑色的碳燃烧变得火红,似乎与头上的红梅相差无二。 火红的炭燃烧带来的温暖使得陵容仿佛置身于春日一般。 陵容躺在贵妃榻上,微微睁开双眼,抬头看着树枝上朵朵红梅。 心里既觉得有些庆幸,又觉得有些空空落落的。明明感觉自己什么都有了,但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枝头的红梅传来淡淡幽香,在陵容的鼻尖萦绕。 这样悠闲惬意的日子,仿佛在上一世从来没有出现过。 犹记得最开始入宫时,陵容每一日不是忧心忡忡担心皇上不会翻自己的绿头牌;就是心惊胆战的害怕年世兰会找自己的麻烦。 在后面年世兰倒台了,陵容每一日不是 眼红嫉妒甄嬛受宠,就是要绞尽脑汁的为皇后做事,做的不好了还要受皇后的责骂,陵容已经记不起自己为皇后做了多少腌臜事。 陵容笑着望着头顶的红梅,心里也多了几分期盼:【一切都好起来了。 如今在宫里也没什么人会找我的事,除了皇后偶尔会给自己使绊子,其他的娘娘和自己处的还算不错。 如今皇上对自己也还算不错,宠爱也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 这一切都来的太不容易。 当然也要谢一谢当年的纯元皇后。 若不是知道纯元皇后喜欢红梅,我也不能凭借纯元皇后的这一点,从而去一点一点的夺得皇上的喜爱。】 想到这里,安陵容试图伸出手去摘一只头顶的红梅。 但安陵容忘了自己如今惬意的正躺在贵妃榻上,手是伸出去了,但远远够不着。 就当安陵容正准备坐起身来去。摘一枝红梅时,一只宽厚的手掌就安陵容想要的那支红梅摘了下来。 “怕愁贪睡独开迟,自恐冰容不入时。 故作小红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 寒心未肯随春态,酒晕无端上玉肌。 诗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绿叶与青枝。 这只红梅甚是衬你。”皇上用力折下一枝红梅,而后便递到了安陵容的面前。 安陵容听到皇上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坐起身来,有些惊讶的循声看过去,果不其然就是皇上。 “皇上!”安陵容有些吃惊地喊道,双眼里也充满了光亮,有些好奇道:“皇上怎么得空来储秀宫了?” 皇上淡然一笑,眼睛里满是对陵容的宠溺。将手中的红梅递到安陵容的手中时,又温柔的开口:“今日得空,朕就过来看看。 朕记得你最喜欢晒太阳。 原本想着邀你一起去御花园逛一逛。 没想到你竟然叫人将这贵妃榻搬到这红梅之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安陵容笑着接过皇上递来的红梅,略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这不是天气冷,臣妾又懒得动弹。 所以便叫人将这贵妃榻搬到了这树下来。 这太阳虽好,但总归不是特别暖和。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是最怕冷的。 所以又命人在这贵妃榻四周摆了几个火炉。这样臣妾躺在这榻上就不会觉得冷了。” 安陵容说完傲娇的抬起头看着皇上,眼睛里似有星辰一般。 皇上也顺势坐了下来,一双大手牵起了安陵容纤细的小手:“容儿喜欢就好,只是这外面冰天雪地的。 可不要受了风寒。” 安陵容轻轻的将头靠在了皇上的肩膀上,笑着道:“臣妾又不是小孩子不知道冷暖的。 臣妾觉得冷了自然会进屋,皇上不必担心。 倒是皇上你,日夜操心国事。 臣妾瞧着,皇上这几日又瘦了些。” 听到安陵容这样说,皇上将头耷拉了下来,这才开始表露心迹:“近来前朝事物繁多,皇额娘又催着朕多来后宫。 朕实在有些应付不过来。 皇额娘此前还说了,等到除夕宫宴的时候,将果郡王的侧福晋甄玉娇邀请进宫来。 说是侧福晋如今有了身孕,让宫里的嫔妃们也沾沾侧福晋的喜气…… 朕此前已经派人送信给老十七,希望他看到信后立马启程回京,好在除夕宫宴之前赶到京城。” 安陵容安安静静的坐在皇上身边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等到皇上说完后,安陵容这才开口:“前朝的事情,臣妾不懂。 不过这后宫的事情,臣妾到时能了解一二。 臣妾听皇上的意思,太后是希望皇上能够早日开枝散叶。为纯熙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呢?” 第362章 红梅之下忆当年 皇上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先帝的子嗣众多,如今朕的孩子虽然比刚登基时多了几个,但多数都是公主。 朕也不是说公主不好,只是朕膝下的阿哥如今只有三个。 朕从前有八个兄弟,这样相较而言,镇西下的阿哥看上去就比较少了。 所以皇额娘才如此催促朕,但这又何尝不想多要几个阿哥。 …… 或许是朕造的孽太多了……上天在惩罚朕吧。” 说到此处,皇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从前夭折的大阿哥,刚出生就死去的二阿哥,以及年世兰腹中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全都一股脑的涌入皇上的脑海里。 “都怪朕不好。 从前还是一个王爷的时候,对朕的孩子们都疏忽了,导致他们一个两个都相继离开朕……” 安陵容微微皱眉,听着皇上诉说着这些往事。安陵容突然也想起了自己从前在自己腹中待过几个月的那个没有缘分的孩子。 【—— 当时皇上说月份大了不碍事的。 所以皇上趁着酒劲,与我行了房事。 延禧宫里本就有熏香的味道,但我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香了。或许是花香,或许是从前我自己用的那些迷情香。 皇上笑眯眯的牵着我的手,当时的眼神是那样温柔,原本想拒绝的我,担心因此惹怒了皇上,从而不能保证自己的父亲平安。 于是在皇上的再三劝说下,我选择了顺从。 我记得延禧宫的床很大,皇上先是躺在床榻之上,看着我。 轻轻的抬起手:“唱一曲。” 我也只能答应下来,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开始唱曲,唱的还是那一曲皇上最喜欢的《金缕衣》。 皇上就躺在床上,抬头看着我跪在床尾唱着曲。皇上手里的佛珠随意的转动着,看着我的眼神也十分随意。 我记得是唱到那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时候,皇上便忍不住了。 周围的烛火逐渐暗淡下去。 我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小狗。 当时跪在床尾的我是害怕的。我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跳动,他当时似乎也在抗议。 但皇上终究是皇上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除了甄嬛的真心(不过似乎也得到过,但后来也丢了)。 皇上的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欣慰的笑着。 我以为当时皇上的那个笑容,也是出自父亲对孩子的关爱。 殊不知,是对猎物的渴望。 皇上的龙体带着血出来时,他脸上起初浮现的是一种恐怖的笑,似乎是在洋洋得意,似乎…… 但等到皇上清醒过来时,皇上的脸上才露出了惊慌失措。 我躺在床上痛苦的叫唤着,下体的疼痛叫我痛苦不堪。我感受得到当时我腹中的胎儿似乎已经离我而去。我的眼泪也顺着脸颊默默的流了下去。 豆大的泪珠打湿了枕头,但没有打动当时皇上的心。 皇上听到我痛苦的呻吟后,当时便连忙叫来了苏培盛。 苏培盛带着太医来的时候,我能感受得到,床上应该有很多血,我知道我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太医努力的给我扎了针,那些懂接生的嬷嬷们也努力地在我身旁鼓励着我。 一碗接一碗的汤药送进了我的嘴里。 一盆接一盆的血水送出了我的寝殿。 当时的我在床上总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了。 可宫里的太医还是厉害的,终究是给我留了一条性命。 我记得当时的皇上很是懊恼、后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是在为我和他的孩子 而感到悲伤。 但好景不长。 甄嬛揭穿了我用迷情香的事情,顺便让皇上对我的愧疚转变成了责怪我的利器。 再后来,一件接一件事情的败露。 我也再也见不到那样好的阳光。 ——】 安陵容呆呆的坐在皇上身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也这样任凭安陵容呆呆的坐在自己身边,皇上也没有开口说话。 安陵容想的是前一世自己的孩子。 皇上想的是从前那些没有保下来的孩子,以及被自己亲手送走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安陵容也出神了。 皇上抬起自己的右手,将安陵容搂在自己的怀中,思考良久后,才缓缓开口:“容儿,再为朕生一个阿哥,可好?” 安陵容这才从上一世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听到皇上这样说,安陵容心中有几分忐忑。表情复杂的仰起头看着皇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皇上莫不是忘了,自打臣妾生下了纯熙,卫太医就说了臣妾的身子不再适合有孕了…… 若皇上真想多要些阿哥,倒不如去一下别的妹妹那里。” 皇上低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陵容:“你就舍得把朕推出去?” 安陵容微微嘟嘴,佯装不高兴道:“臣妾自然是不愿意的。 不过太后既然发了话,皇上总不能不听吧。 臣妾知道皇上是最注重孝道的。 自然会听太后的话。 只要皇上以后有了新人,不要忘了臣妾,臣妾就知足了。” 看见陵容懂事乖巧的模样,皇上脸上浮现出笑意,眼神温柔的看着安陵容:“放心吧。 朕日后有了空就到你这里来。 看看你,再看看纯熙。” 皇上陪了陵容一会儿,便又起身离开了。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陵容的思绪是混乱的,心里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的。 【皇上如今对我这般好,可我还是忘不了上一世皇上对我做的种种。 虽然我知道其中有我的自己的原因,但皇上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上一世的皇上与这一世的皇上似乎不像是同一个人。 可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依旧是我啊! 我总不能因为上一世皇上对我不好,所以我要报复这一世的皇上? 他们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安陵容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出答案来。 第363章 宁常在再请太医 紫禁城的冬天是真的很冷,但对于皇上太后,以及各宫的嫔妃娘娘们来说,冬天其实也能是温暖的。 但内务府的人拜高踩低。那些不得宠的小主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冬天的寒冷,炭火是不够的,但好在至少吃食是够的。 延禧宫内,这个似乎快要被人遗忘的宫殿。 宁常在还在艰难的生活着,并不是说内务府少了宁常在的月例银子。 宁常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从床头的柜子上将一个雕花的黄花梨木做的盒子取了出来,随后便端着那个木盒子来到了软榻前。 在软榻上坐下之后,宁宁常在将木盒子放在了榻几之上。 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已经堆满了的银两与银票。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金瓜子。 【这些钱应该够了。 只是这么这么些天过去了,卫临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样子我要再去一趟太医院了……】 宁常在如是想着正准备起身收拾收拾去趟医院时,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好:“若我自己去太医院,多少有些不合适。 其他宫里的娘娘小主们都是请太医到自己宫里来看病。 我再去一次恐怕显得有些刻意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人去将卫临请过来吧。” 想到这里,宁常在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将阿青叫了进来:“阿青,你进来一下。” 说完,宁常在便往回走去,正在扫门前雪的阿青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福了福身:“是,小主。” 说完便赶忙小跑着跟在宁常在的身后一起进了屋。 此时的宁常在已经坐在了软榻之上,看着小脸冻得有些微微泛红的阿青,宁常在柔声道:“我的身子有些不适,你去医院将卫临卫太医请过来。” “小主,要不奴婢先扶你去床上休息?等一下立马就去太医院请卫太医?”阿青一脸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宁常在,生怕宁常在有个三长两短的。 坐在软榻上的宁常在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去太医院将卫太医请过来就是。 对了,记得一定是卫临卫太医。” 阿青见宁常在再次叮嘱自己,于是也不劝宁常在去上床休息了。只是赶忙福了福身子:“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太医院请卫太医过来。” 宁常在点了点头,随后阿青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延禧宫离太医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冬天路滑,长街上,看似一点雪都没有。 但实则那些青砖铺就的的路上,青砖之间的缝隙里早已结满了冰。 所以长街还是有一些滑,阿青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 但心中又有些着急,毕竟自己家的小主向来没怎么生过病。更没有让自己去太医院找过太医。 阿青看见宁常在看太医的时候。也只是太医来延禧宫请平安脉罢了。 阿青脚步飞快但又不失稳健,很快便来到了太医院门口。 环顾四周后看见太医院右边药架子旁,有一个太监正在那里摆弄着药材。 阿青立马上前询问道:“这位公公好。 不知道这位公公可否知道卫临卫太医在何处?” 小允子上下打量着来人,并没有立马回答阿青的话,而是先开口询问道:“不知这位姑娘,你找卫临卫太医是有何要事?” “回公公的话,奴婢是延禧宫宁常在身边的贴身宫女。 今日宁常在身体欠安,便派我来请卫临卫太医延禧宫给我家小主把把脉。”阿青一五一十的说道,脸上还多了几分紧张。。 并没有注意到当自己话音刚落时,小允子的脸色有什么改变。 小允子在脑海里仔细思索着,想着要不要带面前的这个宫女去找卫太医。 又想到了上次卫太医说的话,小允子又实在担心这个宁常在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又来诬陷卫太医可就不好了。 正当思索之际,旁边的张太医,走了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允子看见张太医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赶忙行礼问安道:“张太医。” “张太医吉祥。”阿青跟着小允子一起行礼道。 张太医看了看两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小允子身上。 小允子知道,眼前的张太医是一个好高骛远的,这心里没什么办法,这张太医就送上门来了。 小允子连忙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回张太医的话,眼前这个宫女是延禧宫令常在身边的贴身宫女阿青。 方才阿青姑娘说延禧宫里的宁长在浑身不适,想请卫太医过去看看,但此时卫太医也不在他医院里,所以……” 小允子说着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如同身边的阿青一样。 听到这里,医者仁心。张太医虽是好高骛远之辈,但心中那颗仁善之心依旧存在。 张太医将头转向小允子身边的阿青:“既然你刚才说,以下小主身子不适。 这小允子公公,如今卫太医不在太医院。估摸着卫太医又去哪个宫里给娘娘或是嫔妃把脉了吧,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但是既然我先碰到了你,那我便随你先去看看吧。” 第364章 张太医也是太医 阿青一时之间没有理由拒绝,突然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宁常在再三叮嘱,只要卫临卫太医。 但看着目前的状况,就卫太医不在太医院内,刚好张太医又主动提起要随着阿青自己一起前去延禧宫为宁常在把脉。 一时之间阿青有些为难,纠结再三之后,阿青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张太医带回了延禧宫。 张太医是一个算是年轻的太医,与其说张太医好高骛远,倒不如说张太医想早日像卫临那样有机会给更多的人看病。 虽然给皇上还有那些娘娘小主们看病有些风险,但风险越大往往意味着后面的利益就越大。对于像张太医这种年轻的太医来说,需要的更多的就是机会。所以有时候,张太医或许更豁得出去一些。 阿青带着张太医前脚刚刚离开太医院,小允子后脚就飞快的跑到了后面卫临的书房。 “卫大人,方才延禧宫宁藏在身边的贴身侍女阿青过来了。 说是宁常在身子不舒服。 想请卫大人去看看,但是奴才想起上次大人您说的话并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当时张太医刚好也在,所以现在张太医过去了………” 卫临听到小允子这样说,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眼里带着几分赞许:“你做的很好。 如今这个宁常在,我们只能躲着。 只是不知道张太医会不会……” 小允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有些讨好的道:“卫大人不必担心。 张太医年轻,这宫里的弯弯绕绕想必还并不是特别明白。 想来这宁常在会这样想,到时候就不会为难这个张太医了。” “但愿如此吧。有新来的张太医医术也不错。 虽说年轻,但也是可造之才。只是在这宫里当太医看似是人人向往的,但这其中的辛酸也是平常人不能理解的…………”卫太医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与卫临和小允子想的不一样的是,张太医并没有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单纯老实,相反张太医的心思也比较深重。 张太医提着药箱跟在阿青身后,试探着阿青的口风:“这位姑娘可知道您家小主是哪里有什么不适?” 阿青走在前头,神色有些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回张大人的话,我家小主只是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 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奴婢也说不上来。 毕竟我家小主从前不怎么生病,所以这次一生病奴婢就有些慌张了……” “那只有等一下把脉的时候再多问两句了。”张太医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之间心里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去给小主把脉。 ———————————— 一想到之前卫临卫太医说自己可以独自去给娘娘和小主们看病时,张太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上一次,宁常在找过卫临卫太医之后,卫临卫太医与小允子商讨过,当时卫临卫太医觉得小允子说的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别人是一件可行的事情。 随后卫临卫太医就将目标落在了张太医的身上。张太医是去年的时候才来的太医院。比卫临来的晚了一些。好在当时卫临卫太医带着张太医,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稍微熟络些。 卫临卫太医趁着小允子去储秀宫看他的哥哥小庆子时,将张太医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张大人,你来太医院已经一年有余。但至今还未独自去给各宫的娘娘小主们请过脉看过病。 一方面是您在娘娘和小主们面前不怎么得脸,另一方面自己也要把握住机会,若是那些娘娘小主们身边的贴身宫女,过来请太医时,你便主动些。 毕竟这样下去可不行,你日后还是要独自应对一些突发情况的,所以早早的积累些经验对你来说是十分有益的。 日后我去出诊时,你就跟在我身后看着吧,到时候胆子大了些,你就自己去。” 张太医当时十分感动,连忙道谢:“微臣多谢卫大人的点拨。 日后定会努力去把握机会的……” —————————— 过了一段时间走了很长一截路,阿青终于带着张太医来到了延禧宫。 来到正殿门前时,阿青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张太医,福了福身:“张大人请在此稍候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见张太医微微点头,阿青便转身推开门掀起门帘走进了内殿。 此时的宁常在依旧坐在软塌之上,面无表情的端详着手中的木盒。见阿青走了进来立马就将木盒放在了榻几上。 阿青福了福身子,轻声唤道:“娘娘。” “可是将卫临卫太医请过来了?”宁常在有些激动地将身子微微前倾,抬起头,看着阿青,语气焦急的询问道。 阿青慌张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开口回答道:“回小主的话,奴婢去的时候为卫临卫大人并不在太医院里。 当时旁边张太医刚好路过,说是也能过来给小主把脉看病。 奴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所以便让张大人跟着奴婢一起过来了………” 宁常在皱起眉头,看着面前有些胆小的阿青,见阿青神色都有些紧张了,宁常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宁常在此前并没有听说过张太医,是顺嘴多提了一句:“这张太医是何人?” 阿青连忙解释道:“回小主的话,这张太医是去年进太医院的太医。 一直跟在卫临卫太医身边的,此前并没有为宫里其他的娘娘或者小主看过病……” 听到阿青这样说,宁常在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行了:“那你去请进来吧。” “是,小主。”阿青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从紧张变得高兴起来。 看着阿青出去的身影,宁常在微微扬起了嘴角。 【新的太医——正好为我所用。 既然卫临不肯帮我,那这个张太医我可得好好利用利用了。 管他是卫太医还是张太医,反正都是太医。都懂些医术,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再说了,卫太医如今身居高位,虽然不肯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常在而冒险。 可这个张太医还是新人,说是凭借他自己在太医院熬。 不知道要熬到何时才能在太医院出人头地……】 宁常在在软榻上如是想着 ,这边阿青就带着张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给宁常在请安,宁常在吉祥。”张太医拱手行礼道。 张太医长得一表人才,那张深邃的面庞上,有着高挺的鼻梁,以及看上去柔软湿润的嘴唇。最关键的是那双眼眸,看上去炯炯有神,像是一汪清水,像是山间的清泉——简单干净。 宁常在一时看的有些入神,没有听到张太医说的话。 张太医有些呆愣的看了看身旁的阿青,见阿青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于是张太医又重新加大声音,行礼道:“微臣给宁常在请安,宁常在吉祥。” 第365章 温宜捧雪惹人爱 这一日,太阳照的人有些暖洋洋的,虽是被白雪覆盖的冬季,但只要有阳光,也不算那么寒冷。紫禁城的冬天大多数时候是被白雪覆盖着,这一年的冬天也是一样,只是里面的主子新人换旧人罢了。 曹琴默看着天气好,于是便将温宜公主带到了御花园玩耍。 恰好,安陵容是一个喜欢晒太阳的。 正在御花园闲逛之际,就看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曹琴默正陪着温宜公主在一起玩雪。 于是安陵容便好奇的走了过去:“文嫔姐姐。” 曹琴默见是安陵容走了过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即立马将温宜交给了身旁的乳母。 曹琴默自己则朝着安陵容的方向走去。二人互相行礼过后,便开始寒暄起来。 “今日妹妹怎么也得空来御花园里?”曹琴默率先开口道。 安陵容只是笑了笑:“今日我看这天气好,这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 自己在储秀宫里闷了许久,感觉人都快发霉了。 所以这便出来透透气。 没曾想竟如此有缘分,在这里能碰到姐姐和温宜公主。” 曹琴默微微点头,眼睛里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算计,如今倒是多了些真诚。:“要不我们坐着聊?” 安陵容点头:“好,那我们坐着聊吧。” 等到坐下之后,曹琴默盯着安陵容脸上有些好奇。 安陵容从未见过曹琴默这副模样,于是开口问道:“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可是陵容脸上有什么东西?” 曹琴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解释道:“这不是最近宫里在筹备年后二公主的嫁妆嘛,所以我心里也有些慌张。” 曹琴默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转向了温宜公主的方向,视线落在了正在玩雪的温宜身上。 安陵容顺着曹琴默的视线看去。正好看见温宜将雪抛向空中。阳光洒在温宜公主的脸上,此刻的画面是温馨且和谐的。温宜公主乖巧,任凭谁来看了都会觉得十分喜欢。 安陵容看着公主,也瞬间明白了曹琴默为何会这样说,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姐姐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自古以来,公主和亲的事情不在少数。 况且自大清朝以来,就有多位公主被送去和亲。其中也不乏有嫡亲的公主。” 曹琴默微微垂眸,眼里满是心疼:“从前温宜公主刚出生时,我还在庆幸她是一个公主,而不是一个阿哥。这样她就能一直养在我的身边。 也不会引起那些人的目光。 我也只是想求温宜公主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可如今边疆不稳定,现在又有二公主和亲的先例。 我担心日后温宜公主也会被皇上送去和亲……… ” 同样身为母亲的安陵容看着温宜,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纯熙,心里难免也多了几分担忧:“ 公主都是自己养在身边,从小都是宠着长大的。若是日后被送去和亲,像二公主倒好,至少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在京城住着。就算二公主嫁过去了,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不习惯。 但若是日后自己的公主被送去蒙古那些偏远之地,风俗习惯不同也就罢了。 但只要嫁过去了,恐怕这辈子怕是都回不了京城。到时候想见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可另一方面,公主身为皇上的女儿,既然享受了平常百姓人家女儿没有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为了大清做出一些牺牲。 若是靠着送一位公主和亲,就能换取两国的安定和平。这对于任何一方都是有利的,但是除了被送去和亲的公主………… 姐姐这样说,妹妹,我也能明白。 毕竟我也是有女儿的人……” 安陵容说着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曹琴默听了安陵容这样说,心里的防备也逐渐放了下来,看着温温柔柔的安陵容。 曹琴默开口道:“ 妹妹你也算好的了。如今你在后宫里最受皇上的宠爱。 纯熙公主也深受皇上的喜爱。 隔三差五皇上就去储秀宫探望纯熙,这父女之间的情谊比皇上与温宜公主的多的多。 皇上到时候自然不会舍得将纯熙公主送去和亲的。” 曹琴默 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头。眼神里满是落寞与一种无能为力。 安陵容看见曹琴默这样,并没有太大感觉。倒是看着另一边玩耍的温宜公主,心里多了几分担心。 突然安陵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姐姐,妹妹记得从前我就劝说过姐姐要早日为温宜公主物色驸马了。 如今,可有什么头绪?” 曹琴默听到安陵容这样说,自然明白安陵容在说什么。 其实自打上一次安陵容说过之后,曹琴默就开始在京城中寻找与温宜公主年龄相仿或者年龄大一些的达官贵人家的儿子。虽然说有一些还算合适的,但不是家中子弟太多,就是些庶子…… “其实不瞒妹妹你说,从前你给我提醒之后,我就开始在京城中物色了。 可妹妹你也知道。 我家世不好,从前也只是依附在华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小的贵人。 那些人无非是看着我的华贵妃的青睐。所以对我也算是尊敬吧。 但如今,年羹尧年大将军已经告老,在家中休养了。 华贵妃都还好。至少她是贵妃,没有人可以慢怠她,也没有人敢对她不尊敬。 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既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有没有一个良好的家世能给我支撑。所以也只能勉强度日。 那些达官贵人家里的,一听是公主,最开始还会高兴,一听到公主有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额娘,便都没了下文。” 曹琴默一边说着,一边向温宜公主投去了愧疚的眼神。 “姐姐不要太过着急,如今温宜公主还小,未来的日子还长。 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安陵容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曹琴默的手,拍了拍,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曹琴默回过头来笑着道。 闲聊一会儿后,陵容又去看了看温宜。 温宜正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看见安陵容走了过来,连忙把雪捧到了安陵容面前,笑的天真无邪:“容娘娘!雪!” 安陵容看见温宜公主如此喜欢自己,心也开始融化了,连忙摊开了双手:“哇!是雪!谢谢小温宜。” 安陵容捧着关于公主给自己的雪,看着眼前日渐长大的温宜,眼睛大大的,脸蛋也软糯极了。如今的温宜已经会走路了,在雪地里来来回回奔跑的模样。看的安陵容心都化了。 此刻的陵容也开始期待自己的纯熙长大的模样:【纯熙长大之后会不会像温宜这样一样乖巧可爱?】 又待了一会儿,陵容便出了御花园。陵容望着前面的碎玉轩,虽然如今是祺贵人住在里面,但是在安陵容的记忆里,从前有甄嬛在的碎玉轩,至少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一时间脑海里就浮现上一世甄嬛毅然决然离开皇宫的模样。 【原来就算我改变了许多事情,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的。 虽然说有一些事情有些改变,但似乎只有甄嬛的事情还是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继续发展着。】 安陵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冬季的白天总是短暂,很快,天边如火一般的晚霞就落在陵容眼中,虽然比上一世最后看到的那束阳光还要美丽,但却没有那阳光一样耀眼。 在长街上驻足片刻后,陵容才慢悠悠地朝着储秀宫走去。 【这皇宫中连这天都是方方正正的。 怪不得甄嬛出宫后,就算在凌云峰没有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活得开心自在。】 第1章 (新)果郡王寻找美人 烟花巷,杨柳腰,纤纤玉指俏红唇,一袭白衫摄人魂。 “清欢姑娘,该上台了。”丫鬟芊芊俯身对正在梳妆的清欢说道。 铜镜中的清欢娇艳动人,但眼中却满是寂凉,一想到从七岁入这怡梦院,在众多女子中一路争来,方才争得这花魁名头,才得以多年只凭其一身技艺立足于此。 每每登台,台下定是人满为患,只为一睹清欢姑娘的芳容。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本该一席难求的座位竟空无一人,但这怡梦院的规矩就是无论人多人少该上台的时候就必须上台。 丝竹起,烛火明。这时门口也缓缓走来两位公子,最先注意到的是一位身着青色云纹衣衫,腰间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玉质温润,头上戴着玉环云纹样式的金冠。 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谦谦公子。 身旁的另一位身着墨色长袍,腰带发冠都是寻常样式。 两人穿着虽然显得十分低调,但因着气质不凡,想来是两位贵客。 平日里从不主动迎客且鲜少露面的孟馥姑姑竟主动迎了上去,并恭敬地带着两位公子坐在戏台对着的中间位置。这时清欢明白了:这两位应该来头不小。 听着旁边人的嘀咕,也知道了两位公子的身份,墨色长袍的是将军府的将军,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弟弟,而一旁的青色衣衫的公子是黄公子,只说是跟着将军来见识一番的。 如是想着,但丝竹管乐之声未停,清欢仍在戏台中间舞者,一袭白衣,隐约透露着曼妙的身姿,以及如雪般的肌肤。台下的青色衣衫的黄公子盯着清欢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而一旁的将军爷却始终关注着旁边的公子。 一曲终,清欢缓缓向台下行了个礼。 两位公子也坐起身来,其中黄公子边鼓掌边向戏台走去,而一旁的将军也跟着向清欢走去。 黄公子语气和缓,声音温柔:“清欢姑娘的舞姿甚是美妙,不知是否还会些其他技艺?” 清欢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这公子和将军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怡梦院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此刻都在这将军爷手中,也只能镇定地去面对。 “谢公子夸赞,清欢除了习得一些舞艺,还自幼便学了琴棋书画,只是雕虫小技着实入不了公子的眼,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哈哈哈哈,这是自然。”那位黄公子已经走向戏台中央,宽大的手掌自然地抬起清欢的下巴,烛光映射下的清欢明艳动人,眼睛水灵灵的,一抹红唇更是撩人。 “美!”说完看了旁边的将军一眼,便拂袖离去。 “谢公子夸赞。”清欢盈盈一拜。 将军笑着目送走了黄公子,又转过头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冷淡的对着清欢说道: “明日本将军会派人来接你入府,你收拾好在房中等着便是。 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以后不必再回来。” “不知将军明日有何吩咐?”清欢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日你自会知晓。”将军说完随即便挥了挥衣袖直接离开了。 清欢回房后,向来不会主动来寻清欢的的孟馥姑姑来了房中。 “姑姑好!”见孟馥姑姑的到来,清欢还有些诧异,但也恭敬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今日我来,是想嘱咐你两句。”孟馥摆了摆手示意清欢坐下。 “明日你去将军府,务必小心,这是你的身契,你且拿着,今后你便不再是这怡梦院的人了,虽说是弹琴卖艺的,但今日拿了身契明日出去了,也是有新的出路了,无论是好是坏,万不可自轻自贱,若是有困难或是需要帮助的地方,回来便是,王府规矩多,不比怡梦院,万事小心……”孟馥姑姑叮嘱道,虽然与清欢接触不多,但也知道清欢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虽然这次突如其来的王爷自己也不知道是谁,但是看上去为人也算和善,想必也是一个好去处。 听将军身边的人说,好像是那位王爷要在这些地方找一些美人,不知道是要那娶进王府,还是怎么…… 但总而言之也算是比一直待在自己这个小小的怡梦院好的多……】 清欢与孟馥姑姑说了许久,直到深夜才离去。 夜深,清欢在担忧中渐渐睡去。 “欢儿姐姐可要小心些,此去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望姐姐能够平安。” 十二岁的清栀眼角含泪,十分不舍。 清栀是前几年清欢在集市上捡回来的。 当时清栀家中已经无人了,便时常在城外采些花到城内卖。清欢路过集市时恰好看到一脸灰扑扑的清栀正在卖栀子花,看着怪可怜的,清欢便问了句是否愿意跟着她,清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说了句愿意便跟着回了怡梦院了。 这几年跟在清欢身边,有口饭吃的,有时清欢还会教她读书识字,也从不让她去伺候其他人。清栀是打心底里庆幸自己被欢儿姐姐捡回来了。 “怎的,平时不是说姐姐我管你太严巴不得我不管你,现在姐姐出去不是刚好可以趁着我不在偷溜去玩,哭什么?”清欢笑着打趣清栀一边用手帕擦着清栀眼角的泪。 “清欢姑娘,将军府派的人来了。”门外的芊芊看着院外的挂着将军府木牌的马车说道。 梳妆镜前的清欢轻轻起身,温柔地摸了摸清栀的头,朝着门外的芊芊缓缓开口道:“走吧。” 清栀也跟着清欢来到了院外,见着姐姐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心里竟有些忐忑不安。 马车上,清欢拿着刚刚擦过清栀眼泪的手帕,仔细地端详着手帕上的栀子花图案,用手摸了摸手帕上的栀子花,然后又轻轻用脸贴了上去。 “将军,人到了。” “带进来吧。”将军坐在椅子上,轻轻拨动着茶碗的盖子。 清欢盈盈一拜,声音婉转:“清欢见过将军。” 将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最后还是大手一挥,笑着开口道:“你真是好福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五年前在青禾镇捡回来的义女,父亲是在青禾镇私塾教书的夫子,母亲是镇上花锦绣坊的绣女,只是两人命薄。 在你12岁那年,青禾镇发大水,父母双亡,而你恰好被本将军救下收为义女。” 将军十分严肃的说着,目光却未停留在清欢身上一眼。 “清欢知道了,只是不解将军为何如此?”清欢以为进将军府是服侍将军来着,不料竟然成了将军义女,这让清欢十分摸不到头脑。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个将军看上去是真的像自己的父亲。 “那日同我一起去怡梦院的黄公子看上你了,只是你的身份着实不能伺候。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派人教你规矩,你最好听话一些。”将军说罢,便朝身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便立马让两个丫鬟进来了。 丫鬟走上前来,盈盈一拜:“姑娘,请随我来。” 【这将军是何等尊贵的人,能让他放下身份收我为义女的人,定然是身份更尊贵的人,莫不是宫里的皇上,不对,皇上怎么会来我们这样偏远的地方。 黄公子——皇公子?皇家的公子。 难道是皇上的儿子?】清欢心想着,嘴上也十分乖巧的说着。 “谢过将军。” 王府很大,从正厅走到偏房也花了接近半炷香的时间。 “姑娘,此处便是姑娘日后的住处了,姑娘带来的东西已经早早的放在里面了。,姑娘早些休息。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们就好。”王府的丫鬟说罢便行礼告退了。 丫鬟走后,清欢便开始打量此处,屋中摆设中规中矩,既不是十分奢华,也不会显得小家子气。 翌日清晨 “姑娘,该起来梳洗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正在睡梦中的清欢。 【这一夜,不知怎的我竟睡的比在怡梦院还要踏实,平日里都不必人唤,自己就起来了,真是奇怪。】 清欢听见有人唤她,便逐渐从梦中醒来,只是想不通为何昨夜睡的竟如此沉。 醒来过后的清欢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但好在并没有出什么事,于是乎清欢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嗯,你叫什么名字?”清欢寻声看去,是一个瘦弱的看上去不到十五的小丫头。 “奴婢名叫明玉,是来伺候姑娘梳洗的。”说着便端着衣物向清欢床边走去。 清欢坐在铜镜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和往常有些不同,因为进了王府不再像之前在怡梦院中没什么规矩,之前散着的头发都被梳上去了,加上将军派人送来的豆青云锦裙,俨然一个有钱人家千金小姐的气派。 【果然,人靠衣装,倒也没有从前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 这样的自己,与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前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或是冬天,身上的衣服总是单薄的。 如今也能穿上这样厚实的衣服……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姑娘,已经收拾好了,今日将军府里来人了,将军说是来教导你礼仪的嬷嬷。”明玉给清欢戴上最后一根祥云玉簪。 “嗯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见那位嬷嬷。”清欢抬手摸了下被梳起来的发髻,想了想要是当年家中没有遭受变故,是否也能如此这般。 “嬷嬷在花园中等待,请随我来。”说完, 明玉便领着清欢朝外面走去。 王府的花园十分气派,花园绕着一条小河修建,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路旁栽种着各色的花草。路的尽头是一小湖,湖中有一座亭子,中间一位穿着黛蓝色衣裙的,手拿戒尺的女子站的笔直。 “民女见过姑姑。”清欢行了个礼,温声说道。 嬷嬷点了点头:“姑娘有礼了,奴婢云霞,今日开始来教导你王府的礼仪。” “王府?”清欢有些疑惑地看着嬷嬷。 “是的,姑娘。”云霞微微笑道。 秦欢有些疑惑,但还是好奇的开口问道:“清欢知道可能不合规矩但还是打算问清楚一番,难道不是学将军府的规矩吗?” 尽管之前有做准备,也大概猜到了些那黄公子的身份。但提到王府,清欢还是有点心慌意乱了,毕竟在当今,京城里的王爷们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况且自己官妓出身,能为人妾室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更何况当初是皇上下旨,一家人才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以至于现在家中只剩下她一人。 【难不成这个王爷是对皇上有所不满?所以才找上了我? 或者说他知道我是因为皇上的圣旨,所以才被发卖到这里?】 想着想着清欢便觉得背脊发凉,但清欢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 云霞看着面前的清欢,欣赏的眼中还多了几分疼惜:“姑娘说笑了,姑娘是将军的义女,前几日王爷来将军府一睹姑娘芳容,回去便会在下月十五带姑娘一同回京城去,到时候何去何从还得看姑娘自己造化。” 清欢微微点头,双手交叠向云霞行礼道:“民女知道了。多谢云霞师父教导。” “不必叫我师父,叫我云霞即可。” 清欢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努力开口轻轻喊了声:“云霞。” 一番客套下来就正式开始学习了,王府的规矩真是又多又杂,一日下来学了不少东西。 一天下来,清欢也了解了不少事情:云霞是王爷身边的人。 果郡王府现在身边伺候比较少,有一位福晋,好像是孟国公府的嫡女,她为人温和,待人极好,做事也比较细致。名下已经有一个嫡子。 还有一位侧福晋,与我一样,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宁古塔,不过这位侧福晋福气好,家人流放的时候已经嫁给王爷了。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估摸着等过完年便会生产。 王府也就只有这一位福晋和一位侧福晋。 总的来说,王爷的妻女不多,而且子嗣单薄。 第2章 青出于蓝胜于蓝 随着天色渐晚,云霞离开后,清欢也在明玉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小姐,该用膳了。”明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清欢来到了饭桌旁。 只见桌上是两三个清淡的小菜,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鸡汤。 清欢坐下后,看着身旁的明玉:“一起坐下来吃吧。” 明玉慌张地摇摇头:“小姐,这不合规矩……” 清欢笑着道:“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坐下吧,一起吃还热闹些。” 清欢虽然这样说,但明玉还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清欢见状,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明玉身后,双手搭在明玉的肩膀上,轻轻地将明玉按住坐了下来:“以后若是只有你我二人时,我们就坐下一起吃。 有外人在的时候,再讲那些规矩也不迟。” 明玉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坐着与清欢用膳。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自吃着各自的。 简单地用过晚膳之后,清欢就让明玉退下了。 清欢独自一人留在屋内,就有些闲得没事做了。看着一应俱全的房间,清欢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差了什么。 只好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白日里云霞教给自己的东西,于是就站起身来,独自在屋内练习着礼仪。 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屋内是暖洋洋的,清欢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清欢累下来坐在软榻上,看着比从前大了且豪华了许多的屋子,清欢并没有觉得高兴。 而是字脑海里回想着昨日那个神秘的“黄公子”,也就是果郡王。 【明明那个王爷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色的,怎么就突然找上了我。 因为跳舞跳得不错? 今日也就学了学规矩,也不曾再见到一次将军或是王爷。 ……】 越是这样想,清欢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这天夜里,清欢等到明玉伺候完自己洗漱上床过后,明玉一离开,清欢就蹑手蹑脚地起身,将屋内的熏香全部熄灭了。 做完一切后,清欢才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清欢被黑夜包围,躺在床上,本意是想好好休息一番。 可这天夜晚,清欢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越是睡不着,清欢心里越是焦急,越是焦急越是睡不着。 清欢虽然在怡梦院待了许多年,但年纪却还是十分年轻,况且从前在怡梦院里清欢只需要好好跳舞好好弹琴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全然都是不管的。 如今骤然面对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都淡定不了。 另一边紧闭的房门突然就打开了。 云霞走进屋内,只是对着果郡王微微福了福身:“王爷。” 果郡王看见云霞走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画笔,一脸和气地看向云霞:“那个叫清欢的女子,资质如何?” 云霞面上没有表现的十分惊喜,但也没有表现出失落。只是平静地不能再平静地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清欢姑娘学得很快,今日奴婢教给清欢姑娘的东西,她都学会了。 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果郡王微微点头,眼里流露出几分满意地神色,看着面前的云霞,又道:“你觉得这个清欢,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 或者说,这个清欢,与从前宫里的莞贵人相比,谁与纯元皇后更加相似?” 云霞听到果郡王这样问,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了。 “你尽管说,这里就只有你与本王二人,你大可以放心说。”果郡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面前的云霞,明明是笑着,可却让云霞感觉到几分威胁。 犹豫片刻后,云霞还是低下头,轻声道:“回王爷的话,若是说从前的莞贵人在相貌上与纯元皇后有六分相似,那这清欢姑娘则有八分相似。 只是,清欢姑娘一直生活在怡梦院这种烟花巷柳之地,这才情上与甄嬛相比而言就有些不足了…… 而且,清欢姑娘毕竟年幼些,这心性上还有些天真……” 果郡王微微扬起嘴角:“无事,琴棋书画这些后面可以慢慢教,只要能念上一两句诗就好。 这年纪小,天真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在一旁好好提点一二就好。 好了,先下去吧。等过些日子,回了京城后,本王再去请别的师父。” “是,王爷。”云霞行过礼后,便退了出去。 待云霞离开后,果郡王又坐了下来。 借着烛台的光亮,果郡王提起笔,在纸上算着回京的日子。 【嬛儿,我就快回来了。 不知道你在凌云峰上过得可好? 如今本王在这边找了一个与纯元相似的女子,只有皇上看上了她,或许才有机会将你彻底忘了去…… 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也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 果郡王收拾了一下,便上床睡去,一想到即将回到京城,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倒是清欢,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都难以入眠。 在怡梦院的时候,无论多晚,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安静。 清欢的世界一下子静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冬雪纷纷忆昨昔,半夜烛火复又明。 清欢坐了起来,将床头的烛台点燃,坐在了床边。 清欢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香炉上:“昨日似乎是明玉点了熏香所以我才睡得那样沉。” 想到这里,清欢走了过去,玉笋般的手指将铜制的香炉盖子揭开,轻轻地放在了一边,里面被自己熄灭的香还在里面。 清欢拿出帕子,直接将手伸了进去,取出了一点香。 将香取出来后,清欢靠近烛台,先是凑近烛台,看了看手中的帕子,随后又将帕子放在了鼻尖轻轻嗅了嗅。 初闻是一种犹如茉莉一般清新淡雅的味道,随后便是一种柔和甜美的安息香的味道,最后还有檀香的醇厚温和…… “是不错的安神香。”清欢说完,便将香重新放回了香炉,又将盖子盖了回去。 “看来是我的疑心太重。”想到这里,清欢又重新躺下了。 【不知清栀、芊芊她们如何了?若是日后当真要去京城,等我在京城立足了脚跟,定要将她们一起接过去。 小时候听阿玛、额娘说过,京城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旁全是商铺,有什么菜肴都能做的酒楼,还有满是绫罗绸缎的布庄,更是有一根珠钗就能卖好几两银子的首饰铺子……】 想着想着,清欢就逐渐睡了过去。 第3章 清欢允礼再相见 半夜未眠心意乱,一夜无梦情未安。 天才蒙蒙亮,雕花的房门还紧闭着,屋内外放着的一两盏烛火里面的烛油也已经燃烧殆尽。 明玉用力地推开雕花的房门,又掀起厚重的门帘,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见清欢还在熟睡,只好低声地唤道:“小姐,该起床了!” 清欢昨夜睡得太晚,明玉那细如蚊蝇般的声音一时片刻也不能将其唤醒。 明玉见清欢依旧睡得香甜,只好先去准备洗漱要用的东西。明玉叫人打了水,自己又将今日清欢要穿的衣物整理了出来,就连要佩戴的发饰也一一摆放整齐。 收拾好这些后,明玉再次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想叫醒清欢。因着从前没有伺候过像清欢这样的小姑娘,只是在将军跟前伺候,将军又不常常回府,所以明玉从前跟在将军身边伺候时,十分简单。 自从明玉被派来伺候清欢时,明玉总得是小心翼翼的,毕竟明玉还不清楚这新来的将军府小姐是什么脾性。 看着清欢依旧睡着,明玉在心里鼓足勇气:【快醒醒吧,等下叫清欢小姐时一定能叫醒的!】 但还未等明玉开口,清欢便已经睁开了双眼。 清欢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见床边面上有些紧张的明玉,便坐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明玉姑娘,今日可是我睡过了头? 劳烦你在这里等我醒来了。” 明玉听到到清欢这样说,摇起了头,实则自己也松了口气,只听明玉说:“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该做的。 奴婢见小姐还未睡醒,便不好意思打扰。就先将洗漱用品以及衣服首饰都准备好了,小姐一醒,便可以直接洗漱打扮了。” 清欢点点头,笑着道:“好,明玉您想得真是周到。 既如此,你就先为我梳洗打扮吧。” 明玉微微点头,将清欢扶到了梳妆镜前。 铜镜里的清欢,面色多了几分憔悴,眼下也有些乌青,应当就是昨夜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所留下的痕迹。 但就算多了几分的憔悴,都难以掩饰清欢那张清秀的看上去天真无邪的脸;就如同眼下的乌青也难以掩盖清欢那双如同一汪清泉一般清澈、如星星一般明亮的双眼。 明玉也觉得给清欢打扮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只要简简单单的给清欢随意的梳一个发髻,在随意的往发髻上带一些珠钗,清欢就十分好看了。若是在略施粉黛,清欢就更好看了。 打扮好了之后,清欢看着镜子中只是略施粉黛的自己,心里也多了几分欢喜。 从前娇艳的红唇已经不再,就连鬓边的碎发、披散的头发也被梳了起来,活脱脱地就像从前自己通过阁楼的窗户向外看的时候,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儿一般。 清欢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夸赞身旁为自己梳妆的明玉。清欢转头看向身后的明玉:“明玉的手真是巧,就连我这样姿色平平的人都能被你打扮得如出水芙蓉一般。 叫人看了,当真是心生欢喜呢!” 明玉听到清欢这样说,被夸的也十分高兴,明玉微微扬起嘴角,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本就生的美丽。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黑。 奴婢只轻轻地略施粉黛,遮盖了一下小姐眼下的乌青。 就连小姐的头发,也是柔顺极了,奴婢只是寻常地为小姐你梳了一个小两把头,小姐就多了几分活泼可爱了!” 清欢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己的头发被梳成了横长式的发髻,发髻左边戴了一朵海棠绢花,右边则戴了一支由几朵粉色的海棠绒花做的发簪,发簪下又用珍珠做的流苏加以点缀,柔美中又多了几分俏皮。 清欢微微扬起嘴角,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没有艳丽夸张的头饰,没有轻佻薄如蝉翼的外衣,只是简简单单地头饰,清新淡雅的妆面。 清欢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呆地笑着。 良久,才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明玉:“再多看几次,还是觉得你给人梳头打扮的功夫真是厉害。” “小姐喜欢就好,从前还觉得自己这手给人梳头的手艺浪费了,好在小姐您来了。”明玉笑着道。 尽管方才清欢已经夸奖过明玉了,但赞美人的话总是听上去十分悦耳,合人心意。明玉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清欢也笑着点点头,等明玉说完,才开口问道:“等下用过早膳后,还是去昨天那里找云霞姑姑学规矩?” 明玉看着清欢,摇摇头,心里也为清欢能一下便成为将军地义女感到高兴,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羡慕。 明玉眼睛亮亮的,低声在清欢身边说道:“对,等下用过早膳,就得去找云霞姑姑了。 只不过与昨日不同,今日小姐不必去后院的湖边学规矩。 王爷派人告诉将军说,近来天气凉外面冷,所以昨日让将军特意将空着没用过的学堂收拾出来,等下小姐去学堂就好。” 清欢明白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不过这将军府还有学堂?” 明玉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笑着解释道:“对,这将军府可谓是应有尽有,不仅有学堂,还有戏台呢!” “昨日去后面湖中亭找云霞姑姑时,便已经觉得将军府很是气派。 今日听明玉姑娘一说,更是有这种感觉了。”清欢眼里透着几分羡慕,但同时又闪过几分厌恶。 说完,清欢便站起身来:“既然云霞姑姑等下在学堂等我,那我可得早些用了膳赶过去,可不能叫云霞姑姑久等了。” “是,小姐。”明玉笑着道。 早膳过后,明玉带着清欢便朝着学堂走去。 明玉走在前头领路,清欢就默默地跟在明玉身后。 走出厢房,绕过几棵粗壮的大树。 刚走到长长的走廊上,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身着长袍,看上去还算英俊的男子。 只见男子一手背在身后,大步流星地朝着清欢的方向走去。 清欢远远看着便觉得有些眼熟,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一般。 等到那个男子走近,清欢上下打量仔细看了看。 待看见腰间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做的腰牌时,清欢就知道了,眼前的男子就是当日的黄公子,也就是王爷。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将军府,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找将军吧。】 而清欢对面的果郡王,他的心思早已飞往京城,并没有注意到面前有个女子走来。 清欢走到果郡王面前时,照着云霞教的,恭恭敬敬地行礼:两只脚平行站立,细长的手指相扣放在身子侧边,弯腰低头。清欢的膝盖微微弯曲,轻声唤道:“民女清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差点就撞上清欢的王爷听到声音这才停了下来,好在清欢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果郡王这般失态的模样。 果郡王站听到声音后,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过后,这才直了身子,看着面前披着一件月色兔毛领斗篷的女子。 果郡王强装镇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声音温柔:“免礼。” “谢王爷。”清欢缓缓地直立起身子,又微微扬起嘴角,笑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果郡王。 抬头的一瞬间,清欢发髻旁边的珍珠流苏也随之摆动,流苏被风拨动之时,果郡王的心似乎也要被清欢拨动。 果郡王看着面前这张与甄嬛相似但更像纯元皇后的脸,心像是停止跳动了一般。 果郡王呆呆地看着清欢,看得清欢浑身都难受了,果郡王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清欢。 明玉看着这样尴尬的场面,冒着受罚的风险,还是站出身来,又行了一个礼,声音也大了几分。明玉看着果郡王,大声道:“王爷吉祥!” 果郡王的思绪一下子就被这道仿佛能划破天际的声音,从想象中拉回了现实。 果郡王连忙后退两步,拱手道:“是本王失礼了。” 赔礼过后,果郡王又直立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看似风流倜傥地漫不经心道:”不过这位姑娘怎会知道本王就是果郡王?” 清欢并未被果郡王方才的眼神吓到,毕竟在怡梦院的时候,那些男人的眼神比面前果郡王的眼神还要吓人,那些肥头猪耳、胡子拉碴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一般。但果郡王的眼神不同,果郡王的眼里是一种透过自己思恋她人的感觉…… 清欢淡定地继续面带微笑:“之前王爷是同将军一起去的,民女记性好一些,所以记得王爷是当日的‘黄公子’。 云霞姑姑教民女王府规矩的时候,奴婢就猜想到了当日的‘黄公子’就是王爷,所以民女便这样称呼了……” 看着面前有几分小聪明的清欢,果郡王点了点头:“不错,本王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想到方才自己失态的时刻,果郡王又立马为自己解释道:“方才本王见你行礼已经十分好了,昨日云霞果然说得没错,你学东西不仅是学得快,而且学得也好。 既如此,本王就放心了。以后便好好跟着云霞学学吧,再过些日子就得启程去京城了” “是,多谢王爷夸赞!民女记住了。”清欢认真的看着果郡王的眼睛,随后便福了福身。 果郡王微微点头,只想着快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又看了一眼清欢后,便拂袖扬长而去。 果郡王今日本想过来与将军商量一二,但不曾想竟然碰到了清欢。 果郡王一边向前走,一边在心中暗自感慨: 【不得不说,这清欢的模样确实好,就连本王差点就…… 不,嬛儿还在京城等着我回去!】 想到这里,果郡王的心才稍微镇定下来,但又转念一想,又多了几分其他心思。 【本王在京城本就有孟静娴一个福晋与甄玉娇这个侧福晋。 嬛儿只能待在凌云峰上,不管是王府里甄玉娇的事情,还是娘古塔这边甄远道的消息。 嬛儿都只能从本王这里知道,只要本王不说,就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果郡王连忙摇摇头:【这样的想法怎么能出现在本王的脑海里面? 清欢只是长相上有几分似嬛儿罢了,她可是本王耀带回京城送到皇上身边的人。 断然不能生出别的什么想法。 况且嬛儿为了与本王在一起,还搬到了凌云峰上去。 去凌云峰的山路难行,山上住的不好,吃得也不好。嬛儿为了本王,都做到了如此地步,本王不能辜负嬛儿的真心,更不能辜负自己的初心。】 这样想想,果郡王的内心这才好受了许多。面上的神情也逐渐恢复如初。 那边站在原地的清欢看着果郡王离去的背影,竟然觉得果郡王的身影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一旁的明玉虽然觉得果郡王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没有多嘴。毕竟自己才过来伺候清欢没多久,还不了解清欢的秉性,所以有时候就只能选择沉默,毕竟说多错多。 但清欢知道,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将自己从怡梦院带了出来,还让自己成了哈达将军名义上的义女。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这样要帮自己这样做,但就凭借这将自己带出怡梦院这一件事,清欢就已经将这一份恩情牢牢记在了心中。 (虽然在怡梦院里,清欢只是弹弹琴跳跳舞,但这毕竟是因着清欢年纪尚小的缘故。 怡梦院不是什么避难所,怡梦院可是要靠着里面几十个女子经营下去的场所。 清欢生的美丽,能为怡梦院带来的金银财宝自然是比别的姑娘高……) 清欢呆呆地站在原地,眼里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好奇以及恐惧。 “小姐,我们继续走吧,云霞姑姑等着呢。”明玉并没有感受到此刻清欢情绪上的变化,只是见清欢愣神,便开口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清欢这才回过神来:“好,走吧。等下叫云霞姑姑久等就不好了。” 第4章 将军邀王爷看戏 清欢一直所住的将军府,实际上是镇守宁古塔的哈达将军的一处府邸。 这也是哈达将军装饰最豪华、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府邸,光是房间都不知道有多少。 单单只说哈达将军的,就有单独的两个院子,一个用来做书房,专门拿来宴请宾客的;穿过书房,后面的院子就是哈达将军的寝殿。 此外还有几间厢房,下人们住的耳房,前院往后走到后院,不仅能看到一个大大的花园——冬天有红梅、腊梅等带着香气的花,春天更是百花齐放,堪比紫禁城里的御花园了。 花园旁边是一个湖泊,湖泊上有一处亭子,也就是清欢一开始学习规矩的地方。 再往后走,便是供人玩乐的地方——这里不仅仅有戏台,还有射箭练习的靶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将军府不仅大,而且里面是应有尽有。 但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将军府的豪华与宽大的。 若是只从外面看,将军府和寻常人家的府邸别无二致,甚至还要简朴一些。 将军府的大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厚实且沉重的木门,木门上方是一块牌匾。此外便再无其他。 故而,每每有人经过时,都只当做是将军体恤爱民,两袖清风,只想着为百姓们的和平安乐而征战沙场。 果郡王与清欢道别后,心中虽有些别样的情愫,但很快便将心里的这种情愫压制下去了。 果郡王继续向前,穿过长长的走廊,又绕过花园,路过厢房,这才来到花园后面搭着戏台子的地方。 戏台子是搭在屋内的,这样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寒意刺骨的冬日。只要想看戏,叫一个戏班子过来,立马就能坐在戏台下最好的位置,一边品茶,一边看戏了。 今日原本是哈达将军与果郡王都得空,哈达请了戏班子进府,本就是想着与果郡王一起看看戏乐呵乐呵的。 毕竟除了看戏以外,就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干了。 同时哈达将军还想留着果郡王一起用下晚膳,到时候好在觥筹交错之间从果郡王的嘴里套一下话。 可哈达将军坐在戏台前最好的观赏位置等了许久,身上都有些冷了,都还未见到果郡王来。只好派人前去看看果郡王走到哪里。 吩咐身后的小厮去找果郡王后,哈达将军搓了搓冻得有些冷的双手,一声怒喝:“再添些火来!这屋子里冻得人骨头都发冷,就不能有点眼力见?” “”将军恕罪!奴婢这就去!”一个小丫头连忙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便抱着炭走了回来,一股脑的往火炉里添了一堆炭。火炉的灰一下子就窜了上去,整得小丫鬟的脸灰扑扑的。 但小丫鬟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些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用衣袖擦了擦脸,继续往炉子里添炭火。 小厮腿脚飞快,没过一会儿,另一边出去打听的小厮便小跑着回到了哈达将军面前,俯身贴在将军耳旁轻声说道: “将军,小的去看了。 方才王爷在走廊上碰到了新进府的清欢小姐,闲聊了一会儿,想必马上就会过来了。” 原本等得有些烦的将军听到这个消息时,立马就提起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双眼放光:“果郡王的反应如何?” 小厮想了想,立马就将自己看见的全都托盘而出:“回将军的话,起初果郡王过去的时候似乎是没看见清欢小姐,差点撞上去。 但好在清欢小姐及时开口,果郡王这才注意到。 果郡王当时的神色有些紧张,与清欢小姐说话时,眼神直勾勾地看着。 果郡王与清欢姑娘道别后,似乎还有些高兴,但又好像有些纠结。 此外便没有其他特别的。” “本将军知道了,先下去吧。”哈达将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让人退了下去。 带人走后,哈达将军这才饶有兴趣地拿起自己腰间别着的一把匕首,用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匕首看上去精致华丽,外面的刀鞘上镶嵌满了宝石。与其说这是一把匕首,倒不如说是一件精美的装饰品。 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果郡王说要将这个叫清欢的女子带回京城,做他的一把“利刃”,殊不知,这是一把“双刃剑”啊!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果郡王的本事大,但野心嘛——少了点,这花心倒是多了。 一下子娶了一个福晋和侧福晋,如今这个清欢看样子,是入了果郡王的眼了。 这清欢倒是个命好的,只是不知道日后是进王府,还是进皇宫了……】 哈达将军如是想着,嘴角也微微扬起,手里还在小心地擦拭着匕首。 没过多久,姗姗来迟的果郡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边朝着哈达将军走去,一边大声说道:“本王来迟了,将军不要怪罪!” 哈达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匕首,连忙站起身来,看向果郡王,先是与果郡王相互行了礼,才开口与其客套:“王爷说得哪里的花话,我也才刚到不久。 今日本就是我请王爷过来看戏放松一下,这几日王爷操劳过度,也是时候该歇息歇息了。 王爷快请坐!” 果郡王走到哈达将军旁边的位置上,冲哈达笑了笑,随即便直接坐了下来:“将军也坐!” 见哈达坐了下来,果郡王看着空荡荡的戏台,有些好奇:“不知今日将军请本王看得什么戏啊?” 哈达长得有些粗犷,声音也有些雄厚,但笑起来的时候后多了几分憨厚。 哈达虽长了一副憨厚老实的脸,但实际上心思缜密不输果郡王。 只见哈达笑着看向果郡王,言语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回王爷的话,我知道王爷是从京城来的,想必平常的京剧这些已经看腻了, 故而叫人特地准备的是皮影戏。 今日演的这几出分别叫做《花亭相会》、《青云剑》、《绿竹坠楼》这三处,还有些其他的都在这本册子上了。” 哈达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本册子递到了果郡王跟前: “王爷若是想看其他的,只要这册子上有的,尽可以叫他们演。 今日只求能使王爷高兴!” 果郡王笑着接过哈达递来的册子,笑着回道:“客随主便,将军推荐的,想必都是好看的。 既然将军已经点了,那便叫他们演吧!” “好!”哈达将军说完,一旁的小厮便朝着台前的人示意了。 一瞬间,屋内的烛火便熄灭了,只留下了台上白色幕布后的烛火。 乐声响起,艺人们在白色幕布后操纵着那栩栩如生的人物剪影…… 台上的艺人们都小心翼翼地认认真真地在表演着,最里旁边的乐师们也用力地敲着锣打着鼓……台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演好这一出戏。 台下处于灰暗中的果郡王与哈达将军却是各怀心思。 相同的是哈达将军在心里盘算着果郡王要离开的日子,果郡王也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回京的日子。 但不同的是,哈达将军想的是果郡王离开后会不会将在这里看到的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皇上,尽管果郡王看上去有些像一个风流王爷,但是有时果郡王却又聪明得像是一个想坐上皇位的野心勃勃的人。 毕竟能在当年九子夺嫡之事活下来的人,不可能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哈达将军的余光瞥见果郡王,此时的果郡王似乎也没什么听戏的兴趣。只见果郡王眼睛虽然紧紧地看着台上,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那空洞无神的眼神告诉哈达将军,果郡王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清欢的一举一动早已勾走了果郡王的心思,但果郡王却浑然不知。就像当初和甄玉娇在一起时,浑然不知当时喜欢的是甄嬛。事后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不过对于果郡王来说,什么都不晚,毕竟甄玉娇可以娶进府,但甄嬛就只能在凌云峰上住着。只是苦了甄玉娇,一片真心错付了。 果郡王早就将孟静娴还有甄玉娇抛之脑后,如今的脑海里全然是方才清欢抬眸看向自己的画面:【这清欢的确有几分姿色,看上去有些天真稚嫩,像是当年刚进皇兄王府时的纯元一般。 说话温柔,行为举止也十分优雅。若是能像纯元那样饱读诗书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叫云霞多提点一二,能随意说上两句诗也足够了。 等日后将清欢带回京城,送进皇宫,皇兄定然喜欢。 只是这清欢年纪比嬛儿还小上几岁,若是皇兄当真看上了,日后的岁月岂不是要在宫里蹉跎了…… 这对她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 本王只顾着本王于嬛儿的幸福,却全然忘记了若是本王这样做了,那么本王与嬛儿的欢乐便是凌驾在清欢姑娘的痛苦之上…… 看样子本王应当询问一下清欢姑娘的想法。 可又该如何开口呢?】 殊不知果郡王一时的心软,却改变了日后的许多事情。 果郡王将心思收起之时,第一处戏已经临近尾声。 “人把良心都死了,你对那个把誓盟。” …… “假若我还对阿姐有假,死在了荒郊被雷抓。” …… 哈达见果郡王的心思已经收了回来,自己的目光也重新回到了台上,同时又招手让身边的小厮附身贴耳:“叮嘱一下明玉,让她好好照顾本将军的养女! 等清欢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也好叫清欢带上她,毕竟将军府养不起那么多闲人。” 小厮点了点头,随后便悄然离去。 果郡王沉浸在戏里无法自拔,仿佛自己就是艺人们手里的人物剪影一般。 不由得感慨道:“这人人都爱看戏,可谁又不是这戏中人呢!” 一旁的哈达将军虽然是一个武将,但平时空了也会读一读诗书。哈达读书本来是想要附庸风雅,却不想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哈达转头看向果郡王,眼里带着几分诚恳:“王爷说得是,不过王爷身居高位,又怎会是这戏中人。 王爷定是写下这戏本的人。 不像我,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若我不是个将军,倒想象王爷一样自由洒脱,沉醉于山水之间,忘情于诗书之中。 可我是个武将,若是哪天战事一起,说不定连性命就不保了……” 哈达说着,先是向果郡王投去了一个艳羡的目光,随后又坐在扶手椅上垂头丧气。 果郡王见状并没有觉得哈达是在无病呻吟,倒是有些可怜哈达将军了。于是果郡王连忙出声安慰:“ 如今国泰民安,边疆也算稳定。 将军何必担心这还未发生之事! 再者,将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就算是有敌军来犯,以将军的实力与本事,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将军不要太过担忧,如今我们坐在这里就好好听戏,享受这一时半刻松快的时光。” “王爷见笑了,我只是有感而发。 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便好好看戏!”哈达也是见好就收的人,绝不会多去消耗果郡王的情感。 毕竟人心是复杂的,身居高位的人面对身份比自己低微的人时,总是高高在上,偶尔会散发出自己的同情心,但这同情心是有限的。若是超出了他们的耐心,他们不仅不会继续散发同情心,反而会变得厌恶与不信任。 二人都是点到为止,随即便静静地坐在台下听着戏。 另一边跑出去的小厮已经来到了学堂附近。 清欢在学堂最里面学着礼仪,明玉则站在门后守着。 一个小丫鬟在明玉身旁说了几句后,明玉便悄悄来到了门外右边的一个角落。 小厮见到明玉,直接开口道:“将军吩咐了,要你好好照顾这位清欢姑娘,再过些日子这位姑娘可要进京了。 你若想活下去,便让这位姑娘带着你一同上路,若是这位姑娘带你走,那么你也无法再在这将军府立足! 你可明白?” 明玉颤巍巍的张嘴:“奴婢明白……” 小厮说完,随后便离开了。 第5章 清欢受邀用午膳 好在这些礼仪规矩与清欢在怡梦院时孟馥姑姑教得相差无几,故而清欢在学起这些礼仪规矩来时也不算吃力。 临近午膳时分,云霞又叫清欢复述了一遍今日所学,这才满意地让清欢离开:“今日便学到这里吧,等下我会派人将一些诗书送到你房里去。 今日你就先回去,等用过午膳后,你自己看着读一读我送给你的诗书,明日我再来考考你。” “是,云霞姑姑。”清欢语速轻缓,声音细腻温和,让人听了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云霞姑姑微微点过头,福了福身后,便径直离开了。 明玉见云霞离开,这才抱着斗篷走到清欢身旁,先是将一个小手炉递到了出去,随后才为轻缓系好斗篷。 清欢接过手炉,抱在怀中,笑着开口道:“你倒是细心,你方才出去原来是去给给我拿手炉了。” 明玉心里慌乱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是的,小姐,奴婢看今日有些冷,方才出门着急,便将手炉忘了。 方才就重新去拿了过来。” 清欢心里怎么会看不出来明玉的借口,但还是装作不知情道:“那我们便先回去用膳吧。 等下早些用完膳,也好多看看云霞姑姑送来的诗书。” “是。”明玉福身走到清欢身后。 清欢也朝门外走去。 清欢用余光看了看身后的明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来时一样从容地在前面走着。 明玉见清欢信了自己的说辞,也算是松了口气,但一想到方才那人对自己说的话,就心不在焉的。 【我才伺候这清欢姑娘几日,该如何开口让清欢姑娘带着我。 就算开了口,清欢姑娘也不一定会答应吧。 就算答应了,这王爷怕是也会觉得我是将军放在清欢姑娘身边监视清欢姑娘一举一动的人。 可我本来就是将军的棋子,这是生是死向来由不得我自己做决定……】 清欢在怡梦院时,就属着观察人心、拿捏人心的功夫学得最好。 但目前的明玉对清欢来说是敌是友暂时还分不清,故而清欢暂时并不打算与明玉有过多交流。毕竟在这将军府里,清欢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是要多一些防备为好。 身披斗篷,怀里抱着手炉的清欢刚走到自己厢房门口,一个丫鬟就走了过来,丫鬟向清欢福了福身,笑着道:“小姐,将军说今日王爷来了府上。将军在前厅备了席面,请小姐过去一起用膳。” 清欢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回应道:“好,马上就去。” 见清欢答应,丫鬟行过礼便转身离去了。 清欢在门口站了片刻,见身后的明玉没有说什么,便猛地转身开口道:“明玉你看看,我这副穿着打扮可还算端正? 我刚来将军府,有些规矩不懂,你看看我能否就这样去前厅与将军一同用膳?” 明玉被突然转过身来的清欢吓了一跳,心脏也跟着“砰砰砰”直跳。 明玉双眼瞪大看着面前的清欢,一时竟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欢笑着又开口道:“明玉!你看看!” 明玉此时也回过神来,立马回答道:“小姐这样打扮甚好!小姐可是要现在就去前厅。” 清欢将明玉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知道明玉方才是出了神,便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循着记忆,又掉头朝前厅走去。 第6章 再过十日就回京 哈达将军刚招呼果郡王坐下,忽然就听到外面有人说:“清欢小姐来了。” 丫鬟领着清欢走进屋内,只见清欢莲步轻移,一见到果郡王与哈达将军,就微微笑着行礼道:“民女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行过礼后,又看向一旁的哈达将军:“女儿见过阿玛,给阿玛请安。” 果郡王微微点头,一旁的哈达坐在位置上,看着面前的清欢,甚是满意:“快坐吧,今日只是像寻常一般同王爷吃个饭。 不必拘礼!” 果郡王也开口道:“对,今日只是简单地吃顿饭。” 清欢笑着点点头,随后便坐在了果郡王对面的位置上。 清欢环顾一圈,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精致的糕点以及一些细巧的冷食,果郡王与哈达将军面前已经倒上了热酒。 热菜还要稍等片刻。 果郡王看着面前的清欢,莫名的觉得有些心慌。方才还在桌上与哈达谈天说地,清欢一来,果郡王的视线就不自觉地朝向清欢。 清欢也被果郡王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绯红如同清晨的朝阳,越发的明显,颜色也越加红了。 哈达将军的余光看见果郡王的这副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坦。 【这果郡王说什么是太后担心皇上在宫里的子嗣不多,想在外面找些年轻好生养,又能让皇上喜欢的为皇上开枝散叶。 如今看果郡王这副模样,究竟是太后想让皇上开枝散叶,还是果郡王他自己包藏色心,都有些说不清了…… 这些文人墨客就是这样,自诩清高,实际上还是难以摆脱世俗。 管他的,早些将这果郡王送回去才是头等大事。】 想到这里,哈达将军连忙开口试图打破屋内这怪异的气氛。 哈达笑着面向清欢,和蔼的模样像极了一个父亲:“这两日在府里住的可还好?” “回阿玛的话,女儿在此住的挺好的,阿玛安排的极好,吃住上女儿也觉得十分满意。”清欢不急不慢地回答道。 “那就好!今日天冷,不如吃些热酒暖暖身子。”哈达将军笑嘻嘻地说道,随即又召来身旁的丫鬟:“快给小姐也满上!” 清欢在怡梦院里虽只是卖艺,但酒量也算不错。 嬷嬷端着热好的酒走到清欢身旁,正想为清欢斟酒,一旁的果郡王就开口了:“清欢小姐年纪尚小,不知能不能喝酒啊?” 清欢先是看了一眼哈达将军,见景军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这才略带几分害羞地转头看向果郡王,声音轻柔:“回王爷的话,清欢会喝一点点,这北地寒冷,以前冬日里总要热一壶温酒和妹妹们围坐在一起一人喝上一小杯来暖暖身子。” 清欢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身旁将军投来一道不满的目光。 清欢知趣地将嘴闭上,果郡王并没有察觉到哈达的不对劲,清欢一系列地动作、表情,落在果郡王眼中都是一种害羞的表现。 于是果郡王连忙开口道:“也好,这酒是本王从京城带来的,清欢小姐尝尝合不合清欢小姐的胃口。 这酒热过,喝下之后这热就发散的快,冬日里喝是最适合不过的。” 清欢微微点头,并没有接话,只是笑眼弯弯地看着果郡王,澄澈的双眼似乎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既清澈,又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感。 好在此时热菜被呈了上来。 丫鬟们将手里端着的热菜一道道放在桌上,待菜上齐后,哈达将军便直爽地举起酒杯:“王爷,这杯微臣先敬您,听说王爷在过些日子便要回京城了,今日特地挑了王爷得空的日子请王爷吃个饭。 王爷也知道,我是一个武将,说话做事难免会粗心大意些。今日吩咐厨子做了几个特色菜,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果郡王笑着也举起身旁的酒杯:“将军有心了,再过十日本王便会启程回京。” 说到这里时,果郡王看了对面清欢一眼,随后又继续看着哈达:“到时候还要哈达将军让清欢小姐早做准备,到时候同本王一同回京。” “那是自然!”哈达笑着回道,随即二人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人兴致上来,并没有管一旁的清欢。 清欢也早就习惯这种场景,只是在哈达说了动筷之后,默默地坐在一旁吃着。 第7章 于心不忍果郡王 果郡王与哈达将军在说说笑笑间,已经喝完了一壶酒,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清欢放下了筷子干坐在一旁。 美味佳肴迷人眼,热酒暖身却伤心。 觥筹交错之间,果郡王因喝了不少酒,脸上也逐渐呈现绯红。眼神迷离,放下酒杯时,果郡王抬眸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清欢。 清欢感受到果郡王灼热的目光,只是微微笑着。 恍惚间,喝得有些迷糊的果郡王似乎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甄嬛。还记得当年 果郡王的眼神像是要将清欢生吞活剥了似的,清欢有些不安地向哈达将军投去求助的目光,温柔的声音中又带着几分恳求:“阿玛,女儿已经吃好了。 阿玛与王爷在此畅饮,我一个女子在这里怕是会打扰了阿玛您与果郡王的雅兴。 方才云霞姑姑给女儿留了课业, 女儿想着便先告辞回屋去温习功课。 不知阿玛可否答应?” “瞧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吧!”哈达将军爽快地直接应了下来。 清欢笑着站起身来,行过礼后便告退了。 果郡王看着清欢离去的背影,心里竟然莫名多出了一份失落感,顿时便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哈达将军看着有些失神的果郡王,同样都是男人,哈达怎么会不明白此刻果郡王在心里想些什么呢。 哈达关心地看向果郡王:“王爷可是有些醉了?要不我先让人送王爷回去?” 果郡王这才回过神,说道:“酒足饭饱了便有些犯困,将军不便派人送了,本王自己回去便是。 对了,十日后让清欢小姐随本王一起回京的事情可不要忘了。 这路途遥远,记得早日准备准备。” 说完 ,果郡王便直接站起身来,一旁的哈达也连忙站起身:“是,王爷。本将定会让人好好为清欢准备的。” “嗯。”果郡王沉声回道,说完,便拂袖径直朝外走去。 “微臣恭送王爷!”哈达将军行礼道。 目送着果郡王的离开,哈达又重新坐了下来,朝着身旁的嬷嬷,招了招手:“你过来,你这几日找人好好给清欢收拾收拾,将穿的用的都准备好,到时候再去账房支些银两,让清欢带上。 此外,再好好叮嘱一下清欢,这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告诉她,让她记住她是本将军一直养在身边的! 有些事情等出了将军府就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否则她自己出了事还要连累本将军我! 如今我与她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嬷嬷连忙走上前来,恭敬地低下头倾听,待将军说完,才回道:“是,将军。老奴这就去准备!” 果郡王离开王府后,直接坐上了 马车。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果郡王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果郡王掀起马车上的布帘,外面呼啸而过的冷风便灌了进来,一下子就使果郡王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眼前佳人似故人,知我心者在京城。 不知道凌云峰上的雪是否也像这里如鹅毛一般,这清欢虽然与嬛儿有几分相似,但终归不是嬛儿。 嬛儿既然将心交与本王,本王定要对嬛儿负责。 皇兄已经辜负了一次嬛儿的真心,本王不能再辜负一次了。”果郡王的脸被吹得生疼,这才幽怨地放下布帘,端坐在马车里。 放下布帘后的马车多了几分温暖,方才的寒冷也逐渐从果郡王身上褪去。 果郡王在脑海里仔细回想起甄嬛的面容,但无论怎么努力回忆,果郡王脑海里始终是清欢抬眸与自己对视的画面。 果郡王最后也放弃了挣扎,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为清欢酥倒,清欢的一颦一笑已经在果郡王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果郡王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上,心绪也如同马车一般颠簸:“这清欢是本王特意带回去准备送到皇兄身边的,本王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能有这样的心思。 定然是太久没有见到嬛儿了,见到与嬛儿长得相似的清欢这才乱了心绪。 日后还要让清欢抹去嬛儿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只是这清欢比嬛儿还小上几岁,小时候便因家人流放入了怡梦院,在怡梦院里也是拼了命地学习弹琴跳舞,这才一直留在怡梦院里只卖艺。 如今倒要叫她为了本王于与嬛儿就让她在皇宫里断送一声,这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公平…… 倒叫本王有些于心不忍了……” 想着想着,果郡王的马车就停了。 果郡王下了马车,便直接回了书房。 果郡王刚走进书房,便看见正在收拾的白露:“白露,你先别收拾了,给本王磨墨,本王写封信回京。” 白露收起手里的帕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道:“是,王爷!” 第8章 明玉询问薛嬷嬷 明玉走在前头,为清欢推开了房门。 屋子虽然大,但屋子里依旧是温暖的,炭火燃烧的旺盛。清欢一走进屋子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十分暖和,于是便手脚麻利地解开了身上的斗篷,递给了明玉:“你将斗篷收好吧。” 明玉笑着接过斗篷:“是,小姐。 对了,方才云霞姑姑已经派人来过了。云霞姑姑要小姐看的书全都放在了书案上了。” 清欢微微点头:“那我去看看,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 话音刚落,清欢就朝着自己的书案走去。清欢的房间很大,既有卧室,还有可以会见客人的地方,也有一个书房。 推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会见客人的地方,往右走先是可以看见一个软榻,而后便能看见床榻。 往左走也是类似书房的地方,有书案,有柜架……似乎这里的陈设布置,有点像宫里娘娘们住的屋子…… 清欢向左走去,刚走进书房,就看见云霞叫人送来的书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自己的书案上。 清欢走近,来到书案旁边,看着桌上的书,饶有兴趣得伸出了手,如葱白般的手指轻轻在书上划过。 只听清欢柔声开口道:“云霞姑姑竟这样快就将这些书送了过来。 也好,反正现在也闲着无事,那便坐下来看看吧。” 说着,清欢便放下怀中的手炉,在书案面前坐了下来。 清欢的手刚触碰到书的封面,余光就扫到了一旁颤颤巍巍的明玉。 清欢微微抬起头,看向明玉。此时的明玉拿着还带着清欢余温的斗篷在书案前站着,只见明玉紧紧地抱着斗篷,眼神看着地面,左右飘忽不定的。 明玉站在原地,自己在心中盘算着:【将军要我跟在清欢姑娘身边定是想我看着清欢,若是跟着清欢姑娘到了京城,定然是会叫我传消息回来的。这事情其中的危险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如何开口让清欢将我带在身边,还有十日果郡王他们就要启程了。 可我伺候清欢姑娘才几日,这该如何开口清欢姑娘才会带着我……】 明玉站在原地想着,丝毫没有察觉到清欢的目光。 清欢一直盯着明玉,看着颤颤巍巍的明玉逐渐变得有些疑惑,清欢眼里也多了几分猜疑。 少顷,清欢才开口道:“明玉,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 明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连忙开口解释道:“多谢小姐关心,奴婢身体没事。” “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见明玉反应如此大,清欢断定明玉是又什么想说但不敢说的事或者是有人吩咐了一件明玉不好办的事情。故而清欢继续追问道。 明玉使劲地晃了晃头,着急道:“没有,没有。 奴婢只是想到小姐再过几日便要前往京城,在想着该为小姐收拾什么东西,所以方才有些走神。” 清欢淡然一笑:“没事就好,那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在屋里看一会儿书。” “是,小姐!”明玉这才放松下来,将手里的斗篷放好后便退出了屋子。 清欢目送着明玉离开,这才将头重新埋了下去。 只见窗外是灰蒙蒙的,清欢拿出火折子将书案上的烛台点燃,这才使得书案上多了几分光亮。 灯盏里蜡烛散发的光亮,既照亮了清欢眼前的书,又给清欢增添了几分温暖。虽然屋内的炭火也算暖和,但清欢就是觉得面前这灯盏里的烛火格外明亮且温暖。 明玉慌慌张张地离开后,便直接找到了一直跟在哈达将军身边的足薛嬷嬷。 此时的学嬷嬷刚收拾完饭局,正在自己的耳房中休息,刚躺下没多久 ,薛嬷嬷便听到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薛嬷嬷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耐烦道:“是谁?” “薛嬷嬷,是我,明玉!” 薛嬷嬷听是明玉的声音,语气这才和缓了些:“进来吧!” 听到薛嬷嬷让自己进去,明玉连忙跑了进去,见薛嬷嬷坐在床上,连忙向前行礼道:“薛嬷嬷。” 薛嬷嬷见明玉面上十分急躁,连忙伸出手将明玉一把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这是出什么事了?” “嬷嬷你可得帮帮我,我可是嬷嬷您看着长大的!这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过来叨扰嬷嬷你的。”明玉一边说着,眼睛里的泪水也禁不住地滚落下来。 薛嬷嬷拉着明玉的手,连忙出声安慰道:“你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同我道来就是!” 明玉忙收起眼泪,说道:“再过几日清欢姑娘就要跟着果郡王去京城了,可王爷派了身边的人来告诉我说让我跟在清欢姑娘身边一起去京城。 这一来,我才伺候清欢姑娘没几日,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清欢姑娘提起此事。 这二来,就算是清欢姑娘答应了,日后我若是去了京城,想必定是要做将军安插在清欢姑娘身边的眼线,我怕我做不好。 可若是不跟着清欢姑娘去京城,我就活不了了……” 说着说着,明玉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薛嬷嬷听到此处,眉头紧蹙,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这横竖你都不得不跟着清欢姑娘去京城了,好在你没有家人,到时候去了京城,想必将军的手是伸不过去的。 若将军要什么消息,你就挑那些无关紧要的说便是。 但这关键的就是你必须跟着清欢一同回京。” 明玉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又何尝不知呢,可这该如何去说呢?若是直接说,太过刻意,若明里暗里地去表达,又担心清欢姑娘她视而不见……” “你说得不无道理。”薛嬷嬷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眉头舒展开来:“这几日你伺候清欢姑娘下来,你觉得她人如何?” 明玉在脑海里想了想,才道:“清欢姑娘是个温柔恬静的,人也十分随和。嬷嬷问这个是…… 难道是想让我直接去求清欢姑娘?” 薛嬷嬷微微点头:“对。” 第9章 这一别终难相见 明玉在薛嬷嬷那里待了没多久便又回到了清欢的住处。 走到紧闭的房门面前,明玉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在门口徘徊,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明玉在门口安慰好了自己,这才推开紧闭的房门,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子,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 此刻端坐在书案面前的清欢自然也察觉到了门边的响动。 听到开门的声音,清欢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书,抬起头朝门边看了过去,只见明玉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走来:“明玉你来了,可是将军那边有什么事?” 明玉走到清欢面前,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摇了摇头:“回清欢小姐的话,将军那边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奴婢有一事相求!” 明玉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清欢见状,连忙起身来到明玉面前,伸出双手试图将明玉扶起来:“你快起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何必行如此大礼!” 明玉使劲摇摇头:“小姐若是不答应,奴婢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清欢无奈地将手收了回来,直立其身子:“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您。 毕竟我也只是将军名义上的养女,这能力、手段都是有限的。” “嗯,奴婢明白的。但这件事只有小姐您能帮帮我了。”明玉目光恳切地看向清欢,又道:“奴婢自小无父无母,如今有幸能跟在小姐身边。 但小姐过些日子就要前往京城,所以奴婢斗胆恳求小姐带着奴婢一同去京城,好让奴婢继续照顾小姐您!” 听到明玉说她无父无母时,清欢并没有表现的有些许同情或是诧异,反倒是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清欢面上才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想必你是一直生活在将军府里的,可你为何要跟着我去京城?” 见明玉不说话,清欢双眼盯着明玉,继续追问道:“你若是不说,我可没办法帮你!” 明玉被清欢盯得有些害怕,于是便左右看了看,良久,才缓缓地低声开口道:“回小姐的话,是将军身边的人让我跟着小姐去的。 不通过将军那边传话,就不会让王爷怀疑奴婢是将军安插在小姐您身边监视的。若是奴婢不跟着小姐你一同前去,兴许小姐前脚刚走,后脚奴婢就会没了性命。 此外奴婢也知道,这次是王爷要带着小姐你,若是王爷那边不点头,怕是不行的。 况且几日相处下来,我知道小姐是个心善的,所以我只能来求小姐您了。” 说完,明玉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明玉慌慌张张地将话都说了出来,虽说有些模棱两可,但清欢还是大致了解了。 清欢又伸出手去,将明玉扶起:“起来吧。” 见明玉有些犹豫,清欢又道:“放心吧,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听到清欢这样说,明玉才一脸感激地站起身来。 将明玉扶起后,清欢也松了手,向前走了两步。 明玉只见到一张美艳的脸贴了上来,随后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不过你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 明玉点头:“小姐你尽管说,只要奴婢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去办!” 面无表情的清欢这才扬起嘴角,笑着后退两步,拂袖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坐到书案前,良久才开口道:“我要出去一趟!” 明玉脸上顿时就失了颜色,仓促地来到清欢身边,跪了下来:“小姐,你若是走了,我不好交代啊!”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要逃走。 你也知道,其实我压根不是什么将军的养女,我不过是怡梦院的一个官妓……可我也有姐妹,有朋友,因此,临出发前,我想同她们好好道个别。 此去山高水远,怕是再难相见。” 第10章 再回怡梦道离别 过了几日,云霞要教授的规矩礼仪什么的全都教完了,特意留了三日给清欢休息、收拾收拾行李。 明玉自小就被将军府里的薛嬷嬷给捡了回来,后面便留在这将军府里长大,因此这府中里里外外明玉都熟悉的不得了。 这日,雪停了。 明玉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清欢面前:“小姐,都准备好了。” 此时的清欢早已换上一身明玉的衣裳,头发也梳成了简单的双丫髻,脸上也只是用清水简单地清洗了一番,但容貌依旧是数一数二的好,更是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那我等下就跟着你从后门出去?”清欢凑到明玉面前,低声道。 明玉微微点头:“对,等下就说我们要出去给小姐您买些东西,路上好带着。” 说完,明玉双眼就落在了清欢那张如同出水芙蓉般的脸,先是震惊与羡慕,随即回过神来后又摇了摇头:“小姐这样打扮可不行!” 清欢在明玉面前转了一圈,自己也低下头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一脸无辜地看向明玉:“这不就是普通丫鬟穿的衣裳吗?可还有哪里不妥,我再改改。” 明玉拿起一旁的一支青黛,在清欢眉毛上画了几笔,随后又去了书案旁边,在手上抹了些墨汁儿,再轻轻地往清欢的脸上抹了抹,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了,小姐这样稍微好些了,这样看上去就普通些了。 怪不得王爷要将小姐你带去京城,小姐生的这般美丽,就算稍加掩饰,也能看出小姐是个美人胚子。” 原本不苟言笑的清欢被明玉这番话说得,脸上泛起一片绯红:“瞧你这话说的。” “好了,小姐,今日将军去了军营,得明日才会回来,但是小姐还是得早去早回。”明玉叮嘱道。 “嗯。我准备好了,走吧!”清欢低声道。 随后明玉便带着清欢从后面的侧门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门口的家丁也是与明玉熟识之人,故而并没有过多为难。 很快,清欢便回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怡梦院。 清欢熟练地带着明玉从后门走了进去,这里的一切还是与原来一样,似乎就没怎么变过。 明明才离开十几日,却仿佛像是离开了许多年。 清欢带着明玉来到了之前清栀的住处,此刻的清栀正在房间内练习着琵琶,琵琶声音悠扬,远远的清欢就听到了。 清欢加快脚步,推开了那道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琵琶声也停了下来,清栀看清来人后,激动地将琵琶放在一旁,直接张开双手跑到了清欢的怀中:“阿姐!” 清欢瞬间眼眶通红,同时也张开双臂迎接清栀的拥抱:“栀儿……” 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出门时抹在清欢脸上的那些淡淡的墨,也逐渐被冲刷掉了。 一旁的明玉看了也只好背过身去,在门边候着。 良久,清欢与清栀二人才分开来。 清栀拿出手帕擦了擦清欢眼角的泪水:“阿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们都说阿姐要去京城了,可是我不想阿姐离开。 自从你离开后,这里就只有芊芊会陪我玩了,以前是我不好,你回来继续管着我吧。” 清欢蹲下身子,平视着面前的清栀,只见清栀也早已哭花了脸,清欢伸出手,轻轻地擦拭着清栀的脸颊,一下又一下. 清欢眼里满是心疼,但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温柔地开口:“好了,今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其实是想同你还有芊芊好好道别的。 我今日是偷偷溜出将军府的,不方便露面,你去将芊芊找来吧。 我陪你们说说话就得回去了。” 清栀一边抽噎,一边点头:“嗯!那我现在就去,阿姐先在房里等一会儿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清栀便一溜烟跑没影了,明玉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将清欢扶起:“小姐,快起来,坐着等吧。” 清欢在明玉的搀扶下起身,明玉又将手帕递到了清欢手中:“小姐,擦擦吧!” 清欢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在那边歇着吧,等我陪他们说会话,说完我就回去。” 很快,得知消息的芊芊一路跟着清栀小跑着回了房间。 一进门,芊芊直接扑在了清欢身上,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良久,才收起泪水:“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姑娘了……” 清欢抹了抹芊芊脸颊上的泪水:“说什么呢!这不是见到了吗?” 芊芊伸出双手捏住清欢的双臂,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你在将军府过得可还好!?将军对你还好吗? 我听孟馥姑姑说,你如今被将军收为养女,想必将军府的人也不敢亏待你吧!” 清欢伸出手将芊芊的手扒拉下来:“好了!不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可好?” 芊芊点点头,随即便在清欢旁边坐了下来,清欢给清栀和芊芊二人都倒上了一杯热茶:“再过些日子,我便要启程前往京城了,日后怕是见不到了,所以今日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们两个小家伙!” 说完,便一手抬起挡住脸,一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上一秒还因为见到了清欢而高兴的清栀以及芊芊,听到清欢这样说,下一秒眼泪又流淌了出来。 但二人心里也是明白的,不想让清欢难受,便也是故作坚强地端起茶杯,向清欢敬了一杯。 清栀与芊芊并没有开口,只是眼含热泪地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清欢。 只见清欢从怀里掏出两只木镯:“这是我亲手雕刻的两个木镯,上面刻了我们三人的名字,我们一人一只。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是也是此前我送去寺庙里开过光,能保佑平安的。日后我不在了,就让这镯子给你们留一个念想吧。 对了,我之前在送给你们的兰花盆栽中,各放了些银子,若是以后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就将那些银子挖出来用。” 清栀与芊芊早已哭成了两个泪人,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边哭边点头。 清欢将手镯慢慢地带到清栀与芊芊的手腕上:“你们放心,等到了京城,我一定给你们写信报平安!” 清栀与芊芊看着清欢,眼里满是不舍。 第11章 走马观花十几年 明玉在一旁坐着,也在心里算着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俯身在清欢耳边提醒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否则就会被人发现了……” 清欢微微点头,依依不舍地看向清栀和芊芊,将二人的一并拉到自己面前:“日后你们二人便要相互照顾、相互扶持,记住,这怡梦院虽也是烟花巷柳之地,但孟馥姑姑人也是善良的,只要你们自己不自轻自贱,就凭着你们二人的双手,也能在这怡梦院里好好活下去。 若是日后我去了京城,要是过得好,我就想办法将你们接到京城去,若是过得不好,我们就各自好好活下去!” 芊芊点点头:“嗯。姑娘一个人在京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清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平安符:“阿姐,这是之前我去寺庙里为你求得平安符,你戴在身上,能保阿姐您平安。” 清欢笑着接过平安符,摸了摸清栀的头:“好!阿姐记下了!” 说完这些话,清欢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坐在回将军府的马车上,清欢将清栀送的平安符拿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中,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清欢觉得心里暖暖的,似乎又多了些护具哦下去的动力。 看着手中的平安符,清欢在脑海里将在怡梦院里度过的十几年全都回忆了一遍。 从前在怡梦院里的日子,犹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清欢的脑海里: —————— “这是京城新送来的,她家人都送去做苦力了,看着她长得还不错,便给孟馥姑姑您送来了……”一个长得矮小但却有些肥胖地男子讨好地看着孟馥,努力地为孟馥介绍着自己手边的清欢。 一边说着,男子便将清欢像提溜一直小鸡一般提溜到了孟馥面前,笑得猥琐:“姑姑,您仔细瞧瞧……” 孟馥看了一眼清欢,语气冷淡且疏离,仿佛是在看一件货物一般上下打量过清欢后,才算略微有点满意地开口说道:“嗯,还算不错,留下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个婢女便将一小袋子钱递到了男子手中,男子笑眯眯地接过钱袋子,又同孟馥客气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只留下清欢还会有其他几个小姑娘。其他几个小姑娘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团,似乎这样就是她们自己能给自己最大的安全感了。 来到陌生的环境,大多数人心里多会或多或少的感到害怕。但清欢却有着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稳重。 只见面前骨瘦如柴的清欢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双眼,一脸好奇且无辜地看着面前的孟馥,眼里并没有其他刚来的女子或者小孩子的那种害怕。 孟馥当时便来了兴趣,拿着戒尺的孟馥饶有兴趣地走到清欢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清欢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眼里明明是有几分害怕但还是大大方方地开口道:“我叫方思欢。” “方思欢?”孟馥又上下打量一番,随后这才转过身坐了回去:“如今你已经不是从前家里的大小姐了,这姓自然留不得。 毕竟我们怡梦院里的姑娘都是没名没姓的。 如今来我这怡梦院,又不是来享福的,若是叫‘思欢’,不太好听。 既如此,你以后便叫清欢吧……” “可方才我还听见他们叫你孟馥姑姑呢……”清欢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孟馥一听清欢说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与其他孩子不一样。 你的脑瓜子倒是个聪明的。 不过你要记住,在这怡梦院里只有我孟馥才有名有姓,若你也想像我一般,只能付出别旁人还要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当时的清欢懵懵懂懂的,虽然没听明白孟馥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极了下来。 只记得身边的人说,来了这里能够吃饱穿暖,所以清欢并没有任何反抗。听到孟馥说这话的时候 ,清欢也理解成了只要好好努力就能吃饱饭。 于是清欢默默地将孟馥的这一番话记了下来。 后来,孟馥请了些女夫子,教新来的女子、孩子们读书、习字,后面又教了些琴棋书画,自然也教了些骑马射箭…… 虽然都只是教了些皮毛,但这些东西对于这些女子们来说都已经足够了。 像清欢这种聪明好学的,一点就通,自然也不需要过多的教导。 每每想到孟馥说的要比别人更努力,清欢就不敢懈怠,生怕自己一番停下学习,就会比不上别人。 清欢在一日复一日的练习中 ,这琴艺越来越精湛。与清欢同时被送进怡梦院的,有些受不了这枯燥乏味且痛苦的练习,便选择一条看似轻松的道路——讨好男人。 但清欢心里清楚,如今来到这里,都是因为家里的男人在朝廷上犯了错。若非如此,清欢明明能好端端地待在京城,就算做不了大小姐,至少也能像平常百姓家的小孩一样长大,不会沦落在这怡梦院里。 有时候,清欢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家中的男子犯了错,还要连累家里那些从未抛头露面的女子。 —————— 清欢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平安符塞到了自己的怀里:“希望以后的日子好过些。” “小姐以后得生活定会更更好的,如今在将军府里,将军对小姐也是疼爱有加。”一旁的明玉笑着说道。 看着面前的清欢,明玉心里也是复杂的,一方面是对清欢从小在怡梦院长大的同情,一方面是对清欢成了将军女儿的嫉妒,。 清欢笑着点了点头,又抱紧了怀里的手炉,虽然早已经没有刚出门时那么暖和了,但清欢依旧拿在手中,似乎又是温暖的。 第12章 将军有火不能发 回将军府的路上,清欢的心情是极好的,但一旁的明玉却十分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明玉总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冬季的时候,北方的黑夜总是来得那样早。 等到清欢的马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了,发灰的天空,像是洗了很多次的深色衣裳。 等到马车停稳后,明玉率先下了马车,随后才开口道:“小姐,到了。” 清欢掀开马车的门帘,从中探出身子,一只手借着明玉的手下了马车。 清欢下了马车,看着明玉认真开口道:“没想到还挺快的,那我们便进去吧。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 “嗯,那奴婢去开门。”明玉点点头,随即朝小门走了过去。 将军府的后门也十分简朴,古铜色的木门上挂着两个十分简单的灯笼,木门旁边是种了两排树的,但如今是冬季,这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故而这道门看上去虽然简单,但还算敞亮的。 明玉带着清欢来到后门时,薛嬷嬷早已焦急地等待在门后来。 薛嬷嬷焦急地子啊门后来回踱步,心里也在祈祷着明玉能带着清欢早些回来。正在薛嬷嬷准备派人出去找的时候,只听见门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咚咚”声时,薛嬷嬷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明玉刚推开门,就看见薛嬷嬷一张铁青的脸正对着自己,身后还跟着几个看上去有些资历的嬷嬷和丫鬟。吓得明玉连忙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薛嬷嬷……” 跟在身后的清欢还未开口,薛嬷嬷便先行礼了:“小姐,将军请您去一趟!” 清欢并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一旁的明玉:“明玉,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 明玉颤颤巍巍抬头看了眼薛嬷嬷,见薛嬷嬷眨了眨眼睛,这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清欢见明玉离开,一张冷艳的脸才面向薛嬷嬷:“薛嬷嬷,走吧。” 薛嬷嬷以及身后的人一分为二,在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来。 清欢坦然地从中间穿了过去,薛嬷嬷等人紧随其后,但除了薛嬷嬷贴身跟着,其他的人全都离得远远的。 薛嬷嬷靠近清欢后,低着头,悄声道:“小姐,今日将军回来时,果郡王也来了。 将军知道小姐偷偷出去了,便派老奴在后门等着小姐,说是小姐您去外面采买东西了,等下见了王爷可不要说些其他的……” 清欢微微点头:“将军可还有吩咐其他的?” 薛嬷嬷摇摇头:“并没有,不过将军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但今日果郡王在这里,小姐等下好好说说,想必将军也不好当着果郡王的面怪罪小姐的……” 清欢轻“嗯”一声,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快到将军书房时,薛嬷嬷 带着陵容在旁边的一间房间里,准备重新为清欢梳洗打扮了一番。 “小姐,方才您穿着明玉那丫头的衣裳,着实不合规矩,所以老奴斗胆带着小姐您重新梳洗打扮、换身衣裳。”薛嬷嬷一边拆着清欢头上戴着的绢花,一边说道。 清欢笑着开口道:“薛嬷嬷心思细腻,清欢在此谢过嬷嬷! 对了,薛嬷嬷,我记得之前云霞姑姑说过,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喜欢简单的装饰,等下随意些便好,不必打扮的太过隆重了。” 薛嬷嬷点头应道:“是,老奴明白了,小姐放心吧!” 很快,清欢就换上了一身粉蓝色的衣裙,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戴了些平常的银饰。 果郡王与哈达将军正坐在书房内的软榻上,一同品着茶。 清欢走到门口时,搓了搓手,随后才缓缓走进书房。 清欢微微低着头,抬眸看向果郡王与哈达将军,笑着行礼道:“清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女儿见过父亲,父亲吉祥。” 果郡王笑着抬起手:“免礼吧。” 哈达将军顺势也开口道:“今日出去采买,想必累着了,快坐下歇歇。” 清欢微微俯身,随后便坐了下来。 清欢笑着看向面前的二人,心里也明白,这将军嘴上虽说着关心自己的话,其实心里对自己是有些不满的,但碍于果郡王在这里,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乎只好笑着关心自己。 还在果郡王一门心思放在清欢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哈达将军的不对劲。 待到清欢坐下后,哈达将军才又开口:“原本今日我本该在军营里的,王爷说有事要与你叮嘱,所以这才突然将你从外面叫了回来。 王爷与我一同回来了,就叫王爷同你细说吧!” 说完,哈达将军便将头转向果郡王:“王爷,微臣外面还有些事情,就先不陪王爷了。” 果郡王微微点头,哈达便起身朝外走去,离开时,眼睛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清欢,清欢被盯得不自在,但依旧面带笑容。 哈达将军离开书房后,并不是去了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书房旁边的一个房间,静静地坐在了软榻上。 书房里只剩下清欢还有果郡王二人时,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不知道是屋内火炉里的炭火燃烧的太过旺盛,还是屋外的寒气不够冰冷。果郡王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绯红,看向清欢的双眼也多了几分柔和。 清欢见果郡王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大着胆子开口道:“王爷,不知道王爷究竟是有什么要事同清欢讲?” 温柔地嗓音如同一阵春风,拂过果郡王的内心,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话。果郡王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王爷?!”清欢歪着头,有些不解道。 歪头的一瞬间,清欢身后如瀑般的长发也随之舞动。 果郡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方才本王想其他事情去了,一时失了神,还请清欢姑娘不要介意。” 清欢笑着点点头:“王爷军事缠身,为国家大事操劳,清欢怎会介意。” 第13章 爱本就是无难解 果郡王看着清欢那双清澈的眼睛,笑着道:“此前同你说的是再过十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但京城有些事情要本王回去处理,故而我们明日便得启程。 等到了京城后,你就先住在本王的府上适应一段时间。” 清欢认真地倾听着果郡王说的一字一句,等果郡王说完后,才笑着点头道:“清欢任凭王爷安排,那今日清欢就将行李收拾好,明日跟着王爷启程回京。” 看着清欢那双眼睛,听着那犹如春风一般温柔的声音,果郡王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不忍。 自以为英俊潇洒的果郡王站起身来,走到清欢面前,严肃道:“你可知为何要选你跟着本王去京城?” 清欢抬起头看着果郡王,摇了摇头:“清欢不知,王爷可否告知一二?” 果郡王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欢,于是便将头转向了一旁。 心里也是无比纠结。 【还记得从前嬛儿在皇宫时,当时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因为有几分长得像纯元皇后,所以才得了皇兄的青睐。 当时嬛儿还怀着胧月。 因为此事再加上皇兄将甄家一起流放到了宁古塔,所以嬛儿这才认识到皇兄的冷漠无情。 故而才选择在生下胧月后便毅然决然地提出离宫修行。 生下胧月的第二日便去了甘露寺…… 若是现在就告诉清欢姑娘本王的真实目的,给清欢一个选择的机会,日后会不会好些? 但要是清欢不愿意,本王又该如何……】 果郡王沉默着久久没有说话,心里又乱做一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清欢见果郡王面上十分为难,又一直不开口说话,于是清欢又主动开口询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话想要同清欢说? 王爷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便是,王爷对清欢来说恩重如山,无论王爷要清欢做什么,清欢都会尽力而为的。” 清欢微微扬起嘴角,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果郡王。 果郡王的心仿佛也在此刻被清欢带有温度的声音所融化了,那双眸子让果郡王看了,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瞒着清欢了。 果郡王这才对上清欢的视线,沉声道:“实不相瞒, 清欢姑娘你长得很像故去的纯元皇后,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从前在宫里有一个与纯元皇后五分相似的莞贵人,当时便盛宠后宫无人能及。” 清欢听到此处,并没有十分震惊,毕竟此前就有过猜想——去京城要么是被果郡王送进皇宫做皇上的妃子,要么就是去果郡王府伺候果郡王,再不济便是去其他达官贵人的府邸。 所以清欢只是微微有些好奇:“纯元皇后?我记得云霞姑姑说过,当今后宫中的皇后是乌那拉那氏·宜修……这纯元皇后是?” 果郡王微微点头:“嗯,你说的没错,当今皇后的确是乌那拉那氏·宜修。 这纯元皇后是当今皇后的嫡姐。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纯元皇后是当今皇上的福晋,而现在的皇后是侧福晋。 但纯元皇后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皇上与纯元皇后可谓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在纯元皇后离世后,皇兄常常在夜里以泪洗面。 有时还会作诗以表对纯元皇后的思念之情。 后来皇上登基后,便追封了纯元皇后……” “原是如此。看样子皇上对纯元皇后也是用情至深。”清欢点了点头,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于是清欢又抬眸看向果郡王,开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将清欢送去皇上身边伺候? 因着清欢长得有几分像纯元皇后 ,所以王爷希望清欢去缓解皇上对纯元的思念之情?” 果郡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身子背了过去:“也有这一层的缘故。 此外,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王爷,在外界,大家都觉得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王爷,但本王若是不这样,以皇上的性子,自然会对本王产生怀疑。 君王都是多疑的。况且当今皇上可是九子夺嫡的胜利者…… 我如今也不过是靠着装傻充楞活到如今…… 所以本王需要一个人去皇宫,为本王说话办事。” 说完,果郡王竟不顾身份,急忙转身看向清欢,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颓丧:“若是你不愿意,本王也会遵从你的意愿…… 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后宫之中,不知道是由多少妃嫔的眼泪所浇灌而成的…… 你如今年纪还小,所以…… 本王会让你自己做选择。如今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 还未等到果郡王继续说完,清欢就坚定地与果郡王四目相对:“王爷! 清欢知道,王爷是在为清欢考虑,但是王爷您是知道的,清欢从前一直在怡梦院里,这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况且,这怡梦院……王爷您也知道是什么场所。 好在清欢会弹琴跳舞,加上年纪还算尚小,所以只用卖艺…… 若清欢错过了眼下的机会,日后指不定要受多少磋磨……” 说到此处,清欢眼眶已经微微泛红,眼眶里集聚的泪水,像是一汪清泉。 清欢站起身来,跪在了果郡王身边,盈盈一拜:“王爷,还请王爷带清欢一同前去京城,清欢定当好好报答王爷的知遇之恩!” 果郡王低头看着脚边跪着的清欢,心疼道:“既如此,那你放心,本王定当带你去京城。 进宫的事情等到了京城你再想也不迟…… 你……你先起来吧,本王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完,果郡王都不等清欢行礼,便径直离开了。 转身就走的果郡王,此时心里是五味杂陈的。 【明明当初费尽心思寻来清欢,就是因为她长得与纯元相似,想着送她进宫去,这样皇兄他就会逐渐忘记嬛儿的存在。 如今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只是与她说了几句话,就想打消原本的计划,这实在是太过荒唐。 嬛儿还在凌云峰等着我,我不能辜负了她…… 可这清欢,我也不舍得将她送到皇兄身边,这该如何是好?】 第14章 将军的知遇之恩 果郡王离开后,清欢并没有松懈,也没有立马就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来手边的热茶。 清欢心里是知道的,哈达将军并不会立马走远,定会在附近等着自己。但清欢自己也有求于哈达将军,毕竟明玉是在自己的教唆下才带自己出了王府,如今被发现了,这责罚定是会落在明玉身上的。 如果自己不向哈达将军求情,这名誉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的。如今是冬季,这若是受了伤,怕是难熬。 清欢等了一小会儿,见哈达将军还是没有过来。 于是清欢端起热茶,纤细的手指揭开了茶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只见茶汤清亮,上面还冒着几丝热气。 清欢有些惊喜:“茶倒是好茶,此前在怡梦院里我从未喝过如此好的茶水。似乎只见过孟馥姑姑喝过这样好的。 如今我也算是沾上果郡王的光了……” 一口下肚,清欢的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这边清欢刚放下茶杯,那边哈达将军便冷着脸,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进来。门边的丫鬟知趣地将门打开,等到哈达进了书房,关上后便退了出去。 清欢见哈达将军走了进来,有条不紊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笑着唤道:“清欢见过将军,将军吉祥。” 哈达将军冷哼一声,一边朝着清欢对面的软榻处走去,一边嘲讽道:“你还知道我是将军!我还以为你叫‘父亲’叫得习惯了,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可不要忘了,你不过只是一个怡梦院里的女子,如今是得了王爷的青睐,这才能有机会记在本将军的名下。成为本将军的义女! 如果不是本将军引荐,恐怕你现在还在怡梦院里弹琴,跳舞,给他人取乐吧。” 清欢听到这些话心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清欢知道哈达将军说的这些话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等到哈达将军话音落下之时,清欢这才一脸镇定地跪了下来:“清欢不敢!还请将军明鉴。” “不敢!?”哈达将军厉声道,最后又冷哼了一声。 手边榻几上的两个茶杯随着哈达将军这声“不敢”全都“啪”的一声,在地上四分五裂开来。 屋子里的动静,就连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此时守在门外的薛嬷嬷都替清欢捏了一把汗——【这清欢姑娘竟然惹了将军不高兴。还希望等一下能好好说说吧。要是将军对清欢姑娘都如此态度,明玉可怎么是好?】 书房外的薛嬷嬷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哪知书房里面的清欢依旧十分淡定地面不改色。 只见清欢微微仰起头,开口劝道:“将军息怒! 清欢明白将军是为了清欢好,毕竟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清欢是从怡梦院里出来的。 一方面对将军的名声不好,另一方面对清欢自己未来的前途也不妙。 可是清欢是自幼养在怡梦院里的,从小到大这数十年, 清欢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是在怡梦院里度过的。 今日清欢去怡梦园,也只是想和昔日在怡梦院里陪伴清欢一起长大的姐妹,好好的道个别。 况且,这么多年的情谊,清欢若是说放下便放下,岂不就成了薄情寡义之人? 昔日金兰似海深,今朝弃义寒人心。 想来将军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了忘恩负义的人吧……” 清欢一字一句说得都十分温柔,但每句话似乎又掷地有声。 软榻上将军听着清欢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些,原本脸上的愤怒也消失不见。,心中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下来。 哈达将军冷哼一声,用一副欣赏的神情看着清欢,随后才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奖的意味:“你的确是个聪明的,你这几句话说的,让本将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算了,反正你也即将启程前往京城了。起来吧!” 清欢并没有立刻站起身来,而是依旧跪在地上看着哈达将军。 清欢看见哈达将军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脾气也逐渐平和。于是这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将军可否原谅清欢一次? 这一次是清欢自作主张,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清欢身边的人。” 将军点头,语气也稍微温和了些:“刚才王爷在的时候,本将军已经说过了,你是出去买些需要的东西,又怎会怪罪? 至于你身边的人,如何管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本将军无关。” 听到哈达将军这样说,清欢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清欢这才笑着站起身坐下。 坐下之后,清欢与哈达二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清欢看着面前的这个将军,这也是清欢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哈达将军。 只见哈达将军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年纪不算大,但满脸却布满了沧桑,干燥的脸颊上浮现的神情是冷漠的,睁大双眼里也满是算计。 良久,清欢才笑着开口询问道:“ 将军为人豁达,心计家国天下。 定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与清欢计较。 明日清欢便要跟随果郡王离开京城了,不知道将军可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叮嘱清欢的?” 见清欢如此上道,哈达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本将军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你的父母兄弟什么的也早已离你而去,所以你是既无软肋,又没有什么在意的…… 你说本将军如今这样费力不讨好地收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说本将军是为了什么?” 清欢看着哈达将军,浅浅笑道:“将军说笑了,清欢不过是一介女子,能做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 但清欢方才也说了,清欢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将军的知遇之恩,清欢自然是要报答的。 只不过,将军也知道,清欢的出身不算好,所以眼光狭窄了些。 我房里有个叫明玉的丫头,听她说她是自幼就在将军府的,见识的自然是比我见识的多,若是能把她带到身边,想必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将军要做些什么,这明玉用着想必是比我更放心些。” 哈达没有想到清欢会这样说,震惊片刻后,才开口道:“好,既如此,本将军也便安心了。 京城中关系复杂,少不了要打点些什么,等下我会叫薛嬷嬷给你送些银票,你带上去京城吧。 好了,本将军还有其他事情处理,你就先回去吧!” 清欢闻言便起身告退:“父亲先忙,女儿便告退了。” 走出书房后,清欢看了门边有些焦急地薛嬷嬷,朝着薛嬷嬷点了点头,低声道:“薛嬷嬷你放心吧,没事儿了。” 薛嬷嬷感激地看着清欢,服了服身子:“奴婢替明玉多谢清欢小姐。” 清欢淡然一笑,随即便径直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清欢一边走,一边抬起头打量着将军府,漫长的回廊,廊上的雕琢每一处都十分用心,回廊两旁的假山也别有一番诗意。 冬日的雪落在那些光秃秃的枝干上,竟然像是雪树银花。有一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 看着偌大的将军府,心里也不由得对京城里的王府、皇宫期待起来。 【将军府就这般奢华,不知道京城的王府会不会比这更加奢华。 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说过,这皇宫的墙都是红色的,皇宫里的屋顶都是琉璃瓦,皇上上朝用的大殿都是金碧辉煌的。 如今,我也有机会再次回到京城了…… 虽是今非昔比,但我定要将家人们都带回京城,带回故土…… 这将军府如此豪华,都能存在于这么久。 而当年我方府…… 算了,年代久远,我似乎都想不起当年的府邸是什么样子了。 父亲说过,以往的恩怨过去便过去了,自己不能沉浸在往日的仇恨之中。 日子是向前的,人也得向前。 与其纠结从前是什么模样,倒不如想想以后能将自己的路,经营成什么模样。】 很快,清欢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推开门后,只见明玉正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看见清欢回来,一个箭步就到了清欢面前。 明玉神色有些紧张,一时间连平时的规矩礼仪都忘了。只是一脸焦急地开口问道:“小姐!将军没有怪罪吧!” 清欢拉过明玉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 不过明日我们就要出发去京城了,你也下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一起去京城!” “我也能去?”明玉有些喜出望外。 清欢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定:“那是当然。不过这次走的仓促。你的东西可收好了?” 明玉拍了拍脑袋:“哎呀!奴婢还以为这得等几天呢。奴婢现在就下去收拾。 多谢小姐在将军面前替奴婢求情。” 清欢笑道:“快去吧。” 第15章 梦清欢一夜无眠 果郡王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收拾好行李,等到夜幕降临,便直接上了床。 果郡王上床过后,原以为自己会像之前一样一躺下就沉沉睡去,可果郡王躺在床上时,一闭上双眼,面前就浮现出清欢的身影。 或是初见时的惊艳、或是说话时的温柔……从前与清欢见过的每一面就如同一幅幅清晰的画卷呈现在果郡王的眼前。 果郡王心神恍惚、思绪渐行渐远,不知过了多久,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 忽然就到了凌云峰后的一处空旷的树林,那是每每与甄嬛约会的地方,在那里,没有旁人打扰。 除了有些冷以外。允礼常常在这里与甄嬛谈天说地。 允礼遇见甄嬛拉着自己的手,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轻声地唤道:“允礼。” 允礼听到甄嬛叫自己,心中十分欣喜。连忙走上前去,紧紧地将甄嬛抱在怀中:“嬛儿!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想念你。 这么久没见,你过的还好吗?” “允礼,我过得很好。你去宁古塔一去这么多日,你可知道?我在这凌云峰多么孤单。”说着说着甄嬛就流下了眼泪。 果郡王感受到甄嬛的眼泪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连忙松开了双手,看着那哭的梨花带雨的甄嬛。抬起手轻轻的擦拭着甄嬛眼角的泪水,同时又一边开口安慰道:“嬛儿,别伤心了。 如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日后也会一直和你在这里。你放心,日后我就不走了。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果郡王轻轻的擦拭着甄嬛的泪,粗糙的手碰到甄嬛的脸时,竟然情不自禁的将头凑了过去。 “嗯。嬛儿好想你……” 正在情深意切之时,突然便被推开,只见面前的甄嬛已经变成了清欢。 清欢眼泪早已经从脸颊上滑落,略带哭腔道:“王爷!请您自重!” 允礼也顺势被推倒在地。 就在此时,果郡王忽然醒了过来。 果郡王从床上坐起来,睁开双眼看了看周遭,只见自己身处黑漆漆的屋子里,满屋子外微弱的烛光,也让果郡王明白自己如今在何处。 果郡王这才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虽说是一场梦,但在梦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真情实意的。 果郡王伸出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细微的汗,在意识到这是一场梦时,这才镇定下来。 但也因此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因为在被清欢推开之后,果郡王当时并没有很疑惑。倒是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似乎就该那样。 坐在床上的果郡王,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对清欢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本王难不成会因为清欢那一张酷似甄嬛的脸爱上她吗? 可本王若是真那样做了,就成了一个背信弃义之人了。 算了算了。】 果郡王如此想着,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又躺了下去,盖上被子后,果郡王睁着双眼看着床顶,心早就乱作一团。 果郡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究竟是怎么睡着的果郡王也说不上来。 果郡王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第二日有人来叫时,才醒了过来。 白露看着一向都准时的果郡王今日竟睡过了头,虽有些疑惑,但并不敢质疑。 只是到了最晚的时间才进了果郡王的房间:“王爷!快要出发了。” 果郡王这才从床上醒来,睁开双眼,看着已经大亮的天。心里虽有些着急,但面上还是一脸淡定:“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叫人准备东西,伺候洗漱。” “是!” 果郡王待到白露离开后,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头:“本王真是睡昏了头。” 好在果郡王收拾的速度很快, 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收拾妥当了。 另一边将军府里的清欢倒是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清欢早早地便被叫醒起来梳洗打扮了。 醒来的时候精神也十分好。 “小姐,此去山高水长,路途遥远,要不要再带些吃食什么的在路上吃?若是沿途的东西吃不惯,也好垫垫肚子……”明玉一边为清欢打扮,一边开口道。 清欢轻“嗯”一声,然后才开口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等下便再装些能放久一些的吃食,我们带在路上吃。 对了,我们走得匆忙,有些带不走的东西你就叫薛嬷嬷来收到她房里去。毕竟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也知道,之前的事情少不了她的帮忙。” 明玉的眼眶早已湿润,有些哽咽道:“好,多谢小姐。” 清欢抬起手,转身将明玉拉到自己跟前:“以后就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我知道,将军对你有恩,你不得不报答将军。 但是等到了京城之后,只有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我希望我们二人都能够坦诚相待。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同我讲,我们二人一起商量着解决。” 明玉坚定地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忠于小姐!等到了京城,也会好好服侍小姐。” 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果郡王的马车便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哈达将军站在门口,看着清欢上了马车,又同果郡王寒暄了两句,随即果郡王便上了清欢前面的那辆马车。 随着车夫大吼一声“驾!”,手中的鞭子落在马的身上时,马车便缓缓向前出发了。 清欢掀起马车上的帘子,透过小窗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离开这里。” 说完,清欢便放下帘子,垂下了头,神情多了几分哀伤,但很快,清欢便又重新抬起头来,端坐着身子。 清欢身旁的明玉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明玉心里也有些难过。 倒是果郡王那边,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一到将军府门口时,果郡王便注意到了清欢。但一看到清欢那张脸,果郡王就想起昨日夜里那个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梦,以至于今日都不敢与清欢打招呼。 第16章 青莲客栈歇歇脚 与清欢的平静不同,明玉坐在马车里透过小窗好奇地打量着外面一切: 出了城门,马车外的行人就越发少了,光秃秃的树干、冷冷清清的道路,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 冬天的景色确实有些单一了,不是光秃秃的树枝,就是白茫茫的雪,偶尔刮起一阵寒风,吹得明玉的那娇嫩的小脸生疼。趴在窗上看了一会儿,明玉便没了兴趣。 明玉放下帘子又重新掩了掩,以免外面的风漏了进来。 做完这些,明玉才将头转了回来,看着面前的清欢,有些好奇道:“小姐,我们多久才回到京城啊?!” 清欢笑着道:“我记得小时候是从京城走着过来的,差不多花了一个月,如今坐着马车,日夜兼程的话,应该不出几日就会到了。” 说完,清欢就低下了头,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时光,后来父亲出了事,一群官兵就进了家门,从那以后,清欢就离开了京城。 明玉见清欢这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上前安慰,只好慌慌张张地从行礼中拿出一个装着蜜饯的盒子,打开盒子,将蜜饯递到了清欢面前:“奴婢话太多了,说错了什么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薛嬷嬷说过,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吃点蜜饯,就会高兴了! 小姐,要不尝尝……” 清欢抬起头,看了一眼明玉递来的蜜饯,蜜饯的颜色鲜艳,有些上面还挂着些糖霜。 清欢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明玉:“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一想到这些,有些难过罢了。不过,我相信,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清欢笑着从中拿起了一颗蜜饯塞到了嘴里。 明玉见清欢高兴了些,自己也高兴地笑了。 过往的回忆虽然是苦的,但眼下的蜜饯可是确确实实地甜到了清欢的心里。 果郡王满怀心事地坐在前面的马车里,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如同现在果郡王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嬛儿曾经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本王也答应过嬛儿,日后会好好待她,虽说不能带她回王府,但至少要让嬛儿在凌云峰上好好住下。 嬛儿此前来信说,她都已将流朱姑娘送去了府中,照顾侧福晋的身子。如今嬛儿一个人在凌云峰上住着,实在是为本王付出了太多。 本王不能辜负嬛儿的真心,皇兄已经辜负过一次了,本王若是再辜负一次,嬛儿肯定承受不住。 至于这清欢姑娘,本来最开始就是本王为了送去皇宫给皇兄的,好叫皇兄借此机会忘记嬛儿,这样日后本王与嬛儿才能更好的生活在凌云峰上。 本王可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念,叫嬛儿寒了心,让计划落了空。 本王相信凭借清欢这样一张与纯元皇后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定然能博得皇兄的喜爱。 当然,本王也不能因为清欢长得有些像嬛儿,就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想到这里,果郡王才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浮躁的心。 马车一路向前,沿途越发清冷了。本就只带来了些许温暖的日光,也逐渐被云层掩盖。 去京城的路很远,因此一路上少不了要停下来歇一歇的。 随着夜幕降临,马车便在一处客栈前停了下来。 “王爷,到客栈了。”车夫一面说着,一面将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客栈面前。 果郡王闻言,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客栈,随后又朝后面清欢的马车处看了看。 此时的清欢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果郡王对视的一瞬间,原本面无表情的清欢一下子就露出微笑,向果郡王福了福身。 果郡王尴尬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将头转了回去:“今晚就住下吧。你去让人安排两间上房,先让清欢姑娘住进去。等下膳食就让人直接送到房里去。 今晚再安排人轮流守在清欢姑娘房间附近,切记 万万不能出差错。” “是,王爷。”贴身侍卫阿秦双手抱拳道。 “走吧。”说完,王爷就径直朝客栈里面走去。 清欢与明玉见状,也跟在了果郡王的身后,走到客栈门口时,清欢抬头看了一眼:“青莲客栈。名字倒是别出心裁。” 一旁扶着清欢的明玉也顺着清欢抬头看去,赞同道:“确实,别的客栈不是叫什么来福客栈,就是叫什么悦来客栈……这家店倒是雅致,用花当做名字。 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莲花……” 清欢笑了笑:“我们先跟进去看看……” 第17章 冬笋鲜美却少见 走进客栈里面,清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简简单单的客栈,只是装饰上有些简陋罢了,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过路歇脚的,能有一处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果郡王走在前头,压根不敢往后看一眼,直接就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的房间。 跟在清欢身后的明玉有些疑惑地贴在清欢耳边,低声问道:“小姐,我们晚上住哪里呀?这王爷变化可真是大呀! 之前在将军府时还会同我们说上一两句。 今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的。似乎并不想搭理我们……” 清欢虽然不明白果郡王为何今日不愿意同自己多说一句,但心里还是对果郡王是放心的,于是便开口解释道:“兴许是一路过来,王爷有些疲惫了。 这住处肯定是早早就安排好了的。你放心便是。这王爷就算再不喜欢咱们,也不会叫我们露宿街头。你说是吧? 我猜测,想必等下会有人过来给我们安排住处的。” 清欢说得没错,话音刚落,阿秦就一脸冷漠地朝着清欢拱手道:“清欢姑娘,您的房间在楼上,我我让白露带您上去。 等下膳食会有人给您送上去的。 这附近人烟稀少,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些,晚上尽量不要随意走动。” 清欢微微笑道:“是,多谢阿秦提醒!” 阿秦叮嘱完,跟在阿秦身后的白露就站了出来,向清欢行礼:“奴婢白露,见过清欢小姐。” 清欢笑着道:“那就有劳白露姑娘带我们上去了。” 白露福了福身:“请跟奴婢来。” 说完,白露便领着清欢与明玉朝楼上走去。客栈不大,所以上房也比较少,拢共就只有三间上房,其中一间已经住了人,刚好就剩下两间最边上且相邻的上房。 白露领着清欢来到最里面的房间,推开门,笑着道:“清欢小姐与明玉姑娘今晚就歇在此处,王爷住在隔壁,奴婢与侍卫们会在王爷房间门口守着。 清欢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明玉姑娘出来找我们便是。” “好,有劳白露姑娘了。”清欢笑着道。 将人带到,白露的任务便算完成,待清欢带着明玉走进去后便离开了。 明玉将身上的包袱放在了进门处的桌子上,随后便笑着道:“小姐猜测的果然没错。这些住处一早都安排好了。” “总不能真叫你我二人露宿街头吧。 我看这房间还不错。我们收拾收拾,先歇息一会儿。”清欢笑着看着明玉,眼里多了几分信任。 明玉点了点头,又开口道:“这客栈外面看上去虽然有些简陋,没想到这里面的房间倒是好得很。 这房间不仅暖和,而且该有的东西是一样不少。 今晚,小姐也能睡个安心觉了。” 清欢笑着坐了下来,正打算给自己倒一杯热茶时,只见一旁的明玉早已经提起了茶壶,装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递到清欢面前:“想必小姐也累了,喝口茶歇一歇 ,奴婢先去铺床。” 清欢笑着接过热茶,点头道:“好,等你铺好床,想来这膳食也准备好了。等下铺了床,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就一起用膳。” “是。”明玉笑着回答道,而后便走向床榻,开始铺床。 清欢端起茶杯,递至唇边,轻轻地吹了吹,将热气吹走时,一种熟悉的味道就萦绕在鼻尖。 清欢好奇地将茶往外举起,仔细观察了一下茶汤的颜色,来回在手里转了转,随后才带着几分狐疑将茶送进嘴里。 果然不出所料,这茶与之前临走时,果郡王去将军府找清欢单独说话时,喝到的茶一模一样。 【这样的好茶可不是这种小客栈能买的到的,看来这个客栈不是这果郡王的,就是将军的…… 看来这个果郡王与哈达将军着实不简单,这样偏远的地方有这样上好的客栈。 属实是有些不简单的。】 明玉收拾得差不多后,白露也将饭菜端了进来。 白露将饭菜放下,随后便离开了。 桌上的几个的小菜,看上去很是简单,可也不乏精致, 清欢转头看着明玉:“先别忙活了,快坐下我们一起用膳。” 明玉高兴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连忙走到清欢身边坐了下来:“好!” 看着桌上的小菜,明玉眼里都在放光:“今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今晚我可得多吃一些。” 清欢笑着道:“好,多吃些。今日赶路着实累了。多吃些补充补充身体。” 清欢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块炙羊肉放在了明玉的碗中。 十几日相处下来,明玉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了,清欢在明玉面前也自在得多。 明玉一边吃着,也不忘记说话:“这个客栈虽说外表看着破破旧旧的,但是这菜确好吃的很。 这笋子味道鲜美,从前我也只是在将军府里看着将军吃过两三次。” 清欢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饭菜上,听到明玉这样说,清欢才注意到这些菜,每一道菜看似平常,但实际上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味道也不输在将军府里吃的那些,况且有些食材在这偏远之地甚是少见。 清欢像是看透了一般,笑着解释道:“这冬笋鲜美却少见,但这里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有,说不定就是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卖给这家客栈的。 所以这客栈里面南北的菜式都有。” 明玉一边吃着,一边回道:“小姐说得是,不过我也算是沾上果郡王与小姐您的光,否则这样精致的菜式,奴婢怕是很难吃到的。” “那就多吃一些,等下吃完,你就先收拾收拾,我去外面看看。 今日进来的时候,我记得楼下角落里有一把古筝,一时间有些手痒,等下我下去试试。”清欢笑着道。 明玉点点头:“好!正好房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奴婢先收拾收拾。” 清欢笑着点头。 说完这些,二人才安静下来各吃各的。 第18章 合奏一曲似知音 房间里的清欢与明玉用完膳后,按照方才的计划,明玉先是将碗筷收好送下去,而后又回到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东西并不多,但明玉想着能让清欢睡个好觉,所以将褥子铺了一层又一层。屋里的火炉也被明玉烧得暖暖的。 清欢推开房门,顺着方才上来的路朝外走去。路过果郡王的房间门口时,清欢停了下来,门窗上散发着微弱的烛光,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但门口守着的侍卫盯得清欢有些不自在,于是赶忙朝下面走了。 “这位小姐,不知道是有什么需要吗?”刚走到一楼,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着问道。 清欢也礼貌地笑了笑:“今日我来的时候 ,看见角落靠窗的地方有一把古筝,不知道能否借用一二?” 店小二笑着点点头:“这自然是可以的,小姐您想用便尽管去用。”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将清欢领到了古筝面前:“小姐您用吧,若是有别的吩咐尽管来去前边叫我。” “有劳。”清欢点头笑着道,看着桌上的古筝,一种熟悉感便涌上心头。 店小二转身离开后,清欢也在桌前坐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古筝,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琴弦便发出清脆且柔的声音。 清欢将手从琴弦上挪开后,目光便落在了筝头、筝尾的雕刻上。清欢的纤纤玉指落在筝首雕刻的梅花上,每一朵梅花既灵动又栩栩如生,手摸上去的触感也十分温润。 【这客栈果真有些东西,就连这古筝不仅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上面雕刻的梅花精致不说,就连梅花的神韵都能雕刻出五六分出来。 哈达将军是个舞刀弄枪的,自然不会是将军的。 不是将军的东西,看样子只能是果郡王的了…… 看来果郡王才是这哈达将军背后的人,一个王爷一个将军……】 想到这里,清欢微微扬起了嘴角。 清欢虽然幼时便跟着家人一起被流放到了宁古塔,可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尔虞我诈的东西,清欢还是见过一些的。 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记得自己的母亲曾经说过,当年父亲就是因为被江南科场的舞弊案牵连,哥哥中了举,可是朝廷却认为是父亲与主考官之间关系密切,所以压根不听父亲的辩解,在那些言官的一字一句中,全家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宁古塔的道路。 至于那些言官是谁,清欢已经记不清楚了…… 清欢并不再纠结这些以往发生过的事情,双手也情不自禁地在琴弦上拨动起来。 寂静的夜里,偶尔能听到的事是马的叫声,来往巡逻侍卫的脚步声,以及偶尔雪压垮树枝的断裂声。 清欢手下的琴声一响,周围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瞬间就消失了一般。琴声环绕在整个客栈,就连坐在房内的果郡王也听到了。 “这琴声从何而来?”果郡王有些好奇地站起身来,朝着书案处走去。 白露笑着回答道:“回王爷的话,是隔壁的清欢小姐,看见楼下有一把空着的琴,说是闲来无事也睡不着,便下去弹琴解闷了。” 果郡王微微点头:“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王爷。”白露福了福身子,随即便退出了房间。 待白露关上门,果郡王这才从书案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根长笛。 果郡王取下长笛,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伴着清欢悠长的琴声,果郡王手中的长笛跟上清欢的琴声,笛声也在此刻萦绕在整个客栈里。 楼下的清欢听到笛声是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琴声与笛声相互交融,有时像是春风拂过百花温柔惬意,有时又像夏季的雨水拍打着荷塘…… 一曲罢,清欢便停了下来,虽有些意犹未尽,但算了算时间,加上明日还要赶路,清欢也不得不起身准备上楼。 倒是房内的果郡王,琴声一停,那颗似是觅得知音的心好像也随着清欢的琴声停了下来。 果郡王的内心的渴望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果郡王将长笛别在腰间走向房门。 打开房门时,清欢正提着裙边缓缓走上楼。 清欢低眸看着脚下的阶梯 ,果郡王低眸看着正在缓缓向自己走来的清欢。 清欢感受到果郡王灼热的目光,但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上,走到果郡王面前时,才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清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果郡王笑着道:“免礼。 方才听你在下面抚琴,便来了兴致,顺着您的曲子吹奏了一番。不知是否扰了你的兴致?” “能与王爷合奏一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会是扰了兴致。 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这侍卫、车夫们都要休息。所以清欢就没有继续了。”清欢笑着道。 第19章 我见犹怜诉衷肠 果郡王屋内的烛火落在清欢身上,清欢的一颦一笑落在果郡王眼里,都是那样清晰明媚,明明还是飘着鹅毛大雪,冻得手脚冰凉的季节。 果郡王的内心却像是如沐春风一般,看着清欢那张干净美丽的脸,果郡王就忍不住地像扬起嘴角。 对面的清欢絮絮叨叨解释了一番,可果郡王压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相反, 果郡王的目光全程都落在清欢身上。从头上戴的发饰,再到衣服上绣的玉兰。从上到下,果郡王的目光始终难以从清欢身上挪开。 等到清欢那张小嘴闭上之后,果郡王才忙不迭的来了一句:“这外面冷,不如进来喝杯热茶坐着说?” 清欢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恢复神情,笑着福了福身:“是,王爷。” 清欢走进果郡王的房间,左右环顾了一圈:只见果郡王屋内的装潢比隔壁自己的房间还要好上一倍不止,墙上挂着的是名家画作,黄花梨木做的木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有翡翠雕刻的摆件,有做工精细的青花瓷瓶,还有颜色鲜艳的珐琅彩瓷瓶…… 每一件东西虽然各有各的特色,但放在一起又不会显得失了和谐。 清欢跟着果郡王来到茶桌旁,桌上摆放着一盆梅花盆景,旁边则是一套齐全的茶具。 果郡王停下脚步,侧过身子看向清欢,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着道:“清欢姑娘请坐。” 清欢笑着点点头:“是,王爷。” 待到清欢坐下后,果郡王也坐了下来,还顺势为清欢倒了一杯热茶:“这是本王今年新得的翠玉金毫,这茶叶取得是茶树上最嫩的两片芽,所以颜色清翠像玉一般。 因为摘的是嫩芽,所以上面还有些金色的毫毛。 因此就得名为翠玉金毫,您尝尝,可还喜欢?” 清欢笑着端起茶杯,先是用闻了一下,茶香清新淡雅,随后才放心地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后,笑着看向果郡王,夸赞道:“王爷的茶果然都是极好的。不过清欢对这些茶不是特别了解,倒是有些浪费了……” “这茶泡来就是喝的,管它了不了解,只要喜欢就好。 这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难免枯燥无趣,偶尔停下歇脚时泡上一壶茶,细品一番,也甚是有趣。”果郡王的双眼始终盯着清欢,眼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清欢抬眸对上果郡王的视线,温柔的目光,甜腻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烛光洒在清欢的身上,就连清欢衣服上的银线都闪着细微的光。 “王爷真是好雅兴,方才与清欢合奏一曲的想来就是王爷了吧。”清欢笑着道,见果郡王微微点头,清欢才继续开口:“王爷的笛声甚是清翠悠扬,清欢此前都未曾听过那样动听的笛声呢……” 清欢象征性夸 的两句,对于果郡王来说却是十分有用。 只见果郡王抬起手,笑着道:“哈哈,不过清欢您的琴声也十分不错。 与京城里的琴师相较而言,虽说技法上略微差了几分,但是这其中的情感倒是更胜一筹。 不过本王相信,只要多加练习这琴艺会更进一步的。 之前云霞夸你学规矩、学诗书学得快,本王相信,清欢您学琴也会学得很好。 等到了京城,本王就给您物色几个厉害的琴师,好好学习一番。” 清欢笑道:“那清欢就先谢过王爷了。 清欢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好意,一定会好好学。” 清欢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不过,清欢一直有一事不明…… 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果郡王头一次见清欢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以往见清欢不是笑着就是拘着礼,怎么会是一副有求于自己的模样。 看着清欢脸上带着几分乞求的模样,果郡王心里一下子就多了几分自信与骄傲,连忙开口道:“清欢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欢脸上犹豫的神色随着果郡王的回答也一扫而尽。 只见清欢有些好奇地开口道:“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清欢很长一段时间了。 清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况且清欢还是随着家人一起被流放到宁古塔的……身份卑微不说。 若是跟着王爷回京,对王爷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更甚者,还会给王爷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果郡王淡然一笑:“清欢小姐说什么,本王不明白,本王只记得您是哈达将军的女儿。 实不相瞒,本王选择将你带去京城,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有七八分像故去的纯元皇后…… 而本王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对故去的纯元皇后可谓是用情至深,从前宫里有一个莞贵人,她只是长相上有五分像纯元皇后,就得道了皇上的青睐。 不过莞贵人的性子倔强,也痴心妄想试图从皇兄身上得到真心。当得知自己只是因为长得像纯元所以才得到皇兄宠爱时,便生下了胧月公主后,就毅然决然地请旨出宫修行了。 但本王相信,皇兄心里还是有莞贵人的,但是皇兄毕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去向莞贵人低头。 所以本王就找到了你,就算费尽心力也要将你带到京城去。” “世上大多数女子总是渴求一颗真心,可事情总是会事与愿违。 所以王爷是想让清欢去讨好皇上,从而缓解皇上心中的思念之情?”清欢好奇地睁着一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睛,温柔道。 果郡王话到了嘴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总不能告诉清欢本王是想让她代替莞贵人陪在皇上身边,这样自己就好与嬛儿安心地在一起了吧……】 果郡王想到这里,面上的神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清欢察觉到果郡王的为难,便又开口道:“往也若是觉得不好说不说就是。 不过还请王爷放心,清欢早已看淡男女情爱之事。 如今能有机会回到京城,对于清欢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清欢定当将王爷的恩情铭记于心。” 果郡王欣赏地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清欢,明明年岁尚小,却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嗯。不过此事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若是到了京城后,不想入宫了,本王也不会勉强您。”果郡王眼里多了几分柔和,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 清欢笑道:“多谢王爷,王爷于清欢而言,也是恩同再造。 若不是王爷给我这样一个身份,再过一两年,清欢也不一定只是在怡梦院跳个舞唱歌曲了。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过去,清欢定当好好扮演将军之女。 等到了京城,绝不会给王爷您添麻烦。” 果郡王点了点头:“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是,清欢告退。”清欢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果郡王行礼之后,便悄然离开了。 果郡王看着清欢走出房门,自己内心的想法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原本并不打算告知清欢这些,可看见她那副天真的模样,心里就多了几分怜惜。】 第20章 文武双全果郡王 清欢镇定地走出了果郡王的房间,心里的担忧还是放下了: 【原以为果郡王会对我做些什么,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想到果郡王和去怡梦院的那些男人还是有一些差别的。 只是若真是要进宫,这日后的日子不一定会比现在的好过……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的那些娘娘、小主哪一个不是出生名门,哪一个不是别人府上的掌上明珠。 琴棋书画那些定然也不在话下。 我若是真的进了宫,若只想凭借自己的样貌得宠,或许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美貌只能得到一时的宠爱,若是哪天皇上腻了……… 算了算了,何必为那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忧心。】 清欢走到自己的房门前,轻轻的推开雕花的木门,只见房间里早已收拾的妥妥当当。 明玉见清欢走了回来立马迎上去:“小姐,你回来了!奴婢把床都铺好了,等一下便服侍小姐洗漱吧。” 清欢点了点头,笑着道:“有劳你了。” 明玉笑着将清欢带到了梳妆台前,等到清欢坐下之后,就开始为清欢卸去头上的钗环。 明玉一边为清欢梳着头,一边笑着道:“小姐弹琴可真是好听,不过后面似乎好像还有人在吹笛子。 小姐的琴声本就好听,在加上笛声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不过这客栈当真是卧虎藏龙,不仅这客栈里的东西甚是少见,这客栈里住的人也很厉害呢!” 清欢掩着嘴,笑着回答道:“哪里是这客栈卧虎藏龙,是隔壁的果郡王厉害呢!” 明玉有些惊讶:“原以为这果郡王只是会舞刀弄剑,没曾想竟还会吹奏长笛。 倒真是叫奴婢刮目相看了。” “人家是王爷,自然什么都得会一点的。”清欢笑着道。 但似是受到明玉的启发一般,佯装不经意道:“不过我从前只是听说这果郡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倒是没见过果郡王舞刀弄剑……” 明玉也只当是话家常一般,没有丝毫防备:“果郡王最开始宁古塔这边就是为了安定边疆。 奴婢从前在将军府里看见过果郡王同将军一起切磋武艺。 我们的哈达将军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了,但哈达将军与果郡王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两分。 王爷他与将军一起练习射箭时可是百发百中的。 而且有敌军来犯时,果郡王总是能冲在最前面,十分英勇善战呢…… 不过果郡王是个低调的,是将这些功劳推到我们的哈达将军身上。 所以我们将军对待果郡王总是客客气气的,还叫我们这些下人要对果郡王比对将军自己还要尊敬。” “原来如此。”清欢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崇拜的模样:“此前我看着果郡王文文弱弱的,以为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没曾想到,果郡王不仅出口成章,文采斐然,而且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可谓是文武双全,倒真是叫人佩服。 不过也对,果郡王能够放下京城里的荣华富贵来到宁古塔这边镇守边疆,想必心中是有大义之人。 看来是我以前眼光狭隘,有些肤浅了。” 明玉笑着安慰道:“小姐才不是什么眼光狭隘的肤浅之人。 小姐能考虑到奴婢,带着奴婢一起去京城。说明小姐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只不过小姐如今能力有限,看到的东西不全面罢了。 想必等日后进了京城,见惯了大世面,就不会这样了。” 说完这些,明玉总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对,连忙为自己找补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想说小姐日后会更好……” 清欢连忙笑着转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在怡梦院里见识的少,所以有些东西看的不全面那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听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至少你同我说的是真话。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我们日后去了京城,要见更大的世面,所以我们的眼光要放的长远些。” 明玉坚定的点头:“小姐,您放心。奴婢以后定会对小姐忠心耿耿,陪着小姐一起看更大的世面。” “嗯!”清欢笑着拉过明玉的手:“不过,当务之急,是你我二人得尽早休息了。 明日还得早早的起来赶路!” “是,小姐。”明玉福了福身,扶着清欢朝着床榻走去。 清欢躺下之后,明玉就将屋内的烛台吹灭了。 一时之间,黑夜将清欢所笼罩。清欢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方才明玉说的那些话。1系列的疑问都在惊慌脑海里浮现: 【果郡王究竟送我到皇上身边意欲何为? 果郡王明明精通骑马射箭,可偏偏在世人的眼里,他就是那一个游手好闲,纵情于山水之间,沉迷于书画之中的王爷。 人前人后的两副模样,到底是我多想了,还是果郡王他隐藏的太好了?】 第21章 山药茯苓双白粥 一夜无梦,由于白天赶路,旅途劳累。故而清欢一晚上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日一早,清欢睁开双眼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快把这些都搬到马车上!” “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全部放在客栈里。” …… 听到外面收拾东西的动静,清欢不由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片刻过后,便清醒了过来:“今日我怎么睡得这么久?若等一下叫王爷他们等得久了,岂不是会给大家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清欢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慌忙的从床上起来。 等到清欢从床上站起身,麻利的穿上了床头昨日早已准备好的一身粉白色的衣裳,又在外面套了一个桃红色的马甲。 等到穿戴整齐后,清欢这才注意到本该与自己同住在屋内的明玉,此时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正当清欢有些疑惑之际,明玉已经端着一碗热好的山药茯苓双白粥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明玉一边说着边将粥放在了饭桌上:“小姐,这是厨房刚煮好的粥,小姐要不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清欢的头发披在身后,一边走一边说着,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疑惑:“怎么今日这么晚了都还没有叫我?” 等走到明玉面前后,才佯装不高兴道:“方才我醒来之后,听到外面的马车还有人行走的声音。 心里慌张极了。 本想着叫你,结果发现你也不在屋里。你都不知道我方才多担心!生怕你偷偷跟他们跑了去!” 明玉一听到清欢这样说,嘴角的笑意眼看压不住,便连忙抬起手来将嘴挡着,小声的笑了笑。 “好啊!如今你还在这里笑话我!”秦欢佯装生气地将头扭到一边去。 明玉连忙收住了笑,解释道:“今早是王爷身边的白露姑娘过来告诉我说,昨日王爷操劳,想着今天多睡一会儿再出发。 所以奴婢就没有叫醒小姐您,又想着天冷,早上吃一碗热粥,可以暖暖身子。 见小姐你没醒,奴婢就去厨房煮了一锅粥。这不,粥一煮好,奴婢就回来了。 小姐,快尝尝?” 明玉一边说着,一边将山药茯苓双白粥推到清欢的面前。 见清欢还是不搭理自己,明玉又扯了扯清欢的袖子。 清欢这才转过身,坐了下来:“这次姑且就原谅你,你也知道日后去了京城,你就是我身边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了。 所以你一走开,我心里就有些慌乱……” 清欢垂眸解释道。 明月没有想到自己在清欢心里竟然这般重要,先是一愣,而后才安慰道:“小姐放心,日后奴婢去哪里都先同小姐说一声。 以免小姐担心。” 清欢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那我就先尝尝你做的粥吧,看上去很是清淡,倒是适合早上起床吃。” 明玉笑了笑:“嗯!奴婢方才已经在厨房吃过一些东西了。那奴婢先去收拾行李,等小姐吃完了,奴婢为小姐梳头。” “好!”清欢仰起头看向明玉,笑容是那样明媚灿烂,像是冬日的阳光,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此时隔壁的果郡王早已准备妥当。 果郡王的房间门敞开着,果郡王在屋内看见明玉端着粥走向隔壁后,才开口问道:“本王叫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白露回道:“回王爷的话,昨夜奴婢按照王爷的吩咐,命人在清欢小姐的房内点了安神香。 又告诉了明玉姑娘,今早不必叫起清欢小姐。 今早明玉姑娘下去煮粥的时候,奴婢悄悄去隔壁房间看过,清欢小姐睡得很香。” 果郡王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等清欢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是,王爷。”白露看着果郡王,面上有几分不解:“王爷,奴婢有些不明白,王爷为何对清欢小姐如此上心? 王爷莫不是……” 后面的话白露并没有说出口,随即就抿着嘴不再言语。 果郡王只是摆了摆手:“她日后是要进宫的,如今对她好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记得吩咐下面的人,清欢姑娘说什么都要好好听着,清欢姑娘的话,就如同本王的话。 你先下去吧,本王自己坐一会儿,想来再等等就能出发了,你再去看一看马车什么的收拾妥当没有。” “是,王爷。那奴婢先下去看看。”白露福了福身子行礼告退。 等到白露离开后,果郡王这才长舒一口气。 【本王怎会不知道本王对着清欢过于上心了。 但有些东西就是控制不住的,或许只是因为嬛儿不在本王身边,所以看见清欢就多了几分遐想吧。 等本王回到了京城,看见了嬛儿,心中这份情感就又会放下了。 到时候再将清欢送进宫去,皇兄想来也会喜欢。】 第22章 琴声悠扬留心中 一碗热粥下肚清欢感觉自己的身子都暖暖的。睡意朦胧也逐渐消散。 清欢将粥吃完,就放下了碗与勺子。走到了明玉跟前:“好了,你做的粥我已经吃完了,现在开始收拾收拾,等一下就下去吧。” “好,那奴婢现在就开始为你梳头吧。”明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着回答道。 说完,二人便一起来到了梳妆镜前。清欢缓缓的坐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明玉这边也拿起了梳子与头油。 一切准备就绪后,明玉便开始为清欢梳头了。 “今日竟已经是第二日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清欢坐在铜镜面前,透过镜子,看着自己身后的明玉。 明玉一手握着清欢乌黑的秀发,一手拿着木梳,轻轻地让梳子在清欢的秀发上来回滑动。 听到清欢这样说,明玉笑着接话道:“ 确实如此,奴婢总觉得才刚刚出发呢! 不过,这日子过得快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我们就能早日到达京城,就不用再受长途跋涉之苦了。 若是春天,这路上至少还有些花儿朵儿的可以看看,可如今天寒地冻的,除了雪就没有别的值得看的了。 就连那些郁郁葱葱的树,不是变得光秃秃了,就是被雪盖住了!” 清欢扬起嘴角,打趣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是也开始期盼能早日到京城了。 至少我听说京城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一些好玩的。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机会能够上街去一次。 而且马上过年了,想必街上会更加热闹吧。只是与往年有些不同,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在京城里过年了。” 说着说着清欢不由得有些悲伤,从前都是在怡梦院里有芊芊还有清栀陪着。 虽说人少了些,但至少也是热热闹闹的。 “不知道清栀和芊芊 她们过得怎么样。今年我不在她们身边。 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想起我……”清欢说着说着,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清欢这样说的时候,明玉并没有选择安慰。相反也沉默了下来。 一时之间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因为这个时候,明玉也想起了在将军府,带着自己长大的薛嬷嬷。 一想到薛嬷嬷,明玉也跟着有些难过,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往年我都陪在薛嬷嬷的身边。 与薛嬷嬷她们一起守岁…… 将军要去军营里陪那些战士们一起过年,我们这些下人就聚在一起做些好吃好喝的,一起在一个屋子里坐着守岁。 那样的日子可真好。 记得小时候还会有红包拿,还有很多很多糖糕。当时可开心了。” 清欢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低落影响到了身边的明玉,连忙抬起手一把拉过明玉的手:“都怪我不好。说的这些不中听的话。 不过没关系的。 等我们到了京城之后,还有我们两个可以相依为伴。 到时候我们二人也可以一起守岁。 等到了京城。我们应该还会认识新的人,到时候一定会更加热闹的。” 明玉轻轻的嗯了一声。 清欢与明玉相视一笑,然后便又接着收拾了。 明玉为清欢梳好了头:“小姐,你看一看,这样可好?” 清欢看着镜中素雅简单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梳头的功夫是越发好了。我自然是满意的。” 明玉笑了笑:“小姐谬赞了。” 说完,清欢便站起身来:“那我们就下去吧。” “嗯。奴婢去将包袱都带上。” 明玉见秦欢点了点头,便转身朝放着包袱的桌子上走去。 提着包袱,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清欢与明玉这才下楼。 路过果郡王的房间时,清欢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果郡王的门是敞开的,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透过门可以看见房间里还有明亮的烛火。 【看来果郡王还在房间里面,那我便与明玉下去等着吧。 好在今日果郡王说了可以晚一些,否则今日我要是迟到了,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清欢一边想着一边与明玉下了楼。 走到楼下后,清欢来到了窗边坐了下来。倒上了一杯热茶,便坐在位置上静静的等待着果郡王。 守在角落的白露见清欢下了楼,也连忙转身走进果郡王的房间里: “回禀王爷。清欢小姐已经下楼去了。 想必已经是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正在发呆的果郡王听到这话,连忙从杂乱的思绪中抽了回来。 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下去吧。” 果郡王说完,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果郡王意气风发的走到了楼梯口,看见清欢正坐在窗边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一看见清欢,果郡王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期待。 果郡王并没有立马走下去,而是驻足站在原地,看向清欢的方向:此时的清欢正端着一杯茶,用嘴轻轻的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随后才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看得出来清欢手中的茶十分烫,但似乎清欢又喜欢喝。 看着清欢有些可爱灵动的模样,果郡王莫名其妙的就扬起了嘴角,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一旁的白露见果郡王一副痴笑的模样,心里有些无语。但自己身为奴婢,也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于是便装作没看到一般提醒道:“王爷,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 听到白露的话,果郡王这才将视线从清欢身上收了回来,心思也从清欢的身上抽了回来。连忙故作淡定道:“刚才本王在想还有什么东西没带,一时之间出了神。 如今想想似乎没有什么,让我们便下去吧。” 话音刚落,果郡王就迈开了步子,朝着楼下走去。 才刚走下楼梯,果郡王就朝着清欢坐着的方向大声开口道: “清欢小姐久等了。不会怪本王来迟了吧?” 果郡王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清欢面前走去。 清欢循声望去,见是果郡王,连忙站起身来行礼,轻声唤道:“清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清欢怎么敢怪罪王爷……” 果郡王连忙抬手,满脸都是温柔:“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果郡王明知道清欢才坐下来没多久,但还是明知故问,脸上洋溢着笑容:“不知清欢小姐何时下来的,本王今早贪睡了些,所以晚了会儿。” 清欢腼腆地看向果郡王,柔声道:“回王爷的话,清欢也才刚下来没多久。 王爷一路操心,自然最是疲惫,多睡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果郡王抬起一手举至胸前,一手背在身后,刚好露出别在腰间的长笛:“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是,王爷。”清欢福了福身子,笑着道。 果郡王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身朝外面的马车走去。 清欢与明玉也立马紧随其后,果郡王上了最前面的马车,清欢与明玉则是上了后面的马车。 走出客栈的一瞬间,寒意立马就席卷全身。 明玉扶着清欢赶忙就上了马车,进到马车里面,这才暖和了一些。 明玉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一个汤婆子递到了清欢手中:“小姐,你将这汤婆子抱着,会暖和些。” 清欢并没有立马接到手中,而是先问了问:“你不冷吗?” 明玉摇了摇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汤婆子:“小姐尽管放心拿着,奴婢这里还有一个。” 清欢这才笑着接过明玉递来的汤婆子:“那我便安心了!这一路寒冷,可得小心些。要是着了风寒怕是不好了。” “是,小姐。小姐,放心吧。奴婢的身子好着呢。”明玉笑着说道。 果郡王、清欢等人都坐好后,随着车夫一句气势磅礴的“驾!”,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蹄踏过雪地,留下一个个深深的马掌印,马车向前驶去,同样也留下了车辙印。 尽管现在留下的印子十分明显深刻,但过不了多久,只要一场雪,这些痕迹就会被覆盖。 果郡王坐在马车里,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长笛,昨日那悠扬绵长的琴声似乎又在果郡王的脑海里回荡。 一时之间,果郡王总觉得自己着了魔,连忙掀开了马车上的窗帘,感受着外面带来的寒风。 似乎在寒风吹拂脸颊的时候,果郡王这才感觉到自己清醒了一些。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这才被压制了下去。 第23章 (凌云峰)甄嬛重病无人问 凌云峰上的雪堆积的是越发的多了,上山、下山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也早已被厚重的雪所掩盖。 周围的树也早已银装素裹,那些粗壮的树上,虽堆积了许多雪,但依旧苍劲挺拔。 倒是那些看上去才长出没几年的小树,纤细的树干已经被压得弯弯的。 甄嬛所住的屋子,周围也逐渐铺上了厚厚的雪,那些白茫茫的雪,似乎想将坐落于山间的小屋也一并掩盖。 已经快到晌午,甄嬛依旧躲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这两日是越发冷了,好在昨日阿晋又送了些炭火过来,还有些吃食。只不过我一个人实在懒得动弹,吃与不吃也没什么要紧的。】 想到这里,甄嬛又沉沉睡了过去。 甄嬛没有注意到,屋内的炭火早已由红变灰,失去了原本的炽热。 即将燃烧殆尽的炭火正发散着它最后的热。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内的气温也冷了下来,逐渐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差无几。 压在甄嬛身上的那几床厚重的棉被,接触到空气的那一面也变得有些冰冷。好在被子里的温度只是受到了轻微的影响。 毕竟甄嬛身上散发着热气。 甄嬛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胀,四肢也变得疲倦乏力。明明该觉得冷的季节,甄嬛竟觉得有些热。 甄嬛感受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时,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甄嬛双手撑着床沿,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身子撑起,靠在身后的柜子上时,甄嬛看了看周围,桌子上的水离甄嬛还有一段距离。 “流朱……”甄嬛下意识地唤了一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流朱已经去了果郡王府。” 想到这里,唇干舌燥的甄嬛只好穿上厚重的自己棉袄,托着自己乏力的身子走下床,朝着软榻走去。 此刻甄嬛的眼里只有榻几上的茶壶,似乎只要能喝上一口热水,自己就会摆脱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子。 但总是事与愿违,甄嬛好不容易来到软榻上坐下,提起茶壶,刚准备为自己倒上一杯热水时,茶壶里怎么也倒不出一杯水。 “哎……”甄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眼眶也逐渐有些湿润,,泪珠在眼眶里反复打转。 甄嬛强忍着泪水不让其落下,又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身体,提着茶壶走到另一边的炉子旁。 甄嬛的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双颊被体内的高温染得通红,眼神也带着几分迷离。 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一呼一吸时在冷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甄嬛来到火炉旁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拨弄火炉里的炭火,费了好大劲才把火点燃。 火焰渐渐升腾起来,破光洒落在甄嬛的脸上,使得甄嬛的脸越发的红润滚烫。 甄嬛呆呆地守在火炉旁,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甄嬛双眼看着火炉里的火,思绪却飘远,从前与流朱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 水壶里的水随着熊熊火焰的燃烧,逐渐变得滚烫。 咕噜咕噜的水泡冒了出来,热气也从壶嘴散发出来。甄嬛连忙将水壶提了起来,但甄嬛的身子十分乏力,提着水壶往回走的时候,一不小心,水壶便“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水壶里滚烫的冒着热气的水也顺着水壶的掉落,从水壶里流淌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水壶里的开水不仅全部倒了出来,甚至还有部分开水落在甄嬛身上,同时浸湿了甄嬛的鞋袜。 好在甄嬛穿的厚实,这开水落在甄嬛的衣服还有鞋袜上时,并没有很烫。 但一向骄傲坚强的甄嬛却在此刻哭出了声。 第24章 初到京城是担忧 约摸着过了半个多月,果郡王一行人这才到了京城。 一路的风尘仆仆,果郡王一连数十日没有打理的胡须,让原本有些硬朗的面庞多了几分沧桑。与当初京城时的红润细腻不同,如今果郡王的脸上还多了几分饱经沧桑的岁月感。 果郡王的马车走在前头,清欢与明玉坐的马车跟在后头。 果郡王本就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所以对回到京城后并没有太大的好奇与欣喜。清欢虽然数十年没有回过京城,但清欢本就是稳重的性子,所以在面上也没有表现的太过好奇。 倒是第一次来京城的明玉,就算马车外面的寒风侵袭,也拦不住明玉的那份好奇心。明玉掀开马车上的布帘,好奇的打量着窗外的一切。 京城的街道房屋与在宁古塔时都不太相同。 京城的街道是繁华的,就算是在寒冬腊月里,这街道上也站着许多商贩。街道两旁的商铺门前店小二们都在努力的吆喝着。那街角的面摊上,大锅里的水热气腾腾的。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明玉探出头看了许久。等到实在外面的寒风吹的脸生疼时,明玉这才将头收了回来。 “小姐,我们到京城了!”明玉眼里满是欣喜与激动。 清欢笑着点了点头:“在京城是比在宁古塔时要热闹的多。 这其中也少不了快到年关的原因。 等到除夕之后,这街上更是热闹。” “小姐果真是见多识广。”明玉仰着头。看着清欢眼里满是崇拜。嘴角止不住的扬起,眉眼也笑得弯弯的。 清欢笑着看着明玉这一副开心的模样,心里多少也是有一点羡慕的。 青欢面上虽然笑着,但此时的清欢心里却有些忐忑。 【此前听云霞姑姑说,果郡王有一个福晋,还有一个侧福晋。 若是果郡王把我们带进王府,不知道会不会引来这两个福晋的不满? 但是云霞姑姑也说了,这福晋最是宽容大度。 此前还将果郡王带回府的一个婢女送去了自家的马场里,如今那个婢女在马场里混的风生水起的。 倒是比在王府里为奴为婢来的强。 倒是那个侧福晋,嫉妒心比较强。云霞姑姑叫我不要在她面前多去晃悠…… 可是王爷不是要将我送进宫去吗?为何云霞姑姑要说这些?】 清欢坐在马车上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继续往下想。毕竟现在想的再多,还不如到时候在王府时多去拜见拜见来的强。 此时另一边的王府里,孟静娴早已将王府准备的妥妥当当。 “等一下王爷便回来了,之前让你准备的厢房可准备好了?”孟静娴坐在主厅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完便吹了吹手中的茶。 燕儿马上开口回答道:“回福晋的话,奴婢已经将福晋你吩咐的那一间离王爷书房最近的厢房收拾的妥妥帖帖,此外将女儿家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孟静娴轻抿一口茶后,低声问道:“那就好,听说这次王爷带回来的姑娘,与当初的莞贵人有几分相像?” 燕儿也俯身在孟静娴耳边低声道:“回福晋的话,的确如此。 只不过这次带回来的姑娘比当初的莞贵人年纪要小许多。 但是根据我们安插在王爷身边的人传回消息说,王爷是想将这个姑娘送进皇宫里去。” “送去给皇上?”孟静娴有些难以置信的微微皱眉,同时将脸一下子就转了过去,对着燕儿。 燕儿点了点头:“据说是这样的,不过似乎王爷有些犹豫。” 听到燕儿这句话,孟静娴这才觉得这是她所认识的王爷,冷笑了一声后:“管她是谁,既然王爷吩咐了,那就好好伺候。 对了,此前宫里派人来说过。 太后太后说去年侧福晋除夕宫宴时没有去参加,今年看着侧福晋怀了身孕,想让侧福晋一起去宫里参加除夕宫宴,热闹热闹。 你到时候先告诉侧福晋身边的流朱,让他给侧福晋露露口风。毕竟此事还未有定下来。就是要等到王爷回了京城后,太后才会同王爷说。” “是,福晋,奴婢知道了。 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福晋不自己去同侧福晋说,这样也好拉近福晋与侧福晋之间的感情。 难道是叫奴婢去给侧福晋身边的流朱姑娘说?”燕儿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 孟静娴笑了笑,没有说话。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忘了流朱是谁了?” 听孟静娴这样一点拨,燕儿才回过神来,明白了孟静贤的用意:“这流朱姑娘是从前伺候莞贵人的,就算侧福晋与她一起长大,但总归是会有些膈应吧?” 孟静娴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先去看看是否都准备妥当了?王爷应该马上就回府了。” 第25章 (王府)从前是各过各的 燕儿自然是明白自家福晋的意思,连忙悄悄随便找了两个眼生的奴婢,去侧福晋的院子里报信。 “你们去这附近的院子里找到一个叫流朱的婢女,先说一下,王爷马上就回府了。 还请侧福晋收拾收拾,等一下晚些时候,一起到前厅用晚膳。这次王爷从宁古塔回来的时候将哈达将军的女儿带了过来。到时候一并见一见。 此外,太后娘娘可能会在除夕宫宴的时候邀请侧福晋进宫一起过年。 记住就说你们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但这件事还未定下。 你们可记住了?”燕儿看着面前的婢女小声说道。 婢女们点了点头后,随即便朝着侧福晋的院子里走去。 婢女们先是找到了流朱,福了福身:“流朱姑娘,今日王爷回来了,还请姑娘告诉侧福晋一声,等下晚些时候去前厅一起用晚膳。” 流朱也福了福身:“嗯,知道了。” 婢女们说完就转身走去,但并没有离开过而是在门口长声叹气。 其中一个率先开口:“侧福晋也是可怜。 这王爷如今是带了一个将军的女儿回来。听说这个将军的女儿生的十分美丽,恐怕这王府…………” 另一个则是故作叹息,一副同情的模样:“这也算是好的了,这宫里的太后还想请侧福晋除夕宫宴的时候一起去宫里呢,说是想让侧福晋去宫里一起热闹热闹,我叫宫里的娘娘、小主们沾沾喜气。” “可是这侧福晋不是快生了吗?估摸着也就是过年那几天吧。” “这谁能知道呢?不过果郡王孝顺,太后说什么想必都会听的。” “也是,不过侧福晋本来就是从宫里出来的。想来也没什么吧…… 我们还是快先回去吧,等一下王爷就会带着将军小姐过来了……” ………… 流朱最开始听到的时候,便愣在了原地。然后则是偷偷的躲到了角落里继续听着婢女说完。 等到两个婢女走后,流朱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甄玉娇这两个消息。 流朱一边想着一边朝屋内走去。 来到屋内,此时的甄玉娇正躺卧在软榻之上。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边露出微笑。 走到甄玉娇面前时,流朱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福了福身后才缓缓开口:“侧福晋,王爷那边刚刚派人过来,说是王爷马上就回到王府了,想请侧福晋您一起去前厅用晚膳。” 甄玉娇点了点头:“王爷已经许久没回来了,我同福晋她在家里都是各过各的。这一家人也许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总要是给 王爷一个面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收拾收拾,等一下我们就过去吧。” “是,侧福晋。”流朱垂着头,回答道。 甄玉娇抬头看向流朱,只见流朱神情慌张,一副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模样。甄玉娇便直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流朱这才对上甄玉娇的视线,犹豫良久,才开口道:“王爷带了一个女子回来。说是什么将军的女儿。 此外,奴婢还听说太后想在除夕的时候邀请侧福晋您去宫里一聚……” “太后? ……”甄玉娇虽然有些不明就理,但也还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离除夕还有些日子。 先替我收拾收拾,我们去前厅吧。” 第26章 一桌人各怀心思 果郡王府里,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从里到外,每一个丫鬟、小厮都不敢停歇,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有人拿着帕子、扫帚将屋里屋外都打扫地一尘不染。 有人在厨房里从早就开始忙到晚,早上锅里炖的汤如今还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孟静娴得知果郡王等人快到的时候,便立马去了王府门口等候。 临近傍晚时分,果郡王一行人的马车终于到了王府门口。 果郡王直接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走了下来。 孟静娴见了,连忙换上了一副贤妻良母的令人亲近的笑容缓缓走上前去,微微屈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吉祥。” 果郡王自然不会在众人的面前拂了孟静娴的面子。 只见果郡王笑着走到孟静娴面前,伸出双手,温柔开口道:“本王许久没有回王府了,家中可还好?” “回王爷的话,家里一切都好!”孟静娴笑了笑,此时也注意到了被明玉扶着下了马车的清欢。 只见清欢身着一席天蓝色冬装,外面披着一件月白色兔毛领的斗篷,整个人乖巧地站在果郡王身后的不远处。 果郡王顺着孟静娴的目光向后看去,自然也看到了安安静静站着的清欢。于是连忙笑着道:“这就是此前本王在信中和你说过的哈达将军的女儿——清欢。” “清欢……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倒是个安静恬雅的好名字。”孟静娴笑了笑,随即便不顾果郡王,径直朝着清欢走去,伸出手将清欢的手拉了过来:“妹妹这一路上跋山涉水,定然是受了不少苦。 我家王爷是个男子,这一路上定然又许多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此前王爷写信说哈达将军的女儿要来,这些日子我便让人好好筹备了许多,翘首以盼这么些日子,终于是把你们都盼回来了。 现在就先跟着我进去吧?” 清欢微微点头,笑道:“清欢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清欢远道而来,多有叨扰,还请福晋多多包涵。” “妹妹真是客气了,来了王府,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就好。”孟静娴对着清欢说着,说完便转头看向果郡王:“王爷,接风宴已经备下了,还请王爷与清欢姑娘一起移步去前厅。” 果郡王对上孟静娴的视线,眼里满是欣赏与认同:“好。” 随后,果郡王走在前头,孟静娴挽着清欢走在后头。 孟静娴的动作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果郡王带回来的女子是孟静娴的亲妹妹呢! 果郡王往前厅走着,总觉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直到走到前厅,看见大着肚子的甄玉娇从扶手椅站起身来迎接自己时,果郡王这才想起少了什么———原来是忘了甄玉娇了。 看着甄玉娇眉头微蹙,一副苦相。 果郡王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反倒是觉得甄玉娇这副模样像是在责怪自己,这倒是让果郡王心里有些膈应了。 甄玉娇站起身后,在流朱的搀扶下,福了福身子:“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你大着肚子,不便行礼。快起来吧。”果郡王说这话时,也看到了甄玉娇身边的流朱,一下子便慌了神。 【看样子如今嬛儿一个人在凌云峰上,本王得早日去凌云峰看看嬛儿,否则嬛儿一个人定然是害怕的。】 果郡王与甄玉娇说了几句后便不再说话,清欢见状,便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道:“清欢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甄玉娇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面前的女子眉眼之处有几分像自己的长姐甄嬛,但又比甄嬛的容貌更是精致柔和,一时之间,甄玉娇就看呆住了,就连扶着甄玉娇的流朱,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见甄玉娇不搭理自己,清欢一时间有些尴尬。 于是乎清欢又大着胆子,更加恭敬的行礼问安:“民女清欢见过侧福晋,侧福晋吉祥。” 此时孟静娴也注意到了甄玉娇的失态,于是连忙上前去,打着圆场道:“玉娇妹妹是不是见到清欢妹妹一时间有些高兴地忘了神?” 甄玉娇听到孟静娴这样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不可思议。 但甄玉娇说话直,没有让自己的心思埋藏在心底,而是直接看着清欢,开口说道:“实在是抱歉。我借妹妹与我的一位姐姐有些相似。 一时间失了神,还请妹妹见谅。” 清欢笑着点点头:“能与侧福晋的姐姐长得相似,是清欢的福气。” 果郡王似乎也注意到了甄玉娇的失态,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孟静娴。 孟静娴自然也明白,果郡王这是等的不耐烦了。 于是又道:“好了,大家都快入席吧。 等一下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孟静娴话音落下之后,果郡王就率先坐了下来。 果郡王坐在上方,清欢则坐在了果郡王的对面。而孟静娴与甄玉娇则分别坐在果郡王的两旁。 尽管是坐下了,但甄玉娇的眼睛始终不愿意离开清欢的身上。 桌上的四个人各怀心思。 甄玉娇看着清欢,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得意:【果郡王有了我的长姐还不够。如今还要找一个与长姐相似的女子回来。 男人的真心不过如此。】 孟静娴则是看着甄玉娇,嘴角微微扬起,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 【希望甄玉娇这次能彻彻底底的死心, 这样也有助于来日平安生下孩子,就不必再想果郡王与甄嬛的事。 想必看清楚了果郡王三心二意的真面目,甄玉娇才能真真正正的明白果郡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果郡王的眼里只有自己面前的饭菜,心思早已飞向了凌云峰。 【等一下用过晚膳之后,本王便去凌云峰看望嬛儿,如今嬛儿将流朱送下了山来到王府。想必山上只有嬛儿孤身一人呢。 不知道嬛儿今晚能不能让我陪着她…… 从前嬛儿说过,流朱在她身旁,多有不便。就连之前在河边悄悄约会之时,都要躲着些。举止也多有克制。 如今流朱不在了,看样子……】 想着想着果郡王的嘴角就逐渐扬起。 清欢则是安安静静地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果郡王的福晋倒是热情。但似乎又太过热情了。分明是第一次见她,她却表现的与我有多么熟络一样。 倒是果郡王的侧福晋,表面上冷冷淡淡的才是正常。 说是正常,但也不正常。果郡王的侧福晋看着我时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但也有一种说不清的落寞。 这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他说我长得像他姐姐,那这个姐姐难不成就是果郡王从前说的有五分像纯元皇后的莞贵人? 如今莞贵人出宫修行,想必也是很难见上一面。这样想想,果郡王 的侧福晋看见我那种奇怪的神情倒也说得清了。】 ………… “这道羊肉汤甚是鲜美,冬天喝汤最是暖身暖胃了。妹妹一路过来,想必路上是极其寒冷的。如今回到京城,定要好好补补。 今日清欢妹妹便试试这一道羊肉汤吧。 若是喜欢改日再叫下人们做。若是不喜欢,到时候我便让他们做些其他的。”孟静娴一边说着,一边张罗人为清欢盛了一碗羊肉汤。 清欢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笑着过了羊肉汤:“多谢福晋。” 第27章 清欢入住郡王府 一桌子的人,分坐四方,四方的心思没有一个在饭桌之上。 饭吃完了,人便散了。 果郡王率先离席,紧接着甄玉娇便借口身子不适也跟着离席了。 “清欢妹妹不要见外,王爷刚回京,想必还有其他公务需要王爷他去处理。 侧福晋她身子重,所以也要早些回去休息了。”孟静娴看着纷纷离席的二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倒是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清欢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笑着点点头:“是,福晋。” “既然妹妹已经用好晚膳了,那我就带妹妹去你住的院子里瞧瞧,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到时候我好叫人添置。”孟静娴一边笑着,一边在燕儿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清欢见孟静娴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 等到孟静娴快到自己身边时,清欢便走上前去,跟在了孟静娴身边。 孟静娴的态度和刚才果郡王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照样亲昵地将清欢的手挽起:“今日天色已晚,就不带妹妹你在王府转了。 先带你去你住的院子看看。” “是,福晋。”清欢微微笑着任凭孟静娴挽着自己,看着面前锦衣华冠、举止得体端庄得体的女子。 清欢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但始终并没有问出口…… 清欢跟在孟静娴身旁,出了前厅,随即又绕了绕,这才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院子面前。 “清欢妹妹,这就是你住的院子了。此外这边几个丫头都是来伺候你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她们去办。”孟静娴站在院子门口,指着四个婢女笑着道。 “奴婢见过福晋、小姐。”四个奴婢福了福身,向孟静娴还有清欢行礼道。 清欢只是微微笑着点头。 随后目光便在院子附近开始打量: 只见面前的院子典雅中带着几分精致,房梁屋瓦都透露着这宅子主人不仅仅是追求奢华之风的,更是喜欢那种低调中又能表明自己与众不同的东西。 王府的建筑风格不像在将军府时那样,只知道一昧追求奢华。 清欢的目光并没有长久地停留在房屋建筑上,反倒是看向了门前右侧种的一棵红梅上。 苍劲有力的树干之上,如胭脂一般的红梅挂在枝头上,在雪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艳。 “这院子倒是雅致。”清欢忍不住夸了一句。 孟静娴心思细腻,最是会洞察人心,顺着清欢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一棵红梅。 孟静娴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红梅,一边朝着红梅走去,一边开口说道:“此前王爷提过几句,说是喜欢红梅。 所以我便趁着王爷离京这段时间,叫人在这个院子里栽了一棵。” “福晋与王爷果真是伉俪情深呢。”清欢随口夸道,眼睛却在打量着面前这个穿戴简朴却又不至于失了身份的女子。 明明看上去就比自己大了几岁,却像是饱经了数十年的风霜。清欢的直觉告诉她,这面前的福晋与果郡王的关系定然不会像面上看着的那般好,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妹妹说笑了。”孟静娴侧头看向清欢,开始转移话题:“好了,这外面冷,先进去吧。” 清欢点头,随后便跟上了孟静娴的步伐,来到了屋内。 刚进到屋内,清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明明不是秋季,但这屋子不论是从这萦绕在鼻尖的桂花香,还是一进屋就感受到的温暖,仿佛让人置身于秋季午后的一个有着太阳温暖的下午。 “王爷来信的时候比较匆忙。 所以这屋子才让人打扫出来没多久,这里面若是有些东西清欢妹妹需要的没有添置,还请妹妹直接吩咐下人就好。”孟静娴笑着道。 清欢福了福身子:“福晋有心了,福晋准备的,自然是最好的,若当真有什么缺的,我再吩咐下人便是。 倒是这屋子里的熏香甚是好闻,芳香浓郁且沁人心脾,初闻时,香味浓郁,但闻久了也不会感觉发腻,倒是十分难得。” 孟静娴笑着将清欢领到了香炉旁:“这香名为‘思归’,一是取自这香的原料——桂花,二是…… 二是因为,这王爷常常要去边疆亦或是去其他地方处理公务,所以……‘思归’也是希望王爷闻到此香能够想起这王府还有人在等着他……” 孟静娴越往下说,这面上是显得越发落寞,俨然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痴情女子模样。 清欢从前在怡梦院时也见过有的姐姐露出这副模样 ,但清欢见得多了,自然也明白,痴情的女子最终不过是像门外的梅花,等冬季过了,就没了。 “福晋如此用心,想必王爷定会明白福晋的心思的。”清欢回道。 孟静娴笑着又道 :“好了,你今日舟车劳顿,定是疲惫了。 你先好好休息,等明日我再来带你在王府里四处转转。” “是,清欢多谢福晋。”清欢笑着道。 清欢刚想送一送孟静娴,孟静娴就抬手制止道:“妹妹留步,就当是在家里,不必如此拘束。 我先回屋了,若是有什么急事,差人来找我就是。” “是,清欢恭送福晋。”清欢恭敬地行礼道。 等到清欢站直了身子,孟静娴早早地便离开了。 清欢来到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四个婢女,开口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四个婢女排成一排,从左到右依次开口回答道: “奴婢凌梅,见过清欢小姐。” “奴婢芷兰,见过清欢小姐。” “奴婢翠竹,见过清欢小姐。” “奴婢绿菊,见过清欢小姐。” 清欢微微点头朝一旁的明玉使了个眼色,明玉便给面前的四个丫鬟每人递上了一个荷包。 “今后我应该会在王府里暂住一段时间,还要劳烦各位了。想必今日你们也累了,便先下去歇息吧。 这里有明玉照顾我就好了。”清欢笑着道。 “是,奴婢告退。” 等到屋子里的人就只剩下清欢与明玉两个人时,二人这才松快了些。 清欢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终于算是松快了些。” 明玉则是直接坐在了清欢的脚边,一边捶着腿,一边抱怨:“这王府的规矩比在将军府里还多。” “确是如此,不过这里不比将军府,从前你在将军府出了什么事情这薛嬷嬷倒是都为你兜着。 如今在这王府,就只有你我二人能够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了。” 清欢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看着明玉一脸认真道:“ 你是我唯一带在身边的人,若是你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 定要来告诉我,我定会帮着你的。 就算有人威胁,也要想办法来和我说。” 本来笑嘻嘻的明玉,见清欢这般严肃,也立马认真起来:“是,小姐。奴婢定会忠于小姐。 只是……” 明玉顿了顿,有些不解:“奴婢不明白,在这王府应该比将军府还安全,怎么会有人来威胁奴婢呢?” 清欢淡然一笑:“将军府那般安全,将军身边的人不也是来威胁你了吗?” 听到清欢这样说,明玉一时间哑口无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良久,清欢才道:“好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但你的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说你年纪比我大一些,但毕竟一直在将军府里,没见过外面的人心险恶。 日后你只要记住,凡事小心谨慎就好。 现在天色已晚,你去将那个‘思归’香灭了吧,等下你伺候我洗漱过后,也下去休息吧。” 第28章 凌云峰的雪化了 果郡王晚膳过后,还未来得及喝口热茶,便又急匆匆地出门骑马扬长而去。 风呼啸着从果郡王的耳边吹过,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 凌云峰,果郡王的目光也是越发的炯炯有神。 离凌云峰越近,天越黑。等到了山腰时,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果郡王将马交给阿晋后,嘱咐了叫阿晋明日午膳过后再将马牵过去,随即便打着个灯笼上山去了。 阿晋接过缰绳,只好点头回是。 等到果郡王走远后,阿晋才小声嘀咕道:“好在这山腰有临时歇脚的地方,否则今晚定要露宿街头了……” 说完,阿晋也牵着马,朝着一处空置的小院走了去。 黑夜里,果郡王手里的灯笼显得那么耀眼。 天空的月亮照亮了整片黑夜,果郡王手中的灯笼点亮了整座凌云峰。 很快,熟悉的门,熟悉的房屋……这一切都呈现在果郡王面前。 果郡王走到门口,迟迟不敢敲门,心里是难掩的紧张。 终于,伴随着一声“咚咚”的敲门声,果郡王鼓足了勇气:“嬛儿,你在里面吗?” 刚躺下没多久的甄嬛此时还没有什么睡意,听到果郡王的声音时,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于是并没有搭理。 等到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时 ,甄嬛这才清醒过来,连忙从床榻上起身,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跑向门边,用力地打开了门。 只见门外的果郡王早已经泪眼婆娑。 果郡王满含热泪的看着甄嬛,甄嬛抬起头,看着真的是果郡王,豆大的眼泪也情不自禁的如夏季的雨一般从脸颊滑落。 “嬛儿!” “允礼!” 二人对视片刻后便紧紧的抱在了一起,甄嬛依偎在果郡王的胸膛里,感受着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的温暖与心跳:“允礼,你终于来了。” 果郡王微微低头,一手搂着甄嬛的腰,一手抬起抚摸着甄嬛的秀发 。有些心疼道: “是本王来迟了。” “允礼什么时候来,都不算迟。”甄嬛娇声在果郡王怀里说道。 此时的果郡王也注意到了甄嬛光着的脚,一个横腰把甄嬛抱了起来。 果郡王轻松的将甄嬛抱了起来,甄嬛的头发顺势垂落,那双玉足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是那么诱人。 果郡王径直将甄嬛抱到了床榻之上, 将甄嬛轻轻的放在了被子里,随后又点燃了不远处榻几上的一盏灯。 而后才是慢慢走到甄嬛身边,看着面前的甄嬛,脸颊微红,满含热泪。 果郡王将手慢慢的伸进了被子里,一双大手直接握紧了甄嬛的脚:“你怎么能光着脚就下床了呢? 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着了凉,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甄嬛看着果郡王,满脸都是娇羞,脸颊是越发红了:“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允礼你了,这一时情急之下,才忘了…………” 坐在床上的甄嬛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抱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澄澈清凉的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果郡王:“如今允礼你回来了,不是有你吗? 现在也不算冷…………” 说完甄嬛害羞的低下了头,果郡王看着甄嬛一副娇羞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忍不住。 屋内的炭火很热。 随着屋内的升温,甄嬛的衣服被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 果郡王也热的不行。 二人就这样坦诚相待。 窗外的雪化了。 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逐渐滑落,在地上留下湿漉漉的一片。 第29章 果郡王并不简单 翌日清晨,清欢早早地便让明玉给自己收拾打扮好了。 “今日是来王府后的第一日,可不能怠慢了。”清欢坐在镜子前,一边看着自己一边说着。 刚想起身出门,只见凌梅便走了进来:“清欢小姐吉祥,福晋说了,今日王爷不在府,府中只有女眷,有些规矩就不用那么严了。 福晋念着小姐您初到京城,所以今日上午便不必前去与福晋打招呼了。 这京城临近年关时最是热闹,所以今日小姐您可以带着贴身侍女还有侍卫出门逛逛,等逛累了,再回来休息休息。” 清欢仔细的听着凌梅说的话,在一长段话里挑挑拣拣出,终于捕获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清欢站起身来走到凌梅面前:“福晋果真是个体贴的人,既然如此,那您去收拾收拾,我们等一下就出去吧。” “是。”凌梅福了福身,又左顾右盼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小姐,可是也要带奴婢出门?” 清欢淡定地看向了身旁的明玉,又转头看向凌梅:“我和明玉初到京城,自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还要有劳你带我们去转转了,我记得之前房里一共有四个人,可否一起带上?” 凌梅 满是感激地看着清欢,嘴角也扬了起来:“这是自然,小姐发话了,自然是可以的。” “哎。”清欢见凌梅高兴,于是装作不经意的提到:“王爷昨日才从宁古塔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今日一早竟然就出门办差事了。 可当真是劳累了。” “王艳也没有出去办差,不过是去山上……”刚说到“山上”二字,凌梅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清欢见状,有些好奇地睁大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王爷去山上了? 这寒冬腊月的,这山上怕是不好走…… 可是这山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此时的凌梅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为自己找补道:“回小姐的话,王爷的额娘舒太妃在山上的安栖观里修行。 王爷是个极其重孝道的,一早便出门去探望舒太妃了。” “原来如此。那你们快下去准备吧,我也收拾收拾,等一下我们便出发。” 清欢笑着目送凌梅离开,一旁的明玉也凑了上来:“小姐,奴婢看他刚刚那副慌张的样子,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清欢对上明玉的视线,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回到了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重新拿起了台上的一支还算华丽的簪子插进了自己的发髻:“王爷是昨夜就离开的,想来凌是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毕竟就算王爷再重孝道,也不好在一个道观里待一整晚吧。” “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清欢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不太对劲罢了,不过这与我们也没什么太大关系,我们收拾收拾,等下出去吧。” 清欢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也开始猜测起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从前果郡王说的那个与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莞贵人似乎也在京城的某座山上修行,看样子这个果郡王有些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