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全哥谭是我储备粮》 苏醒 纽约。 这是一座以不夜出名的城市，波浪似的橘黄灯光在漆黑的夜幕中衬着月色反光了一轮，珍珠白的雨水滚落在高耸的城市建筑上，最后被重量拉扯着逐渐滑向沥青喧嚣的地面。 行人匆匆走过，没人把视线投给脚下路过的每一个下水道排水口，尽管它们尽职尽守地保证这座城市不会被大雨淹没，但纽约人从不在乎。 冰凉的雨滴透过下水道的栅栏一滴一滴落到了闭着眼睛的小姑娘身上。 厄蒂特长而卷翘的睫毛抖了抖，片刻后，她睁开了纯正的祖母绿色双眼。这双纯真又野性的眼在并不明显的光芒下显得格外突出，就像一只黑猫撑开了它的眼。 小姑娘从栅栏的夹缝间望向上空，纽约绚烂的色彩倒映在她的瞳孔中，她迷茫而无辜地缓慢眨着眼睛，大脑企图找回被爆.炸撕碎的记忆。 ——任务应该完成了。 她差点为此欢呼出声。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会为眼前的景象吃惊。因为雨滴滑落到这个穿着长裙子的小姑娘身上的时候，立刻就被高温蒸发成水雾，就像她是个恐怖的移动热源，被珍珠白色的蒸汽环绕着，恍若虚影。 随着这个小姑娘的苏醒，她身上高的反常的温度消失在雨水中，就像月光从身躯滑走。 厄蒂特开始费劲地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纽约街头最常见的那种可爱女孩。然后她混进了复仇者大厦，埋下了炸.弹，在美国队长演讲的时候引爆了大厦。 炸.弹爆炸的辉光像出乎预料的复活节彩蛋，她确信整个纽约的人都能看到那样夺目的火焰和热浪。 但因为复仇者大厦守卫森严，她撤退不及，受了重伤……然后小姑娘挣扎着在昏倒之前躲进了下水道里。 等她的眼珠转向另一边，看到脏的反光的下水道壁上自己投映的模糊的剪影的时候，小姑娘原本迷糊的双眼立刻瞪圆了，同时发出一声黑猫被踩住尾巴的惨叫声。 厄蒂特：头发！ 啊啊啊啊啊她的头发！ 陪伴了她十五年的长发就这么没了！ 厄蒂特悲愤欲绝看着自己半长不短.狗啃了一样的半长发。原本小姑娘的头发长而蓬松，而现在它们垂到肩部都算勉强，可怜巴巴地四散开来，又被雨水黏住，像垂死的水母触手，无力地歪倒着。 只有个别发丝幸免于难支出一截，但这样的劫后余生并没让厄蒂特开心起来，因为正是它们的特立独行，导致她现在的头发难看程度更上一层。 ……就跟有人拿着核武器在她脑袋上来了场世界大战似的。厄蒂特生无可恋地想。 扎起来可能好一些。 但小姑娘从长风衣里掏了半天，没能找到她的头绳，于是只好把左边口袋的东西都翻过来倒在手心。一颗已经被高温弄得融化的糖果，一枚抛亮的硬币，一块皱巴巴的沾着鲜血的布料安静的躺在她的手掌。 她朝手心吹了口气，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重新把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左口袋，然后拿手拍了拍。 小姑娘又捣鼓了半天，终于从另一个口袋里找出了头绳。和那些普通女孩用的上面嵌着水钻，打着蝴蝶结的粉色头绳不同，厄蒂特的头绳像是用来扎书的那种普通牛皮绳，找不到一点属于小姑娘的活力。 “过来吧。”厄蒂特用清脆的嗓音说。 她的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她是在对空气说话。但小姑娘满不在乎，等她扎好头发，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她刚站稳的时候，原本被忽略的煤油一样的液体从黑暗的角落里迅速流淌下来，缓慢地爬向厄蒂特，就像有生命一样钻进她的皮肤里。 在这个过程中厄蒂特的双眼呈现出纯黑的色泽，直到寄生体全都藏进她的身体里，她的瞳色才变回正常的祖母绿，她摸了一下手背，烙印一闪而过。 厄蒂特和那些背着书包上学，与班上男生打闹的十五岁青春期女孩不同，她已经是个老练的雇佣兵。这次爆.炸案就属于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其实也不算雇佣兵，厄蒂特晕乎乎地想。 只是因为她像那群刀锋舔血的家伙一样，为雇主的任务四处奔波流浪——这正是她已经过了好几年的生活。她有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她必须完成的任务。小姑娘每完成一个，就会小心翼翼地划去。 如果非要说厄蒂特为谁工作的话，小姑娘会回答：刺客联盟，奥古家族。 刺客联盟是最古老的组织之一，现任家主为雷霄·奥古，他是蝙蝠侠的头号劲敌，但他曾经也是蝙蝠侠的导师，因此他和蝙蝠侠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 而同时，雷肖·奥古的女儿塔利亚·奥古阴差阳错爱上了蝙蝠侠，这导致爱护女儿的雷肖永远也打败不了蝙蝠侠。 他们针锋相对的敌人关系维系了很多年，逐渐的，就连雷肖也认可了蝙蝠侠，希望他能够继承刺客联盟。但蝙蝠侠绝不会和这样一个邪恶的组织扯上关系，所以他拒绝了雷肖的要求。 因此刺客联盟现在依旧走的是坏蛋路线。 而厄蒂特的身份则是坏蛋中的坏蛋——她的全名为厄蒂特·奥古。现任刺客联盟领袖雷肖·奥古是小姑娘的祖父，而塔利亚·奥古正是她的生母。 不过在小姑娘看来，她的母亲塔利亚其实也见不得多爱蝙蝠侠，因为无论是遇到蝙蝠侠之前还是之后，塔利亚都有一堆情人，像她那样美丽而危险的女人，绝不会受困于一个男人。 所以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就连她的母亲都不怎么关注她，这十五年以来，她和她只见过三次。 而最近的一次是她在意大利地下格斗场挑战比她壮了两圈的家伙，小姑娘看到了人群中的母亲，塔利亚朝她笑了笑。然后厄蒂特情不自禁地走神了，被对手摁到了地面狠狠的揍了几拳。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塔利亚已经消失了。 塔利亚的突然出现给她留下了脑震荡、肋骨折断和一系列伤口和麻烦。 其实也不能怪她不是个好母亲啦，厄蒂特反复对自己说，一个人如果忙着和世界对抗的话，她是不会记得自己有一个小女儿的。 ……尽管不是忙着拯救世界，而是忙着毁灭世界。 塔利亚是刺客联盟的下一任女主人，照顾孩子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遥远的词组。所以厄蒂特早就从一个孩子的角度原谅了她。再怎么说，塔利亚给了她生命。 而且她在十岁那年就接受了奥古家的传统“血腥岁月”——每个奥古都需要完成一张羊皮纸上的艰辛任务，来证明他们确实有资格承担奥古的姓氏。 所以她们见不到面也算是很正常的。 厄蒂特谁都不怪，她本来也不对自己身为奥古能有个正常家庭怀有期待。 不过，小姑娘确实有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这件事放在谁身上不免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幻想的。就像小孩攥着七彩蜡笔歪歪斜斜的给儿童简笔画上色一样，你可以想怎么填充就怎么做。 只有一点，厄蒂特很确定地想……她的父亲应该是个普通男人。 可能很英俊，或者很富有，说不定还有点绅士，也可能是某个国家的亲王……尽管他很好，但他一定是个普通男人。 否则塔利亚不会提都没有提起，好像他不足挂齿。她偶然听到塔利亚提起过，说厄蒂特的诞生“是个意外”，则更加证明了小姑娘关于父亲的身份这一点猜测是正确的。 下水道又黑又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窜动声。如果是其他十五岁的女孩子，可能会因为这压抑又黑暗的环境而恐惧的发抖，但厄蒂特却神情自若。 事实上，她正忙着教育她的寄生体。小姑娘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蠢蠢欲动，原本融入她身体里的浓黑液体从左手腕里滑落，试探性的想滑向老鼠躁动的方向。 “不要吃老鼠。”小姑娘严厉地说，用右手掌接住了滴下来的黑液，它们衬的小姑娘的皮肤更加细腻了，“否则下次我不会理你了。” 窃窃私语声在她的身侧响起，像恶魔的耳语，急切的窜动着，介于争辩和撒娇之间，让人毛骨悚然，而厄蒂特却很习惯这一切了，从她十一岁的时候，寄生体就陪伴着她，保护了她很多次。 尽管她有感觉到寄生体是某种邪恶的化身，它在她的身上吸取活力，逐渐变得充满力量，不再像她第一次遇到它那样虚弱，但她却没怎么在意。 黑暗阴影面传来的窸窣声日夜不停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有时候寄生体会不受控制地吃掉厄蒂特的任务目标。但小姑娘还是单方面把它当做朋友——或者宠物养着。可以说是心很大了。 厄蒂特在对待吃老鼠这种事情上态度很坚决：“说了不行。” 僵持片刻，寄生体还是乖乖听话，重新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只是颇为人性化地遗憾又踌躇，收尾的时候又像是撒娇地表达不满，轻轻触了一下厄蒂特的手背。 小姑娘确定它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了，才低下头去找地上的羊皮纸。这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于是她注视着身体前方的一滩水，目光坚定，嘴唇动了几下。 只过了几秒钟，一簇火焰在水面上窜高，猛烈地燃烧起来，就像有无形的柴木堆在虚无之上，让它愈演愈烈，被不存在的风吹得更热，在泄下来的雨滴淋漓下更显猩红。 按道理来说，水不可能点燃，但如果有魔法就不一样了—— 魔法可以让石头变成金子，让时间变成银器，让老妇变成少女，一切不可能都变为有可能。魔法像一根笔直延伸的直线，你想不到它能通向何方或者接下来的轨迹，如同一朵枯萎的玫瑰碎掉的花瓣被不可捉摸的风吹向未知。 厄蒂特继承了母亲塔利亚的“恶魔之女”的称号，小姑娘确实天生有一些和普通人相去甚远的天赋。不过她并不能完全控制它们，就比如现在—— 火焰猛地在雨水中膨胀扭曲，扑向了它能燃烧的一切事物。 厄蒂特懵了。如果可以描述她的内心的话，小姑娘正在土拨鼠尖叫。 然后她一把捡起了地面上的羊皮纸，冲向了下水道拐角。火焰朝她扑来，她敏捷地拐进了正前方的交叉口，躲开了直线前进的热火。 小姑娘已经做好打一个滚然后稳住的准备了，但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对方发出一声吃痛声，虽然声线听起来像个女孩，但确实是个男孩子。厄蒂特在火焰窜过的一瞬间眯起眼睛，看清了这个男孩。他穿着有蜘蛛纹路的紧身衣，面罩上眼睛处的两个白球球因为吃惊人性化的瞪大了。 “你你你你是谁——”蜘蛛侠磕磕绊绊地问，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问题，有点困惑地说，“不不不，这个暂时不重要。因为你是个女孩子。” 不过，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怎么会出现在下水道呢？这不符合常理。他懵懂地想。 彼得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笨重巨物爬行的声音已经从他背后的通道响起，让他意识到现在可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于是他伸出手指向安全方向，下一句话变成了：“这里很危险，蜥蜴怪在追我！你快走——” 然后彼得亲眼见到这个他目前见到过的最好看的女孩朝蜥蜴怪的方向冲了过去，让他甚至以为自己指错了方向，丢给他一句：“别怕。我来。” “等下！”彼得大叫，“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这个女孩说。 在彼得惊恐的注视下……他对付的有点棘手的蜥蜴怪物被几下揍翻在地上，重重落地的时候溅起的下水道臭水扑了彼得一脸，他还呆滞的没有回过神来。 彼得：不敢说话.jpg 她真的是什么正常女孩子而不是什么披着皮的怪物吗？！ ※※※※※※※※※※※※※※※※※※※※ 父亲当然是布鲁西啦～ 疑惑 蜘蛛侠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彼得·帕克。白天的时候，他是中城高中的普通学生，而夜晚，这个青春期的男孩就变成了纽约人民的好邻居蜘蛛侠。 在凌晨一点的时候，他本来应该结束他的夜巡，乖乖待在他的房间里睡觉，而不是穿上紧身衣在纽约的高楼大厦间用蛛丝晃荡，给自己招来一大堆麻烦。 这一切是因为他和在房间蹲守他的梅姨吵了架，她认为彼得不应该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并不认可他想做英雄的想法，气头上的男孩掀开了窗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就没机会遇到可能对纽约造成危险的蜥蜴怪物了，也更没可能遇到这个……奇怪的女孩。 彼得迟疑地想，她真的算是个女孩吗？ 他的意思是，像她这么好看的女孩，不应该穿得漂漂亮亮，然后在阳光下和伙伴有说有笑，谈论要去哪里吃甜品的吗？就像彼得高中里那些啦啦队的女孩，她甚至比她们加起来还好看呢。 可是，她怎么会狼狈地孤身一人出现在下水道里，裙子被污水弄得肮透了，小腿上也溅满了泥点，手臂上也有火燎过的伤痕？ 小姑娘的黑发被扎在脑后，有几缕不听话的垂落下来，显得她有那么一份脱离同龄人的桀骜和冷漠。但她的五官却介于锐利和柔软之间，眼部轮廓显得尤其深邃，呈现出一种独特又神秘的中东风情，彼得想，她应该是个混血。 “我刚才帮了你，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她突然说，“就半个小时。” 彼得立刻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礼貌地盯着她看了很久，一时间感到有点手足无措，但好在对方好像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这让年轻的英雄松了口气。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彼得谨慎又好奇地问。他看了一眼下水道那端一动不动的蜥蜴怪的尸体，感觉有点牙疼，对小姑娘的请求感到更加烦恼了。 厄蒂特走过蜘蛛侠身边，扒着拐角墙壁往外看了一眼，头发自然地垂落到一边肩头，她就像一只小猫崽一样动作轻缓，然后说：“没了。” 她指的是不受控的火焰，而彼得当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 几分钟后，纽约中央公园草丛处的下水道井盖被顶了好几下，就像尸体还魂夜的僵尸们敲击棺材，迫不及待地想重返人间。井盖下的人推了好几下，它离开原位的弧度越来越大，终于，在三声闷响后，它被顶到了一边。 厄蒂特率先爬了出来，然后她朝下面的人伸手，将蜘蛛侠拉了出来。后者紧闭着眼睛，眼神闪躲，有点纠结：“下次我走在前面好吗？” 她知道她穿的是裙子吗？！彼得内心的小人在尖叫，他、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午夜时刻的纽约中央公园空无一人，只剩下夜风夹杂着雨水弄得高大的树木沙沙作响的声音，清凉的水蒸气从脚裸爬上身躯，小雨还在落着，但并不令人感觉寒冷。几枚被雨水洗刷的过分鲜绿的树叶落到公园的长椅上。 厄蒂特走到长椅面前，它们上面除了树叶，还有一点泥巴，小姑娘拿手捡走了叶子，坐了上去，彼得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应该不是个职业英雄吧？”厄蒂特问，“所以，你还在读高中？” 她拿手里的树叶转了一圈，显露出有点局促的模样，之前彼得关于帮忙的那些奇怪猜测全都灰飞烟灭，因为这个女孩很显然只是摆出了要和他谈心的架势。 彼得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种被教导主任训.诫的恐惧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余光看到小姑娘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看，就像一只发现毛绒球球的小黑猫。 不会吧……彼得有种不妙的感觉，他才不会被扒掉马甲呢。 “没、没有。”他磕磕绊绊地撒谎，感觉到自己面罩下脸颊发红的热度快把他蒸熟了，“……我工作了。” 厄蒂特狡黠地笑了：“好吧，好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也不说话了，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特别艰难似的。彼得发现她鼓起勇气，看了好几眼虚空，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终于，她嘴唇动了动，显然打算继续发问。 彼得再次提高了警惕，准备应对一些刁钻的问题—— “你觉得怎么样的女孩才是容易被别人接受的？”她看了彼得一眼。 彼得瞬间有点懵，这是什么问题？她真的是找他谈心的吗？ 但其实厄蒂特是真心发问的。因为身为奥古，她和普通家庭没有任何接触。尽管没有接触过普通人，但小姑娘也知道自己和正常人的经历一点都不同，所以她不太清楚怎么做一个让人喜欢的女孩子。 而蜘蛛侠，这个她偶然遇到的同龄的小英雄，很显然是在一个相对友好的环境下长大的。这里的相对友好是对普通人而言，厄蒂特从蜘蛛侠说话的方式，对人的信任程度等等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这点，刺客都相信他们的直觉。 更别提蜘蛛侠居然答应了她的要求，还没摆出逃离的态度。他可真是个好人，小姑娘真心实意感动地想。 彼得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一张好人卡。他费尽心思地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身边的女孩子并不多，但大部分他认为都很可爱，所以这个问题突然变得很难答，于是他艰难地说：“呃，首先……学习好？” “我会各种热武器，只是比较偏爱冷兵器、除了西语不太行，其他语言我学。伪装大师、逃生专家，精通各种交通工具，还有一点魔法天赋。”厄蒂特尽量冷静地说，但她的眼神暴露了期待，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彼得，就像在等夸奖，“你觉得我的家人会喜欢我吗？” 她的话让彼得窒息了。 小蜘蛛：……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彼得更加艰难地挤出声音：“我建议你不要……不要把这些说出来，因为普通女孩不这样。”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对方放倒蜥蜴怪物的英姿，打了个寒噤。 但话音刚落，彼得立刻察觉到这话有点过分伤人了，于是马上补救道：“当然，视情况而定啦。你的家人是普通人吗？” 厄蒂特想了想说：“不好说。我听说他很英俊，很有钱。但是，没错，是个普通人。” “那就……乖巧听话？”彼得绞尽脑汁地想，“就是那种，不会惹麻烦的，安静的女孩。” “嗯，这个听起来靠谱一点。”厄蒂特说，“如果真的要去父亲那边的话，我会努力做世界上最听话，最不麻烦人的女孩。” 突然，小姑娘想到了什么，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羊皮纸摊开，所有任务都划掉了，说明已经全部完成，她情不自禁地绽放出笑容。 当爆.炸结束，厄蒂特从下水道醒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自由了，关于她的“血腥岁月”正式画上了句号，现在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终于属于她自己啦。 只剩下羊皮纸末尾的那串有点模糊的电话号码。 厄蒂特拿手摩挲了一下，走神地想：那是她的母亲塔利亚留下的一个选择。她有个弟弟，也顺利的通过了血腥岁月，然后他选择抛下刺客联盟，去了他的亲生父亲那边。 所以塔利亚同样留给了她一个选择，厄蒂特可以自己决定是留在刺客联盟还是选择去找她的父亲。当她拨出这个电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其实还有第三条选择，厄蒂特可以一个人过。反正这些年来她磨练的够多了，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并不需要像个真正十五岁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等待父母某一方的抚养过活。 “你有了解到你想被接受的家人是谁吗？”彼得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也许这能给我一点启发？” 厄蒂特有点迟疑：“我不知道。” 她有意地避开了关于父亲的一切讯息，这是因为想象总是美好的，她不想破坏阳光下的五彩泡泡，如果他不像她想的那样好怎么办？ 而她又不可控制地有些好奇，因为她知道她素未谋面的弟弟和她是一个父亲，这是塔利亚说过的。 厄蒂特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的弟弟是个傲慢又自大的男孩，天生就是一个血腥领导者。 他叫做达米安·奥古，正如他的名字，达米安——征服者，所以那个陌生的、作为他们父亲的男人是有多好，才会让达米安愿意放弃刺客联盟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有家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脱口而出。 彼得苦笑了一下。他想起了和他关于做超级英雄这一问题而吵架的梅姨。不过他的怒火早就消失了，因为如果不是她在意他，又怎么会对他过分在意，紧绷情绪，甚至……担心他受伤而暗自流泪？ 他开始为自己今晚过激的举动感到懊悔了，梅姨一定受到了伤害。 “可能会很糟糕，也可能会很好。”彼得实话实说，“反正总比一个人好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空间都在膨胀，而你却无限缩小，这不好。而具体什么感觉，我不能说清楚，我建议你可以自己试试。” 他说的好有道理。 小姑娘盯着彼得的眼神越来越热烈。下一刻，蜘蛛侠的战衣上出现了一个燃烧的火点。 厄蒂特：“………………” 厄蒂特：啊啊啊啊啊啊！ 幸亏蜘蛛侠的战衣迅速开始报警，内置降温装置险险避免了他的制服被点着的厄运。 “对不起！”厄蒂特慌忙移开眼睛，一个劲地道歉，“我把你点燃了！” 小姑娘一旦专注看着谁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焰，某种意义上还真的是“热情如火的目光”。 厄蒂特内心土拨鼠尖叫，她刚才干了什么？她差点把这么一只弱小无助可怜却又友善的小蜘蛛就地烤熟！ “没事，没事。”彼得连忙摆手，这个男孩很大度地就原谅了她，“你觉得我刚才的建议怎么样？” 转回正题，厄蒂特思考了一下，心说：对啊，她可以试试。 如果不喜欢，大不了离开，她又不怕被抛弃。 所以当彼得的话音刚落，这个漂亮女孩就突然侧身抱住了他，把他吓了一大跳，险些从长椅上蹦起来逃离这里。 “谢谢你，蜘蛛侠。”她兴奋地说，脸颊红扑扑的，“你说的对，我应该勇于尝试。” 彼得脸涨红了，他从未被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抱过，一时间不知道该退后还是该迎合，手不知道摆到哪里才好。 但短暂的不知所措过去之后，他犹豫片刻，也把手放在了厄蒂特的背上，试探性地拍了拍，傻乎乎又笨拙地安慰道：“虽然你是个变种人，但现在社会上对变种人的态度已经改变很多啦，我相信你的家庭会愿意重新接受你的，你也不用流浪了……” ……还是让他继续误会吧。 她并不是变种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女巫，并且她身体里有种他不能理解的黑液，再加上背后势力是邪恶庞大的组织刺客联盟——这会吓坏新英雄小蜘蛛侠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自己找上门之前，一个叫迪克的青年就率先找到了她。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欢迎任何评论～（可怜巴巴地暗示） 兄长 厄蒂特并不知道有个陌生的叫做迪克·格雷森的青年正在努力收集她的讯息，并试图确定她的位置，而现在他正在骑着他的机车前往纽约，风声呼啸作响，碾过一个又一个雨后的小水坑，溅起泥点。 小姑娘在复仇者大厦引爆的炸.弹对她来说是个结束，但对她的家人来说，却只是另一场故事的开始。 “……我想不到第一句话该怎么对她讲。”迪克的声音听起来紧张又兴奋，还有那么一点压抑不住的小期待，“我们家又要多一个新成员了。一个、一个小姑娘。” 他有点结巴，声音蕴含的糖分听上去就要把自己溺毙了，如果迪克是一只鱼，他毫不怀疑自己已经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爱心的泡泡。 “事情很突然，不知道布鲁斯会为她安排哪间房间。我是说……以后。我要给她准备粉色的壁纸和一大堆抱枕娃娃，还有蓬松柔软的公主床，我还要把我这个月的工资全部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 迪克光是想想心都要化掉了——一个小女孩，可能黑发软软的搭在肩上，轮廓有那么几分像他们的养父布鲁斯，肯定漂亮的过分，说话也甜甜的，专注看着你的时候，你愿意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只是去见她而已。你那点当小警察的工资还是自己留着吧，傻瓜。我不想下次去你的公寓看到一个饿死的家伙，桌子上全是散落的麦片和欠条。” “别这么说嘛，”迪克用一个傻哥哥的梦幻语气说道，“你知道我也愿意用工资给你买最新款的游戏。但弟弟和妹妹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当已经你有了三个弟弟。” “我不需要。”男孩用不耐烦的语气说。 “你不知道我等我们家多一个女孩等了多久。”要不是因为迪克在开车，他会掰手指算清楚这些年来每一笔债的，“说真的，你觉得布鲁斯看到一个女孩出现，他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最后的话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揶揄。 “……别再犯傻了。”他的通讯仪里再次传来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他听起来有点厌烦，“她的名字叫做厄蒂特·奥古，和我一个母亲。你只用看看我就知道‘奥古’意味着什么，你觉得她会是那种傻兮兮，就像一张纯白的纸，碰一下就会哭得抽噎的普通女孩子吗？” 迪克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先反驳对方对自己的错误认知，还是应该先为全世界的普通女孩子的糟糕形象辩解一下。但迪克可以想象通讯那头的人已经准备了一打的反驳，所以最后他只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通讯仪那头，说话显得有点刻薄的十三岁男孩叫做达米安，原名达米安·奥古，现在成了一个韦恩，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亲生儿子。 达米安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来自刺客联盟。他的身份导致他和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或者说是蝙蝠侠——有了深层的无法调节的矛盾。 但迪克很轻快地想：达米安是蝙蝠侠的现任助手罗宾呢！其实他早就融进了这家里，尽管年仅十三岁的男孩死活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达米安看上去对他的姐姐厄蒂特的到来一点都不期待，甚至还能热嘲冷讽地打击迪克雀跃的心。不用看迪克都知道对方挑起眉那种轻蔑不屑的模样。 “我建议你们对她提防一点。”达米安拖长声音说，“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你提醒了我一点，达米安，我会记得告诉厄蒂特‘见到弟弟的时候一定不要殴打他，虽然他真的很欠揍，可是他在换牙’的。” “……”达米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不想和迪克纠缠关于他的年龄这一话题，“反正记住我的话，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你真是个天生的偏见家，达米安。不过，谢谢你的关心。”迪克偷笑着挂断了通讯。 他并非没有把达米安的话放在心上。迪克见过刺客联盟的领袖雷肖·奥古和他的女儿塔利亚·奥古，老实说，他们疯起来的程度不相上下。他完全可以想象教育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毕竟曾经，他们用最残酷的手段训练达米安。 但厄蒂特和达米安成长的经历可能略微有些不同……或许这不同成为了迪克对她愈加好奇的契机。他完全相信任何人都值得好好对待，更别提一个小姑娘，迪克有点心疼地想。 他们不能追踪这些年来厄蒂特的踪迹，塔利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掩盖了一切。他们了解她的讯息很少，但最关键的一点—— 厄蒂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的身份就是哥谭的守护者蝙蝠侠，也不知道她的兄长们和弟弟在扮演着怎么样的义警形象。这就是厄蒂特和达米安最根源的不同。 ——而他们也不打算告诉她。 不是时候。迪克对自己说。机车发出一声嗡鸣，继续前往它的目的地。 …… 两个青春期小孩坐在公园长椅上，凌晨的清风眷携着尚未日出的一点亮光温柔地抚摸他们的脸庞。他们安静地坐在长椅两边，小雨已经不知不觉地停了，只留下清新过分的空气。 “哦，我要回去了。”彼得突然说，打破了这场并不难捱的寂静。 彼得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么和这个陌生的女孩发呆了一晚上。最让他奇怪的是，在这个漂亮女孩身边，你会觉得静谧是一件非常温柔的东西，就像雨滴落到水塘上骤起扩散的波澜，无知无觉，悄无声息，被一团清凉包裹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好像很爱自然，或许是被她的沉默感染，彼得也屏住呼吸欣赏了夜晚的纽约。 彼得想，这个小姑娘和他遇到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如果可以，和她做朋友并不让他觉得反感。她为什么要问怎么才能讨人喜欢呢？她明明本身就很可爱呀。 “你家里有人在等你吧。”厄蒂特说，努力忽略心里的失落，“谢谢你陪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超级英雄。” 厄蒂特走了那么多城市，遇到了那么多它们的守护者，尽管他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相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他们都忙着巡逻自己的城市，保证秩序，而绝不会腾出几个小时的时间静下来陪一个小姑娘思考。 他们太忙了……忙着把城市装入胸腔而挤出自己的世界，恐怕就算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也只听得见罪犯的惨叫。但蜘蛛侠就不同。 “……”彼得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所以我要回去了。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归宿。” 小蜘蛛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他坐了快一整晚变得有点僵硬的身体。 “等一下，我们是朋友吗？”厄蒂特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充满好奇地问，“我叫厄蒂特。” “当然啦，厄蒂特。”彼得用他最轻快的声音说。然后他冲向了纽约中央公园外的建筑，手伸出的同时，蛛丝射向了高空，在牵引的作用下，蜘蛛侠跃上了高楼大厦，只几下就灵活地消失在了厄蒂特的视线中。 不过他没有忘记在彻底消失前跟厄蒂特挥了挥手告别。厄蒂特傻傻地举起手也朝他使劲挥了挥，尽管知道蜘蛛侠可能不会看到，她在犯傻。但厄蒂特才不在乎。 小姑娘在心底默默消化自己“有个朋友了”这件事。她没有朋友，只有需要击败的对象和需要杀掉的目标。因此朋友对她来说是个太过新颖的词汇，就像一枚新产的糖果，她惊诧地不敢拆开糖纸咽下。 告别蜘蛛侠之后，小姑娘还在长椅上多坐了一会儿。她把拿在手里的绿叶放在一边，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只能找到一点钱，刚好够她开个一天期限的旅馆了。她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否则实在太扎眼了。 说做就做，厄蒂特找到了一间不需要身份证的旅馆，交了押金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穿上那套已经脏的看不清楚原来颜色的裙子和风衣，毕竟她现在只有这身。 她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坐在床头，犹豫着，拿出羊皮纸打算打电话。但等她把手指放在按键上的时候，她却有点不敢按下了，她从未如此迟疑过。 小姑娘闭上眼睛，想了很多种可能。 万一，她单方面选择加入她的父亲，但他们却不要她怎么办？不是谁都能够接受凭空多出一个女儿的，而且她又和普通女孩不同。 又万一，她的母亲塔利亚就是在骗她呢？只要她拨出电话就会派刺客来暗杀她，塔利亚又不是做不出来，从来没人看清这个女人的内心，就连她的父亲雷肖·奥古也不能，更别提作为女儿的厄蒂特了。 就在小姑娘迟疑的时候，旅馆房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这声音在旅馆并不隔音的走廊上回荡，像在森林间跳跃的鸟鸣，在清晨显得更加唐突和怪异。 厄蒂特警惕地将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握住了匕首。然后她像一只黑猫一样轻缓地走到了门前，扭开了门锁，随时准备攻击对方。 门缓慢的打开，露出一张陌生青年的脸。他看起来简直过分好看了，被风吹乱的黑发卷曲的垂落，轮廓分明，显得有那么几分无辜。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蓝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泛着微风吹动湖泊的那种轻柔的笑意。 “嗨，”他朝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比电视明星还要好看，“我叫迪克·格雷森，是你的父亲的养子，我来……” 很好，迪克想，尽管他的出场像个推销员。但随着他的话，这个小姑娘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接着，犹豫地朝他绽放了可爱的笑容，像只小猫崽一样软乎乎地向他释放善意。 这事非常稳了，根本不用担心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惊恐。 下一刻门被猛地甩上了，带起的风再次吹乱了迪克的头发，差点砸平他的脸。 迪克伸出手：“………………” 不！他不是推销员真的不是！ 厄蒂特甩上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在原地转圈，就像一只试图捉住自己尾巴的小黑猫，有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尖叫，把她脸颊完全搞红了。 她都干了什么？厄蒂特羞愧地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心。 ——她现在穿的是特别脏、特别邋遢的衣服！没扎头发！还没穿鞋子！ 她完了。 拒绝 刚才那个漂亮青年说了什么？ “你的父亲的养子”！ 父亲？一切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出现？就在她完成血腥岁月的第二天？ 厄蒂特真想现在就翻窗逃跑，但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比起穿着不得体，一个女孩从十楼毫发无伤地翻下去显然更加可怕。那个叫做迪克的青年那么好看，一看就像是蜜罐子里长大的男孩，她真不想吓到他。 小姑娘在床上打了个滚，想不到现在去哪里能搞到一套正常女孩的衣服穿，犹豫片刻之后，她只好坐起来扎好了头发，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磨蹭到门前，打开了门。 她并不怕迪克是个骗子，如果他敢欺骗她，她会毫不犹豫割开他的喉咙。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真的是她的兄长呢？毕竟厄蒂特都要习惯自己幸运e的设定了。 还好迪克还在门外，没有离开，只是看上去有点迷茫。 “对不起，”厄蒂特低声说，手指抓着门沿，非常忐忑道，“我、我有点紧张。毕竟以前从来没有家人来找过我。” 小姑娘低下头，迪克可以看出她没有一点伪装成分而自然而然流露的不安情绪。她虽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苍白稚嫩，但已经远超过迪克的期待。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她，小姑娘原本披散的黑发已经扎了起来，不乖顺的几缕垂落脸颊两边，显得她有那么几分不可捉摸的神秘。她简直比他想的还要像极了布鲁斯，尤其是唇角的弧度，就像她的父亲的翻版。 只是往上面看去，她的母亲的特征像在湖面浮了出来，她的眼部轮廓深邃而幽暗，像燃烧沙漠砂砾和月亮泉的火焰，而那双冰冷的祖母绿的猫眼的主人正不安地盯着他。 迪克几乎从未在别的人身上找到这种混乱的碰撞感，就像昼夜温差极端的荒漠。 塔利亚，迪克在心底近乎苦恼地想，这个女孩的母亲到底在试图做些什么？ 在迪克赶来纽约之前，他并没有听到布鲁斯最终表态要将这个女孩带回韦恩庄园。毕竟蝙蝠侠总是很谨慎，也很理智。 虽然迪克确定当布鲁斯听到他多了个小女儿的时候身体抖了一下，多稀奇啊。在蝙蝠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蝙蝠侠盯着屏幕上塔利亚的嘴唇，下颚紧绷，好像下一秒就要出声勒令她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迪克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见到蝙蝠侠追捕谜语人的时候在光滑地板上平地摔，那一瞬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这让迪克有点想笑，而几乎是立刻，布鲁斯严厉的目光就扫向了他。迪克不怕他，所以他甚至还在他的注视下故意露出灿烂的笑。 不过他的其他两个弟弟就没他这么大胆了，只能像两只被霜打坏而显得焉哒哒的小鸟儿一样战栗地站在蝙蝠洞的屏幕两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布鲁斯停顿了一下，好像在默默消化塔利亚给他的爆.炸消息，“三年前，你带给我了一个十岁的儿子达米安，我以为他是唯一的。” 不得不说，那还真是个惊喜。 当塔利亚贴近他然后用语言和他调情，试图让他回忆起他们在月光下的那一夜的时候，蝙蝠侠并不知道他有个十岁的儿子就在帷幕后面站着听他们说话。 那是他和达米安的第一次见面，掀开帷幕的男孩上下打量蝙蝠侠，然后趾高气扬地说：“你比我想的还要矮一点，父亲。”就像他本人不止一米五似的。 “我只说过达米安是你唯一的儿子，”屏幕上的塔利亚说，眯起了眼，“而且，关于厄蒂特，你有权选择是否帮助她，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做任何事。” 迪克确定他看到布鲁斯刚才深吸了一口气。这场面太难得了，迪克一定要每一帧都记下来。他甚至有点可怜他了，要知道达米安出现的时候家里可是好好的混乱了一段时间。 “她，我是说，厄蒂特，”他说话给人的感觉有那么点将布鲁斯和蝙蝠侠串线了，就好像他要努力维持蝙蝠侠的气场，而布鲁斯却按捺不住想从那身黑暗骑士装束出来似的，最后，他的声音终于沉下来了，他变成了蝙蝠侠，“她和我们一样。” 蝙蝠侠偏爱用陈述句表达疑惑，尽管他并不确定他说的话，但这能给那些罪犯带来沉重紧绷的压抑感。 “你想说的是她是否和我们一样？她不是。”塔利亚语焉不详，态度傲慢，“我从未告诉过她关于她的父亲的任何事，她不像达米安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我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不过她一直是个乖孩子。或许会很正常。” “或许会很正常”这句话在蝙蝠洞飘了几分钟，期间没有人说话。 “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达米安大着胆子问，他对他的母亲塔利亚的感情非常特殊，尊敬却又有些情不自禁地战栗，“为什么要父亲帮忙？” “十五岁的小姑娘不能解决的麻烦。”塔利亚回答，“她需要严密的照顾。” 迪克想，十五岁，正值青春期的年龄，如果对一个普通女孩子来说，不能解决的麻烦大概就是隔壁班的男生好像不喜欢自己，作业不能完成，聚会没有漂亮裙子吧？ 但对厄蒂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他出神地想。 塔利亚说她和他们不一样，是否意味着这个女孩还有机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再或者，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塔利亚把她保护的很好，蝙蝠侠甚至没能找到多少关于这个小姑娘的有用的讯息，他们不知道她怎么长大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没关系，你介意我进去坐坐吗？”迪克温和地问，“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厄蒂特点了点头，拉开了门，让迪克得以走进这间低矮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小旅馆。就算是清晨，这里的光线依旧暗淡，四处都凸显出一种廉价感，这根本不该是个十五岁女孩住的房间，迪克心沉了下来，和这里相比，迪克乱糟糟的单身公寓都算金碧辉煌的宫殿了。 小姑娘局促地轻轻关上了门，转过身看向他。 她本来打算让迪克坐下，但才发现这间房间只有一张床，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心急，却更说不出话来，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迪克。 还好后者很体贴地看出了她的窘迫，于是坐在了床沿上，这让小姑娘松了一口气。 “你好，是和我的父亲有关吗？”厄蒂特追问，迪克发现她的眼里仿佛糅杂着期望的小星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的不容忽视，“你想和我聊点什么？” 迪克怎么能告诉她布鲁斯并没有决定好是否将她带回家中？ “嗯……”迪克斟酌用词，这费了他很多精力，在路上的那些兴奋感逐渐从迪克身躯消散了，只留下挤压胸腔的沉钝，“你自己过得怎么样？” “哦，”小姑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她谨慎地回答，就像迪克是个面试官，“挺好的。” 这也是实话。厄蒂特天生就有些乐观派，她见过各种极端环境下成长的人，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日子过得糟糕，甚至有时候觉得还挺好的。 “这样吗？……厄蒂特，你的母亲塔利亚联系了我们，”迪克又说，“关于你的父亲——” 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塔利亚要联系自己的父亲，但这并不妨碍她突然为迪克尚未完全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感到紧张。 “他、他还没想好。”迪克本来想说谎，他可以做到，哄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并不需要多高明的技巧，但他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真话，“……但我觉得很快了。布鲁斯从来都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想提前见见你。” 现在看来，厄蒂特只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迪克忍不住叹气，就算她可能并不简单，但“普通”是从心态而言。 原本迪克已经做好各种应对的准备了，唯一没想到的是她超乎预料地符合一个妹妹的幻想。 厄蒂特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父亲目前并没有接她回家的打算。 “我理解。”她说。迪克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不，你不理解。”迪克急急忙忙地说，好像非常担心厄蒂特伤心，“我确定他最后会接纳你的。我非常确定。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谢谢你，迪克。”厄蒂特走上前去，抱了抱他，截住了他的话，“我很开心你能过来告诉我这些。” 免得到时候她给塔利亚打电话说她要去父亲那边，结果又无功而返，那就显得有点尴尬了，厄蒂特有点庆幸自己还没打出那个电话，不然多打扰父亲那边呀。 然后她松开了迪克，退后一步。后者没想过自己还要反过来被小姑娘安慰，但他忍不住在心里将这间旅馆，和他想象中要给厄蒂特布置的房间对比，感觉自己的胃在缓慢地下沉。 布鲁斯有想过厄蒂特是住在这样的房间吗？迪克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哥谭太危险了，全是一群神经病疯子，厄蒂特不适合那里，如果她需要别人的照顾，那绝对不应该到哥谭来。她应该在纽约好好待着，这是对她来说最安全的做法。 但迪克知道布鲁斯不会就这么不管的，等他发现世界上每处地方都很危险的时候，他确定布鲁斯会选择带她带哥谭来，他会说服他的。 小姑娘完全没想到迪克在心底这么想，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人过而已。她只是有点遗憾不能试试有个家人是什么感觉了，但她真的也没有特别难过啦。 因为不曾拥有，怎么会计较失去？ “我不会伤心的，你别难过。”厄蒂特认真地说，有点笨拙地安慰迪克，“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话想对我说的吗？” 迪克抬起眼：“在纽约好好照顾自己。我的电话号码是——” “我现在没有手机。”厄蒂特说，“它坏了。” 她说的是实话，之前她还想着用旅馆的座机呢。 小姑娘又看到迪克因为她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混杂着心疼和自责，不知道在挣扎什么。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她：“有任何麻烦都打电话给我。” 他强调了一遍：“任何麻烦。” 厄蒂特点了点头。迪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他需要回去将他看到的一切汇报给布鲁斯，迪克还有一堆工作要办。尽管特别不情愿，他也只能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和小姑娘告别。 然后他“砰”地撞上了旅馆门框，迪克眼冒金星，被门框击败。 “……”厄蒂特担忧，“你小心点。” 他怎么这么粗心？看他的额头都撞红了！ 她对他还挺有好感的，而现在她更觉得他简直是傻乎乎的了。 想起了什么，小姑娘突然撕下一半空白的纸，然后写上了自己的号码，冲向迪克，塞进他手里：“我会去买个手机，有任何麻烦打电话给我。” 厄蒂特强调了一遍：“任何麻烦。” 这是她的固定联系号码，她会保护他的。 迪克望着手里的纸条陷入沉思：“………………” 天使 送心情复杂的迪克离开之后，厄蒂特关上了旅馆的门。 可是小姑娘怎么会不有点伤心呢？ 她被拒绝了，所以她的计划全都泡汤了。但迪克实在很可爱，她不想让他伤心。 窗帘被微风吹动，在她背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影子，他安静地望着她，像默片中飞舞的鸽群落到长椅上那样融化在阳光里，亮得看不清楚五官和一部分.身体的轮廓。 他一出现在昏暗的房间里，整个世界似乎都亮了起来，虚影中仿佛有翅膀抖动，纯色的羽毛落下，轻缓地飘到地面，又被一阵温暖的风送到小姑娘脚边。 厄蒂特一回头就看到这个男人，但小姑娘并没有因为不速之客而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早就预料到他要找她了——他是上帝的炽天使卡西迪奥。 ……也算小姑娘的半个监护人。 自从被寄生体附身之后，卡西迪奥就开始频繁的出现了。不过最开始的几年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像脑子里有个时灵时不灵的“天使电台”一直教导她不要走歪路，偶尔，她在梦里能窥见一点他真身的夺目光芒和几根羽毛。 而最近，卡西迪奥降临在了一位虔诚的信徒身上，这才来到人间。他仿佛有什么使命要完成，小姑娘听到过他偶然提到一对叫温切斯特的驱魔人兄弟，所以厄蒂特也并不是经常见到他。 其实她还有点怕他，因为天使在她的印象中总有点严厉，虽然卡西迪奥从来没有凶过她，不过天使身上那一圈柔和的光晕的确让任何邪恶力量望而生畏。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的心跳停止了。”卡西迪奥说，他显得有点忧郁而且苍白，像在望着她，又像在看她背后，不过厄蒂特知道他只是在走神而已，“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小姑娘掰了一下手指，有点纠结地抬眼看他：“小卡，那是一天前的事情了。” 她猜测复仇者大厦爆.炸的热浪确实伤到了她，毕竟她没有钢铁之躯，从高楼大厦一跃而下抓拉绳索的时候手臂又脱了臼，她还能醒来都是个奇迹。 她和寄生体并没有完全融合，她用人类形态撞破了大厦的某一层玻璃窗，滚落地面的同时，化为液态顺着通风管道滑进下水道，但火焰的热度还是伤害了她身为寄生体的外壳。 它十分惧怕火焰和音波，当寄生的时候，小姑娘根本不能使用任何女巫的火焰能力，而恰好爆.炸两个都占了。它在热浪和巨响中以人类耳朵捕捉不到的频率尖叫着，被强行剥离她的身体，厄蒂特在昏倒的最后一秒伸出手，它迅速地顺着手指依附着藏进了她的身体里，这才避免了灾难。 同时，厄蒂特感觉到寄生体又虚弱了，她清楚的明白是它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救了她，它一定修复了她损伤的内脏。 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了，但是没有哪一次它寂静了这么久，所以小姑娘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就像风暴来袭的前兆，竟让她也感觉到一丝不安。 “‘它’修复了你。”但卡西迪奥声音顿了顿，略过了这部分话题，关于寄生体他什么都不能说，于是他顺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这才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你需要控制你的怒火。” “如果是关于这个的话，我不喜欢生气，这个你可以放心。”厄蒂特有些困惑地看向天使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无聊。这些年我也没有发过火。” 她见过太多事情了，甚至比那些大了她好几轮的人见过的还多。厄蒂特从别人眼底找过愤怒、嫉妒、悔恨或者其他糟糕的情感，它们引发宿命的海啸，给自己或他人带来种种恶果。 就像踩过泥坑，鞋的主人就会格外注意脚底一样，她小心谨慎，确保自己并不会被它们困住脚步，甚至因为对外界的忽视而显得过分沉默。 同时，厄蒂特也不认为这些感情她会毫无理智地拥有。她的独身旅行中——如果血腥岁月称得上旅行的话——有些人觉得她很有故事，说她的眼睛透露出太多，远比她看起来更加鲜活，而她本人好像总是毫无感情。 你总是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很多人这样评价她，他或她们，这些厄蒂特旅程上遇到的陌生人用惊异、困惑的眼神打量她，不理解为什么她表现得如此冷漠。 不，小姑娘想，只是因为我不觉得我需要在这些事上花费时间。 但关于这句话，天使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他反复的告诉她一定要控制愤怒，最好剥离这部分情绪，千万不要让它展露任何一点。 卡西迪奥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厄蒂特过去没有时间，而现在有太多时间，她可以拥有一些曾经不被允许的东西，而这将会置她于死地。 “这不一样。”天使重复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从有限的语言中透露出什么，“这不是外界的力量。” 他在心里默念……一种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力量……可以席卷世界，湮灭时间，毁灭未来的力量，天使不可以直接干预的力量。 它源于刺客联盟某处的绿色池水，世人叫它拉撒路泉水，它可以复活死人，治愈一切伤口，千百年来刺客联盟把它当做所有物，厄蒂特的祖父雷肖·奥古就曾多次在池水中复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经·约翰福音》中，病危的拉撒路没有得到耶稣的救治而死去，但四天后，他却从死亡中归来，这象征着一种重返人间的神迹。虽然泉水用他的名字命名——但却是邪恶的。 死人之所以能从池水复活，是因为那里正是连通人间和地底的地狱之眼。 卡西迪奥清楚囚禁它们的东西已经开始松动了，而不管她有没有意识到，厄蒂特都是关键一环。 “为什么？”她不抱希望地问。 “它会带来灾难。” 然后厄蒂特满脸问号地听完了卡西迪奥的话。 这是他第一次愿意给她解释，以往天使都是直接在追问中无情消失，简直是逼死强迫症的头号杀手，而这次却很反常，所以她听的很仔细。 简而言之就是，她身上的寄生体和复仇者联盟的绿巨人浩克差不多，如果小姑娘生气的话，她可以掀翻整个地球，连地皮都铲起来，而且比浩克更恐怖，因为她是最不讲理，不依据科学道理的魔法侧。 厄蒂特想象了一下画面，把自己脑袋p到浩克身上，感觉有点辣眼睛，立刻决定一定要好好控制自己，千万别变身成奇怪的样子。 比如说，章鱼状的触手怪。 她的黑液在这方面总是跃跃欲试，苗头摁下去又冒出来，黄.暴的简直不忍直视。 “……它醒过来了，拉撒路泉水需要你。”卡西迪奥解释，“它会在你脑海里说话，你不要回应，不要理睬，不要直视，不要被它激怒，也不要被蛊惑，否则你将变得不像你自己，你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厄蒂特一脸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卡西迪奥在心底说。他看着这个一无所知却全心信赖他的小姑娘，久违地升起了一丝对未来的茫然和对宿命的疑惑。 来源她祖父的奥古血脉受到了诅咒，这使得厄蒂特很容易就被黑暗找上，就如她身上的寄生体。 中世纪的女巫通过献祭获得黑暗力量，她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此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被恶魔附身的乌鸦一定会在某一天找上门来，衔着骨头和腐肉，在地狱的鬼火中残忍地吞噬她们的惨叫。 而厄蒂特和那些塞勒姆的女巫不同，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就像在猎巫行动里被无辜绞死或者烧死的普通女孩。她的那些所谓的天赋并非神赐，而是来源于邪恶。 它们对她虎视眈眈，而她孤身一人。谁来帮她呢？不是天使。天使是上帝的战士。他们不会抛弃上帝的使命来守护一个小姑娘。 卡西迪奥也不是她的守护者，他只是一双窥探人间的眼，一只传递讯息的手。而卡西迪奥甚至不能说出他看到的一切，因为他的父亲上帝不会允许这发生在人间。 他还是在被允许的范围里警告了她。她的未来虽然黑暗，但也不是没有光明。天使一直认为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转折点就在哥谭——虽然厄蒂特尚未踏上那片土地。 “它会为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卡西迪奥说，“你要小心。” “我可不可以知道它是谁？”她又问。 “地狱之声。” 厄蒂特疑惑的年轻脸庞投进天使的双瞳中，她是那样稚嫩，如同伊甸园青涩的苹果。卡西迪奥突然萌生了一种冲动，它们按捺不住地挤压他的喉咙，迫使他说出更多。 ……这很危险，神父会听见他所有的话。但是，卡西迪奥凝视着厄蒂特的头顶，在阳光中她的黑发却镀上了一层深蓝的边缘……特别的发色。 卡西迪奥走神地想，她是他的第一个任务对象。而就算是天使都对第一次有特殊情结。寂静之中，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厄蒂特知道虽然卡西迪奥站在自己面前，但天使的视野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每一次走神可能都在凝望她绝无可能见到的万花筒般的世界，所以她不会打断他。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卡西迪奥的眼神重新落到小姑娘身上。 “……听着，厄蒂特，记住我说的任何话，把它们牢牢刻在自己的记忆里，”他终于说，声音隐藏在海潮般的白噪音中，显得模糊不清，“别为了别人释放你的愤怒，你要知道，如果其他人遭受灾难，那是他们的命运，命运不需要外来的力量修正。你只会摧毁自己，而他们不会记住你。” “可是我身边不会有别人。”厄蒂特诚实地说，“我没有同伴。” 她顿了顿：“虽然我现在的确在试着改变。” 但他却用一种很少见地怜悯的腔调回答：“孤独有时是一种保护。” 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留下这句话之后，天使再次凭空消失在了房间内，就像他来到她身边的那样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光线重新黯淡下来，流动的空气开始凝滞，阴影爬回房间的角落。 厄蒂特蹲下身捡起天使落下的羽毛，这是卡西迪奥来过的痕迹，但它在片刻后就分解散开，变成数颗光点，像雪花一样融化在了空气中，归于寂静。 天使又给她留下了一个谜团。 ※※※※※※※※※※※※※※※※※※※※ 卡西迪奥是美剧邪恶力量里的天使，昵称小卡，呆萌卡。 打工 首先，厄蒂特需要换一身衣服，并且买一部手机。但换衣服和手机都需要钱，而她身无分文。小姑娘必须找到什么方法来养活自己——接受雇佣就算了，虽然这是来钱最快的方法。 她有点厌倦了以前为任务奔波的日子，如果剩下的人生真的完全属于她的话，她想划出一部分时间试着做一个普通人。 最关键的是，她姓奥古。一个奥古有她的骄傲，他们的每一任都是世界上的佼佼者，她绝不会为其他势力服务，因为她就是这么一个铮铮傲骨—— 对不起，是假的，她说不下去了。 其实是因为小姑娘确定如果塔利亚发现她成了别人征服世界的“走狗”，她绝对会被她母亲派来的刺客暗杀，顺便把胆敢使唤奥古的雇主杀个干净，免得给奥古这个姓氏丢脸。 厄蒂特没在开玩笑，塔利亚绝对做得出来。虽然在刺客联盟内部待得不久，但她亲眼看见过她的母亲如何残忍地处置叛徒，那段时间厄蒂特感觉刺客联盟总殿的每一个角落下一刻都可能有一股腥臭的血液和惨叫突兀地冒出来。 所以她出现在了这里，非常的合情合理。 ——游乐园。 她面前的店铺上的牌子写着“木签热狗”，食物在油滋下变得发亮，塑料杯子里装着的柠檬水中的絮状物轻柔地起伏着，偶尔有游客从她身边路过。 孩子们的欢呼声几乎要震响天幕，夏日的阳光像是无处不在，照亮了蓝黄红三色点缀的的帐篷和飞舞的旗帜，旋转木马和上升的跳楼机上亮丽的色彩如硬币在阳光下反衬的亮光。 不过，对面那个女孩是不是盯着她太长时间了？ 注视时间长的厄蒂特都要觉得不安和诡异了。 难道她身上的血没有擦干净？还是说她的打扮不像个正常女孩？ 她移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试图找到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能还有点血腥味吧，厄蒂特想，忍不住吸气，但并没有闻到味道。 几个小时前，她提前退了房间，拿回了部分押金，当然，对方本来不打算给她的，他错误地把她当做软柿子，将手猛地拍在了桌子上试图恐吓她，同时用侮辱性的下流语言对她评头论足，眼神不怀好意地打量这个女孩。 而厄蒂特的回应则是直接抽出匕首，将它插在了他的手背上和桌子钉在一起。锋利的匕首刺穿血肉的时候有一种沉钝感，就像她翻开那些古旧的宗卷，这个时候她才有了清晰的落到实处的感觉，仿佛一切不安都在流出的猩红鲜血里缓慢消融。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厄蒂特想，她喜欢鲜血，喜欢红色。但她以前从不这样。 那个壮汉立刻发出惨叫，开始求饶。但身体恶劣的一部分情绪让厄蒂特并没有立刻拔下匕首，它渴求的吸取着他的鲜血，刀锋吸收走灌入的生命力变得愈加明亮。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蜷成拳头，像野兽般怒吼着打向她，小姑娘只盯了一眼，拳头就凝固在空中，再也前进不了一寸距离。而惨叫声也像按了消音键一般，消失在了空气中。 小姑娘可以看到他的双眼惊恐地瞪大了，张开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重复着一个口型，她懂一些唇语，所以很轻易地就读出他拼命想传达的意思：恶魔。 厄蒂特把这当做咒骂忽略了。 除了火焰不能控制，其他的她还做得不错。厄蒂特趴在桌子上，从那个男人的收银台里慢吞吞地拿走了所有的钱，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然后挺直了身体。 她淡定地扫了一眼摄像头，它投影出一个广角拍摄的缩小的人影，上半身大一些，下半身则看不见，显得有点畸形，但这牺牲是值得的，因为她非常清晰地就看见了自己的双眼。 祖母绿消失了，黑色完全覆盖住了她的双眼，比最暗的黑夜还要深邃，这意味着她进入了“寄生状态”，更多的黑液从她的衣服下钻了出来，轻缓地爬上了她的皮肤，覆盖的同时带来了令人愉悦的冰凉的触觉，她几乎要为此喟叹出声。 厄蒂特几乎不说谎，她告诉卡西迪奥的话都是真的，她从未发过火。 因为小姑娘会在发火之前让寄生体和她融合在一起，然后她的任何不甘和怒火都会瞬间消失，仿佛寄生体以此为食。同时，这个时候她就不再是“厄蒂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是另一个自由的她，一个……和寄生体共享身体的她。 每当这个时候厄蒂特的心情都会奇迹般的好起来，因为她的身体不再会有骨折、流血了，寄生体会保护她的。正如她从复仇者大厦百米高的玻璃窗一跃而下，但她却不会死亡，只不过她的头发就没这么幸运了……小姑娘有点难过地想。 只是寄生体形态的时候，它总有点想随便吃东西——别多想，只是些巧克力豆之类的零食。偶尔，它还会借她的口说一些奇怪的、晦涩的话，像是古老的预言，从千年前缥缈而来，不过它对待人类的态度还算温和。 厄蒂特甚至给两个她都取了外号呢，就像超英们都有个专属的名字。厄蒂特本人有点魔法天赋，所以她叫自己“燃烧女巫”。 而寄生体附身后，她轻易地就能通过注视人类身上的黑雾浓度来判断对方是否罪孽深重，就像能够看穿底牌的“预言家”——小姑娘确信它也喜欢这个名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恢复了？她在心里问，可能是血腥味让它清醒过来。 厄蒂特没忘记是寄生体救了她，一如既往。 片刻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应了她，就像小姑娘对着山洞说话，它回声一般，沉闷地从暗不见天日的地底螺旋而缓慢地升了起来，来到她的身边。 ——我们好饿。 厄蒂特放了一点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任务害死寄生体。 ——饿。 食物食物食物…… “等下。”小姑娘承诺道，“现成的。” 然后，小姑娘有条不紊地旋转了一圈匕首，确认手掌变得血肉模糊，才拔出了匕首，厄蒂特拿它反光的刀面拍了拍他的脸，破坏了监控录像，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在她身后，魔法解除，离她越来越远的惨叫消融在清晨的光芒中，小姑娘没有回头看被蠕动的黑色液体包裹住的身躯。 几分钟后，心满意足的黑液从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渗出，悄无声息地滑入厄蒂特的身体里，重新隐藏进她的皮肤中。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她用几乎宠溺的语气说道。 …… 从回忆中脱身，厄蒂特再看了一遍，确定了自己身上没有溅到血。她出了旅馆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买了一身衣服呢。小姑娘是照着橱柜里的当季买的，不会出任何问题，可那个穿着色彩鲜艳的服务员制服的女孩还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这里不是在招人吗？”她又重新问了一遍，“我可以吗？” “哦、哦好的。我叫查莉。”漂亮的棕发女孩眨了眨眼，终于回过神来，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的女孩会来打工。” 她看起来超好看的！查莉在心底惊叹，就像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那种女孩！ 她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孩，只是厄蒂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把小姑娘和其他女孩区分开来了。尽管她就站在你身边，你也觉得她很遥远，根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如同一阵虚无缥缈的风。 一看这个小姑娘就知道对方的家教肯定很好。可能是来体验生活的吧？她不确定地想。在这里能看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来打工真是个奇妙的体验。 不过查莉感觉自己最近也在经历一些奇妙的事情……比如，一辆原本报废的黄色汽车会变成汽车人大黄蜂，然后还会和她说话的那种。这是她十几年人生中遇到的最诡异的事情了。 查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摄像头在拍真人秀，这才放下心来。她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傻气了，女孩的手犹豫地在衣服两边擦了擦，然后又尴尬地笑了几下，才朝厄蒂特伸出手。 噢，握手，普通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厄蒂特也伸出手握住她的柔软的手，朝她露出相同的笑。 “你是来应聘的吗？”查莉又看了一眼她，厄蒂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反复确认，但这并不妨碍她耐心地点了点头。 “你会干什么？”她问，开始对厄蒂特有了好感，“你的名字呢？我该怎么称呼你？” “厄蒂特。” “木签热狗”店铺内部上方放着一台小电视机，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复仇者大厦受到恐怖袭击，嫌疑犯逃脱追捕，幸运的是，无人死亡，纽约人民近期需要注意安全，如果谁有线索，可以联系他们。 复仇者们一定很困扰。 他们没有放出嫌疑人的肖像，这说明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厄蒂特收尾一贯做的很漂亮。也或许，他们认为她在爆.炸中死去了，因为没人能够承受那样可怕的冲击。 当然，最可能的原因是，他们根本不能从一团粘稠的黑液里找出任何线索。 查莉没有听到回答，好奇地随着厄蒂特的目光看向电视。 “哦，不要害怕，复仇者们会解决的。”她安慰道，“不过我猜那个放炸.弹的恐怖分子一定很可怕。他们都杀人如麻，会把敌人的头碾碎。” 其实那个新闻里的家伙就在她对面。 “你会些什么？”女孩又问，“我们工资是日结的，你可以放心。” 厄蒂特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回答：“呃，我会碾碎……” 她的脑海里出现炸裂的头颅，爆开的血浆和拧断脖子的咔嚓声，厄蒂特卡壳了，她的目光移向柠檬汁，然后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 “——柠檬。”她冷静地说。 “好的，手工鲜榨水果！”查莉兴奋地拉过她，声音雀跃，“你被录用啦！” 厄蒂特茫然地想：啊？这么容易吗？ 其实她被录用的最主要的原因是——看脸。这就是一个现实又残酷的社会。没人能拒绝一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站在商铺里对你甜笑，就算她面前卖的是鲜榨柠檬汁和芥末酱热狗。 查莉已经可以想象到厄蒂特穿上国旗配色的短袖超短裙——那是配合游乐园气氛特制的员工服——带来客流量的样子了。她把空余的制服塞进了小姑娘的怀里。 “今天可以开始吗？”查莉问。 厄蒂特抱着柔软的衣料眨了眨眼睛：“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过去那些被厄蒂特咔嚓的罪犯得知自己和柠檬一个待遇，会是什么感觉了。 反正小姑娘毫无愧疚之心、冷酷无情地践踏了罪犯们的尊严，并且已经开始对挤柠檬这件事感到干劲满满了。 ※※※※※※※※※※※※※※※※※※※※ 私设了大黄蜂女主查莉的年代和地点。 复联 一连几天小姑娘的工作热情都持续高涨。 生活突然变得单调起来，她在工作结束后，陆续给之前的一切扫尾。没人注意到有些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说过了，厄蒂特非常擅长这些。 至于迪克，没有再出现过。 他有点呆，小姑娘心不在焉地想，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我态度这么好。 天气很热，厄蒂特面前那杯饮料杯沿上夹着的柠檬片已经焉焉地搭在杯壁上，热狗偶尔会发出被油滋过的细微啪嗒声，像给卡壳的轮胎上油漆润滑。 小姑娘往下扯了一下裙子，然后接过查莉手里的木棍，开始使劲地戳桶里的柠檬们。 “要不……我来吧。”查莉说，她发现厄蒂特已经连续捣鼓半天了，她的手都不会酸的吗？毕竟小姑娘看起来胳膊和手腕都细细的，仿佛一用力就折断了，查莉真想不出来她闷头在这里弄了半天，为什么看起来还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我来。”她说，又用力戳了好几下，发自内心道，“这真有意思。” 厄蒂特有点上瘾，之前她就喜欢一颗颗捏破快递包里的塑料气泡，现在她又发现了新大陆，木棍戳碎果肉的时候会发出吧唧一声，真的非常有成就感。 “听我的，厄蒂特。” 查莉却没把她的话当真，她穿着这么好看的裙子，却不去前面好好炫耀一下，这说得过去吗？一个女孩子应该很爱美才对呀。 所以她从旁边伸手用手掌包住了厄蒂特的手，攥住木棍。 却没想到小姑娘像是被火花燎过一样，立刻甩开了查莉覆在她皮肤上的手，把手放在背后，绿眼闪过警惕。她的手紧紧地在身后攥成一团，忍住进一步后缩的冲动。 这感觉太奇妙了，就像冬日的时候有人拿冒着冷气的冰可乐猝不及防地贴近你的脸颊一样。她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只是——从没有人这样对她做过。 查莉因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惊讶地睁大了眼。 “你……” “……不好意思，查莉。”厄蒂特并不是嫌弃对方，而是那一瞬间被温暖的肌肤覆盖的感觉吓到她了，这完全不像是寄生体冰凉的触觉，它提醒着有个人触碰了她，温热和冰冷的区别将她的心狠狠击穿，“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只是有点没想到。” 查莉连忙摆手：“这不是你的错。” 她只是有点没想到厄蒂特不喜欢和人肌肤接触，查莉知道这算某种洁癖吧，但看不出来厄蒂特也是其中的一员。但小姑娘显然不认为她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好像在等她的下一句话，又像在祈求她的原谅。 ……或许我不该甩开她的手，小姑娘想。 厄蒂特和别人的交流很少。血腥岁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背着一个包，里面装着生活必需品，从一个城市跨越到另外一个城市，有时候她甚至独自穿越过无人区和荒漠，因为她的任务必须要谨慎，不能让任何人陪伴，所以她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厄蒂特最长的一次记录是半年内没有和任何人见面说话。因为她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翻滚的砂砾像热浪，朝小姑娘席卷而来，她搂紧了蒙面的黑纱，避免晒痛和刮伤。 本来沙子对厄蒂特来说是最亲近的东西，因为刺客联盟分部就在中东沙漠某处，但多变的荒漠还是欺骗了她，厄蒂特几乎能从干燥的风里嗅出隐藏在砂砾间血腥的味道……沙漠的海洋曾经无情吞噬了多少人啊。 小姑娘几乎要以为自己走不出去了，直到后来她遇到了一队带着骆驼的商旅，这是她短暂生命中最幸运的事，厄蒂特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受到命运的眷顾。她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陷入危机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交谈在生命的威胁下都变成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可以抛弃的东西。而血腥岁月的大部分任务无疑和荒漠没什么区别，厄蒂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走出了困住她的沙漠，但灵魂却没有，所以她抛下了无用的交谈，独身一人奔波。 所以厄蒂特并不善言辞，和蜘蛛侠在公园长椅上的对话算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而和父亲的养子迪克说话的时候，每句话则完全是靠干巴巴地挤出来的。 还好迪克好像有什么事，迅速地离开了，否则厄蒂特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和他说些什么了……可能会陷入无言以对的怪圈中，光是想想小姑娘就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请您原谅我的无礼。”她再次干巴巴地说。 查莉发现厄蒂特并不希望听见她说“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她清楚那只是一种表面的东西，用于人与人之间假笑的场合，厄蒂特比她想得还要敏锐。 不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然后厄蒂特就看到她面前的女孩忍不住蜷起手放在嘴前噗嗤笑出声来。因为她的反应，小姑娘立刻变得有点困惑，不知道查莉到底在笑什么，她说错话了吗？ 当然，查莉也不打算告诉她就是了。 厄蒂特的用词就像是她是个古老的继承人一样——“您”、“我的无礼”？这算什么呀？就好像查莉是什么王公贵爵，而厄蒂特在共舞的时候踩到了她的水晶高跟鞋似的，小姑娘看起来甚至想绅士地给她鞠个躬呢——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高级词汇”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查莉好奇地重新打量厄蒂特，之前她只觉得她是个漂亮到远超过平均水平的女孩，而现在她看出了点别的东西。厄蒂特的长相并不是完全的美式，眼窝部分有点阿拉伯血统的感觉，睫毛长的过分，好像光靠那东西就可以杀人—— 等一下，中东血统？ “你不是美国人？”她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查莉要突然问到这个，厄蒂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突然显露出一种呆呆的可爱感，让人想揉一把她的脑袋。 “那你家在中东是不是贵族？”查莉的眼睛几乎在发光。 刺客联盟在当地很有权势，被沙漠的人们传为鬼魅索命的魔鬼，而光是她的母亲塔利亚的私人奴隶就有上百个……如果厄蒂特翻过的那些古籍没问题的话，她的祖父确实有过贵族头衔，他甚至差点就拥有了一个王国。 所以厄蒂特再次点了点头。 “哇，中东那边好玩吗？”查莉特别感兴趣地问，这次她注意克制自己没有碰到厄蒂特，虽然她很想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因为像她这样从未出国的女孩对异国情调总有点说不出的幻想，“那边的人都像你这样漂亮吗？” 厄蒂特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小姑娘说的是实话，她并没有在她出生的地方待太久，而就算在那里，她也整日的待在房间里，没有塔利亚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和她说话。查莉显然对她回答有点失望，在厄蒂特的注视下，女孩立刻垮下了肩，变得有点低落。 “但我可以把我知道都说给你听。”厄蒂特说。 “太好了！”查莉立刻开心地欢呼，笑起来，“你真好，厄蒂特！” 厄蒂特也跟着她上扬唇角，不过小姑娘的笑容带着一点回应的感觉，像是在有点笨拙地模仿查莉，因为这个时候跟着朋友笑才是正常的行为，她不想让查莉觉得她不近人情。 “前台的饮品。”有人在她们身后催促。 查莉回头，手摆了摆：“知道啦，我们就来。” “好吧，你之前的反应确实有点伤到我了，不过我原谅你了。”查莉真心诚意地说，然后俏皮地眨了眨眼，“但如果你把这几杯柠檬汁端给前面遮阳伞下的那几个游客，我会更加开心的，快去吧。” “好的。”厄蒂特说。她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握了握查莉的手，又快速地松开，朝她笑了笑。 这个小小的算是讨好的举动，让查莉开始把她当做朋友了。 因为厄蒂特是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女生，说话很干脆利落，也不矫情。查莉没有同性朋友，学校里的其他女孩子对她总有些敌意，而且查莉自己也不愿意和这群只知道男友、口红色号、进口巧克力的虚荣女孩玩。 或许，今天下班的时候可以让大黄蜂载她们一起回去？ 那是查莉最近遇到的最好玩的事情了。她心底有个声音让她信任厄蒂特，就像她信任大黄蜂一样，尽管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汽车人，而现在厄蒂特只和她相处了几个下午。 厄蒂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两个男人和一个红发女人坐在遮阳伞下，他们的打扮很休闲，像往来的游客那样戴着墨镜，但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好像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样——或者说，不应该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中，堂而皇之地坐在遮阳伞下等几杯柠檬汁。 厄蒂特没法形容这种感觉，她只能感受到她身体里的寄生体有些躁动，急于想和她合体。这从侧面验证了小姑娘的想法。黑液跃跃欲试地从她的手背上探出一点触角，结果被厄蒂特立刻拍了回去，发出“啪”的一巴掌脆响，引来了查莉的注意。 “怎么了？” 厄蒂特摇了摇头，她抬起头，恰好和一双焦糖色的双眼对上了，正是那两位男人中的一员。他们的视线在半空撞上，对方也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算得上挑衅地露出了笑容。 他称得上是相当随意地就让墨镜继续滑下鼻梁，然后墨镜被他收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放进了衬衫前的口袋里，接着朝厄蒂特眨了眨眼。 小姑娘全身警报系统响个不停，立刻进入警戒状态。 他们眼神交锋了一下，两人的视线仿佛在半空中对撞。 ——你瞅啥。 ——瞅你怎么地。 小姑娘心底警惕的小灯泡蹭得亮了起来。 他是谁？ “天哪，是托尼·斯塔克！”查莉不可置信地叫道，无意之中解答了厄蒂特的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复仇者们不是在忙着调查爆.炸案吗？” 哦……厄蒂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她有个任务和军火有关，而斯塔克工业在全球武器制造中的任何环节都毋庸置疑地占据了绝对重要的地位。这位富豪托尼本人高调的过分，而且除了斯塔克公司的总裁，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钢铁侠。 厄蒂特不熟悉他是因为她大多数任务都在人烟荒凉的地方，但就算是这样，她也听了很多遍这个名字。像他们这样的邪恶势力经常拿托尼开玩笑，有句话反复被提及——“钢铁侠和斯塔克工业产的坏蛋作战，再次拯救了人类”。 他们觉得托尼·斯塔克是个笑话。因为身为摧毁无数家园，为世界战争带来武器支持的托尼·斯塔克居然同时还是一位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钢铁侠，他把杀死战火中无辜家庭的钱拿来作为他英雄基业的垫脚石，多么讽刺。 托尼的那些可爱的点子为黑市提供了多少杀人武器的灵感啊。虽然他已经宣布关闭武器研发部，但那些手稿早就在黑市肆意流通，造成无数人的死亡。 这真是个复杂的人，厄蒂特想，而他还在对她笑？这是什么挑战吗？ 查莉把盘子塞到厄蒂特手里，上面放着四杯柠檬汁，女孩催促道：“你还在发什么呆？快过去啦。” 名字 “别笑了，托尼。” 托尼身旁的男人无奈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他困惑地看向托尼，又转向那个被他的好友注视着的女孩，对方也在看这个方向：“我不明白，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首先，队长，她很漂亮。” 托尼随口回答，被他称为队长的男人却依旧没有展开他紧锁的眉。 史蒂夫知道托尼一直有点不着调，但他非常清楚过去旧友的儿子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他绝不会只为了看漂亮女孩就把他和红发女特工黑寡妇娜塔莎一起带来这里。 史蒂夫·罗杰斯是复仇者联盟这支超级英雄队伍的队长，大部分人都叫他美国队长。 而现在这一批已经长大的美国人大概率是听着他在二战时期打纳粹的过往作为睡前故事长大的，所以他在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更别提过去他们误以为他为国捐躯死在了飞机失事中。 如今他从七十年前的冰层下苏醒，被迫迎接这个已经结束战争的新世界，对史蒂夫来说，不幸也是幸运的是，邪恶并没有被完全驱逐，而是隐藏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所以这个世界的美好未来还需要他为之奋斗。 虽然看到专门为自己建立的纪念博物馆或者应援网站总让史蒂夫感觉很是难受，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这样的爱戴，他还需要做到更好才能配得上这一切，但它们确实给了他前进的动力。 当他为纽约市杰出人物颁奖并发表演讲的时候，就在他们背后，复仇者大厦被炸.弹袭击。 这让史蒂夫感到有些愤怒。毕竟在任何人看来，这无异于是一场赤.裸裸的挑衅。 “托尼。”史蒂夫沉下声说，那双属于美国队长的蓝色眼睛流露出一丝恳求。 他不知道托尼打算干什么，如果他信任他们的话，起码应该别再把他们当做他的舞台的观众。 托尼由衷地感到一阵烦闷，和美国队长这样的人说话，你就得小心地控制玩笑的比例。 “……我投降，队长。”托尼把墨镜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有点称得上是漫不经心地说，“我让老贾分析了现有的数据。对方几乎黑掉了所有可能留下影像的设备，所以这的确让我几乎陷入僵局——但也只是几乎，谁叫我有世界上最厉害的ai，而我是钢铁侠呢。” 黑寡妇娜塔莎不动声色地扫了托尼一眼，没有打断他的洋洋自得。红发女特工一贯沉得住气，就算被绑在凳子上，而绑匪下流地嘲讽，她都能等到对方说出所有讯息，然后才割开绳索把椅子砸上他的脑袋。 “你总是在漂亮女孩上吃亏。”娜塔莎推了推墨镜，懒洋洋地说，“你得收收不必要的绅士风度。” 他们认识是因为娜塔莎曾伪装成美女助理，并且成功潜伏进斯塔克公司，虽然其中也有女特工经验十足的缘故，但托尼对她放松警惕也是不争的事实。 “好吧。”托尼满不在乎地说，“但今天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请便。”娜塔莎说。 “它有个地方没有处理干净，被我抓住了马脚。”托尼像小男孩发现新的飞机模型那样神气十足地笑了起来，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因为其中跃动的光辉显得更加夺目，他托着下巴说，“我在几天前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但他并不是很确定。他只能说她和它之间有什么奇怪的联系。 会是什么联系呢？ 托尼暂时没有想清楚。因为它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你只能看到粘稠的、不断滑动的黑色液体迅速移动，它从复仇者大厦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滑走却没有留下一滴可以给他分析的粘液，就像它的每一部分都有生命一样，它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合拢的、邪恶、丑陋的怪物。 托尼试着用仪器扫描地板，但它们没有留下破绽——没有任何基因痕迹。就像一拳打在水龙头流出的水流上，无力挥空的感觉让托尼无力又好奇。他一遍一遍地观看那几段不到三秒的视频，最终得出结论，它不是人类的变种力量。 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同样，几天前出现在监控里的小姑娘厄蒂特漂亮可爱，青春期女孩子的那种活力几乎扑面而来，她和它之间属于做消消乐只剩两个方块都根本不会考虑连在一起的那种不同。 原本托尼还有点怀疑它们是一体的，但意外见到厄蒂特的这一面完全粉碎了他的猜测。她们一定有什么联系，但她绝不会是它。 “是谁呢？”史蒂夫配合他耐心地问，“‘它’？” “这不是今天要谈论的重点。”托尼说，“我们的柠檬汁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厄蒂特已经端着盘子走到他们面前，小姑娘由双手拿在两侧换为左手托着盘子，然后右手拿着杯子一杯一杯认真地放到他们面前的圆桌上。她的黑发被绑得很紧，但依旧有几缕随着小姑娘俯身的动作滑了下来，显得她又可爱了几分。 不可否认，托尼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漂亮女孩。 “……四杯？”史蒂夫再次疑惑地问，转向托尼。 他们只有三个人啊？ “没错，”托尼端起他的那杯，插上吸管，“有个人，我想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托尼！”史蒂夫不可置信，略微抱怨，“你还没有说完之前的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这样看我，队长，我保证他能带来一点好的讯息。”托尼费力想了一下，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哦，关于你的爆.炸案。” 随后他被饮料酸的皱起了整张脸。 “——不是关于‘我的爆.炸案’，”史蒂夫无力地辩解道，他总有点跟不上托尼的跳跃思维，所以他放弃了，继而选择表达他的不满，“你就不能把这件事稍微地放在心上吗？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 “‘它’。”托尼纠正道。 “男孩们。”娜塔莎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她的眼神状若无意的扫过了厄蒂特，后者端起盘子走开了，裙摆在略微干燥的风中摆出微小的幅度，“别像个未成年人一样幼稚地吵架。” 史蒂夫和托尼默契地立刻不再说话，等待厄蒂特离开之后，他们才继续压低声音交谈。 厄蒂特知道那个漂亮美艳的红发女人有点怀疑她，但其实她并没有想要偷听的想法。 关于爆.炸案的所有都结束了，这已经是她的过去的句号，如果可以，厄蒂特真想告诉他们不必担心，她不会再有任何额外的举动。但小姑娘不会做出这样莽撞地暴露自己的行为，只能抱歉复仇者们花费精力做没有收获的事了。 她才把盘子放回台子下面，查莉就兴奋地凑了过来：“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吗？” 厄蒂特摇了摇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他们应该有任务。” 查莉捂住嘴，点了点头：“好的，我不问了。” 但她的眼睛还在闪闪发亮，厄蒂特看到查莉又情不自禁地往托尼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一副标准迷妹的模样。 她看上去真的很崇拜钢铁侠……厄蒂特心想，这和她听闻的不太一样。她还以为托尼·斯塔克并不会招普通人喜欢呢，因为他过去贩卖军火的行为确实伤害了很多人。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查莉在和平地带，这里没有穿破玻璃落到餐桌边的炸.弹，也没有半夜疯狂响起的子弹钝击，所以她不能明白这种感觉。 厄蒂特见过一对变种人兄妹，旺达和皮特罗，他们就很恨钢铁侠夺走了他们的家庭。 厄蒂特不打算插手恩怨，所以她没有劝阻那对兄妹，再说她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的选择呢？她没有经历过那些，所以也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他们。 不过偶尔小姑娘会希望他们没有去复仇，否则，他们会死的。谁能向超级英雄复仇成功呢？反正厄蒂特没有到听过。他们总是一茬又一茬像被割的麦子一样被超英们击败。 现在才下午四点，但游客越来越少，快到收摊的时候了。查莉说这是因为大部分前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盛夏的风景，虽然小姑娘不知道晒太阳有什么好玩的，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厄蒂特和查莉开始清洗弄脏的盘子之类的东西，她分出心瞥了一眼遮阳伞那边，复仇者一行人还是没走，不知道在等谁。 随后，她注意到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背着书包穿着t恤的男孩费力的逆流挤开往外的游客，终于满头是汗地跑到遮阳伞边。 “对不起！”他道歉的声音吓了复仇者们一跳，包括距离最近收拾东西的厄蒂特，他怎么这么有活力啊，“我没想到西班牙语老师拖堂了，真的对不起，斯塔克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特别像个借口，但是我保证我说的全是实话，真的——” 厄蒂特好奇地看了一眼被道歉的托尼，对方朝他摆了摆手，说了几句话。那个就像误入复仇者中间的可爱男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书包滑下自己的肩膀，抱着它一脸乖巧地坐在了唯一空着的那张椅子上。 厄蒂特感觉好奇心像猫的爪子挠着她的心，也像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费劲的钻着泥地。 因为男孩坐在复仇者中间的样子实在像一只误入的小羊羔，显得惶恐又无辜，而且他的身形也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哪里见过呢？ 最惊奇的是，托尼嘴唇只动了一下，接下来的全都是这个男孩在说话了，复仇者们耐心地听他讲述着什么，这和厄蒂特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们在商量什么呢？ 好奇心并不需要多少理由，就那么突然地诞生了。小姑娘心底一动，从手指中滑落一缕黑液，滴落地面，隐藏在阴影处缓慢地靠近遮阳伞，最后藏在了男孩的板鞋边。 通过这只黑液凝成的小蛇，厄蒂特得以悄无声息地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知道一种东西符合。” “……我曾经见过斯塔克先生说的那种东西黑色液体，它们来自外星。”男孩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位置，抱着书包的两双手局促地捏着带子。 “现在已知的液体存在一个叫埃迪的男人身上，不过我相信不是他做的。因为它需要宿主才能活动，会凝结成特别可怕的样子……而那个液体没有，它是自己移动的，所以我想不是他们。” “或许是变异，总有些实验人员喜欢搞这些把戏。”托尼说，“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生命基金会。” 猜错了。厄蒂特在心底反驳。她的寄生体并不和那位被提到的反英雄的寄生物一样喜欢吃人脑袋，她被寄生的时候也不会伸出蛇一样的舌头，口腔里长满尖牙，淌出涎水，它们根本不是一种类型，虽然液体的外表很相似，但对方又没有申请专利。 “你说的有道理，斯塔克先生。”男孩充分发挥了一个粉丝应该有的盲从精神。 而史蒂夫突然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他的语气很温柔，蓝眼睛柔和地注视着附和托尼的男孩：“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彼得……彼得·帕克。”彼得说。 他显然更加紧张了，鞋子后缩了一寸距离，差点踩到厄蒂特的黑色小蛇，它立刻在厄蒂特脑海里窃窃私语不停，蛇形立了起来，变得扁平，成为一张黑色的网，像是要捕获误入蛛网上的小蜘蛛。 ——道歉！ 彼得的蜘蛛感应莫名地开始叫个不停，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了。 可是这里坐着三位复仇者联盟的成员啊……彼得困惑地想，他环视了一圈周围，警惕地打量着，却没有看到任何可能威胁他的东西。 当然，如果他低下头就会不同了。人类总是不愿意看他们脚下发生的事情。 “不可以吃他，他也没有真正踩到你。”厄蒂特小声警告道。 她知道寄生体并不喜欢被人冒犯。 而小姑娘身旁的查莉一脸疑惑：“你在说什么？……等下我送你回家，我开车。” “好。”厄蒂特分出心答应下来，心不在焉地收拾着盘子和杯子。 “……厄蒂特。” 有人仿佛在遥远的地方夹杂着邪恶的低语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来找我们……来找……” 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怎么了？”她下意识问，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冰凉的气息爬上她的肩膀。 但她一出声，那些窃窃私语就突然消失的一干二净，如同掺杂在雨水里的细屑雪花，于空气中荡然无存。 厄蒂特皱起眉，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一声音调说不出的古怪和冰冷，比起呼唤更加像是讥笑和蛊惑，是一种突兀地如同暴雨的试探。 查莉比她更加困惑：“没什么……我刚才没有叫你呀？” 疑窦像冰冷的月光滑过小姑娘的内心。是你在对我说话吗？厄蒂特在心底问。 但寄生体向她传达了否定的回答。 她突然想起了天使卡西迪奥的警告。这让她立刻失去所有好奇，就像操控一只铅笔画一个圈，从起始的位置又绕回原来的那一点，这让小姑娘有点烦闷地收回了隐藏在彼得脚边的液体。 于是她恰好漏听了彼得的下一句话：“……也是最近youtube上的蜘蛛侠，是斯塔克先生找到了我，还给我重新设计了战服。” 黑液小心地重新融入了她的身体，给小姑娘带来了一丝安慰，让她显得没那么势单力薄了。 她害怕什么呢？厄蒂特心说，她自己是个女巫，而黑液强大到刀枪不入，除非用超声波来对付她，否则宿主和寄生体绝不会分离，而显然超自然力量并不包括超声波科技。 就内部来说，小姑娘也并不惧怕寄生体，尽管她们还未充分融合，而它似乎有很多尚未展露出来的秘密，但它离不开她，没有她寄生体甚至不可以挪动一寸。 更何况厄蒂特女巫天赋包括火焰，寄生体惧怕高温，所以她可以随时取消寄生状态，而并不害怕它占据她的身体。 可是，真的是地狱传来的声音吗？ 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黑暗在她周围发出阵阵嘲笑声，仿佛在嘲笑她企图独自抵抗这一切的愚蠢和莽撞。 ※※※※※※※※※※※※※※※※※※※※ 我托尼绝不会让漂亮姑娘影响判断。 真香。 我厄休拉绝不会好奇偷听。 真香。 挑衅 厄蒂特状若不经意地又扫了几眼复仇者们的方向，或许是他们也觉得在这里谈话不太妥当，任何人都有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于是在小姑娘的注视下，托尼和他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看起来要离开这里了。 他旁边的那个金发男人甚至背了一个单肩包呢，他拉好拉链，然后小心地将它挂在自己一边肩膀上，好像里面装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但实际上，厄蒂特端着饮料靠近的时候瞥见了，里面只有一册画本和几支摆得整齐的彩色铅笔。 他难道是什么画家吗？厄蒂特疑惑地想，绿眼带上了一丝探究。 托尼俯身说了什么，因为有遮掩的原因，厄蒂特不能读到他说了什么。 而那个叫彼得的男孩愣了愣，也赶紧站了起来，笨手笨脚地差点撞翻临时搭起来的桌子。他手拢了一下，把书包甩回自己肩膀上，但沉甸甸的重量却没有让他跌个踉跄，而且他的腰板挺得很直，显露出一种青春期特有的快活的气息，快步跟上托尼的背影。 这不伦不类的四人组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直到看不见他们了，厄蒂特才收回视线，刚好对上查莉打趣的眼神：“你在看哪一个呀？” 厄蒂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这个在她面前表现的活泼的女孩又接着说：“钢铁侠吗？他很可爱啦，虽然媒体总说他是个混蛋。不过我觉得你在看美国队长，他那种甜心外表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的，而且他为人真的很正派。” “其实我在看那个男孩。”厄蒂特说。 查莉盯了她半天，确定她没在开玩笑：“原来你喜欢那种书呆子的类型？” “我——” 她刚想说没有，她只是随便看看，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立刻插了进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 这绝不是一个友善的询问，因为话语间带着毫不掩饰地轻蔑和不屑，仿佛和她们说话都是一种赋予她们的荣幸。 厄蒂特把头转向说话的方向，一个金发的姑娘正趴在柜台上盯着她们看。她好像在等她说话，但厄蒂特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这让她变得有点气急败坏。 丽莎美貌过人，从来都是受到追捧的对象，在学校里她是校园女神，而在脸书上，她又是当之无愧的网红，就连托尼·斯塔克都给她的自拍点过赞。所以任何对她的无视都让这个天生被众人目光追逐的女孩感到被轻视了。 “我们的跳水冠军找到了一个好朋友呢，”她压抑住怒火，尽量笑得更加甜了起来，“不过穷酸人总是和穷酸人聚在一起对吧？” 她若有若无地侧身，露出钻石耳钉。而更别说丽莎现在身上穿的牌子，查莉和厄蒂特一整个暑假的工作都不可能买下她的衬衫的一颗扣子。她愈加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查莉不打算搭理她，因为丽莎就是这么一个可恶的姑娘，也是她带头孤立的她。 查莉原本是本地区的跳水冠军，她曾经的教练甚至认为某一天她能够拿到奥运金牌，但这一切美好全都改变于查莉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从那以后，查莉似乎失去了跳水的那一部分，她再也不能做到像只渴水的小鱼儿一样靠近水源，有时候望着游泳池里的清水，她都畏惧于靠近。 至于跳水？她已经完全放弃了。十八岁生日之前，她就丢掉了所有和跳水有关的奖杯和奖牌，它们有整整一箱子，压得她的手有点痛，当查莉听到它们落到垃圾桶里，发出清脆地啪嗒一声撞击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愣在了原地。 查莉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那一刻依旧有种刀子剜过心脏的剧痛感。 她以为拿跳水冠军讽刺查莉，她就会如她所想的那样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吗？休想。 查莉或许在她的父亲去世这件事情上受了很重的伤，她会掉眼泪，但这并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能挑开已经结痂的伤口，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大脑空空的富二代女孩。 查莉也正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她低着头抓过厄蒂特旁边的垃圾，开始利落地收拾，好早点离开。 纽约虽然有它的守护者，但并不代表夜晚的时候没有黑暗的阴影。她还想让厄蒂特见见大黄蜂呢—— 这一切让丽莎感到更加气急败坏了。查莉无视她，而另一个新面孔女孩面无表情，好像她并不存在。她既不能在查莉身上找到金钱的优越感，也不能在另一个女孩身上找到美貌的凌驾感，这就像泼在烈火上的汽油，让丽莎的脸扭曲了一下。 她这次并非心血来潮找茬。只是因为查莉实在很碍眼。丽莎有个富二代男朋友，她很爱他，可他总改变不了性格里花心的一部分。今天下午查莉端着柠檬汁撞上了他，弄脏了他昂贵的外套，但他根本没有发火，只是眼神随着查莉离开。 更过分的是，厄蒂特则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如果不是丽莎一直黏糊糊地吻他，绊住了他的行动，她想他会毫不犹豫地走过来要她的电话号码的。 “哦，抱歉，我不是故意听到你们之前的对话的，她说她是个贵族。”丽莎傲慢地说，朝她身后的那些跟班使了个眼色，她们会意的讥笑起来，发出阵阵聒噪的声音，“攀上有钱人是什么感觉呢查莉？而这贫民区的贵族还来这里打小时工呢，你还不赶紧认主人，让她施舍给你几枚硬币？” “又或者，你们想找我的男友，然后利用他的同情心给你们点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故意在他面前晃荡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查莉歉意的眼神在厄蒂特身上久久停留，她一定很愧疚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将厄蒂特牵扯其中，让后者受到无端的羞辱。 但厄蒂特没有表现出来一点愤怒，查莉反倒是从小姑娘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困惑—— 没错，厄蒂特现在的确很疑惑，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哪里来的勇气对她大喊大叫的？凭借她的细胳膊，毫无攻击性可言的尖嗓子吗？这样的家伙她可以不喘气打一百个。 “你真的是在挑衅我吗？”厄蒂特情不自禁地问出声，“想清楚了再说话。” 这句话气坏了丽莎，她口不择言地开始谩骂起来。 查莉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但她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脸色越变越古怪，然后停止了笑容。 她原本以为厄蒂特是在故意说话讽刺丽莎，但望着厄蒂特的侧脸，她立刻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错误，小姑娘显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她真的是很认真地在问丽莎，并且贴心地补充，想清楚了再说。 你不会想知道说“是”将是什么后果的，厄蒂特的绿眼仿佛在说这句话，我给你一次机会斟酌用词——忽略语句蕴含的可怕威胁，作为被找茬的人，小姑娘的话语甚至称得上是过分宽容了，就像在对待不懂事的孩子，可她明明比她们小得多。 丽莎张了张嘴，在迎上厄蒂特的目光的时候，却不能说出话来。她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感到一阵鸡皮疙瘩从手臂爬上去。 面对危险，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是人类的趋利避害的天性。她也这样做了。 不知道为什么，查莉感觉厄蒂特突然变得有点危险，可她明显不太懂美国侮辱性的俚语的那些表现，又让查莉觉得她就是个可爱的、毫无威胁的漂亮女孩—— 危险和甜美的感觉紧密交织，矛盾却又特别的理所应当，好像厄蒂特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了解她吗？查莉原本以为自己有些了解，作为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她对一切变得非常敏感，所以她以为自己能了解厄蒂特。但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再对这个小姑娘再下任何定义。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她愿意展露的部分。 就在所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厄蒂特突然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打破了僵持。查莉从她的动作中察觉出一丝隐藏不住的雀跃，而那些危险、边缘的成分迅速地收敛了起来，就像雨水滑入沟渠，快得如同错觉。 厄蒂特重新变回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 发生什么了吗？查莉茫然地想。 但其实小姑娘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她之前就已经换下了那身制服，现在只用带走垃圾袋就可以了。 “我先走了。”她拎着两包沉甸甸的垃圾说。 “啊？”查莉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顺着厄蒂特眼睛看过去的方向投向视线，在那里站着一个英俊青年，朝这边展露大大的笑容，他笑得太真诚又太好看，几乎是立刻查莉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你不坐我的车了吗？” “有事。”厄蒂特费力地解释，在查莉的注视下又看了那个青年一眼，这次她也朝对方露出笑容，不是那种敷衍、客套的笑，而是属于十五岁女孩子最甜蜜的笑容，“对不起。” “……没事。”查莉愣愣地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下次你一定要坐我的‘大黄蜂’。” “如果可以。”她言简意赅地回答。 厄蒂特拎着垃圾走到那个挑衅的金发姑娘面前，伸出手来，对方也像是被迷惑了似的伸出手接住了她手里的垃圾袋：“拿去丢了，也别再找查莉麻烦。” “哦……”查莉发出一声惊诧的声音，因为这个热衷于找她茬的家伙顺从地拎着垃圾走远了，她原以为她会闹一闹什么的，但除了听从命令，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做。 就像有魔法一样。 突然，查莉感觉一股暖流从她的身躯流过，她脑海里仿佛多了什么东西，那些被她丢掉的、自认为舍弃的东西…… 她的大脑惊人地清醒起来，流淌着一些温情的东西，就像夏日干燥阳光中的一阵凉风。 她回忆起了更多美好的细节——她的父亲让她第一次跳下跳台，她握着第一个赛区奖杯，她躺在草坪上望着无穷的星空并许愿要以后要为国家队跳水，和他父亲无时无刻不在的鼓励的笑容，他对查莉的那些期待和美好祝愿。 “查莉宝贝，你是最好的！”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而小查莉发出咯咯的笑声。 查莉摸了一下眼角，并不惊讶自己发现了眼泪。 而厄蒂特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并且带着鼓励的意味，好像在说——查莉，你的确是最棒的跳水冠军，坚持下去。 她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像是耗费了精力。 ——可是，怎么会呢？ 然后查莉眼睁睁地看着厄蒂特穿过马路走到那个黑发青年面前，他们说了几句话，小姑娘转身看向查莉摆了摆手，像是告别，然后她转头和对方离开了，消失在那条路的拐角处。 查莉突然有一种预感，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她觉得有点失落，可是不知怎么的又为厄蒂特感到开心，因为她见到青年的惊喜表现不像作假。 谢谢，她在心底说。查莉会把她和今年游乐园的盛夏阳光一同放在记忆里。 保护 厄蒂特踢了一下脚底的石子，它咕噜咕噜地在视线里滚远了，她小心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没有冒然说话。 但迪克对别人的目光一直很敏感，所以他立刻就察觉到小姑娘在偷偷看他，于是及时地露出那种可以融化一切的笑容。 迪克·格雷森是个很好看的青年，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你只会想到阳光、沙滩和微风，这样的人在想象中，应该在大都会或者海滨城长大，而不会是在一个阴雨连绵，鲜少放晴的城市——但实际上，他是哥谭人。 哥谭正是一个疯癫、肮脏和混乱的地方，它是神经质和胡言乱语组成的，是一切污秽和华美交织的罪恶之地，也是她的父亲所在的城市。 厄蒂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走神地在脑海中构建她的父亲的形象。 这几天下班之后，她跑到纽约图书馆借用了电脑，搜索了迪克的名字，蹦出来第一个关键词是布鲁斯·韦恩，他是他的养子。 所以，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是小姑娘的亲生父亲。从那些成打的和超模的绯闻来看，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说话浮夸，以至于让和他见面的人都感到不适。 但接着翻下去，厄蒂特发现了其他的东西。这说明她的父亲并不像新闻媒体说的那样冷血无情，是由酒精塑就的草包富豪—— 他收养了那么多孩子。 “飞翔的格雷森家族遭遇不幸”——这是一则多年前的新闻，搜索栏里两位主角在那张明显是抓拍的头条照片里。 幼年迪克沾满泪水地脸侧过一半压在布鲁斯的肩膀上，他的眼睛大大地张着，以至于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失去双亲的男孩的鼻尖红透了，而布鲁斯紧紧地抱住他，在警戒线中为这个孤儿搭建了一个避风的港湾。 迪克的双亲在马戏团飞人表演中坠下高空，布鲁斯收养了他，他们组建了最开始的家庭。 在迪克离开哥谭上大学之后，她的父亲收养了第二个孩子杰森·陶德，接着是第三个孩子提姆·德雷克，最后，是小姑娘的弟弟达米安。 也就是说，如果厄蒂特选择哥谭的话，她将会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因为第二个孩子杰森·陶德早就死于十六岁的那场车祸了。 但还是一个大家庭，小姑娘忧心忡忡地想，她从未处理过这样复杂的关系，加上她的特殊身份和背景，她一定会成为最大的麻烦。 迪克与人友善，她想……她过关了。这个青年对她释放的友善显而易见到让她有时候都陷入紧张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提姆，她们没见过面。 而达米安，非常不可捉摸。 一辆车从并肩走的两人身侧疾驰而过，他们像散步一般走在街上，落日的余晖把纽约的建筑弄得如同红漆过，把这座城市切割成亮和暗两部分，他们走在残留着热量的一端。 “最近怎么样？”迪克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车流从他们身边滑过，迪克不动声色地和厄蒂特交换了位置，现在变成他走在外沿。迪克已经开始代入自己的使命了——爱护他们家新的小鸟儿。 迪克不是没有想过厄蒂特的身份，她注定不会简单。但是，他愿意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孩。 厄蒂特从走神中清醒，小姑娘茫然地扫了她的兄长一眼，慢半拍地点了点头。迪克不知道这个点头的意思是否是他想的好的那面，但没关系，迪克这次和上次来的目的不同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原因了，”迪克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几天前，我来找你，然后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那不是个坏消息。” 迪克愣了一下：“哦。” “只是个事实。” 可以这么说啦，迪克想，但事实是可以改变的，就比如说现在，他又来到她身边，而一切不同了。 厄蒂特是个聪明的女孩，当迪克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已经猜到了他要对她说什么话了。 迪克犹豫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到纽约中央公园的草丛里了。厄蒂特一眼就瞥见了那张前几天她和蜘蛛侠坐在上面谈心的长椅，真是个循环的怪圈，之前她在这里猜测她的家人是什么情景，而现在小姑娘的兄长率先坐了上去。 “你的母亲之前找过布鲁斯。”迪克斟酌用词说，“……布鲁斯很惊讶，因为他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这花费了他一些时间去理清这一切。” 厄蒂特坐到了他的旁边：“我理解，那是个灾难。” 他们面前不远处有几个小孩牵着气球嬉戏打闹，他们的家长在一旁微笑地注视着一切，小姑娘的眼神在画着笑脸的彩色气球上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在那些看着孩子的家长身前，有个手推车正在卖冰淇淋，柠檬味、香草味、草莓味……好些学生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女孩都驻留在摊前，等着老板递给她们想要的口味，时不时发出小女孩那种幼稚的谈笑的声音。 这一切都像是虚假的构图。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这是很平常的画面，但如果多了一个她，就哪里都唐突了。迪克不会觉得奇怪吗？她就跟用p图软件，从一张照片抠出来强行移到现在这张一样，小姑娘感觉自己坐在这里就是大写的违和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既没有拿过画着笑脸的气球，也没有吃过任何一种口味的冰淇淋，没穿过那样漂亮的裙子，也不曾和朋友大声的谈笑。 天哪，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个失败者。 厄蒂特陷入她的世界里，想的太出神，以至于错过了迪克接下来对她说的一些话。不过迪克也不太在意，因为小姑娘沮丧地望着前方的样子唤起了他的一部分保护欲。 她真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猫，应该抱在怀里揉个不停，而不是像现在任风吹打，漂泊不定。 但她的绿眼睛却非常清澈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这让迪克对她的所有猜测全都在这样的眼神中化为乌有。有时迪克会觉得她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 小姑娘比他想得看的还要清楚，远超过十五岁同龄的女孩，她知道自己不属于什么地方，所以她不会被身处的环境影响判断，就如她明白自己不属于纽约，不应该待在这个城市，甚至，不应该坐在这张公园的长椅上。 可是她属于哪里呢？或许，她自己也搞不明白。 迪克突然想通了什么东西—— 她并不要求迪克的解释，不需要迪克为她的父亲布鲁斯找一千、一万种放弃、忽略她的理由，也不在意他们在她背后关于是否带她回哥谭而表现的那些犹豫不决，因为她有资格决定她的人生，他们并不能左右她。 ——包括她的母亲和父亲都不能。 迪克定了定心，立刻选择抛弃了他预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 “你的弟弟，达米安是个好孩子。” 虽然达米安看上去总是在生气，说话怒气冲冲，仿佛一枚有尖锐棱角的石头，但却有一颗渴求爱，并愿意改变自己的、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心。 “而你也是。” “……所以，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他放缓了声音说。 小姑娘转过脸，鼻尖被风吹得泛红，显得又可怜又可爱，绵长的寂静过去之后，她犹豫不决地说：“……我可能会带来很多麻烦——” “而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继而平静地说，贴心地为迪克找了拒绝的退路。 她怎么能总是这样毫无障碍地接受自己被放弃呢？ 迪克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软乎乎的头发：“放心吧，就算你不来，我们也有一大堆麻烦。因为人生就是这样，总噩梦缠身。而我保证，你的任何麻烦对我、对布鲁斯、对你的家人来说，都是可爱的麻烦，就像你本人一样。” 既然迪克来到这里，这就说明了他们身为义警的全家人默认了一个观点，不管他们承不承认——不管塔利亚说的麻烦是什么，他们都会保护这个小姑娘。 或许她无法融进这个古怪的家庭，因为他们会保持义警的秘密，隐藏一个又一个缠绕蝙蝠家的谜团，埋葬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但一切棱角都是在磨合中消失的。 他们会隐瞒她，但他们会保护她，直到完全接纳她。 厄蒂特因为他的话愣住了，小姑娘傻傻地眨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是从未见过迪克，在她的目光里，迪克觉得自己就像个外星生物，是她十五年的人生从未遇到的新奇事物。 “你、你觉得我是个可爱的女孩？”她磕磕绊绊地问，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结巴。 迪克毫不犹豫地点头。 “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保护你吗？”他又说。 厄蒂特再一次呆在原地——从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母亲塔利亚会因为厄蒂特被对手击败倒地而训斥她，她的祖父雷肖打量她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总饱含着失望，她遇到的人要么想杀掉她，要么被她杀掉。 从来、从来没有谁说过会保护她。 厄蒂特原本平静的心因为这句话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有那么一刻，她感觉世界天旋地转，空气都因此发出震荡地嗡鸣声，她突然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的女孩——一个拥有自己的笑脸气球，吃过冰淇淋，会穿漂亮裙子，会和朋友聊天的可爱女孩。 她眨了眨眼，差点掉出眼泪。就算以后她被发现自己的怪异不同，被抛弃，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了。厄蒂特会什么都不说的离开，为她的父兄带走所有麻烦。她不会再做坏人，只一点点的坏都不会有，做一个合格的女儿。 但在这之前，她会藏起所有不同，隐瞒寄生体的存在。她要从混乱的哥谭手里保护她的家人们，直到他们不需要她为止。 于是，厄蒂特点头。 接受了她的新世界。 ※※※※※※※※※※※※※※※※※※※※ 厄蒂特：马甲，启动！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蝙蝠 管家阿尔弗雷德端着一盘小甜饼，他顺着电梯到达阴沉灰暗的蝙蝠洞。 没有外人知道，华贵古老的韦恩老宅下方隐藏着这样庞大的秘密基地。正如他们不知道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同时，他的每一任养子都是这座城市的蒙面义警。 蝙蝠洞位于韦恩老宅的下沿，洞穴有一部分沉在湖底，黑沉的湖水旋转着冲进洞穴底部的蓄水池。电梯门打开，阿尔弗雷德穿过狭长的通道从倾泻的水流上方走向控制室。 韦恩们正坐在蝙蝠电脑面前，小的那个显得有点无精打采地敲击着键盘，他的左手边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困得看上去要把自己的脸砸进键盘里，但手指挪动的速度并不慢。 他是布鲁斯的第三任养子，也是厄蒂特根本不了解的那一个男孩—— 提姆·德雷克。 提姆总是表现的极度缺乏睡眠，但又对他自己的少眠感到不悦，好像非得把自己当做改装机器人，可以不眠不休地工作。 这个男孩的另一重义警身份是红罗宾，有时候他们说他是最像蝙蝠侠的一任助手，特别是在控制欲和电脑、侦查方面，他简直是蝙蝠侠的翻版，以至于迪克会亲昵地叫他小侦探。 阿尔弗雷德瞥见他偷偷看了布鲁斯一眼，发现他没在看他，于是放松下来打了个含蓄又急促的哈欠。 而布鲁斯老爷穿着黑漆漆的蝙蝠套装，背对着他，在椅子靠背遮挡下露出两只兽类的尖耳，他比他的养子精力充足的多，在阿尔弗雷德靠近他的期间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小动作。 以及一只羊驼，一只黑犬。 删掉划水的提姆，到处乱跑的小动物，这是一个非常专注而严肃的工作的场合。 管家将小甜饼的盘子放在桌面上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响终于打断了这一刻凝固的气氛。 提姆小声地抱怨了一句，长叹了一口气，阖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但下一刻却绝望地发现布鲁斯还在目不转睛地敲击键盘。 于是，提姆只好不情不愿地重新打开了电脑，假装刚才他不想逃脱。 “我假设布鲁斯老爷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来了。 然后，提姆因为管家的这句话屏住了呼吸，他无限缩小，试图让在场的人都忽略他。在这之前，他为自己的养父的义警事业工作，而现在，他不想再次卷入复杂家庭风波。 他们的兄长迪克已经去处理了，为什么还要轮到他？千万忘掉他，提姆可不擅长和小女孩相处。 在他极力让自己的存在感消失的时候，一只羊驼从提姆面前路过，朝他的脸喷了一口气，提姆差点弹起来。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羊驼？提姆奔溃地想，他们是不是有点太纵容某人了？……拜托，这里是蝙蝠洞啊？！ 达米安，这个最小的来自奥古的小男孩对动物的兴趣超乎想象，他以一己之力把蝙蝠洞变成动物园。最可怕的是，他还会给它们取各种带“蝙蝠”的名字。 就比如说这只——蝙蝠羊。 而现在，虽然他本人不在，但他的宠物还在提姆面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管家补充：“特别是对布鲁斯·韦恩，而不是蝙蝠侠来说。” 他的声音让布鲁斯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听见这句话，提姆又偷看了布鲁斯一眼，好像他的这些小动作不会被蝙蝠侠捕捉到一样。 “需要我给出一点小小的提示吗？”阿尔弗雷德继而优雅地说，“今天是厄蒂特小姐来到韦恩的第一天，在我看来，您有必要为未来的小姐塑造一个良好的父亲形象。” “她还没有来。”布鲁斯嘀咕了一句，提前做了担保，“我会的。” “希望如此。” 但管家的目光像是在写着“别撒谎了，老爷，我知道你还要忙着工作”，可布鲁斯并不会感到心虚和愧疚——可能有一点吧。 趴在地面的大黑狗叫了一声，像在附和管家的话。这只狗是达米安的最爱，有时候提姆发现达米安会偷走他的零食用来喂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可恶。 ……达米安。 为什么他不来负责他姐姐的事情？毕竟他们都是疯疯癫癫的奥古一家。 发现这只狗也在这里，这让提姆的眼皮疯狂地跳了起来，他有预感厄运即将降临在他身上。 “稻草人越狱了，这很危险，阿福，”布鲁斯掩饰般地抿紧了嘴唇，下颌崩出一个冷硬的弧度，“他手上有新型毒素，但现有的实验室没有任何一所研究出来解药。” 哥谭的阿卡姆疯人院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有着世界上最坚固的屏障，但却是越狱率最高的监狱。稻草人在里面只待了一周就出来了。 有时候他们会胡思乱想，哥谭的纳税人是不是为罪犯们修了个阿卡姆公共休息室，或者什么科研基地。因为每个从阿卡姆重新出来的罪犯难搞等级都会上升一个档次。 但管家只是简单地留下一句有力的话：“我只是希望您能在两者之间平衡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某一面。” 布鲁斯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闭了闭眼。阿尔弗雷德说的没错，这次会面不是他伪装成花花公子参加的任何一次宴会，他可以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迟到几个小时，带着一身酒气表现得醉醺醺，甚至并不露面……因为他将要拥有一个血缘关系上的女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素未谋面，已经成长为一个小姑娘的女儿。他已经在她的人生中缺席了十五年，并且在未来的日子也做不到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倾注所有的关注和爱。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提姆，”布鲁斯说，终于被点到名的十六岁男孩露出了“就知道会是这样，我真该立刻消失”的悲哀的表情，布鲁斯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养子的消极反应，“迪克还有多久过来？” 提姆瞥了一眼自己的电脑屏幕，他按了一下回车键，立刻显示出一张蓝色光线交织的蛛网状地图，上面有一处亮着显眼的红点：“他还在纽约。” “在中央公园。”布鲁斯说，看了一眼自己的频道。 提姆调了另一个监控器的参数：“嗯，是的。而且他的车还在原位置……布鲁海文？” “他的车昨天坏了。”布鲁斯目不斜视，“被达米安掰断了方向盘。” 提姆愣了愣：“哦……”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迪克和达米安来了一场厮杀。可是为什么要祸害可怜无辜的车，他的监控器还黏在后车座的靠背后面呢。 那只羊驼绕回来，前腿屈下来，把头搁在提姆的膝盖上。提姆感觉自己的膝盖变得暖烘烘的，蝙蝠羊的重量可真是不轻……他的心好累。 提姆暗自想，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太忙的话，他一定会及时更新讯息的，他需要在迪克身上重新放一个遇到紧急情况会自动提醒他的设备。 到时候别说达米安掰断了方向盘，就连他掰断了迪克本人，提姆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迪克并不知道他身上装了多少个监视器，这可能是一种幸运吧。 蝙蝠系的关心都是普通人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想知道布鲁斯和提姆对一个人的重视程度，就看他身上装了多少个来自他们的监视器，绝对能得出最准确的答案。 “去接他们。” 如果没有车，就不能及时在白天赶回来。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夜晚时刻他们就没有时间见这个小姑娘了，只能把她晾在一边。 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关于义警的夜间活动。 提姆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问：“达米安不可以吗？他会开车。” 然后他的话突然卡住了，达米安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只有十三岁，虽然他本人高调宣称自己八岁就拿到了全世界所有车型的驾照，但提姆忽略不了这个事实—— 达米安的小短腿甚至踩不到油门，除非把自己滑下驾驶位。 所以，他开的那些车都是婴儿代步车吗？还是说，达米安是个长颈鹿精？这样滑下身体去踩油门的时候，眼睛还能看到路段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动物的原因吗？ 蝙蝠洞被小男孩领回来的宠物都要填满了，有时候提姆走进来的瞬间会陷入精神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动物园，而他们会定期清理这里动物的粪便。 他怀里的羊驼又咩咩叫了一声，使劲地往他的怀里拱来拱去，让提姆意识到他还在此处。 布鲁斯用那种“你知道为什么”的眼神看向提姆。 先别提达米安怎么开车，光是想想这个出身奥古的男孩的性格，提姆就毫不怀疑他能把婴儿代步车开成航空战舰。 如果布鲁斯还想要他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就不应该让达米安握住方向盘。否则度过这个周末之后，他就只剩下两个孩子了。 提姆露出一个笑容，笑容里透露出一丝疲惫：“……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现在提姆只期望新来到他们家的这个小姑娘是个普通人，他什么都不敢奢求了。 再见，睡眠。 提姆有预感这事不会简单了结。 ※※※※※※※※※※※※※※※※※※※※ 今天起开始日更啦～ 另外，希望别在我的文下提别的文。 油箱 “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迪克温柔地问，他的蓝眼睛就像海洋一样将厄蒂特轻缓地托了起来，又像羽毛那样亲昵地挠了一下，“我陪你去拿。” 厄蒂特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迪克有点惊讶，顿了顿，疑惑地问道，“衣服、挂饰或者书本……”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都没有吗？那她有属于她的什么东西呢？ 迪克低头看向他的小妹妹，然后从她清澈的眼神里获得了答案。见鬼，是真的，她真的一无所有。而且她看上去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姑娘偏过头看向她，黑发垂落在一边肩膀上，流露出一丝可爱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兄长突然变成欲言又止，但她依旧什么都没问，眼睛眨了眨，等待迪克继续说话。 厄蒂特的修养明显很好，特别是对一个奥古来说，她简直乖顺地不像话了。 想想小姑娘的母亲、祖父或者是弟弟达米安的样子吧，她完全就是个异类。如果厄蒂特傲慢、自大、蔑视世人，迪克完全可以理解，因为奥古的教育方式就是盛产混蛋，但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却不符合以上任何一点。 迪克有过很多女朋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算比较懂女孩们的心。他知道女孩们爱美、活泼又喜欢撒娇，喜欢精致小巧的礼物，看到漂亮的裙子会低声惊呼，把自己打扮成闪耀星星会开心一整天……她们总会有自己偏爱的小东西，并且把它们当做宝贝。 而厄蒂特扎着头发的发绳甚至只是一根普通的、起了毛边的捆书用的牛皮绳。 哪怕是一根发带，一面镜子，抑或是一块石头都好，但厄蒂特什么都没有。她过去十五年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他们无从得知。 迪克突然想起了她们初次见面的那间肮脏潮湿的旅馆，厄蒂特表现得没有一点不适，所以他毫不怀疑厄蒂特从未有个安定的地方，小姑娘在一间又一间狭窄的房间度过每一天，过着一种近似于流浪的人生。 而她的身上有很多他们暂时不能看清的秘密。 因为迪克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像突然有人朝他的脸狠狠地来了一拳，厄蒂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的回答可能显得实在太急迫了点，好像她立刻就要回到哥谭去似的。 是她让他感觉不舒服了吗？ 但小姑娘确实没有什么可带的，也并不存在什么东西放在出租屋的情况。 因为这几天厄蒂特的寄生体苏醒了，她就没必要住旅店了，她还要攒钱买手机呢，所以小姑娘直接把自己变成黑液，爬到纽约大桥上方和星星一起躺了几个晚上，然后在日出前匆忙滑下。 厄蒂特在漫长的寂静中，费力地想了一个不算谎言的话：“……其实也有，一个mp3。我丢在公园里了。” “你愿意和我去找一下吗？” 这是真的，她确实有个mp3，而且在爆.炸这场任务中不小心丢掉了，这让厄蒂特难过了好一会儿。因为里面有各种各样从不同渠道收集到的歌，大部分是上个世纪的流行音乐，找到它们的无损版花费了她很长时间。 厄蒂特记得自己把它放在风衣口袋里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丢到了下水道里。当时她的火焰太愤怒，小姑娘忙着躲避它，只记得捡起羊皮纸而忘了找到mp3。 迪克安静地凝视着这个小姑娘，像在思考。 “等一下，”他突然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马上回来。” 厄蒂特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她的兄长快步走向前方，从卖气球的人手里买走了全部的气球，迪克手里攥着一大把七彩的笑脸气球又走到冰淇淋推车面前，要了一份草莓味的冰淇淋球。 接着，他回头看了厄蒂特一眼，走向另一端，身影消失在公园的树荫中。片刻过后，他再次出现在小姑娘的视野里，只是小手指上多了一个东西，一个挂着的花环。 厄蒂特眼睁睁地看见迪克走向她，把手里的草莓味冰淇淋放进她的手心，空出手之后，迪克把拽着气球的线都拧成一股，用它们在小姑娘手腕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把气球都拴在她身边。 然后，迪克将花环小心地戴在了厄蒂特头顶，最后才坐回了她的旁边。 “你看起来很可爱，厄尔。”迪克托着下巴微笑道，欣赏他的杰作，“你应该多穿亮色的衣服，黑色不太适合你。” 面对毫不遮掩的称赞，厄蒂特立刻变得有点手足无措：“……谢谢。” 然后，她带着好奇的神色一勺一勺谨慎地舀着冰淇淋，刚开始它们冰到了小姑娘的舌头，让她差点蹦起来，这感觉真奇怪，她捂着嘴巴。 但接着，淡淡的甜味逐渐在她的口腔中漫开，仿佛极地中跋涉忽见月光一样，几乎是立刻，她就爱上了这样的味道。 迪克问：“好吃吗？” 厄蒂特真诚地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迪克立刻笑起来：“下次再带你吃。这里的冰淇淋并不算最好的，我知道哥谭有一家就很不错，以前我和布鲁斯闹矛盾之后，会用光所有的零花钱去吃冰淇淋。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店了，而且……老板娘还挺喜欢我的。” 他没忍住又摸了摸厄蒂特的头发，小姑娘并不躲开，顺从地让迪克触碰她的头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也不用找mp3了，”厄蒂特突然说，“碰到高温，又淋了雨水，它一定坏了。” “它很普通，所以受不了任何伤害，就算它没有丢掉，我也只能将它扔掉了。” “哦。”迪克感觉她这段话仿佛隐隐透露出什么，但他暂时没有放在心上，忙着安慰道，“没关系，还会有新的。” “我不该把它带上的。”她还是自责地说。 小姑娘又尝了几口冰淇淋，迪克注视着她，感觉还挺有趣的，因为她小口小口吃着冰淇淋的样子真的像一只小黑猫。越看，迪克越要因为柔情化成一滩水，然后又及时地被全身暖洋洋的情绪给蒸发，随时可以飘到云端去了。 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孩就会是他的妹妹啦，他想，他们可以搭建塔利亚给不了的避风港湾。 然后，厄蒂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颗最初的，原本融化过又凝结的一颗糖果，它和一枚硬币，一角布料放在一起。 小姑娘郑重其事地选出糖果，放进迪克的手心里。后者感觉自己的手心就像被羽毛瘙了一下，他低头看向那颗糖果，抬头正对上厄蒂特的祖母绿双眼。 “那是我在……”小姑娘含糊过去了，但她的眼睛亮的惊人，“……里得到的东西。” 她的眼睛又移开了，好像生怕把迪克给点燃——虽然迪克不知道这的确是真的，厄蒂特有时候控制不了火焰—— “她告诉我，如果遇到了你真心想感谢的人，就把这颗糖给他。” 但这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女巫的祝福。 厄蒂特获得糖果的地点在中东一个战火弥漫的地区，那里的孩子过早的穿上了军装，拿起了枪支，和同为孩子的人战斗，然后又过早的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她看不出来这场战争有什么意义，只是意识到子弹射出枪口的火焰比她那邪恶的天赋还要明亮，足以灼伤任何注视着这一切的人。 而她不过是这个地区的过客，就已经见到了血淋淋的景象——但小姑娘不能插手，因为这不是她的使命。 她的血腥岁月的旅程不能终结在这里，她不能浪费时间在恻隐之心上。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并没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漫长的前方只允许厄蒂特成为别人生命的过客，她不被允许搭建属于她自己的故事，所以她只能毫不停歇地持续向前。 但厄蒂特依旧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了一个从美国来的记者，她真的很勇敢，放弃了安定的生活前往这里，只为了报道那些饱受战火侵蚀的真相。 在火堆燃烧的光里，这位漂亮女人的每根头发边缘都染上了橙红的色泽，像涅槃的凤凰一样璀璨。 那一刻，在厄蒂特的眼里，她就像神话故事里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这只是个比喻，因为这位记者是一个普通人类，但正是因为她普通，所以她才更加伟大。 在摇曳的火光中，厄蒂特血液里源自奥古的对寻常人的傲慢的情绪一点点被焚烧了。 厄蒂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说不清楚在她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起码不再那么奥古了。血腥岁月为她带来的不止是血腥，就像一段肮脏的布料总有干净的地方。 离开之前，她告诉厄蒂特她叫做露易丝·莱恩，记者亲吻了小姑娘的脸颊作为告别，并且给了她一颗产自美国的糖果。 在那个地区，糖果可是奢侈品。于是，她将它随身携带，而它带给了小姑娘坚韧的力量。 “我选择你，迪克。我愿意把糖果给你。”小姑娘郑重地说。 虽然不明白这颗糖的意义，但迪克还是认真地收了起来并道了谢。他耐心地等待小姑娘吃完冰淇淋。 然后，一辆车旁若无人地驶进了公园，来到他们面前停下。 “你压到草坪了，提姆。”迪克说。没人回应他，除了厄蒂特好奇地瞥了车一眼。 迪克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走到车前敲了敲紧闭的窗户，清了清嗓子说：“你好，德雷克先生，请支付罚单。因为你碾压到草坪，造成了公民的财产损失，如果……” 迪克还没玩够，车窗就被摇了下来，露出提姆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上车。”提姆说，黑眼圈几乎垂到嘴角，“我们回哥谭再说。” “……我很好奇交警怎么敢把你放走的，因为你看起来就跟吸了毒一样，提姆，又或者是植物大战僵尸，你懂我的意思。” 迪克的话音刚落，汽车就发出最后一声嗡鸣，停止了它的发动。 “你在闹脾气吗提宝？”他噙着笑问。 提姆恹恹地回答：“没有。” “别告诉我——”迪克的声音立刻变得万分惊恐。 “……”提姆转过头看了一眼油表，然后又十分冷静地看向迪克，“没错。” 迪克摸了一下口袋，脸色苍白：“刚才弄丢了。” 提姆适时补刀：“我没带多少，之前过路费用过了。” 然后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一脸状况外的厄蒂特。 “你觉得这堆气球能飞向哥谭求救吗？” “你带了零钱吗？” 厄蒂特：“………………” 小姑娘立刻低头从口袋里扒拉出几张皱巴巴、脏兮兮、零散得过分的钞票，全部递给离她最近的迪克，问道：“还够吗？” 迪克/提姆：突然受到了负罪感的一万点暴击。 ※※※※※※※※※※※※※※※※※※※※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啾啾啾！ 睡着 也许为了衬托此刻的气氛，当提姆无可奈何地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纽约开始下起小雨。 尝试发动汽车无果，最近又没有加油站，他们三人只好缓慢地走出公园，期间，提姆打了数个求助电话，但是没有人接。 “我们可以找一家店求助，我是说，韦恩集团或者德雷克集团。”迪克小声嘀咕着建议道，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在夹杂着雨水的寒风中瑟瑟发抖，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找人把车拖走，然后给我们一辆新的。” 提姆打了个寒噤，他也被冻醒了，然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他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离这里最近的韦恩商场在几站外，也就是说，我们还要走几公里。” 淋雨对两个义警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厄蒂特只是个普通女孩。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挺暖和的，因为厄蒂特原本穿得就是保守的长袖和牛仔裤，外面还罩着一件拉链被她拉到顶部的黑色夹克外套。 但他们知道对小姑娘来说雨水就足够冰冷了，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就算不冷，也不该让他们家的女孩子淋雨。 他们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上几公里。本来她应该坐在车上，雨水只能敲击在车顶，离她远远的，厄蒂特能够保持身上干燥又暖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头发打湿，贴在脸颊上，像只湿漉漉的小兽。 现在小姑娘头顶还戴着迪克送的花环，假花上沾着一点露水，变得逼真起来，显得她的色彩更加红润了。 纽约的天空一旦黯淡下来，广告牌或者显示屏的灯光就变得更加明亮，彩色的光线逐渐移动到他们脚边，柏油地面变湿了，而有几块地方却亮得像是月光。 提姆刚准备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厄蒂特，小姑娘就突然前跨一步，来到打冷颤的迪克身边，脱下了自己明显大一号的夹克外套，披在了迪克身上。 在他们愣在原地的时候，她又很快来到提姆面前，把提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 “在下雨，注意别感冒了。”她认真地说，“迪克，你披好衣服。” 迪克就像是突然忘了自己是谁，傻在原地，呐呐地答应了一声。提姆陷入迷茫中，他张了张嘴，但还没说出什么，小姑娘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提姆，提姆·德雷克。”他对她说，终于想起还没有自我介绍。 “厄蒂特，”厄蒂特点了点头，回避了自己的姓氏，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提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提姆点头。 “注意保暖。”小姑娘说。 “你不冷吗？”迪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 迪克和提姆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可是，怎么会不冷呢？ 提姆在间隙间扔给迪克一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后者突然表现地有些失落，没有对他的疑惑做出回应。 不过这已经给了提姆提示，联想到上几次迪克打包发给布鲁斯关于这个小姑娘的资料，迪克的低落就变得情有可原。 从那些零散又模糊的资料中，他们得知她接受奥古家的训练，但奇怪的却保持了一个正常人的心性，比如极度渴求认同感，而漫无目的地流浪，又让她变得不留余地地太在乎别人。 十五岁的青春期小姑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就足够释放出想表达的善意，她好像在强迫自己做的更好。 这也是迪克忍住没有拒绝的原因。 “谢谢你，厄蒂特。”提姆又看了一眼迪克说，“你也要注意一点。” 小姑娘开心地点了点头。他们又朝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 直到来到公交站台，厄蒂特才试探地提出建议：“我们可以坐公交过去。” 小姑娘边说边开始乱翻口袋，终于又从外套的神秘角落摸出了几张钞票。她在心底算了算加在一起的钱，最终得出结论。 “我觉得可以。”她小脸严肃，“我们每个人至少可以转一次车。” 提姆回过神来，几步迈到小姑娘前方，率先看了站台号，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公交车路线，顺利找到了最近的韦恩商场：“没问题，19路可以直达。” 厄蒂特把手里的钱分给迪克和提姆，然后他们坐在站台的长凳上等待公交车19号的到来。小姑娘坐在中间，她的两位兄长分别坐在她的两边。 说实在的，这有点尴尬了，就跟下一秒会响起片头曲似的。 厄蒂特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寄生体很喜欢这样阴湿的天气，它悄悄地滑出小姑娘的长袖，露出一点黑色的边缘。 厄蒂特偷看了迪克一眼，他在发呆或者思考，她又转过头飞快地看了提姆一眼，他在低头摆弄手机，发现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于是小姑娘放下心来，放任黑液出来透气。 这其实有点冒险，但如果困在她身上太久，黑液会发脾气的。而且她们勉强算是达成协议的舍友，所以厄蒂特有时候会让步。 粘稠的液体滴答地滑落地面，混杂在柏油路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发出只有宿主能够听到的窸窸窣窣地交谈声。 而小姑娘低着头，不再随便乱看迪克和提姆。既因为她的眼睛这会儿一定是黑色，又因为她不想看到他们身上黑雾的形状。 虽然厄蒂特早就习惯了寄生状态的时候看到别人身上恶念的化身，小姑娘甚至能够吞噬一部分，来壮大寄生体的力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相应的，她会感受到那个人身上所有的痛苦和邪恶念头，同时对方也会死去——死去倒没什么——那种味道太难吃，所以如非必要，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任何人在厄蒂特寄生状态的双眼下无异于公开处刑——她能看到那些恶意、欲念、残忍，就算在善良的人身上，她也能看到它们。 这种能力每次都让小姑娘的世界观动摇，她情不自禁地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没有她想见到的那样纯粹的人。 刚和寄生体融合的那几天，厄蒂特第一次睁开漆黑的眼睛，看到她的母亲塔利亚守在她的床前，而这个凌厉美艳的如同一把武器的女人肩膀上沉甸甸地盘着一只纯黑的、雾气一般朝她吐信的巨蟒。 小姑娘吓坏了，朝她的母亲肩头扔去匕首，但却只是刺穿了空气插在墙壁上。 “你太惊慌了。”巨蟒一动不动。 “我很担心你的状态是否适合继续血腥岁月。”它嘶嘶作响。 “我爱你，我的小女儿。”塔利亚继续温情款款地说，但厄蒂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肩膀上那只冰冷的巨蟒。 它探出三角形的头向她靠近，用看猎物的眼神紧锁着她，逐渐和她距离不足一寸：“你是我的骄傲，但你还能做得更好。” 塔利亚，巨蟒。 在那之后，她明白了，这就是她能看到的，象征着别人另一副面孔的邪恶力量。无论这个人隐藏的多深，寄生状态下的厄蒂特都能从另一重本质上认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厄蒂特不希望看到她的兄长们的另一副样子。 “……厄尔，”迪克的声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犹豫却坚定，“我有没有说过，你总让我想起小猫。” 她吓了一跳，因为小姑娘正在做小动作，但当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最礼貌的做法是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厄蒂特怎么能抬起眼？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不情不愿的黑液，这是最漫长的几秒，她期望昏暗的天色让迪克注意不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好在，对方真的没有看到。 终于，小姑娘抬起头看向迪克，摇了摇头。 迪克朝她笑得像一块甜滋滋的夹心蛋糕，放轻声音说：“……小猫当然很可爱，还经常有人说猫是液体呢。但是它受困于地心引力，只能待在地面，看到它那小小瞳孔中的简单景象，因为它们的视锥细胞只有绿色和蓝色两种。” 厄蒂特不明所以，但她还是认真地看向迪克，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同时，小姑娘能够感觉到另一边的提姆也在看他，可能他和她一样不知迪克要说些什么吧。 “我是人类，所以拥有红、绿、蓝三种视锥细胞，”她回答说，“知道了，我会记住不那么小猫，那么液态的。” 提姆在她身边发出一声短暂的笑声，听起来像是要忍笑到爆.炸了。 “我想迪克的意思是，他希望你做我们家的一只鸟儿，忘掉猫吧。因为鸟类有四种视锥细胞，它们能感知人类不能看到的紫外线，这导致它们眼中的世界远比人类的来得斑斓。” 然后提姆转向迪克：“这样的语言表达能力，你是怎么约到那么多姑娘的？我很好奇。” 迪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靠脸和人格魅力。” 厄蒂特若有所思。她突然想到她的名字可以拆成一种鸟类，a-ltit，白颊长尾山雀。所以她也可以成为鸟儿，然后在哥谭见到更加广阔的天地吗？ “车来了。”迪克伸手把陷入沉思的小姑娘拉了起来，而提姆在后面推着她，一起把这只他们家的新的小鸟儿带到了公交车上。等厄蒂特回过神来，她已经稳稳坐在摇晃的车上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提姆挨着她坐在外面。迪克则坐在他们后面。 “有几个站呢？”迪克问。 “六个。”提姆回答，小姑娘能够察觉到在她身边的人的热量。 好像有个人可以依靠似的。这样陌生的体验让厄蒂特感觉有点奇妙，又仿佛在虚幻的梦里，公交车缓慢摇晃就像浪潮的波浪。 逐渐地，小姑娘感觉到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它们拼命地往她的下眼皮贴近，她强撑着不要闭上眼睛，往玻璃外看。 几天前，同样的下雨天，她独自在这条街的下水道里躺着，又冷又饿，漫无目的。而现在，同样的下雨天，但这次小姑娘的身边却坐着她的兄长们，准备归家。 厄蒂特看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从纽约建筑的高空荡过，很快消失在另一端——他也在。 蜘蛛侠，小姑娘心底想，我可能找到我的归属啦。 “睡吧，还早呢。”迪克的声音温柔地说。 他的话就像一只轻柔抚摸她头发的手，一件衣服落到了她的身上，厄蒂特不再抵抗睡意，她闭上了眼睛，陷入睡眠中。 在梦里，她仿佛身体变得轻盈起来，逐渐长出柔软蓬松的羽毛，从一只黑猫变成一只鸟儿，展翅飞了起来。 很高很高，地面只留下五彩斑斓的城市灯光，从每一层玻璃透出橙黄的光芒，路灯连缀一片成为地面上的星辰银河。而这一次，千家万户终于有一盏为她而亮。 等她睡熟之后，提姆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自己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迪克在他的弟弟和妹妹身后微笑，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 a-l tit白颊长尾山雀是一种俗称“僵尸鸟”的鸟儿，是霸王龙的直系亲属，非常凶残，战斗力高，杀鸟机器，可以称得上鸟中汉尼拔。 可是它为什么要长成小啾啾，圆坨坨，毛滚滚的可爱样子？？？ 韦恩 当他们真正坐上去哥谭的车的时候，时间已经滑到七点了。不出预料，当那辆亮眼的纯黑轿车碾过被小雨吹落地面的嫩绿树叶，停在韦恩庄园门口，黑幕早就积压在头顶了。 厄蒂特被人轻轻推了一把，迷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迪克微笑的脸庞。他用一种温热又沉稳，仿佛敲击钢琴键的那种音调说：“……到了，厄尔。” 她原本伸出手在揉眼睛，听到迪克的话，厄蒂特有点诧异地放下手：“我们到商场了吗？” 边说，小姑娘边开始打量四周，然后立刻发现她并没有待在公交车上，身下换成了昂贵的真皮座椅，相比其他车型略显得宽阔舒适的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睁大眼睛：她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沉？她又是怎么换到这辆轿车里的？难道是寄生体不经过要求擅自使用了她的身体吗？ 厄蒂特有些紧张地望向迪克：“我做什么了吗？” 拜托拜托千万别告诉她那些黑液擅自滑出她的身体，然后玩弄了她的兄长们，这实在太可怕了，她早该警告它不许这么做的—— 虽然迪克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突然露出一副要一键去世的模样，但他还是选择回答了，“没有，只是——”接着，他称得上是漂亮得闪闪发光的脸上出现掩饰不住的笑意，“你扑腾得像只小鸟儿。” 他立刻为小姑娘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做扑腾，说实在的，在二倍速下显得有点鬼畜。 厄蒂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 一连睡了这么久，还真的算是一个漫长的梦……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还有，她真的睡得昏天黑地吗？ 像是看出了小姑娘在想什么，迪克说：“你看起来很困，所以我们没有叫醒你。是我把你抱进来的，现在已经到家了。” 听到“家”这个字眼，厄蒂特立刻感觉有一股一股液体往她的嗓子眼外冒，她紧张地就快吐了。 仿佛有一把大手拽住了她的心脏，又像她正坐在跳楼机上，双腿找不着地，有那么一刻小姑娘确实想转为寄生状态然后变成一滩黑液，贴着车缝悄无声息地溜走。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将会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父亲，无论如何厄蒂特不会做个逃兵。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旁的车窗“噔噔”作响，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他站在轿车外，微微俯身透过玻璃看向车内，两根纤长的手指蜷起来敲着玻璃。 原本，厄蒂特以为他在催促他们下车，但对方的眼神却紧紧放在迪克身上，眉头紧锁，表情严峻。这位年轻的小总裁露出这样的表情，立刻让她意识到有什么突发意外发生了。 迪克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他脸上的笑容像潮水一般退去了，湖泊倒映云朵般的朗空的双眸变得沉沉，他的手放在厄蒂特肩膀上，然后放缓声音说：“待在这里，好吗？” 厄蒂特乖乖地点了点头。 迪克立刻打开后座车门，钻了出去，张了张嘴，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吗提宝？” “哥谭又出什么乱子了？” 因为迪克说话的语气显得过分急促了，让厄蒂特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窗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惊慌失措。 然后小姑娘确定提姆警惕地瞥了她一眼，接着他拉了迪克一把，两人离车更加远了，加上对方有意压着声音，她再也不能听到任何字眼飘进她的耳朵里。 偷听还是不偷听？这是个问题。 ——我们从来不是好孩子。 寄生体偷偷摸摸地探出一根触手，朝她点了点，状若怂恿道。厄蒂特紧张兮兮地把它摁下去一点，做贼一样环视了一圈。 可是初来乍到不应该保持一点礼貌吗？我答应了要做乖孩子，她在心底说。 ——说不定你可以帮忙，顺便吃那么几个人。 “你是不是又饿了？”厄蒂特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感觉你虚弱了好多。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可以随便乱吃人，我们是有底线的。” 这次寄生体没有再回应她，只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反复纠结。 厄蒂特决定把一切交给命运，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抛光的硬币，把硬币放在大拇指上弹了起来，然后用手捂住，缓缓揭开，它的表面顺势浮现出一行字——偷听。 这是她在旅途中遇到的一个叫做康斯坦丁的人给她小玩意，作为厄蒂特帮他解决那只失控的恶魔的报酬——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当她一进入寄生状态，那只据说很强大棘手的恶魔就立刻落荒而逃——这让康斯坦丁盯着她的视线转为若有所思。 本来小姑娘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报答别人的恶魔猎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说她身上有股“被天使眷顾的臭烘烘的味道”，但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改变了他的主意，所以他把这枚神奇的硬币交给了她。 它能帮助小姑娘做出很多二选一的抉择，简直是选择困难症患者的救星。 “偷听”。 噢，小姑娘盯着那一行字愉快地想，这是硬币让我做的。 于是她放出了自己的液体，双眼立刻变成纯黑的色泽，黑液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轿车车毯里像条小蛇一样拨开纤维，从车门缝隙中钻了出去，贴着阴影到达目的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咦？？？人呢？？ 那么大两个人呢？？ 原本还在说话的迪克和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厄蒂特不敢置信地操控黑液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她的兄长们的身影。 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开始怀疑人生：“…………” 他们是把她忘在这里了吗？厄蒂特一脸懵逼。 又转了好几圈，始终找不到谈话两人的身影，厄蒂特迷茫地收回了黑液，闭了闭眼，双眼转化为祖母绿，变回了正常状态。 接着她再次不死心地不可置信转身，吧唧一声趴在车窗前，使劲往外看去，只剩下韦恩庄园门口的那棵树颤巍巍地飘下几枚叶子，萧瑟异常。 然后，小姑娘的视线被燕尾服遮住了一部分。 “厄蒂特小姐，请允许我带您进大厅。” 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前，彬彬有礼地说。 厄蒂特愣愣地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不会看到她的动作，正准备出声回复，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已经拉开了车门，朝她鞠躬，接着直起腰让开了位置。 小姑娘又愣了一下：好正式啊。 所以，她钻出车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管家，他两鬓有些斑白，实在上了年纪，但和他的年龄相反的是，他显得神采奕奕，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却不失亲近，就像一位家人，几乎是立刻厄蒂特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您可以称呼我为阿尔弗雷德，小姐。”他带领厄蒂特走向大门，一路为她介绍韦恩家的情况，阿尔弗雷德说话清晰有条理，因此她很快就理清了一些事。 迪克住在布鲁海文，有自己的工作，他并不常回家；提姆忙着公司和学业两件事，所以他也不怎么出现；最后是达米安，这位男孩接受的是家庭教师教育，实践课经常外出，住在朋友家，也不会长时间待在家里。 而布鲁斯——小姑娘的父亲，也忙于各种娱乐活动。换句话说，这座庄园平时几乎没人在。厄蒂特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这也好，她还没做好和一大堆人住在一起的准备。 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厄蒂特确实很像布鲁斯，但她比达米安更像塔利亚，所以他们不确定这个女孩的思维方式的偏向哪一面，这有待考察——只是希望事情不要走向另外的一面。 犹豫片刻，厄蒂特还是询问道：“我是和迪克以及提姆一同回来的，他们……” 阿尔弗雷德沉稳地回答：“少爷们有急事，但明天您能见到他们。” “哦哦，”厄蒂特赶紧回答，“好的。” 但小姑娘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们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快？哥谭，哥谭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厄蒂特这么担心的原因是这里是哥谭。如果是纽约、大都会亦或者是巴尔的摩，她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关注迪克和提姆的去向。哥谭是一座以犯罪率出名的城市，在这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的超级罪犯。 就算不关注这边的情况，厄蒂特都能说出最有名的那几个：稻草人，谜语人，企鹅人，小丑…… 而迪克，门框都能伤害他，提姆，小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刮跑。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们呢？ 要是谁敢伤害她的家人，她绝对会一口一口吃掉他们的灵魂，因为厄蒂特已经将他们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厄蒂特听过蝙蝠侠的名声，他是哥谭的黑暗骑士，用自己的方式维护这座混乱城市的秩序，并且不允许其他势力在他的哥谭出现。曾经刺客联盟试图渗透过这里多次，但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如果厄蒂特用“预言家”的寄生身份活跃，蝙蝠侠一定会把她视为对手。但小姑娘在乎吗？ 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厄蒂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并且只在意自己的家人，要是真的有谁惹毛了她，在她眼皮子底下对韦恩家动手，她不介意开启屠杀模式。 管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心理活动，在阿尔弗雷德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楼客厅，顺着环形的楼梯走向二楼，水晶吊灯在头顶熠熠生辉，像低矮的星星，闪着令人瞩目的光辉。 “布鲁斯老爷临时有个聚会，”阿尔弗雷德说，“明天早上的时候，他会和少爷们一起见您。厄蒂特小姐，今天不早了，您可以熟悉一下自己的房间。” 换句话说就是，你可以睡觉了，今天没人在家。 这是因为越狱的稻草人带着他的神经毒素正在全城晃荡，并且挑衅地向蝙蝠侠发送了自己的定位，布鲁斯必须前去击败他的阴谋。 而稻草人一贯狡猾，出于谨慎，提姆和迪克决定去他常用的几个地点以防万一他耍诈。至于达米安，他还在地球的另一端出任务，这导致厄蒂特来的这一天，没有任何人迎接她。 “好的，我知道了。”小姑娘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我去休息了，谢谢你，阿尔弗雷德。” 管家朝她微笑。 然后厄蒂特打开门，走进房间，根本没有打量房间是什么样子。她静静地等待阿尔弗雷德离开的脚步声响起，气息逐渐消失在她的感知范围内。 接着，小姑娘打开了窗户，清凉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吹起了她的黑发，祖母绿色彩的双眸被纯黑缓慢替代。 她一跃而落。 ※※※※※※※※※※※※※※※※※※※※ 终于开启哥谭副本了。 厄蒂特/寄生体：颤抖吧，罪犯们！ 日记 接近四点，哥谭的夜幕更加阴沉，仿佛有雨滴要从高空坠落，看不见任何星星，只有明亮的月亮偶尔从乌云的束缚下展露边角。 韦恩庄园高空闪过了一个蓝色的影子，他轻盈得像一只真正的鸟儿，在忽隐忽现的月光中越过了韦恩庄园的安保系统，只有青年听到一声机械音：“识别成功，夜翼。” 夜翼——或者说是迪克，他感到全身疲惫，只想快点洗个热水澡然后躺下来休息。 当迪克推开窗户正准备落进房间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间房间已经住了人，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间空房了——而是，住着一个女孩子。 不能怪他啊，迪克心里辩解，他很久都没回来了，一时间有点记不起来……所以这一点都不尴尬的，真的。 而房间的主人，这个小姑娘在几个小时前来到这里，这间房间成了她的住处。所以他是不是应该悄无声息地退回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年屏住呼吸，佯装不知情的后缩，但迪克卡在门框上的腿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的背后突然风声呼啸，吧唧一声撞上了另一只鸟儿。 他的弟弟提姆困得把整个人糊在了迪克身上，就跟印度洋版块和太平洋版块相撞似的，把迪克一秒钟抽回了房间里。 提姆也不能幸免，他们像两枚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滚进了小姑娘毛茸茸的地毯里，提姆额头撞到了粉嫩的落地灯，差点当场死亡。 而迪克不比他好很多，他不但充当了弟弟的人肉垫，还往前滑了几米，狠狠地磕上了椅子腿。他们应该庆幸为了保证舒适，厄蒂特的房间都铺满了地毯，否则迪克的脸将会直接从3d转为2d。 “提姆！”迪克压低声音吼道，脸埋在地毯的纤维中，声音虽然沉闷，但实际没带上多少怒意，“好好睡觉！” 但提姆没有出声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撞晕过去了。迪克勉强自己缓慢站起来，但头还有点晕眩，以至于青年跌撞了几下，推倒了阿尔弗雷德放在厄蒂特房间里的积木城堡。 在它们落到地面的最后一秒，他使出了蒙面义警夜翼的身手，将它们全都踢到了厄蒂特的床底下——没发出一声响动。十分。 然后迪克甩了甩头，走到提姆身边去。他半蹲下来拍了拍提姆的脸颊，但他的弟弟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迪克惊恐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层轻微的气流在他的皮肤上浮动，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而房间的主人在这一场骚动中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迪克回头，看向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人正躺在上面。他皱了皱眉，扫视了一圈房间。 巨大的泰迪熊躺在床边，朝他傻兮兮地笑着，那是今年的限定款。而房间的粉色基调完全符合任何一个女孩幻想的公主房，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里简直是迪士尼童话中的卧室。 蓬松、柔软、甜蜜。这是迪克对这间房间的第一印象。枕头里塞着天鹅绒，房顶挂着星星和月亮装点的流苏串，植物在黑暗中舒展着枝条，这里充满梦幻的气息，仿佛童话世界。 只有一些微弱的光从墙角，像锥形一样照亮局域部分的房间，然后他顺利发现了光源处枕着自己手臂睡的女孩。 她正坐在迪克磕着脑袋的那张椅子上，脸颊下压着手臂和一个本子，睡容甜美，相比较美国人，更偏向于中东的长睫毛安静地垂下小蝴蝶一般的阴影。 像个小公主。 迪克不合时宜地想笑出声来，因为这间房间不是迪克为她准备的，更不可能是提姆他们，里面的布置完全出自布鲁斯之手，而阿尔弗雷德只是那个完成这一切的人。 布鲁斯以为躲在阿福的背后假装自己不是那个为厄蒂特准备温暖巢穴的人，他就不能发现了吗？迪克看得太清楚啦，他总是他们家最明白的人。 这一切让迪克的心柔软地一塌糊涂，原本因为今晚的混战而变得冷硬的伤口裂开，流淌出了最真实、最温热的情感。 这位兄长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拿起一条薄毯子靠近厄蒂特，然后轻轻地展开它盖在小姑娘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睁开眼醒过来，但让迪克庆幸地是，她没有，只是嘀咕了一句，偏转了脸庞露出被日记本边角压得发红的几道痕迹。 这个本子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厄蒂特清醒着的话，她会回答：从迪恩·温切斯特那里抢来的战利品！ 迪克小心地抽出了日记本，正准备阖上放在一边，但情不自禁地扫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不能移开视线，甚至拿起了本子： 记录：报答它帮我捉蜘蛛的礼物之一 ——写给我的那个它。写给“我们”。 ps.要求越来越难缠了，烦人精。 迪克发现这条抱怨被另一种笔迹给叉掉了，凌乱地写着“闭嘴你这个坐骑！”。迪克能够从他训练后的经验判断出来，这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但厄蒂特接受过刺客联盟的训练，所以伪造字迹也不能说不可能。 可是她真的孤僻到自己和自己在纸上聊天吗？ 他按下心底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继续看下去。 这一夜，将会是迪恩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夜，他将永远铭记，发誓不会再踏入哥谭——只因为那个无视一切世间法则的神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试图用拙劣、低级的手段在尸体上撒上圣水的时候，一簇火焰立刻燃烧起来，灵魂发出一声几乎震荡肉体的低吼，让他的皮肤微微战栗，从他的心底升起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一种可怖的、人类未曾见过的庞然大物可能即将现形，这将会超越任何认知，仿佛是一阵低声呢喃的诅咒，无数人类的尖锐笑声同时迸发引发的海啸。 同时，一种仿佛同时徜徉于宇宙和海洋中的，庞大、细碎却又接近于最宏大回声的钟鸣在人类的脑海响起。 它恍若最古老教堂的晨钟敲响，如同推动的潮水向他缓缓逼近，像针一般扎进他的太阳穴。 迪恩强忍住为这神迹喟叹出声的冲动，他止不住的颤抖，屈下膝盖，这人类最坚韧、最智慧又同时可以是最愚蠢的头颅终于向他反抗不了的神祇低下。 “你是……什么？”这个男人急促地问道，汗水从他饱满的额头滑下，落到黑暗中。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抑制不住恐惧的情绪。而它们仿佛对恐惧情有独钟，向他逼近。 这已经沉睡数年的古老旧神，它从四面八方，黑夜中窥探着它的仆从，从不存在的尖叫声中滑动着出现。 它是迪恩那绿眼看不到的，隐藏于阴影中，恍若哥谭上空最深最暗处的星辰，是人类那渺小的双眸渴求不到的神迹。 一个人类外形的身影，迪恩慌乱地想，他被眼前的景象完全震住了，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程度，它比一切他参与过的东西还要邪恶。 他以为那是一抹影子，但随着朝他走来的身影却愈加膨大，伸出几只黑色的锋利的触手，最精准的黄金比例都无法丈量此刻不可名状的液态的精密。 它仿佛能读透他的脑子，迪恩强忍住反胃的欲望让它在他的记忆里翻找，只期望这怪物不会吃掉他的大脑，撕咬他的肝脏。 他撑起眼，从那绿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这怪物是她的投影，她的影子，又亦或是她本身—— 人影还站在原地，但她的身体中滑出了粘稠的东西，它像液体一样流淌，从月亮照不到的角落朝他滑来，带着窸窣的邪恶气息，强大到让人想不到任何抵御它低语的方法。 这丑陋的怪物只可能是被召唤出来的东西，那些邪恶摆放的尸体，腥臭的血液和严酷的邪神崇拜以及古怪的祭祀场合，才能塑造出此刻庞大的邪物。 迪恩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难道这一团液体将会吞噬他的身体，将他咀嚼，碎掉的骨骼吱呀作响，而他的手臂会掉出，甚至是眼球会滚落在地—— 这个男人不会知道这个怪物已经窥视了他许久，同时，也是它将恶灵驱逐至此，他永远无法理解它的想法，就像蚂蚁不能看穿宇宙法则。 它，她，就是今夜支配哥谭，对罪行进行处理的神圣审判者。 “迪恩·温切斯特，不要让我看到你将邪恶力量带往这个方向。”这可怕的怪物用最威严、最圣洁同时又最邪恶的语气说。 仿佛千万个死亡的灵魂的嘶吼，让迪恩双膝终于支撑不住跪落地面，屈服于内心震荡的恐惧。 “带着你的圣水和十字架，滚出哥谭！” 迪克：“…………噗。” 这就是厄蒂特的幻想日记吗？他们的小妹妹是不是对克苏鲁文学有别样的爱好？ 说实话，迪克原本以为这是一本日记，但现在看来，厄蒂特明显有写作天赋。她揉进了蝙蝠侠的语录，而且给自己的角色添加了各种修饰词。 她明显是用迪恩，这个男人的视角来进行创作的，但是心理活动太多了，又有堆砌词藻的嫌疑。 不过渲染氛围还不错，愈加衬托出那个怪物的可怖和邪恶。迪克又看了熟睡的厄蒂特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地翻到了下一页。 …… 提姆终于醒了过来，然后他抬起头，刚好看到他的兄长迪克捧着一本日记，笑得像个傻子，无视他的凝视露出了“我们应该给她办个签售会”的遗憾的表情。 “她应该在布鲁斯买下的《星球日报》的小说板块中有一席之地。”迪克说。 提姆：“…………” 他错过什么了吗？ ※※※※※※※※※※※※※※※※※※※※ 解释一下，这个世界没有综克苏鲁哦。 以及，女主样子没有那么凶残，这都是她自己脑补的（…… 厄蒂特的马甲是洋葱，剥了一层又一层，全家都知道她是刺客联盟的小主人，但不知道黑液。 隐私 ——快起床，我们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厄蒂特，我们想吃东西。 ——快起床，不然我就咬掉楼下那群人的脑袋。 “不要叫了！我知道了！”小姑娘终于从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扑腾了好几下，碰到了柔软的被子。 厄蒂特立刻瞪大了眼睛，在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来的时候的脏衣服，被子缓慢地滑下身躯：“我在哪？” ——昨晚你睡着了，我们的日记还没写好。 “好吧，别老是指责我，我把你写的那么帅。”她恹恹地说，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双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端正地摆在她床边，“是你把我抱过来的吗？” ——不是，是一个闻起来很香的青年。你叫他迪克，他为什么叫迪克？这个名字真的好奇怪……听起来不像是个好人，我可以吃他吗？ 小姑娘尖叫出声：“不可以！” ——为什么？ 厄蒂特受不了黑液在她的脑袋里用低音炮磁性嗓音说个不停了。 前几天爆.炸的火焰伤到了她的寄生体，她以为它不会出现了，所以还难过了好半天。但现在，它话多的简直要塞满小姑娘的整个脑袋，她真想掏出口袋里的匕首给自己一下。 “我开始怀念你前几天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了。”她嘀咕，解释道，“你不能吃他，因为我喜欢他，而且你知道他不可能是坏人。” ——我也开始想念我们前几天在路上的样子了。你变得很奇怪，束手束脚。 ——我读了你在我这几天休息的记忆，真让我失望，而且你还说这里是你的归属。 厄蒂特在外界看来显得迟钝、沉默寡言是有原因的，当你的脑子里有一个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二十四小时都在喊饿的声音的时候，你有再多的话都懒得说出口了。 更别说，它总喜欢在她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搞得小姑娘一心二用，既要回复别人，又不能忽略它。 一旦忽略它……你不会想知道发生什么的。它可能会趁着厄蒂特不注意的时候瞬间夺取她的身体，然后充满占有欲地干掉她面前那个夺走她注意力的家伙。 “不要随便看我的记忆。”小姑娘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是这么说了，没错。” 黑色的液体立刻从她的袖口钻了出来，凝结成一张网。尽管没有眼睛，但小姑娘还是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在她的身侧徘徊，从四面八方冷冷地打量她。 它们立刻填满了整间房间，清晨的阳光逐渐被黑液固起的屏障包裹，将厄蒂特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我们会在这里待很久吗？ “我想不会，归宿不代表归处，”厄蒂特冷静地说，眼睛一眨不眨，“正常人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喜欢我，所以，我应该说，我们？我们迟早会离开。” 黑液意外好哄，本来它已经表现出了暴怒的征兆，因为它既不喜欢被约束，也不喜欢被冒犯，定居在哥谭？ 别，当做度假还差不多，尽管这里对和厄蒂特约法三章的它来说，简直是个大型粮仓，可它更加喜欢和厄蒂特流浪的日子。 准确来说，黑液更加希望她和它走在别的道路上，而不是装作普通人的样子在哥谭浪费时间。 但当小姑娘用了“我们”这个词汇的时候，她身边黑液旋转的风暴逐渐变小了，缓慢地缩小，压缩成一枚硬币大小，显得有些乖巧地缩在了她的手心。 一道黑色的液体连接在小姑娘的手腕和它之间，昭示着两人宿主和寄生体的链接。 ——我把日记收在枕头下面了，昨天迪克看了我们的日记，不过他没有给出反应。另外，这房间真丑。 厄蒂特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布置，昨天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间房间里，所以她眨了眨眼睛，打量这里，得出结论——虽然有点粉嫩，不过挺漂亮的，她还没有住过这种房间呢。 小姑娘觉得心情放晴，看任何东西都变得顺眼了，这几天她显得呆呆的原因是习惯了有个声音对她说话，而现在却没有了。 她以为它又会变回低级——就是最初附身的状态，只能藏在她的身体里窃窃私语，而不能具体的表达它的想法——这让小姑娘感觉很是低落，而现在它恢复了喋喋不休的样子，这让她毫不保留地开怀起来。 “放心，我记得很清楚。” 虽然她回归了家庭，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不可能融入这里，就像达米安一样。 在和小蜘蛛说话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但直到她迈入韦恩庄园的时候，这个念头就突然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像冷天氤氲在玻璃窗上的雾气。 在想象中，小姑娘拿手擦过玻璃，那些水珠就留在她的手指上，逐渐渗入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冻人气息。达米安选择住在朋友家，是否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呢？ 她突然迫切地想问达米安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他毕竟是她的弟弟，并且为她承受了那么多。 因为厄蒂特是个女孩，在身体素质方面总比男孩要弱一些，所以塔利亚又创造出了达米安，并且送走了她，那些她没有完成的课程不出预料最终都会落到达米安身上。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在一年时间就完成了血腥岁月，足足比小姑娘早了好几年，并且击败塔利亚赢得了来到哥谭这边生活的机会。他的选择做的干脆利落，实在让人费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没忘记就好。十六岁的时候我们需要返回森林就行黑暗洗礼，康斯坦丁会来接我们。 “我记得。”她说，“还有两个月。” ——还有，昨天那个迪恩·温切斯特说我们长得丑！ 那个声音又气呼呼地抱怨，抽出一点黑色的触手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夺走宿主的全部注意力。 “安啦，我们已经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厄蒂特眼神漂移，想到了昨夜她们和他的小游戏，恶劣的小情绪忍不住咕噜咕噜冒泡，她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唇，“而且我把我们在日记本里写的超好的。” 昨天小姑娘跳下了窗户，本来想去找迪克和提姆，但才离开韦恩庄园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个叫做迪恩·温切斯特的男人。 这是因为寄生体告诉她，它感觉到了一股邪恶力量，所以厄蒂特毫不迟疑地调转了方向，朝哥谭公墓而去。 比起找到兄长们，从根源上解决麻烦扫平一切显然更有效率。 对方正背对着她们，拿着一个铲子在挖掘坟墓，厄蒂特藏在暗处，默默地等待他把尸骨挖出来，同时兴致勃勃地问自己的寄生体：“邪恶力量是指他要对这个尸体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应该算吧。 厄蒂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但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中，这个青年只是一把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粉末？？ 他“刷”的一下甩出了一整袋，全都抖到了干瘪的尸体上。这是什么奇怪的y吗？ ——是盐，他是驱魔人。 尸体突然立了起来，朝迪恩·温切斯特袭来，而对方的那被寄生体吐槽“低级、低效、低端”的打火机怎么也甩不出火花来。 他只能颤巍巍地把打火机一把扔到了尸体身上，转身就想跑。厄蒂特实在看不过去了，她眼睛使劲地盯着尸体猛瞧。 只有凝神火焰才会迸发，然后她注意到尸体身上有土，还有爬着的小蜘蛛，真……可爱。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对虫子、蛇、蜘蛛这类东西都充满了好感，所以她一怔，死死盯着那只奇怪样式的蓝色蜘蛛。 ……它可真美，厄蒂特陶醉地想。 下一刻，尸体成功被点燃。就在小姑娘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去捻起逃脱火焰落在地面上的蜘蛛的时候，寄生体骤然伸出一根触手把她拽回了墙角里。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在父兄眼里保持她承诺给小蜘蛛的“乖巧、安静”的形象，要是突然冲出去就可能露馅了，好险。 都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于是，就成了寄生体帮她完成这一切。作为交换，小姑娘要为它写一份专门的报告，说明它是多么炫酷，她们又是怎么样的世纪搭档，这就是迪克看到的那份奇怪的小说。 想到迪克……他真是她这段时间遇到的最可爱、最甜蜜的人了。 ——你又在想他，那个叫做迪克的青年已经占据你这几天记忆的四分之三了。你忘了上一次你告诉别人之后，他怎么对你的吗？ 寄生体不满地说，它并不喜欢宿主被其他人牵扯心弦，这对她们来说很不利。 曾经有个叫做汉尼拔的心理医生甚至企图利用她，仿佛她是被猎人瞄准的小鹿，完全调转了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身份，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她们都不喜欢被人当做软柿子。 “我没说我要告诉他，他不会喜欢我的真实面目的，我还用魔法屏蔽了监控呢，告诉他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厄蒂特小声说，朝空气摊出双手，“我的蓝蜘蛛呢？” ——等下再玩，我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落下这句话之后，最后一点黑液消失在房间中，完全隐藏于小姑娘的皮肤里，仿佛从未出现。 而厄蒂特立刻打开衣柜，果不其然发现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适合她的衣服，她挑了一件偏向蓝色的卫衣套在身上，穿着拖鞋走到门前。 她把耳朵附在门板上，小心地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是迪克。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乐趣？”小姑娘抱怨。 厄蒂特的话音刚落，走廊的脚步声就停住了，她贴着的门板传来轻快的敲门声。 然后她退后几步，拿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它们还是半长不短的样子，垂落在肩头，但打理着打理着，她完全失去了兴趣，略微失落地走过去拉开了门。 迪克本来以为她会晚点开门，没想到这个女孩立刻拉开了门，和他面对面，他猝不及防就撞进了她清澈的祖母绿的猫瞳里。 “哦、哦，厄尔，早上好。”不知怎么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你起床了？我们都在下面等你。布鲁斯已经待了好半天了呢，他超想见你，不过我想他肯定不会说出来，所以我偷偷上来告诉你，别被他的严肃和低气压吓坏啦。” “好的，谢谢你，迪克。” 被道谢的青年抿嘴笑了一下：“就这样，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吧。” 厄蒂特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扶着门关上了，门缝中迪克的身影逐渐变为一条竖线，消失在隔着门板的另一头，她才收回视线。 ——他确实有点可爱，特别是笑起来。 …… ——别装作你刚才不是这么想的，你知道我能听到你的心理活动。 “隐私！”厄蒂特扑回了床上，绝望地拽过柔软的枕头蒙住了脑袋，“就你会说！” 交谈 厄蒂特用作战速度冲了个澡，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然后重新套上她选择的蓝色卫衣和牛仔裤，蹬着铆钉靴子来到了楼下。 走下楼梯的时候小姑娘思考了一下到底用什么方式征服这几道楼梯——一步一个台阶？还是说一步迈好几个？ 他们是希望她做一个淑女还是直率？ ——……就做你自己好吗？你做作的我没眼看了。 黑液用一种嫌弃的口吻说。 厄蒂特嘴角抽了抽，好的。 不过你有眼睛吗？她想了想问。 在寄生体的夹杂着“道歉！”的咆哮声中，厄蒂特抿嘴偷笑着直接从楼梯口一跃而下，落地的时候却一点没发出声音。 等她迈入一楼客厅的时候，却发现沙发上并没有像小姑娘想象的那样坐满了活似中世纪审判现场的家人们，只有一个挺拔的黑发男人的身影正背对着她，报纸在他的手指间紧紧捏着，显得皱巴巴的，甚至有点可怜了。 一定是他。这个想法像只小鸟扑棱翅膀钻进小姑娘的脑海里。 在厄蒂特的想象中，仿佛有只小鹿正在拿它挂着星星的鹿角顶着她的胸膛，有点钝痛但却并不尖锐，她摁住胸口，一股气流通过呼吸进入身躯，又很快被厄蒂特紧张地吐出来，造成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眩晕感。 ——他就是她的父亲布鲁斯·韦恩吗？ 在管家阿尔弗雷德点头默许下，她乖顺地下意识放轻脚步走向了沙发，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忐忑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接着，小姑娘开始面对面隐秘地审视这个黑发蓝眼的男人。 布鲁斯本来应该是个男人了，但五官中却糅杂着异常甜蜜的、青年的气息，他的钢蓝色双眸像最深邃的海洋，又或者是最迫近凌晨、蓝得发黑却仿佛下一刻有阳光破出的夜幕。这无疑是个非常英俊、让人心醉的男人。 难怪小姑娘的母亲塔利亚愿意为他孕育子女。 从各种捕风捉影的八卦小报里可以拼凑出一条不会被任何人忽略的讯息——布鲁斯·韦恩是哥谭著名景点。 这位幼年时父母就因为中弹死于小巷抢劫案的亿万富翁在消失了多年之后重新回到哥谭，以一种高调到全美闻名的作风迅速击败其他富家子弟，成为和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并列的花花公子。 但厄蒂特很擅长从信息的汪洋中获取她需要的部分，作为一名顺利从刺客联盟毕业的继承者候选人，她的那些博士学位并不是摆在画架边的装饰。 所以小姑娘很容易就在这几天发现一个隐藏在她父亲身上的谜团——这位纵情声色的富豪皮囊下隐藏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他并不是像他表现的那样大脑空空，布鲁斯是哥谭公益项目最大的股东，并且多次赞助正义联盟，尤其是超人的可怕战损，这些都记在了他头上。作为投资方，布鲁斯和超人、神奇女侠、海王、绿灯侠等人都有十张以上合照。 这位富豪在超英事业上的巨额投资成为了最容易引起八卦小报们分析的热点，而他们披露出来、引起轰动的数额只是厄蒂特调查结果的冰山一角。 虽然小姑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藏那些投资的具体数目。这可能又代表着一个秘密—— 厄蒂特深沉地想：正义联盟的哪位能成为她的后妈呢？ 她根本就没想过塔利亚还会和她的父亲再续前缘，因为塔利亚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就放弃事业的女人——在塔利亚看来，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种笼络人心的筹码，因为塔利亚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她绝不会把自己绑在某个家庭上。 而她的父亲布鲁斯还是孤身一人，这让小姑娘有点忧心他的情感生活，从她收集到的讯息来看，目前为止，她的父亲还没有和哪个女人约会超过一个月，甚至很多次，他在约会途中就毫不留情地放了她们鸽子。 而正联里除了蝙蝠侠，好像其他人都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对蝙蝠侠一直不是很感冒，可能因为在巫师界里蝙蝠一直都代表着不祥征兆。 “你好，厄蒂特。”布鲁斯说，他眉宇间有些不自然的紧绷情绪一闪而过，但因为小姑娘过于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而被忽略了，这位外界眼中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干巴巴地过分了。 他甚至仿佛有点无措的左右看了一瞬。 ——迪克到哪里去了？ “你好，父亲。”厄蒂特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软软地说。 这个意外的称呼让布鲁斯身体并不明显地僵硬了一瞬——不知道怎么的，“父亲”这个字眼就像冰层破裂那一刻发出的最细微声响，几股隐藏在寒冬外壳下的浪潮终于轻缓地涌动——气氛突然不像刚开始那样凝固了。 在小姑娘称得上紧张的注视下，布鲁斯轻微地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这个称呼。随着他的动作，厄蒂特感觉在她胸腔里作乱的小鹿终于卧倒安分下来，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 破除隔阂居然只用了两个字，布鲁斯比小姑娘想的还要宽容很多。 迪克终于从大厅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看到这个漂亮青年身影出现的瞬间，厄蒂特的眼睛亮了亮，但他却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迪克身后还跟着一个不安分的小尾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刚开始，他遮住了他的身形，所以小姑娘只能听到一个男孩相对同龄人来说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说过了，不要管我！”他大叫道，猛地窜出来，刚好到迪克腰部，仰着头看人皱眉的样子仿佛在考虑一脚踢到迪克膝盖上，“我和我的队伍——” “达米安。”布鲁斯的声音显而易见略含警告的意味。 出乎预料的是，听到他的声音，原本还显得很不耐烦的男孩立刻停止了他的叫嚷。 “好的，父亲。”达米安颇为不情愿地说，抱着手臂视线移开，却落到正望着他的小姑娘身上，“但是……” 两双相似的祖母绿双眸在半空中突兀地撞在了一起，达米安情不自禁地微微睁大了眼，流露出属于这个年龄的正常男孩该有的诧异之情，他那副茫然的样子瞬间定格了，话音被拦腰斩断。 厄蒂特的心再次坐过山车般提了起来，可她却没有移开视线，而是打量着男孩。 达米安·奥古，她从未见过的十三岁的弟弟。他简直比她想的还要小小的一只，一搂就能将他抱在怀中，仿佛一只枝头上啾啾的小麻雀。 不过比起他们共同的母亲，达米安显然更加像他的父亲，尤其是如出一辙绷紧的唇线，塔利亚的部分在他身上无限湮灭了，他就像布鲁斯的缩小版。 但他们的眼神太像了。厄蒂特确定达米安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一部分影子，而她同样。刺客联盟留给他们的东西就像某种绝不会错误的接头暗号。 在她的注视下，达米安的嘴唇抖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字眼冒出男孩的喉咙，就像他们隔着整个空寂的时空对视，他一定认出她是谁了。就像电影按了静音键，在这漫长的过分的对视下，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勉强藏起了那一瞬间流露的不明情绪。 “哦，厄蒂特，”他从喉腔里挤出小兽咕哝的嘲弄的声音，几乎没有费精力去隐藏自己的防备之情，“你这个——” 迪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尚未向小姑娘展露的刻薄一字不漏地堵了回去。 “——唔唔唔！格雷森！” “是、是，我是个超级超级混蛋。”迪克心不在焉地说，他不顾达米安的挣扎，压制着对方一路走向楼梯，同时朝厄蒂特露出甜蜜的笑容，“……布鲁斯，我们先上去了。我和达米安有些关于夏令营队伍的事情要谈。” 迪克确定布鲁斯能够听懂他的暗示。 达米安和他的那群超能力小朋友搞出的新少年泰坦队伍简直让他们伤透脑筋——就跟一个横空出世的反派组织似的——说不定比那还让人头疼。 最近，这群由达米安带领的小朋友英雄们背地里试图插手前段时间发生的复联爆炸案。 刚才达米安就是被钢铁侠当做手提箱拎了回来，因为他正试着黑进斯塔克大厦窃取讯息——迪克不希望下次见到达米安是在少年监狱。 “听到没有，达米安，我们要好好谈一谈。”迪克严肃叮嘱，“你这个小坏蛋。” 厄蒂特发现她的父亲几不可查地勾起了唇角。 达米安“嗷呜”一口咬上了迪克捂住他嘴唇的手掌，被迪克拎小猫崽一样屈辱地带着，消失在楼梯上的走廊角落里。 阿尔弗雷德端着餐盘，优雅地走到他们面前，为他们倒上了两盏冒着热乎乎气流的茶水。厄蒂特收回视线，正对上布鲁斯注视着她的视线。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他的父亲问。 ——我们有。我们很饿。 厄蒂特摇了摇头。 “迪克休假，他很乐意带你在哥谭市区转一圈，你想去看看吗？”布鲁斯观察厄蒂特的表情，通过她骤然松弛下来的小腿肌肉，他可以轻易判断出小姑娘明显轻松了不少，“然后你可以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厄蒂特点头。 布鲁斯若有所思。 ——别听他的，那有什么好看的。说好的我们今天自己逛逛呢？ 黑液终于按捺不住在小姑娘的脑海里抱怨大声道。 ——哥谭这里脏乱差，我能听到各种低劣、阴暗、潮湿的想法，就像发霉的奶酪。我们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参观这些无聊的上城区食物上面？ 我们可以踩点呀，小姑娘在心底哄它，如果今天乖乖地，我们晚上就去阿卡姆疯人院，高质量的都在那里，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它真的特别好哄啦，黑液心动了。 于是，它终于不再大声嘟囔，而是沉淀在了厄蒂特思维的最深处，等待夜晚的降临。 “老爷，接您去公司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布鲁斯答应了一声，看向厄蒂特。小姑娘立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完全可以把她丢在这里：“我会等迪克下来的。” 布鲁斯这才站起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边走边穿。阿尔弗雷德跟在他身后，他们走到门前位置，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地停在面前。 韦恩庄园相当安静，只是间或几声鸟鸣，微风吹过树木，在他们的头顶发出轻缓的沙沙声。 他拉开了车门，但并不急着坐进车里，布鲁斯的目光望向门口，仿佛能一直看到客厅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我没有听到她接近沙发的脚步声。” 这只说明了一点——厄蒂特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脆弱，刺客联盟训练过她，而她很优秀。 布鲁斯的手指在车顶上敲了敲，像在思考，片刻后，男人收回了手。 “告诉迪克，我晚上不会回来。” 然后，他坐了进去，阿尔弗雷德体贴的关上了车门，目送着汽车疾驰离开。 ※※※※※※※※※※※※※※※※※※※※ 马甲不是作为刺客联盟少主，而是寄生体。 另外，不会有后妈的啦，这里是提一句而已2333我们布鲁斯宝贝还是单身贵族最好~ 拥抱 等待迪克并没有花费厄蒂特很多时间，他是和达米安一起走下楼梯的。 迪克换了一套衣服，黑发微微凌乱，但却让他看起来更加好看了几分，蓝眼睛带着令人沉醉的色泽，只一眼就能击穿任何少女情窦初开的心房。 达米安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和他们一起去购物，从迪克无奈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也没有预料到弟弟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这一点都不达米安，他不像是会贴心成这样的小天使。 厄蒂特却隐约能够猜测出达米安的用意，尤其是，他避开迪克朝她看过来的视线一直都没有隐瞒警惕之情。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在顾忌迪克，男孩只是抱着手臂跟在他们旁边，脸色不妙，偶尔才会屈尊地指点一下她服装的搭配。 虽然达米安只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但得说他在眼光方面比他的任何哥哥都高超了不止一点半点，有他加入，这场购物活动瞬间轻松了好几个档次。 这奇怪的三人组走到世贸大厦的一楼，达米安终于开口了，男孩的下巴朝前方扬了扬：“我想喝奶茶，你能帮我买吗？” 迪克表情立刻变得受宠若惊，因为达米安几乎很少提要求，所以这显得格外反常。 但这略微示弱的表现显然让渴望做个好哥哥的迪克非常受用，在男孩的目光中，他仿佛怕对方反悔似的迅速点头。 达米安指定的奶茶店生意不错，排着长长的队伍，所以迪克犹豫地看了厄蒂特一眼：“……我过去买奶茶，可以吗？” 达米安发出嗤鼻声，但迪克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小脾气。 “没问题。”厄蒂特点了点头，“我和达米安会在这里等你。” 迪克抿嘴笑了，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味道？还是草莓吗？” ——去他的草莓。 黑液嘀咕。 “可以。”厄蒂特乖巧地说，“谢谢你。” 迪克转身像只轻快的小鸟儿一样扑进了队伍里，厄蒂特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是怎么做到的每个步伐都那么活泼的呢？是因为出身马戏团的缘故吗？ 她想的太出神，视线黏在迪克身上。 “格雷森是我的。” 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一个声音从小姑娘的身侧飘来。厄蒂特终于收回了视线，达米安这次不再掩饰他的敌意，称得上是蛮横地发表了他的所有物宣言，就像一只小猫探出了爪子。 哦……哦——！ 怪不得。 可是达米安才十三岁，而迪克已经二十二了呢……不过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说不定等他长大—— 看到厄蒂特流露出奇怪却又理解，甚至称得上是怜惜的表情，达米安感到一阵不妙，瞬间知道了她绝对想到了奇怪的方面，恼羞成怒地吼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厄蒂特冷静地眨了眨眼。 小姑娘心虚地把霸道少主的标签从自家弟弟身上撕掉。 几个路人从她们中间穿过，小姑娘错失了达米安那一瞬间无力吐槽的表情。等这几个人走过后，厄蒂特不动声色地往左迈了一步，靠近达米安站着。 对方看上去想把她暴打一顿，但最后只是气愤地伸手扯了一下她的半长不短的黑发，成功让小姑娘偏了偏头才满意道：“离他远点，不许让他受伤。” 达米安十岁的时候通过血腥岁月来到了他的父亲身边。但布鲁斯并不擅长在别人的生命中扮演一个父亲的形象，最初的一年，达米安得到的只是他们两人之间因为理念的分歧而愈加冰冷的距离。 在犹豫是否回到刺客联盟的那一天，达米安在墓碑前捏死了一只朝他懵懂飞来的无知萤火虫，他摊开手掌，残留的荧光照亮了晦涩不明的生命线。 但一个人走到他背后，拉过达米安的手，捻走了死掉的虫子，用背包里的矿泉水洗干净了污渍，牵着他沉默地回到了韦恩庄园。 迪克就是那个人。 如果一定要达米安在他的父亲的养子们中选一个人当蝙蝠侠的继任者的话，达米安只愿意迪克做蝙蝠侠，而他也只愿意做他的罗宾。 “不会的。”厄蒂特保证道，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低头摆弄手机排队的身影，迪克正在傻笑着给手机对面发消息，“相信我。” “就算他们怎么看你，这都不妨碍我知道你的一切。”达米安冷哼着说，“只用‘刺客联盟’、‘奥古’两个字眼，我就轻而易举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而你觉得他们意识到这一点需要多少时间？”达米安神情有点复杂地看向她。 “那就麻烦你为我保密了，弟弟。”厄蒂特也说，迪克的口型像在叫‘小翅膀’，那是谁？——“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切的，更别说我们的家庭如此普通，父亲又是这样脆弱。我知道你常年在外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弟弟”这个称呼实在太亲密了吧，男孩刚想反驳，就立刻被后一句话给狠狠噎住了。 ——普通？脆弱？ “他们都太正常了。”厄蒂特又幽幽叹气道，对自己和达米安的未卜的前途升起难以消散的惆怅之情，他们称得上是格格不入。 至于达米安——达米安那一瞬间差点没崩住自己的表情。 正常？你在说谁？哦，是那个阴影面积覆盖全哥谭的黑暗骑士——他们的奥斯卡影帝父亲布鲁斯，还是一家子制服审美出现严重偏差的傻瓜兄长们？ 厄蒂特刚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这个男孩毫无防备，而显得有那么点手足无措，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真是糟糕到极点。 而现在，达米安突然从内心深处获得了一丝诡异的成就感。 “……放手去做吧，达米安。” 在达米安走神的这几分钟，小姑娘的思维就已经绕了地球好几个圈了。 身为奥古，她们本来就和普通脱轨。这样看来，达米安这些年的日子可能称不上多好。因为任何时候，压抑自己都是一项极端挫败内心的行为。 厄蒂特并没有经常试过这种感觉，但目前看来，完全可以想象达米安受了怎么样的心灵创伤，他像一只小兽一般用尖锐的语言遮掩柔软的内心。 他多好啊，小小的身躯，大大的善意——她的弟弟刚才还在拐弯抹角地提醒她，千万注意不要让他们知道她的秘密呢。 可是他自己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我会帮你遮掩一点的，弟弟。”她叹气，“你行事作风太不懂得隐藏了。不过可以理解，母亲正是这样要求你的，征服者就应该有征服者的模样。” 达米安呆了呆，有那么一刻，他恍惚地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关于迪克，你也不用那么防备，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保持距离的。我懂你的意思。” 什、什么意思？他传达出了什么意思？ 厄蒂特宽容地看向达米安，她知道他对她很警惕，但她会等他放下心防。毕竟，她们是家里唯二两个对超英、超反事业都相当了解的人。 达米安嘴唇动了动，却没有挤出声音。 他迷茫地想：她说的是英文吗？ “……你真好，弟弟。”厄蒂特用这句话收尾，有点怜爱地看着他说，“没事，我们可以建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山洞，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向我倾诉。或者，我们可以用一些古语写纸条，他们看不懂的。” 小姑娘吸了吸鼻，乘男孩一个不留神，侧身抱住了达米安。后者本来下意识想推开她，但想了想发现——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真要用武力值的话，他不一定能击败她。 所以，他生无可恋地也回抱住了厄蒂特。 “记住你说的话。”达米安附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知道知道。”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厄蒂特一把抱住达米安的时候，感觉到心底的一只小鸟儿扑腾飞跃起来，心间一阵柔软，忍不住偷笑出声来，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脸。 达米安看上去非常不近人情，但抱起来却是软软的、带着点奶香味的，睫毛卷翘而浓密，像只小蝴蝶，脸庞的轮廓流畅而轻盈。同时，她还从他的发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和他本人的性格完全不同，简直好闻得过分了。 多么可爱的小男孩，厄蒂特美滋滋地想，这是我的、我们奥古家的、独一无二的达米安呢。 这么好骗，又这么好闻，为什么她不早点来找他？ 等达米安不耐烦地再次推了推她，厄蒂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恰好看到迪克双手分别拿着一杯草莓味和一杯哈密瓜味的奶茶，站在他们面前，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的弟弟妹妹。 “哇——”迪克吸了一口气，语气发飘，眼神平移，就差双手捧心，“你、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呢——” “别发表你的任何看法，”达米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男孩皱着脸，伸手捏住自己发红的耳垂，遮掩般气急败坏道，“别看我了！” 厄蒂特和迪克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但小姑娘没忍住笑了一声，男孩立刻朝她抛来刀子般的视线，疯狂在她身上戳戳戳。 回去的路上，达米安捧着自己的奶茶，泄愤地又伸手扯了一把厄蒂特的头发，但小姑娘并不生气，侧耳朝着对方，听见对方恶劣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们的父亲就是蝙蝠侠。” 开什么玩笑？厄蒂特心想，她们的父亲布鲁斯是那种对着商场的塑料模特左右勾拳都能把自己绊倒的类型，怎么可能是蝙蝠侠。 然后，达米安听见对方同样小声地背着前方的迪克回答：“这样吗？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复仇者大厦其实是我炸的。” 开什么玩笑？达米安愤愤想，我信了你的邪，要是这样，钢铁侠怎么没把你给揪出来，而他不过只是征用了一下资料，就被阻止了。 两人同时在心底吐槽对方的不坦诚。 达米安/厄蒂特：简直是小骗子！ 寄生 等他们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已经到了用晚餐的时间了。厄蒂特闷头不说话，享用着她盘子里的美食，达米安坐在她右手侧，而迪克坐在小姑娘对面，他身边空出了一个位置。 “提姆呢？”迪克放下刀叉，扫了一眼身旁的空位，“他还在捣鼓自己的小玩意吗？” 达米安瞥了厄蒂特一眼，小姑娘吃东西的时候全神贯注，仿佛没有听到迪克的那句话，认真地和自己的食物作斗争，好像盘中的牛排是她的敌人。 “提摩西少爷有事离开庄园了。”阿尔弗雷德得体地说，解释了提姆缺席的原因，“布鲁斯老爷今晚有个聚会。” 迪克长叹了一口气。看来那晚的事情不是尾声，稻草人在阿卡姆疯人院并不算安分。 “我吃饱了。”达米安说，放下了刀叉，推开椅子，走过迪克背后的时候拉了一把他的肩膀，“跟我来，格雷森。” 迪克朝厄蒂特抱歉地笑了笑，认命地跟上达米安的步伐，走向了楼梯。 小姑娘注视着他们离开餐桌，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收回视线，恰好对上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她心底一惊，但在管家的眼神里只能找到包容和温和，并没有敌意。 “他们并不是有意如此，厄蒂特小姐。”他说，眼神浸润着慈爱，像哥谭罕见的阳光洒在小姑娘身上。这句话对一个世代侍奉韦恩家族的管家来说显得越距了，就好像家里的长辈对晚辈说的话一样。 厄蒂特立刻就觉察出了管家在韦恩家族不一般的地位。她有些庆幸之前没有傻兮兮的问出“这家里怎么只有一个仆人”这句话了。 现在看来阿尔弗雷德是韦恩家里如同家人的存在，如果真的那样做，她可就蹚了雷区。小姑娘暗暗地将阿尔弗雷德划分到了长辈那一栏。 “谢谢您。”厄蒂特抬起头朝管家承诺，“我不会误解的。” 虽然在任何一个外人看来，他们对待她的态度称得上冷漠了。第一天回家，没有一个人见她，而第二天对她说的话也只有寥寥几句，晚餐的时候甚至在途中离席，丢下她一个人用餐。 但厄蒂特却松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热情对待她，她会感觉怪异的。 用完餐之后，小姑娘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一坐到房间的梳妆台前，黑液就迫不及待地从她的袖口钻出来，凝结成拳头大小的一团，朝着镜子的方向微微攒动，仿佛在打量厄蒂特投在镜子里的那张漂亮的脸。 ——准备吧，夜间活动。 “等一下。”小姑娘说，“监控？” ——你不是用魔法做了手脚吗？ “喔……我有点忘了。”她说。小姑娘刚来到这个房间就检查到这里有监控器，所以她直接用魔法屏蔽了。任何看到监控器画面的人都会以为她在窗台边读书。 ——你不觉得他们在我们的房间装监控器有点变.态吗？对，我说的就是韦恩庄园这群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姑娘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哥谭这么多坏人。” 厄蒂特从购物口袋里拿出了护甲油，这是今天下午迪克给她买的。小姑娘扭开盖帽，沾了沾晶莹的液体，翻过手掌，有条不紊地刷着护甲油，保证它们遮住了指纹。 ——多此一举，你只要和我说，我会把你想要的所有东西都拿来。 黑液霸道总裁式的发言让小姑娘差点手一抖把指甲油涂出去。 “以防万一，我不能总让你把事情做完啊。”厄蒂特赶紧说，“好了好了，来吧。”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敞开了自己的心房。 空气中仿佛有谁抱怨了一句，最后化为一声长叹，那一团浓黑的液体迅速地回到了她的皮肤下，几秒后，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细长的黑条逐渐攀爬上她的身躯。 像树根一般，它们爬到厄蒂特的脸颊侧边就停住了，能够完整地露出小姑娘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又像蛇群簇拥着母巢，邪恶的气息侵蚀了她原本的那种平淡的气场。 厄蒂特是那种漂亮到人群中瞩目的女孩，但刺客们都有训练自己的气质。就算容貌如此突出，大部分人第一眼在路人中并不会注意到她。 除非他们专门盯着她看，才会察觉这个女孩的惊人的美貌，并且吃惊于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她。 有好几次厄蒂特在目标身边擦肩而过，但他们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女孩在几分钟期间出现了多次，他们对危险的灵敏度被小姑娘的气场影响，不自觉地下调了好几个档次。 而现在，黑液寄生的时候似乎释放了她性格里的恶劣成分，厄蒂特变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有人把原本的她和现在不遮面的她摆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认出她们是同一个人。 此刻，她是如此耀眼夺目。 “去拿我们的武器。”寄生体的声音第一次在房间中出现，在这之前，它只能在她的脑海里说话，“然后就是愉快的狩猎季节了。” 厄蒂特疑惑又遗憾地问：“不用触手？” “不用触手。”黑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你都涂指甲油了，我为什么还要用触手。” “你觉得自己被我嫌弃了。”厄蒂特立刻得出结论。 “我没有！” “你有。” 它仿佛嫌弃没有实体争辩起来不带劲，分出部分枝条，又凝结成一团黑液杵在小姑娘面前，两根枝条叉腰，气势汹汹地说：“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争吵逐渐变得非常幼稚，厄蒂特一把抱住了它，用脸颊蹭了蹭：“好吧，原谅我，今天晚上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黑液在她的怀抱里化成一滩水，像砂砾一般重新流入厄蒂特的身体里。然后它分出了一部分黑液化成斗篷，罩在小姑娘身上，挡住了人类的上半张脸。 现在任何人看到厄蒂特，都会毫不犹豫地认为她是个丑陋的、非人形的怪物，除了那双藏在斗篷下沿的淡色嘴唇和下颌，再也找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特征。 “你把我的武器藏起来了。”厄蒂特说，“那把匕首。” 那是塔利亚送给她的十岁的生日礼物，能够吸取别人的生命。用法很简单，刺伤对手之后，念出刻在匕首刀锋上的咒语，就能让对方流逝鲜血和时间，就算那是一个小擦伤，也不会妨碍这个邪恶的匕首夺取他的生命。 “当时那个叫做迪克的家伙要抱你，谁知道他会不会找到你的匕首啊，又会不会划伤。”黑液理直气壮地说，“到时候你说梦话，把咒语念出来，你的小宝贝就一命呜呼了——干脆别拿了，我给你武器。” 小姑娘憋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黑液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们都觉得迪克柔弱无辜，令人怜惜，伤害他是她们最不可能做出的行为。 “迪克不是我的小宝贝。”她最后吐出这句话。 “那你就是他的小宝贝。”黑液说，“你们奥古是不是命犯迪克？” 说的也是……甚至连达米安都不能幸免。 虽然在这之前，厄蒂特没有见过达米安，可她知道她的弟弟是个极其难以相处的人。而如今的达米安改变了很多，很容易就能想到是迪克的为人处世对他造成了影响。 就连严格算起来只和迪克相处过短暂几天的厄蒂特，都已经毫不迟疑地将他拉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迪克真是有一股魔力，谁会愿意让他伤心呢？他对她那么毫无保留的好，给她买过冰淇淋、气球和花环，也是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厄蒂特突然想了解迪克的人际关系，然后把控——不，不是，她并不是控制欲旺盛——掌握他的讯息，杜绝任何对他威胁的行为。 “喜欢这个吗？” 它的话音刚落，厄蒂特的手中就出现了一团黑液。它越拉越长，逐渐成型，变成了一把纯黑狭长如同羽翼的弓箭。 单独来看的话，它显得有点恶心，因为弓箭的那些触须还在流动着，像不安分的才抽条的枝蔓。紧接着，箭矢也以同样的方式出现在了小姑娘的手中。 “……我喜欢弓箭。”厄蒂特情不自禁地拿手抚摸箭矢，它们被小姑娘的手指碰到，同样心情愉悦地用枝条似的黑液蹭着她的手指。 在刺客联盟的时候，她最期待的课程就是弓箭课，因为拉紧箭弦然后松开的时候，箭矢会发出咻得一声轻响，仿佛一个获得自由的灵魂破风而去。 但随着回忆的深入，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了。 厄蒂特没有想到的是，塔利亚对她说她的射箭老师离开了刺客联盟，其实只是一个谎言。每当小姑娘结业一门，她的母亲就会杀掉她的老师。 难怪她的箭术学的那么快、那么好，而她的老师的双眼深处却一日日增添恐惧，从不开口夸奖她。 “不要难过，厄蒂特。”感受到她的情绪，黑液沉默后说，“对奥古来说，这就是变强的代价，这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我有点恨她，我并不是满不在乎。”小姑娘顿了顿，继续说，“只有被寄生的时候，我才会说我有点恨她。” “我像个女儿一样爱她，又像个孤儿一样恨她。我恨她给了我生命，又恨她把我当做没有生命的工具。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全心全意的对待他，不会把他当做小猫小狗随意撩拨。” 她的话音落下，整座哥谭的邪恶气息遥遥呼应，仿佛为她展开黑暗的翅膀，无声地邀请她加入夜晚的盛宴。 “走吧，阿卡姆疯人院。” 厄蒂特的声音像在黑色飞舞旋转的刀锋上打旋，身影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带着模糊的雾气快速闪了三下，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户灌入，吹起窗帘的那一刻，她消失在了房间里。 碰瓷 哥谭的夜晚总是阴沉，乌云积压，空气中弥漫着罪恶因子的芬芳。比利小心地推了一下门闸，它顺势发出卡住的呻.吟，男孩的脸紧绷住了，蓝眼睛闪过一丝惊慌。 他手里的力量加大了，目光带着祈求死死盯着通风管道的栅栏，好在几秒后，它成功的打开了，他小心翼翼地从通风管道里爬了进去。 男孩的膝盖在管道里发出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隧道上回响，而他手里攥紧着一张小纸条。 阿卡姆疯人院比他想的还要警戒严密，但比利还是想尽办法企图混进来。他不是那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男孩，而是因为他手里的这张纸条。 他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确定上面撰写的字迹没有消失——那是他母亲可能的房间号和名字。 今夜是比利第十三次从寄宿家庭逃走了，就算他们对他很不错，在哥谭这个坏蛋扎堆的地方甚至能提供给他安全的生活环境，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那个家庭。 这是因为他和孤儿不一样，比利有自己的母亲。 他在年幼的时候，和自己的母亲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走散了，所以他需要的只是找到她，而不是和别人住在一起。 本来这次被收养，比利都打算放弃了，但他听到了一个名字。在别人的描述下，那个女人的特征也非常的像他的母亲。 ——那是他在新闻上看到的。 可是，稻草人真的绑架了他的母亲，然后恐惧毒素把她的脑子搅乱，以至于现在在阿卡姆疯人院修养吗？ 比利有些出神地想，心不在焉地开始前进。 “别走那里。”在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几乎是立刻，比利的心跳停止了，他差点弹起来撞到头顶。 惊叫出声的前一刻，一只黑色的藤蔓迅速缠住了他的嘴巴，堵住了他的声音，比利立刻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缓慢地退回来。” 比利发不出声音，只能小声地呜呜了几句，他和身后的人僵持了片刻，或许是发现对方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他最终选择挪动膝盖滑了回来。 从狭小的入口倒退回去显然比进去难多了，比利跌跌撞撞地擦破了好几下手指，才逐渐地退到出口，还差点撞到撬开大半的栅栏。落到地面的时候，他身后的人接了一下他，比利才没有狼狈地滚到地上。 黑色的枝条从他的嘴边挪开，比利终于能够畅通地说话了，他立刻退后几步，摆出防御的姿态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预言家。”对方低沉着嗓音说。 什么呀？狼人杀吗？ 比利“噗嗤”一声笑出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察觉到这个神秘人物朝他看过来的视线明显不太友好，比利匆匆忙忙地掩饰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咳嗽一声，假装自己真的很严肃。 “这名字不好吗？”立在比利身前的黑影说道，接着，就好像有个人和它说话似的，黑影立刻自言自语地回应道，“我也觉得是他有问题。” “可是我们一直很擅长提升自己。” “上次那只小蜘蛛给你的建议不也还不错吗？” 片刻后，仿佛它和自己达成了共识，目光转向带着红色针织帽的棕发男孩。 比利大感不妙，危险雷达一直响个不停，在奇怪黑影的注视下，男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不起，预言家这名字真的超级棒的。”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令他意外的是，黑影甚至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没有瞬间变成巨大无比的怪物吃掉他，“如果你帮了我，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 ……这可是个大麻烦，就像非要给他的脑回路装一根新天线似的。比利对超级英雄那套可不感冒，什么美国队长、超人、钢铁侠，甚至是蝙蝠侠，都让他觉得蠢透了。而且比利起名字的水平就跟高空蹦迪一样，会让心脏不好的人承受不起。 比利小心翼翼地看了黑影一眼：“你能帮我……” “我能。”对方暗示十足地看了一眼通风管道，斩钉截铁地说。 哥谭的夜风吹动比利的外套，但他并没有感觉很冷，男孩努力把自己的腰板挺得直直的，虽然黑影的确让他有些害怕，但比利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战战兢兢，他的蓝眼睛犹豫地飘忽着。 寂静片刻之后，比利咬牙说：“毒藤？” “为什么？” 比利感觉就跟考试填答案一样，不过这次答错不是低分了。男孩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黑影的边角。那一瞬间的眼神让藏在黑影后面的小姑娘立刻反应了过来。 “那我为什么不叫触手？” 男孩犹犹豫豫：“……也行？” 黑液伸出一只触手突然抽了一下比利的背部，并不重却略含警告的力道只是让男孩摇晃了一下，他往后退了退，盯着触手，眼神流露出控诉。 但那只小蛇一样的触手张牙舞爪地又朝他逼近了几步，他只好委委屈屈地收回了眼神。 比利悻悻地说：“别、别生气嘛。”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你成为超级英雄之后叫什么名字吗？”厄蒂特痛心疾首地说，她开始想念说话诚恳耐心的小蜘蛛了，他完全是最好的感情分析师，“难不成就叫做披风侠？” “哦，这个啊，”比利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希望到时候有个袖珍经纪人什么的吧。” 想得美！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厄蒂特立刻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狼狈落地的响动。在小姑娘转身之前，黑液下意识一触手抽了过去，直接把刚落到阿卡姆疯人院屋顶的家伙扫到一边，发出稀里哗啦碰撞的一连串落雨般的声响。 厄蒂特吓了一跳：“谁！” 但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周围陷入死寂。 比利也愣了一下，试探地说：“——我、我觉得他就是路过。” 被扫开的无辜家伙跌倒的方向半响都没有发出声音，厄蒂特想了想，走了过去，踢开挡住视线的碎屑，露出一个被血污盖住侧脸但仍旧无损英俊的青年，他正紧紧地闭着眼睛。 小姑娘半蹲下来，捏住他的下巴抬高，偏左偏右打量，最后得出结论——他的确受了重伤。 这个青年带着遮住眼睛的红色多米诺面具，加上黑夜沉沉，看不清楚特别清晰的面貌。 “我没有用力！”黑液在厄蒂特的脑子里尖叫，“我发誓我没有！！——” 比利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还捏着别人下巴仿佛霸王硬上弓现场的厄蒂特，而她身边那只罪魁祸首触手萎靡不振地耷拉着，仿佛做错事，又分出两根小须须搓搓手。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陌生青年，情不自禁地因为对方的满身血色闭了闭眼。这伤势，简直好惨一男的。 不过，伤势也不该这么重啊？ “所以，”男孩脑子里灵光一闪，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是碰瓷吗？” ※※※※※※※※※※※※※※※※※※※※ 比利就是沙赞的那个比利！ 明天就入v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呀！ 同伴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厄蒂特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在小姑娘过去的那些年, 字典里根本不存在“碰瓷”这两个字眼，而现在，她遇到了以她现有经验无法处理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这个昏迷的青年，又看了一眼比利，后者立刻退回一步捂住了嘴, 整张小脸被遮住下半张, 只露出神色惊恐的蓝眼：“我不会说出去的！” “……”厄蒂特, “你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吗？” 这个问题立刻让比利露出了微妙的神情：“应该、也许、可能……” “你需要一个经纪人。”他补完了话，像是强调般又说了一遍, “对, 经纪人。” 然后，男孩立刻感觉到熟悉的打量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比利瑟瑟发抖地像只误入虎口的小羊羔, 努力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内心无声地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它到底想干什么啊！——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经纪人？”厄蒂特问道。小姑娘偏了偏头, 本来是很可爱的举动, 却因为被粘稠的黑液包裹住，而显得恶心巴巴, 丑萌丑萌的。但随着时间过去，比利已经有些习惯这副模样了，恐惧感在他的心底一点一点衰退。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 他觉得它不会伤害他。 “是这样的, ”比利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说, “你想一下啊, 现在有的超能力者们哪个不是有固有形象？这一点有利于在别人心底留下不好惹的印象，就比如说，谁敢去蝙蝠侠那里碰瓷？” “这经纪人有什么关系？” 男孩耐心地说：“当然有了。你觉得蝙蝠侠那些装备，那些传闻，怎么可能不是刻意包装出来的？如果他真的是个单枪匹马的孤胆英雄，哪来的精力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必然有个人来照顾他。” 厄蒂特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 我们错怪他了，小姑娘在心底说，他和彼得一样超棒的。如果有个人帮她料理这些麻烦，就不会出现今晚的情况了，想着想着，她半蹲下来，泄愤般又揪了一把青年的脸颊。 杰森·被揪脸的麻烦·陶德选择装睡：“…………” 几分钟前，他醒了过来，因为他只是暂时失去意识。而这个将他抽到一边的罪魁祸首正在和一个看上去普通的男孩聊天，他判断不出来这个家伙的下一步举动可能是什么，所以选择立刻屏住呼吸隐藏苏醒的迹象。 杰森想不通了，他到底今晚是犯了什么错，上天要派这个黏糊糊的东西来惩罚他？！杰森并不算哥谭这座城市的常驻客，只是前段时间和队伍暂时脱节，他有自己的任务才会回到哥谭。 然后杰森就跟运气被抽走了似的，在清理黑帮的时候，子弹卡壳、炸.弹提前爆炸，又见鬼的遇到了蝙蝠侠和罗宾，狼狈地不像话，硬撑着丢下几句嘲讽的话就消失在建筑间。 没人能想到自己落到屋顶上的时候还得注意朝脸扫过来的触手。这石破天惊的一抽甚至甩掉了杰森的头罩，他只能庆幸自己戴了两层面具，头罩里还藏着多米诺面具，否则他今天就要在这里翻车了。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组合出道的，就连蝙蝠侠也不能幸免。你看啊，他身边有好几个助手呢。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更不用说了吧。” “而且，蝙蝠侠有赞助商，”那个黑影的用缥缈带着回声的嗓音补充说，杰森判断不出它的性别和年龄，“布鲁斯·韦恩，这座城市的首富。” 男孩大大地点了个头，他伸出手一团孩子气地和触手击了个掌：“就是这个道理。” “那么——” 比利屏住了呼吸。 “现在你就是我的袖珍经纪人了！”厄蒂特霸道发言，一锤定音，“这个给你——” 触手从黑影身上升起，朝比利的脸像炮弹般投来了一坨黏糊糊的黑团子，他手忙脚乱地接在怀里，拿起来发现是一叠被塑料袋装起来的钞票，仿佛烫手般，比利大叫了一声，把袋子扔了出去，刚好砸在装睡的杰森鼻梁上。 杰森：“…………” “这是有群坏蛋交易的时候，我抢来的，”厄蒂特解释这笔巨款，“我得说他们太蠢了，根本没有发现炸.弹，我就顺手捏爆了。” 一阵怒火侵袭大脑，差点把杰森气吐，他恨不得跳起来掐住对方：原来是你捣乱！—— 但理智还是让杰森继续装作昏睡的样子，厄蒂特好像朝杰森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又转向男孩：“你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会去找你的。” “哦、哦，好吧。”他犹豫了一下，磕磕碰碰地说，“我是比利·巴特森。” “好的，比利。”黑影说。 比利默默地把塑料口袋拎起来夹在手臂下面，又看了一眼那个被他拉开一条口子的通风管道，目露不舍，他今天晚上明明是想……比利的肩膀泄劲般耷拉下来。 “我可以帮你找你的母亲。”黑影突然说，比利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嘴唇抖了抖，好像想要说话，却吐不出任何声音，“告诉我她的名字，我现在就去里面。” 她怎么知道他来这里是想找当初失散的母亲？ 而且，比利清楚它说的里面指的是阿卡姆疯人院。可是，这样？可以吗？男孩抬起头，看到黑影仍旧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在等他做决定。 显然，对方比自己更加适合进去找人，因为阿卡姆疯人院并不是他去过的那些廉价出租屋，全是一群虚张声势的醉鬼和赌徒，里面的罪犯只用名字就能让他胆颤。 只犹豫了不到两秒，比利就立刻点头：“没问题。她、她叫做……” 那个名字在他心底过了一遍，但由于某些难以启齿的情绪，他大脑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只能在夜风中急得额头冒汗，却捕捉不到任何头绪。 “纸条。”黑影看了一眼他攥得紧紧的手指，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对！纸条！ 如蒙大赦般，比利将手里的皱巴巴、被汗水浸透的纸条递给了伸到他面前的触手，然后停住了，抬起头迟疑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话刚说出口，比利就后悔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呀？他懊恼地想。 厄蒂特想了想，挥了挥手，解除了一部分寄生状态，露出正常人类的手，走向比利，朝他伸出了手，在男孩惊讶的目光中翘起小指，摆出了拉钩的手势。 这是一双指节分明的小手，毫不怀疑属于一个漂亮的女孩。 比利一瞬间想到了双重身份等等关键词，各种碎片从他的脑海里闪过，最后只剩下“女孩”、“黑液”的字眼，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手掌在自己裤子的边角擦了擦，然后才伸出空闲的手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好凉啊……他胡思乱想，她是在用这个意思让他放心吗？ 这算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触碰，比利感觉有点难为情，耳朵像火烧了一般，红色和热度快蔓延到整个脖子，所以他只是迅速勾住摇了摇，就立刻收回来，把手揣进口袋里，紧紧地蜷成一团，不自在地盯着自己鞋尖。 厄蒂特收回手，重新让寄生体爬上了她的手臂：“这样可以了吗？” 比利点了点头，也不看她，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触手。它咻地一下收回来，殷勤地递到厄蒂特面前，另一只触手抚摸了好几下才展平了皱巴巴的纸条，让她能够看清字迹，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默念几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小姑娘又问。 毕竟这里是深夜的哥谭，而比利的小胳膊小腿显得格外单薄。 “不用了，”比利抱着塑料袋子后退几步，“我自己可以的。” 话刚说完，仿佛害怕厄蒂特后悔似的，转身“蹬蹬”几下就跑到了房顶的那条通水管，小心翼翼地踩着凸出来的部分几下就溜下去了。但厄蒂特还是往他身上放了一只黑液凝成的小蛇，如果他遇到了危险，它会吃掉坏蛋保护他的。 在比利看不到的地方，那只小蛇朝厄蒂特点了点头。 直到男孩越来越小的身影翻过了阿卡姆疯人院的铁门，消失在未通电的电栅口后，厄蒂特才收回视线，看向半边身体躺在黑暗里的碰瓷对象。 杰森感觉到阴影朝他缓慢地靠近，他警惕地微小挪动藏在暗处的手指，一把抓住手.枪，在对方蹲下来的同时暴起，但下一刻，一只黏糊糊的触手就迅速揪住了他的手腕，摁下了他的手掌，瞬间夺去了他的手.枪。 ……他恨这些超能力者。 杰森像只被困的小兽一样懊恼地低吼一声，睁开了那双翠绿到几乎在黑夜中剔透的像宝石的双眼，死死盯着他面前投下黑沉阴影的对象，皱起眉头脸色阴沉道：“……你见鬼的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红头罩。”触手戳了戳杰森的脸颊，后者就像被逼迫的良家妇男一样偏过了头，徒劳地试图躲开它的触碰，“我有了解过哥谭的势力。” 厄蒂特早就听闻过哥谭的大名，不管是对游走在黑暗边缘还是灰色地带的人来说，这座城市就像藏着金矿，诱惑着罪犯前往这里，哥谭永远不缺犯罪因子，也正是它们组成了哥谭。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塔利亚对一个叫做红头罩的反英雄非常关注，小姑娘看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出现在塔利亚的各种文件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起码意味着对方在实力方面不容小觑，而且和刺客联盟联系还挺紧密的。 反正就是——刺客联盟出品，必属精品。虽然刺客联盟的行为让人诟病，但小姑娘从小是接受它长大的，尽管有些观念她并不认同，但依旧对打上刺客联盟标签的事物天然有一种好感。更何况……她在这个青年身上看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那又怎么样？”杰森嗤笑一声，不屑地朝他面前的黑影吐了一口血，他的胸腔隐隐作痛，“怎么？难道你被我揍过？” “我听说你的上一任搭档是个弓箭手，叫做军火库。” 杰森心底一紧，但他在面上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脸色依旧维持着难看的不像话的样子，神情却透露出一丝属于少年人的倔强。 “哦，你是他的仇人？那你应该去外太空找他了。”他漫不经心地说。 在他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对方站起来退后了几步，从斗篷里拿出了一把形状畸形的弓箭，朝杰森比划了一下。他神色一凝，心底骂了一句前队友军火库的不靠谱，做好躲开的准备，结果却看到对方转身朝向另一边利索搭弓射了一箭。 一只在两百米外，立在枯掉的树枝上的乌鸦中箭应声而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杰森：“…………” 这是什么意思？恐吓他吗？？ “我箭术也不错。”厄蒂特把弓箭当做魔杖杵在地面上诚恳地说，“要不，我们凑合着，组个队吧？” 杰森：“？？？”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触手就殷勤地揪住杰森的夹克衣领，把他像只小猫崽一样拎了起来，带到黑影面前。 杰森强忍住没有发出吃痛声，他被炸.弹拍到墙壁上的时候内脏和肋骨肯定受了伤，只挪动就让他感觉到全身再次碎掉的疼痛，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的缘故。 但黑影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好像看出了他很痛，于是杰森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放下了，甚至那只罪魁祸首触手还蹭了蹭他的脸颊，仿佛在安抚。 “你风评挺好的。”小姑娘说，“没怎么做坏事。” 杰森嘴角抽了抽，心想：这么一说我的风评根本不好。 拜托？！——杰森是个罪犯，一个反英雄，哥谭地下黑帮曾经的主人，没怎么做坏事就是对他本人最大的羞辱了。他只是不杀人，或者说，不怎么杀人，但这不代表他不是个坏蛋。 “而且我知道你曾经在刺客联盟。” 杰森依旧防备地盯着黑影，同时心底有些疑惑：不该有外人知道他曾经在那里。 “所以我非常放心你，”厄蒂特接着说，“我对哥谭不是很熟悉，而你在这里有名气。” 各种念头在杰森的脑海里转了好几圈——这说明他眼前这个奇诡的事物是新来到哥谭的势力，明显，蝙蝠侠不清楚这件事，因为杰森回到哥谭之前第一时间就黑了蝙蝠洞的电脑，而里面没有介绍这个罪犯的资料卡片。 蝙蝠侠是个控制狂，每个哥谭的罪犯都会被他做成表格收进电脑里，包括杰森本人——这么一想他差点就要气笑了，因为蝙蝠侠只给红头罩的危险度打了三颗星，就连猫女都比他多了一颗星。 猫女是个大盗，除此之外，只有她收养的小猫们拿得出手，杰森的黑帮征服计划居然比不上几只亮爪子的猫咪，这让他愈发怀疑蝙蝠侠这些年是不是越活越糊涂了。 杰森·陶德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边缘罪犯，曾经他也是蝙蝠侠的助手第二任罗宾，不过他的义警事业终止于十六岁的一场小丑对他的虐杀中，最后撕碎□□的炸.弹的火光成了他最深的梦境……然后他在刺客联盟的拉撒路泉水中重生，成了红头罩。 “我就当你答应了，”小姑娘观察了片刻杰森的表情，干脆利落地说，一只触手从她的身体边缘伸出来，再次拎起杰森的后颈，“我们进去。你伤得很重，里面有医疗器材。” 杰森像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猫咪一样悬在半空，夹克被扯到下巴处擦得他的伤口有些刺痛，他干巴巴地说：“这就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谢谢。” “你确定？”在杰森听来，厄蒂特声音似笑非笑。 “是这样。”杰森有气无力地说，随着失血过多，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身体变得愈加寒冷，被屋顶上的夜风一吹，粘腻在身上的血液结痂，更加难受了几分，“我能够……” “刚才你不是还不省人事吗？我得对你负责。” 妈的，杰森在心底骂了一声。这下他确定了，这个黑影就是在有意逗他玩。 “随便你，”他自暴自弃道，反正他现在毫无还手能力，而明显它不想伤害他，于是继而理直气壮地要求，“那我要个单人间自己处理。” “没问题。”令杰森意外的是，小姑娘一口答应下来。 厄蒂特对他这么耐心的原因是她居然看不到杰森身上的第二重形象具象化。按道理来说，小姑娘进入寄生状态就能看到别人的动物形态，这就是为什么她之前刻意没有注视迪克他们的原因，她不太想知道自己兄长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比如说，刚才的比利就是一只戒备重重的小黑猫，在和厄蒂特交谈的时候，那只黑猫就站在男孩的肩膀上，时不时舔舐着爪子警惕地打量厄蒂特，让她情不自禁语气轻柔了不少。 虽然比利表现的超乎寻常的镇定，但那只黑猫却紧绷着小小的身体，就算他在厄蒂特面前极力隐藏，但第二形象却暴露了所有内心的想法，因为动物是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的。 而杰森的第二形态——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分外特殊——因为那是一双纯黑的翅膀，它的羽毛根根都漆黑到发亮，带着仿佛被雨水淋过的公路在月光下的反光，呈现出一种黑到发红的色泽，羽毛一层一层叠起来，仿佛卧倒的乌云，柔软却带着不可触碰的遥远，可以想象如果它展开，在月色下那种夺目的光彩。 不过现在这对翅膀只是耷拉在这个青年的后背，它发育的不能算好，最边缘有火烧过留下的焦黑的痕迹，仿佛昭示着它的主人曾经承受的不公的命运，它本该成长起来，但最后只留下这样倔强的、不服输的痕迹，它本来会更加好看的，这让厄蒂特有点怜惜了。 “你的翅膀真好看。”厄蒂特脱口而出。 杰森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有可能是天使，或者受到祝福的人类，”小姑娘若有所思，“也可能你应该是个牧师，小卡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卡西迪奥是她的半个监护人，也是她的导师，厄蒂特潜意识里对他很亲近，她知道对方喜欢那种饱受折磨却坚韧顽强的灵魂，每次看到这样的人对方就会表现的怎么说……很开心，所以小姑娘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下次和导师见面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他。 杰森已经要因为失血晕过去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在心底狠狠地吐槽了一番。 天使？他看起来像吗？受到祝福的人类，没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了。 他的脑子被扰乱了，开始胡思乱想，人在濒死之前原来的确会将人生走马灯一遍。杰森有点苦闷又无奈地想：这是第二次了，他是不是命犯蝙蝠侠？虽然说不是死在他手上，但都是和他有关。 不过……不对，他不至于因为这个死掉，他的伤虽然很重，但并不会致死。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开始自然而然的想起一些过去，就像有人在翻找他的记忆。 杰森是在哥谭犯罪巷出生的，母亲吸.毒成瘾以至于沦为妓.女，当然他后来才知道那并不是他的母亲，不过也无所谓了，而父亲是个酒鬼、赌徒和混混三重身份为一体的超级烂人，每次归家就会要钱和打人。 他保护了自己的母亲很多次，但最后却依旧阻止不了她自己的堕落行为。那一天，杰森偷得钱包归家，躲开混混头子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想的是这下他们有钱了，他已经饿了快三天，路都站不稳，瘦到脱形的脸庞一双绿眼像幽暗的火焰。 他喊了自己的母亲很多声，但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刚开始杰森又以为她睡过去了，他熟练地穿过漏风的窗户一路找到浴室，而她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散落着针管。她还在，杰森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应该说，那个时候杰森就已经模模糊糊有一些预感了。他走近自己的母亲，轻轻喊了她一声，但她没有任何动静。杰森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摇了摇，而这具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仰面落到浴缸里。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伸出手指放在她的鼻翼下，但没有任何动静。月光从破烂的窗户照进来，拉长了两具身体的黑影。 好深好遥远的哥谭，仿佛一口回忆的枯井——那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杰森惊诧于自己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从那以后他就没有了家。 现在谁能说他是被祝福的呢？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人，可能都比他活的强，如果这是祝福，他会很情愿把一切拱手相让。 ……但是也不能说不幸。 杰森突然想起来，或许他就是特殊的呢？否则这怎么能解释他偏偏被蝙蝠侠从犯罪巷带走当上第二任罗宾呢？虽然代价是死亡，不过好在他付得起。 穿上罗宾制服的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就算后面等待他的东西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美好，比如他真正的母亲其实是个骗子，将他哄骗到了小丑手里。 “别帮……别帮刚才那个男孩找母亲，”杰森迷迷糊糊、口齿不清地说，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是他的声音吗，“事情并不是都是想象中那样美好的，他的母亲不一定会爱他，他、他会受伤。” 他被小丑折磨了九个月，灵魂也印上了扭曲的烙印，所以他更加不可能去做什么牧师了。他拿什么去做一个帮助别人、信奉圣经的教徒呢？ “别睡过去。”那个声音说，“你还得活着，当我的队友。” 管我呢，你这个新任奴隶主，杰森不耐烦地想，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他听见对方发出一声属于人类的叹气声，而那些在他脑海里粗略过去的记忆仿佛被人完全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开始抵抗，拒绝让黑影窥探到更多过去，最后他成功在更加关键的讯息透露出来之前，把那股力量推出自己的大脑。 杰森有点自嘲地想，就算他和蝙蝠侠分道扬镳，他也不愿意让别人从他这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松懈，免得这股神秘的力量再次翻找时看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记忆。 他抗拒的意思明显被黑影感觉到了，对方并不强求，不再搅乱他的大脑。 然后杰森感觉自己在被挪动，但他已经不想再想别的事情了，他感觉从未如此疲惫，而轻松就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不期而至，他知道自己被人催眠了，但却无力抵抗，只能被动地陷入了沉睡。 …… 哥谭另一端。 “红罗宾。”蝙蝠侠的声音在接线频道响起，惊醒了发呆的提姆·德雷克。 提姆叹了声气，按了一下手腕的按钮：“红罗宾收到。” 十六岁的青少年站在哥谭高空左数的第三个狰狞的滴水兽上，夜风把他的披风吹得烈烈作响，他年轻的面孔完全隐藏在哥谭的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里是最能看清楚哥谭犯罪巷全貌的地点，从他的俯视角度能够看到一片连缀的灯光攀爬而上，最后消失在完全陷入泥沼的印第安山里，阿卡姆疯人院就算隔得如此遥远，也能一眼注意到这座扭曲的建筑。 又是一阵携带着低语的风刮过，提姆几乎能从其中听到它经过阿卡姆疯人院生锈的大门上悬挂的那串地址英文挂牌发出的拉朽吱呀声，那是哥谭黑暗的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姆的视线移到另一端，韦恩庄园的灯光依旧亮着，仿佛里面的人们又在举办聚会，路过的流浪汉们都用向往的眼神注视着灯火通明的庄园，幻想里面是怎样的纵情声色。 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享乐。就算他们家来了个新成员厄蒂特·奥古，也没能让他们的生活作息因此改变。他们都知道她当然会有些问题，但他们没有时间。 提姆在夜晚成为红罗宾，有一堆事情要忙，他还要参加少年正义联盟。而达米安是现任罗宾，每日跟着父亲蝙蝠侠夜巡，虽然最近他总是忙着和自己的小朋友玩组队游戏。 确认了提姆的安全之后，蝙蝠侠就单方面中止了联络。 但没过多久，提姆的通讯再次响起来，他满怀希望地接通了，但对面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红头罩消失了。”这次通讯那边换上了别的声音，立刻，提姆知道他是达米安，因为只有这个男孩才会用这种典型的轻蔑的语气说话，“我和父……蝙蝠侠撞破了他做的好事，但是有枚炸.弹爆炸了，他也消失了。” 提姆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感觉到一股从灵魂深处升起的疲惫感：“炸.弹？” “我、我想——” 达米安不知道怎么的卡顿了一下，然后提姆感觉到他那边的风声变小了。这小男孩可能正刻意避开了蝙蝠侠，提姆意识到这点，挑起了眉，突然感觉有点意思，因为达米安并不是个知道回避的小恶魔崽子。 “我想父亲有点担心，他全身都是血，骨头可能也碎了，”达米安干巴巴地说，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德雷克，虽然我知道你是个超烦人的控制狂——” “等一下，”提姆打断了他，“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找人帮忙应该注意的礼仪？” 达米安不屑地说：“他们生来就应该为我服务。” 提姆嘴角抽了抽，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正在家里看书的厄蒂特，和达米安相比，这只奥古简直是降临在刺客联盟的小天使了。 于是提姆果断挂断了通讯。过了大概不到三秒钟，通讯仪再次亮起了红灯，他又等待了快十秒钟才接起来：“恶魔崽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达米安在通讯那边用阿拉伯语咒骂了几句，提姆装作没听见，等男孩平息了之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软化语气，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你能去找找他吗？” “谁？”他明知故问。 “杰森·陶德！”达米安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提姆气定神闲地反问。 虽然听见杰森出事情，他最初还很紧张，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因为杰森绝不是那种会悄无声息死在哪里的家伙，他肯定回自己的安全屋了，但达米安找不到在哪里，因为杰森对自己的隐私很注重，也很防备他们这群人。 自从杰森死而复生之后，他就果断地斩断了和蝙蝠侠的联系，故意要和他们做出形同陌路的样子，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对提姆还算不错，所以提姆算是他和家里的联络人。 “他只和你联系，你知道他会去哪里。”达米安嘀咕道，“你们这两个蠢货平时就喜欢玩在一起，都有个带红的外号，而且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再次警告，别逼我挂电话。” “……我没说错，你叫他‘大红’，他叫你‘小红’。而且你不是一直和他比较亲近吗？”达米安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变得有点愤愤不平，他嗤笑一声，“你怎么回事？都不关心一下他的死活吗？也对，陶德一直都不怎么会看人。” 这次提姆没有呛声，可能是察觉到了隐藏在达米安语言下的焦虑，所以他跳过了互怼环节，直接问道：“夜翼呢？” 迪克应该还在哥谭才对，按理说他才是最着急的人。因为迪克是家里最大的兄长，一直以来对他们都充满保护欲，没道理杰森失踪了他不着急，以至于需要达米安拉下脸来找他帮忙。 达米安停顿了一下：“父亲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他不知道陶德回哥谭了。” “哦、哦……”提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的确是蝙蝠侠的风格，“好吧，我会去的。” 达到了目的，达米安立刻挂断了电话，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提姆顿时被他搞得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没有特别生气，对达米安你就得放宽要求，否则迟早会气死。 他依旧站在滴水兽上，凝视着哥谭，并没有立刻去寻找杰森。因为杰森身上并没有他的追踪器，而对方收尾一直很干净，提姆需要半个小时才能找到蛛丝马迹，所以他并不打算费这个功夫，他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边响了几声，就被立刻接通了：“喂？提姆？”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又精神又振奋，洋溢着少年的活力，听在提姆耳里还有点傻乎乎的感觉：“康纳，你怎么还没有到？” “小乔缠着我。”那头略带抱怨道，但听起来却有点骄傲，“你知道有个弟弟的感觉。” 康纳是超人的养子，而超人有个亲儿子乔纳森，最近和达米安走的很近，虽然和乔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血缘关系，但康纳还是对这个弟弟颇为照顾。 提姆在心底说，我当然知道有个弟弟的感觉，刚才就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而且我还能体会到有个妹妹的感觉，所以康纳你这个氪星人在得意什么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被弟弟气到半死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被不靠谱的兄长连累是什么痛苦吗？你不知道你在这里说个什么呢康纳？ 可能是感觉到了提姆隐含的低气压，电话寂静了一秒，对方的声音立刻传来，求生欲十足地说：“……最多半分钟。” 实际上，还没有用到半分钟，提姆就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他转过身去，康纳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牛仔裤，板鞋的绳子都没有来得及系好，正落在他背后的滴水兽上。 “我有点紧张，”康纳，这个肯特家的氪星人小心翼翼地看了提姆一眼，“你觉得蝙蝠侠会不会突然出现然后叫我‘滚出哥谭’？” 这句话略微耳熟，记忆里蝙蝠侠好像对康纳的养父超人说过。 “不会的，因为是我叫你来这里，”提姆说，“他只会说‘带着红罗宾一起滚出哥谭！’。” 康纳因为这个玩笑话立刻展露出笑容，他一个人傻笑了一会儿，却发现提姆并没有跟着他一起笑，而是颇为深沉地盯着他看。 他看起来有点像蝙蝠侠……这让康纳一秒钟收敛了所有笑意，变得老实的过分了，氪星男孩甚至跳到了临近的滴水兽上站稳了。 “我能做些什么？”康纳任劳任怨地问，“你不是让我接你去少年正义联盟的吗？” 他看上去对提姆把他当做飞行工具毫无怨言。他们已经是很久的搭档了，就像蝙蝠侠和超人一样。 提姆已经给康纳抱怨过很多次家里最近风云涌动，所以康纳提议他们回去少年正义联盟基地，这样提姆就能躲躲风头。 出乎预料地是，提姆答应了，所以康纳今天晚上就是来接他的。 “我走不掉了。”提姆语气悲哀地说，“你要是早点来我可能还跑得掉。” “啊？为什么？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吗？”康纳追问，“他们不准你和我离开吗？” 提姆一秒钟收敛了脸上做作的表情——这有点太像奇怪的剧本了，比如说，私奔。虽然逗弄康纳很有意思，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 “帮我找一个人。”提姆正经地说，“红头罩，你认识他。” 康纳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当然认识红头罩了，他们曾经短暂的搭档过。所以他毫不迟疑地打开了超级听力，于整座城市的窃窃私语中寻找属于那个青年的声音。 这座城市混乱的声音一股脑钻入康纳的大脑，但他习以为常，在其中翻找讯息。 他的思维一路顺着群星坠落般的点点路灯，来到阿卡姆疯人院里的某间房间，终于捕捉到想要的声音，于是，他认真倾听起来。 然后……康纳的表情变得奇怪又微妙。换句话说，这个纯情男孩脸刷得一下红透了。 “怎么了？”提姆追问。 “我必须说吗？”康纳少见的有点忸怩，不敢看提姆的眼睛，“他、他应该没事。” “说。”他有点焦急了。 “……好吧，”康纳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变得涨红，整个人都像是蒸熟了一般，“就、就是，我听见红头罩说‘你在犹豫什么，快进来，刚才不还说要负责的吗’，然后，然后他旁边有个人说话，好像、好像是个男性，他说，‘那我进来了，等下你不要叫痛’。” 提姆表情变为一言难尽：“…………” 他深吸了一口气：“康纳，带我走吧，我不要留在哥谭，这里简直太肮脏了。” 入赘 最后, 提姆还是向康纳确定了一下红头罩心跳是否属于正常范围内——这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提姆得象征性地捍卫一把红头罩的贞操，确定他不是被强迫的。 康纳脸颊红红地用超级听力确认，氪星人恐怕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看上去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终止这一切, 或者立刻消失在原地。 但提姆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他打了个寒噤, 只好强忍住这股冲动。 片刻之后，他朝提姆腼腆地点了点头。 提姆松了口气。 不过……杰森有个男朋友, 仔细想想, 这件事好像也不是很让人吃惊，毕竟这家伙没什么和女孩子交流的经历，这行为对像他这样的青年来说简直是少见了。 这个想法在提姆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然后就被随便地抛在了脑后，他不算一个特别八卦的人——因为迪克可能会因为这个消息尖叫, 但他就不会。 他拿出通讯仪朝达米安发了一条短讯, 大致意思是杰森没事。达米安很快用两个字母“tt”回复了他，好像提姆给他的是垃圾短信, 他不屑于用尊贵的手指头多敲那么几个键。 这个小混蛋。 “还去少年正义联盟基地吗？”康纳小心翼翼地问，观察提姆的表情。 这是他的习惯，因为韦恩家这群善于隐藏的蝙蝠永远都会是肯特家的未解之谜, 不过青年观察了半天, 都不能从提姆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任何泄露情绪的细节, 只能泄气地想：……他看不透提姆·德雷克。 虽然这只蝙蝠家的小鸟才赶上青春期的苗头, 但提姆在控制情绪方面已经无限逼近他的导师蝙蝠侠了。有时候康纳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微笑，这让身为队友的氪星青年感觉又失落又惶恐。 “不去了。”提姆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 康纳愣了愣：“什么？——你站在这里不是因为等我吗？” 他在寒风萧瑟中感觉心好受伤，康纳可是放弃了陪弟弟乔看通宵星球大战的机会，冒着被蝙蝠侠像颗导弹一样丢出哥谭的危险才来到自己队友身边的，而提姆却说他没想到他会过来。 “还是说，你不信任我？” 提姆终于笑出声：“姑且就认为我是在等你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不过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有意义的，因为我接到了罗宾的真诚委托，你刚才不也派上用场了吗？” 接着，他在康纳控诉的目光中，从滴水兽下拎出了一个包装袋，拆开之后……露出了一大块完整的、甚至还冒着热气的披萨。 康纳很快就原谅了提姆，因为他拿起一块披萨递给了他，上面有他最喜欢的培根，康纳眼睛亮了亮，接过来。 提姆给他让了一点位置，康纳坐了下来，他们肩并肩挨着吃东西，夜风吹拂两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孩们的发梢。 哥谭虽然天色阴沉，但最上沿的空气却远离底端肮脏的旷远，显得神秘而沉默，带着一股别的城市不会有的，鼻端捕捉不到只能用另一重感官去感受的气息，康纳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就是哥谭啊。 这座城市的高空显得有些过分孤寂了，他落寞地咬了一口披萨。 “不是我，那你在等谁？”康纳好奇地问，嘴里被披萨塞满了，说话显得含含糊糊的，但这并不能阻止他问出问题，“这已经是深夜了，他该不会是个罪犯吧？” “我在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人。”提姆淡淡地说。 提姆又开始说很酷的话了，康纳心想，他简直是他见过的最酷的十六岁男孩。但下一刻这个在康纳眼里很神秘的家伙吃光了披萨，随手把弄脏的手指在狰狞的滴水兽的眼睛位置擦了擦，抹去了油渍……这个举动瞬间让他变得接地气了。 “蝙蝠侠会知道我来哥谭的。”过了一会儿，康纳沮丧地说，“我会死吗？” 提姆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说“吃的也堵不住你这氪星傻瓜的嘴吗”。 然后他说：“不会的。” 康纳垂头丧气：“蝙蝠侠无所不知。” “但是他不知道我在滴水兽下藏零食。” 这句话居然说服了康纳，在这个氪星人的眼里，蝙蝠侠根本不需要吃饭喝水睡觉，因此也不许提姆吃饭喝水睡觉。 提姆本人不知道自己平时在同伴面前的表现严重影响了蝙蝠侠的形象，在康纳眼里，蝙蝠侠就跟非法雇佣童工而且跟个上世纪的奴隶主没什么区别。 在康纳张嘴打算询问更多的时候，一阵旋风从他们面前突然出现，提姆的披风朝风吹去的方向摆动，就像几只被根茎拽住的蒲公英，康纳提心他的同伴会被刮跑，但提姆只是不紧不慢地吃掉了手里的食物，然后才站起来直视着前方。 旋风逐渐凝结成一扇门的形状，这扇门有最古老繁复的花纹，交错在一起的线条像玫瑰花枝般带着荆棘的倒刺，仿佛昂贵手表内部的构造一般精密。 但一眼望过去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门上的把手，它的用料应该属于青铜，被铸造成一把匕首握柄的外形，仿佛刺入花丛的利刃，于诗意中暗藏杀机。 有点讲究啊……不过不觉得对于一扇传送门来说，有点太过做作了吗？ 提姆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我也觉得，他们家总有点装模作样的嫌疑。” 康纳这才意识到他说出声了，有点窘迫地看了提姆一眼。虽然氪星人在魔抗方面约等于零，但他还是知道很多关于魔法的知识的。 就比如说，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传送门，只是布阵魔法的人的一个传送口。奇异博士是个画个简易呼啦圈，而英国魔法界那边是念咒语瞬移，康纳还没见过有人浪费魔力把传送阵弄得花里胡哨的。 “他想给个下马威。”提姆仿佛也觉得一言难尽，“不过我觉得很没必要。” 康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的东西吃完了吗？”他的话锋一转，“既然都来了，那你和我一起过去？” 康纳正在发愁怎么让提姆同意他也参与，因为对方是那种把自己的秘密捂得很严实的类型，而且独立自主过了头，如果能一个人搞定事情，就绝对不需要无关人协作。而现在提姆主动询问他，康纳当然求之不得。 出于谨慎，康纳比提姆更快，他握上门把手拧开，只能看到宫殿一般的走廊。 提姆跃了进去，康纳紧跟他的背影，门缓慢地关上了，立刻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 提姆落到华丽过头的地板上，立刻开始脱他的那身制服，在康纳惊讶的目光里露出穿在底下的衬衫，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件西装外套，边穿边朝走廊尽头走去。 “这里是哪里？”康纳打量四周，好奇地问。 氪星青年边走边转圈，这条宽敞的走廊上什么油画也没挂，和他想象中那些豪宅不同，也没有摆着骑士盔甲做装饰：“我们在做什么古堡探险吗？” “嘘。”提姆把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示意，康纳立刻闭上了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朝他点了点头。 这条走廊尽头却没有通往任何一间房间，拐角之后视野突然变得敞亮，因为一扇落地窗户填充了整个尽头，刺眼的阳光从窗口照进，让这条走廊告别拐角前的阴暗，一个人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前方。 “雷肖·奥古。”提姆在靠近之前就不急不缓地说，然后在距离对方几米处停住了脚步，摘下了遮住眼睛的多米诺面具。 雷肖·奥古？康纳瞪大了眼睛，是他想的那个刺客联盟的领袖吗？据说雷肖已经活了上千年，多次在传说中能够复活死人的拉撒路泉水中恢复新生，以至于不老不死。 这就是提姆要等的人吗？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在提姆和背影之间打转，猜测两者之间各种可能的纠葛，但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号。 “你是代表蝙蝠侠来的吗？”一个陌生的声音沉稳地说，声音的主人雷肖·奥古朝他们转过身，让康纳得以看清楚这张属于刺客联盟主人的脸。 作为活了上千年的人类，他看上去却只有四五十岁左右，微微发白的发鬓与其说是衰老的象征，不如说更加像是遮掩重生痕迹的把戏，康纳认为如果染黑头发苍白的部分，他甚至看上去就只有三十多岁了。 而这张脸也不能说不好看，只是眼神太过苍老，直视的时候会产生畏惧感，所以第一眼注意的往往是他的眼睛，而忽略他的整体外貌给人的英俊感。 “可以这么说，”提姆依旧淡淡地说，“不过我不是穿着红罗宾制服来的，我也代表我自己。” 雷肖饶有兴趣地盯着提姆看。康纳感觉自己完全被忽略了，但他也不是很在乎，反正他是为了提姆来这里的，又不是为了当雷肖的客人。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他松了口，“我会回答的，你一直知道我很看重你，毕竟在我看来……你是蝙蝠侠最好的学生。” 康纳敏锐察觉到提姆卸去了紧绷肩膀的力道，这才发现对方也不像他内心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康纳觉得有点好笑，提姆好像变小了似的。 “厄蒂特·奥古是安全的吗？”提姆很讨巧地选择了第一个问题。 雷肖意味深长：“从她自己的处境来说，不安全。但对你们来说，安全。” 这就是说，厄蒂特会被别人伤害，但不会伤害他们？提姆对这个答案不算满意。 “是谁要杀她？” 提姆知道达米安曾经也被追杀，这个十三岁的男孩在十岁的时候以一种痛苦的方式死亡过，然后他复活了，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性格。 “妮莎·奥古，我的第一任女儿，她已经完全被一些东西蛊惑了，塔利亚阻止不了她的姐姐，而那些东西也在找她。” “那你呢？”提姆下意识问。 “我？”雷肖说，“我也不能。” 听上去有些悲惨，康纳为这个叫做厄蒂特的女孩感到难过，不止是因为她的亲人在追杀她，也更是因为她的祖父雷肖的表情显然说明了他可以帮助她，但他却没有伸出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能。 “怎么？你很关心她？”雷肖问。 康纳回过神，恰好看到提姆松开了放在身侧紧握成拳头的手。他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化的男孩，康纳就没有看透过他，但现在他相当明显地表露出来了心烦意乱，恐怕这让提姆想起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不愉快的过去。 “也不能说关心。”提姆的语气变得生硬，“只是你丢给了我们一个麻烦。” 雷肖不知道为什么露出微笑：“我说过，你是我除了蝙蝠侠之外最欣赏的人。” “所以？”提姆警惕道。 “我一直很看好你的基因。”雷肖欣赏地看了他一眼，“你见过厄蒂特了吗？” 提姆：“…………”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红色逐渐爬上他的耳根，蔓延到了脸颊。 等等？ 他的意思是？ 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 这场会面最后以一种极端尴尬的气氛结尾，康纳从离开落地窗到走出传送门，脸上全程保持着迷之微笑，而提姆则陷入精神恍惚，到离开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直白的问愿不愿意入赘奥古了。 当他们重新回到滴水兽上的时候，那扇华丽的门立刻消失了，一阵急促的风再次吹过，提姆无端发了个抖。 “提姆，刚才……”他身侧的康纳傻笑。 “闭嘴。” “提——” “别逼我拿出氪石，康纳。” 康纳的笑容终结于提姆响起的通讯仪。 “汇报雷肖·奥古的情况。”然后蝙蝠侠低沉的声音顿了顿，“……也别再把零食放在滴水兽下。” 提姆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好的。” 康纳突然感到一阵绝望——超人爸爸，是真的，蝙蝠侠什么都知道！ ※※※※※※※※※※※※※※※※※※※※ 雷肖对提姆确实好感度很高，也拉拢过，这里放大了一下 谜团 远在阿卡姆疯人院的杰森并不知道自己风评被害, 他扯过纯白的被单挡在自己身前，摆出宁死不屈的样子。 杰森：“等等，你离我远点！” 他目光警惕，而距离他最近的黑色触手掉过了头看向被包裹在黑液中的影子，仿佛在征求许可。最开始杰森以为它是属于黑影的一部分, 但现在看来, 它们完全是两部分。 “你可以进房间, 但是你不用插手，我自己能处理伤口。” 杰森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那里的血液正在缓慢的渗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在痊愈，而是因为他剩余的血量已经不足以呈现出喷井式景观。 在暗处的时候，他刻意不看自己的伤口, 因为只一眼就能让普通人失去行动能力，现在他终于能看看自己伤的有多重了。他的肌肉因为吃痛而收缩, 将爆.炸的碎屑咬得更紧, 仿佛一张锯齿的丑陋的口。 “有碎片掉进去了。”厄蒂特耐心地解释，仿佛哄小孩子, “他可以压缩到分子级别，能够自由进出你的皮肤，帮你把碎渣分解掉, 还能止血。” 杰森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字眼：他？ “这东西是活的？”杰森盯着触手, 忍不住吐槽, “那冒昧问一句, 他喜欢照镜子吗？” 下一刻，触手凝结成一团黑液，一道裂缝在粘腻的液体中间凭空出现，在空中形成一张畸形的脸，在眼部位置只有两个纯白色的球状物，而嘴部则裂开，露出带着倒刺的一排尖牙。 “别挑战我的耐心。”黑液低沉地说，吐出蛇一般的舌头，在杰森的面前探了探，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口咬下去，“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们会咬掉你的头。” 杰森非常识时务地举起了手：“好的，收到。我知道了，你喜欢照镜子，而且有记得刷牙，我是最乖的孩子，我保证。” 厄蒂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别吓他了，”她有意压低声音，让音色变得和原本有些区别，“快进去吧。” “哦，记得别吃掉他的脾脏。如果实在忍不住，那就尽量留一边。”她状若不经意地提醒。 房间中传来阵阵回响的低笑声，不出预料应该是黑液发出的声音：“我尽量，小主人。” 杰森的表情立刻变得有点微妙：“……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住宅支配权’，我的回答是不同意，你们不能不通过主人的意愿就搬走或者损坏‘我的家具’。” “你没有听出来我们是在吓你的吗？”厄蒂特疑惑地问，暗地里却又有点小开心，“你是我第一个成功吓到的人，你真愚蠢，我开始喜欢你了。” 杰森：……草。 下一刻，那张脸消失在半空，重新变为触手，探在杰森受伤的腹部，逐渐钻了进去，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在杰森伤口周围流窜。 厄蒂特看了一会儿，然后说：“红头罩，你在这里待着，没人能够伤害你。如果有人来了，就叫‘百事可乐’，然后我会出现拯救你。” “就像超人？” “就像超人。”小姑娘回答。留在这个房间内的一部分黑液可以充当她的眼睛，也可以作为转送的一个坐标点，她能够通过融合它们瞬间回到这里。 “为什么是百事可乐，”杰森的表情就像受到了冒犯，“就不能是可口可乐吗？” “那就可口可乐。” 杰森嘀咕了几句，大致是在说，两种可乐之间区别非常大，真不敢相信有人能这么随便的就把它们混为一谈。 厄蒂特颇有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她又没喝过。杰森额头冒出了冷汗，这治疗过程一定相当痛苦，以至于他突然变得话多了起来，期望能够转移注意力。 “我是不会把可乐当做安全词的。”杰森抱怨，“别想我叫出这个词语。” “随便你。”厄蒂特说，她想了想，暂时消失在原地，但还没等杰森疑惑，她的身影就在此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她朝杰森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下意识一把抓住了它，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杰森拿到眼前，只一眼就不可思议道：“尖叫鸡？！” 厄蒂特点了点头。 “你一定是在逗我吧？”杰森捏了一把拔光毛的玩偶尖叫鸡，它又发出一声仿佛拉响警报的尖锐惨叫，他手一抖差点把它丢出去，“你想让我用这个东西装死吗？就是那种躲在被窝里，但是实际在床下，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中弹或者别的，就摁一摁这只尖叫鸡？！” 在杰森的注视里，厄蒂特摇了摇头。 他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厄蒂特就说：“它可以叫。” “我当然知道它可以叫，它如果不能叫它叫什么尖叫鸡啊？——”突然想到了什么，杰森卡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黑影，“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要拿它来求救？” 这次厄蒂特果断点了点头，在她的目光中杰森嘴唇张了又张，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简直就像只破开冰层之后急切渴求氧气的冬鱼，吐出无声的泡泡，仿佛整个人都变得生无可恋又无可奈何。 最后，杰森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气：“天哪，你到底是谁量身定做来惩罚我的？” 小姑娘一言不发。 “算了，我自己可以应付，你就别操心了，”杰森有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想干什么就去做吧，把阿卡姆疯人院炸了都没关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这句话，厄蒂特转身打算离开这间房间，部分黑液分离了她的身体，用来治疗受伤的红头罩。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吃痛的抽气声。 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开始脑补：红头罩年龄看上去并不大，十八岁左右，还算是个爱面子的大男孩，生怕别人嘲笑他受伤的时候叫痛，以至于忍住偷偷摸摸地抽气。 于是她满腔柔情地回头补充一句：“要是真的忍不住痛的话，就捏一下尖叫鸡，多少有点用的。” “哈哈。”黑液冷笑着说，“别管他了。” 但厄蒂特忘了自己现在是寄生体状态，说话的语气又不由自主地带上冰冷的气息，杰森完全没法说服自己这是一句诡异的关心。 这明明更像是威胁吧？！类似于你再叫几声，我会让你知道尖叫鸡是怎么用活人做成的。 “……”杰森舔了一下嘴唇，“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 厄蒂特一头雾水地出了门，来到走廊上，监控摄像头已经完全被她的魔法控制住了，任何值班的警卫都不会知道这里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 外面传的很恐怖的阿卡姆疯人院并不像小姑娘想的那样嘈杂而喧闹，相反，这里安静的近乎诡异了，就像一座空城。 小姑娘不能说对这里熟悉，只是因为她有一位笔友在这里，他又经常进阿卡姆疯人院的医疗室，他给厄蒂特的信件里面多次提到：“三楼左拐的第一间房，这里的窗口很小，因为医生们怕我们从那里逃跑，但其实很没必要。” “——我只对别的感兴趣，无论是犯罪还是杀戮都很愚蠢，这只是最野蛮的方式。哥谭让我感觉无聊，只有谜语揭晓之前，我才会感觉兴奋。” 所以厄蒂特才能那么准确的知道医疗室的位置，并且将杰森带到那里。 阿卡姆疯人院走廊的灯光并不昏暗，相反，它明亮的简直太过火了，完全阻止了任何人仰头看的欲望，因为刺目的纯白灯光会让他们的眼睛流出泪水，所以他们只能低着头，被警卫推攘着带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这样过于直白的灯光也同样让厄蒂特不舒服到了极点，对于像她们这样的黑暗生物来说，光照已经算一种伤害了。 “我们是来这里进食的吗？” “你可以吃一点点。”厄蒂特朝黑液说，“但请记住别再把人吸干，来到哥谭我们就要讲究规矩，我不想让蝙蝠侠来追杀我。” “你害怕了？” “害怕蝙蝠侠？不，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小姑娘不自然地侧了侧身体，“你知道的，在我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你的，还有我的。” “所以你害怕的是蝙蝠侠找到你，然后你的新家人不要你。” 厄蒂特愣了愣，她本来想反驳，但如果黑液有意的话，它能完全读到她的真实想法，她的任何掩藏在它的面前都化为乌有，所以最后，她只是变得有点低落地承认：“……是的，你说的没错。” “懦弱！”寄生体暴怒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家伙！” 下一刻，一层雾状的黑液从小姑娘的身躯出现，凝结成一股液体，带着怒气头也不回的游向了前方，厄蒂特呆了呆，然后，一抹笑容情不自禁地出现在她的脸上。 因为尽管黑液这么埋汰她，但最后还是选择只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去觅食，她相信他不会违背她的想法的。 小姑娘确保那张纸条依旧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也许，在找人这一方面，有一个更加简洁迅速的方式，那就是选择询问这里的常客——谜语人。 谜语人本名尼格玛，正是小姑娘的笔友。 厄蒂特觉得谜语人这个外号对尼格玛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她在新闻里看到过他很多次，绿色的西装，奇怪的谜语以及留下线索的犯罪…… 谜语人在哥谭或许算不上最残忍的罪犯，但他一定属于最聪明的那一拨人。 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关押尼格玛的房间，因为这位笔友仿佛把阿卡姆疯人院当做家来对待，寄信地址的位置隐晦地用了一种藏着密码的方式留下了他的囚室位置。 尼格玛正背对着她，仿佛在发呆似的望着地面，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口中念念有词，表情茫然。当小姑娘走近他的时候，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可以悄悄靠近你，也可以在你面前，而你浑然不知，但当我现身，你将永远改变，我是什么？” “是背叛，尼格玛。”厄蒂特说，“我知道你进来的原因，我看到了新闻，稻草人背叛了你们的联盟，所以蝙蝠侠抓到了你。你为什么要和坏蛋结盟？” “因为我自己就是坏蛋。” “不，我没见过坏蛋会在信里说有两个自己，坏的每天都想杀掉好的。你就像个抑郁症患者，尼格玛，你想要自杀，但又期望别人来阻止自己。” 谜语人顿了顿，没有说话。 “我是燃烧女巫。”厄蒂特说，她将“触手”两个字咽了下去，“你给我留下了讯息。”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他说，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既然你解开了我的谜题。”他没有追问为什么厄蒂特会出现在这里，谜语人在适当的时候能够保持必要的缄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厄蒂特隔着栅栏将纸条递给了他，尼格玛接过来，只扫了一眼。 “你来晚了，她已经死了，”他冷漠地说，递回给了她，“稻草人的恐惧毒素让她枪.杀了五个人之后自杀了。” 小姑娘愣住了，她脑海中闪过比利期待的双眼，突然感觉心底有点黯然：“……哦。” “找到你的家人了吗？”尼格玛问，又低下头，“你在信里说过。” 谜语人不发疯满嘴谜题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最传统且不引人注目的人，但不幸的是，他在哥谭，这座城市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让好人变坏，就算你受不了变成烂人中的一员，这也不意味着结束，哥谭还会踩你一脚，让你越陷越深，直到神经质完全取代原来的自己。 “找到了。”厄蒂特回答，这件事她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真的是个有钱人。” “布鲁斯·韦恩？”尼格玛说。 厄蒂特警惕地说：“不是。” “我从来没有猜错过谜语。”尼格玛似乎笑了一下。 小姑娘沉默地盯着尼格玛看了一会儿，才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在考虑杀掉我，我知道。”尼格玛漫不经心地说，“但正如你所说，好的尼格玛会阻止坏的尼格玛做伤害你的事……现在是好的尼格玛在和你说话，他醒过来的时间很短。” “布鲁斯·韦恩只是个普通人。”厄蒂特知道他已经完全知道了，谜语人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别伤害他，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显然，尼格玛有那么一刻想大笑，但他还是把这迹象压在了自己的身躯里。 尼格玛是罪犯中鲜少知道蝙蝠侠真实身份的人——毕竟谁能想到花花公子和黑暗骑士是同一个人呢？他是靠自己猜到的真相，但其他罪犯都很愚蠢。 “我没有遇到比这更好笑的谜语了，”他说，“一定保护好你的普通人父亲。” “这还要你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厄蒂特深以为然，然后有点不自在地说，“你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交友问题，稻草人把你出卖给蝙蝠侠——那个阴沉的黑暗骑士，我不喜欢他。” 尼格玛忍笑：“你真是个可爱的小谜语，你把人生给活成了谜团。” “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她说。 尼格玛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我会的，因为谜语快要登场了，我确定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东西了。” ※※※※※※※※※※※※※※※※※※※※ 安利基友的超级无敌好看接档文 《[综英美］不义联盟》by蓝白内裤的猫 真的好看！我爱不义超蛇队黑蜘蛛白罐头……！大家可以去看看啊，我墙裂推荐！ 又名《如同舔狗洗地般洗白各位黑化超英大佬后，他们居然重生了》 萨沙穿越了。 穿进了超级英雄的世界。 然后他发现这个世界tmd不对劲。 他刚穿，就被超人射死了。 萨沙：？？？？？ 系统让他读档复活。 他只能读档10次，第10次必死。 然后超人射死了他9次。 萨沙：？？？你妈的，为什么？ ———————— 这个世界早就崩坏了。 正义联盟成了不义联盟。 人间之神杀人无数。 绿灯侠成了黄灯侠。 红铁罐成了闪亮的白铁罐。 美国队长成了九头蛇队长。 正当萨沙感叹只有最坏没有更坏的时候，被寄生的小蜘蛛舞动着从他面前过去了…… 萨沙：？？？？？？ ———————— #先苦后甜，洗白超英们洗到一半，dcmv日常重启，所有超英都带着记忆重生了…… #黑化虐受一时爽，重生追妻火葬场 道歉 杰森很快就为自己之前的倔强后悔了。 因为现在他面前围拢了一大群穿着阿卡姆疯人院工作服的人员, 很显然之前冲出去的那个家伙闹出的动静不小，以至于让他陷入这种窘境。 “你是谁。”为首的那个士兵拿着枪警惕地问。 杰森吹了声口哨：“枪不错，小妞。” 士兵立刻露出被冒犯的愤怒，离他近了一点，仿佛要警告杰森。 杰森的心跳加快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讥讽的笑容。等他靠近之后, 如果杰森能顺利拿到他的枪, 那么他就有八层把握能够只身离开这里…… 但在士兵接近杰森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肩头, 示意他放下枪, 士兵听话地退开了，离开后者的攻击范围，让杰森夺取枪支的计划瞬间泡汤。 他没忘记恨了杰森一眼, 但失去利用价值之后，杰森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他感觉一阵恼火, 想知道是谁阻止了这一切。 然后从士兵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在一群衣衫不整而且面容疲惫的医疗人员中，这个男人显得整洁的过分了, 所以杰森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阿卡姆疯人院的实际掌权人雨果·斯特兰奇。 他很早之前就接管了阿卡姆疯人院，是实验人员中的领头羊，他会在罪犯身上做实验, 美名其曰为了心理学, 从而将他们变得更加疯疯癫癫。 他的智慧也不容小觑, 雨果博士曾经成功复活过死人, 而且通过非法实验将一些动物残肢或者基因移植在人类身上，制造危害哥谭的怪物。但又因为他处理手段干净到不可思议，所以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能够将他定罪。 “哦，大名鼎鼎地红头罩。”他用奇怪的高昂的嗓音说，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异样情绪，视线在杰森身上逡巡，“你是我最想研究的对象之一。” 杰森感觉一阵恶心。 他的目光在杰森的伤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杰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堆奇怪又粘稠的液体还在，于是低下头，惊讶地发现那里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大半，而黑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想必雨果只是惊讶于他的自愈能力。 “那很抱歉了，蝙蝠侠可不舍得把我抓进来。”杰森干巴巴地说，他收紧了手，在一片僵持的气氛中，那只尖叫鸡突兀地叫了一声，差点把他给逗笑，“……而且，宝贝，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对方没有被他激怒，他和雨果对视了几秒，没有任何风流进这间医疗室，杰森用余光探过房间的每一寸，发现除了头顶的小窗，再没有任何可能脱身的出口。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恐怕只能硬碰硬了。 但杰森已经过了那种横冲直撞的年龄，也失去了犯错的权利，所以深陷这种环境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百事可乐”。 然后杰森陷入了纠结当中，因为黑影并没有告诉他这是怎么个“百事可乐”召唤法。他是要嗷一嗓子，然后对方就能听见赶来支援，还是说他要用尖叫鸡摁出百事可乐的摩斯电码，做一场隐蔽的召唤仪式？ 老天，他真的应该问清楚的。 “你在想什么？”雨果博士用那种轻柔到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询问，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好像杰森已经是他的笼中鸟，“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了，这样受到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还有你的同伙。” 雨果博士是率先察觉到监控录像异常的人，当他动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破开魔法过后，立刻看到了真实情况，监狱里的罪犯们们嚎叫翻滚，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吞噬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的表情痛苦不堪。 这诡异的情况让雨果博士感到……很有兴趣。他感觉心底有一股热流滑过，情不自禁地战栗了起来，以至于让他在监控室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他早就厌倦哥谭这群罪犯常客了，但监控录像里出现的东西为他的职业生涯注入了新的活力。 “如果我没猜错，它可以吸食灵魂对吗？”雨果博士饶有兴趣地问，“它有意识吗？还是说你是它的宿主？” 杰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遮掩了一丝诧异，然后他不耐烦地回答：“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哈利·波特片场吗？我能控制摄魂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的身份并不是无迹可寻。”雨果博士声音带上了威胁。 杰森耸肩：“我知道，汤姆·里德尔、伏地魔、第二代黑魔王，随便用一个名字叫我都可以。想不起来了我可以送你全套书，只要你不介意。” “你需要什么？只要能换得你的搭档的身份。” 这次换上利诱，而杰森真的变得有点烦躁了。他还没答应让那个家伙当他的搭档呢，法外组又不是解散了，军火库只是暂时不在哥谭而已。 “我不会说的，我可是个重情重义的混蛋。”杰森讥讽地说，嘲弄地看向雨果博士。 “我能给你任何东西。” 但对方却并没有生气，而是依旧保持着令人生厌的微笑。 “百事可乐。”杰森懒得和他纠缠，脱口而出，他愣了愣，然后闭上眼再次视死如归地喊道，“……出来吧，百事可乐！——” 雨果博士身边所有安保人员都戒备的举起了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寂静在一群围着他的实验人员和安保人员之间盘旋。十秒，二十秒过去了，无事发生……然后两边的人终于意识到这句话不是什么咒语。 杰森不自在地伸手捏了一下自己发红的耳垂，眼神飘忽。 “百事可乐？”雨果博士问，揣测其中深意，“为什么不是可口可乐？” “好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想的。” 杰森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感觉到尴尬的，但实际上，他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想要规避丢脸的情绪，就是要做到比别人更加从容不迫。 ——你可给我闭嘴吧，杰森·陶德。 杰森的眼眸一瞬间瞪大了，在雨果博士的注视下，杰森一个激灵翻下了床，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等一下，你们刚才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还他.妈是个性感深夜电台低音炮。 然后，这个声音是不是刚才叫了他的本名？ ——你的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的没边了，就像放过夜的沙拉，简直恶心死了。我家的小主人有个记忆宫殿分门别类，而你什么都没有。 杰森：“？” ——哦，死过又复活，难怪一团乱麻。啧，你的人生真是失败，难怪自怨自艾比不上迪克·格雷森。 杰森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房间突然黑暗下来，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油墨浸透，只留下无止境的黑色，镀上一层仿佛下雨的夜晚淋湿的布料上那一轮反光的月色，但杰森却能够闻到一阵清香，并不是他所知的香料的任何一种。 如果要让杰森形容的话，那只能像是雪山最顶端那一捧蓬松的雪的味道，又轻又淡，冷冽却温柔——雪山…… 他恍惚地想起多年前在刺客联盟的拉撒路泉水复活之后，他暂住其中养伤的那些日子。他的房间的窗户打开之后，能够看到猫耳形状的两簇雪峰。 达米安对雪山也有印象，因为他在五岁的时候就爬过它们了，并且差点在其中摔断脖子，其中惊险完全可以想象。 但杰森却比自己想的还要对它印象深刻，甚至不比达米安逊色几分，因为就在杰森日夜被那些黑暗的想法折磨的时候，他总喜欢翻下床走到窗前，久久地凝望着那座雪山。 在山顶上有间修道院，总亮着一簇蓝色的火光，仿佛其中有人居住。他望着那簇灯火出神，就这样一日一夜的过去，它始终在夜晚陪伴着杰森。 直到有一天，它消失了，没有再亮起过。在那簇火焰消失的第三天，杰森告别了塔利亚，回归了哥谭，踏上了重生之后的道路。 “灯熄灭了吗？”雨果博士的声音问道，难得一见地带上了惊慌，“这不可能！” 杰森听到了好几声打开紧急狼牙手电筒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灯光亮起，就像这些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亮，霸道地不允许光的使者在它的领域中跋涉。此刻，黑暗就是它的王国。 那一抹黑液抽离了杰森的身体，回到了黑暗中的某处，熟悉的黑影从角落走出来。 “你怎么才出现？”杰森问，又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遇到了一点麻烦。”厄蒂特轻描淡写地说。她和谜语人尼格玛的交谈并不需要告诉别人，而且他的话改变了小姑娘的想法。 黑暗中，杰森指责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了他对这个说辞感到非常不满。 “尖叫鸡你听见了吗？” “听到了。” “我叫你听见了吗？”他又问。 “听到了。” 杰森不可置信道：“都听到了你还不过来？”这算哪门子队友啊？！ 厄蒂特沉吟片刻问：“你受伤了？” “我、没、有！”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完全抓错了重点，“我这是指责！” “哦……”厄蒂特迟疑地说。 半空中，那个熟悉的低音炮嗓音突然响起来：“你能不能停一停撒娇——” 杰森：“…………”草。 说谁撒娇呢！他之前说的话哪里像在撒娇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钝击，安保人员发出阵阵惨叫，被看不见的东西扫到了墙壁上。 “我没有下重手。”黑液对厄蒂特说，“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厄蒂特看向杰森：“你的伤口好了吗？” 杰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吧。”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力道勾住了他的腰，将他带离了地面，在天旋地转中杰森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到那种高速旋转的风仿佛利刃般切割他的脸颊，以及从胃里涌起的呕吐的欲望。 就在他真的要吐出来的前一秒，他周围的东西终于不再模糊了。 杰森落到了实地上，黑影后退一步，他看到绿眼在怪异的黑液中一闪而过，它的兜帽被重新拉上了，快的就好像杰森刚才看到的东西是错觉。 对方丢给他了一个通讯仪，杰森接住拿到眼底一看，才发现正是自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遗失的东西……原来，它知道他就是之前那场黑帮交易中的一员吗？ “误伤了你，对不起。”它说，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杰森再分辨不出它的任何一种音色了，“有个叫做军火库的人给你留了很多条简讯。” 该死……是罗伊。军火库的全名为罗伊·哈珀，是杰森的队友，他们组成了法外组。对方一定在他身上装了小玩意，结果却发现杰森遇到了危险，如果杰森不能及时回复他，他一定会赶到哥谭来的。 黑影转身要走，但杰森叫住了它：“……法外组目前是两个人。” 它偏了偏头看向杰森，好像在等他继续说话。杰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叫住它，这完全没道理，可能是因为它转身的那一刻，他仿佛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以及雪山的影子。 杰森盯着自己的通讯仪，好像那玩意儿现在是个定时炸.弹，非得让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不可：“以前是三个人，但是星火公主离开了我们……” “我很遗憾。”黑影打断了他的话，杰森感觉自己脸颊一凉，一只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摸了一下他的侧脸，又快速地收了回去，“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组队，我道歉，再见。” ※※※※※※※※※※※※※※※※※※※※ 最后一本衍言… 争吵 杰森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在黑暗中他低下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几分钟过去之后，他终于抬起头，接通了军火库的通讯。 “小杰鸟！”罗伊的声音喘得就像他刚跑了一千米, 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担忧, “你没事吧？你的信号突然断了。” 杰森又踢了一下石子, 它咕噜咕噜滚远了，他换了只手接电话, 不耐烦地说：“没有。” “撒谎。一个小时后, 我就会到哥谭。”罗伊不容分说地决定了，挂断了通讯，杰森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被对方一锤定音。 杰森盯着通讯仪看了一会儿，心想罗伊这通电话的意义是什么, 他是来气死他的吗？ 当然, 罗伊有生气的理由，所以他最后决定什么补充的话都不说。罗伊这家伙想过来就过来吧, 他又阻止不了这个傻瓜。 罗伊·哈珀曾经是绿箭侠的小助手，以精准的箭术出名，和导师绿箭侠闹崩之后, 他更名以军火库的外号和杰森一起行动。 有时候他在人际交往方面给人一种迪克的感觉, 但却比迪克多了几分洒脱和不羁, 并且在某些事情的方面他远比他看的开阔, 很少钻牛角尖。 虽然杰森不愿意承认，但和罗伊搭档的确比之前一个人行动轻松多了，而且罗伊是少数能够忍受他的脾气的队友。 但关键是罗伊和迪克是最初的队友，而杰森毫不怀疑如果罗伊来到哥谭，迪克绝对会劝说罗伊离开法外组，回归正途——真够让人心烦意乱的，他就不该回哥谭。 在杰森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仿佛小鸟压在枝头的响动，他头也没回：“恶魔崽子，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不会因为蝙蝠侠对你手下留情的。” “……啧，”达米安站了起来，拉了一把扫在地上的披风，撇了撇嘴，“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回来参加会议的。” 杰森转过头，露出厌恶的表情：“什么会议？” “父亲接回来了一个女孩。” 杰森故意装作惊讶：“哦！你们要有一个后妈了。” 达米安瞪了他一眼：“她叫做厄蒂特·奥古，来自刺客联盟。” 男孩的视线在杰森身上逡巡，仿佛在找他有没有受伤的痕迹，他的目光在杰森晕开一大滩血迹的腹部久久停留，皱起了眉，几分钟后才状若无所谓地移开了。 杰森发现他的目光，心底微微动了一下，下意识地缓和了语气。 “她是谁？塔利亚又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达米安露出那种“我一点都不想提烦死了”的表情，男孩抱起了手臂，这是一个防卫的姿势，他警惕地看着他：“她是谁管你什么事？” 杰森有理有据地说：“如果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为什么要回去参加这个恶心巴拉的会议？” 达米安妥协了：“……从生理角度来说，她是我的姐姐，父亲的女儿。” 杰森差点笑出声来，因为达米安说这话的表情就像有人把一盘奶油蛋糕扣在他的头上似的，但为了防止这个男孩恼羞成怒，他努力地咽下了这份笑声，肩膀一抖一抖。 “好吧，我知道了。”杰森咳嗽一声，含糊嘟囔道，“我的回答是……去他.妈的，我不去参加这个会议，你们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杰森挑眉：“顺便一提，我没有受很重的伤，你可以放心。” 他不会忘记炸.弹爆炸的时候罗宾在刹那间，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他迅速的冲向杰森，但还是慢了一步。杰森知道达米安和他关系称不上好，达米安有时候会非常不屑地骂他是垃圾。 但他受伤是因为炸.弹的那一块检查区域是罗宾负责的，却出了纰漏，达米安一直是个严于律己的小男孩，这种失误足够让他胡思乱想了。 达米安的小脸肉眼可见地迅速涨红了，说不清是被戳破的恼怒还是难得一见的难为情：“不来算了！——滚开，陶德，你真让人恶心。” 这位十三岁的小助手罗宾鸟转身跳到台阶上，气愤地扑腾翅膀飞走了。 …… 等达米安回到庄园的时候，迪克、提姆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而他的父亲布鲁斯坐在他们对面，手指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缓慢地敲击，眼睛轻轻闭着，呼吸轻缓。 这让达米安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脱下罗宾的披风抱在怀里，走向了他的父亲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他掉转头坐到了迪克的那张沙发上。 深夜的时候，韦恩庄园的壁炉燃着温暖的橙色火光，但他们没有开灯，所以照得他们的下半张脸反光，而上半张脸则隐藏在黑暗中，仿佛鬼片现场。 迪克问：“杰森不愿意过来吗？” 他已经知道杰森回来了。 在达米安的余光中，他的父亲布鲁斯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没有。”他语气僵硬地说，“下次不要让我去了。” 迪克笑了笑，但没有说话。达米安感觉自己的怒火在缓慢地燃烧，他就像个怀揣复仇种子的小怪物，但布鲁斯还在看着他，所以他强忍着情绪，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让我们开始吧。”提姆把手插进自己的发间捋了一把，露出了困倦的脸，“我查了她的资料，她接受过刺客联盟的训练，不过我并没有找到她做了些什么。”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达米安嘲弄地笑了一声，“奥古家族比你们想的还要强大，就凭你还能找到掩藏的真相？” 提姆没理睬他的挑衅，继续说：“我今晚见了雷肖·奥古，他告诉我妮莎·奥古在追杀厄蒂特，而且还有一些……应该是非人的东西。” 迪克一直在观察达米安的表情，然后他朝他追问：“达米安，你知道妮莎·奥古是谁吗？” 在场没有人能比达米安更加了解奥古家族了，妮莎·奥古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比较陌生，他们不能从提姆的话中得知妮莎意味着什么，但达米安不同。 而布鲁斯皱起眉沉思的表情让小鸟们断绝了向他询问的念头，达米安是唯一的切入口。 “她活了大概上千岁了……拉撒路泉水延续了她的生命，但也抹去了她的理智。” 迪克张了张嘴，然后才说：“也就是说，厄蒂特可能会被她献祭？” “或许吧。”达米安耸肩，“厄蒂特应该是母亲之后的那一任恶魔之女。” “恶魔之女？”提姆重复了一遍。达米安翻了个白眼。 “塔利亚和我说过一件往事，”布鲁斯一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妮莎·奥古比她年长很多，在塔利亚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姐姐曾经试图将她献祭。” 迪克喃喃自语：“这也太……” “不必吃惊，格雷森。”达米安没好气地说，“就好像你没见过魔法一样。” 提姆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们奥古一家真是疯癫得够呛，也难怪你会是这个样子。” 达米安出乎预料地用沉默处理了这场冲突，迪克又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流露出担忧的情绪。这安静地有点不像达米安的性格了。 “你还好吗，达米安？”他小声凑过来问，而达米安回过神来，不耐烦地用手推开了他的兄长那张关切的脸。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她？”达米安面无表情地说，“她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义警事业。我已经试探过她了，这点可以放心。那么，问题是，我们可以隐瞒她吗？” “我觉得她很危险，”男孩接着说，嗤笑道，“奥古家没有一个是值得信任的，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吗？” “达米安。”布鲁斯说，“别说。” 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却点燃了达米安，他刷的一下站起来，抿紧了嘴唇走向了楼梯。迪克愣了愣，立刻追了上去，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男孩堵在楼梯拐角处。 “滚开，格雷森。”达米安像只受伤的小兽朝他低吼道，和厄蒂特如出一辙的绿眼因为愤怒燃烧着。 迪克顿了顿，小声问：“怎么了？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好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仿佛凝滞的冰层，迪克一眨不眨地盯着达米安看，企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他突然发火的理由。 达米安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眼抬起头，低声问：“真的吗？” “当然可以！”迪克急急忙忙地保证，伸出三根手指比出发誓的动作，“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个好的树洞。”然后他紧张地看着达米安，努力表现出他身为兄长的诚恳。 “我害陶德受伤了，是我没有检查炸.弹，父亲一定对我很失望，他会希望我离开的。” 迪克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 “而今晚的会议，让我想到了自己，”达米安没有接他的话，他退得离迪克远了一点，“难道叫做奥古就注定了流淌着邪恶的血统吗？你、德雷克、甚至是陶德来到这个家里的时候，也需要一场家庭会议来讨论去留？” 迪克原本伸手去拉达米安的动作停在了半空。 “我知道，我来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因为我的母亲是塔利亚·奥古，”达米安嘲弄地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们站在制高点是想审判什么，既然这样就别把她带回来，多此一举。” 迪克手足无措：“不是的……达米安，这是因为我们和你们不太一样……” “当然，我们都是奥古生产的小怪物！”达米安朝他发泄般大吼道，“给我滚开！大不了我照顾她，不需要你们在这里假模假样！——” 他站在原地，没有趁着迪克愣住的功夫立刻离开这里，他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迪克依旧一言不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股疲惫的情绪涌上达米安的内心，他奋力挤开迪克，准备走向自己的房间，但等他推开迪克的时候，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厄蒂特正站在走廊上，看不清表情。 ※※※※※※※※※※※※※※※※※※※※ 我踏马怎么把存稿发出来了我真是昏了头了 不同 达米安就像一颗扎根在原地的小树苗, 一动不动，表情凝固。迪克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刻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小姑娘站在走廊上的身影。 迪克哑然失声，而达米安也一步没动, 他们三人之间只剩下寂静。韦恩庄园二楼的走廊尽头是一扇落地彩绘玻璃, 月光泄入落在她的睡裙上, 夜晚鸟雀扑腾翅膀的惊响唤回了迪克的理智，他上前一步准备解释, 期望这多少能有点用处。 他们不知道厄蒂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又听走了多少内容…… 但达米安突然伸手拦住了迪克，他皱了皱眉：“她还睡着。” “你的意思是？……” “梦游。”达米安自己仿佛也松了一口气，瞪了迪克一眼, “下次别在走廊拦着我了。” “你不生气了吗？”迪克小声地问，“我为刚才我的行为道歉。” 达米安翻了个白眼, 他没再理会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迪克, 自顾自地走向厄蒂特的方向。小姑娘乖乖地站在原地，双眼紧闭, 没有穿鞋。 他瞥了一眼她的头发，半长不短的黑发已经被扎成了两个麻花辫，因为睡觉而弄乱, 支出几根, 松松垮垮地垂落在单薄的肩膀上。 达米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抱着手臂站在了一旁, 朝迪克说：“把她带回房间。” 迪克已经习惯了达米安用这种接近命令的口吻说话，他走向厄蒂特，正准备伸出手把小姑娘公主抱起来，达米安就一下抽在他伸出的右手上，顺带瞪了他一眼：“不要动手动脚。” 迪克下意识困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达米安轻哼了一声偏过了头：“她明显对你很有好感，而你到处沾花惹草。” 这句话说完，小男孩就暗自瞥了迪克一眼，流露出和他的父亲布鲁斯一样不赞同的目光。在今晚之前，达米安对这个血缘关系上的姐姐没有一点好感，但既然现在家里都把他们区分对待，那结成同盟也不是不可以。 迪克是可能会腐化同盟的致命武器，目前为止，达米安还没见过哪位超英对迪克表现出恶意。而迪克虽然不说，却绝对是站在布鲁斯那边的。达米安知道厄蒂特暂时对迪克没有别的想法，但架不住他这个人有可耻又卑鄙的个人魅力。 迪克不知道达米安想了些什么，但他一贯任性，所以这位兄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探究原因，叹气一声：“那我背她？” 达米安没有否认，于是迪克在小姑娘身前半蹲下来。也不知道对方梦游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的房间明明应该在楼上才对，所以她是没穿鞋游荡了好一会儿吗？ 他有点走神，错过了小姑娘在他蹲下来的一瞬间伸出手的动作，厄蒂特闭着眼，直接扣住迪克的手腕，微微发力的同时，一手刀劈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动作，无视了一个成年青年的力道，将迪克直接甩了出去。 迪克倒在地上，头狠狠地撞上了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而小姑娘还是站在原地，连位置都没有挪动一下，依旧保持着双眼紧闭的模样。 目睹全程的达米安：“…………” “你有点用好吗？”他不屑地说，但还是加了一句勉强的关怀，“你的脑子有没有磕坏？” 迪克生无可恋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 “你在干什么？”达米安轻踢了他一脚。 “哀悼我的‘普通人妹妹’幻想终结。”他有气无力地说。 在接到厄蒂特之前，他一直认为，就算对方身上缠绕再多麻烦，他也愿意保护她。现在看来，在梦游状态的小姑娘就完全可以保护她自己了，根本不需要迪克来插手。 达米安撇嘴：“真没用，格雷森。” 小男孩绕过迪克，走向了厄蒂特，朝她伸出手。这次小姑娘没有像对待迪克那样将他粗暴地直接甩出去，可能是因为达米安和她血缘相通的缘故，所以她放松了防备。 可是达米安的手放在厄蒂特肩膀上待了很久，都没有采取下一步举动，最终，他又迟疑地收回了手，手蜷成一团放在身侧，退后一步，无视了迪克盯着他的目光。 他心里有股拧不过的别扭劲，就好像如果达米安做出这些动作，就显得太过亲密了似的…… 他们本来不应该是竞争关系吗？为什么要保持着表面以外的友好呢？不论是刺客联盟还是韦恩这里，他们都是对立的。 在刺客联盟，他们会竞争未来的领袖的位置，而在韦恩家族，厄蒂特可能会取代他的罗宾的位置……一旦她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一切矛盾都不可避免。 最好的结局就是厄蒂特回到刺客联盟去，恢复到她没有来之前那样。她为什么要出现呢？就像以前一样，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心照不宣的隔离，这样这个家庭还能保持表面上的稳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暗流涌动，随时都可能走向崩塌的结局。 可是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却让达米安更加心烦意乱了。有些人你从未见过，所以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将她从自己的人生抹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就不存在。 他在刺客联盟的时候，听到过很多次塔利亚提起厄蒂特的名字，通常用来激励他。而他每次虽然表现的都很不屑，但背地里却花费了很多精力去刷新这个不存在刺客联盟的女孩的纪录，把她当做一个用来翻越的山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时候，达米安会觉得从心底升起一种盘旋不去的孤独感，可是这念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以征服者命名的男孩身上呢？ 但在这世界上，他确实是独立的、畸形的。厄蒂特的存在让他至少变得不再那么寒冷。 这么说，厄蒂特在他生命中的位置的确是特殊的，但达米安绝不会因此轻易把罗宾的位置给让出去，他们是敌人。 “达米安。”迪克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男孩这才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离厄蒂特更远了一些。 “快起来，格雷森。解决这个麻烦，我要回房间了。” “我原以为她会很正常的。”迪克委屈地说。 提姆从楼梯下走上来，恰巧听到这句话，敷衍地接嘴道：“你接她来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了吗？奥古家能有谁正常到哪里去？不过，她已经比我们的预期好的太多了。” 然后，提姆的表情变得微妙了一瞬，眼神飘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含含糊糊地说：“而且……她还……还挺可爱的……” 达米安厌恶地撇嘴，同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提姆，但对方很快已经恢复了镇定的模样，他随即侧身，恰好露出站在走廊上的厄蒂特，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 一阵电流窜过他的身体，提姆悚然一惊，诧异地后缩了一下，他的存在感立刻无限缩小了：“……你们说别人坏话的时候都不知道避讳的吗？” 他拉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不动声色地倒退几步来到楼梯口，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步窜上楼梯，丢下一句：“千万别告诉布鲁斯我来过这里，家庭矛盾也不要带上我！我走了！” “提姆。” 提姆的身体僵硬，但步伐却卡在了楼梯口，不敢再移动一步，因为声音的主人正是布鲁斯。青少年缓慢地回过头，朝布鲁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明天带厄蒂特去哥谭高中。”布鲁斯说，他的视线在僵硬站在走廊上的达米安和“咻”地从地面上站起来的迪克之间逡巡，“我已经安排了她的学习进程。” 提姆只好点了点头，在布鲁斯说出更多的话之前冲回了自己的房间，背影仓皇，如同身后有洪水猛兽。 感觉自己被嫌弃的布鲁斯：“…………” “我不觉得她需要学校的教育。”达米安突然说，在布鲁斯看过来的目光中倔强地仰着头，直视他的父亲，“她不适合……” 达米安很清楚一个奥古在普通人当中是什么感觉。就连他和身边这群人相处的时候，偶尔都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他从未和别人说过这种感受，而他们很明显不属于心思细腻的那一类，除了迪克，但他也说服不了布鲁斯，更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和正常人相处的时候，每时每刻的细节都会在强调他们的人生是畸形的，他们该为此感到骄傲吗？ “达米安，我知道你一直把自己当做我的敌人。” “我没有……” “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接纳她的，达米安，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 “你可以问她自己愿不愿意去。”他只好说。 “我会的。”布鲁斯说。他又看了他们一眼，或许他发现厄蒂特就在他们身后了，但布鲁斯并没有说出来。 达米安哑口无言。布鲁斯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了，没有留给男孩任何再说话的时间，就像一个独.裁者。达米安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嘲弄一笑。 然后，他干脆利落转身，弯腰一手穿过厄蒂特的膝盖，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发力将小姑娘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 达米安虽然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但却抽芽的比小姑娘高那么一点，加上奥古训练的结果，他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的姐姐厄蒂特抱了起来，并且不显得有任何违和感。 “我送她回房间。”他不耐烦地说，“如果指望你们得到什么时候了。” “哦、哦，”迪克愣愣地说，“好的。” 达米安低头神情复杂地望了厄蒂特一眼，而这画面落到迪克眼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就像两面反向镜—— 达米安长相偏向布鲁斯，而厄蒂特更像塔利亚，并且，他们的性格也仿佛冰与火，达米安总是情绪尖锐，而厄蒂特有时候却显得非常冷淡。 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一对姐弟。 但迪克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他们的不同，导致未来的岔路上厄蒂特选择了一条和达米安截然不同的道路。 ※※※※※※※※※※※※※※※※※※※※ 大家冷静一下！！我和那个太太已经在解决这个事情了！！！走向有点不对，这事非常奇怪，关于刷负还是盖高楼，大家都冷静一下啊！！ 高中 厄蒂特睁开眼睛, 阳光洒在她临近窗户的大床上。尽管哥谭总是阴云沉沉，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豆大的雨滴砸在路人头顶上，用暴怒的雨冲刷这一片罪恶的土地，但今天却少见的出了太阳，让这座城市脱掉一层灰暗的外衣。 她闭着眼睛, 黑液滑出身躯, 把她推了起来, 然后打开衣柜，翻了翻里面的衣服, 挑出了合适的一套丢在床尾, 然后开始用黑色的小藤蔓轻轻地抽着小姑娘的脸。 ——起床了，懒虫。 “我知道了。”小姑娘嘀咕了一句，撇开了脸前的黑液, 但却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她前倾身体抓过衣服, 开始穿上。 虽然很多次她都希望黑液能帮她打理全套,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她真正当做主人，它绝不会做一些把牙膏挤在牙刷上, 帮她穿衣服之类的仆人差事。 ——做梦！ “我就是随便想一下！”厄蒂特辩解道，终于睁开了眼睛，“按理说, 你昨天进食之后, 不该感到开心吗？为什么还是这副脾气暴躁外加欲求不满的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 不提到这个还好, 一想到昨晚, 小姑娘就觉得有点怀念。没错，是怀念。 尽管韦恩庄园很好，但她对这里始终没有真实感，好像一个响指过后，她拥有的东西就会全部清零，荡然无存。而昨晚和寄生体在哥谭的夜风中，她却有了心安的感觉，仿佛这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韦恩庄园，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境？ 在回来之前，厄蒂特用了点手段轻易查到了那个叫做比利的男孩的资料。比利被亲生母亲抛弃，又被很多人收养，其中不乏一些真心对待他的富裕之家，但他依旧跑掉了，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他的母亲身边。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比利的行为，但厄蒂特却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身处的世界太混乱，所有人的色彩都夹杂在其中，只有他母亲的那条线是真实的，所以他可以不去理睬周围的绚烂，沿着一条线执拗地前行。 而厄蒂特已经过了他现在的阶段，她找到了她的父亲，但却更加找不到方向了。因为当你走到这条线的尽头，只有两条岔道——被接受，被拒绝。 之前，她以为被拒绝最艰难，但现在看来，被拒绝反而是最轻松、最好处理的结局。厄蒂特恐惧人际关系，而被接受就意味着她必须面对恐惧。 洗漱完之后，她坐到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扣上了镜子。 厄蒂特下了楼，她原以为自己起得算早了，但桌子上已经坐好了人，明显在等她起床。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当然，没人给一张座位贴上名字，不过他们心照不宣的空出了达米安身边的座位，并且微微拉开，以便厄蒂特坐上去。 “睡得怎么样？”达米安破天荒地问了一句，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蒸蛋，它们的边缘微微发黄，带着一阵香气，“昨夜雨下的很大，烦死了。” 他说的没错，迫近凌晨的时候，哥谭突然引来了一场带着闪电的暴雨，在电闪雷鸣声中，厄蒂特被短暂的惊醒，她一贯睡觉比较浅，更别提还传来了阵阵急促的仿佛叩击窗户的声音，小姑娘皱着眉下床，拉开窗帘，一把打开了窗户。 原本玻璃窗上凝结着水珠，厄蒂特打开的一瞬间，它们化作落地的利刃，她伸出手臂挡在了面前，它们打湿了她的睡裙。同时，顺势而入的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把她的睡衣弄得如同一面鼓起的小小帆船，凉意在一瞬间就达到了全身。 在哗泼作响地雨声中，厄蒂特却感觉到一丝畅快，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是韦恩庄园，她甚至想冲进雨里。这一场雨比任何宝石都珍贵。 尽管男孩眼神根本就没看向厄蒂特，但她还是露出笑容：“挺好的，你呢？” 达米安哼了一声，没有作答，瞥了厄蒂特一眼，拿起自己的刀叉开始吃早饭。 但饭桌上只坐着提姆和达米安，布鲁斯在长桌的最前方。小姑娘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迪克的身影，而阿尔弗雷德就好像知道她在找谁，温和地说：“理查德少爷回布鲁海文了。” 哦……厄蒂特变得有点失落，她应该想到的。迪克已经工作了，他不像他的弟弟们有时间待在哥谭，而且更加遗憾的是，因为布鲁海文治安没比哥谭好上几分，所以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假期了。 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一想，厄蒂特对早餐都没什么胃口了。 布鲁斯突然说：“厄蒂特，你想……去哥谭高中读书吗？” 读书？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是她想的那样吗？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分为几个班级，然后有老师给他们上课？厄蒂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皱了一下眉—— 她并不是觉得和普通人一起上课是什么“自降身份”，但是学校教授的那些内容她早就学会了，对她来说，坐在教室里简直是某种意义上的浪费生命。 “我不……”她偷看了一眼布鲁斯，她的父亲正看着她，小姑娘卡壳了，片刻之后，她才谨慎地吐出自己的声音，“我不太确定。如果你想让我去的话，我会去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听你自己的意见。” 对一个正常的小女孩来说，不该去学校读书，然后拿奖学金，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人吗？她迟疑地想，在大众眼里的确这样才是正确的吧。 “我会去的。”厄蒂特乖巧地低下头说，长睫毛垂下一片阴影。 不过，她的父亲为什么没有问她转学的话题？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读书的年纪。这个念头在小姑娘心底一闪而过，本来按照厄蒂特的敏锐程度，她应该会捕捉到这其中的奇怪之处，但塔利亚的名字突然在她的心底出现——应该是她提前说了什么吧？ 她的话音刚落，达米安就冷哼一声，丢开了刀叉，推开椅子转身就走。 厄蒂特惊讶地将目光投给达米安，但他已经只留给他们一个气冲冲的背影了。 “嘿，你要去哪里？”在小姑娘对面的提姆朝达米安喊道，“你还没有过禁足期。” 达米安驻足，转过身抱着手臂说：“你在说什么，史莱姆？” 被叫做“史莱姆”的提姆冷静地说：“迪克说过，你不许再随便去参加夏令营。” 达米安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管他什么事。” “他会伤心的。” 达米安嗤笑一声，没做应答。 话虽这么说，但在厄蒂特诧异地注视下，这个男孩却调转了方向，走上了楼梯，没有朝着门走去了，只是冷冰冰地说：“我今天要做实验，谁都别来打扰我。” 提姆耸肩敷衍道：“知道了，说的好像谁都关注你一样。” 然后提姆把视线转向厄蒂特，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偏过头，松了松衬衫的领带，朝小姑娘微微一笑：“今天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哥谭高中，不出预料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开始上课了。” 这么快吗？厄蒂特有点迷茫地想。 ——我就说他们不是好人，明显就是知道你不会拒绝才这样安排。你看不出来吗？ 黑液冷哼一声说，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但在这个时候才蹦出来冷言冷语，一针见血。厄蒂特虽然感情上称得上迟钝，但她也注意到了从昨晚开始，黑液就很不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黑液只是短暂附身在红头罩身上，但是他也读取了他的记忆。从厄蒂特的角度来看，她的那些所谓保护的想法实在是可笑。但黑液不会说出来，他才不愿意做那个捅破一切的恶人。 你对他们有偏见，厄蒂特在心底对他说，在哥谭，如果没有点心眼怎么完整地长大？ 小姑娘看向布鲁斯的位置，她的父亲再次消失了，然后她把目光转向提姆。 而提姆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再次朝小姑娘眨了一下眼睛。 “我们上一所高中，我可以照顾你。”他尽量轻缓地说，“不要担心，虽然那是一所公立高中，但却没有很糟糕。” 平心而论，提姆的外表同样也很出色，和迪克的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孩子气不同，提姆虽然有着少年纤细的身躯和精致的外表，但却有一种异常冷漠和成熟的气质。他是厄蒂特的兄长们当中让她感觉到最危险、最令人迷惑的一个人。 提姆只比她大了一岁，他们本来应该是同龄人，但小姑娘时常都有种错觉，那就是提姆是掌握一切的那个人。在厄蒂特和人相处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提姆在审视她，当她的视线转过去的时候，他会大方地朝她微笑，好像之前的冷漠是错觉。 他像个侦探，是气质最接近英伦的那种类型。厄蒂特搜索所有人的资料的时候，提姆的讯息最多，因为他原本的姓氏是德雷克，在加入韦恩之前，就已经是个标准上流社会的人，所以一举一动中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 哦，提姆冷静地想，她在看着他走神。 “看够了吗？”提姆问。 厄蒂特一惊，立刻回神，恰巧对上提姆的眼睛，一双特殊的冰蓝色眼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小姑娘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椅子发出尖锐的哗啦声，她尴尬地简直无地自容，只想立刻消失才好。 “看、看够了。”小姑娘磕磕绊绊，讷讷出声，“你、你真好看，比女孩子还好看。” 本意只是想调侃却反被调戏的提姆：“…………” 而厄蒂特还在眨着眼睛脸红红地看他。 ——怎么？他应该说谢谢吗？！ ※※※※※※※※※※※※※※※※※※※※ 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就不要再吵啦！ 我会好好写完到完结的！啾！ cp是三少提姆·德雷克 独处 这话刚说出口, 厄蒂特的舌头就打结了，而提姆凝固的表情显然也说明了这话有够糟糕的，她不由自主地、有点懊恼又害羞地想：……厄蒂特·奥古，你、你在说什么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捂住自己的脸, 可是又有点疑心自己烧红的脸颊会冒出热气, 暴露自己的想法, 让她面前的同龄男生察觉到她突然变得有些忸怩的情绪——可是这不该呀？她怎么就突然变成一个容易情绪化的小女孩了呢？ 厄蒂特不知道的是，这有好几点原因。迪克完全是亲近的兄长, 她不自觉地对他有些依赖, 而达米安则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她们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只有提姆, 这个甚至没和她说过几句话的男孩，对她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一个和她同龄, 有着精致外貌, 贵族气质，而且很优秀的男孩。 小姑娘不是一个经常和异性打交道的人, 在达米安诞生之前，她的母亲塔利亚就把她当做一个男性继承人来训练，不会教给她一些其他的技巧。 而厄蒂特任务的地点远离人烟, 那里根本没有女人这种说法, 她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过娇弱的女孩, 因为她是奥古家的刺客, 不在杀戮中活下来，她就会死。 昨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她拉开的满满当当的衣柜中，不乏一些漂亮的裙子，显然有人挑好了各种款式，等待她的选择。但厄蒂特的手指抚摸过那些柔软，甚至摸上去有点冰凉的布料，眼神黯淡了片刻，转向了一旁最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 说起来多可怕啊，除去睡裙，她只穿过两次裙子。 第一次是她十岁了，可以开始血腥岁月的时候，在祭祀上，她穿了那条挂着繁杂图案，色彩翠绿的如同毒蛇的连衣裙，塔利亚轻缓地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了纯金的手环，戴到了小姑娘手腕上，让她一步步朝放着牛头的台阶上走去，火焰的气息逐渐逼近撩人，从裙摆一路烧了上来，肌肤的钝痛感让她无暇顾及这身漂亮的绿裙子。 可是她还是有些可惜的，毕竟它真的很好看。 而第二次……那种痛苦的感受在小姑娘的心房中蔓延，仿佛一阵火焰顺着她的心脏蔓延而开，焚烧任何能够接触到的血肉，让她颤抖到几乎要漏出眼泪，她什么都握不住，只能撕下一片带血的衣角。 ——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 黑液不耐烦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厄蒂特的回忆。小姑娘愣愣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摆脱了回忆，想到现在她还身处在一个窘境中。 于是，她偷偷看了提姆一眼。 而好在对方只是僵硬了几秒，然后身体放松，后仰靠在了椅子上，出乎预料地朝厄蒂特露出一个笑容。 和迪克不一样的是，这个介于青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笑容带着一点特有的贵族的矜持和少年人的温柔，他的手蜷起来放在唇边，咳嗽了一声，这笑意也淡淡的像是一卷风。 厄蒂特愣着看了一会儿。 她……之前，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个男孩呢？她有点疑惑的想：提姆·德雷克显然不是那种会让人忽略的男孩。难道他和她一样训练过？ “好吧，你看吧。”提姆松开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耸肩道，“不过，如果对计划没意见，我们现在就走吧。”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起了靠背上的外套，垂在手臂上，另一只手又松了一下领带，轻轻走到厄蒂特身边，从桌子上拿过了车钥匙。 “哦，好的。”厄蒂特说，她犹豫了一下，阿尔弗雷德在一旁递给她一个书包。 她拉开拉链看了一眼，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书了。小姑娘将它重新拉起来，斜跨背在一边，追上了提姆刻意放慢的步伐。 提姆的车和他本人的性格不太像，原本厄蒂特以为他会走简洁款的，因为这个她没有注意过的男孩除了穿衬衫，就是随便套一件t恤，头发有时候也乱糟糟的，一副懒得打理自己的模样，但车却是一辆可以当所有十六岁男孩的梦中情人的红色的跑车。 从厄蒂特的角度来说，他是家里对她态度最朦胧的一个，而且似乎有点避着她，所以她对待他的态度总有点拘谨而放不开手脚。 提姆拉开了车门，厄蒂特乖巧地坐在了副驾驶上，拉好了安全带，同时，听话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他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你见过厄蒂特了吗？ 停，别想了。 提姆冷静的转了一下钥匙，发动了跑车，载着厄蒂特驶出了韦恩庄园。 哥谭的阳光并不算热烈，但已经足够驱散环绕在空气中的阴冷湿气，对所有哥谭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了。 要是以往谁对提姆说，他会在哥谭踏青，他会觉得他傻透了，而今天比较特殊，他甚至看到了好些小孩在街区跑来跑去的玩耍，好像这里不再是大名鼎鼎的哥谭，而是任何正常的城市。 提姆心底一动，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喜欢哥谭吗？” 厄蒂特正在发呆，她盯着车外的风景默不作声，但提姆这句话突然惊醒了小姑娘，她“啊”了一声，往后仰了仰，靠近了一点提姆，回答道：“不喜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提姆顿了顿，没有拉开和她的距离。他以为她会说喜欢的。据提姆的观察可以得出，这个来到他们家的新鸟儿保持着一种近乎讨好的心态，小心翼翼地过分了，好像一只生怕被主人扔出家的流浪狗，垂下眼帘的瞬间，试图遮掩住所有真实的情绪。 提姆是个和蝙蝠侠一样的侦探，他敏锐、沉静，因为超高的智商而偶尔显得有些自负，虽然他们总觉得提姆睡眠不足，又懒洋洋的，但看透某个人来说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就如代码一样得心应手。 “为什么？”他问。 厄蒂特迟疑了一下说：“这里太脏了。” 她说了真话。不知道怎么的，小姑娘有种直觉，不要在提姆·德雷克面前说谎，他绝对能察觉到她的真实想法。并且，关于这个问题，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回答的。 所以，还没等提姆继续说话，小姑娘就补充道：“你看看哥谭吧，什么人都有。而蝙蝠侠根本就不能够完全为他的城市清理垃圾，放任邪恶腐烂而变得恶臭，让更多的人卷入其中。我不相信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城市。” 提姆挑起眉，手中的方向盘捏紧了：“……你不喜欢蝙蝠侠吗？” “还好吧。”小姑娘迟疑道，“只是，我听说他对……我们家这边不是很好。” 哦……刺客联盟。提姆暗暗的想，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呢。刺客联盟是个邪恶的罪犯集中营，多次试图渗透哥谭，甚至和哥谭本土的组织猫头鹰法庭勾结过，实在是个让人警惕的烦人组织。 他的思维逐渐发散——达米安选择留在他的父亲这边，所以他势必会抛下刺客联盟继承人的身份，如果塔利亚不会再给他们搞出来一个兄弟姐妹的话，那么厄蒂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刺客联盟尊贵的继承人。 只是，提姆完全想象不到厄蒂特这样性格的女孩子继承刺客联盟，这个丑陋的庞然大物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无论是她对抗它，还是它吞噬她，把她变成扭曲的一部分，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尤其是她的身体中流着韦恩的血。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雷霄·奥古希望他能继承刺客联盟，因为这是蝙蝠侠当初拒绝的，而提姆又像极了蝙蝠侠…… 天，入赘。 “那你喜欢迪克吗？”他匆忙又问，努力甩掉了脑海里的画面。 然后，提姆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小姑娘一直和他们的大哥迪克说话，迪克在场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移开过目光扫别人一眼。而且那天去接她的时候，提姆感觉自己就和一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尽管后面在公交车上，是她枕着他的肩膀，厄蒂特也只是在对迪克甜甜地微笑。 ……如果这个都是伪装出来的话，那就很值得警惕了。提姆严肃地想。所以这个问题问的好的不能再好了，他才没有被雷肖·奥古的话搞得心里一片乱糟糟的。 ——就跟、就跟刺客联盟那边把厄蒂特送过来，是、是和提姆培养感情似的。 提姆腾出一只手，注视着开车的路段，飞快的用空出来的手捏了一下自己泛红的耳垂，又把双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 “喜欢啊。”厄蒂特回答的很快，她不假思索地说，而且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好像在好奇提姆为什么会问出这个显而易见答案的问题，“这很明显啊，谁不喜欢他呢。” 随后，不知道小姑娘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用警惕的目光在提姆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寒意的声线问：“怎么这么说？难道你不喜欢吗？” 提姆：“…………” 她和达米安在某种程度上还真的很像。 护食、脑回路奇怪、而且容易炸毛。 “……喜欢。”提姆艰难地说，躲开了厄蒂特逼问的目光，“我超喜欢的。” 他察觉到厄蒂特原本“咻”地一下，尖锐的仿佛白颊长尾山雀锋利无比的羽毛竖起，同时随时可能给他头盖骨掀掉的气场立刻软化了下来，小姑娘眼神重新变得柔软起来，仿佛在说“你也喜欢迪克·格雷森那我们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可惜最近不能看到他了，”厄蒂特幽幽叹气，难受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是警察，很忙的。不过迪克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没见过比他更加美好的人，更加敬业的警察了。” 提姆：“…………”你是在追星吗，饭圈文化真的好可怕。 “不过你也很好。”她想了想，决定补充一句，“你带我出来看学校，谢谢。” 小姑娘突然想起了查莉，那个她打工的时候遇到的女孩，她喜欢和人触碰。在这之后，厄蒂特专门上网查了，都说肢体接触是最简单的表达友好的方式。 于是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伸出手去飞快地理了一下提姆拉乱的领带，把它摆正，示好地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又撤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坐的端端正正。 片刻之后。 在小姑娘的注视下，提姆磕绊、紧绷又干巴巴地说：“……不用谢。” ※※※※※※※※※※※※※※※※※※※※ 提姆：刺客联盟给我送了个……女朋友过来。 #我的小女友是分配的# 搭讪 车很快停在了哥谭高中门口, 可能是现在是周末的缘故，学校里见不到几个人。哥谭高中历史悠久，高耸的门架在宽敞的长阶楼梯上，最前沿有喷泉水花溅起，映衬着难得的阳光, 展现出璀目的光芒。 提姆带着她走上楼梯,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挎包, 跟着他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包上挂着一个傻的可以的玩偶, 嘴巴位置的缝线甚至漏出一点, 朝注视它的人黏糊糊地笑着。 提姆：“…………” “这是你的吗？”他指了指问。 书包是提姆收拾的，而他确定自己一天前整理的时候没有画蛇添足的加上一个丑萌手工玩偶。 厄蒂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摇了摇头。 提姆感觉一阵无语, 立刻知道这个玩偶出自谁之手了——除了迪克，没人会对自己的手艺这样盲目自信了。相比这个家伙知道他要回布鲁海文了, 于是眼巴巴地把自己亲手做好的玩偶挂在了小姑娘的书包上。 他暗自思索, 迪克是想让厄蒂特因为挂饰太丑而被校园暴力吗？那他绝对会成功的。 “迪克送给你的。”提姆说，在他的目光里, 这个女孩因为他的话流露出诧异之情，然后看了看这个玩偶，郑重地伸出手, 把它取了下来, 放回了口袋里。 好吧, 提姆想, 或许她就是有审美差异呢。 厄蒂特忙着低下头收拾自己的书包，没想到突然从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接过了她的书包的肩带，轻松地划拨到了自己这里：“我帮你拿吧。” 提姆比小姑娘高了不少，像他这个年龄正是疯长身高的时候，像一颗充满抽长的挺拔白杨，因此在阳光中显得愈发纤细而笔挺，微光在他的眉眼中垂了一瞬，在冰凉中藏着一丝温柔。他将小姑娘的书包挂在手腕上，和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边。 “哦，”厄蒂特愣了愣，没有拒绝，“谢谢。” 他们顺着楼梯走进了校园，教学楼需要穿过一条长的走廊，阳光倾泻在两人的头顶，提姆漫不经心地说：“过去之后就是操场了，北楼是你上课的地方，不出预料你和我在一个班，三楼……” 厄蒂特下意识地开始环视校园。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小姑娘的刺客雷达就会响个不停，督促她排查任何可能的威胁。就在她一一确认可能的监控视角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了楼顶一闪而过的人影。 这个人影是在观察她们吗？厄蒂特提高了警惕，从刚才它站着的位置来看，的确是最容易俯览全局的制高点。小姑娘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暗自思索。 察觉到身旁的人又在走神，提姆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好吧，我也不知道布鲁斯让我带你来熟悉校园有什么用。” “哈喽？有人听吗？” “喂喂？” “……傻瓜听不到我说话。” ——他在和你说话。 谁？ ——提姆·德雷克。 黑液的声音变得有点无语。因为在他看来，提姆突然从一个强劲的敌人变成了一个有点幼稚的青春期男孩。原本他最警惕的人是提姆，因为他实在太像蝙蝠侠，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保留了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傻气。 厄蒂特被他提醒，一下子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立刻乖乖道歉：“对不起。” “……因为我们每次都是一起上课。”提姆顿了顿，放过了她说，“你和我一个班级。只要你每天早晨不会睡懒觉的话，我会领着你的。” “听到了吗？”提姆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厄蒂特许诺。提姆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了，他走到小姑娘的身边，继续他的介绍事业，这次厄蒂特没有再走神。 “你知道红罗宾吗？”踌躇了一下，厄蒂特在间隙中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姆差点一个踉跄：“什么？” “没什么。”厄蒂特有点倔强地抿了抿嘴，“我只是随便问一句。” 来到哥谭之前，她曾经想过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因为小姑娘的祖父雷肖·奥古很喜欢这个男孩。上次他看好的是蝙蝠侠，所以塔利亚和他有一段情，以便收集更多情报。厄蒂特同样已经做好准备见见这个红罗宾了。 如果她不喜欢这个家伙的话，厄蒂特心想，她根本不会按照命令像她的母亲接近蝙蝠侠那样靠近他，因为她现在是自由的。 当他们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青少年，他看上去和提姆相识，所以稚嫩的面孔流露出真挚的笑容，并不是客套的敷衍打招呼，甚至显得有点过分惊喜了：“——提姆，你在这里！我在到处找你！” 还没等提姆做出反应，厄蒂特就眉头一皱，气场一变。 因为她也认识这个家伙，而且前不久在纽约才见过。当时他和一群复仇者待在一起，是第四杯柠檬汁的拥有人彼得·帕克。小姑娘不知道他出现在哥谭，这样热络地和提姆打招呼是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嗨，彼得。”提姆不知道他身旁的人的心理活动，轻松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你的电脑很厉害，所以我想……”彼得的话音还没落，他就瞥见了站在提姆身边的女孩，触电般的回忆闪过他的脑海，他发出了一声惊诧的气音，遮掩不住骤变的脸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提姆皱了皱眉，他确定彼得是看到了厄蒂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红罗宾的直觉告诉他这线索有用，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件事。可几秒钟过去，彼得却依旧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依旧盯着厄蒂特看。 彼得震惊的想，是那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 尽管和厄蒂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穿着肮脏破烂，伤口斑驳，头发披散开来，泥泞遮住了脸颊的几块位置，但彼得还是认出了现在的她。因为厄蒂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就算她现在穿着整洁，和之前的状态天壤之别，但她还是那个她。 那天晚上，他和这个实力强悍的让人吃惊的女孩独处，对方对自己的家庭产生了疑惑，以至于找一个陌生人倾诉，阴差阳错，小蜘蛛就充当了那个树洞，因为她的表情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渴求情绪，于是彼得开导了她，然后离开了…… 所以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彼得迟疑地想，她的家人在这里吗？他还是确认一下吧。那天离开后，他其实有点后悔的，因为这个小姑娘一声脏乱的坐在公园里，他应该脱去制服换成彼得的样子带她去哪里换身衣服再说吧……毕竟是个女孩子。 可是等彼得匆匆忙忙回去时候，厄蒂特已经不在那张公园长椅上了，这让小蜘蛛有点担心她的去向。他有拜托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查查厄蒂特这个名字，但一无所获，这个小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彼得有点自责地想，他并不是那种对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的类型。 提姆咳嗽了一声，彼得立刻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表情称不上友善。彼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盯着这个漂亮女孩太久了……就好像，他是看着她发愣似的。 “她叫什么名字？”彼得问提姆。 提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厄蒂特说：“你可以直接问我。” 彼得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哦哦，好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随后，这个男孩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又点太唐突，于是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很眼熟。” 接着彼得听到他的面前有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鼻声，他看向提姆，却发现他的朋友还是放松地站在原地，好像他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是错觉一样。 是幻觉吧……彼得迟疑地想，提姆不像是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人。 呵，搭讪。提姆瞥了彼得一眼。 “我叫厄蒂特，”她说，想了想，抖出一点幌子，“我记得你，我们在纽约的‘木签热狗’见过，你当时在那里，你好。” “你好。”彼得说，“我叫彼得·帕克……” 提姆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问道：“刚才不是找我有事吗？是什么？” 彼得愣了一下：“哦，对。你的电脑技术比我还好一点，我想让你帮我……” “我们过来说吧。”提姆拉了彼得一把，两个男孩走向了另一边。厄蒂特的目光再次望向楼顶，那个之前消失的人影再次出现了，她凝神，判断出对方果然朝着她们的方向。 它仿佛也察觉到了厄蒂特在注视着它，朝她遥远地、敬畏地、恭敬地鞠了个躬，这是一个特殊的礼节。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是什么找到了她，然后她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的漩涡的感情在那双绿色的眼眸中肆虐，她闭了闭眼，收敛了暴虐的情绪。 厄蒂特走向男孩们那边，拉住了提姆的衣袖，在对方落到自己的身上的目光中镇定地说：“我的头发乱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间整理。” 提姆点了点头，她松开了他的衣袖，走向了教学楼。她再次抬头望去，哥谭的阳光已经消失了，隐藏在突然拂过的乌云中，而人影就在微薄的光亮中直立起了身形，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是他。 黑液说。 “丧钟。”小姑娘默念道，冷漠地想：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绑架 厄蒂特走上教学楼的楼梯, 来到天台前，这里的门上了锁，但小姑娘还没说出口，黑液就已经滑了出来，掰断了铁链。它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嚓, 就像一个骨头碎掉的人最后一声呻.吟。她伸出手拽掉了铁链, 随手扔在地上, 拉开了门。 “谢了。”厄蒂特对黑液淡淡地说。 ——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 原本走廊中并不敞亮的光线因为门打开的缘故，而变得有那么一刻刺眼到几乎让人落泪。厄蒂特活动了一下手腕, 走进了天台。这里的风显得缓慢而沉重, 带着一些咸湿的寒意，以及风琴吹响般低泣的风声。 就在小姑娘双脚踏上天台的地面的一瞬间，她的身形消散在空气中,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和丧钟的距离不足一米，后者用大拇指弹开了武士刀的刀鞘, 但下一刻却抑制住了动作, 弯下了头颅。 而她抱着手臂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 就像没感觉到对方一刹那闪过的杀意。 “你好，少主。”丧钟说，打量着厄蒂特, “……我们有些时间没见面了。” 丧钟曾经隶属于刺客联盟, 是个实力强劲的雇佣兵。他的双鬓已经有些发白, 一只眼睛瞎掉了, 用纯黑的眼罩遮住，而剩下的另一只眼睛像豺狼般盯着小姑娘。这是一个坏到离谱的男人，如果必要，他连自己都会背叛。 而他的尊敬，一定是一种伪装。这个人不会臣服任何人。 “虽然上次我们见面并不愉快。” 是相当不愉快了，小姑娘的武器贯穿了他的心脏，然后丧钟被拉撒路泉水再次复活，明智地消失在了厄蒂特的世界里。但现在他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厄蒂特却没想和他客气，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伸出手，黑液在她的手心凝聚，然后变为一把锋利长刀，朝丧钟劈了过去，他反应敏捷，立刻抽出武士刀格挡，两把武器因为碰撞在半空中溅出火花，针锋相对的眼神在半空交汇。 “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吗？小主人？”丧钟说，抽回了刀，朝厄蒂特发起了下一轮攻击。他们的刀剑在空气中碰撞着，发出阵阵几乎掩盖风声的悲泣，旁人几乎看不清他们每一击落到的位置，更别提招架。 “你的剑术很好。”丧钟大为赞赏，“看来出师之后也没有忘记训练。” 厄蒂特的剑术是丧钟教的，他是她唯一一个完美结业后还活着的老师，但现在看来，小姑娘明显更胜一筹，她步步紧逼，招招致命，将他毫不留情地推向天台边缘。 他勉强让自己稳在边缘，碎石被刀剑的气息扫过，踉跄着滚落下天台，仿佛踢到石子的人下一刻也会如此落下天台，风声仿佛更大了，厄蒂特编成两个辫子的发绳被割断，她的纯黑到泛着蓝色光芒的头发立刻散落开来，在紧抿的唇边滑过。 丧钟猎鹰般的眼神在反光的刀面旁一闪而过，如同白炽一般烫人。 “我不是来杀你的。”他说，收了力道，好像笃定厄蒂特不会再伤害他，“我只是一个传话筒。” 他把自己的武士刀重新插回了原位，而厄蒂特的武器就悬在丧钟的咽喉上，只用刺入一点，就能瞬间夺取他的性命…… 但厄蒂特明显对这场打斗失去了兴趣，她后退一步，剑重新化为黑液，然后消失在手心。她抬起头，恰好对上丧钟那种兴趣盎然的眼神，他当然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了……厄蒂特嗤笑着想，就是他提议把黑液放进她的身体里的。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她冷漠地问，“如果是刺客联盟那边的话，就算了。” 丧钟支起了身体，朝她摇了摇头：“有两点。一来自于你的母亲塔利亚，二来自于我。” 厄蒂特没有说话，安静地看向丧钟，眼神冰冷，等他说出口。 “塔利亚问你做好选择没有，因为少主你还没有打出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他说，朝厄蒂特竖起了一根手指，比出了一的手势。 小姑娘有点吃惊，但她把这情绪谨慎地掩藏了起来，从表面无法窥探分毫—— 是了，那天完成血腥岁月最后一个任务的时候，她并没有拨出那个号码告诉塔利亚她的选择。因为迪克突然找上门来，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选择再次摆在了小姑娘的面前，她依旧站在一条岔道上，没有人能左右她的决定。 “我……” “先别急着作出决定，”丧钟像是很了解厄蒂特想要说什么，“考虑清楚。” 于是厄蒂特闭上了嘴。 “第二是，作为你的老师的建议，”丧钟懒洋洋地说，扫了一眼教学楼下的树荫处，厄蒂特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恰好看到提姆似有所觉回头的动作，“不是，是他旁边那个。” 彼得·帕克？ 提姆身旁的那个青少年头发蓬松，双眼清明，干净得可爱。 “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复仇者联盟的新成员蜘蛛侠，因为你上次的任务，他一直在代替复联收集关于你的资料，而现在他找来了哥谭。” “他能查到什么？” 丧钟嘴角居然带上了隐隐的笑意：“少主，你昨天的阿卡姆之行可算不上低调。他们就在找‘黑液’这类的东西，而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哦，那又怎么样？”厄蒂特眨了眨眼说，“他以为我的寄生体和一个叫埃迪的人的共生体一样，所以他永远也找不到真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话音刚落，从衣袖处就游弋出了一缕液体，它只有拳头大小，但小姑娘立刻伸出一只手捧住它，并且用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身体。 “我们比他们好多了，对不对？”她亲昵地说。 ——这还用说？ 黑液傲气十足地说。 丧钟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厄蒂特懒得管他的心思，曾经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因为他是她的导师，所以小姑娘对他很依赖，但当黑液出现在拉撒路泉水的核心的时候，他为了保命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过去，因此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厄蒂特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女孩，尤其是遇到背叛，这团愤怒的火焰将燃烧到她死亡都不会熄灭，她绝对会牢牢地记住这一切，一遍一遍让对方偿还。 “我只用看着你就能杀掉你，你知道我的火焰。” “所以别再来烦我。” “我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了。” 丢下这几句话，厄蒂特再也不看丧钟，黑液收回小姑娘的肌肤下，她转身准备离开。丧钟神色复杂，望着她的背影。她真的已经长高了，不再是当初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丧钟还能记得当初她跟着他学习的时候，他对她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厄蒂特是塔利亚的女儿，也是因为这个小姑娘那种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每次练习结束后，她总是一个人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用手背擦汗，克制不住流露出一些孤独的情绪。 她一定因为当初的事情而埋怨他，但厄蒂特不知道的是，这是她必须承受的东西。如果她想通过恨某个人就忘记这些痛苦的话，那就恨吧，否则又能怎么办呢？ “……你确定你可以开始吗？”从她的身后传来丧钟的声音，让小姑娘的脚步停顿了，“最近还在梦游吗？听见那些声音了吗？” “回到刺客联盟来吧。”他最后说，“你一个人坚持不到多久的。” 厄蒂特没有理他，再次迈开了步伐走向楼梯口，离开了天台，把丧钟丢在了身后。但当她的余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些藏在昏暗走廊上的奇怪符咒，厄蒂特走近，用手指摸了摸，它们轮廓分明，粗糙到磕手，瞬间擦破了小姑娘的手指。 血珠落到墙壁上的瞬间，厄蒂特看到原本黯淡线条的符咒亮了起来，但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再次灰败了下去。这是女巫召集的符咒，她漫不经心地想，黑液立刻缠绕住她的手指，止住了往外不断渗出的血珠。 有人想在哥谭做仪式？ 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那晚小姑娘遇到的驱魔人迪恩·温切斯特如此手忙脚乱了，并且还有那只奇怪形状的蓝色蜘蛛，她早该想到的，厄蒂特懊恼地想，她来到这里，必然会影响哥谭的女巫的元素气场。 伤口很快愈合，她耽搁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于是小姑娘迈开了步伐，小跑出教学楼，一眼望过去，彼得已经不在了，提姆还站在树荫下走神，应该是在等她。 当厄蒂特跑过去的时候，提姆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只有几米的时候，她止住了奔跑的脚步，安静地走到了提姆身边，微微侧脸打量这个男孩，不知怎么的，他的脸色有点不好。 “怎么了？”她问。 “布鲁斯被绑架了。”提姆眼神灰暗地说，“我们现在立刻就回去。” 本来提姆不该这么担心，但绑匪的要求是：必须要蝙蝠侠亲自来救人。除非他们的父亲布鲁斯学会了有丝分裂，否则这事情真的是可怕了。 他郁闷地想，谁叫布鲁斯总喜欢在花花公子的身份的时候标榜自己和蝙蝠侠关系不一般，现在他居然成了自己的软肋，这让提姆又想笑又觉得焦灼。 小姑娘感觉到一股焦躁的情绪爬上了她的心房：“好。” 但提姆却伸出手，碰了碰厄蒂特脸颊边，带着一丝疑惑：“头发散开了。” 厄蒂特一把捉住了提姆的手指，肌肤带着冰凉的触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立刻撒开手，把手背在了背后：“刚才不小心……” 而提姆却比她脸红的更快，他咳嗽一声：“快回去吧，这事麻烦了。” 会议 “雨果·兰斯特奇。”布鲁斯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是导致他在这里出现的罪魁祸首。当布鲁斯作为一个草包富豪参加香槟聚会的时候，稻草人的毒素掐准了时间发作，导致他毫无还手能力就被带到了这里。 雨果是个小心谨慎的罪犯，以至于至今无法将他定罪，但现在他铤而走险绑架布鲁斯·韦恩这个著名人物, 一定有他的理由。高风险带来的高收益是显而易见的, 但布鲁斯暂时想不到他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为什么。 或者说, 他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而在他身旁一个男孩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猛看，好像除了他身上, 就无处安放视线一样。 “你好, 韦恩先生。”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比利·巴特森。”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表现的这样平静。这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男孩, 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当然，他知道这里是哥谭, 没有人比蝙蝠侠更加熟悉他的城市, 所以他知道不能小看任何一个看起来羸弱的家伙。 更何况他不知道为何表现的无所畏惧，布鲁斯皱了皱眉, 如果是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他还能使出点小手段，但两个人就不同了, 他只能受困于花花公子的驱壳里, 被一个可笑的囚室给关押着不能动弹。 布鲁斯对这些锁有一些任何安保公司都不想知道的小小的想法, 他赤手空拳都能逃出一个又一个据说无人能解的密室, 但现在他不能，只能瞪着那几年前就能轻松解开的门锁看。 “蝙蝠侠会来救我们的。”比利坚定地说，望着关着他俩人的铁栅栏，面露不屑，“等着看吧，蝙蝠侠会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他们真是昏了头了，朝你下手。” “你喜欢蝙蝠侠吗？”布鲁斯问。 然后他看到这个被问话的男孩面露诧异：“什么？不，我不喜欢紧身衣超级英雄那一套。我这么有自信是因为你在这里。你在这，蝙蝠侠在这。” 该死，布鲁斯想，这是否意味着他的身份已经岌岌可危到这种程度了。 “你的意思是？” 听起来更加傻气了。 “蝙蝠侠是你……”比利说，布鲁斯立刻瞥了一眼摄像头，它摆在一个可以轻松绕开的角度，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立刻消失，解开这个破绳索。 “……是你的男朋友吗？”他补充完了整个句子。 布鲁斯：“…………” 他放下了挣脱绳索的手。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比利终于移开了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说，“我觉得她可能是个小女孩吧，但也不确定。反正，不能告诉你……但这之后，我查了一下蝙蝠侠，他的经纪人只可能是布鲁斯·韦恩，也就是你，先生。” “……继续。” “你们的恋情真得再努力藏藏了，”比利耸肩，“我发现蝙蝠侠总是和你一起消失，有时候是在宴会上，有时候是在你的约会的时候。” 这个男孩明显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起码他真的调查到了什么“证据”。 布鲁斯压低声音说：“我记得我在报纸上公开抨击过蝙蝠侠。” “哦，你说这个啊！我真搞不懂，”比利回复的更快了，而且带着一点不耐烦和疑惑，“你们是现代版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吗？干嘛要这么卖力的表演不存在的排斥？你不是资助了蝙蝠侠很多钱吗？” “那是正义联盟。”布鲁斯说，“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和超人在一起。” 他是真的很疑惑，随着年龄的增长，布鲁斯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 比利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仿佛在说“超英圈这么乱我怕了”：“哦，原来你和超人也有一腿吗？” 布鲁斯：“…………” …… 韦恩庄园。 “我给格雷森打了电话，”达米安迫不及待地说，言辞间带着点焦虑，“他会尽快赶到哥谭来，暂时充当蝙蝠侠。” “哈，希望他记得这次穿上蝙蝠套装的时候记得别喷那么多香水。”杰森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说，语气带着嘲讽和揶揄，倒是没有多紧张布鲁斯的安危，毕竟那是蝙蝠侠。 就算他们全都出事，蝙蝠侠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提姆扶额，这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也不算冤枉了迪克。有一次布鲁斯出了意外，需要迪克暂时代班蝙蝠侠守卫哥谭，而对方居然被哥谭反派们挨个识破，都知道蝙蝠套装下是最早的那一个神奇小子——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香了。 提姆至今不能忘记他去接迪克的时候，毒藤女操控藤蔓调笑似的抽了一下迪克版的蝙蝠侠的腰，然后说“你这个漂亮又可爱的香喷喷蝙蝠”给他留下的巨大心理阴影。毕竟，他们大哥穿的还是蝙蝠侠的套装，让他有点分不清，这照片甚至还上了《哥谭日报》。 “我警告过他了，”达米安抱着手臂喷气，像只在爆发边缘的小恐龙，有点噘着嘴，“他要是再这样我就……” 杰森挑眉：“就？” 达米安闻言转过头看向杰森，皱眉，想都没想就指责道：“……等一下，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杰森举手抗议，然后仰面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我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你现在才看到我，我有点伤心了，恶魔崽子。再说，是他叫我过来的，你可以问小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提姆看向达米安，点了点头：“没错，是我让他过来的。” 达米安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在读放大招的技能条，在这个男孩怒吼出来之前，提姆立刻明智地继续说：“因为迪克不能这么快赶回来，我建议杰森穿上蝙蝠侠的衣服。” “你疯了，史莱姆，”达米安说，倒是没有再大叫了，而是翻了个白眼，“陶德穿那身衣服会给蝙蝠侠留下黑历史的，我看见他就恶心，总之想都别想，给我滚。” “再恶心也没有比某人变成香喷喷的蝙蝠侠恶心。”杰森说，“你想见到下次哥谭日报讨论蝙蝠侠的香水牌子吗？” 这句话居然震住了达米安，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句子。 “而且我并不打算自己上阵，因为蝙蝠侠没有我这么挺拔。”杰森得意洋洋地说，“我换了个人，你们认识他，我觉得他可以，就只比我差一点点啦……” “不要脸。”提姆说。 人们都说，幽默的语言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伤痛，但这么多年了，杰森一直都在精益求精地把他的伤痛发扬光大，并且试图用不要脸改变自己的厚脸皮，在这项小众艺术上勇攀高峰。 几乎是立刻，达米安就面露嫌恶，一脚蹬上了杰森的膝盖，连人带沙发踢开几米远，像叶小舟一般滑开，这都得益于阿尔弗雷德将地板擦得如此光滑。 “碰碰车好玩吗？”提姆问，“你们几岁了？” “好玩，”杰森说，“我今年十岁啦。” “闭嘴陶德！真恶心！” 突然，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默契地停止了交谈声，因为门外那个人显然是厄蒂特，这个加入家庭的迷茫鸟儿。提姆和达米安情不自禁地彼此对视，但当意识到他们干了什么之后，恶心地全都转过了头，假装没有发生。 “这个女孩就是我没有见过的那个吗？”杰森问，带着一点做作的惊讶，“一个奥古。” “我可以进来吗？”果然是厄蒂特的声音。 达米安清了清嗓子，瞪了杰森和提姆几眼，然后才说：“进来吧。” “哇。他的声音是不是变得温柔了。”杰森笑起来，没有遮掩他的嘲笑，“恶魔崽子的姐姐真是不同凡响。” 达米安把手捏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劲地揪了一把，压低声音低吼道：“滚！——”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探出小姑娘的身体，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门就被大力推开，又挤进来一个红发的青年，他戴着棒球帽，脸上带着一种轻松的笑容。 “你们好啊，”他闲闲地打招呼，比了个敬礼的手势，“罗伊·哈珀，为你服务，哦，对，是杰森叫我来的。”他又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杰森。 这是一个笑起来让人想到加州沙滩和阳光、夕阳的大男孩，红发璀璨耀眼，绿眸干净，全身散发出一种暖洋洋的气质，和迪克不同的是，罗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缥缈气场，敏锐的绿眸让人容易想到丛林间的猎手。 这也没错，罗伊·哈珀出身是绿箭侠，他们一家人都是星城狩猎罪恶的猎人。 “他来找你们的——”厄蒂特说，看了罗伊一眼，室内的气氛还是很紧绷，“你们继续忙吧，我有点不舒服，我要回房间。” 小姑娘觉得他们在这里商量的无非是一些干着急的事，不过也好，等下她去阿卡姆救人就会少一点不必要的目击证人。她的视线和达米安的目光对上了，对方顿了顿，朝她略微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不需要她的参与吗？ 或许是，不要让他们感觉到你的危险，这会给你带来不公平的待遇。 不过，她怎么可能不去救人呢？ “谢谢你的带路啦，小鸟，你真可爱。” 罗伊笑着亲昵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而达米安的脸立刻变黑了。 “哈珀，把你的脏手拿开。”小姑娘的弟弟说，“然后给我滚进来。” “……他今晚上说了好多个滚字，恶魔崽子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团子。”杰森附在提姆耳边调侃道，他一向能说会道，所以绝不会放过每一个嘲讽别人的机会，“他实在是太词穷了，我甚至心生怜悯了。” 但提姆的表情也看上去有点怪怪的，他盯着罗伊的手看，有那么一刻，杰森以为他会把自己队友的手掰断。 哦……花生发现了盲点。 电话 至于这个叫做罗伊的青年走进房间之后发生的一切, 厄蒂特都不可得知了，并且她也没有什么心情知道，布鲁斯被绑架这件事让她感觉到忧心忡忡。小姑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谨慎的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监控器，然后才在心底叫出了黑液的名字。 ——收到。 他懒洋洋地说, 然后从厄蒂特的肌肤下渗透出来, 在房间中显出了形状。 但就在黑液化成藤蔓爬上小姑娘的身体的时候, 窗户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碰撞声，响动惊起了厄蒂特, 她立刻终止了过程, 果断站起来走向窗户，一把拉开了窗帘，看向了窗沿, 看清了不速之客的模样。 那里正立着一只乌鸦，歪着脑袋, 一双黑眼在漆黑的夜里带着一圈金属的光芒。它的翅膀泛黑到发蓝, 隐隐约约有一圈液体在上面萦绕着，厄蒂特从它非人的脸上能看到突出的邪恶感, 小姑娘心底一动，有种猜测。 她一把推开了窗户，这只乌鸦跳进了房间里, 扑腾翅膀飞到小姑娘的肩膀上, 张开嘴却发出的是人类的声音：“厄尔, 计划有变。” “康斯坦丁……”厄蒂特喃喃自语, “真的是你。” 约翰·康斯坦丁，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驱魔人，玩世不恭却又恣意，他是黑暗正义联盟的领袖，掌控着能够克制绝大多数恶魔的超自然力量。他比魔鬼更加巧舌如簧，哄骗了天使和恶魔，让他们供他驱使利用。 偶尔，厄蒂特觉得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听说过很多次康斯坦丁的同伴死于各种人为或自然的事故，无一例外一切的起因都是康斯坦丁造成的，所以他的同伴很少，总是独来独往，而且满嘴谎言。 但在和他短暂的搭档过程中，她发现这个男人偏爱立在墙角边抽烟，在烟雾缭绕中模糊了整张面孔，竟让厄蒂特心底对他有了几分怜悯，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一种萦绕不去的孤独感和诅咒之力。 这是和小姑娘搭档最久的男人，只是后来他不告而别。如果厄蒂特的心有那么一刻作为一个女孩子那样悸动过的话，那一定给了康斯坦丁，这个金发杂乱，笑容略淡带着冷漠，偶尔流露出温柔的男人。 康斯坦丁强大到可怕，这是小姑娘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利用自己的恶念来传递消息。厄蒂特在寄生形态的时候看到过这只乌鸦，它是康斯坦丁的第二特征，居然也能供他驱使。 “是我，蜜糖，”乌鸦发出嘎嘎的声音，扑腾了一下翅膀，“你还记得我们约定好的十六岁的黑暗洗礼吗？” 厄蒂特点了点头。那是两个月后。康斯坦丁是鲜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人之一，因为他对黑暗之力了解的比她多上许多，所以当他提出一种解放黑液的可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他。 黑液并不是自愿和她融合，当时丧钟背叛刺客联盟，和小姑娘的祖父雷肖·奥古在拉撒路泉水战斗，惊醒了池水里的古老生物，它就是后来的黑液。 黑液似乎是为了封印池水里的某样东西才会待在那里的，而被推过去的小姑娘偶然进入了它的核心，和它达成了契约，阻止了它的狂化并且将它带走。这么多年过去了，黑液偶尔会表现的忧心忡忡，好在康斯坦丁的剥离计划安抚了它。 尽管声波和火焰能够让黑液暂时离开她的身体，但契约将她们紧紧地连接在一起，黑液根本不可能离厄蒂特太远，更别提回归本源了。 “我需要快点回到拉撒路泉水里去。”黑液曾经对她这样说过，“有些不安分的东西会出来的，在它们呼唤你之前，我必须回去。” 从厄蒂特的角度来看，她对整件事没有特别的感受。黑液的确是寄生体，它在不断吞噬小姑娘的生命力，如果不是因为她体质特殊，早就因此送命，更别提黑液总是表现的压抑，而且试图将她往黑暗的方向引导。 如果不是小卡，这位上帝的炽天使，告诉过她黑液是地狱之门的关键一环，她甚至会怀疑黑液的来源是邪恶的恶魔。 ——喂，你知道我听得到你的想法吗？你这个笨蛋。 黑液不爽地说，厄蒂特轻笑了一声，没有接嘴，只是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暗黑的痕迹一闪而过，像是被安抚到了似的，不再出现。 乌鸦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在原地跳来跳去，它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小姑娘，然后才说：“那把匕首还保管着吗？” 厄蒂特再次点头，塔利亚的那把匕首她看管的很好。 “……那就好，只有这东西才能杀死你和它。” 小姑娘淡定地默许了他的话，表情也没变，就连黑液都保持默不作声，像是早就知道了一切。从她和黑液寄生在一起之后，她就成了行走的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厄蒂特早就做好死亡的准备，因为宿主死亡的那一刻黑液也会脱离她的身体，实在不行，在拉撒路泉水前自杀可能不失为上策。 “提前了，两天后我会来接你，关于黑暗洗礼，我们等不到月圆之夜了。”康斯坦丁操控的乌鸦说，温柔地用翅膀拂过小姑娘的脸颊，“你已经听到它们的声音了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在纽约打工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声突兀的呼唤。 “是因为女巫们吗？”厄蒂特问，她脑海里闪过了她在哥谭高中看到的那些符咒，“有人为操控的痕迹，我感觉她们跟着我来到哥谭了。” 妮莎·奥古。 乌鸦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也许是没有时间了。” “我有点事情要办，我们后天再说吧。”小姑娘说，“布鲁斯被绑架了，我很在意他。” “哦，你倒是不用担心他，那个叫雨果·兰斯特奇的人是朝你来的。说实话，你还是回刺客联盟吧，因为以后麻烦会更多的。” 至于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件事，康斯坦丁并不打算多说。既然老蝙蝠决定瞒着她，那就瞒着吧，他没那么好心。 厄蒂特垂下头说：“可是我要保护他，哥谭太危险了。” 康斯坦丁的乌鸦嘎嘎笑了：“没有你在的时候，布鲁斯·韦恩不也安全活这么大了吗？你觉得你来了之后是能保护他，还是麻烦他？这有点自作多情了，蜜糖。有时候，你在别人的生命中并不重要，但是自己却下意识的夸大其词了。” 厄蒂特默然无声，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在小姑娘来之前，布鲁斯本来就在哥谭过得不错，包括她的兄长们，都已经有了自己成型的道路，并不需要她的横插一脚来保护。而且这里已经有达米安了，小姑娘的弟弟实力并不弱，显得她更加多余。 但她只能说：“后天再说吧。” 乌鸦啄了啄她的耳垂，强硬道：“……现在就决定。” “这是塔利亚让你做的吗？康斯坦丁。”小姑娘问，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和丧钟？” 乌鸦扑腾了一下翅膀，飞下小姑娘的肩头，重新停在了窗沿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现在说什么话都显得有点残忍了，康斯坦丁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厄蒂特的动向，做一个普通人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像是梦境一样不真实。 他和塔利亚没有什么交情，这个女人反复无常。他知道她曾经将自己的儿子达米安·奥古送到蝙蝠侠这边来避风头，但又因为对方不愿意回来而杀死了他。她反悔和爽约都只在一念之中，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现在又要厄蒂特回来。 康斯坦丁能够判断的出哪种方式是对厄蒂特有利的，于是接下这件事也不算为难。 厄蒂特脑海中闪过了提姆给她准备的书包，还有哥谭高中那一圈令人炫目的阳光打在上面的建筑，学生气的宽敞走廊，以及近在咫尺的衣柜里的裙子，甚至是晚餐时候反光的银制刀叉，迪克递给他的草莓味饮料…… 但忽而，这些温情的画面全都被另外的事情替代，血腥岁月，纽约下水道，妮莎·奥古和她手下的女巫，拉撒路泉水和神秘的呼唤，黑液的诅咒……以及，布鲁斯因为她被人绑架，这些才是真的。 小姑娘闭了闭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片刻后才说：“好的。” 等她睁开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厄蒂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是迪克带她去采购的时候买的，她怀念地拿手摩挲了一下手机，然后才按下了熟记于心的那串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端响了几声，被接通了。厄蒂特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手机里自己的呼吸声，就像深夜里小巷回廊中静谧的鸟鸣。寂静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小姑娘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要回去，刺客联盟，”她倔强的抿了抿嘴唇，看了乌鸦一眼，“但是需要等我一天。” “没问题，少主。很高兴你做出这个决定。” 那端的声音是丧钟的，这倒是意料之中。厄蒂特深呼吸，挂断了电话。 “一天？”康斯坦丁的声音问。 “我现在要去救布鲁斯·韦恩。”厄蒂特说，声音突然变小了，“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乌鸦就砰的一声爆开，变成一团黑色的雾气，消失在房间里。小姑娘看了一眼手机，把它放回自己的口袋里，冷漠地关上了窗户。 马甲 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达米安这边商量着关于到底要不要把罗伊塞进那身蝙蝠套装的时候，韦恩庄园就传来了一阵汽车停歇的巨大嗡鸣，以及轻缓的叩门声……一切都昭示着有个人在夜色中回家了。 这响动惊到了房间里原本争吵个不停的男孩们，窗户被一把拉开，达米安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他不爽地往下看, 然后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吸气声, 不用看都知道这个男孩的惊讶之情。 “是迪克？”提姆疑惑道，但如果是他, 达米安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惊讶才对。 杰森一点都没有让着小孩的想法, 所以他长腿一迈就来到达米安背后，把窗户拉得更开，下一秒, 他也发出一声抽气，然后推开了达米安, 干脆利落抬腿从窗户翻了出去。 但他没忘记自己的队友, 他回头朝罗伊皱了皱眉，然后做了个童子军指挥前进的扬手动作, 罗伊立刻反应过来，像一阵风一样飞到杰森背后，挤开了达米安, 推了杰森一把, 他们这对伙伴一齐向地面栽落, 向大家诠释什么是地心引力。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在韦恩庄园的房间里那样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可能是落到了阿尔弗雷德早上才修建好的草丛里，趁着夜色迅速离开。 提姆：“…………” 他知道是谁回来了，只有一个人才符合以上条件——布鲁斯·韦恩，也是他们的父亲蝙蝠侠。只有他才能拥有让达米安大惊失色，而杰森和罗伊迅速遁走的魔力。 “怎么回事？”提姆疑惑地自言自语，“是有谁横插一脚？” 一定有人抢先救下了布鲁斯。 可是是谁呢？ 然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提姆的注意，他没管达米安，推开房间的门走进了走廊，顺着盘旋的楼梯来到大厅。下楼之前，提姆心一悸，突然往楼梯上沿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祖母绿的双眼。 这个女孩安静地站在上一层楼的楼梯口，就像并不存在一般，穿着白天提姆看到的那一套衣服，军绿色的短袖上衣配牛仔裤，头发扎成一个团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带着一丝冰冷，就像一个特工。 不知怎么的，提姆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安静地和厄蒂特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彼此的距离就像在折叠，明明越来越近却越来越高不可攀，这真是一个提姆看不透的女孩，就像一本被密封起来的书籍。 提姆从未和任何女孩有过特别亲密的关系，关键就在于他能轻易的看透她们，他总能从她们身上找到试图对他索取的一部分，这让提姆觉得厌烦。但厄蒂特毫无疑问是那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女孩。她来到韦恩庄园的时机很糟糕，身份很复杂，带来的麻烦也是乱麻，这简直是个不幸的女孩，但提姆看不懂她。 提姆冰蓝色的眼眸中，这个女孩的身影似乎在空气中扭曲了一下，身侧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黑色的液体，他微微睁大了眼，而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提姆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于是这些奇怪的特征又突然的消失了。 在这几秒钟的对视之后，厄蒂特转身离开了楼梯口，悄无声息地跑开了，没有再往下走。提姆看了一眼一楼大厅的布鲁斯，阿尔弗雷德已经走近了他们的父亲，他们低声交谈着，没有看到楼梯口发生的一切。 她为什么要逃开呢？ 璀璨的吊灯将一半的光打在楼梯上，而提姆和厄蒂特就在黑暗的那一边。这个青少年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盯着布鲁斯又看了几眼，仿佛在权衡着什么，顽强地在两端做着拉锯战。 一种自觉告诉提姆，布鲁斯被救出来肯定和厄蒂特有关。而她又显得太过落寞了。 鬼使神差地，提姆转身，一步两步朝着小姑娘的背影追了上去。他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下一刻就要脱出心脏，与此同时，仿佛有一千一万个人在他的脑中窃窃私语，把提姆引以为傲的理智的大脑搅和的晕乎乎的，他一次两阶楼梯，朝厄蒂特跑去，仿佛再慢一点就要失去什么。 提姆·德雷克，你在干什么？冷静的提姆在脑海里问他。 我也不知道。 提姆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好奇，只一点点的好奇而已。 他根本没想过太多，厄蒂特可能也没想到这个男孩居然会跟上来，在拐角处的时候，提姆顺利追上了她，伸手拉住了小姑娘的手臂，一把把她拽了回来，但可能太匆忙，因此力道没有掌握好，厄蒂特一头撞上了他单薄的胸膛，把他压到了墙壁上。 天旋地转中，提姆能做的只是扶住了小姑娘的脑袋，他发出一声吃痛声，手指却落在厄蒂特的发间，把她护在自己怀里。等他稳住之后，厄蒂特却没有立刻把头抬起来，而是闷声在他的怀里不说话，安静的像一捧空气。 “怎么了？”提姆问，“我……” “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厄蒂特截住了他的话，压低声音问道，“这不是你该做的。” 提姆一时间哑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上来，这太奇怪了。而这条走廊又没有开灯，在昏暗的渗入其中的微弱月光中，这个女孩还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退开，所以提姆并没有推开她。 “你不是这家里的人。” 提姆一愣。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厄蒂特说，“他们总是忽略你。” 小姑娘加入这家庭之后，简直算是出乎预料的谨小慎微了，她小心地试探周围的人。提姆在暗中观察她，而她其实也在暗中观察他。然后小姑娘惊讶地得出结论，提姆在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变低。 他既不参与家庭电影之夜，也不缠着布鲁斯说话，做事情带着一种冷冷淡淡的气质，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不会轻易插嘴，好像一个客人一般拘谨。 可是这真的应该是一个十六岁男孩应该成为的样子吗？ “……没错，我和他们不一样。”提姆说，掩藏了部分情绪和真相，“我来到这里的时机不太对，杰森……我就不介绍了，你一定认识，他去世了，我是在他之后出现的。” 十六岁的杰森·陶德被小丑抓住，而提姆拿着线索敲开了韦恩庄园的门。当布鲁斯俯视这个年幼的男孩的时候，他怕的发抖，但还是尽量用冷静的声线说：“……你是蝙蝠侠。” 蝙蝠侠因为杰森的失踪而陷入狂躁，他夜巡频繁失误，需要一个人提醒他，所以提姆成为了暂时的罗宾。他不会忘记自己拿到那身罗宾的制服，欣喜若狂地捧着的时候，布鲁斯对他说：“这位置是杰森的。” 当然，提姆记得，他只是杰森的替代品，这没什么好说的。在杰森去世之后，好像所有人都想起了他的好，迪克会盯着他说：“杰森以前……”布鲁斯会在夜巡的时候叫错他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提姆不会反驳，他只是尽量的沉默。而杰森本人看到他，有时候也会露出复杂难辨的神色。 每当布鲁斯对他很严厉的时候，迪克都会开导他说“布鲁斯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蝙蝠侠会笑，会是一个好父亲。但提姆在的时候，布鲁斯的那一部分似乎随着杰森的去世消失了，所以提姆只能听别人说，假装布鲁斯也这样对他过。 布鲁斯对迪克很好，因为那是他第一个收养的孩子；对杰森很好，因为他身世坎坷，也失去过他；对达米安很好，因为他终于明白作为一个父亲的职责所在。但对提姆呢？他就是一个过渡期，一个态度转变的跳板。 所以，提姆为什么要当家里那个存在感很高的人呢？所有人看到他都会为另外一个人伤心的，这很没必要，而且他也不想和他们争什么，因为他早就不需要了。 “我知道了，”厄蒂特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多余的原因吗？” 提姆皱眉，感觉她说的话不太对。但下一刻，这个男孩就从多疑转变为手足无措了，因为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部位变得湿润起来，这个在他怀里的小姑娘无声的流泪了。 “怎么了？”提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根本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只能任由她趴在自己胸口上，而自己靠在墙壁上，慌乱地说，“别、别哭了，今晚上怎么了啊……” 厄蒂特没有说话，哽咽了几声。 “心情不太好吗？”提姆绞尽脑汁，有点悲哀地想早知道有今天他应该和迪克学几手，这家伙最擅长哄女孩子，“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厄蒂特终于闷闷地说，“迪克呢？” 提姆：“…………” 提姆：“迪克不在这里，你是靠着我哭的，看清楚点。” “谢谢你。”厄蒂特软软地道歉，又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眼泪，提姆轻轻推了推她，但小姑娘又哼唧一声靠了过来，把头死死埋在他的怀抱里，“我们很像。” 提姆有点无奈地想，他不可能生气了。 “我要走了。”小姑娘的声音突然说，“我母亲那边会来接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话音刚落，提姆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厄蒂特突然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就像一枚雪花落在了肌肤上那样轻柔到过分的触觉，然后小姑娘推开了他，没留给他消化的时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提姆呆愣在原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袭击的时候，小姑娘又从门探出来，对他眨眼说：“我知道蝙蝠侠是布鲁斯了，但他不知道我是谁。而你是红罗宾……小红鸟，你不让我讨厌，所以记住了，以后你是我的东西。” 根本没有管被信息轰炸的已经呆住的提姆，厄蒂特甩下霸道发言，然后轻松地关上了门。 寂静。 几分钟过去后，提姆转身朝楼梯下跑，红着脸一边咬牙切齿地想：布鲁斯！！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 掉马非常快的原因是，这本书只有15w字左右，是个小甜饼吧 追问 厄蒂特关上了门, 没有开灯。小姑娘背靠在门上，蜷起了身体，手捂住脸，晶莹的液体顺着指缝滑落，一滴两滴, 像冰凉的水花, 落到衣料上, 晕染出深色的水渍。 黑液从她的手腕处滑出来，凝结成一团, 无声地俯视这个在黑暗中悄无声息落泪的可怜宿主。她看上去简直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了, 整张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连啜泣也不敢发出声音，像个小哑巴一样闷闷地流泪。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 一种哭的很大声，也很肆意, 因为会有人因此安慰他, 但另一种人却把哭泣认作一种软弱和可悲的象征，觉得可耻的, 是一种只敢在黑暗中展露的脆弱。这种人没有人保护，所以知道自己的哭声除了能够引来更多的痛苦，得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宽慰, 因此不会出声。 厄蒂特就是后者。 就在她短暂的切换寄生形态, 看到布鲁斯和蝙蝠侠的第二形象一模一样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感觉呼吸堵塞，眼睛发痛，天旋地转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她的父亲并不需要别人保护，而他们出于某种考虑对她进行隐瞒，厄蒂特就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今晚，她一直都会是别人眼里的小丑吧？ “开心，厄尔。”黑液说，重复了一遍，“……要开心。” 嗯，好的，她会的。 片刻之后，小姑娘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走向床开始收拾东西。 …… 当提姆冲下楼梯的时候，布鲁斯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纠结地看了一眼楼层，布鲁斯的房间在二楼，提姆没有胆子直接去敲开他们父亲的门然后问他，你今晚怎么回事。 提姆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里还有点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他的心理作用，他感觉被厄蒂特吻过的地方就像有点发痒似的，仿佛有羽毛在轻轻瘙着，让提姆完全无法忽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一个女孩吻了，还被宣告了主权…… 这事，布鲁斯，你得负责。 提姆又脸红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个位置，感觉自己的脸颊就要烧起来了。 可是罪魁祸首已经不在了，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提姆的眼睛瞥到了韦恩老宅的古董钟，它立在原地，被擦得干干净净，不用多想，就知道出自他们尽职尽责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手笔。钟笨重地摆动了一下，在略微昏暗的庄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同时，灵光在提姆脑海中一闪而过——阿尔弗雷德或许知道些什么吧？ 等他迟疑地走向楼梯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在他身旁出现了，吓了提姆一跳。老管家手里举着烛台，用温和的视线包裹提姆：“提摩西少爷。” 提姆被这个称呼注入了一股勇气，他望着阿尔弗雷德，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布鲁斯是怎么回来的？” 老管家微笑：“一个好心的纽约客人，是提摩西少爷您的朋友，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提姆护额，他知道了，一定是彼得·帕克，这个他白天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开朗男孩。他是蜘蛛侠，在一次任务的时候和提姆认识，他们成为了好朋友。这次他来到哥谭就是为了调查纽约爆炸案的，提姆还帮他查了资料。 ——关于黑液的。 其实提姆自己也略微觉得有兴趣，但他无意和复仇者联盟抢案子，所以就把资料全都给了彼得。彼得顺着资料来到布鲁斯被绑架的阿卡姆疯人院，然后顺便救了布鲁斯，好像也不是很让人意外，毕竟阿卡姆疯人院是怪咖集中营。 不过这也意味着黑液在那里了，不知道彼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讯息。 “好吧，谢谢你，阿福。”提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流露出一丝疑惑，“兰斯特奇博士为什么要绑架布鲁斯？这有什么原因吗？” 这是提姆最想不通的原因。他猜测过布鲁斯是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又或者是他是不是绑架错了人，因为这根本不按道理出牌。 作为布鲁斯宝贝的时候，蝙蝠侠是最安全的。因为就连哥谭罪犯们都知道整座城市的经济命脉掌握在韦恩家族手里，如果布鲁斯去世的话，整座城市都会抖三抖，他们可不想失去哥谭，所以一般来说，他们都会默契的避开韦恩家族的人，根本不去招惹。 “有人认为通过布鲁斯老爷，就能引来他想要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温和有礼地说，“我想……” 提姆脱口而出：“厄蒂特？！”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因为这个来自奥古的小姑娘是犯罪界的老手，雨果·兰斯特奇对她产生兴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而厄蒂特来到他们家这件事，报纸上早就大写特写了，布鲁斯好像忘了去隐瞒她的身份，任何有钱买哥谭日报的罪犯都会知道一个奥古来了他们家。提姆之前不太在乎布鲁斯这么做的原因，现在他却可耻地好奇又愤怒起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提姆喃喃自语。他原本只想说给自己听，但没想到落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耳里，管家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布鲁斯老爷的手笔。” “塔利亚。”提姆说，攥紧了拳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 “不止是彼得，对不对？”提姆抬起头，看着这个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人问道，“厄蒂特一定在那里。她告诉我她什么都知道了……” 但阿尔弗雷德面露疑惑：“不。我想不是的。布鲁斯老爷只说哥谭来了新的势力……” “一团黑液？”提姆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语气变得急促了，但他顾不得这么多了，“是这个吗？” 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一时间却无法理清。那种东西……提姆迟疑地想到了他打包发给彼得的资料，真的会是她吗？ 厄蒂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啊。 然后，提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还说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男孩的神色一凝，也不管是否礼貌了，他对阿尔弗雷德匆忙说：“我先去找布鲁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谢谢你，阿福。” “是什么？”一个声音问。 “她要离开了！” 提姆转身就准备跑上楼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旦时间过去，就连后悔都没有机会该怎么办啊？他必须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布鲁斯。 但他仰头的一瞬间，却发现达米安正站在楼梯上沿，眯着眼抱着手臂，像一只小豹子一样俯视他，带着淡淡的审视和敌意。 “你说谁要离开了？”他追问。 ※※※※※※※※※※※※※※※※※※※※ 对不住对不住，这两天赶论文，有天没更新，后面补上来。 首尾 就在厄蒂特收拾东西的时候, 窗户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她抬起头，发现窗户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年，他看到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纠结地比着口型, 伴以手舞足蹈：“……是我！” 彼得正穿着他的制服, 暗暗叫苦。他拜托钢铁侠黑掉系统, 越过了韦恩庄园的防线，又找到厄蒂特的过程真的很不容易, 每分每秒待在外面都增加他被发现的可能。可是彼得真的有一些话想对她说, 所以他不得不冒着风险。 今天晚上的时候，他救了布鲁斯，并且偶然的发现了两个彼此联系的秘密。彼得做事从来都是有始有终, 而上天又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不能再错过了。 看到厄蒂特还没有反应, 他想了想, 一咬牙摘下了自己的蜘蛛头罩，露出一头棕发和稍显稚嫩的五官, 那双干净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小姑娘，腼腆地笑了笑：“我就是彼得·帕克。你还记得我吧？我们之前见过的。” “我们今晚也见过的，在雨果·兰斯特奇那里。你是黏糊糊的一团, 我是乱糟糟的义警, 我们一起拯救了被围困的蝙蝠侠布鲁斯·韦恩, 成就了哥谭的英雄之夜。”他有点俏皮地补充, “不过你在看到蝙蝠侠出现的时候，就立刻消失了，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 “虽然我知道就这么出现在别人的窗户前真的很不对劲啦，”彼得接着说，“但接下来我要说的遗漏的话对我至关重要，或者，对你也是？” 在少年期待的目光里，厄蒂特缓慢地点了点头，走向窗户，拉开了它，小蜘蛛长叹了一口气，得救般滑进了她的房间，坐在了地毯上，擦了一把脸，捋了一下乱糟糟的暖棕发，又抬头睫毛抖抖，朝小姑娘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彼得瞥了一眼房间，感叹道：“他们对你还不错。” “谁？” “韦恩们。” 厄蒂特轻描淡写地说，心底却抑制不住地痛了一下：“表面的东西。” 她的目光扫过这些漂亮的家具，女孩子的粉色，孩子气的泰迪熊公仔，感觉盘旋而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就像迪克递给她的草莓味饮料，她一点都不喜欢草莓味，可是他们却连了解的想法都没有，认为她会喜欢，那么就喜欢。 裙子也好，学校也好，厄蒂特仿佛一个凭空出现在韦恩庄园的幽魂，只能靠别人的幻想支撑着维持两幅面孔，她以为自己通过血腥岁月之后就自由了，但这场如梦如幻的韦恩庄园的短暂相处让她骤然明白，一切都正如塔利亚所料，她不能摆脱她的被束缚。 她注定要活在别人眼里，做不了自己。在韦恩庄园的日子，甚至不如回到刺客联盟。 “啊，”彼得惊讶地说，又强调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小姑娘面露疑惑，彼得站起来朝她安抚地笑了笑：“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我们在中央公园的那场交谈吗？” 厄蒂特点了点头，这就是她下定决心愿意和迪克走的主要原因。彼得鼓励她要勇敢尝试，因为本身就满怀期待，所以她很轻易地就被说服了，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尚未预料到这种结局，很难说发现真相之后，她是否后悔过来到这里。 “你记得就好。”彼得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厄蒂特点头是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家人是谁，现在我知道啦。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黑液对不对？复仇者大厦也是你动的手脚。” “对不起。”厄蒂特垂下头说，“我是个坏人，这我承认，我很坏。” “你是坏人当中相当心慈手软的啦，我看了斯塔克先生收集到的资料，你明明有更加妥善的方案，但却挑了最困难的方式做坏蛋，只是为了复仇者大厦被炸的时候，没有人员受伤。你在试图瞒着谁呢？谜语人和你是好朋友吧，我们查到了你们的信呢，你和他一样，体内有一个好人和一个坏人在彼此争斗？” “你看了我的信？” 彼得非常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假装突然对厄蒂特房间的吊灯有了兴趣：“……今天晚上的时候，谜语人帮了大忙，否则我们还真不能迅速摆脱稻草人的神经毒素。哥谭的罪犯都有些复杂，但是我们并不能靠这个就随便说些评价……” 厄蒂特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彼得瞬间噤声，安静了下来，好像之前突然变得絮絮叨叨的人不是他一样。彼得有个坏毛病，一旦他开始紧张起来，就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语速，就像一团毛线一样越滚越多，愈加纠缠，让人陷入他的无意识碎碎念中，期望借此掩盖自己的情绪。 “……唉，”彼得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干脆重新坐在了地毯上，仰着头问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小姑娘，“你问我有个家人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了吗？” “可能有一点吧，”厄蒂特费力地想了一下，这让她几乎有点心碎了，“他们都是很好，很优秀的人。” 尽管有隐瞒，但厄蒂特并没有任何抱怨的心，她只是隐约有点自卑。这和一些最浅显的青春期女孩的自卑情绪不同，她的自卑是来源于自己肮脏的背景和沾满鲜血的手，就在他们做英雄的时候，厄蒂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刺客联盟从未教过她这种情绪，因为任何奥古家的人都被教导着成为世界上一流的人物，所以这不能说不算一种另类的成长，就像厄蒂特前几次遇到的那些人一样。 “首先，在我说之前，我需要点明一点东西，那就是我对你的评价从来没变过。不管你是不是那个你像我承诺的那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女孩’，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会觉得你很可爱。” 彼得严肃地说，这强调的态度出现在小蜘蛛身上，显得有点违和了，因为对方的小奶音总是轻而易举地给人一种软软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彼得在此刻展露的那种少年的魄力和坚定，这让厄蒂特安静地望着他，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其次，上次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的实际情况，才会那么笼统的让你放手去做，千万不要因此往复仇者大厦投我的投诉书啊……” 他刻意流露出来的可怜逗笑了厄蒂特，看到小姑娘笑起来的一瞬间，彼得再次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喜欢看到身边的人流露出来的悲伤的情绪，这会让他感到特别难受。 “我、你可能不太了解蝙蝠侠，可是我不能说比你了解，但我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义警，都认为隐瞒是一种保护，而不是说，排斥你。”彼得叹气说，“我在复仇者大厦的时候偶尔也会生气，因为斯塔克先生不愿意我多参与他们的救援活动，我只能抓抓小偷，喂喂猫，除此之外，不允许做任何高危活动，因为斯塔克先生会说‘彼得你还小’，或者是‘你有没有想过梅姨怎么办’，真是让人烦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作为他们这样的小一辈，以后要面对的类似的情况太多了。 “是吗。”厄蒂特低声说。 “再说，你都没有问过蝙蝠侠自己的想法呢……当然，这个很艰难，先别提这个。但是你自己都没有试图搞懂他的内心，凭着他伪装出来的样子，就一意孤行的认为他是个普通人。而现在证明你的武断想法错了，却反而怪罪起他了，这也很没道理啊。” 一些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小姑娘缓慢地想：这话说的没错。 尽管她现在并没有怪罪蝙蝠侠，但实际上，她根本就不了解她的父亲，就像他们不了解她一样，这不是任何一方的过错，而是他们共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她不应该做成受害者的样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和自己的兄长们自认为亲近，但实际上，彼此却根本没有敞开心扉。就在一条红线外试探，自欺欺人的把自己看到的作为事实。厄蒂特突然觉得自己留下的那些眼泪显得有些可笑了，她就像个自哀自怨的小丑，这简直不像她了，爱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不过呢，只有犯错才像个普通人嘛！”彼得继续说，偷看了厄蒂特一眼，笑了起来，“我反倒为你感到开心呢。之前的日子，你们的相处就像没有相处一样，有什么用呢？” 厄蒂特也朝他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比利就没有你这么能说。” “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呢。”彼得略有点伤感地说，他查到了他的身份，“……希望他能早点找到自己的母亲。这已经不是一种目标，而变成一种煎熬了。”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明天真的要离开吗？” 他们同时说出口，彼得注视着她，厄蒂特只是短暂的愣了愣，就坚定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去向，这番对话只是让她的想法更加清晰了。 这次轮到彼得没有想到了，他情不自禁地追问：“为什么啊？你不是要了解自己的家人吗？”这让他很怀疑自己的话是否毫无用处。 “还有一天，我会假装明天是正常的，”厄蒂特说，嘴角却浮上了轻缓的笑容，这笑容带着一丝恶作剧的调皮和女孩子的娇气，让彼得几乎看呆了，“既然要互相了解，那么刺客联盟是必须的，在那里才是真正的我，或许可以说，一部分的我？” “一个坏蛋？” “一个不怎么坏的坏蛋。”厄蒂特朝他眨了眨左眼，“反正我从来想做的都不是一个待在韦恩家的普通女孩，如果我的家人能了解我、接受真实的我，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我为什么要伪装自己呢？” 在彼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又拉开了窗户，一阵风把她的头发撩起，她伸手把黑到发蓝的发丝压在了耳廓处：“彼得，谢谢你。不过你得离开了，达米安过来了。” 就在刚才，黑液告诉了她，达米安正从楼梯走过来。 “啊？什么？” 但好在彼得的身体已经快一步他的大脑，蜘蛛感应响个不停的同时，他从窗户再次翻了出去，消失在月光下，避免了混乱场面。就在彼得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小姑娘的门不出预料被敲响了，达米安显然已经克服纠结，走过来了。 厄蒂特笑了笑，走过去拉开了门，那个男孩正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带，好像它们的色彩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真的要……” “是的。”厄蒂特说，“我要回去，这里交给你啦。” 达米安显得更加烦躁了：“好吧……但是，我不是在为他们说话，他们都是一群垃圾，除了父亲。但是、但是，他们对你并不坏，我想他们是真心期待你的到来的，热情地甚至都让我觉得有点恶心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那个提姆·德雷克，我觉得他有点对你着迷，但是他是最糟糕的人，你千万不要理睬他，别以为我没有发现这几天他都在偷看你。迪克·格雷森还行吧。另一个，我想你已经猜得出来他是谁了……他和我们刺客联盟也有些联系，不过并不紧密，如果你喜欢冒险，杰森·陶德这个蠢货可能还有点用处。” “父亲……父亲也不是故意隐瞒的——”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番话显然用尽了男孩的所有勇气，他咬住了下唇，低气压地截断了自己的话，因为厄蒂特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所以达米安几乎觉得有点羞耻了，他的脸迅速涨红，仿佛自己站在一个四周都是嘲笑声的舞台上。 他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但达米安知道她就像知道自己一样。如果当初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会感觉到起码有一点的轻松的。可是当初没有人对他说过，所以达米安希望厄蒂特不要像他这样可悲，她起码还有他呢…… 就在达米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厄蒂特却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肩处，深吸了一口气：“别想太多，只是，我想清楚了自己的选择。” 达米安明白她说的意思，因为塔利亚当初也给了他一个同样的选择，而他留在了这里。 “可以吗？”小姑娘温柔地问自己的弟弟。 达米安愣了愣，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好像终于有个人能够依赖他了一样……他的手伸出去又放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回抱住了厄蒂特，并且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可以。” “……另外，别那样说提姆啦，”厄蒂特继续说，偷笑道，“他真的很可爱，你有见过他发呆和受到惊吓的样子吗？就像只小鸟一样，非常想让人圈养……天哪，我真喜欢他被吓到的样子，如果你看到了的话会和我一样觉得可爱的……” “——这个不可以！！” 调戏 当第二天到来的时候, 昨夜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厄蒂特坐在餐桌边安静的用餐，尽管提姆忍不住看了她几眼，但对方好像没有察觉到似的，没有对他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 尤其是看她的时候，达米安还要不断地朝他投来眼刀, 这让提姆不得不结束这个情景, 把它转为一种偷瞥, 免得在餐桌上和达米安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打起来。 达米安的目光在提姆的身上逡巡，好像头一回认识他。提姆只好假装自己没有察觉到男孩蹩脚的打量, 只顾着低头吃饭的同时, 偷看厄蒂特。他们的父亲布鲁斯始终没有出现在餐桌上，这件事倒不是很让提姆意外。 等到厄蒂特的刀叉终于重新放回餐桌上的时候，提姆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 “上课吗？”他有点不安地问, 又迟疑道，“你今天想去吗？” “去啊。”厄蒂特对他笑了笑, 突然伸手抓了一把提姆放在桌子上的手, 捏了捏，“我很喜欢那里。” 因为她的触碰, 提姆瞬间受到了惊吓，动作幅度大到显眼，他“唰”的一下收回了手, 匆忙间碰到餐桌旁边的茶杯, 它打了个旋又被青少年险险地接住, 没让里面的水洒了出来。他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层薄红, 几乎有点磕绊地问道：“……你、你干什么？” 厄蒂特却转头看向身边的达米安，朝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我说吧，你觉得呢”。达米安轻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嫌恶地移开了眼睛，没有配合她说出他的感受。 ——让他承认提姆·德雷克受到惊吓的样子很可爱，简直做梦，让他这样做，还不如承认超人的儿子乔纳森可爱。 提姆疑惑的目光在达米安和厄蒂特这对姐弟之间转了一圈，不知道她们短暂的对视交流了些什么，但他来不及细想，厄蒂特已经背着书包走出了客厅，提姆只好抓起钥匙跟了上去，免得跟丢了她。 小姑娘突然变得有点任性，要是以往，她会待在餐桌上，乖乖等提姆先站起来，并不会自己走在前面。而现在他正跟在她身后，恍惚之间感觉厄蒂特的性格变了一些，略微强势，又带着一点女孩子的恶劣，但实际上，他却并不反感这样的变化。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等到车停在哥谭高中的时候，厄蒂特率先推开了门，就像一个小女王一样走了出来，她斜背着书包，试着用新的目光打量整座学校，但依旧没有改变她觉得这里无聊的想法。不过在人流中走过的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脸上带着的笑意的一张张脸，吸引了她的注意，厄蒂特情不自禁地被带走了视线。 “他们真是无忧无虑。”小姑娘说，“我羡慕他们。” “你可以选择拥有的。”提姆暗示道，但厄蒂特只是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任何话，这让提姆突然觉得有点沮丧，感觉自己手里的包更加沉重了。 “嗨！提米！” 就在提姆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从他身后突然窜出了一个男生，这是他在学校里的学习搭档，叫做雷恩，平时和他关系还算不错，他用疑惑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站在提姆身边的女孩，兴致盎然地问道：“……这是？” 隔着一大段距离，他一眼就看到了提姆和这个女孩站在一起，虽然彼此之间距离保持在正常范围，但雷恩从没见过提姆和别的女生说话的时候，用这种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 “同学。” “女朋友。” 提姆震惊地看了一眼厄蒂特，冰蓝色的眼眸仿佛在说“你干什么！”，但厄蒂特这个时候又假装没看到他，继续使坏。 雷恩坏笑了一下：“这样吗？提米，你真不够意思，有这样漂亮的女友都不说出来。” “是啊，是啊。”厄蒂特说，“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和你说过我吗？” 雷恩犹豫了一下，看了提姆一眼，这个男孩还保持着一脸震惊，好像一台被病毒冲击到死机的电脑，暂时休止了运转，只用了一秒，他就决定卖掉震惊的好友：“没有。提姆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的，有好多女生都喜欢他，你得抓紧啊。” “我猜到了，所以我才故意过来考勤的，没想到他真的这样过分。”厄蒂特又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提姆一眼，“我在另外一个城市读书，所以在他身边的机会比较少，你是他的好朋友，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看管好他呀？” 提姆简直想用手捂住脸了。虽然这番话表面上是对雷恩说的，但实际，他能猜到厄蒂特是在间接对他说这样的话，这和宣告主权有什么区别吗？看来他对小姑娘的判断从一开始就出了错误，奥古家的人都是这么霸道吗？就连厄蒂特都不能幸免？…… 雷恩笑着答应了，他的第一节课在另外一栋楼，所以和他们说了再见，提姆一刻也不想看到他朝提姆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了，赶紧拉着厄蒂特朝他们的教学楼走去。 “你不开心吗？”厄蒂特在他的右手边说，“因为我说这样的话？” “没有……”提姆下意识地回答。 话音刚落，提姆就后悔了，他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吞回刚才那句话。但他的余光瞥见小姑娘把手蜷在嘴边笑了一下，决定原谅自己的愚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抱怨地想。 “我说的是心里话，不是故意想逗你。”小姑娘说，“我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母亲当时会对蝙蝠侠有好感了。” 一个总是保持着镇静的外壳的人，被戳破一层，流露出只专属于这个捣鬼的人的情绪，的确是一件让人上瘾的事情。在小姑娘来到韦恩这里的日子中，提姆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他的脸上被一层淡淡的漠然笼罩，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放在眼里。 但实际上，只要小姑娘稍微动手动脚，这个叫做提姆·德雷克的独一无二的男孩就会瞬间变一个模样，这让厄蒂特感到又有趣又愈加恶劣。更别提他还总是自以为隐秘地盯着她看，这就让小姑娘感觉更加喜欢了。 于是，厄蒂特瞥了提姆一样，对方单肩背着书包，和她保持一段距离。她只犹豫了一下，就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冰凉的手指，提姆的手指立刻蜷缩了一下，捏紧成一团，仿佛有什么东西藏在他的手心里，让他躁动了一刻，但随后，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展开手，仿佛一颗不能触碰，会在月光下复原的含羞草。 厄蒂特故技重施，提姆依旧没有说话，好像小姑娘没有碰到他，甚至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在四周漂移，就是不落在身旁的人身上。 于是，厄蒂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掌，他们牵住了手，提姆微弱地抽了一下手，但小姑娘根本没有理睬他的小动作，而是紧紧地攥着他略微冰凉的手，并不打算放开。 提姆也没再说什么，只好由着她牵着手走上了楼梯。等到来到厄蒂特班级的那一层的时候，小姑娘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手，提姆居然感觉自己心底有点失落。 虽然课表差不多，但今天的第一节课他们还是得分开上，提姆从楼梯走掉的时候，没忍住又看了厄蒂特好几眼，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后，他才继续往楼上走，只是边走边情不自禁地像个真正的十六岁男孩那样傻笑了起来。 这简直不像是提姆会做出的事情了。可是他又不像迪克那样是情场老手，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当提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抿了抿嘴，瞬间收敛了笑意，同时咳嗽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转为一脸冷漠，才一步两阶楼梯的跳上了上一层，假装刚才犯傻的人不是他自己。 而另外一边，厄蒂特走进了教室，找到了贴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的课桌，得天独厚的靠窗位置。她放下了书包，撑着脸安静地望向了窗户外，微风将校园里的树木吹的沙沙作响，仿佛一支自然的赞礼，绿叶窸窣地在彼此窜动着，描摹出风的形状，宁静又柔和。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厄蒂特问自己的寄生体。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说：提前适应一下我不在的日子吧。 这话倒是没错……他们快分开了。厄蒂特有预感，这将改变很多事，她自己，她身边的人。炽天使卡西迪奥对她说过一些模棱两可的话，现在想来，其实字字都和寄生体有关……她早该预料到的，只是她从未跨过发火的那条线，所以无从得知结局。 她越想越觉得头痛，更有一种所有事即将尘埃落定的不确定感。如果卡西迪奥能出现就好了，她的问题会得到解答的，可是天使并没有那么眷顾她。 随着讲台上的老师教授的内容逐渐推进，厄蒂特的头越来越低，终于趴在了课桌上，在第一节学校的课上睡着了。 最后一天了啊…… 小姑娘是被一本书敲醒的，此刻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她搞不明白是谁敢这么大胆，厄蒂特顶着黑气压睁开了眼，一把拽住了书，强硬地抽了回来，正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杰森……”她迟疑地叫出了这个名字，甚至有点担心自己说错了，毕竟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杰森也对自己发出灵魂的拷问。 如果不是因为…… 他甚至还穿着哥谭高中的校服呢。杰森不过刚满十八岁，所以穿上这身衣服并不显得违和，而他的五官中带着一丝被主人刻意忽略的稚嫩，当他脱去那身制服，换掉成人化的皮夹克穿上校服的时候，它们就难以克制地冒了出来。 “拜托，你不会真的打算今天就在学校度过一天吧？”杰森抱怨道，“当然，如果你非要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恶魔崽子都能去大都会上学了呢。” “午休期间，提姆会来找我吃饭。”厄蒂特说，“我答应了他。” 杰森面露无语，又有点烦躁：“那有什么好吃的。为了和小红一起吃饭，你决定要忍受这些课程吗？……小红冲昏了一个刺客联盟的继承人的大脑吗？” 厄蒂特想了想，果断摇了摇头。 “来吧，这是你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杰森朝她伸出了手，挑了一下眉，“罗伊和我带你去哥谭转一圈。” ※※※※※※※※※※※※※※※※※※※※ 完结倒计时（？） 钥匙 等机车发出嗡鸣一声, 停在了一家咖啡馆之前的时候，厄蒂特果断从车后座跳了下来，杰森耸了耸肩，停好了车，然后率先走向了咖啡馆的门。门口挂着一串风铃, 在客人来到的时候, 会发出一阵仿佛被微风吹过的清脆响动, 带着一阵令人沉醉的薰衣草的香气，小姑娘好奇地左顾右盼。 杰森推开门的时候, 多拉住了它一会儿, 侧身等小姑娘走进去，然后才掩上了门。在一颗绿意盎然的植物盆栽之后，听到风铃声响动的红发的青年也抬起了头, 看向厄蒂特，朝她点了点头打招呼。 厄蒂特记得他, 他叫做罗伊·哈珀, 外号军火库。 “所以，你是父亲的说客。”厄蒂特说, 小姑娘转过头看向杰森，他朝她做了个鬼脸，没有反驳, 尽管他的眉毛皱起, 显得更加不耐烦, 好像对小姑娘的说辞有些反感。 “别说的这样恶心。”杰森咂嘴, 伸手拍了一下罗伊，后者朝他笑了笑，“其实我并没有因为多了个‘妹妹’就专门来怎么样，我只是偶然来到这里。” 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杰森和迪克他们不一样，家庭新添了任何成员都不会让他的心再动摇一次，他早就不会为自己的地位逐步降低感到烦躁了。厄蒂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比陌生人亲近一点的女孩，他不会因为布鲁斯为她亮绿灯。 “我相信这一点。”但厄蒂特说，“我在阿卡姆疯人院见过你。” “阿卡姆疯人院……”本来杰森的表情还有点不屑，就像笃定了一个这个小姑娘在撒谎似的，但接着，随着时间的过去，厄蒂特的视线都没有变化，他的表情变了，联想到了什么，杰森后退一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是吧，你是那天晚上的那个……” 厄蒂特等他说出那个正确答案。 “——那个叫做比利的男孩？你是怎么伪装的？”杰森啧啧称奇，上下打量着小姑娘，“你终于让我刮目相看了，刺客联盟果然不一样。” 厄蒂特：“…………” 她伸手打了一下杰森的肩膀。 杰森后退一步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小姑娘的袭击，他心底有点想发笑，走向了罗伊的方向，转身同时扯了一下小姑娘的校服肩部那一块的布料，示意她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开玩笑的啊，人生不能太严肃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落寞，但很快被主人掩盖了过去。厄蒂特默默地摇了摇头，在一个家里人都受过伤的地方成长，就会不可避免地在情感变化的感应方面变得更加敏感，这不能说是一件好事。 罗伊朝他们招了招手，在他桌子前已经放好了一杯饮料，应该是为杰森准备的。等小姑娘坐到了杰森的同一张沙发上，面对着罗伊的时候，听到罗伊问：“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你想喝饮料的话就自己点吧。” 厄蒂特有点意外，罗伊和迪克果然不一样，如果是迪克的话，这会儿已经自作主张地替厄蒂特准备饮料了，尽管很体贴，但还是有点洞察人心的傲慢隐藏在其中，而罗伊显然比迪克更加容易让人亲近。 “我们才不是蝙蝠的说客呢！”罗伊说，揉乱了自己半长的红发，开心地眯着眼睛说，暗藏一丝揶揄，目光又转向杰森，“你说是不是啊，小杰鸟？” 杰森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厄蒂特一瞬间有点想笑，因为很明显杰森不止一点的别扭，而罗伊知道他们来的原因有一部分确实是因为她的父亲蝙蝠侠，所以罗伊才会略显狭促地挤兑杰森，假装不知道一切。 他们关系真的很好，这让小姑娘一瞬间甚至有点羡慕了。 “闭嘴，罗伊，你赢了。”杰森只好说，看向小姑娘，手指在饮料杯壁上碰了碰，冷饮的水珠滑落到他的手指上，“我在那里待过，就……刺客联盟分部，乞力马扎罗那里，有座猫耳山，你可能不知道吧。反正，刺客联盟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应该待的地方。” “哦，我也在那里待过。”小姑娘说，“从十岁开始，在你说的‘猫耳山’上。” 杰森和她对视，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罗伊一言不发，这不是他能参与的对话。杰森又回忆起了那天他短暂想起的那段回忆，雪山修道院上的蓝光，就像支撑着他熬过在刺客联盟那段时间的星光，当光灭掉，他回到了哥谭，去找另外一颗星。 “刺客联盟很脏、很黑、很深。”杰森说，“就像哥谭，但哥谭起码有一颗明星，我知道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不像我自己了，可是谁说得清呢。” 什么都说不清的。就像杰森没想过他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蝙蝠侠的好话，而厄蒂特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就是蝙蝠侠，而她的人生一切都是被操控安排的。 他嘲弄地笑了一声：“……蝙蝠侠，在哥谭起码有他做刺穿乌云的亮光。而刺客联盟，等你回去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对我有些误解，杰森，”厄蒂特说，小姑娘稚嫩的脸上带着同龄人罕见的坚定，“在那座山上有座修道院，我在那里从八岁待到了十三岁，修道院的灯光是蓝色的，所以我总想象自己在海洋里，或者宇宙中，直至踏上血腥岁月。人是渺小的，但如果自己是自己的灯，就能够支撑下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杰森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一些猜测在他的脑海里打转，就像地球绕着太阳旋转，光和热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大脑空白：“……是你啊。” 修道院的灯光…… “别说了，小杰鸟，”就在杰森要继续说话的时候，罗伊的手摁在了他的饮料上，突然拉回了整场话题，轻而易举地就掌控了说话的主权，“厄尔，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杰森突然噤声，尽管有些烦躁，但依旧什么也没说。厄蒂特有点惊讶地看向罗伊，小姑娘还以为着这段友谊中杰森才是强势的那个，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可以。” “我相信你有能力做到，别管他们蝙蝠家的叽叽歪歪了，真的很烦，总是自以为是。反正，我喜欢你的性格，千万别改啊。”罗伊朝她笑起来了，有点狡黠，“以后管好刺客联盟啊，它们到处都在做坏事呢。” “没问题。”小姑娘点头，许诺般认真，“我会的。” 杰森没说话，捏了一下饮料杯壁。 而罗伊突然前倾摸了摸厄蒂特的脑袋，同时感叹道：“我也有一个妹妹，叫做惠美子，你总让我想起她，她家里背景和刺客联盟差不多，而我们绿箭家和刺客联盟关系还不错？起码不像哥谭这边，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找我帮忙。” “哦，直接去星城也可以。二代绿箭侠是我的弟弟，他也才十六，可比这群蝙蝠崽好多啦，而且正缺一个新猎手呢。” “罗伊。”杰森警告道，“她一定是蝙蝠家的人，别给你们绿箭系拉人。” “好啦！知道了，”罗伊无所谓地说，“厄尔，你箭术好像还不错？杰森和我说过。” “……”杰森咒骂了一句，用死亡视线盯着罗伊，“别想了，她一定是我们家的人。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蝙蝠会找上门的。” 他被自己想象的画面恶心到了，情不自禁地撇嘴。 “……哦！”罗伊朝小姑娘挤眉弄眼，把英俊的五官弄得分外滑稽，“看来你很关心自己的妹妹嘛。说那么多大道理，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很关心新家人啊，真是毛病。” 杰森：“……” 厄蒂特被逗笑起来，本来杰森想要反驳，但看到她的表现，却意外地沉默起来，掩饰般喝了一口饮料。 而当杰森不再说话的时候，罗伊就成了那个和小姑娘聊天的人，并且表现的相当游刃有余。同时，罗伊在最后向她发出了邀请，如果有一天厄蒂特解决了一切事情，法外组欢迎她的加入。 而这一次厄蒂特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们三人离开咖啡馆顺着哥谭河流散步，微风轻柔地吹着脸颊，小姑娘用自己的眼睛打量哥谭，游轮在宽阔的河道上缓慢地开走，围栏边两三人远眺，成了哥谭的风景。她并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城市，或者说，甚至还没来得及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这里的坏蛋很多，每一个都很可口…… ——停一下，厄尔，你怎么和我一样了？ 啊，你终于开口说话了？小姑娘在心底问，不装傻了？ ——我们把保险留给一个人吧。 什么？别想岔开话题。 黑液叹了一口气。 ——我这天想了很多，康斯坦丁并不可能真正的分离你我，因为他只是个人类。你的黑暗洗礼只能成为一种假设，我甚至怀疑这种说法只是对你的一种宽慰。 你想说的是这个吗？她想，我知道啊……哪有这么轻松的事情，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没有翻过这部分记忆吗？ 塔利亚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告知了她一切，包括永远的束缚。厄蒂特并不希望康斯坦丁为她做的事变成毫无意义的热情，就冲着这一点，她会假装黑暗洗礼有用。这也是为什么塔利亚会答应康斯坦丁的请求。 或许康斯坦丁也明白，所以他才会问厄蒂特有没有保管好那把匕首。厄蒂特会不断的梦游，试图回到池水边。 黑液沉默了。 ——拉撒路泉水里的怪物会呼唤你回去，你会成为它们的钥匙。你会因为我的缘故被不停的召唤，越来越难抵御这种蛊惑，直至沉入拉撒路泉水中放出它们。 而她执意要回刺客联盟，这是最危险的做法。 “我为什么要害怕呢？”风拂过，厄蒂特把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坚定又自信，眼睛中闪耀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星光，“而且，你和我想法不是一样吗？我们要把匕首给信任的人。” “你在说什么？”罗伊有点好奇地问道。 厄蒂特毫不迟疑地回答：“我想见提姆。” 杰森佯装悲伤地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嘲弄道：“你失恋了。” “什么啊。”罗伊笑起来，“欠的你。” 尾声 在午休时间的时候, 小姑娘坐着杰森的机车再次朝学校出发。风声烈烈，在高速行驶的轨迹中，一切景物都快速的擦过，就如同闪过的回忆。哥谭这座城市像一条笔直的线，无论到来了什么, 又过去了什么, 始终不因为外物而改变。 厄蒂特的头发被风吹向后延, 小姑娘侧过脸打量街道，弥补了当初来到哥谭的时候睡过去而什么都没看到的遗憾, 这座城市原来是这样的, 肮脏却美丽，她深吸了口气，摊开一只手掌又握住, 好像抓住了一把哥谭的气息。 “布鲁斯会觉得不知所措的。”突然，杰森闷闷地说, 他的声音在风声中被放轻了, 但还是落到了厄蒂特的耳朵里，“他会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会理解的, 父亲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厄蒂特想了想，回应道，“他的年龄注定了比我们想得远, 如果不这样的话, 他就太幼稚了。” 杰森可能笑了一下, 小姑娘瞥见他的嘴角上扬了一瞬：“嗯, 对。他已经是老家伙了。” 布鲁斯已经不是当年收养小杰森的时候那个青年了。 上次回家的时候，杰森因为不愿意见他，待在自己的房间度过了整个圣诞，可等他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却发现布鲁斯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 他默默的走近，看这个老去的男人。他脸上的几块药物的白粉还没擦掉，连接着两鬓霜白，像几道绵亘的雪山，眼角的皱纹是岔道的河道，闪着尚未干涸的亮光，岁月把他的年轻逐渐侵蚀了，他这时候才惊觉布鲁斯已经不年轻了。 他小时候很崇拜布鲁斯。他是蝙蝠侠，捉坏人，像小说里那样酷毙了，还会带杰森去看老虎队的比赛，陪他打棒球。但随着一些不可忽略的争执和死亡，那些亲密的影响全都随着时间溜走了。所以杰森能做的只是叫来了阿尔弗雷德，让他照顾沙发上睡着的布鲁斯，自己推开门冒着风雪离开了。 “……可是上了年纪的人会比较敏感。”没想到，厄蒂特继续说，“多看看他吧，杰森，他很想你，你很重要。” “你怎么可能知道……”话还没说完，杰森卡壳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通过她身上的那个奇怪的寄生体，还真的可能知道一切，毕竟这个小姑娘就像个移动测谎仪，所以他沉默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机车发出不安分的嗡鸣声，填充两人之间的寂静。 “……哥哥。” “……你是故意的，不要那么叫我，好恶心，”杰森烦躁地说，手指在机车把手上敲了敲，最后还是妥协了，勉强道，“……好吧，我答应你。” 厄蒂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她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抱住了杰森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后者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往后靠了靠身体，为小姑娘挡住了机车疾行的风。 “杰森，”小姑娘说，“提姆怎么样呀？” “你早就想问我这个了是吧？”杰森哼了一声，几乎感到有点好笑地回答道，“做梦吧，我不会夸他的，就算他是你的小男友。” 小姑娘没有反驳他的用词，只是默默抱紧了他：“那说他的坏话也是可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话虽这么说，杰森却觉得有那么一点跃跃欲试了。 “他有过前女友什么的吗？”厄蒂特好奇地追问。尽管对提姆产生了好感，但其实除了她能查到的一些红罗宾和德雷克继承人的身份，她并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初次对同龄男孩子有好感的厄蒂特对这个还挺在意的。 “啊，这个啊，没什么不能说的。”杰森心说：对不起了小红，但是我是个有原则从来不撒谎的好人，我应该说实话，“他应该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吧。” “嗯？”小姑娘竖起了耳朵，再次追问，“是谁？叫什么名字？好看吗？能打吗？” 哇——哦。 “好像叫史蒂芬妮，还不错，”杰森半真半假地说，“当初是她倒追的提姆，后来又把他甩了。金发，高个，漂亮，但不太能打。” “我知道了，不准在我面前夸她。”厄蒂特说，皱了皱眉，立刻开始维护提姆，“是她不懂得珍惜。” 杰森没忍住笑了。 很快，两人就来到校门口，杰森一眼就望到提姆穿着校服站在原处，他正看着这边不说话，也不打招呼，杰森心底愈发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幼稚。厄蒂特放开了抱住杰森的腰的手，轻松从他的机车上跳了下来，朝提姆跑了过去。 “我走了。”厄蒂特没忘记对他说，“谢谢你。” 杰森故意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去吧。” 等厄蒂特来到提姆面前的时候，他正低着头踢脚下的石子：“你没有带午餐，我来找你。” “我知道。”她凑近了一点。 提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糊道：“你和杰森怎么认识的啊？” “就那么认识的。” “……好吧。”他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失落，“和他在一起比上课好玩吗？” “嗯，杰森很好。” 提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杰森虽然总说自己不讨人喜欢，但实际上，他却比提姆在女孩子那里更受欢迎的多，他做罗宾也比提姆做的好……他又踢了一下石头，他怎么比得上杰森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吃了饭吗？”提姆说，干脆把袋子递给了她，“我把这个给你。” 厄蒂特观察他的表情，没有接袋子而是问道：“史蒂芬妮是谁？” 听到她说出这个名字，提姆瞬间居然有些惊慌失措，他强行抚平了自己的心跳：“我的前女友。怎么了？杰森和你说的吗？” “哦。”厄蒂特抱着手臂，样子居然有几分像达米安，“你记得是前女友就好。” 提姆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厄蒂特就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带着刀鞘的匕首。它的样子相当华丽，类似于提姆见到雷肖·奥古的时候那扇门，竟给他一种熟悉感。 提姆：“……” 提姆：“！” ——拿匕首干什么！ “……只有这个能够杀死我。”厄蒂特言简意赅地解释，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放在了提姆校服的外套里，注意不要磕到提姆的肋骨，毕竟他里面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衬衫，并且在凑近的同时啾了一下他的脸颊，给原本就已经发愣的青少年来了次双重暴击，“妮莎·奥古想要做什么，除非她找到这把匕首。” 这句话落地，提姆感觉放着匕首的口袋变得沉重起来，他肩负了保护小姑娘的使命，可是依旧有些迟疑：“这么重要的东西，真的要交给我吗？” “你不愿意吗？” “没有。”提姆说，犹豫了一下，放在身侧的手蜷起又放开，最终还是伸手把小姑娘垂落肩头的头发别在了她的耳后，“只是，为什么是我……” 提姆不是那种会被“保护某个人”的想法冲昏大脑的男孩。他总是擅长在最混乱的局势中冷静地找到最适合的方案，但厄蒂特的计划无论怎么看来都是不合理的。 “哦，如果我失控了，你也可以用这个杀掉我。”厄蒂特说，一把抓住了提姆还没收回去的手腕，肌肤相触带着一点冰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而不会像他们。” “……”提姆冷静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做到？” 小姑娘理所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啊。如果是别人，就算是达米安，我也不会让他轻易干掉我的，但你不一样，你是提姆·德雷克。” 提姆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突然有种冲动做那个在他们两人之间反客为主的那个人。从小姑娘和他相处开始，提姆永远是被动的那个人。不是他不想做出什么，而是提姆总是考虑的比较多，所以做不到像厄蒂特那样在某方面如此坦率。 为什么会观察她呢？ 提姆是家中那个旁观者，虽然和小姑娘说的话不多，但他一直在看她，也不知不觉被吸引。语言是一种麻痹感官的东西，无声的注视反而比其他任何一种方式更加让提姆记忆深刻，这也是提姆最习惯的方式。 如果一定要说出具体原因，提姆也只能找出最关键的一点：他们都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不是无病呻吟，而是一种萦绕在周身的惆怅，让他想越来越靠近，他会想，这种特殊的磁场是否就能因此消失。 可是厄蒂特呢？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注意到他呢？……尽管提姆并不喜欢说话。 “你知道我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吗？”小姑娘突然说，不出预料看到提姆立刻瞪大了眼睛，“而你是最吵闹、却又最热烈的人啦！” 杰森是个意外，小姑娘想是否和他的翅膀有关，才会让她想读取想法的时候被屏蔽。她又想，卡西迪奥会因此眷顾这个青年的，他的命运坎坷会走向另外的结局。 “你说什么……” “你知道你的第二特征是什么吗？”小姑娘又说。提姆摇了摇头。 厄蒂特笑了：“那我就不告诉你了。” ——而答案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小姑娘被吸引的最直观原因。 她被寄生的时候，从未见过谁身上没有恶念的环绕，而提姆却出乎预料的成了那个特殊的人，仿佛千万行人擦肩而过只为了走向终点的他一样。他的想法是为家人的，而缺少那么一点点的对自己，就算因为和布鲁斯夜巡，而父母在同一时间被杀死，他也只是什么都不说。 说了有什么用呢？ 布鲁斯会自我厌弃，把一切错误都包揽，而罪恶的是哥谭，并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世界上应该有一个人为提姆的错误承担责任，那么这个人除了自己别无他人，他为自己的所有痛苦买单，并且做好笔记，确定不会再犯，甚至不会迁怒任何人。 迪克是公认的最好的人，如果是迪克，他会发火，然后再咽下这份伤痛，但提姆连对布鲁斯发火都不会做。可是就是因为他根本不说出来，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他对情绪把控的如此精确，就像一台严密合拢的机器。但人怎么会成为机器呢？如果不是他太好、太坚强、太沉默以至于被忽略，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就是提姆·德雷克，让小姑娘回以同样沉默注视的青少年，他是如此特殊。 “我真的喜欢你。”厄蒂特说，带着笑意，“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抱一下。” 然后，在小姑娘的注视下，提姆凑近了她，轻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这是一个很干净又沉稳的吻，比起简单的触碰，更像一种确认某件事的承诺，比蝴蝶落到花枝上更加轻柔，仿佛雨点滑落玻璃的一瞬间带着的氤氲气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要先走了。”她说，情不自禁地用手背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提姆·德雷克，这个最特殊，最可爱的家伙就是自己男朋友啦。在提姆抽身而去的瞬间，小姑娘又扑进他怀里，后者接住了他。 “不见布鲁斯和迪克吗？”提姆问，又摸了一下她的头发，难得轻松笑着说，“他们有给你准备礼物。其实我应该想到的，杰森是第二个。他送给你了什么？” “他们邀请我加入法外组冒险，我答应了，等刺客联盟解决了再说。杰森带我坐了机车，逛了一圈哥谭，还不错，不过有点混乱，待在这里你要注意安全。至于礼物，不用了，你帮我保管一下吧，”厄蒂特在提姆的怀抱里蹭了蹭，像只不安分的小动物，“我会经常来哥谭看看的！到时候你给我。” 她并不觉得这是真正的分别，所以对礼物其实还有些抗拒，而提姆看穿了她，好笑道：“好。” “达米安呢？”提姆又问。 没想到在他怀里的女孩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抬起小脸对他认真嘱咐道：“多照顾点他，他才十三岁。” 提姆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虽然达米安才十三岁，但等他真的知道他和厄蒂特开始谈恋爱的话，他完全可能把提姆头拧下来。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真的走了。”她恋恋不舍地从他的怀里起来。康斯坦丁会在他们约定的地方见面，然后他们一起离开。 “嗯，”提姆把手里的袋子继续递给小姑娘，“记得吃午餐。” 厄蒂特接过了袋子，又亲了他一下，然后像她来的那样匆忙的消失在哥谭，像是旅行开始的站台分别，不过他们是两列路线暂时不重合的列车的旅客。提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哥谭的一层云似乎被风吹动，推着向远方走去，这真是很容易让人心情愉快的一天。 他笑了笑，转身走向了教学楼。 ※※※※※※※※※※※※※※※※※※※※ 正文完结，有番外 番外一 当提姆把书包扔到沙发上, 然后拉了拉衣领落到旁边位置的时候，一个身影从沙发背面像只警惕的猫一样，朝他缓缓逼近。他的警报雷达疯狂地开始响动，提姆立刻趴下沙发，一阵风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他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提姆还趴在沙发上, 没有动弹, 并且毫不意外地听到他的身侧传来一声响动，袭击他的动作的主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提姆只好支起了身体, 偏过头看向那个存在感十足的男孩。 “怎么？还看我！”达米安皱着眉的样子像极了布鲁斯，只是更多了几分傲慢和焦躁，“……你没有看好她, 让她提前走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们和布鲁斯商量好了, 要在小姑娘的最后一天挨个送出礼物。迪克要从布鲁海文赶回来, 所以他排在最后一个，达米安临时有事, 要去管理他的少年泰坦，所以杰森成了第一个做这事的人，随后是乘机而入的提姆。 尽管达米安对此很有意见, 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了, 毕竟少年泰坦对他也很重要。但杰森打电话告诉他们一切都完成之后, 接力棒却断在了提姆这里。 提姆一个人回来了, 达米安用眼睛在他身后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厄蒂特的身影，只好不情不愿地得出结论——提姆没有撒谎，厄蒂特真的走了。 “是，因为我吗？”达米安低声问。 “不，不是。”尽管不怎么喜欢达米安，但提姆却不打算让他误会。 “……那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达米安突然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提姆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不感到意外了，因为你就是缺乏一些必要的情商。”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让人意外。”提姆说，“毕竟你自己就很讨人嫌。” 达米安立刻做出要揍他的动作。 “你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思考过后，可能觉得提姆还是活口比较好，压抑着怒火的男孩收回了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同时踢了一脚提姆的小腿，强硬地命令道，“每一句话都要告诉我。” “你不会想知道的。”提姆难得诚恳地说，眼底暗藏一丝笑意。 提姆说的是实话……达米安这样的男孩从未有过恋爱的经历，如果提姆真的能做到丧心病狂地复述他和自己的新晋小女友厄蒂特的每句话，那么，达米安自己百分百会觉得这对话伤害了他的生命……他会为此减寿十岁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想知道？”达米安在这种事情上立刻犯了倔，变得不止一点的争强好胜，他又踢了提姆一脚，“别拿你那浅薄的大脑来试图揣测我的想法。” 提姆总有种他们家随时都有可能会减员的感觉，就比如现在，他想给达米安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就算他看起来小揪揪的，就算说话实在不像十三岁，但外表还是一只小鸟儿。所以提姆对自己说：想想厄蒂特，她不会想知道你对她的宝贝弟弟动手的。 不过，提姆感觉自己如果不再做出点回应的话，他的小腿明天一定会肿起来，达米安可从不对他心慈手软。 “你想知道哪方面？”提姆说，“提示你一下，有一部分你最好不要听。但我得说，厄蒂特对我的礼物很满意，这就是属于你不能听的部分了。” “tt，”达米安嘴中发出不屑的啧啧声，“我有什么不能听的？你们这群蠢货。” 他们自以为达米安什么都不了解。上次达米安给迪克打电话，他们俩人加上一个误入的罗伊，组成了临时滑稽三人组。迪克突然问“网飞”是什么，罗伊附和说是一种娱乐休闲电视节目，而达米安心中暗暗嗤笑，迪克他们以为他不知道这是约的意思吗？ 等一下，达米安的神色一凝，千万别告诉他厄蒂特和提姆是这方面的他不能听，否则他们家即将减员，他会用双刀把提姆砍成两节，然后塞到迪克和杰森的邮箱里，说到做到。 “……好吧。” 提姆勉强答应下来，而他的脑内分为两部分在交涉。清醒的提姆告诉他，瞒着达米安，反正他迟早会知道，再说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而正陷入恋爱的晕乎乎的提姆告诉他，他要让全家人都知道他和厄蒂特在一起了。 但他必须斟酌用词，因为达米安还在看着他。 这个来自刺客联盟的男孩敏锐且直率，像一只小豹子，眉眼部分有着和厄蒂特相似的来自中东风沙的轮廓，让提姆突然对他提高了好感。厄蒂特和他有那么几分的相同，骨子里是同样的倔强，这对姐弟之间的关系拉近的相当快，不能说没有这部分原因。 “你还记得，嗯，上次有个专门绑架孩子的罪犯吗？”提姆问，“就是被抓进阿卡姆，一次都没越成功狱的那个。” “绑架又撕票的那个？”达米安简单地回忆了一下，很快嫌恶地撇了撇嘴，“我记得。我本来打算自己伪装被绑架，然后潜伏进去解决问题的。但父亲不愿意，让我待在原地坐在蝙蝠车里当观众。” “对，我们都知道你很厉害。” 达米安略微有点警惕，但仍旧流露出一丝得意：“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 他还记得布鲁斯对他说“不管刺客联盟把你当做什么来训练，在我这里都是孩子”，达米安因此生了很久的闷气，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布鲁斯并不把他当做罗宾。于是他回吼道：“我又不是女孩子！不需要保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但是你又不可能女装出任务。”提姆说，“当时绑匪绑架的都是小女孩。” “起码那样还有点挑战性。”达米安叫道，“你不觉得吗？” 提姆：“…………”他早该想到的，达米安是这样一个连穿女装都争强好胜的男孩，但这不是重点。 提姆的眼神漂移，他曾经女装出过任务，还被路人搭讪过……不能再想了，他会被达米安带偏话题的。 “绑匪挑的都是女孩子，是因为他欺负弱小。在体力方面，女孩子天生就要比男孩弱一点，这是显而易见的东西。” 达米安森然磨牙道：“所以他是人渣。” “厄蒂特是怎么做到现在这个样子的呢？”提姆却说，“一个本该无忧无虑长大的女孩，连裙子都没有怎么穿过，没有化妆，没有吃过甜品，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任何欺负弱小的人都不敢对她下手，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女孩。” “真让人好奇，”他又说。 而好奇是一段故事开始的必要因素，正因为好奇，所以他向她越靠越近。 达米安没有说话，支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但这番话确实让他感觉意外了，达米安用惊奇地目光打量提姆·德雷克，这个他从未试图正眼看过的家伙。一直以来，他在家里的存在感非常低，达米安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厄蒂特对提姆的评价“可爱”是真的。 提姆说：“这就是我看着她的时候时常在想的事情，你不是想知道这个吗？” 话音刚落，达米安再次狠狠踢了一脚他的小腿，移开了视线，低着头勉强道：“谁想知道这些了！别转移话题。” “好吧，你赢了。”什么委婉都不行的，达米安在感情方面真的一窍不通，“我把自己送给了她当礼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达米安提高了声音。 “……我说，我把自己当做她的礼物。” 达米安松了口气：“哦，这样。” 原本做好准备的提姆：“？” 他忍不住追问：“你不觉得有问题？你没有意见？” “看什么看啊，为刺客联盟服务不是你的荣幸吗？多少人想当我们的仆人都没有成功，你也算走运了，还是厄蒂特好说话。”达米安上下打量提姆，这目光让他感觉毛骨悚然，但好在很快，男孩就移开了视线，“你还算勉勉强强吧，她喜欢就好了。” 这误会……真的很刺客联盟。达米安略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离开沙发，耸了耸肩，朝楼梯走去。不知怎么的，这态度让提姆感到有些郁闷。 “……我和她是男女朋友关系。”提姆突然对着男孩的背影说，陷入恋爱的他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把他冲昏头了，“这样说你懂了吗？” 达米安的背影不出所料地僵住了，他就像卡在原地，脚步生了根。提姆坐在沙发上，飞速瞥了一眼他们两人的距离，计算了一下达米安扑过来要用的时间，但时间过去了几秒，男孩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 “你是蠢货吗？”达米安的声音说，转过身抱着手臂，挑眉道，“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心慈手软地想给你留一点面子，可是你自己不要。我本来都打算放过你了的。” 提姆：“……” 他不太懂达米安在说什么，但冲着这个和他素来不对付的男孩又朝他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果然，达米安挑眉说了句：“格雷森，你自己问他吧。” 提姆：“……” 随后，一只手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提姆的肩膀上，他缓慢回头，迪克那张笑脸中暗藏着杀机，立刻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同时，迪克微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温和道：“……提宝，关于恋爱，没有什么对我想说的吗？” 于是，提姆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 达米安是令人意外的最好说话的那个，而家里最大的、对新妹妹充满保护欲、从布鲁海文风尘仆仆赶回来，却发现人已经被提姆放走的迪克·鸟妈妈·格雷森才是最终关卡。 番外二 “刺客联盟真的很严格呢。”康斯坦丁抬头, 几乎感叹道，“你这是第几个俯卧撑了？”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淡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柜子一旁拿起一瓶水，扭开喝了一口, 转头带着疑惑的表情问他：“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康斯坦丁一瞬间有点想笑, 但这个金发男人还是没有做出这个动作。他靠在门框上, 朝厄蒂特比了个大拇指：“动作很快，我很佩服你。” 小姑娘没有理他。一天前她回到了刺客联盟, 妮莎·奥古不敢接近这里, 不止是因为雷肖·奥古正在此处，还有个原因是越靠近拉撒路泉水，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直到一般人无法控制的地步。就算妮莎·奥古活了上千年，她的身体也曾接受过强化, 但依旧属于人类范围, 根本无法和已经接近非人类的厄蒂特抗衡。 当然，妮莎本人也并不着急, 因为厄蒂特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泉水的召唤日夜不休，她已经不止一次梦游，等她醒来的时候, 却站在泉水旁, 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如果不是康斯坦丁从身后抱住了这个小姑娘, 她已经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池水中, 和其融为一体。 必须要想个办法。 但显然，厄蒂特在刺客联盟这边的名义上的亲人对她这件事都说不上看重，白天的时候她要接受刺客联盟少主的训练——值得一提，基本已经确定她将会继承刺客联盟了——夜晚的时候，小姑娘又要耗费精力去克制自己靠近池水的欲望。 更加糟糕的时候，自从她回到了刺客联盟，黑液也很少再说话。在彻底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前，黑液告诉她他不会离开他，但他需要休息的时间。他的本能是回到池水中成为一道封印，而小姑娘却并不应该和它一同葬身于此处，所以他选择了沉睡。 “你的压力不要太大了。”康斯坦丁说，他的眼神在厄蒂特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叹气，又带着一些不明显的怅然，但很快，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介意我在你的训练室里抽烟吗？” “不介意。”小姑娘说，擦了擦自己的汗，走向了一面墙，上面挂满了武器，她抽出了弓箭，“你可以进来，站在门外像什么。” 康斯坦丁吹了一声口哨，点起烟，有复杂花纹的打火机上火光闪了一瞬，就像一颗划过夜幕的流星，厄蒂特晃了一下神，移开了视线，拿着弓箭走到靶子前。 “啊，我要走了。”康斯坦丁的声音飘来，他把烟塞进自己的嘴里，深吸了一口，吐了出来，“你身上那个东西呢？” 手里的箭矢脱手而出，弓的弦发出一声轻响，箭羽离开了手指，射中了靶心。 厄蒂特皱了皱眉，手放了下来：“别那样叫他。他睡着了。” “好吧，那我终于可以和你说一些话了。”康斯坦丁无所谓的耸肩，好像根本不在意小姑娘刚才恶劣的态度，“别给自己累积压力值啊。” “你在说什么？” “我们也算老搭档了吧，厄蒂特。”康斯坦丁说，“而你是我少有的没有死的很早的同伴，所以非要我说的话，你在我这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特殊的吧。” 这话倒是没错。厄蒂特背着简易的包袱从雪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就在第一个目的地遇到了康斯坦丁。对方一脸狼狈，精神病院的经历把他搞得脸颊凹陷，身形消瘦，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气息，朝她伸出了手。 厄蒂特的背包里多了一角撕裂的裙角，就源于一次康斯坦丁错误的驱魔，他召唤来了强大的恶魔，但对方却违背约定带走了无辜的一个女孩，她抓住了她的一点衣角，但始终不能把她从黑洞一般的地狱之门拽出来分毫，眼泪流下她面无表情的脸颊。 厄蒂特的朋友很少，那是一个和她同龄的小女孩，所以她不愿意放手。而康斯坦丁紧紧地抱住她的后背，将厄蒂特拉了回来，而对方却被吸进了门，今后、也将永远保守地狱的烈火折磨，用痛苦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这也成了她和康斯坦丁分道扬镳的原因。 “你有点不太对劲，说话的时候也好，做事情的时候也好啦，都是那幅死人的样子。”康斯坦丁把烟掐灭了，几乎有点无奈的笑了，“没有人是没有感情的，这样唯一的原因是你在勉强自己。” 厄蒂特没有说话，不过就算她想要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想卡西迪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警告你的吧。就像一截电池，你用怒气为它充电，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七十，等到百分百后呢？再然后呢？砰——” 康斯坦丁用香烟吐出的烟做了个蘑菇云形成的动态：“你就完了。需不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啊？刺客联盟的小少主。” “谢谢你。”厄蒂特说，抿了抿嘴，“但是不用了。” “好吧。最初的时候，我以为你不会知道黑暗洗礼没用，”康斯坦丁说，“起码你能放轻松一些，可惜你太聪明了。” “聪明是坏事吗？”厄蒂特问，顿了顿，“也不是坏事。起码我现在对女巫能力的控制已经很好了。” 康斯坦丁绝对称得上是黑暗力量界的大师，在黑暗洗礼的作用下，厄蒂特对火焰的控制能力更加精准了，也不会再出现最开始那样点燃别人的情况。 而关于梦游，其实她已经能够猜到身体失控的一部分原因了，和她心里所想绝对离不开关系。因为在白天的时候她是紧绷的，需要面对刺客联盟内部的纠纷，无论是母亲和祖父之间的战争，还是阳奉阴违的丧钟，都叫小姑娘伤透脑筋，至于夜晚，是她唯一能够变得脆弱的时候，所以它们才会挑在这个时间作乱。 她越紧张，越如临大敌，正如康斯坦丁所说，她的电池就会越来越满。 “因为我有一个秘密武器。”她说，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脸，居然想笑，“我会去找他的。” “哦——”康斯坦丁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我懂了。那我走啦。” 然后，这个金发男人摆了摆手，居然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连道别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厄蒂特看着他走开，身影拐过左右推动的木门，消失在视线中。 小姑娘心里一动，握着弓箭的手收紧了一瞬，然后她跑了几步，来到门前，探出一点身体，看到康斯坦丁走在刺客联盟狭窄的走廊里的背影。他的金发被一栅栏又一栅栏的光影弄得黑金交杂，逐渐远去了，像云耸动着。 厄蒂特冲着他喊了一句：“康斯坦丁。” 男人止住了脚步，转头侧过身看向她，垂下的手指里还夹着一支烟，燃着橘黄色的光，从细长的烟的前端抽出一缕幻境般白而缥缈的烟雾。 “谢谢你。” 康斯坦丁失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还有，再见。” 金发男人转身，背朝着她挥了挥手。 …… 夜晚，提姆夜巡完毕，揉了揉自己发胀发痛的太阳穴，从窗户落地。他一边朝床走一边开始动手脱着自己身上的装备，绑住多功能口袋的腰带发出咔嚓一声，被他除了下来，扔在了地面，只留下里面的衬衫和休闲裤。 提姆感觉全身一轻，这个时候，他已经接近自己的大床了。但就在他漫不经心，甚至称得上是失神的想落到床上，打个滚再去洗澡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脚裸处。提姆受到了惊吓，但他还没叫出声啦，就已经被快速的绊倒。 提姆神色一凝，正在他探手准备去勾原本被他扔在地上的装备的时候，一个人从床底爬了出来，露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提姆的手僵硬在半空，晃了晃声，没有反应过来。 “有没有被吓到？”厄蒂特笑着说，“提姆，你真可爱。” 提姆嘴角抽了抽，没错，是她。他愈发搞不懂自己的女友在想些什么了，就比如说现在，他完全没想过厄蒂特躺在床底等他回来，这也太恐怖了点吧，搞得久别重逢和恐怖片现场一样。 “下次别这样做了，”提姆坐在地上，看厄蒂特朝他身上爬，一脸严肃地说，“要是我身上带了装备，伤到你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厄蒂特已经猫在了他的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你打不过我。”她的声音闷闷地说，“没事的。” 提姆：“…………”好啦。 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会想到今天晚上过来？” 厄蒂特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不希望我来见你吗”。提姆感觉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因为这个角度他能太清楚的看到厄蒂特的脸了，这事对他来说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因为凑得太近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亲上去，要么推开对方。 推开当然不可能了，但是亲吻的话，如果在这样的气氛下，提姆还是只是亲一下嘴角的话，会不会显得太逊了？可是亲嘴唇的话……有点太过了，这不是提姆现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减压。”小姑娘说，提姆“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她再说减什么压，但既然能让她轻松些，那就轻松吧，所以他选择了第三条路，把厄蒂特抱住了，他们一起坐在地面上。 提姆有些走神的想，他也不是不想厄蒂特不过来，自从上次见面，他们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看到彼此了。刺客联盟也不是什么能够通讯的地方，提姆坐在蝙蝠洞的时候甚至真的有托着下巴想过借用蝙蝠电脑黑进刺客联盟，和小姑娘视频通话一样。 或者正常打打电话，反正不要弄得现在像是失联了的样子就好了。 “我忘了给你电话了，”没想到，厄蒂特说，“你记得住我的电话吗？” “这个没问题。”提姆毫不犹豫地就说出来了。使用记忆力对提姆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很多次出任务，他扫一眼就能记下资料。 厄蒂特报了一串数字，提姆点了点头。但他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脸：“你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吗？” 这下轮到厄蒂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当时走的太急了，因为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再回头，然后说她不走了。但这怎么可以呢？厄蒂特还有大事业要做的，刺客联盟还在等着她，而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原谅你了。” 就在小姑娘惴惴不安地望着提姆的时候，青少年已经轻松地笑了起来，他的很多生气都维持不了多久，可能这就是提姆特色吧。他们在地上赖了一会儿，提姆现在不觉得有多累了，尽管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但心情已经影响了他的身体。 “想看看布鲁斯和迪克给你准备的礼物吗？”想了想，提姆问。 厄蒂特点了点头。他推开小姑娘站了起来，从房间的一处拿出了两个被包起来的礼物，然后走到厄蒂特身边重新坐下，把礼物递给了她。 厄蒂特有些惊喜地接过来，她没想过自己能够真的收到被包裹的像是礼物的礼物。她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体验拆除彩色包装的可能，但现在她有了。 提姆贴心的观察到了她的表情，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小姑娘酝酿好了之后，她伸手缓慢地抽去了丝绸的缎带，拿出盒子。 首先是布鲁斯的，礼盒有些小，但等她拆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根项链。尽管有月色加成的缘故，可它本身也漂亮的实在太过分了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它都闪着一种宝石特有的绚丽色彩，在昏暗的房间内像是一颗星辰那样亮着，几乎让她挪不开视线。 “我帮你戴上吧？”提姆问，厄蒂特才回过神来似的，点了点头。 他的手轻柔地拂过她的后颈，将项链系好了。 “还有一个！” 厄蒂特比之前更快的拆开了迪克的礼盒，抽出一条裙子。这简直让小姑娘惊喜的差点叫出声来，她捧着这条裙子，然后抬高拿在眼前看了看，它摸起来像是丝绸，但比丝绸更加柔软，几乎像水流，带着一丝冰凉的感触，让她不敢放手，生怕它和月光一起溜走了。 就连提姆也有些意外。 “喜欢这样的吗？”他暗暗记下来了。心里像是有个小蚂蚁钻了一下，这是一种小小的嫉妒，因为迪克总是比提姆更加讨女孩子欢心，而厄蒂特也不能幸免。不过也只有一点，提姆对迪克有什么好吃醋的呢，再说，厄蒂特现在显得那么开心。 “嗯。”她说，眼睛还在盯着裙子看。 “要不要现在就试试？”提姆建议，“我的房间那里有个门，是试衣间。” 小姑娘从提姆身上爬起来，拿着裙子一溜烟跑进门了。提姆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笑，撑着脸望着紧闭的门，一言不发。 但令他突然手忙脚乱的是，提姆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传来了迪克的张扬的声音：“嘿！提宝，我有件事想问你，就是关于今晚夜巡你发呆的隐患……” “别进来！——” 但已经晚了，迪克对他可没有对待小姑娘的耐心，他们的兄长通常是扭开门把手再装模作样地再敲门示意自己非常尊重弟弟们的隐私，所以现在他扭开了门。 提姆惊恐地祈祷：不要让他发现……不然说不清了…… 迪克还在开朗的笑着：“我已经想通啦，在一起也没什么的，如果你是在为这个烦恼的话，大可不必啦！……” 另一端，厄蒂特推开了更衣室，穿着那条漂亮的裙子：“提姆，我换好了，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深夜，孤男寡女，加上厄蒂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回来了，而提姆什么都没说。 提姆：“…………”再见，人世间。 迪克握住门把手的手紧了紧，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了。 “不！我没有想通——” 番外三 一阵微风拂过, 吹动刺客联盟的窗帘，厄蒂特在睡梦中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她掀开下床, 走向了本应该紧闭着的窗户。它大大的开着, 像一只注视着屋内的眼, 小姑娘心紧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窗框上。 “很久不见了。”透过反光的铁制框, 她看到一抹熟悉的黑色的影子落到背后, 放松了心，“小卡，你过的怎么样？” 厄蒂特转身, 果然看到卡西迪奥安静注视着她的模样。天使的脸上总是挂着这样淡淡的表情，眼神轻飘,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依附, 同时，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这话其实说起来也没错，这就是上帝的炽天使卡西迪奥，有时候显得就像不该存在人间。 “你生气了吗？”他说, 声音像只猫在墙头上爬着般轻缓。 小姑娘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这样说话？”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情绪监控机器。 “前段时间我遇到了温切斯特兄弟, 也就是你看管的那两个人类的一员, ”她说, 挑着卡西迪奥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说，“我欺负了他们，那个叫迪恩的有没有给你告状？” 卡西迪奥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知道了。”厄蒂特说，“我没有生气。你是来问这个的吗？” 房间安静下来，天使再次打量她，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让他看，并不在意刺客联盟会有谁杀出来打破这一刻的静谧，因为做为超自然力量顶端的人物，卡西迪奥是目前为止她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天使，在他不想被打扰的时候，康斯坦丁都无法看到他。 “你变了很多。”卡西迪奥说，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厄蒂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的话变多了。” “啊……你说这个，”厄蒂特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不自觉已经摆出了微笑的表情，“主要是家里人话都很多，口才很不错，我是跟着他们学的啦。” 迪克不用说，他的碎碎念着实让小姑娘有好几次从梦中惊醒，受到惊吓，这是家里最会用废话淹没你的人，厄蒂特有几次率领刺客联盟做任务的时候遇到这位兄长，他在和小姑娘搭档的时候全程嘴巴都没有停过。 杰森……他倒是不算特别喜欢说话，但每次必定一针见血，以嘲讽别人的糗态为乐，上次厄蒂特大意被敌人砍断了刀，虽然杰森帮了她，狠狠揍了对方一顿，但拉起小姑娘的时候也没忘记说她是个傻瓜。不过小姑娘能够分辨出他隐藏在尖锐话语下的担忧和关怀，所以也就算了。 提姆……不多说了，他的心理活动每次多到厄蒂特会产生幻觉，那就是世界被提姆高速运转的大脑产生的心理活动海啸般淹没了，小姑娘有好几次直接忍无可忍说：“闭嘴！”但还是只能迎来周围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看来，提姆什么话都没说，显得厄蒂特别霸道，提姆甚至会佯装无辜的眨眨眼，真是心机boy的够可以。 达米安的话，厄蒂特倒是经常和他学一些脏话，在“去死吧！人渣！”、“你给我等死吧！”、“我看你是想死吧！”之间三选一作为日常开场白。达米安的脏话堆起来比他这个小男孩还要高，这个每个毛孔都被自尊填满的男孩火爆异常，在夜巡的时候不但用语言攻击敌人，还习惯用暴力摧残对方身体，造成精神和□□的双重打击。 厄蒂特越想越出神，没有意识到在她对面的天使淡淡的笑了。这真是个很难得的笑容，因为卡西迪奥看到的很多，所以总显得很忧郁和愁绪，但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开心，厄蒂特不敢判断这份快乐是否来源于自己，被分享给了卡西迪奥。 “看来你过的很好，”天使说，“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他伸出手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然后逐渐上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整个人身体带着一圈比月光更加耀眼的光辉，厄蒂特看着这样的卡西迪奥恍惚的想：果然是天使。 “关于生气吗？”她不解的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生怕自己的声音大了点，将天使要说出来的话惊扰了回去。 “嗯。”卡西迪奥点头，“人生是两条岔路，我很高兴你走了正确的一条。” 他的手指放在厄蒂特眼睛上，小姑娘睫毛颤了颤，在一团逼近的白光中闭上了眼。在她闭眼的瞬间，她落到了一块陌生的记忆中——不，这不算记忆，应该说像是某个自己经历的事情。厄蒂特就像个旁观者一样。 她看到自己从下水道站了起来，没有遇到小蜘蛛，没有那段称得上温暖的对话以及一整晚的发呆，虽然迪克依旧找了上来，但她防备心正强，而且没有做好决定，因此拒绝了迪克的谈话。这是第一点不同，她离开了纽约，没有前往哥谭，警惕性告诉厄蒂特她不应该在纽约久留。 然后，迪克没有再来找她，可能是因为此刻他们没法判断厄蒂特的真实想法，只能选择静观其变。但在小姑娘看来这就算一种拒绝了。 厄蒂特判断了一下，自己应该会去旧金山，因为那里离哥谭和纽约都比较远。果然，画面中的自己前往了旧金山，并且在那里遇到了另一个和她的很像的寄生体和他的主人。他们是击败了生命基金会邪恶阴谋的反英雄，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意味着更多的寄生体会找上门来……比如某个红色的液体，它酷爱屠杀人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注视着的厄蒂特：“——！” 没有蝙蝠侠的干扰，妮莎·奥古很快找到了她，试图用献祭手段，千钧一发之际，红色液体救了她，向她宣扬超级英雄多么无耻，并且朝她揭露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小姑娘的父亲就是蝙蝠侠，这是他装模作样不愿意和厄蒂特见面的原因，最终，感觉自己被排挤的厄蒂特接受了红色液体的组队邀请…… 厄蒂特忍不住说：“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天使的声音从她的身侧传来：“你确定吗？厄尔？” 小姑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各种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旋转，最后只化成一簇几乎让她炫目的火光，让她有点头晕目眩。她想要反驳……但，这实在有点困难。她太了解自己了，身为奥古，她对背叛极为敏感，如果当她发现这群素未蒙面的亲人隐瞒身份，还想将她接回家中的话，她一定会认为对方别有企图。 她很有可能不会选择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她的寄生体很快就能暴露。而蝙蝠家那边素来谨慎的态度只会让她更加胡思乱想，让态度陷入僵局。 “也不用把自己想的那么坏，”卡西迪奥叹气，“你很不同。我让你克制自己的脾气，不是因为你会失控，而是因为你无法以一个冷静的角度使用自己的力量。” 天使相当于看着厄蒂特长大的，他非常清楚小姑娘的毛病——尤其喜欢胡思乱想。无论是对父亲的幻想，还是说伪装自己的本性，自以为是的保护也好，都完全符合了她的性格。如果她误解了一件事，一定会一条路走到黑，到时候一切都无法挽救，他不希望结局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有无数的推力在幕后希望厄蒂特走上黑暗的道路，但她内心始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不，我不要做我讨厌的事情，我不想走塔利亚让我走的路。这份祈求的声音打动了卡西迪奥，天使降临在了她的身边，既是帮助，也是约束。 ……这样，吗？厄蒂特没想过答案是这样。 画面继续，在卡西迪奥的参与露面阻止下，加上厄蒂特本身还残留着善意，并没有和红色液体一样动手，但在蝙蝠侠的调查下，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儿直接涉及了多次旧金山案件，身体上还有邪恶力量，所以他决定自己出面阻止。 厄蒂特捂脸，完了……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自己和父亲打架的样子。尽管小姑娘在很多时候表现的很听话，但她骨子里有着一股来自奥古的桀骜不驯，如果布鲁斯一露面就试图对她说教的话，她绝对会火大的动手，因为这个时候蝙蝠侠并不属于她的保护范围内，他们针锋相对的立场让多方邪恶势力都很满意。 ……真的是越想越可怕。然而最可怕的是，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应该感谢蜘蛛侠，”厄蒂特总结，心有余悸，她可以理解另外一个选择的自己，但还是庆幸这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真的走上这条路了。” “不，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卡西迪奥对人类的脆弱感情一直处于质疑态度，但这次改变了他的看法，原来，关切、温情、亲情真的能够带来改变，尽管只是一小点，但这完全撼动了邪恶的根基……厄蒂特改变了，这不是一个残留着奥古血液的她，而成了她希望成为的人。 如果遇到可怕的事情，她会想到她的家人，这就成了无形的保护圈，阻止了厄蒂特的堕落和毁灭，而她和寄生体会严格看管拉撒路泉水，绝不叫封印松动，让邪恶生物有机可乘。 小姑娘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因为她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她不会从雷肖·奥古手中夺取刺客联盟，然后杀死妮莎·奥古，用她的血液反过来当祭品解开拉撒路泉水的封印，放出拉撒路泉水连接的地狱之眼中的黑暗生物。 厄蒂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是她和寄生体连接的地方，尽管对方为了防止她被邪恶的泉水的声音蛊惑已经陷入了沉睡，但知道他还活着这点足够她安心。她想不到自己用黑液撕裂封印的样子，但这确确实实是可能的发展……仇恨和愤怒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然后，她眨了眨眼，一阵炫目的光略过，几乎让直视着画面的小姑娘掉下眼泪。卡西迪奥收回了手，那团白光消失在了他的手心，天使缓慢的垂下了手，安静地看向厄蒂特。 “所以……我很开心。”他平静的说，“开心你选择了哥谭。” …… 眼泪迅速涌出她的眼眶，厄蒂特惊讶地抬手擦去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珠，它们毫无征兆的滚落了，她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沾着眼泪的指尖，这是不是属于她的情绪，而是属于走了另一条路的小姑娘——她被愤怒支配，但却活的非常痛苦和扭曲。 “谢谢……”她说，风吹动窗帘，轻柔的像一阵浪潮，天使已经消失了，但她分不出心去考虑这次他是否又是抛给了她什么人生的迷惑，“……” ——现在来之不易，所以她会愈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