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狗王爷》 第一章 杀了狗王爷 “大家一块冲上去,杀了狗王爷就有好日子过了!” “杀奸佞,还社稷!” 门外混乱的嘈杂声把秦河山从昏睡中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准备开骂,却愕然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面。精致的金丝枕头,华丽的蚕丝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什么情况,拍电影?” 汹涌的记忆突然席卷而来,呼啸着涌进秦河山的大脑,额头立刻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双手抱头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头脑在渐渐清晰。 秦河山,本是外姓王爷。先帝死前托孤,却被权利迷惑,架空幼帝,年纪轻轻便独揽大权,封摄政王。而后屠戮忠良,夜宿后宫,强占公主为妻,倒行逆施,祸乱朝纲! 刚刚在护送公主的途中,队伍趁天黑前找了个村镇歇脚。不想太阳刚一落山,村民就突然暴起发难,围攻宅邸。 趁乱之际,一只暗箭从窗外射来,秦河山当场毙命,刺客不知所踪。 “居然穿越了!” 秦河山忍着头痛来到门口,把纸窗戳了个洞,往外一看。 院子外面一片混乱,暴起的乱民气血翻涌,怒发冲冠,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大门被冲的摇摇欲坠,御林军正在拼死抵抗。 他微微皱眉,察觉到了不对劲。 什么样的乱民连御林军都挡不住? 还有刚刚的暗杀……… 看来真正想让自己死的另有他人,外面的乱民只是个幌子。 想要活命就得马上离开这里。 秦河山四周看了看,寻找能够脱身的方法,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曼妙身影。她眉如墨画,眸若秋波,只是手里握着匕首,脸上写满了憎恶。 他微微一怔,这才记起面前的美女就是他的妻子,大夏国长宁公主,李安宁。 公主即将前往南越国,秦河山以夫君的身份护送,理应共睡一个房间。却不想突然遭人暗杀,外面还闹起了民乱。 接连的变故把这位公主吓得不轻,又眼睁睁看着秦河山死而复生……… “你、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话说咱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秦河山有些无语,刚才被刺杀的伤口现在还疼呢,他可不想再挨一刀。 “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李安宁充满警惕。 秦河山一愣。 这怎么证明?难道要我再给自己一刀看看有没有血?这公主什么脑回路。 对了!鬼没有影子,古代人都信这个。 他立刻指了指自己脚下,“你看,我还有影子,我是人。” 李安宁往地上看了一眼,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不过脸上的惊恐却变成了失望。 “老天爷不开眼啊!好人不得长命,如此奸贼却能大难不死………是天要亡我大夏啊!”颤抖的声音尽是悲戚。 秦河山无奈,“我好歹是你夫君,用不着这样吧?” “呵呵,夫君?秦河山,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强娶我过门的了?你夜闯寝宫虽没得逞,却坏我名声,若非如此,我又何至于嫁给你这个奸贼!”李安满面凄然。 秦河山心中有些感慨,明明夫妻一场,却这般恨之入骨。 这位大夏摄政王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前身挖的坑,却要自己来背锅。 “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外面的乱民马上就会闯进来,到时候你我都难逃一死!”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先不说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离开。 “他们要杀的是狗王爷秦河山,我堂堂大夏长宁公主,问心无愧,面对自己的子民又有何惧!”李安宁一脸倔强。 “乱民暴动已是死罪,还会管你什么身份?” 李安宁脸色有些难看,可她依旧嘴硬,“那又如何,大不了拖着你一块下地狱!我也算是以身殉国,为民除害了。” “我倒是能死个痛快,你就未必了。”秦河山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安宁微微一怔,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喊杀的声音愈发响亮。 “不好了,王爷!御林军快守不住了!”一个穿着盔甲的御林军突然破门而入,神色慌张。 秦河山不清楚状况被吓了一跳,他表面却不动声色,颤抖的双手悄悄摸到袍秀里的护身短刃,端起架子,“大胆,竟敢乱闯本王寝宫。” 士兵跪地抱拳,“卑职该死,只是外面情况十万火急,卑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王爷恕罪!” “那你跟本王说说,什么样的乱民连御林军都挡不住?” “回王爷,乱民不知从哪弄来的精良装备,而且各个身强力壮,此次随行的御林军人数不多,实在抵挡不住,恳请王爷尽快撤离。”士兵诚恳道。 秦河山不停的在脑海中寻找此人的信息,最后确定他叫高烈,御林军统领,是个可信之人。 “很好,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王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事成之后不仅免你擅闯之罪,还会赐你黄金百两,你可愿意?” 高烈一听,顿时大喜,“卑职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就替本王引开那些乱民,再伺机脱身,本王会在城门口与你汇合。”秦河山说道。 “王爷放心!卑职必定不负所………”话说一半,高烈突然愣住,“可乱民是冲着您来的啊。” 秦河山继续端着架子,“本王自有办法。” …………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华服的身影抱着个人破窗而出,夺过一匹马便狂奔而去。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大喊,“快追!狗王爷跑了!” “什么?狗王爷跑了?” “在那边,快看!” “快去追,别让他跑了!” 大批人马紧随而去,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一伙人闯进房间,开始不停的翻找。 “将军,咱们为何不去追?” “我说过多少次?要管我叫大哥,以免暴露身份!” “是,大哥!” “还有,不该问的别问,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都打起精神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是!” 随即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间的暗格之中,两人拥挤在狭窄的空间,身子都贴在了一块儿。但此时的秦河山却没精力欣赏怀里的柔软芬芳,只是用手捂住李安宁的嘴防止她出声音,李安宁则是奋力挣扎。 突然,她一个不小心,踹在了暗格的木板上面。 第二章 挑拨离间 咚的一声,房间里搜寻的人被吓了一跳,“大哥,好像有声音!” 李安宁瞬间面露惊恐,浑身紧绷,狭窄的暗格里空气仿佛凝固。 秦河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空出一只手来握住护身短刃,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风吹的窗户,别大惊小怪的。” 外面的人虽然这样说,但秦河山能清楚的听到,所有脚步声都在往暗格这边聚集而来,人数大概有三五个。 被发现了! 李安宁面色惨白,丝毫不敢动弹。 秦河山也是心跳的厉害。 他趁着暗格还没被打开,小声在李安宁耳边说道,“待会儿我会冲出去解决最近的一个,你什么都别管,顺着窗户拼命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听懂了吗?”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秦河山在心里默念倒数。 三。 二。 一。 他正准备冲出去抢个先手,不想对方更加老辣,直接一剑刺穿暗格的木门! 咚!! 铁剑划过秦河山的脸颊钉在暗格背后的墙上。 脸上缓缓浮现出一道血痕,剑刃上面沾染了他的血迹。 李安宁面色惨白,双腿发软。秦河山也是心有余悸,难免有些后怕。要是这一剑再偏个一两寸,自己脑袋就得开花了。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双手颤抖的用袖子裹住染血的剑身,悄悄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 随后,外面的人把剑抽了出去。 “大哥,好像是空的。” “打开看看。” 秦河山的神经再次紧绷,手中死死攥着护身短刃。 突然,暗格木门嵌开了一道缝隙,房间里微弱的烛光照射进来。 秦河山抓住机会猛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果断用短刃刺穿了对方的脖子。 余光一扫,还剩三个。 然而他再一看,李安宁竟然傻傻的愣在原地没有逃跑! 此时剩下的三人已经反应过来,再跑已经来不及了。 猪队友! 秦河山心中一声暗骂,旋即急中生智,拿出王爷的气场一声厉喝,“慢着!你们是南越人!” 三人果然停下了动作。 领头的那个回身阴恻恻的说道,“王爷可不兴乱说,我们都是大夏子民,今天专门来杀奸佞,还社稷。” 秦河山悄悄松了口气,他们果然害怕暴露身份,自己赌对了。 随后他继续说道,“这样保密的行动,你们就不怕事后上面为了封锁消息灭了你们的口么?”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领头人一声冷哼。 然而秦河山的目标并不是这人,他对另外两个人说道,“刚刚你们称呼他为将军,说明他的地位比你们高。他不担心被灭口,可你们呢?” 两人微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领头人见状急忙喊道,“别听他乱说!只要杀了他,我保你们一生荣华富贵!” 秦河山无视此人的声音,继续给另外两人下套。 “你们自己算算,是直接杀了你们灭口划算。还是一边担心你们泄露消息,一边还要给你们一大笔封口费划算?” 说完,他不慌不忙的给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你们愿意让我跟公主安全离开,我可以给你们一大笔钱让你们远走高飞。我大夏万里疆土,总有你们的栖身之处。” “别听他的,狗王爷狡诈无比,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 领头之人焦急大喊,可那两人脸上已经出现了犹豫。 秦河山乘势追击,“我的命在你们手里,你们的命在那位将军手里。把你们的想法放到那位将军身上,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二人心头一震,眼神瞬间出现了变化。 这一刻,将军心里清楚那两人已经不能用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王爷杀了,断了两人的后路。 然而在他准备动手之前,秦河山却先一步大喊,“快动手!” 将军误以为秦河山是在命令那两个人,下意识的转身防备。却没想到,秦河山竟然暴起冲了上来,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噗! 与第一个被刺的人如出一辙,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本能驱使他放下武器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脖子,然而所有动作在此刻都变成了徒劳。 他的双眼在浓浓的不甘当中,逐渐失去了光彩。 四个人,已去其二。 李安宁躲在角落里看的胆战心惊,眼前这个秦河山跟之前的狗王爷简直判若两人。 鲜红的血液溅的满身都是,秦河山本人却无动于衷。 他把短刃拔出来,不慌不忙的擦拭干净,淡淡的说道,“将军已经死了,你们现在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我也不会许你们什么加官进爵荣华富贵,那不现实,你们也不可能信我。” “不如直接点,隔壁是我的房间,公主随行的钱财都在那里,够你们富足一生,你们带上钱有多远跑多远吧。” 二人犹豫了片刻,本来有些犹豫要不要先杀人再拿钱。 可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便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秦河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昏倒在地。 他强撑着去抓住李安宁的胳膊。 “我房里根本没钱,快跑!” 第三章 到哪都有人追杀 荒郊野岭之中,两个人影蹒跚而行。 “够了,放开我!”暂时安全,李安宁也恢复了冷静,挣开秦河山的手冷声道,“不愧是狗王爷,竟能如此诡计多端,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看来我大夏皇室输的不怨。”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不领情?”秦河山无奈道。 “你不过是怕我死了没法跟南越交代罢了。” 李安宁面色冰冷,“南越都派人来杀你了,你还想着巴结他们,我看不起你!不过你放心,就算为了皇弟,我也一定会到南越去当质子的,你大可不必这么惺惺作态。” 所谓质子就是派去敌国的人质,以往都由皇子来担任。但大夏皇帝尚且年幼,没有兄弟只有李安宁这么一个姐姐,所以没得选。 如果去的是皇子,顶多遭人白眼不受待见。但皇女就不一样了,对待敌国的公主,那群所谓的权贵可没什么下限。 更何况如今的大夏已经病入膏肓,在号称百万雄师的南越面前不堪一击。 身为弱势国的公主,李安宁要是真去了,下场必然十分凄惨。 一想到这,秦河山就觉得心烦意乱。 亲手送自己的媳妇进火坑? 什么狗屁规矩! 他稍稍吐了口气,平静的说道,“你若不想,可以不去。” “不去?” 李安宁意外的看着秦河山,嘴角勾起一丝苦涩,“当初可是你主动提议送我去做质子的,何况光是你这个内忧大夏就已经应付不来了,我若不去,再来个外患……” 后面的话已经不愿再说下去。 秦河山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形象,没有争那无意义的口舌之利,索性岔开话题,“把衣服脱了吧。” “哼,本性难移,才多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与其被你玷污,我宁愿去死!”李安宁一脸决然。 秦河山无语道,“我是你夫君,做点什么也是名正言顺!况且我也………唉算了,你先看着。” 语罢,秦河山自己开始动了起来。 把外衣脱掉,只留下里面白色的内衬,又在地上打了个滚,原本白色的衣服变得肮脏不堪。 “看明白了吗?这荒郊野岭的万一遇到追兵,咱俩这衣服就是活靶子。” 知道自己误会了,李安宁的表情有些尴尬,她不敢看秦河山的眼睛,只能低着头老老实实照做。 不一会儿,衣着光鲜的二人就变成了流浪的难民。 沿着土路走,遇到人就躲到树丛里。这样走走停停一整夜,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不处的城墙。 突然,身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河山回头一看,竟然是追兵! “快跑!”他一把抓住李安宁的胳膊。 城门有士兵,只要跑过去就安全了。 可李安宁刚跑两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声音虚弱无比,“我……跑不……动了。” 秦河山迅速摸了一把她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 偏偏这个时候……… 他看了看远处的追兵,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城门。 咬着牙直接把李安宁抗在在肩膀上,拼了命的跑向城门。 “站住!” 秦河山好不容易跑到城门口,正要扛着李安宁进城,却突然被看门士兵拦住。 稍微一愣的功夫,几名士兵就已经手持长枪围了上来。 说话的那名领头士兵走上前来,怒骂道,“敢在我的眼皮底子下闯城门,我看你是活腻了!” 接着看向那几名持枪士兵,“你们几个,男的就地格杀,女的绑起来带回去。” 几名士兵会意,脸上同时露出淫笑。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秦河山当即怒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乃当朝摄政王秦河山,不想死的通通给我让开!”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要是摄政王,我就是皇帝老儿。” “皇帝才不是老儿,那是小儿,哈哈哈。” “就你还摄政王?那我今天就杀个王爷尝尝什么滋味!” 说话间,一名士兵就要动手。 秦河山面色阴沉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往前一扔,“好好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 士兵眼尖,一下就看出是金子,急忙接到手里认真的打量起来。 上面雕刻着华丽的龙纹,只写了两个字,‘摄政’。 这是小皇帝赐给他的金牌,有了这块金牌才能名正言顺的干涉朝政。 士兵蒙了。 领头的意识到不对劲,一把夺过金牌,看清楚上面的字,眼珠子转了转。 他突然抽出腰间佩剑,直接刺向秦河山。 “大胆刁民,连摄政王的东西都敢偷!给我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另外几名士兵却迟迟没有动手,显然还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什么?不管真假,咱们都必死无疑,不如拼一把!”领头的士兵急忙说道。 其余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以摄政王暴虐的性子就算放了他们也活不了。 既然横竖都是死罪,不如在这把人杀了,只要消息不泄露,他们杀的就是普通难民! 秦河山扛着李安宁勉强躲过一剑,却因此而失去了平衡,俩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根本顾不上疼,因为远处的追兵已经全副武装的冲了上来! 第四章 连环套路 “杀奸佞,还社稷!” “冲啊,杀了狗王爷!” 追兵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五六个,喊着乱民的口号。 眼看他们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那几个守门士兵非但不打算迎敌,反而一脸惊慌的往城门里跑。 嘴里还不停的喊:“敌袭!快来人啊!有敌袭!” 城墙瞬间戒备起来,有人开始关闭城门。 秦河山只能拼劲全力再次将李安宁扛起来,艰难的向城门跑去。 可他赶了一夜的路早就精疲力尽了,这又扛了个人,速度哪能比得上身强力壮的追兵? 眼看后面追兵将至,前方的城门也马上闭紧,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 “王爷上马!”马上的人一声厉喝,是高烈! 秦河山心中一喜,总算有个自己人了!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高烈就这么冲过来打算把自己拉上马,可自己身上还扛着个公主啊!这怎么上? 结果高烈的操作直接惊呆了秦河山。 只见他在马背上府下身子,冲到秦河山面前,胳膊往秦河山的腰上一拦,直接把人捞了起来。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幕。 高烈单手捞着秦河山的腰,秦河山双手抱着李安宁的腰,三个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冲进了即将关紧的城门。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灰尘,大门被重重的关上。 “咳咳,可以放我下来了。”秦河山有些艰难的说道。 高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人放下,自己一个翻身下马,跪在秦河山面前,“卑职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那几个一块跑进来的守门士兵见状也乱滚带爬的跪到秦河山面前。 “王爷饶命啊!” “王爷大人大量,小的就是一条狗,求王爷饶我们一条狗命吧!” “求王爷饶命!!” 秦河山不慌不忙的把李安宁搭在马背上,再转过身来面向跪在地上的士兵们。 周围还有其他闻讯赶来的守城士兵,听到王爷二字也都纷纷跪在了地上。 秦河山不由得有些感慨。 难怪前身这么痴迷于权利。 入城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要杀了自己,结果现在,里外只有一门之隔,却彷如两个世界。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几乎所有人见到自己都要跪下叫一声王爷。 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但前身的遭遇也提醒着他绝对不能迷失其中。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士兵,面无表情的说道,“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是,王爷!” 其余士兵纷纷退去,只留下先前的五个守门士兵跟高烈。 “你也起来吧。” “多谢王爷!”高烈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秦河山。 秦河山稍微愣了一下。 哦对,自己答应人家赏黄金百两来着。 于是端起架子说道,“本王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回头你到秦王府领赏便是。” 高烈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随后指着跪在地上的士兵问道,“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大夏律,造反者,该当何罪?” “回王爷,造反者,当诛九族!”高烈配合着答道。 那几个士兵一听,顿时慌了,急忙哭喊着求王爷饶命。 秦河山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何况这几个人先前也对自己动了杀心,处死他们一点也不过分。 但诛九族的话,至少现在他心里还过不去那道坎儿。 “诛九族就免了,将这几个人赐死吧。”秦河山淡淡的说道。 这本是皇上的特权,现在却被他随口说出。 那几个士兵听了,竟是没一个人再继续求饶,纷纷跪伏在地哭着高喊,“谢王爷隆恩!” 秦河山没有回头,只是步伐变得沉重了许多。 ………… 回王爷府的路上,李安宁竟然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被搭在了马背上,顿时恼羞成怒,挣扎着从马上爬了下来。 “秦河山,你……”她刚要发火,就感觉脑袋一混,差点摔倒过去。 好在秦河山眼疾手快把人给扶住了。 李安宁倔强的挣开秦河山的手。 秦河山面无表情道,“你高烧还没退,最好老实点。” 李安宁这才注意到秦河山的狼狈,把准备争吵的话咽了回去,转而低声问道,“你……跟追兵交手了?” 秦河山一愣,正打算解释,突然想起自己被高烈拦腰抱起的狼狈模样,便马上改了主意。 “追兵人数不多,城门一关就没事了。”他一本正经的说。 李安宁心中有些感激,不过没有说出口。她面色一暗,苦笑道,“堂堂大夏都城,有敌袭竟然不敢出城迎战,反而关紧大门,还真是孱弱到骨子里了。” “不清楚敌人底细的情况下关闭城门是正确的选择。”秦河山只能这样安慰。 很快,秦王府大门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可奇怪的是,把门的竟然不是秦王府侍卫,而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丁! 秦河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带着李安宁加快速度来到了王府门口。 “站住!这里是秦王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把门家丁横身拦住二人。 秦河山再次亮出金牌,“看清楚了,我是谁!” 然而家丁根本不管这些,一脸不屑的说道,“不管你是谁,没有少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大胆!”李安宁一声清喝,“我今天就非要进去,我看谁敢拦我!” 家丁面露冷笑,抬手就要抓人。 眼看就要抓住,秦河山一把将人拽回,护在身后,大喊一声,“高烈!” 一道人影猛地冲了上去,砰砰两脚。那俩家丁人高马大,却都撑不住一击,直接被踹翻在地。 随后高烈转身面向秦河山,低头抱拳行礼。 秦河山径直走进府内,直奔正殿。 李安宁稍微错愕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大殿之中,侍女跟奴才都被捆了起来跪在地上,满身是伤,哭喊哀求声不断。王府护卫也被收了武器扣押在地,老管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个身着华服的青年坐在主位,看秦河山闯了进来,他满是讥讽的说道,“王爷真是好胆量,竟然还敢回来。” “我的王府,为何不敢?”秦河山冷声说道。 青年缓缓起身,手中折扇一合,得意的笑道,“王爷叫人假扮乱民,刺杀南越使臣,还掳走公主。这番作为,怕是南越要跟你不共戴天了吧?” 紧随而来的李安宁听到这话,瞬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秦河山心里顿时一沉。 第五章 我说有就有了 青年叫王充,任鸿胪寺卿一职,是当今丞相王世贤之子。 虽说秦河山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一家独大。但朝堂到底不是这么简单的,背后的利益牵扯十分复杂,权利再大也会有对手,王家就是其中之一。 鸿胪寺卿是三公九卿制当中的九卿之一,其实就是外交部,一切跟外国人打交道的事宜都归他管。如此一来,便给了王家与外敌勾结的机会。 他们借着公务之便,屡次将王家女儿送去与外国和亲,最后的小女儿更是打算直接送进公里给幼帝当妃子。 正式这种广撒网的作风,让王家有了不属于大夏朝堂的势力支持,有了与秦河山对抗的资本。 此次让李安宁去南越做质子,就是王家私下派人到秦河山耳边窜动的。 如今看来这就是个阴谋。 眼下阴谋不成,又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王家真是好手段! “秦河山,你解释清楚,王充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你的谋划?”李安宁出声质问道。 秦河山头也不回的说道,“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要是真是我谋划的,能谋划人来暗箭杀我?” 李安宁一下被噎住。 “没准是王爷仇家太多,有人趁乱暗杀也说不定。”说完,王充挥了挥手,对自己带来的家丁下命令,“把秦河山拿下押进大牢,动手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弄死了。明天一早我得带他上朝给南越使臣发落呢。” 说完,他眼睛瞟向公主,露出一丝淫笑,“公主的话,就先带我府上去安顿起来。” “王充,你放肆!区区鸿胪寺卿,也配安顿我?” 王充脸上笑容依旧,故作惊讶道,“莫非公主还觉得,现在大夏朝堂是你那王爷夫君只手遮天的?” 此话一出,李安宁顿时沉默。 如今大夏兵力孱弱,根本不是南越的对手。一旦秦河山刺杀南越使臣的罪名成立,不管刺杀本身成功与否,他都难逃一死。 秦河山死了倒是无所谓,换做之前,李安宁或许还会庆祝一下。但眼下王充的态度让她明白,即便秦河山死了,王家也会成为下一个秦河山,对皇室来说都一个样。 相比之下,秦河山至少没有勾结外敌!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王充敢直接拿下秦河山,说明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公主放心,我肯定比你身边那个废王爷强,保证叫你在床上欲仙欲死。也算是趁公主去南越之前,送公主一份大礼了,哈哈哈哈。”王充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李安宁则面色惨白。 然而秦河山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目光阴沉的扫过被扣押的王府下人,最后落在那个奄奄一息的老管家身上。 突然,他厉声喝道,“大胆王充,竟敢带兵攻打王府,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 王充失笑,正要开口嘲讽,却有一道人影直接冲了上去。 这人速度极快,众多家丁眼睁睁看着,竟是没一个人能跟得上。 等王充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你是什么人,敢对我动手?”王充面色沉了下来。 高烈没理他,而是面色不善的看向那群家丁,“想保住你们主子的脑袋,就老老实实的跪下!” “别听他的……啊!!” 高烈稍微一用力,王充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跪下,快跪下!”王充急忙大喊。 那群家丁只能纷纷跪下。 王府护卫见状,急忙动手,迅速夺回了王府的控制权。 秦河山缓缓走到王充面前,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是治你造反的罪名呢,还是对公主大不敬的罪名呢?” “秦河山,你不能动我!南越那边可都是王家一直从中周旋的。你动了我,就是得罪整个南越!”王充咬牙说道。 “那我不动你,南越就不针对我了?” 王充顿时被噎住。 秦河山当然没想过造反这个罪名,造反诛九族,可惜他现在的确没能力动整个王家。 不过这个送上门的王充就没必要放过了。 他拍了拍高烈的肩膀,吩咐道,“礼部侍郎王充,意图对公主不轨。依大夏律……把他阉了,以儆效尤。” 王充急的连忙大喊,“秦河山,你放屁!大夏根本没有这条法律!” “现在我说有了。”秦河山淡淡道。 语罢,他从侍女手里拿过一块手帕团成团,直接塞进了王充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聒噪。 “秦河山,你不能这么做!”李安宁看着眼前的一切,面带焦急。 虽说从个人角度来看,秦河山没有勾结外地,比王家强不少。但从国家的角度来看,王家跟南越勾结,一旦得罪王家触怒南越,整个大夏都要危在旦夕。 秦河山看向李安宁,面色泰然。 “动不动王充结果都一样,你还不明白吗?另外………我说过,质子你可以不当。” “若南越派兵来犯,我大夏无兵无将,该如何自处?”李安宁正视起眼前的秦河山。 “这一切由我引起,我自会尽全力,还大夏一个太平。”秦河山认真的说道。 李安宁怔怔的站在原地,眼前的秦河山跟记忆当中的人产生了明显的割裂感,变得无比陌生。 ………… 当夜,丞相府。 “不好了,老爷!秦王府来人,说少爷对公主大不敬,被治了罪,叫人给……给阉了!”下人一脸惶恐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 王世贤眉头一皱,直接问道,“少爷人呢?” “在门口。”下人急忙说道。 王世贤顾不得其他,急匆匆的来到大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儿子。 王充面色虚弱,嘴唇惨白,裤子被鲜血彻底染红,一个锦盒安静的放在他手边。 王世贤心里咯噔一声,吩咐下人把儿子抬回府内之后,叫人打开了那个盒子。 只看了一眼,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他死死攥着拳头,咬着牙,“秦河山!!” 第六章 进殿逼宫 未央宫,宣室殿。 御赐金座落于龙椅右侧,秦河山锦衣华服,端坐其上,面无表情。 皇帝李隆年纪尚幼,小小的身子坐在宽敞的龙椅上面,双手只能拄着椅面,碰不到扶手,动作不免有些滑稽。 他目光不时的偷偷瞟向秦河山,显得十分畏惧。 百官以文武区分,以官级为序,整齐的分成两列。每个人都双手拿着笏板,微微低头,恭敬的站在殿前,等待着上朝的喊礼。 但喊礼这件事是秦河山说的算,只要他不点头,台下的官员就得一直站着。 边上负责喊礼的小太监更是战战兢兢,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偌大的个朝堂超过百人,却是鸦雀无声。 王世贤身为丞相,百官之首,只能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该喊礼了。” 话是冲着小皇帝去的,小皇帝却只敢看向秦河山,等待秦河山开口。 秦河山冷冷的看了王世贤一眼,就是这个老家伙密谋暗杀自己,可惜现在没有证据,即便自己权倾朝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毫无理由的动一个当朝丞相。 僵持下去也没意义,便示意小太监喊礼。 太监瞬间如释重负,扯着公鸭嗓子喊道,“上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声音响彻大殿。 小皇帝有些紧张的看向秦河山,待到秦河山再次微微点头,他才跟刚刚那个小太监一样松了口气,稚嫩的声音喊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官员刚从地上站起来,便有个白发老头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秦河山认得他,御史大夫李由,王世贤的狗腿子。 “陛下,臣有本启奏。”李由沉声说道。 “准奏。” 这次是秦河山亲自开口。 小皇帝胆子太小了,每次发表意见都要他点头,一来一回浪费时间,索性跳过了中间环节。 “大胆!” 李由一声呵斥,怒道,“我启奏的是陛下,你越俎代庖擅自准奏?难道是想篡位不成?” 篡位两个字吓得小皇帝一机灵,李安宁也是面色不善的看向秦河山。 秦河山没理会这无意义的口舌之争,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如果李大人要启奏的只有这件事,你可以退下了。” “哼!” 李由冷冷的看了秦河山一眼,高声道,“陛下,臣要弹劾摄政王,秦河山!”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听得在场文武百官皆是心头一紧。 连同龙椅上的小皇帝也被吓的不轻,连忙问道,“这、这是为何啊?” “秦河山以护送公主为由,在半路设兵埋伏,刺杀南越使臣,导致南越震怒,扬言要与我大夏断交开战!”李由脸上挂着冷笑,底气越说越足,“如此行径,害我大夏陷入危难,陛下觉得,秦河山该当何罪!” “什么?南越要开战?”有人忍不住惊呼。 大臣们瞬间乱了方寸。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们好不容易才跟南越建交,避免了战乱!” “那南越兵强马壮,陛下,不能开战啊!” “不能打啊,陛下!!” 官员哭喊着,陆续跪在了地上。 秦河山不禁冷笑。 好一手颠倒黑白。 被刺杀的竟然成了主谋。 “皇、皇叔。李爱卿说的可是真的?”李隆小心翼翼的问道。 事关他的皇位还能不能保住,已经根本不顾上心中对秦河山的畏惧了。 秦河山没理他,只是从容的扯开胸襟,露出被刺的伤口,“好好看清楚,本王才是受害者。” “哼,一个伤口而已,若是有人想脱罪,这伤口弄十个八个的也死不了人。”李由不屑的说道。 “那王大人可愿试试,这一箭可是奔着心脏去的,若是再偏一寸………”秦河山故意没说后半句,直接吩咐道,“来人呐,取弓弩来,让王大人亲身体验一下。” 在场的御林军一愣。 “秦河山你疯了!带弓弩上殿,你要把篡位的罪名坐实吗?”李安宁连声质问。 秦河山微微点头,认同道,“公主说的有道理,那就到殿外去,请李大人移步。” 李由顿时慌了,心脏被弓弩射一箭还能活? 就在御林军准备把李由拖出去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慢着。” 是王世贤。 他眼神淡漠的看向秦河山,“王爷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南越信不信……各位大人觉得我说的对吗?” 众大臣纷纷附和。 “对啊,现在不是纠缠谁对谁错,而是要想想怎么应付南越使臣。” “南越不信,我们有一万个理由也没用啊!” “还是得给南越一个交代。” 王世贤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借机朝殿外吩咐道,“来人呐,宣南越使臣进殿。” 随着话音落下,片刻之后,殿外传来一阵争执声。 “大人,进殿不能带刀!” “狗屁规矩,滚开!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紧接着,一伙人嚣张的走进殿来,身后还台了两具尸体。 秦河山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那两个。 王世贤这个老狐狸果然有准备! 第七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皇帝被尸体吓得面色惨白。 李安宁见状,拧着眉毛喝道,“谁允许你们带着死人面圣的?陛下受了惊吓,你们担待的起么!” “笑话!”为首之人不屑一笑,“我乃南越大将军孟获之子,孟忧。当初两军交战,我七日连下你们夏国三城,打的你们溃不成军。一群手下败将也配跟我提担待?” “孟忧,你放肆!”李安宁怒道。 孟忧充满鄙夷的看了李安宁一眼,“长宁公主,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虽然这次出了些意外,但你既然没事,不日你还是要随我们去南越。到时候你是为奴为婢,还是沦为娼妇,都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你………” 李安宁气的面色铁青,羞愤难当。 这可是大夏朝堂,当朝公主被如此羞辱,满朝大臣脸都丢尽了,根本抬不起头来,只有南越使团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回荡在整个大殿当中。 尖锐,刺耳。 屈辱的泪水湿润了眼眶,倔强的性子却让她强忍着不让流出来。 突然,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出现一个人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而后转过身去,面向殿前。 “南越使臣,孟忧。”秦河山淡淡的问道,“你们此次来我大夏是何目的?” “当然是接公主回去做质子了,难不成还是来上供的?”孟忧哈哈大笑。 秦河山继续问道,“那接公主回去做质子,又是为何?” “当然是你们夏国被打怕了,送个公主跟我们求和啊。秦河山,当初两国交战的时候你就蠢,想不到现在还是这么蠢。” 秦河山也不生气,接着问,“那你这番态度,是不打算接受我们的求和了?” “哼,那就要看我心情了。若是惹得我心情不好,我随时可以向陛下请命,带兵来踏平你这未央宫!” 孟忧此话脱口而出,边上的王世贤一听,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 可不等他开口,秦河山已经先一步下了命令。 “来人呐!把这个破坏两国和平的奸细给我拿下!” 御林军得令,迅速蜂拥而上,瞬间将南越使团全部擒住。 王世贤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大喊,“不可啊!你们再干什么!快把人放开!” 可御林军全部都只听从秦河山一人调遣,又怎能理会王世贤的呼喊? 只见一众使团全部被御林军扣住,死死的按在地上,听候发落。 “秦河山,你敢动我,就不怕南越真的攻过来吗!”孟忧脸贴在地上,艰难的问道。 秦河山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大夏皇帝与你南越皇帝都想求和,却偏偏有你这么个东西从中作梗,妄图以个人恩怨破坏和平。” “如今我为了避免两国百姓生灵涂炭,将你这个奸细除掉有什么问题吗?” “你胡说!”孟忧一声怒吼。 秦河山厉喝道,“我胡说还是你没脑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皇帝为什么会同意我们的求和,当真只是为了一个公主吗?” 孟忧表情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王世贤见势不妙,便试图从小皇帝那入手,他一脸诚恳。 “陛下万万不可啊!别的都还能商议,可一旦我们动了孟将军,一切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小皇帝听的心里一慌,急忙看向秦河山,“皇、皇叔,要不还是放了孟将军吧。” 他生怕真的打起来,自己皇位不保。 秦河山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懦弱到这种程度。 他沉声说道,“陛下,刚刚这位贼子可是侮辱过你的皇姐,你当真就这么放了他?” “朕、朕………” 李隆对上秦河山的眼睛,马上就没了脾气。 秦河山不再理他,转头看向孟忧,命令道,“向公主道歉,否则众使团以奸细处理,当场格杀!” “秦河山,你敢!”孟忧怒吼。 秦河山冷笑,“我敢不敢,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孟忧心里顿时一沉,只能咬着牙说道,“刚才我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才出言不逊,公、公主殿下……恕罪!” “大声点,态度不够诚恳。” 孟忧握紧了拳头,使劲喊道,“公主殿下,请恕罪!!” 秦河山这才转头看向李安宁,声音柔和了一些,有些好笑的说道,“愣着干什么?人家求你恕罪呢,你是恕还是不恕,给个话啊。” 李安宁深吸口气,看向秦河山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 偌大个朝堂,文武百官皆在。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帮她争回颜面的竟然是向来不共戴天的秦河山。 随后她端正坐姿,居高临下的说道,“孟将军知错就好,放了他吧。” 秦河山摆了摆手,御林军才把人放开。 孟忧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龙椅边上站着的二人,眼神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他沉默了半晌,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这才想起了此次来的目的。 他缓缓开口说道,“我跟公主殿下道了歉,那王爷是不是也该给我南越一个交代?你故意设计埋伏,害死了我的两个部下,请问这件事该怎么算?” “请王爷三思而后再回答,否则即便我死在这里,我的国家也必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秦河山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八章 将计就计 口舌之争怎么都行,但死了人就必须慎重对待。 王世贤一党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龙椅旁边的秦河山。 “王爷,给个交代吧。”王世贤淡淡的说道。 秦河山打趣道,“王相还真是大公无私啊,自家公主被侮辱的时候不见你站出来。现在别人向我们讨说法,你反而第一个发话。莫非王相早就有了二心?” “我也只是为了大夏的安危考虑,此事因王爷而起,还得王爷您亲自解决啊。”王世贤语气不咸不淡,逼迫的意思却很明显。 被他这么一说,那些大臣们的注意力也都被转移到了秦河山的身上。 秦河山心中冷笑。 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腐败成这样,难怪大夏会孱弱到如此地步。 他看了看两句尸体,淡淡的说道,“死去的两位使臣,我深表遗憾,但本王也是受害者,你们想要本王交代什么?” “呵呵,王爷怕不是忘了,这二人是死在公主房间里的吧!”孟忧冷笑道。 此话一出,现场百官如遭雷击。 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注视下,秦河山缓缓开口,“那请南越使臣解释一下,这二人当日为何全副武装的出现在公主房间?莫非贵国的使臣不懂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么?公主房间也是他们能乱闯的?”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承认这二人的死与你有关了?”孟忧冷声道。 秦河山丝毫没有掩饰,“人是因我而死。” 在场人皆是一愣,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就这么承认了? “好胆量,有担当。既然王爷亲口承认了,杀人偿命,就用王爷你的命来抵吧。”孟忧面色阴沉的说道。 秦河山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说完,人是因我而死,但并非我所杀。” 语罢,他朝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告诉高烈,叫他带上来吧。” “诺!”太监恭敬的退下。 王世贤面无表情道,“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哼,临死之前的挣扎罢了。”孟忧说道。 秦河山面色从容,对二人的话置若罔闻。 很快,高烈带着人走上殿来,身后跟着的人也抬着尸体,只是不同于南越的两具,高烈带来的是五具。 而后他跪下来恭敬道,“御前侍卫统领高烈,参见陛下。” 小皇帝看了秦河山一眼,才敢开口,“平身。” 高烈站起身来,主动对孟忧说道,“猛将军,眼下这五人就是当日杀死贵国使臣的凶手,昨日已被王爷抓住就地正法。今日特命我将其带来,听候将军发落。” 孟忧猛地瞪了秦河山一眼,厉声道,“秦河山,你当我是傻子吗!随便找几个替死鬼来就想糊弄我?” “王爷草率了啊。”王世贤也在一旁附和。 秦河山轻轻一笑,反问道,“杀人者偿命,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们二位不在乎凶手是谁,只想把罪名按在本王身上?” “王爷说笑了,只是你如何证明这五人就是凶手?”王世贤主动开口道。 “那你们又如何证明,那两个人是南越使臣?说实话,来的时候我们怎么没见过?”秦河山也问道。 孟忧似乎早就料到秦河山会这么说,拿出两个腰牌,“这就是此二人身份的证明,毫无疑问,他们是我南越的将士。” “高烈。” 秦河山喊了一声,高烈马上会意,也掏出了五个腰牌,“这是我大夏将士的证明,这五人便是当日公主的护卫。外面正值民乱,这二人又擅闯公主房间,才被当做乱民格杀的。” 一旁的王世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孟忧心也气的只想骂人。 五条命换两条命,彻底堵死了他们的借口。 没办法,孟忧只能咬着牙说道,“既然找到了凶手,我南越便不再追究。不过按照原本的计划,公主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南越的路上了。如今被乱民耽搁,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一同出发吧。” 李安宁一听,不由得凄然一笑。 最终自己还是不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也好,至少能保大夏一时安宁。 第九章 里应外合 “这恐怕不行。”秦河山说道。 孟忧当即怒道,“秦河山,你别得寸进尺!公主是我们最后的底线。” 王世贤也阴着脸给秦河山施压,“王爷,公主去南越事关重大,你若乱来,怕是要将整个大夏置于水深火热当中了。” 百官急忙开始附和。 “是啊王爷,兹事体大,三思啊!” “送公主去南越本就是您的注意,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请王爷为大夏黎民百姓想一想啊!” ………… 王世贤见状,不免冷笑一声。 百官齐发难,你权倾朝野又如何?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王爷,当初两国交战,是你执意亲自带兵。短短七日连丢三城,让我大夏成了笑柄。若非如此,我们大夏公主又何须受如此羞辱?” “事到如今,你说不去就不去,置百官与何地?置百姓与何地?置我大夏皇室与何地!” “如此肆意妄为,真当我大夏是你的后花园吗!” 话音隆隆,声若雷震。 听着义正言辞,却是句句陷阱,字字诛心。 “好一个忧国忧民的丞相。” 秦河山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在殿内响起,“但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并非是说不让公主去南越。而是……公主身体抱恙,眼下不适合长途跋涉。我想南越使者不会这么无礼,让公主带病上路吧?” “不可能!公主明明好好的!”王世贤失声惊呼。 “放肆!难道王丞相还想说公主装病不成!王世贤,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大夏朝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算想给南越当狗也要装装样子!” 王世贤只觉得头皮发麻,“我、我只是担心公主凤体。不知公主所染何病?事关重大,还是叫太医来当场诊断,也好给百官一个交代。” “王丞相,你好大的胆子,公主生病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你证明了?” “我、我………” 王世贤一时语塞。 “那总得让我知道公主得的什么病,好给我们陛下一个交代吧!”孟忧趁机开口。 秦河山冷笑一声,“好,那就让你们彻底死心。来人,宣太医。” 不一会儿,太医背着药箱匆匆来到殿前。 李安宁难免有些紧张。 “放心吧,你又不是装病。”秦河山安慰道。 之前回城的时候李安宁就发烧昏了过去,后来醒了并却没好。 不是很严重,感冒而已。 但这里是古代,没有速效感冒胶囊,没有点滴,这种小病也要拖个十天半月才能好。 秦河山的想法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大夏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太医恭敬的走上前来,刚准备把脉,王世贤便出声警告道,“好好看,若是给公主误诊,你人头不保。” 太医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太医不要紧张,如实诊断就要。”秦河山宽慰道,似乎是在给他撑腰。 太医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枕,让李安宁的手搭在上面。 告了声罪便开始把脉。 整个大殿文武百官,太监侍卫,连同龙椅上的小皇帝在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孟忧死死的盯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主……确实感了风寒。” 片刻之后,太医说了诊断结果。 王世贤眉头一皱,急忙问道,“那请问太医,公主病况如何?多久才能痊愈?” “若加以调理,最多半月便能痊愈。”太医生怕被卷进两派斗争,如实说道。 “好!那我们南越使团便等你半月,半月之后,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孟忧没好气的说道。 秦河山摆了摆手,示意太医退下。李安宁悄悄松了口气,虽然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但今天秦河山的表现却让她难得多了几分安心。 南越使臣的闹剧到此为止算是告一段落了。 秦河山居高临下的问道,“诸位大臣,可还有事?公主累了,没事的话就退朝吧。” 众大臣面面相觑,似乎都没什么想说的了。 秦河山见状便打算叫太监宣布退朝。 可王世贤又一次跳了出来。 “启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事。” “王丞相还真是不依不饶啊,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秦河山讥讽道。 王世贤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往下说,“如今难民四起,已然成灾。前天民乱就是因此而起,导致王爷受伤,公主抱恙,南越南越使臣不幸遇难,我大夏将士也因此殉职。若不尽快加以治理,恐怕天下大乱啊。” “那王丞相的意思是?” “拨款赈灾!”王世贤沉声说道。 “陛下觉得如何?”秦河山问小皇帝。 小皇帝愣了一下,战战兢兢的问了回去,“皇叔觉得如何啊?” “我觉得丞相说的有道理。” “那、那就依、依丞相所言吧,朕准了。”小皇帝紧张兮兮的说道。 王世贤当即行大礼,躬身道,“谢陛下,陛下圣明。不过老臣还有一事。” “讲。”秦河山缓缓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世贤微微勾起嘴角,大声说道,“臣希望能够在公主病好之前将难民治理完成,以免路上再遇民乱,影响两国和平。” 说完,他给孟忧递了个眼色。 孟忧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急忙配合道。 “丞相说的有理,我们已经损失两名使臣了。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希望陛下能在公主出发之前治理完成,否则我南越将会亲自派兵来迎接!” 李安宁顿时面色惨白。 整个朝堂压抑如同黑云盖顶。 第十章 朝廷真穷 “荒唐!” 李安宁大怒,正准备呵斥王世贤,却被秦河山抬手阻止。 “丞相跟孟将军说的有理,那就依你们所言,若公主病好之后难民还在,就准许南越派军队来接。” 语罢,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冰冷的两个字,“退朝。” 大殿里传来官员高呼吾皇万岁的声音。 殿外的台阶上,除了驻守在两边的御林军,就只有秦河山孤身一人一步步迈下去。 他面向宫门,背对大殿。 殿内的高呼与他周围的孤寂泾渭分明,格格不入。 ………… 长宁殿,公主出嫁之前居住的宫殿,当初秦河山就能随便进出,现在二人已成夫妻,更是畅通无阻。 “秦河山,你是不是疯了!别说半个月,就算半年都解决不了。你就这么答应他们,不是摆明了让南越名正言顺的派兵入都么!”李安宁生气的说道。 这会儿她倒是没再怀疑秦河山跟人勾结,只是觉得半个月治理灾民太过夸张。 秦河山也不生气,她反问道,“你还记得他们派兵入都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吗?” “自然记得清楚。若我病好之后,难民依然没有被解决,南越便会直接派兵入都接我回去。” “那只要你的病一直不好不就行了?”秦河山淡淡笑道。 李安宁表情一怔。 “可、可我只是感染风寒,半个月都是太医最保守的估计。我怎么可能一直病下去啊?” “如今外面到处都是难民,而难民的到来往往会伴随瘟疫。到时候只要声称你感染了瘟疫,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秦河山说道。 李安宁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为难道,“可这样一来,我们不是在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么?就这样任由饥荒跟瘟疫肆虐下去…………” “我当然会尽全力去解决难民的问题,早一天解决,百姓就能早一天脱离苦海。若我解决了,南越自然没理由再派兵进来。若我没解决,那也是能力有限,我们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秦河山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安宁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需要尽力治理难民就行了,不论结果怎样对我们都是有利的?” 秦河山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李安宁有些迫不及待。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下意识的依赖上了秦河山。主动询问秦河山的意见,这在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她不使绊子都不错了。 秦河山倒是看得明白。 自己现在成了这对姐弟唯一的依靠。 本想一走了之远离这个到处都是仇家的地方,眼下看来却是走不了了。 先处理好国事吧。 “陛下,你可知如今国库还剩多少银两?”秦河山突然开口问道。 他想考验一下,看看这个小皇帝到底性子如何。 但小皇帝显然不了解自家国库里有多少存款,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行吧。 秦河山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至于李安宁………… “你为难隆儿做什么,他才这么小!”李安宁一把将李隆护在怀里。 秦河山有些无语。 得,自己还没说话呢就这样了,要是说两句还得了? 也罢,现在还不是管教小皇帝的时候。 他转身吩咐随行的太监,命他们去把少府卿(负责财政的官员)跟太农令卿(负责征粮的官员)两位官员请了过来。 如今的大夏有点像他原来世界的大汉朝,实行的官职也是三公九卿制,少府卿跟太农令卿就是九卿之二。 很快,这俩人就被请到了长宁殿来,跪在地上向行了大礼,得到秦河山的允许才敢站起来。 在外人面前,秦河山给足了小皇帝面子,李隆端坐在正中间,李安宁跟秦河山分立两侧。 随后秦河山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少府卿急忙拿出了账簿呈递给秦河山,“如今国库还有十万两白银,请王爷过目。” “不必了,你大概跟我讲讲都什么地方用钱多就可以了。” 秦河山没有接过来看,因为没什么用,既然说还剩十万两就不会有问题。至于这些人会不会中饱私囊,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少府卿一听,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王爷,这、这臣不敢说啊…………” “如实说来,本王恕你无罪。” 少府卿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王爷,以前主要花钱的地方除了赈灾之外,就是军饷跟官员俸禄了。但是今年您打了败仗,连丢南越三城。我们花了不少钱才把那三城给赎回来的。” 秦河山当即一脸意外。 他不自觉的看了李安宁一眼,发现后者脸色铁青,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咳咳!”秦河山咳嗽两声,若无其事的说道,“很好,那粮食呢?” 太农令卿如实答道,“还有三十万石。” 秦河山:“…………” 一个成年人正常一个月的口粮就要三石,哪怕难民减半,也要一石半。 三十万石只够救二十万难民,且只能维持一个月! 别说治本了,连标都治不了! 朝廷这也太穷了。 第十一章 搞钱搞钱 “国库里才这么点钱,怎么够赈灾啊!总不能再加重赋税吧?”李安宁没好气的问道。 秦河山摇了摇头,“加税肯定不行,官员士绅沆瀣一气,百姓就更没活路了。就算税勉强够收上来了,经过各级官员的层层盘剥,最终能到国库里的根本没多少。到时候钱没收上来,反而制造了更多的难民,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大臣倒是有钱,可他们肯出么?”李安宁愁眉苦脸。 秦河山听了眼睛却是一亮。 “对啊,那群大臣一个比一个有钱,可以让他们出啊!” “这怎么可能,那群大臣平时话说得好听,真落到他们头上一个比一个抠门!” 一想到这,李安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个冠冕堂皇的,说一套做一套,虚伪的要命! “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你想的可真美。”李安宁忿忿的说道。 秦河山突然笑了笑,问道,“我是谁?” “你?秦河山啊。”李安宁被问的一连茫然。 “你再想想,秦河山是什么人?”秦河山继续问道。 李安宁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而后一声冷笑,“当然是个残暴不仁,祸国殃民的大奸臣!” “被我残害过的忠良有多少?” “数之不尽!” “那我再多残害几个奸臣又有何妨?” 随着秦河山话音落下,李安宁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抄家!” 秦河山斩钉截铁。 边上的两个大臣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手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秦河山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问道,“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记、记得!我们就是王爷养的狗,王爷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二人急忙表忠心。 秦河山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本王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你们两个都回去做好准备,马上就有钱粮收了。” “是,王爷!下官这就回去准备。” 俩人异口同声,而后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里都清楚今天有人要遭殃了,幸好自己是王爷这边的人………… 等人都走了以后,秦河山又派人把高烈叫了过来。 人一到,就迫不及待的凑了上来,一脸期待的问道,“王爷,您是不是要赏………” “咳咳!”秦河山故意咳嗽两声打断了高烈,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王有任务要交付与你,如果完成的好,连同上次的一百两一块给你。” 高烈这还不明白? 王爷是要欠着了。 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他哪敢说出来啊,只能陪着笑脸说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高烈定然不负所托。” 秦河山轻轻一笑,高烈则是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好像有人要遭殃了。 ………… 入夜。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马突然从皇宫里面出来,直奔一座豪华的府邸而去。 连门都不敲,直接破门而入。 府邸里面的人被惊醒,家丁纷纷出动,可他们一看来的是御林军顿时就没了脾气,全都躲了起来。 开玩笑,他们都只是奴才,按大夏的律法连人都不算。 敢拦御林军只有一个下场,被一刀砍了。 一时间,家丁四处逃窜,下人们惊慌失措。 夫人们早就被吓得丢了魂儿,只有姥爷一个人硬着头皮迎了上来,“你们干什么!御林军就能随便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领头的御林军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员外张守财,花二十万两白银买官,按大夏律当抄家。识相的就不要反抗,否则刀剑无眼!” 张守财顿时怒道,“你胡说!我这官位是从御史大夫那买来的,堂堂正正,合理合法。” “合法?你怕是过糊涂了吧,我大夏从来就有过合法卖官一说!”语罢,领头的御林军拿出一纸文书竖在张守财面前,“这是陛下手谕,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了!” 张守财只看了一眼,便双眼空洞,浑身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冤枉,冤枉啊!!” 一声绝望的哀嚎响彻府邸。 如今大夏腐败不堪,买官卖官的情况泛滥不止。连当朝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李由都参与到了其中,以至于很多人渐渐的以为这事儿合法了。 对于张守财来说,这是灭顶之灾,可对于整个长安城来说,这却只是众多被抄家的府邸之一。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了长安的许多地方。 被抄家的无一例外都是员外一职,而且都是花钱买来的,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有人试图解释,但迎接他们的却只有御林军的铁手无情。 这个晚上,长安到处充斥着凄惨的哀嚎。 眼看着一箱箱的钱粮被搬运回来,白天被秦河山召去的两位官员眼睛都直了。 “这……王爷会不会闹得太大了?”少府卿有些担心的问道。 太农令卿不屑的哼了一声,“管他呢,谁还能把王爷怎么样啊?你就放心吧,咱俩只管捞好处就行。” 一听说有好处,少府卿的担心就全没了,他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咱俩只管捞!” 第十二章 大大方方的拿钱 长宁殿,公主卧室。 李安宁满眼警惕的看着秦河山,冷声问道,“抄家这么大事你都不去亲自盯着,就不怕下面的人中饱私囊?” “水至清则无鱼,叫人干活总得把人喂饱了不是。放心吧,他们拿不了多少。”秦河山说道。 “那你为何不回自己府上,在我这里算什么?”李安宁质问道。 秦河山看了李安宁一眼,故意说道,“我们是夫妻,夫妻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秦河山,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跟你同床!”李安宁表情瞬间切换成了决然。 秦河山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始唉声叹气,“唉,如果你去了南越,不一样要跟别的男人睡在一起?你对我这么抵触,看来我连那群南越蛮子都比不上了。” 李安宁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河山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细想一下,好像也有点道理。 面色转而变得有些凄惨。 是啊,自己怎么都逃脱不了那样的命运。比起南越那群蛮夷,秦河山都算好的了。 至少……至少他长的还算俊俏。 要不索性从了他吧。 李安宁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脸色瞬间通红。轻轻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秦河山见逗的差不多了,起身笑道,“能认真考虑我,说明公主还是有点品位的。不过你也别太在意,我就随口一说。抄家应该进行的差不多了,我先去看看,就不打扰公主了。” 李安宁没明白秦河山是什么意思。 直到人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调戏了! “秦河山,你混蛋!” ………… 秦河山来到国库,看到两个官员正记录着每一笔送进去的钱粮。 少府卿负责银两,太农令卿负责粮食。 俩人看到秦河山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急忙跪下行礼。 秦河山摆了摆手,端着王爷的架子说道,“行了,都起来吧。今天收获如何啊?” 少府卿:“回王爷,到目前为止,收获白银100万两,后续的还没记录。” 太农令:“粮食少一些,只有二十万石,后续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了。” 秦河山点了点头。 如果只论量的话二十万石粮食肯定比一百万两白银多,但帐不是这么算的。 一两白银就能买二十石粮食,还是都是上等的好粮,真正算下来的话一百万两白银的价值肯定远超二十万石粮食。 所以太农令才说粮食少一些。 “做的很好,两天之后,你们把抄家来的银两全都送到我府上。记住,一定要大摇大摆的送,知道的人越多越好。”秦河山叮嘱道。 说完,他语气一变,“只要你们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之前偷偷拿了多少东西我就不追究了,明白吗?你们记住,本王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但如果被我发现有人吃里扒外,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两名官员又是欣喜,又是害怕,急忙表示衷心。 废话秦河山也懒得听,他只需要这些人能办事儿就好。 两天后,按照秦河山的吩咐,抄家所得的银两被大摇大摆的送进了王爷府。 这一幕被所有官员都看在了眼里,一时间,都城之内议论纷纷。 次日,宣室殿,早朝。 喊礼之后,御史大夫李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陛下,臣有本奏!” “爱卿请讲。”得到秦河山的首肯,小皇帝小心翼翼的说道。 李由看了秦河山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摄政王秦河山,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这几日他无故抄了数位大臣的家,只为了将钱财据为己有。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罪当问斩!” “这………”小皇帝傻了。 这要他怎么接? 治皇叔的罪?他倒是敢啊! 秦河山似笑非笑的看向李由,问道,“李大人的意思是,那些被抄家的官员都无罪了?” “自然是无………”话说一半,李由突然停了下来。 以前丞相党跟王爷党虽然也有摩擦,但大体利益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彼此都对对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卖官这种行为秦河山自然懒得管。 但现在不一样了,丞相伙同南越人刺杀了王爷之后,两党就变得不死不休了。 所以他也不能再光明正大的承认卖官是合法的行为,只能换个说法,“他们买官自然是有罪的,抄家理所当然。只是王爷,为何抄家后的钱粮被您抬回了府上?按大夏律,抄家所得应当充进国库才对。” “这就要问丞相了。”秦河山说道。 被点名的王世贤突然一愣,不解的问道,“这事跟本相有何关系?还请王爷解惑。” “是你要求的开仓赈灾吧?”秦河山问道。 “不是本相要求,而是百姓遭难,国家理应赈灾。”王世贤说的滴水不露。 秦河山淡淡一笑,说道,“所以没问题啊,我把钱抬回家就是为了赈灾。这件事由我主持,自然由我来管钱,难不成还得把钱交给你们?” 王世贤顿时一脸吃瘪的表情。 三天前国库里的银子还就只有十万两,别说赈灾了,塞牙缝都不够。根本没往贪污那方面想,哪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随后他长舒口气,端正姿态,道貌岸然的说道,“王爷,这恐怕不妥。开仓赈灾本就是国家大事,你,我,李大人。我们同为三公,又怎能只让王爷一人冲锋陷阵?不如王爷把银子送回国库,让我跟李大人也出一份力,正好我们彼此也能互相监督。” 第十三章 就怕你不贪财 “丞相这是信不过本王?”秦河山缓缓收起了笑容,冷声问道。 王世贤面不改色,恭敬道,“自然不是,只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身为三公之一,本相自然不能对赈灾一事袖手旁观。” “可是银两已经送到我府上了,丞相是打算派人去抄本王的家么?” “抄家不敢,把银两取走却无不可。” 语罢,王世贤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在乎这话会不会惹恼秦河山。 秦河山一声冷笑,“好你个王世贤,还真是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啊!” “为君分忧,为民请命,本就是我们这帮做臣子的分内之事。”最根本的目的已经表达了出来,王世贤便开始继续说他那些冠冕堂皇不痛不痒的话。 一时间,朝堂大臣议论纷纷。 其中不乏一些真正的忠臣,开始直接指责秦河山想要私吞钱款的行为。 也有一部分是跟随王世贤的,他们担心这些钱真的会被秦河山独自吞掉,也加入了忠臣们指责的行列。 看着眼前的景象,秦河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玩三国杀呢,一个个在那装忠臣。 好在秦河山只是假装生气,见形势差不多了,便假装感受到了压力主动松口,“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诸位都这么觉得,那就派人到本王府上把银子头抬走吧。切记,一定要找人核对清楚,以免钱少了怪罪到本王头上来。” “王爷英明。”王世贤行了个大礼。 退朝之后,李由主动拜访了王世贤。 王世贤把人招待到书房,顺便遣散了下人。 李由急忙问道,“丞相,我们真要派人去秦河山府上抬银子?” “不然呢?至少一百万两银子,你打算眼睁睁看着秦河山独吞?”王世贤反问道。 “可那是秦河山,万一咱们的人到府上再被他抓住什么把柄………”李由面露担忧。 王世贤轻轻一笑,“你放心,去家里抬银子的事情交给我,你只负责在宫里等着收银子即可。” “丞相,这不太好吧……” 听王世贤这样说,李由又有些担心。 万一银子从王府抬出来转个圈又跑去了丞相府……… 王世贤一眼看穿了李由的心思,慢悠悠的说道,“李大人要是担心,可以自己派人去王爷府上,让本相在宫里等着,倒也落得个清闲。” 心思被拆穿,李由急忙赔笑,“丞相这是说的哪里话,放眼整个大夏,敢直接去王爷府拿银子的,除了丞相您还能有谁?” “李大人是聪明人,你要时刻记得,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好处我会想着大家,遇到事了谁也别想着跑,明白吗?”王世贤淡淡的说道。 李由连连点头称是。 话说到这里,再聊下去就没什么意义了,李由便识趣的选择了告辞。 看着人离开,王世贤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转身离开书房,来到儿子王充的房门口,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而入。 王充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看着房梁,屋子进来个人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世贤每次看到儿子这幅模样都心如刀割,他面色沉重的走到床边,努力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儿子,你放心,有了这笔钱做军费,南越应该就愿意派兵强攻了!到时候我亲自把秦河山压倒你面前,任你发落。” 王充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王世贤叹了口气,只能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他就带兵来到了秦王府门口。 秦河山亲自在门口迎接,他双手背后,面带微笑。 “丞相带这么多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城内打仗了呢。” 王世贤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 “好一个事关重大,既然如此,那丞相也得查仔细了,免得出去之后再发现问题说不清楚。” 说完,秦河山侧身让开了大门,王世贤带人走了进去。 银子就被存放在王府的银库当中,白花花的银子被整齐的摆放在箱子当中,一个个不起眼的木头箱子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宝藏。 王世贤带着城卫军走了进去,当即下令仔细检查。 长安城的军队分为两个派系,一派是御林军,归秦河山统领,一派是城卫军,听王世贤调遣。 城卫军没见过这么多银两,看的眼睛都发直了,但王世贤一直在边上监督,他们没办法偷偷往身上藏。白干活捞不到好处,士兵们就开始消极怠工。 心里不禁暗骂。 银子还能有假? 他们囫囵的翻了一遍就算完成任务了,而后领队的向王世贤报告,“启禀丞相,都已经检查过了,一共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没有问题。” “都带上,跟我回宫。”说完,王世贤便转身而去。 随后,一个个大木箱子被抬出秦王府,城里的百姓都跟着看起热闹来。 王世贤没有理会,径直上了马车。 秦河山站在王府门口目送,一直到队伍消失在街角,他派人召来了高烈。 “王爷,准备动手了?”高烈一脸兴奋道。 王爷可是承诺过,这件事之后加一起一共给他二百两。 是黄金,不是白银!这钱够他娶好几个媳妇了! 随后秦河山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他,“见金牌如见我,任何人干反抗,格杀勿论,包括丞相!” “末将遵命!” 第十四章 那就把人都请来 押送白银的队伍朝着皇宫的方向快速前行,经过一段时间的押韵,队伍已然临近宫门口。王世贤坐在马车里面,身体随着车轮的起伏轻轻晃动着。 他闭着眼睛,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一声厉喝。 “大胆!何人敢拦丞相的马车!” 争吵的声音传来,王世贤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匆忙下马车来到队伍的前方。 他看到对方穿着的盔甲,竟然是御林军! 一定是秦河山! 王世贤面色阴沉的质问,“这是送往国库的赈灾款,你也敢拦?” 高烈不慌不忙的拿出王爷赐的金牌,恭敬道,“回丞相,有人举报,赈灾款在送往皇宫的路上被人掉包。王爷派我来检查一下,还希望丞相不要为难。” “掉包?本相跟了一路,从未有人靠近………” 话说到一半,王世贤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急忙命人打开一个箱子拿出银锭检查。 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他悄悄松了口气,而后不动声色的拿着银锭来到高烈面前,随手丢了过去,“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是不是银子。” “王爷有令,全部都要开箱检查,还请丞相配合。” 语罢,他摆了摆手,下令道,“把箱子全都给我打开,仔仔细细的检查,都听明白了吗?” “是!” 御林军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王世贤当即怒道,“我看谁敢!” 他不是怕检查出什么,而是就这么被检查等于当众打他的脸,这绝对不能忍! 高烈一声冷笑,“在宫门口违抗御林军,丞相这是要造反?” 刚准备拔刀的城卫军动作顿时一僵,纷纷看向王世贤。 王世贤只能强忍着怒火,咬着牙威胁道,“若是呆会儿你们检查不出问题,我定要陛下治你们的罪!” “丞相放心,若是检查不出问题,不用人说,末将自会主动到陛下那里领罪。”高烈不痛不痒的说道。 王世贤冷哼一声,不再过问。 他觉得检查过的银子不会有问题。 然而只过了片刻,御林军那边就传来了动静。 一名士兵拿着一块银锭匆匆来到高烈跟前,指着上面一小块掉了颜色的地方说道,“统领您看这里。” 高烈拿来仔细一瞧,发现掉颜色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块儿铁皮! 他果断将银锭丢在地上,用剑一劈。 锵的一声,银锭断成了两节,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高烈捡起其中的一半,面色阴沉的递给王世贤,“丞相,请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王世贤急忙接到手里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银锭,而是包裹了一层铁皮的石块! “这、这不可能!” 他惊慌失措的跑到一个木箱边上,又从里面连续拿了几个银锭出来,叫城卫军用剑劈,结果大部分都是跟刚才一样的铁皮抱着的石块,只有一两个是真正的银锭! 到了这个份上,哪还能想不到是秦河山搞得鬼? 王世贤手里捏着被斩断的石块,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而后转头对高烈说道,“高统领,事关重大。这里还有些真正的银两,不宜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如我们先带到国库里面再慢慢区分。” 他这番姿态算是放的很低了。 高烈却是无动于衷,只是拱了拱手,“王爷有命,一旦发现问题务必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离开,包括丞相您。” “混账!你以为你是谁,也配留本相?”王世贤当即怒道。 “高统领不配的话,那本王呢?”一道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王世贤浑身一震,这个声音化成灰他都认得,不是秦河山还能是谁? 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人总算是现身了。 他转过身来,面色阴沉,咬着牙说道,“就算是王爷,也没权利无故扣押当朝丞相。” “扣押不敢当,只是这一百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不翼而飞,还是从丞相手里丢的,丞相总得给个交代吧?”秦河山微微笑道。 “交代也是给陛下交代,轮得到你秦河山?”王世贤不屑的背过手去。 “那有何难。”秦河山大手一挥,对御林军吩咐道,“去把殿下跟百官都请来,今天就让丞相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交代清楚!” 第十五章 大家来分担吧 皇帝亲临,百官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急三火四的赶了过来。 王世贤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却毫无办法。 等人都到齐了,李安宁终于忍不住没好气的问道,“秦河山,绕了这么大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河山轻轻一笑,“高烈,把你发现的情况向陛下汇报一下。” 高烈领命,把切成两段的假银锭呈到李隆面前,说明了御林军在检查银两过程中发现的问题。 小皇帝看的有些傻眼,“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银子怎么会是假的?” 李安宁一把抢过假银锭,仔细查看了一番,质问道,“秦河山,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丞相大人了。明明银子从王府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到宫门口就变成了石头呢?”秦河山故意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王世贤气的是咬牙切齿。 他强忍着怒意说道,“陛下,老臣冤枉啊!从王府到宫门口的这一路上,从未有人动过这些银两,随行的士兵跟路过的百姓都能作证!” “哦?那丞相的意思是,问题出在银两被拉出王府之前了?”秦河山问道。 不等王世贤回答,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我分明记得,出发前王丞相派人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如果有问题的话,当时怎么不说呢?偏偏出了王府在路上遇到了问题。还是说………” “王丞相打算私吞?” 声音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身冷汗。 王世贤更是急的差点跳起来。 他指着秦河山怒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那这银两到底怎么回事,王相当着陛下跟满朝文武的面解释一下吧?”秦河山说道。 王世贤顿时语塞。 这根本没法解释! “秦河山,我劝你最好别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王世贤阴着脸说道。 秦河山一脸无辜,“话可不能乱说,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丞相你了。眼下当着陛下跟文武百官的面,你还想抵赖不成?” “好,秦河山,这次我认栽!” 王世贤转身向小皇帝行了一礼,沉声道,“三日之内,老臣必定把钱送到国库。今天有些累了,就先行告退,还望陛下恕罪。” 语罢,他一甩袖子,愤然转身离去。 秦河山轻笑着对剩下的百官说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而后他转头看向李隆,“陛下,咱们也回宫吧。” 李安宁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带着李隆转身上了马车。 ………… 又是长宁殿。 李隆被打发回了自己的寝宫,李安宁主动把秦河山留了下来。 “公主不会是想我留宿在长宁殿吧?”秦河山故意调侃道。 李安宁白了秦河山一眼,没好气道,“做梦吧你,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骗过王世贤的。” 秦河山解释道,“有一种石头叫石英岩,敲起来跟铁器的声音很像,外面再包裹一层铁皮涂上银漆,分量也足,混在真的银子堆里很难分辨。” 李安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说道,“我警告你,三百万两白银,一个子儿都不许少,全都要入库。” “三百万?不是一百五十万吗?”秦河山一愣。 “秦河山!你别想装傻!”李安宁生气道,“抄家一百五十万,王世贤一百五十万,你还想抵赖不成?” “那你这可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我坑了王世贤。”秦河山好笑的说道。 李安宁一愣,“那怎么办?” 秦河山说,“公主殿下本来的目标也没有这么多吧?现在能有一百五十万不是很好了?做人呢就应该学会知足。” “你想吞掉另外的一百五十万!”李安宁脸色刷一下的沉了下来,“这么多钱,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河山假装纠结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这个人一般躺床上的时候喜欢说实话,要不今天晚上我住这儿好好跟公主说说?” 李安宁气急,一个枕头飞了过去。 “你这个淫贼!” 秦河山轻轻一笑,躲过枕头,从容的转身离开。 用同房来转移话题还真是屡试不爽。 至于那一百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到底用来干什么? 他秦河山好歹也是个封王,建立自己的军队合理合法。 ………… 回到丞相府后,王世贤连夜把自己的党羽召到了府上。 他面容肃穆,端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说道,“今天叫各位来,是想了解一下大家对银两丢失一事的看法。” “这、这摆明了是秦河山的圈套啊!”李由主动说道。 “你说是圈套,谁会信?人家秦河山明面上在理,你能拿他怎么办?”王世贤没好气道。 “那怎么办啊?就任由秦河山在朝中作威作福?”李由急忙问道。 王世贤看了看他,突然笑起来,说道,“秦河山一家独大,我们便没了活路,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但这并非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所以还需要大家的帮忙。” 众人一听,纷纷开始表忠心。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丞相尽管说。” “丞相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下官必定鼎力相助。” ………… 王世贤笑容不变,缓缓说道,“既然各位如此盛情,本相便也不客气了。三日之内拿出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着实困难,所以各位想想办法,如何能在期限之内除掉秦河山?如果不能的话,这些钱就得需要再做的各位共同分担了。” 第十六章 纳贤会 王世贤笑的和善,语气平缓。 可在场的人全都如坐针毡。 丞相这摆明了要拉所有人下水。 出钱出力,二选一。 李由急忙说道,“其实丞相根本无需担心,拿出去的银子还会回来。” 王世贤眼睛一亮“哦?你来说说。” “不管秦河山如何手眼通天,赈灾都要依靠我们这些朝中大臣,所以最后钱还是会流落到我们手中,到时只需要我们再把银子还给丞相即可。”李由说道。 王世贤问道,“那如果秦河山还是死咬着银子不放呢?” “赈灾要银子,归根结底还是要用银子买粮。那我们就让秦河山买不到粮食!”李由狠狠的说道。 王世贤点了点头,“此举可行,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得想办法除掉秦河山,而且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 “丞相,下官有一计。”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王世贤听后,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张栩看了看周围的同僚,眼神有些犹豫。 王世贤看了出来,便主动说道,“你过来与我细说。” 张栩上前在王世贤耳边嘀咕了几句,王世贤立刻拍手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三日后,王世贤如约奉上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秦河山当即把采购粮食的任务交给少府卿跟太农令卿两位官员,这算是个肥差,二人欣然领命前往。结果当晚他们就传回消息,秦河山得知之后,面色凝重。 次日早朝。 群臣刚喊过吾皇万岁,李由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银子既已到位,赈灾刻不容缓。为何整日过去,王爷却毫无动静?” “赈灾非一两日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本王自有打算。”秦河山淡淡的说道。 李由不依不饶,“附近的城阳郡因为涌入了大量的难民,如今已是尸横遍野,瘟疫泛滥。加之部分难民出逃,瘟疫已经有往都城蔓延的趋势。若不尽快加以治理,怕是连都城也要遭殃啊!” “臣也觉得应当尽快。” “瘟疫非同小可,不得怠慢。” “想要解决瘟疫只能从难民根源入手,所以还请王爷尽快吧。” 秦河山不禁皱起眉头,冷声道,“刚刚说过,本王自有打算。” “还请王爷给个准信,我们等得起,灾民可等不起!” 王世贤继续施压。 秦河山只能冷哼一声,点了少府卿跟太农令卿的名字,“你们两个,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丞相好好汇报一下。” “是,王爷。” 太农令出列,向小皇帝跟秦河山行了一礼,然后对王世贤说道,“回丞相,昨日下官与太农令卿前去收购粮食。可城内粮行不知为何通通大门紧闭,百姓手里也暂无存粮。国库收不到粮食,赈灾也便无从谈起了。” 秦河山面色如冰,目光扫过群臣,冷声道,“看到了吗?这是有人不愿本王去赈灾啊。” 群臣皆低头不语。 王世贤心中冷笑,表面则若无其事的问道,“那可有人愿意前往城阳郡?粮食虽然收不上来,但国库里还有一些,至少可以应付一个月。” “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秦河山没好气的说道。 “王爷,赈灾一事,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王世贤顿时痛心疾首,“整整一天,不仅一粒粮食都没收到,更是连人选都还没确定。您可要知道,每耽搁一天就会有成百上千的难民死去啊!” 话音落下,众大臣纷纷附和。 “人命关天,王爷三思啊!” “还请王爷为天下百姓着想啊!” “求王爷给难民一条活路吧。” “赈灾一事迫在眉睫,切不可继续耽搁!” ………… 秦河山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心系百姓,不如就一块儿去城阳郡吧。” 众大臣顿时语塞。 李由急忙出言解围,“不可啊,王爷。若百官都去了城阳郡,岂不是早朝都没人参加了?” “那就从刚刚说话的人里面挑出三个声音最大的,本王相信,声音越大决心越大,诸位以为如何啊?” 秦河山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刚才那些义愤填膺的官员瞬间噤若寒蝉。 “王爷,各位大臣也有自己的难处,并非不愿为国捐躯。”王世贤趁机说道,“不如把赈灾一事交给本相,本相许诺,一天之内便可召集人选,并筹到粮食。” “如果本王不同意呢?” 王世贤义正言辞,“那王爷便是将天下百姓当做儿戏!” 秦河山一声冷笑,“好大一顶帽子,本王可带不起。既然丞相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那本王便亲自带人去好了。” 见逼迫奏效,王世贤心中大喜。 “王爷此话当真!”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秦河山冷笑着说道,“只是,这赈灾非本王一人之力可以完成,还需有人辅佐。所以刚才那些义正言辞的大人们,还是挑几个人跟我一块去吧。” 大臣们依旧没人说话。 秦河山顿时怒道,“怎么,各位大臣是觉得自己的命比本王的命更金贵不成?” “王爷息怒!”张栩趁机出列,开口说道,“下官有个提议,王爷不妨在宫中举办一场纳贤会。既能广宴群臣,为王爷赈灾助威,又能招揽人才,替王爷分忧,可谓一举两得。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秦河山皱起眉头,有些犹豫。 王世贤跟着说道,“本相也赞同大理寺卿的提议,纳贤会广纳天下人才,能替王爷节省不少时间。还请王爷时刻牢记,我们每耽搁一刻,就会有数不清的百姓因此而丧命。” 又是一顶大义的帽子扣上,看来是拒绝不了了。 “那便依大理寺卿张大人所言,明晚在宫中举办纳贤会广纳天下人才。还望届时各位大人不要吝啬,多多推举手下人才给本王。”语罢,秦河山冷声道,“退朝。” 第十七章 赌你项上人头 次日上午,秦河山正在宫中筹备纳贤会,李安宁突然主动找到他,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秦河山你听说了吗?王世贤他们准备趁这个机会给让你在纳贤会上面出丑。” “你这么高兴?”秦河山反问道。 李安宁脸色一板,冷哼道,“能让你这个大奸贼出丑,本宫求之不得!” “你要只想跟我说这些的话,我可要去忙了。”秦河山转身就要走。 要真只有出丑这么简单就好了呢,那群老家伙肯定有别的准备。 李安宁气的直跺脚,“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准备了什么吗?” “他们准备什么能让你知道?”秦河山有些意外。 “那是自然。”李安宁得意道,“我告诉你,他们找了一个人,准备在纳贤会上把他推荐给隆儿做老师,也就是当朝太傅。此人名叫柳晋,书香世家。据说他不仅才学渊博,更是精通兵法。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百年难得一见算什么?我还见过四千年一遇的美少女呢。” “就知道你是个色胚!” 秦河山轻轻一笑,“总之你来就是告诉我与这么个人对吧?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应对好的。” “秦河山,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吗?”李安宁没好气道。 秦河山面露疑惑。 只见李安宁狡黠一笑,“若是没有你,此人便是我现在的驸马。” 秦河山哑然。 感情在这等着呢。 找谁不好,偏偏找个情敌?这帮老家伙果然居心叵测。 他这小暴脾气马上就上来了,“什么破才子,晚上纳贤会上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才子!” “哼,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李安宁白了他一眼。 ………… 去往皇宫的官道上,一伙结伴而行的年轻书生,他们脸上写满了倨傲,目光每每落在路边贩夫走卒的身上时,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其中一人身着青衣,面容俊朗,走路带风,被其他人众星捧月的簇拥在中间,显然是众人的焦点。 “今日纳贤之会,有御史大夫作保,以柳兄才识,太傅一职十拿九稳。届时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同窗啊。” 柳晋淡淡一笑,对身旁之人的奉承颇为受用。 有人又说道,“若为帝师,跟公主亲近的机会也有不少。柳兄相貌出众,又有真才实学,假以时日,必定将那公主迷得神魂颠倒,把公主从秦河山那里抢回来!” “柳兄本来就是驸马人选,还不是秦河山那奸贼仗着权利横刀夺爱!” “哈哈哈,那又如何,今晚柳兄定要那秦河山好看!” 柳晋面色如常,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却是心中暗恨。 今日纳贤会,我必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 皇宫,御膳房。 每当宫里举行宴会的时候,这里就成了最忙碌的地方。 为了不影响进度,往往会招一些新面孔过来。 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看起来有点不太像是个厨子,但手上的刀工却一点都不含糊,菜切的又快又好。掌勺的御厨看到了都忍不住夸赞一番,主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孙思域。”年轻人笑着说道。 “不错,好好干,等宴会结束我去跟副总管提你的名字。”御厨说道。 “谢谢大人。”孙思域笑的更灿烂了。 他也没耽搁手上的动作,刚刚切好的菜放到一边,又抓了把黄氏备好。 那御厨正准备离开,看到黄芪突然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副总管那边已经开始唤人了,他便没再多想,急忙跑了过去。 孙思域继续切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 随着夜幕降临,百官陆续上座,纳贤会便正式开始了。 秦河山虽然把持着朝政,但礼仪不能落下,这种宴会只要在宫里举行,皇帝必须坐在主位,这点不可能有例外。 所以秦河山坐在了小皇帝的右手边。 只见他一声令下,边上的太监便高声喊道,“开~~宴~~” 而后宫廷乐响起,宫女们陆续进来给官员们上菜。 菜肴很丰盛,有酒有肉,还有鱼汤。 随着小皇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百官终于能开始动筷子了。 秦河山也打算先吃两口,但他目光突然落在了鱼汤上面,缓缓皱起眉头。 再看看小皇帝跟李安宁那边的鱼汤,心里便有了数。 他缓缓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宴上群臣。 刚开始,大家都还在喝酒吃菜,互相客套,没人破坏这个和谐的氛围。 不过很快,王世贤一伙人就坐不住了,主动把话题引到今天的主题——纳贤。 “既是纳贤,自当以人才为主。” 李由上前说道,“臣有一人选,名叫柳晋,乃我大夏名门出身,年仅二十有二。据称此人不仅才学渊博,更是通晓天文地理,精通兵法,是百年一遇的栋梁之才。若此人能为帝师,将是我大夏百姓之福啊。” “哦?李大人是想推举此人为太傅?”秦河山问道。 李由点了点头,“正是。” “纳贤会本意是召集人才赈灾,李大人跑题了吧?”秦河山说道。 “纳贤会,自然以纳贤为主。任何人才都可以是贤,都可以被纳。王爷应当心胸开阔一些,不能只盯着赈灾这一件事情啊。”李由面露讥讽道。 秦河山心中冷笑。 一群冠冕堂皇的家伙,就耍嘴皮子能耐。 但他并未生气,反而赞同的点了点头,“李大人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贤,便没有不纳的道理。只是……口说无凭,所谓的百年奇才不过是李大人的一面之词罢了。况且教导陛下的人,有本王一个便足够了。” 此话一出,百官哄然大笑,连忙劝说王爷莫要说笑。 李由也是一脸笑意,朗声道,“行与不行,一试便知。来人呐,宣太学生柳晋入宴。” 随后,一个脸上写满了倨傲的年轻人缓缓走入宴会,“学生柳晋,拜见陛下,王爷,公主。见过各位大人。” 李由看向秦河山,笑着问道,“王爷您刚刚说,您也可以教导陛下,那不如您跟柳晋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有资格?” “柳晋你的意思呢?”秦河山问道。 柳晋面露讥讽,“早听说王爷不学无术,今日一见,竟是还有莫名的自信,真叫学生佩服啊。若是王爷不怕丢脸,学生自然愿意奉陪。” 秦河山道也不恼,笑着说道,“既然是比试,总得有点彩头。” “王爷想要赌什么?”李由顺口问道。 秦河山缓缓起身,走到柳晋跟前,“就赌项上人头如何?” 第十八章 对不起,我是挂逼 柳晋心中大喜,不等王世贤等人发话,他便自作主张的应了下来,“王爷自己说的,可要愿赌服输啊!” “我是王爷嘛,说话当然要算了。” 秦河山脸上笑容不减,“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欺负人,比试的内容就由你来决定吧。” 柳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他最近刚好在关注饥荒跟瘟疫,感慨朗多,若是以此作诗,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说道,“那就以饥荒为题,作诗一首如何?” “当然没问题,不过作诗一事太过主观,各执各的好,很容易难分高下。不如再加一个限制,我们三步之内成诗,如何?”秦河山面带微笑的说道。 柳晋表情顿时凝固。 哪怕他才华通天,也不可能三步成诗啊! 可事已至此,又怎能开口说不? 只见柳晋脸憋的通红,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就要答应。 “慢着!” 李由开口道,“三步成诗,闻所未闻。就算勉强作得,文采不够也是味同嚼蜡。就算王爷想要逞强,未免也太过了吧。” 秦河山淡漠的瞥了李由一眼,根本没理他。 直接大步迈出,声音朗朗,不疾不徐。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话音落下,一步已过。 柳晋已是满脸的讥讽,如此简单直白的诗句简直就是在送死! 王世贤等人心中也是暗自不屑。 秦河山并未理会他们,也没有停顿,只是第二步迈出之时,声音提高了几分。 “四海无闲田。” 第三步迈出,秦河山冰冷的目光扫过群臣。 只听他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凌厉,如同在向百官问罪。 “农夫犹饿死!” 声音隆隆,响彻整个大殿。 三步已过,诗已成。 李安宁被震撼的无以复加,百官也是纷纷侧目,满面震惊。 原来这第四句的转折才是画龙点睛之笔!明明是一首再简单直白不过的诗,却因此而得到了升华。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分明在打他们这些士族的脸! 纳贤会结束之后,此诗一旦流传出去,秦河山这民心算是有了。 “失策啊!”王世贤心中暗叹,却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可惜了柳晋这个人才……… 秦河山刚刚走了三步,现在又走三步回到柳晋面前,笑着说道,“三步已到,你有什么想说的?还是说,这三步你想自己走?” 柳晋瞬间面色惨白,浑身不停的往外冒着虚汗。 他硬着头皮与秦河山对视,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一定是你提前写好了!你作弊!” “柳同学,题目可是你出的。”秦河山笑着说道。 柳晋嘴硬道,“一定是你提前猜到了!如今饥荒四起,你肯定能预料到我会选这个主题!况且……况且你这诗语言直白,只是简单的说了农夫犹饿死,描写的根本不是饥荒,你、你跑题了!” 李由一听这话,急忙低头开始吃饭。 他丢不起这人了。 秦河山看着柳晋,不禁失笑道,“怎么?你不服?那你再指定一个主题,我三步之内再成一首如何?” “好!”柳晋自觉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说道。 他马上就要出题,却被秦河山抬手制止。 只见秦河山看向李由,缓缓开口,“御史大夫,李由。这位柳晋同学的命已经输掉了,人是你带来的,再赌一场就由你来下注吧,怎么样?” “王爷说笑了,我等都是身居要职,不可拿性命当儿戏。”李由厚着脸皮拒绝道。 秦河山笑道,“李大人多虑了,本王只是想说,若是我成了,你就随我一同前去城阳郡赈灾。若是我没成,依旧以命相抵。” 李由一下子愣住了。 他向王世贤投去求救的目光,但王世贤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王爷都能亲力亲为,你一个御史大夫有什么资格拒绝?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秦河山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对着柳晋说道,“可以说题了。” 柳晋面色阴沉,一咬牙,恨恨的说道,“就以王爷跟南越交战,连丢三城为题吧!” “想用这种方法羞辱我?让我方寸自乱?你还是太年轻了。”秦河山摇了摇头,“刚刚做了首诗,这次我便作词一首。” 语罢,他迈出步子。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三城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飞龙山缺。” “壮志饥餐西夷肉,笑谈渴饮南蛮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秦河山步履缓慢,声音朗朗。 词里的每一句话都直冲人心。 这首岳飞创作的《满江红,怒发冲冠》,被秦河山稍作修改,在另外一个时空,震撼着那里的人们。 门外把守的将士们顿觉热血沸腾,独自喝酒的高烈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此夜,注定是属于秦河山的一夜。 第十九章 孙思域 柳晋双眼无神的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秦河山面无表情的下令道,“把他给我拖下去吧。”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着柳晋就往外拖。 柳晋连忙求饶,“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然而秦河山根本不为所动。 有在太学任职的大臣急忙出列,向秦河山跪拜求情,“王爷不可啊!太学生不能乱杀!” “恳请王爷三思!” “若是随意处死太学生,怕是会引起整个太学的抗议啊!” 秦河山冷笑道,“分明他自己求死,怎么就变成我乱杀了?至于太学那边……柳晋这种废物都称得上第一人,这么看来,整个太学都应该整顿整顿了。” “王爷………” “此事不许再提!”秦河山直接打断了大臣的求情,沉声说道,“这种闹剧一次就够了,希望大家不要忘了,本次纳贤会是为了召集人才去赈灾的,不是叫你们来舞文弄墨!” 整座大殿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小皇帝李隆更是被吓的不轻,整个人紧张的要命,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气魄。 李安宁恶狠狠的瞪了秦河山一眼,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安抚了一下,而后开口说道,“王爷息怒,宴会本应是享乐的地方,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怒可不值当啊。” 秦河山沉吟片刻,才配合着说道,“公主说得对,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还有谁有想要引荐有才之士的,尽管开口。” 然而此时的大殿,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王世贤等人不愿再开口,其他大臣则是不敢再说话。 看情形,纳贤会应该是办不下去了。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纳贤会要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背着药箱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殿前,“拜见陛下,王爷,公主。见过各位大人,草民孙思域,愿随王爷前往赈灾。” “你是何人门下?”秦河山问道。 “草民曾是大理寺卿张栩门下,如今已是闲散人士。”孙思域神色从容的开始自我介绍,“草民没什么厉害的本事,只是稍微懂些医术,面对瘟疫或许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此话一出,等同于当场宣布脱离了张栩门下。 座位上张栩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秦河山已经注意到,却没在乎这些细节,而是直接问道,“若给你病例,你能否判断出此次瘟疫属于哪类疾病。” “可以。”孙思域点了点头。 “那你可敢直面感染之人?” “为医者,自无不敢。” 秦河山当以拍案,“那好,宴会之后本王就给你安排病例诊断。若是真能诊断出来,本王便封你为太医令,秩俸六百石!” “王爷,封官之事还要三思啊!如此随性,怕是会让太医们心生不满啊!”王世贤急忙出列。 怕太医不满是假,担心秦河山扩大自己的势力是真。 然而,秦河山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那现任的太医们,可有人愿意随本王前往城阳郡啊?” “这…………” 王世贤顿时语塞。 随着孙思域的出现,后面陆陆续续也有人推荐了一些可用的人才。这些人才当然算不上多么厉害,但至少能解决秦河山赈灾无人可用的燃眉之急。 宴会过后,百官散去。 秦河山把孙思域单独留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说,你不惜叛出张栩门下也要支持我的原因了吧?”秦河山问道,“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 孙思域缓缓说道,“有两个原因。其一,王爷有意避开了那碗鱼汤,让草民产生了兴趣。其二,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只有真正心系天下苍生的人才能写出这等诗句,王爷您跟传言中那个暴虐的摄政王不太一样。” “那碗鱼汤是你做的?”秦河山难免有些惊讶。 孙思域连忙向秦河山行了个大礼,诚恳道,“给王爷下毒是死罪,草民并未心存侥幸。只是临死之前希望王爷能够解惑,您是如何看出鱼汤有问题的?” 秦河山微微一愣,感情这还是个科学狂人? 旋即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厉声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一心求死,本王便成全你,让你死个明白。” “鱼汤用的是鲫鱼,别人的配料里面都是黄芪,只有我的鱼汤里用的是甘草,甘草配鲫鱼便是毒。别人分不清甘草跟黄芪,你以为本王也分不清?” 孙思域越听就越难以掩饰脸上的兴奋之色,“王爷也懂餐毒之道?” “餐毒?你自己发明的词?”秦河山问道。 “正是。”孙思域语气之中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尊敬,“草民也是无意之间发现的,把一些常用的食材搭配起来竟然能产生毒性,若是能使用得当,便可杀人于无形。” “只为了从本王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你不仅叛出了张栩门下,还跑来主动认罪赴死,值得么?”秦河山问道。 “死前能寻得一位兴趣相投之人,草民死而无憾。”孙思域坦诚道,“况且王爷您是真正心系苍生的人,赈灾需要人手,所以草民应该不会死。”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秦河山冷声道。 孙思域低头,“草民不敢。” 秦河山盯着孙思域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你选择拜入本王门下,就要誓死效忠,本王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张栩。” “若王爷能始终保持本心,草民必定以命相助!”孙思域直言道。 秦河山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有如此坚持,那也应该能理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呐,把孙思域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遵命!” 侍卫立刻出动,把一脸懵逼的孙思域拖了下去。 而后秦河山招了招手,吩咐道,“去告诉他们下手轻点别打坏了,人我还要用呢。” “啊?啊,是!小的领命!”太监急忙应道。 第二十章 秦河山在搞什么 当天晚上,刚被打完二十大板的孙思域就被拖到了秦王府上。 即便手下留情,他那小身板子也被摧残的不行,光站在秦河山面前就已是浑身冷汗,再不复先前的从容。 秦河山笑眯眯的问道,“还能坚持吗?” “草民……无碍!”孙思域咬着牙说道。 “你身上的担子可重了,有事一定要跟本王说。”秦河山说道。 孙思域坚持道,“草民定不负所托!” “那好,你随本王来准备一些东西。”说完,秦河山就转身离开了。 孙思域艰难的跟了上去。 让这货直接去城阳郡肯定是不行的,往返怎么也要两三天的时间,城外附近的村落就有不少染病的难民,直接去即可。 秦河山差人拿来不少纱布,宣纸,油纸,雄黄以及木炭。 看到秦河山准备这些东西,孙思域都惊呆了。 “王爷,您这是………” “让你们去接触病人肯定要做好防护,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秦河山说道。 “雄黄我知道,宣纸,油纸,木炭,用这些东西防护可是闻所未闻啊!”孙思域惊叹道。 “等做好你就知道了。” 说完,秦河山就开始打样。 现代医用口罩的分为内、中、外三层,内层为亲肤材质(普通卫生纱布或无纺布),中层为隔离过滤层(超细聚丙烯纤维熔喷材料层),外层为特殊材料抑菌层。 古代没这么多高科技材料,只能找差不多功能的代替。 内层材料还要附带吸水功能,所以用宣纸代替,中层材料用纱布混合木炭屑代替隔离过滤层,木炭本身就具有很强的吸附功能。 最后是外面油纸,涂上雄黄便可以同时具备抑菌跟防水功能。 如此一来,一个简易的医用口罩就做好了……… 其实也不算做好,秦河山可没有手工技能,他只是按照顺序把这些东西叠起来,然后找了个侍女帮忙缝好的。 他把口罩戴上,“就像这样,传令下去,先赶工出来一批,让所有随行人员全部戴上。未经允许,谁都不准摘掉。” 接着他又吩咐道,“另外,在城外三里处设置一个驿站。所有随行人员返回都需要在站点隔离观察一段时间,没有问题才可放行回都城。” “隔离观察……”孙思域眼睛一亮,“王爷高见!!” 秦河山没理会这个微不足道的马屁,只是对孙思域说道,“这些事情就都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草民幸不辱命!”孙思域连忙行礼,激动的连屁股疼都忘了。 次日清晨,孙思域命人带消息回来,骑马的士兵按照吩咐并未进城,只是在城门口高喊,让守城士兵把消息传到秦王府。 虽然城卫军的统领权在王世贤手里,但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敢怠慢,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河山那里。 外感邪毒,伴有肺病,发热,据观察是以飞沫传播。 果然是这样。 如果是病毒引起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怎样他都只能当成细菌引起的去应对,然后听天由命。 对付细菌的话,有一种万能药,名为抗生素。 效果最好的是青霉素,但以大夏的医疗水平根本没办法提炼出能用的青霉素,如果不纯的话这东西就是毒药。 所以他现在只能去提炼磺胺。 材料很多当下都有,比如绿矾油就是硫酸,尿液只放置一段时间可以生成氨。 唯一麻烦的是氢氧化钠,需要电解盐水。原理不难,金属线圈做切割磁感线运动产生电流,初中物理就学了。 秦河山命人招来不少工匠,然后亲自带领工匠用现成的铜线跟磁铁做了一个十分捡漏的发电机,手摇的那种,得十几个人一起摇。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王府老管家总算拿着一瓶透明的液体来到秦河山书房,“王爷,您说的,青……青……” “是氢氧化钠,你们叫他烧碱就行。”秦河山说道。 管家不解道,“这东西是碱?可我刚刚看有人不小心沾了点,一大块儿皮都烧烂了!这分明是毒药啊!” “什么?有人烧伤了?怎么不早告诉我!”秦河山皱起眉头。 “只是下人而已,没必要特意向王爷您汇报的。”管家一脸茫然。 秦河山面色微沉,吩咐道,“那你记住,再有人粘上烧碱马上叫人用水清洗即可。” “谢王爷关心。”老管家面色有些动容,急忙说道。 秦河山摆了摆手,然后把写好的配方递给他。 “氢氧化……烧碱是用来制取硫酸氢钠的,需要用到绿矾油。配方跟过程上面都写了。另外还有醋制取乙酸酐,碳酸氢钠的制取方法以及石炭制取苯胺的方法。以及最后用这些材料制取磺胺,也就是万能药的方法。” 老管家难以置信的接过配方,“您当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老奴看?” “不给你看怎么帮我做啊。”秦河山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绝不辜负王爷信任!” “行了行了,赶紧去做吧。”秦河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有大臣担心的说道,“这秦河山一个上午都在干什么,他还不出发是不是不想去了?如果他不出城,我们的计划都进行不下去了啊!” 这次李由缩在角落里没有开口。 因为秦河山出发他就得跟着去。 “派去探查的人怎么说?”王世贤问道。 “都说看不懂在干什么,估计是秦河山在发疯吧。”有人说道。 王世贤冷哼一声,说道,“今天就再给他一天时间,明天上午我们就去秦王府逼宫,看他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李由心里咯噔一声,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第二十一章 本王征用了 当天晚上,老管家把做好的白色粉末呈到秦河山面前的时候,秦河山的眼睛都亮了。 能在当下这个时代提取出抗生素,这简直就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迅速把白色粉末包好,交还给老管家,“差人把它交给孙思域,叫他给病患服用下去,再观察患者病情,然后向我汇报。” “是,王爷!” 老管家转身离去。 又是一夜过去,这一夜秦河山都没合眼。 眼前的烛光微微晃动,清晨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安静的秦王府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呼。 “王爷,好消息!”老管家忙不跌的跑了进来,“孙思域说,服下药物的患者今天一早就开始有好转的迹象。根据脉象显示,只需要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秦河山面露喜色,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是细菌感染的,抗生素有用! “这个消息没太多人知道吧?”他问道。 “孙思域都按照您的吩咐把患者的病情隐瞒了下来,传回来的消息也都用的是暗语。”老管家如实交代。 秦河山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先吃早饭吧,记得给昨从天开始参与药品制作的人,每人赏白银一两。另外我会再给你一笔钱,从现在开始,我之前说的制药厂就全权由你来负责了。” 老管家喜形于色,急忙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老奴定不负王爷所托!” 人走之后,秦河山正打算去用早膳,就见门丁匆匆跑了过来,“启禀王爷,王丞相来访。” “出去告诉他,本王正午时分便会出发,让百官都在城门口候着,若是有谁敢不来,我当场派人抓来随我一通去城阳郡。”说完,秦河山就直接去吃早饭了。 门丁急忙把消息传达给王世贤。 王世贤气的攥紧了拳头。 李由更是直接骂道,“好你个秦河山,竟然如此嚣张!连丞相都敢不见!” “行了,在这骂有什么用?” 王世贤没好气的说道,“王爷亲自赈灾,百官饯行总不能空手而去。他这是想从我们身上捞好处呢!” “那怎么办?咱们可是刚刚凑齐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啊……”李由肉疼的说道。 那一百五十万自然不可能是王世贤一个人出的,他最终还是分摊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王世贤冷声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该给好处给好处!朝堂上如何百姓不知道,但在城门口……我们现在对抗秦河山唯一的优势就是民心了。所以在百姓面前,我们必须把面子做足了。” 李由只能愤恨的骂道,“等我们计划成功,一定要他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 正午时分,赈灾队伍被召集到城门口,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皇帝亲临,为秦河山饯行,文武百官紧随其后,齐齐行礼。 李安宁来到秦河山面前,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秦河山微笑着说道,“公主好好养病,保重凤体,等本王的好消息。” 李安宁明白,这是叫她继续装病。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而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总之你小心点,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死于瘟疫可就丢人了。” 秦河山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口罩,“放心吧,我可是有宝贝的。” “希望你这宝贝真的管用。”说完李安宁便不再逗留,主动退到了一边。 秦河山的目光落在王世贤的身上,说道,“丞相如此客气,刚赔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又送了十车粮食,当真是心系百姓的典范啊,我大夏百姓有福了。” “为臣者,自当替陛下分忧,关心百姓,王爷不必客气。”王世贤嘴角不停抽搐,强忍着怒意说道。 秦河山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了高烈,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把家看好,若是有我不测的消息传回,你不用犹豫,直接带兵杀进丞相府。” 王世贤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秦河山偷偷塞给高烈一张纸条,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欠你的银两等回来再给。” “啊……好吧。”高烈苦着脸抱拳,有气无力的说道,“定不负王爷所托。” 秦河山好笑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李由身上,抬手拍了拍后者肩膀,“上路吧,李大人。” 李由顿时面色铁青。 而后秦河山翻身上马,朗声道,“全军听令,出发!” 一瞬间,将士气势如虹,百官行注目礼。 秦河山骑着马,随着大部队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而后百官散去,皇帝回宫。 高烈回到家里打开纸条。 “长安城就托付给你了,另外帮我盯紧张栩,等我回来。若有异动,也可先斩后奏。” ………… 赈灾部队全部佩戴着口罩,路过隔离驿站的时候顺便接走了孙思域。 而后用了两天的时间,上千人的队伍总算来到了城阳郡脚下。 此时的城阳郡已经是一片荒凉,尸横遍野,城内到处都是奄奄一息的难民。原本生活在这里的人家全都紧闭家门,当地的官府更是大门紧锁,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从城门口到官府的这一路上,不时就有难民扑上来要吃的。 现在他们已经顾不上所谓的瘟疫了,因为很多人根本都撑不到被病死就会直接被饿死。 眼前如此凄凉的景象,让秦河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摄政王了,无法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当他看到路边的尸体当中还有半大的孩子……… “王爷,前面就是郡守府了。”一名带着口罩的士兵汇报道。 秦河山果断下令,“直接破门。” “是!”士兵得令转身而去。 不一会儿,看似坚固的实木大门就被轻易破开了。 里面把守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从都城来的御林军就鱼贯而入,迅速占领了郡守府。 躲在里面的郡守跟官兵全都被吓破了胆。 秦河山直接翻身下马,丢给郡守一个口罩,“所有人都发一个带上,从现在开始,这里被本王征用了。” 第二十二章 清君侧 长安城,鸿胪寺。 鸿胪寺卿是外交部长,鸿胪寺便是接待外臣居住的地方。 孟忧面色不悦的看着来访的王世贤,沉声问道,“王丞相为何要否决刺杀秦河山的计划?” 王世贤心中暗骂。 感情秦河山死了高烈不会带兵冲鸿胪寺了! 但这话不能直说,他只是委婉道,“上次刺杀秦河山,贵国折损了数员强将。足以说明秦河山在应对刺杀一事上经验老道,这次他随行部队众多,行动起来只会比上次更加艰难。” “更何况,他去的是瘟疫之城,刺客派去万一染上瘟疫得不偿失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秦河山一日不除,丞相你也没有好日子过吧。”孟忧问道。 王世贤轻轻一笑,反问道,“孟将军算算日子,公主的病应该快好了吧?” “那又如何?你不会真觉得秦河山会任由我们南越派兵进来吧?”孟忧不屑的说道。 “如果秦河山在这里肯定不会,但问题是他短时间回得来么?”王世贤慢悠悠的说道,“那可是瘟疫啊,动辄就得几个月的时间,没个结果他回的来么?” 孟忧眼睛一亮,“说下去!” “陛下年纪虽小,却也有颗帝王之心。以往都是被秦河山压制,所以没有显露。但现在秦河山不在,只要我们稍加挑拨,陛下必然会偏向我们。”王世贤自信满满的说道。 “丞相的意思是,小皇帝会同意南越派兵进来?”孟忧忍着激动问道。 “三日后早朝,你随我进宫,我自会向陛下提起此事。” ………… 三日之后,宣室殿。 早朝之上,秦河山不在,小皇帝李隆总算能够扬眉吐气。 整个人坐在龙椅上,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等大臣都到齐了,小太监向他请示,他学着秦河山的模样缓缓点头。 太监高呼,“上朝!!” 殿前百官齐齐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小皇帝故意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显得有威严一些,“诸位爱卿可有事奏?” 王世贤主动出列道,“启禀陛下,南越使臣求见。” 想起上次的事情,李隆不禁有些紧张,他硬着头皮道,“宣!” 太监高呼,“宣南越使臣觐见。”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孟忧快步走上殿前,行礼作揖,隆声道,“外臣孟忧,参见陛下!” 这次做足了礼仪,就是为了博得皇帝好感。 是王世贤给他的建议。 小皇帝有些意外的说道,“免、免礼!” 孟忧:“谢陛下!” “孟将军有何事啊?”李隆问道。 “回陛下,距离外臣上次觐见已经半月有余,按照太医所说,公主的风寒应该已经痊愈。眼下是时候动身前往南越了。”孟忧如是说道。 旁听的李安宁心头一紧,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秦河山不在,她竟是生出了一众无依无靠的感觉。 李隆对此事倒是没太大感觉,这些本来就是皇叔跟大臣们一块儿决定的。 既然孟忧已经提起,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说道,“既然期限已到,便如约动身即可。” “依照上次所说,公主痊愈之前饥荒还没有解决,出于安全考虑,南越会派兵来接,不知陛下可有异议?”孟忧问道。 他话音刚落,李安宁便勃然大怒,“混账!我堂堂大夏境内,岂能由你们南越胡来!” “这本就是上次说好的事情,摄政王也亲口答应了,公主又为何动怒?”孟忧问道。 “本宫………” 李安宁一时语塞。 孟忧冷笑道,“既然公主也无话可说,那就看陛下的了。” 李隆也犹豫起来。 王世贤见状便主动开口道,“陛下,老臣有个建议,但不方便说与众人,可否上前跟陛下单独说?” “爱卿上来吧。”李隆急忙说道。 “谢陛下。” 王世贤走到龙椅跟前,在李隆耳边小声说道,“陛下不是一直想摆脱秦河山的控制吗?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南越清君侧。” “清君侧!” 李隆心头一震,当即应道,“好,朕允了!” “李隆!你胡闹!”李安宁再也无法淡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王世贤再一旁淡淡的说道,“公主殿下,就算您是陛下的皇姐,但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难不成您也要学秦河山?” “王世贤,你休想欺负陛下年少!” 李安宁急迫的看向李隆,“隆儿,此二人一直对我大夏江山虎视眈眈,派兵入都一事居心叵测,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谗言!” 然而李隆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说道,“皇姐,朕才是一国之君,朕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李隆!!你敢!” 王世贤趁机说道,“来人呐,请公主回宫休息。” “我看谁敢碰我!”李安宁一脸决然。 侍卫们都僵持着不敢轻举妄动。 王世贤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这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还想违抗圣命不成?” “陛下又没开口,你在那假传什么圣旨?”一个粗狂的声音自角落传来。 众人寻声看去,竟然是御林军统领高烈。 如今他已被秦河山封为上将军,位列三公之下,与九卿齐平。 “你们几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瞎凑什么热闹。”他朝着那几个不长眼的侍卫没好气的说道。 几个侍卫如释重负,落荒而逃。 王世贤面色阴沉的质问高烈,“高将军这是要替摄政王监国了?” “监国不敢当,只是替陛下摆平一些不入眼的宵小罢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左右的了陛下!” 语罢,王世贤向李隆行了个大礼,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您看,秦河山不在,他手下的狗都敢如此嚣张,若是等他再回来,您可还有翻身之日!” 李隆心头一紧,急忙说道,“传朕旨意,允许南越派兵入都,迎接长宁公主!” 第二十三章 高烈下狱 “隆儿,万万不可啊!”李安宁一脸悲戚。 小皇帝没有答话,目光心虚的撇向一边,抿着嘴,故作镇定,实际内心慌得不行。 王世贤则不慌不忙的开口,“君无戏言,陛下既已下旨,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王世贤!你这是要我大夏亡国啊!”李安宁怒喝道。 王世贤不再理会李安宁,而是转而面向小皇帝,说道,“陛下,上将军高烈对陛下大不敬,理当治罪,还请陛下下旨。” “这………”小皇帝有些纠结。 他是打心底的害怕秦河山,加上刚刚高烈本人也表现的十分强势,他也不敢随便给人定罪。 王世贤再次小声道,“此人便是秦河山留在宫里的爪牙,为的就是控制陛下。现在趁秦河山不在把此人拿下,如同斩断秦河山一臂。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第二次了!” 小皇帝一咬牙,鼓起勇气喊道,“来人那,把高烈押进打牢,听候发落。” “隆儿,你!”李安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或者说她现在已经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希望秦河山就在身边。 如果秦河山站在这里,哪里轮得到王世贤等人如此放肆! 高烈听了小皇帝的话,跪在地上,沉声问道,“敢问陛下,卑职何罪之有。” “大不敬就是你的罪名,怎么?难不成高将军想要抗旨造反?”王世贤冷声问道。 高烈急忙回答,“卑职不敢。” “哼!”王世贤目光落在殿前的侍卫身上,命令道,“怎么,你们这些侍卫都听不到陛下的旨意吗?还是说你们都觉得自己是秦河山的人,也想跟着抗旨造反?” 侍卫们顿时不知所措。 他们想听高烈的话,可他们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此时也不由得心想,要是王爷在就好了。 高烈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属下,便跪在地上,高高举起双手,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陛下圣旨,谁敢不从?不要命了?” 两名护卫面色凝重的来到高烈身旁,沉声道,“将军……得罪了。” 随后,高烈便被押了下去。 事已至此,李安宁只能无力的瘫坐回椅子上,任由王世贤取代了秦河山的位置,把持朝政。 ………… 当天夜里,李安宁带人来到大理寺。 三公九卿制当中,大理寺是负责司法的机构,最高官员就是大理寺卿。 李安宁刚一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陛下有令,里面正在关押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视。” “大胆,公主的驾你们也敢拦!”几名御林军迅速抽刀,纷纷架在了门口两名大理寺护卫的脖子上。 那俩护卫也做出拔刀的架势,却没人敢把刀真给拔出来。 虽然他们领的是圣旨,但公主就在眼前,刀架在脖子上,皇帝的圣旨再大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只能听话退下。 李安宁径直来到关押高烈的牢房,低声问道,“高将军可还安好?” “承蒙公主挂念,卑职尚且无事。”高烈恭敬道。 李安宁点了点头,而后直奔主题,“不知王爷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应对之策?” 高烈犹豫了一下,说道,“朝堂的事情,想必王爷也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所以并未留话。不过……关于南越派兵入都一事,卑职倒是能猜到王爷的想法。” “将军请讲。”李安宁语气有些迫切。 高烈说道,“一个字,杀!杀了信使,他们派一个我们杀一个。这样我们就能撑到王爷归来了。” “可……你怎么确定秦河山能平安归来?”李安宁担忧道。 高烈却是一脸笃定,“卑职相信王爷。” 李安宁沉吟半晌,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笑了笑,问道,“那就依你所言。” ………… 与此同时,鸿卢寺。 相比于大理寺那边的沉重气氛,这边就要轻松多了,甚至还有舞乐作伴。 “不愧是王大人,今日朝堂之上,当真威风凛凛。”孟忧举杯笑道。 王世贤举杯回道,“还得多亏了孟将军支持。今日朝堂之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将军可不要忘了尽快安排人手送信回南越。大军早日入都,我们才能早日放心,以免夜长梦多。” 孟忧道,“这又岂用王大人提醒?今日那小皇帝下旨时候,我的人就已经动身了。” 王世贤心里暗暗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道,“看来将军想的比我周到,是我多虑了。既然如此,那今夜就不谈国事,将军尽情享乐便是。” 一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最后王世贤不胜酒力,被搀扶着回到了丞相府上。 碰! 随着大门紧闭,王世贤突然清醒过来,快步走到书房,喊来自己培养的亲信,吩咐道,“马上派人调查,南越信使是何时出城的,现在到哪了。” “属下遵命。”亲信急忙退去。 王世贤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他喜欢聪明的合作伙伴,但不喜欢自作主张,脱离掌控的合作伙伴。 ………… 城阳郡,郡守府。 秦河山坐在案前,点着烛灯,看着今天统计出来的各种最新数据。 突然,他开口说道,“李大人今日身先士卒,冲在赈灾第一线,真是我大夏官员之楷模啊。” 李由被吓的一身冷汗,惶恐道,“王爷过奖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秦河山笑了笑说,“李大人如此害怕,不过是不信任本王研究出来的新药罢了。没关系,等过几日药效上来,你就知道本王为何有如此底气了。” “下官不敢。”李由急忙说道。 秦河山看了看他,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于是他朝着李由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李大人先去歇息吧,明日赈灾还要倚仗李大人主持大局呢。” “定不负王爷重托,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李由逃也似得离开了书房。 等脚步声远去之后,秦河山把人唤了进来。 来人跪在地上,向秦河山乘上一个信封,“都城来信。” 秦河山接过,打开一看,不由撇了撇嘴,“这群老家伙,还真是跟我想的一样啊。” 第二十四章 追杀 次日一早,被李安宁派出去刺杀南越信使的人慌忙来报,“不好了,公主殿下,驿站消息。南越信使昨日早朝时候就已经出城离开,按照他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进入鹿洲境内,我们……追不上了!” “怎么可能!鹿洲距离长安足足有五百里!那信使………等等!”李安宁突然一顿,紧接着问道,“你说昨日早朝,信使就已经出城了?” “驿站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御林军说道。 李安宁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她焦急的开始来回踱步,看的那名御林军眼睛都花了。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对那御林军说道,“快去安排车马,本宫要出城!” “卑职遵……”命字还未说出口,外面就响起了通报的声音,“丞相到~~!” 李安宁微微一怔,那名御林军也是半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好李安宁反映够快,冲着门外高声道,“丞相大人,未经宣召,你可知道,擅闯公主寝宫该当何罪?” “本相只是听说,最近宫里偶有刺客,为了公主跟陛下的安全,本相决定加派一些人手,还望公主见谅。”王世贤在门外说道。 见人没有直接闯进来,李安宁悄悄松了口气,却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机会出去了。 对方加派人手,想必带来的就是城卫军。 “必须有人出城去找秦河山,既然我没办法出去………”于是她当机立断,深吸口气,小声对跟前的那名御林军说道,“呆会儿你从窗户出去,到大狱,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帮高将军逃出去,明白吗?” “卑职……遵命!”御林军道。 李安宁再三叮嘱,“切记,千万不要被王世贤的人发现!” “是!”御林军起身就走。 可就在他刚翻出窗户的那一刻,房门直接被王世贤带来的人给破开了。 碰! 以王世贤为首的人轰然而入,连李安宁都被挤到了一旁。 她故作镇定道,“丞相这是何意?难道想对本公主不敬?” “哼!看来本相说道没错,宫里果然有刺客。”王世贤看着后窗的方向,当即下令,“来人呐,给我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李安宁心中一紧,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 御林军翻出后窗,便一路狂奔,可刚跑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喊抓刺客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跑的更卖力了。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装备齐全,有人发现了他的身影,便直接拿出弓弩从远处射击。 嗖嗖嗖! 箭矢呼啸而过,御林军使出浑身解数,连滚带爬,却还是不幸中箭。 好在射中的只是右臂,他咬着牙躲了起来。 等追杀他的人马路过之后,他才从角落里出来。本来想打算找到其他的御林军给自己打掩护,结果却发现,宫里大部分御林军都被替换成了城卫军。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拔掉箭矢,简单包扎之后,继续只身前往大理寺。 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远,当他来到大狱门口的时候,脸上已经血色全无了。 铮铮! 两名狱卒看到有人来,当即抽刀相向,“什么人,竟敢擅闯大狱!” 御林军掏出公主的信物,“奉公主命令,见高将军。”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见高烈,公主也不行!”守门狱卒厉声喝道,“还不快滚。” 御林军低着头,正要转身离开。 突然他猛地抽刀,直接冲了上去。 “大胆!”其中一命狱卒高呼着就提刀迎了上去。可他只是个狱卒,哪里会是御林军的对手? 哪怕这名御林军已经负伤,但只是一个照面,一名狱卒就直接被抹了脖子。 另一名狱卒见状急忙想退,却也被御林军更快一步的直接追上。 噗! 一刀扎进胸口,狱卒当场毙命。 就在这时,搜寻他的追兵却来了。 “刺客在那边,快追!” 御林军一个箭步,冲进了大狱。 ………… 与此同时,城阳郡,郡守府。 秦河山昨夜得知了消息,却像没事人一样,如同往常,起床洗漱,然后笑眯眯的敲开了李由的房门,“李大人,该去赈灾了,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话音落下,就见李由带着口罩,脚步虚浮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然口罩遮住了表情,但通过那呆滞的眼神看,想来也是生无可恋的。 没办法,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不太相信只靠一块布就能挡住外面肆虐的瘟疫。 但事实证明,这几天下来,随行队伍还真没有一个感染的,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河山见李由这副模样,不由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人何必愁眉苦脸呢,你如此身先士卒,冲锋在赈灾一线,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可就是头号功臣了。到时候全国百姓都得为你歌功颂德,这可是名垂青史的功绩。” “下官不敢冒功,一切都是王爷领导的好。”李由连忙说道。 秦河山只是淡淡的笑着,没再说什么。 李由走出郡守府,如同往常一样开始发号施令,给灾民施粥。 灾民们早早就在郡守府门口等着了,每个人麻木的脸上,都多了一丝迫切和期待。 秦河山安静的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 外面的李由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看这面前排队的灾民,他眼里写满了不耐烦。但听着那从灾民口中说出的一声声谢谢青天大老爷,不耐烦的心情又消去了不少。 就是有点心疼粮食。 白花花的粮食,给这些灾民吃跟喂狗有什么区别?真是浪费。 况且粮食也坚持不了几个月。 赈灾? 这灾赈的完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饥荒真的只是因为天灾吗?还不是因为钱粮都进了官老爷们的口袋。世道就这样,难民百万,你一人救不过来的。”李由嘴里嘟囔着,靠在椅子上,紧了紧脸上的口罩。 第二十五章 控制皇宫 长宁殿。 李安宁端坐在主位一言不发,面色严肃。 王世贤坐在李安宁的右手边,喝着刚泡好的热茶。 一众城卫军将整个长宁殿都控制起来,就连宫女太监大部分也都被拦住了。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整整一个时辰,被派去追杀那名城卫军的人总算带来了消息,“不好了,丞相,那名刺客……逃了,而且还杀了大狱的两名守卫,放走了高烈。” “你说什么?高烈跑了?”王世贤砰的一拍桌子愤怒起身,“高烈他好大的胆子,大狱也敢逃,他就不怕被扣上反贼的罪名吗?” “王丞相此言差矣,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被人挟持走的呢?毕竟刺客也没抓到不是么?”李安宁冷声道。 王世贤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刺客是从公主殿下屋子里跑出去的,想必公主跟这件事情也必定脱不了干系。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公主就暂时留在长宁殿内,不要出去了吧。” “丞相这是要软禁我?”李安宁问道。 王世贤只是冷哼一声,便甩袖而去。 人走之后,留下来的城卫军便将长宁殿彻底封锁起来。 李安宁则是面露担忧,喃喃自语道,“高将军,希望你能顺利见到秦河山………” …………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宫内大半的御林军都被城卫军给替换了。 虽然这些御林军的将领们都有所不服,但王世贤手里拿着陛下的圣旨,这些将领虽然是秦河山的人,却有没有人敢抗旨不尊。 举国上下,除了秦河山一人,剩下的哪怕是现在把持朝政的王世贤,也要以皇帝的名义才能行事。 城卫军取代了御林军的位置,御林军自然就被派去守城门了。 到了晚上,一众大臣不约而同的前来拜访丞相府,王世贤将众人召集到议事厅内。 待众人落座之后,张栩首先问道,“丞相,您今日闹得动静太大了,整个朝野都在传您要造反的消息啊。” 其他大臣跟着附和,“是啊丞相,您用城卫军替换御林军的举动实在太冲动了!若是被秦河山抓住把柄,等他回来就完了!” “秦河山少说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高烈又逃狱了。只要我们经营的好,三万御林军的兵权迟早是丞相您的啊。” “是啊丞相,您何必如此心急!” 王世贤面色平静的看着这群大臣,心中满是不屑。 “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说的好听,还不是怕我一家独大,到时候你们都捞不到好处?” 然而他表面不动声色,默默的等这群大臣口舌过后才缓缓开口道,“各位大臣可听说南越信使的事情?” 众大臣显然是听说过的,但都不清楚王世贤为何突然提起,一个个都不敢主动搭话。 王世贤心中冷笑,表面无奈叹息道,“我本以为,孟忧将军是诚信与我们合作。可诸位大臣猜怎么着?他竟然在陛下下旨之前,就已经把信使派出去了。” “什么?竟有这等事?”张栩一声惊呼。 其他大臣也纷纷惊道,“可那时候陛下还没下圣旨,南越怎么敢确定啊?” “况且就算他们能确定,信使手中也没有圣旨啊。” “这……会不会搞错了?” 王世贤说道,“没有搞错,是孟忧亲口告诉我的。并且我也派人到最近的驿站打探过消息,确实有南越信使路过,时间也对的上。” 众大臣默然。 王世贤继续道,“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不论信使早晚出发,我们本来的目的都达成了。可问题在于,我们对南越可能失去了掌控。他们提前派信使出去,连我等都没通知,说明他在提防我们。” “难道说……”张栩想通了什么似的,缓缓瞪大了眼睛,“南越一开始就不是成心与我们合作,他们有别的心思?” “心思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们提防我们的话,很可能在计划着过河拆桥。”王世贤沉声说道。 众大臣顿时如遭雷击。 有人怒道,“南越怎么敢啊!” “就是,没有我们支持,他们凭什么派兵入都?” “混账!真是一群南蛮子!” “…………” 王世贤默默的看着这群大臣发泄情绪,等差不多了,才继续开口道,“诸位,我等跟南越看似合作关系,实际却是不对等的。一旦南越大军进入都城,我等马上就会成为待宰羔羊。所以我才临时决定,用城卫军替换掉御林军。因为………本相打算,暂时阻止南越大军入都。” “可……这来得及么?就算来得及,信使也不会听我们的啊,难不成……”大臣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万万不可!”有人当即反对,“斩杀南越信使,形同宣战,这岂不是更给他们攻打我们的理由了!” 王世贤淡然一笑,道,“我们把罪名按到秦河山身上,用他的命来抵罪。我们控制着皇宫,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若是敢派兵攻打,那就是造反大罪,我们可以当场格杀!” 众人反映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惊呼,“丞相妙计啊!” “如此一来,我们不靠南越也能除掉秦河山,此乃万全之策!” “丞相算无遗策!” ………… 众大臣离开之后,王世贤面色逐渐沉寂下来,心中暗骂,“一群蠢货,就凭城卫军那点实力,还妄想当场格杀秦河山?简直痴人说梦!” 以城卫军的战力,根本不是御林军的对手,哪怕现在御林军群龙无首被打散了。 所以他要做的,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用皇帝做人质,御林军便不敢轻举妄动。 造反这个罪名哪怕是秦河山也背不起,否则他早就把皇帝赶下去自己坐上龙椅了,更别说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御林军将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关上丞相府的大门,王世贤来到王充院子,站在房门外。 屋子里传来鞭笞的声音,还有男人愤怒的嘶吼,以及女人被堵住嘴唔唔唔的哀嚎声。 王世贤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进去。 他只是转身离开,嘴里嘟囔着,“快了,这次真的快了,为父马上就能替你报仇了。” 第二十六章 白粥换麸糠 “这……白粥怎么变成麸糠了?” “对啊,昨天明明还是白粥呢,怎么今天就变成麸糠了?” “一定是有人偷走了粮食,故意给我们吃麸糠!” “我们要见李大人,我们要见王爷!” ………… 一大清早,聚集在郡守府外的灾民就在叫喊。 扶着派粮的官兵们面无表情,郡守府大门紧闭,李由跟秦河山就在里面。 李由又是担心,又是不解的问道,“王爷,下官知道粮食不够,您带来的很多都是麸糠。可就这么突然换了,恐怕会惹得灾民不满,逼急了恐怕生变啊!” “哦?李大人说说看,一群手无寸铁的灾民,如何生变?”秦河山反问道。 李由说道,“王爷有所不知,下官早年也做过赈灾官员。这些灾民如果一点吃的都没有,也就认命等死了。可一旦让他们见到哪怕一丁点吃的,都会发了疯似的跟人拼命。您这一开始给的白粥,现在又换成了麸糠,就是在逼着他们发疯啊。” “尝过白粥的滋味却是很难再咽下去麸糠,哪怕是灾民也一样。”秦河山笑着说道,“不过这正是本王想要的。” 说完,他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灾民们看到秦河山出来,马上找到了靠山似的,连连告状,“王爷要替我们做主啊!” “是啊王爷,有人把我们的粮食换成了麸糠!” “求王爷为草民做主!” “求王爷做主!” ………… “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秦河山抬手往下压了压,道,“你们说的我都知道,把粮食换成麸糠的不是别人,正是本王。” 灾民们一脸茫然,“什么?可是这……为什么啊?” “是啊王爷,您不是来赈灾的么,为什么突然把粮食换成麸糠啊?” 也有的人心中不服,直接冲着秦河山吼道,“就算是王爷也不行,我们不吃麸糠,我们要吃粮食!” “对,我们不是畜生,我们要吃粮食!” “还我们粮食!” 秦河山看了那几个人一眼,淡淡的问道,“怎么,你们觉得,本王的粮食都是你们的?” 带头的人没想到会直接被王爷质问,明显一个哆嗦,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赈灾的粮食,本来就是陛下开恩,施舍给我们的。既然是陛下的施舍,那就是属于我们的,谁也不能偷走!” “能说会道,想必遭灾之前,也是个书香门第。”秦河山反问道,“那你来猜猜,好好的粮食,本王为什么要换成麸糠?” “肯定是有人把粮食贪了呗。”领头之人不服道。 秦河山摇了摇头,说道,“唉,你们啊,是真的被饿傻了。本王要是想贪,一开始就给你们吃麸糠多好?” “…………” 灾民们顿时哑口无言。 秦河山继续说道,“实话跟你们说吧,本王有的是钱,但是碍于朝中某些人的阻碍,买不到粮食。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麸糠。所以本王不是不给你们粮食,而是粮食真的没剩多少了。” “在这里王爷就是天,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领头的人依旧不服。 秦河山微微皱起眉头。 这人不对劲。 只是读书人的话,自己都落魄成灾民了,断然不敢这样顶嘴。 “是谁安插的奸细?”秦河山心说。 旋即他摇了摇头,打算暂时先不管这个人,接着说,“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还有,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给你们。本王现在正缺人手干活,想吃粮食就用你们的劳动来换。不想干活的也没关系,那边麸糠量大管饱。” “粮食本来就是给我们吃的,凭什么要我们干活!”带头的继续嚷道。 秦河山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问道,“你不服?” 那人被秦河山瞪的心虚,却依旧硬着头皮道,“我站着大义,当然不服!” “很好。”秦河山高声道,“来人啊,把这他给本王抓起来!” 那人连忙喊道,“我无罪,你不能抓我!” 官兵却跟没听见似的,毫不留情的扣下。 秦河山也没有理会这个人,而是对着众人冷声道,“还有人敢蛊惑人心的,就是这个下场。” 一旁的李由看着这群难民,如同看着一群白痴。 他心里幸灾乐祸道,“还真是饿傻了,也不看看他是谁。那可是摄政王秦河山,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竟然还想拿道义压他,真不怕死。” 秦河山这一手杀鸡儆猴,剩下的灾民们再没人敢出声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在乎的就是那一口吃的,白粥还是麸糠都无所谓,能吃饱就行。 他们饿急的时候还啃树皮呢,麸糠都算好的了。 于是一阵喧闹过后,郡守府门口又恢复了秩序。 原本放粥的地方现在放的是麸糠,秦河山这边又另起了一个棚子,还是李由负责,两名官兵辅助。 想要干活换粮食吃的都到这边来登记,然后就会被另外负责的官兵带走去干活。 干活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清理城阳郡。 先前因为灾民大量涌入,城阳郡原本的住民也受到了牵连,有的染上了瘟疫,有的被灾民抢掠,还有一部分直接逃跑,估计在别处也变成了灾民。 总之这座城阳郡已经彻底废了,房子里住的都是灾民,没人维持秩序,更没人打扫。 而现在想要恢复秩序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卫生清理干净,尤其是那些因为各种愿意死去的尸体,瘟疫的起因就是这个,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再多磺胺也不够用。 尸体不是直接清理到外面就行的,要聚集在一起,然后用火焚烧。 大夏没有火葬,都是土葬,火烧尸体是对逝去之人的不尊重。 但眼下这种情况谁还顾得上繁文缛节,能吃上一口白粥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些人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 城阳郡总算开始步入正轨了。 与此同时,王世贤派出去的杀手们也进入了鹿洲境内,追上南越信使只是时间的问题。 毕竟南越信使没有大夏官员的信物,到驿站还好,遇到关卡就势必要接受检查,减慢速度是必然的。 所有人都以为王世贤跟孟忧穿一条裤子,就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包括李安宁跟高烈,所以他们两个才会认为追不上。 至于秦河山……他这个人向来喜欢提前做准备。 第二十七章 烤土豆 郡守府是衙门跟府邸合在一起的,里面自带监狱。 被抓来的那个带头闹事的灾民直接就被送到了这里。 秦河山坐在监牢外面,嘴里悠闲的嚼着牛肉干,跟外面那些连喝一口白粥都要干活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同所有朝代一样,大夏同样不允许宰杀耕牛,那是犯法的。 但眼前这个吃牛肉干的不是别人,是秦河山,整个大夏,谁敢管他? 牢房内的灾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今天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连外面的麸糠都没来得及领,就直接被带了过来。 就这么吃了一会儿,秦河山才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 灾民明显一愣,旋即冷声一声,道,“我可不是谁的走狗,我就是不服,凭什么外面的灾民只能吃麸糠,而你却在这里吃肉!” “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因为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所以留你一条狗命,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秦河山淡淡的说道。 那人依旧不服,“本人姓宋名常,太川人士,饱读圣贤之书,不屑与贪官污吏为伍!” “看来你是一心求死啊。”秦河山摇了摇头,起身吩咐道,“杀了吧。” “是!”随行士兵恭敬道。 宋常一听,急忙拍打铁栏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何还要杀我!” 可是秦河山仿佛没听见一样,径直往外走。 宋常当即怒道,“狗王爷,秦河山,你滥杀无辜,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被打开牢门的士兵一脚踹翻在地,“大胆,竟敢辱骂王爷,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手里的鞭子就开始往宋常身上招呼。 可宋常这人嘴硬的很,只是不停的哀嚎,说什么也不肯承认,更不服软。 那士兵打够了,跟人一块把宋常给拖了出去。 没有送去刑场,只是找了一个角落,人被五花大绑,刀架在脖子上。 士兵厉声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就砍了你!” “我都说过了,没人派我来,就算你把我杀了也是一样!”宋常依旧头铁。 “那你就去死吧。”说着,士兵手起刀落,宋常平静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感觉刀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感觉有些奇怪,他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秦河山。 秦河山笑了笑,对他说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清白,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我也干脆信你一次。” “哼,你就不怕我是装出来的?”宋常讥讽道。 “怕?”秦河山咂了咂嘴,“普信说的应该就是你这种人,不过算了,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你只需要知道我留着你是因为你可能还有点用。我会暂时把你留在狱中,等用得上的时候再找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尽。” 说完,秦河山转身就走了。 士兵又架着他准备把他送回牢里,宋常本人则是全程懵逼。 他脑袋转了好一会,最后选了一个最好奇的问题,冲着秦河山的方向喊道,“什么是普信啊?” ………… 回到府里,秦河山找到了孙思域。 见到来人,孙思域便主动迎了上去,说道,“王爷,这些是从山里挖到的土豆,按您的吩咐,挑选了几个没有发芽变绿的,用火烤熟之后撒上些许盐,果然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增!” “我说怎么离老远就问到了香味。”秦河山点了点头。 他先前吩咐孙思域去找土豆,没想到这货效率如此之高,这会儿都做好烤土豆了。 土豆这东西不用说,容易种植,产量又高,味道不错,还顶饱。 在这个还动不动就闹饥荒的时代简直就是神器。 只是要小心,发芽的有毒吃了容易死人,种过几代之后还要脱毒否则产量会直线下降。 这也是它没有被这里的人端上餐桌的主要原因。 好在秦河山来这里之前也不是个普通人,农作物方面的知识储备顶的很,才能发掘出土豆的潜力。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烤土豆吃了一口,土豆上带着精细的盐粒,热腾腾的入口,顿时香气四溢。 “不错,这还是没经过培育的土豆,培育几代之后口感就更好了。”秦河山说道。 “主要还是王爷传授的细盐提炼之法,才让这道菜变得更加美味。”孙思域顺便拍了个马屁。 秦河山连忙叮嘱,“这个提炼细盐的方法你切记保密,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王爷传授的每一项技术,思域都会誓死保守!”孙思域一脸坚定的说道。 “死到不用,只是还没到公开的时候而已。”秦河山说道。 反正他又不需要这东西做生意发家,他可以直接去抄那些已经发了的家…………可能这么做有点缺德,不过问题不大,他又没什么底线。 抄家这活上瘾。 “既然确认土豆能吃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进行种植了?王爷您教我的培育和脱毒方法我都已经牢记在心了。”孙思域说道。 他也想早一点把土豆推广出去,这样就能极大的降低饥荒再次发生的可能。 “你现在院子里找个地方种一些,等收获之后我们再看情况决定。”秦河山吩咐道。 孙思域连忙称是。 秦河山看着孙思域高兴离开的背影,心里也开始估算起来。 土豆的生长期在两三个月左右,到时候城阳郡的麻烦应该也已经解决了,正好可以把这里当做试点,将土豆推广出去。 只要把整个大夏的粮食问题解决,别的操作起来就容易多了,比如………征兵。 ………… 长安,丞相府。 为了保险起见,王世贤还是派人去城阳郡打探了一番消息,却没有任何结果。 秦河山的本意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跑,所以将整个城阳郡都给封锁了。 封锁嘛,都是双向的,外面的人自然也进不来。 不过对于王世贤这种人来说,没有消息也是一种消息,这意味着秦河山还活的好好的。 “你说你老老实实的死在瘟疫上不就好了吗?这畜生还真是命硬。”王世贤心中骂道。 不过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派出去追杀信使的杀手得手,他就马上逼宫。 第二十八章 告本王的御状 “陛下,高烈逃狱,证据确凿,是否挂悬赏进行通缉?” 早朝之上,有大臣出列问道。 李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是会,王世贤急忙出列解释,“前日高烈逃狱,还杀了两名狱卒,此乃死罪,理当进行通缉。所以还请陛下定夺。” 李隆听了,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他才不在乎高烈犯了什么罪,他就是喜欢这种自己做主的感觉。 现在任何事情都由自己定夺,所有大臣都只能征求自己的意见,这要换成秦河山在的时候怎么可能? 更好的是,连皇姐都不来早朝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王世贤。 李隆现在看王世贤是越来越顺眼了,于是应道,“那就依爱卿说的办吧。” “陛下圣明。”王世贤恭敬道,“臣还有一事,高烈私自逃离,恐有造反之嫌。造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是否应该将其家人一并抓起来听候发落?” “造反!” 李隆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心里不禁一颤,根本顾不得思考,急忙说道,“抓,全都给朕抓起来!这个奸贼,居然敢造反!” “臣遵旨。”王世贤道。 听到王世贤的声音,李隆这才稍微安心。 随后,王世贤入列,又有另外一名大臣出列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李隆:“准。” “长宁公主垂帘听政,屡次干预陛下决断。目前虽然没有出现重大错误,却始终有损陛下国君威严。圣上旨意,岂容他人左右?所以臣以为,应当立法,任何皇亲国戚,若无陛下旨意,均不得干政。”大臣无比诚恳道。 李隆有些犹豫,毕竟他第一害怕的人是秦河山,第二害怕的就是皇姐。 在朝上有大臣撑腰他才敢不听皇姐的话,平时可是一点都不敢的。 如今大臣们提议要皇姐不得干政,若是这事被皇姐知道……… 王世贤看出李隆的犹豫,再次出列道,“陛下,郭大人说的有理。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被女流之辈左右?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长宁公主屡次干政,实属僭越。” 李隆这次并没有直接听王世贤的,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便说道,“要不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王世贤见状,便跟郭大人对视一眼,而后郭大人说道,“陛下其实不必太过担心公主殿下,毕竟再过些时日,长宁公主就要去南越了。臣等之所以建议陛下立法,是为了防止其他自诩皇亲国戚,妄图干涉朝政的宵小之辈。” 被大臣这么一提醒,李隆眼睛一亮。 对啊,皇姐再过段时间就要去南越了,那自己还怕什么? 现在立法,就能避免以后再出第二个秦河山! 于是他当机立断,“那就依郭大人所言!” “陛下圣明!”王世贤跟郭大人异口同声。 而后,郭大人入列,王世贤乘胜追击,“陛下,既然已经决定立法,何不趁此机会,夺了秦河山摄政资格,以免他再次霍乱朝纲!” “不行!”李隆急忙道。 “陛下,秦河山罪大恶极,为何不趁此机会将他铲除?”王世贤逼问道。 李隆说道,“可皇叔还是会会来啊!” “到时南越大军入城,自有人为陛下撑腰!况且现在御林军已经都被外派出去,皇宫早已不在秦河山掌控之中,陛下大可不必担忧啊!”王世贤诚恳道。 可李隆依旧坚持拒绝道,“那等南越大军入城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王世贤见李隆如此坚持,便不再继续逼迫。 他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还是按原本计划一步步来。 后续早朝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站出来说话的全部都是王世贤一派的人。 因为秦河山不在,他手下的人无法跟当朝丞相抗衡。 朝政已经完全把持在王世贤的手里,如同当初的秦河山一样。只是他跟秦河山的方式不同,相比起来秦河山更加的直接。 ………… 午膳过后,长宁殿。 李安宁早就得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了,可他一直被王世贤软禁在这里,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城卫军把长宁殿把手的很严,她只能从宫女太监口中得知一些王世贤想让他听到的消息,至于把消息传递出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于小皇帝李隆,没有了皇姐的约束,他每天跟宫女们玩的不亦乐乎。 之前皇姐一直都不让他跟宫女亲近,只让他偶尔跟太监玩。 那个时候还太小了,现在稍微长大了一点,越发觉得宫女比太监好玩。 宫女身上都香香的,摸起来也很好,不像太监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尿骚味。 有一次他好奇,就命令宫女把衣服脱了,宫女也不敢反抗,只敢哭着跪地求饶。 于是他生气的说道,“朕只是想摸一摸,不打你也不杀你,你哭什么!再哭朕把你关进大牢!” 于是宫女连哭也不敢了,李隆觉得这才是皇帝该有的威严,很有成就感。 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 两天后,城阳郡。 秦河山看着手里的字条,上面传来的消息,轻轻笑了笑,而后去牢里找到了宋常。 宋常在这里并没有受到特殊的照顾,只是按照正常犯人的标准,一日两餐,内容跟外面的灾民一样,都是麸糠,因为他没干活。 当然他现在也没机会干活了。 人总是要吃饭的,哪怕死也要先填饱肚子,所以才会有人饿极了吃土。 宋常不例外,一日两顿麸糠,照样吃。 秦河山不是空手来的,来之前特意准备了个烤土豆。来到牢房门前,坐着就开始慢慢吃。 相比起牛肉干只能看到样子,闻不到香味,烤土豆的香气四溢马上就把宋常馋的不行。 可是宋常也只能忍着,不停的吞口水,眼睁睁看着秦河山一口一口的吃着烤土豆。 等秦河山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下人递过手帕擦了擦,然后问宋常,“想吃吗?帮本王办件事,你想吃什么,本王管够。” 宋常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直接拒绝道,“想让我做你的走狗?不可能!” “先别急着拒绝,这件事你一定很乐意去做。”秦河山说道。 宋常微微一愣。 只见秦河山缓缓开口,“本王要你去长安面圣,告本王的御状。” 第二十九章 宋常进城 宋常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再三确认,没想到秦河山真让自己去告御状。 可是这为什么啊? 宋常想不通。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赈灾用的粮食被换成了麸糠,他至少要弄清楚里面的真实原因,秦河山一个人口说无凭。 况且这一路上秦河山还会给他备好口粮,不是麸糠,而是白面馒头,宋常自己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城阳郡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原本被封锁的地方竟然陆续有灾民逃了出来,更奇怪的是,这些灾民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抵达长安城下。 王世贤得到了这个消息,再次派人前去城阳郡调查,可是依旧无果,探子根本进不去。 “事情有古怪。”王世贤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秦河山再搞鬼。 他想下令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入内。 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在守城的御林军有意为之下,灾民几乎都被放了进来。 一时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多了许多乞丐。 宋常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到了长安,他今年二十二岁,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家乡,更别说不远千里来到都城了。 其实不只是他,在这个交通匮乏的时代,除了官员上任以及商人走货之外,基本没人会远游,人们终其一生都生活在自己的村子里或者小镇上。 毕竟旅游全靠一双脚,就算有马,也怕遇上匪盗。 宋常四处看了看,也没有逗留,直奔衙门击鼓鸣冤。 咚! 咚! 咚! 鼓声震天,路上行人纷纷驻足,衙役们急忙把门打开。 负责的官员就是张栩,他是掌管大理寺的大理寺卿,是掌管刑罚的最高官员。 告御状属于最高级别的诉讼,自然由他来负责。 很快,宋常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张栩例行公事问道,“堂下何人,欲诉何事?” “草民宋常,太川人士,受饥荒逃难至城阳郡。不久前,摄政王秦河山率队前去赈灾,开仓放粮。刚开始都还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把给灾民吃的粮食都换成的麸糠!所以草民要告的便是,当朝摄政王,秦河山!”宋常中期十足的说道。 这几天路上吃的都是白面满头还有香喷喷的烤土豆,吃的好了,吃的包的,说话都有力气了。 张栩听着宋常的话,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是兴奋,“你……果真要告秦河山?” “不错,我就是要告秦河山!”宋常斩钉截铁道。 “好!好好好!”张栩连道四个好字,而后说道,“不过,你告的可是当朝摄政王,本官还不足以审理此案。能够审理此案的,只有当朝的圣上。不如这样,本官暂且安排你去休息,容我向上禀报一番,到时我直接带你进宫面圣,可好?” “直接就能面圣?”宋常都惊呆了。 告御状,虽然带个御字,但大部分人都是见不到皇帝的。 一般都是直接由大理寺进行初审,然后再下放回当地。 比如宋常的事情发生在城阳郡,就要下放回城阳郡,由城阳郡官员审理,大理寺派人去监督。 所以宋常都开始有点怀疑,眼前这个大理寺卿是不是在耍他了。 张栩丝毫没能察觉宋常的心思,马上回道,“当然可以,而且必须得面圣,毕竟关乎摄政王,就连当朝丞相也不好直接审理对不对?” 宋常听了,觉得勉强有点道理也就没计较。 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 皇宫内。 王世贤正在替皇帝批阅奏章。 丞相本来就是负责掌管政务的,替皇帝批阅属于分内之事,不算僭越,这也是丞相权利大的主要原因。 三公之中的另外两位,御史大夫,也就是李由,负责监察百官。 太尉负责掌管军事,目前由秦河山担任,这也是秦河山能独揽大权最重要的原因。 王世贤批阅的奏章大都是没什么营养的内容,其中最多的是大臣之间互相弹劾,每次看到这些内容他都直接丢到一旁。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干净的,真要查,所有人都得抓起来。 所谓弹劾不过是派系之间攻歼的手段罢了。 喝了口茶水,叫来宫女帮着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王世贤决定最后再看一篇就下班,反正奏章永远也看不完,他也不是什么勤政的人设。 然而当看清奏章上的内容时,眼睛却是瞪的越来越大。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骂一声,“混蛋!这群难民果然又把瘟疫带了进来!” 一边的宫女被吓了一跳,直接跪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王世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宫女如获大赦,落荒而逃。 瘟疫刚刚爆发的时候,长安城内就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好在处理的及时,没有扩散开来。可是这一次,瘟疫却是有大范围扩散的迹象。 “御林军一群饭桶,要不是他们把灾民放进城内,会有人感染瘟疫?”王世贤怒不可遏,却也无济于事。 城卫军刚开始丝毫没有阻拦灾民进城,等他反应过来下令的时候,难民都进来不少了,后面哪怕封锁起来也无济于事。 他倒不是心系百姓,单纯就是怕自己也染上。 那东西可是要命的。 不过事已至此………… “也罢,不如趁此机会针对秦河山一番。”王世贤心道。 ………… 次日早朝。 文武百官分立两列,小皇帝李隆端坐在龙椅之上。 他看着下面的众臣,表面镇定自若,心中却是欢喜的不得了。 因为摄政王不在,皇姐也不在,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所以他每天都很期待早朝。 当然,退朝之后在后宫跟宫女玩也很好玩。 等大臣们喊完万岁之后,他一句平身,身旁的太监便扯着公鸭嗓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王世贤理了理袖子,刚要出列说城内闹瘟疫的事情,就听后面有人比他先一步喊道,“陛下,臣有本奏。” 回头一看,竟然是大理寺卿张栩。 “准奏。” 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张栩如实禀报,“有百姓状告当朝摄政王秦河山,望陛下准许入殿。” 第三十章 当场反转 秦河山?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心里都为之一振。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下子回想起被秦河山支配的恐惧,以及自己这段时间放飞自我做的那些事,不由得有些心虚。 王世贤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张栩的目光有些疑惑,心里还有点生气。 不管干什么,涉及到秦河山这么大的事,至少也应该向他汇报一声才对,没想到这个张栩竟然擅作主张! 其他丞相一脉的大臣都有些不明所以。 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无比的复杂。 只有张栩一个人,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觉得自己要立功了,顺便还能报一下当初在纳贤会被抢人的耻辱之仇。 好在小皇帝自己做主了这么些天,反映的快了许多,没有一直发呆。 他安慰自己,人家是来告秦河山的,这是好事儿,应该高兴才是,于是故作镇定的吐了一个字,“宣。” 一旁的太监连忙喊道,“宣原告进殿。” 不一会儿,衣衫褴褛的宋常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虽然模样看着是个灾民,可气质却一点都不像。 这人肚子刚刚填饱,就开始维护那点可怜的读书人风骨。 倒也不能说他一点骨气都没有,毕竟他当初可是敢硬着头皮跟秦河山顶嘴,一边挨着鞭子一边骂人的主。 只能说,他是一个头铁的俗人。 “草民宋常叩见陛下。” 这个俗人如今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还有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丝毫不虚,按照礼节跪拜皇帝,皇帝喊了平身之后,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皇帝问道,“宋常,你有何冤屈,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看小皇帝一脸期待的表情,就差明着告诉宋常‘快说秦河山的坏话’了。 宋常如实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而后道,“若一开始就是麸糠也就罢了,可一开始放的都是白粥啊,这说明赈灾原本准备的就是粮食,而非麸糠,所以草民觉得这里一定有问题,便来到了陛下面前,向您告御状。” “你说的可是真的?白粮真的换成了麸糠?”小皇帝一脸震惊。 因为当时赈灾都是秦河山一手操办的,买不到粮食的事情虽然在早朝上已经说过了,但购买麸糠做代替的事情都是秦河山私下里做的。 所以小皇帝震惊过后,除了感到一丝丝气氛之后就是惊喜。 这下秦河山贪污的罪名可跑不了了! 一定要治他的罪! 然而台下的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王世贤一脉的众臣,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都是他们控制了长安的粮商故意不卖秦河山粮食才导致了眼下的状况, 索性这件事小皇帝不清楚,王世贤决定将计就计。 只见龙椅上的小皇帝愤怒的一拍,道,“这个秦河山,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赈灾的粮款都敢贪,看朕不治了他的罪!” 王世贤一听,心里就更高兴了。本来他就想快点解决秦河山,只是碍于小皇帝不敢做决定才搁置了下来。 现在倒好,小皇帝自己开窍了,胆子大了,那就别怪他上助攻了。 于是王世贤马上出列附和道,“大理寺卿张栩昨天连夜对宋常做了调查,此人确是从城阳郡逃难而来的难民。当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些人,如今都已进入城内,所以此人直言,应当可信。” “是这样吗?张大人?”小皇帝转头问道。 张栩自然要顺着王世贤说,便恭敬道,“回陛下,丞相说的千真万确,我们已经调查过宋常的来历。” 小皇帝立当即道,“好,既然证据确凿,那就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拟圣旨,治秦河山的罪!” “等一下。”宋常突然开口,他向皇帝行了一礼,“陛下且慢,草民还有话说。” “旦说无妨。”小皇帝痛快应道,毕竟他现在看这个宋常很顺眼。 宋常好似完全看不出朝堂的上的气氛,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可是在我来之前,秦河山说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串通粮商故意不卖粮食,他带去的粮食不够,所以才改换成了麸糠的。” “说的………”李隆正好说好,话到嘴边却突然一愣,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王世贤脸色瞬间大变,开口就骂,“大胆刁民,竟敢在陛下面前信口胡说!” 宋常丝毫不虚的面向王世贤,不服道,“刚刚可是丞相大人亲口说的,我的话可信,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王世贤也瞬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诺大个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就迎来反转, 如果这是在大理寺,糊弄一下把人关起来偷偷杀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毕竟都是自己人。 可这里是朝堂,哪怕现在被王世贤牢牢把控,可毕竟龙椅上还有个皇帝呢。当他们目标一致的时候,小皇帝是个好用的棋子,可一旦他们目标不一致,小皇帝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先前他想要趁着立法的契机直接剥夺秦河山摄政王的头衔,小皇帝因为理由不充分直接拒绝了,那便是前车之鉴。 这个小皇帝是想对付秦河山的,但是胆子很小,若非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他是不敢随便动手的。 眼下因为宋常的一番话,事情出现了反转,同时也就意味着小皇帝对付秦河山的决心没那么坚定了。 王世贤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大搞一言堂,除非他想找死。 于是他只能反驳道,“兴许是秦河山信口雌黄呢,毕竟买粮的是他,放粮的也是他,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是他一张嘴说的算?” “丞相说的有道理,秦河山的话我也不是全信的。”宋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若秦河山说的是假的,他又为何主动叫我来长安告御状呢?他直接把我弄死在牢里不就没这么多事了?我也很疑惑,所以才想着来长安,把真相搞清楚。” “你……”王世贤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瞪了张栩一眼。 张栩自知搞砸了,心虚不敢说话。 龙椅上的小皇帝一脸的失落,这早朝,他一点也不想继续了。 第三十一章 将功补过吧 最终早朝不欢而散,张栩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继续对宋常热情,直接把人晾在一边,等早朝结束之后,人就被把守皇宫的城卫军直接轰了出去。 “我看你们就是心虚了,满朝的贪官污吏,全都一个德行。”宋常一脸不忿,朝着紧闭的宫门骂道。 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刚开始听说要告秦河山就那么热情,结果自己只是稍微说出了一点疑惑,所有人的态度都翻了个底朝天,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本来宋常还不信秦河山,经过这么一闹,他想不信都难了。 一边坦坦荡荡,一边遮遮掩掩,那边说的话更真实简直一目了然。 “哼!”骂完见宫里也没什么反映,宋常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带了几个护卫正满脸和善的等着他。 “请问,是宋常,宋公子吗?”老管家问道。 公子一称最早是用来称呼王公子孙的,后来随着朝代的更替逐渐平民话,豪门士族的年轻男子,以及有学识的读书人都可称为公子。 这个宋常虽然因饥荒落难,但是个读书人,称一声公子并不过分。 宋常也很坦荡的应道,“正是宋常,敢问老先生找我有事?” “先生不敢当,我只是秦王府的管家,公子可以叫我赵管家。”老管家说道,“王爷命老奴把公子接回府上安顿,不知宋公子可愿意?” “接我去王府住?为什么?”宋常有些不解,自己分明是来告秦河山的状的,虽然也帮秦河山说了点话,但本质还是告状,秦河山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安顿自己? 俩人也不仅没交情,反而还有摩擦,王爷再大度也不至于以德报怨吧。 赵管家解释道,“宋公子刚刚在早朝得罪了王丞相等一众大臣,王爷恐怕会有人对公子不利,公子住进王府,王府可护公子周全。” 听到这话,哪怕再耿直的人也能明白过来了,更何况宋常并不傻。 只是秦河山帮他的理由他还是没想通……… “等等!”宋常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心里突然一惊,“难不成我已经无形中帮秦河山达成了目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是礼尚往来,自己帮秦河山达成目的,秦河山保护自己的性命,谁也不欠谁。 于是宋常说道,“那就有劳赵管家了。” 赵管家:“宋公子随我来。” ………… 张栩刚下了早朝,就主动去拜访了丞相府。 这次他擅自做主把人带到陛下面前,目的达成了还好,可现在不仅没达成,还被人返将了一军,那罪过可就大了。 虽然如今王世贤把持朝政,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肯定会流传出去,如果有人暗中推波助澜,那流传的只会更快。 所以张栩哪怕知道后果,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请罪,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丞相府书房,恭敬道,“下官见过丞相。” 王世贤没有暴起发怒,而是一脸平静的问道,“你说,咱们这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下官不知,还请丞相教诲。”张栩连忙躬身道。 王世贤说,“我们这些人啊,看似有权有利,但实际上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却是一个‘名’字。何为名?不是千古留名的名,而是师出有名的名。” 说完,王世贤顿了顿。 张栩很识趣的搭茬问道,“丞相的意思是?” 王世贤道,“南越哪怕兵力领先我们十倍百倍,想要打我们也得有个名义,不能说他们想打就打了。我们权倾朝野,整个长安都在我们控制之下,可你想从良家绑个人回来,也需要给他按个罪名,不能明着说我就仗势欺人。” “丞相明鉴啊,下官做事向来谨慎,只是这次……”张栩急忙解释,却被王世贤摆了摆手打断。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在跟你讲道理。”王世贤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名义,哪怕是皇帝皇帝的圣旨。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我不敢直接逼宫架空皇帝,秦河山他同样也不敢。 那这个时候,我们想搬到对方该怎么办?就只能从名义上去攻歼对方,让对方失去大义,失去民心,然后除之。 而你今天的失误,便是给秦河山留下了攻歼我们的把柄,甚至秦河山还可能有后手,让我们彻底陷入了背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栩问道。 对话进行到这里,张栩已经确定自己没事了,但也不是完全没事,后面还需要将功补过。 王世贤说道,“我们不知道秦河山要做什么,就只能从他安排的棋子下手。趁小皇帝没心思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个宋常。只要把他除掉,事情的影响就不会继续扩大,我们也会有更多时间准备应对秦河山。” “嗐!下官愚钝!弱能早点想到这些,退朝之后我就直接把他带到大理寺了。在狱中,我们想怎么处置那还不是我们说的算?”张栩一脸惋惜道。 王世贤却摇了摇头,“我就是怕你会直接把人带走才没有当时就跟你说这些,我们千万不能给人留下把柄,这件事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能把事情推到秦河山身上,我们便能直接反客为主。” 张栩明白了丞相的意思,当即保证道,“下官定不负丞相厚望!” “去吧。”王世贤摆了摆手。 张栩悄悄松了口气,连忙告退。 等人走了之后,王世贤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他看向张栩离开的方向,就像看着一具刚刚离开的尸体。 ………… 宋常一路跟随赵管家来到王府门口,看到往王府边上竟然搭了一个小棚子。 棚子里坐着一名大夫,脸上带着一个面巾, 大夫前的人排着队,等着大夫给把脉。 被大夫把脉的人,有的会被大夫说没事,有的则会从大夫那里领到一小包药。 这药跟他在城阳郡看士兵发给病患的药一样,于是好奇道,“赵管家,这是什么情况?” “城内最近不是也闹上瘟疫了么,王爷便下令,凡是感染瘟疫的都可以来领药。”赵管家如实说道。 “病患不用关起来吗?这么走在街上,不怕传染啊?”宋常一脸震惊。 城阳郡那种情况也就算了,这里可是长安,竟然还敢放着病人到处乱跑! 提起这个,赵管家脸上生起一股自豪,“这还要多亏王爷发明的神药,还有老奴脸上带着的,叫口罩的东西。” 第三十二章 遵命! 听着赵管家一点点解释,宋常感到愈发的震惊,没想到那个百姓口中人人喊打的狗王爷,竟然还有如此大才! 还多亏了有王爷府,长安城的瘟疫才没有像城阳郡那样一发不可收拾,患病的吃点药就好了,城里的百姓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宋常第一次对秦河山的印象有了改观。 书上说的果然没错,三人成虎,大家口口相传,假的也变成了真的,而真实的王爷显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 进了王府,赵管家边走边说,“老奴斗胆说一句,以前的王爷可能是脾气差了点,但也都是在宫里对待那些狗官,还真没干过欺压百姓的事儿。至于那些狗官……宋公子想必今日也见识了,他们活该。”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一处厢房门口,赵管家回身说道,“宋公子就暂时住在这里吧,王府不会限制公子的自由,公子可以随意进出。只是如今外面可能不安全,老奴建议公子还是安心住着不要出门比较好。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下人,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赵管家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宋常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 当天晚上,被派出去的大理寺巡捕向张栩汇报消息。 张栩一听,当即大怒,“你说什么?那个宋常被王府的人接走了,就在宫门口?” “负责把守宫门的城卫军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巡捕说道。 张栩怒的一拍案板,骂道,“秦河山,又是秦河山,一定是他搞的鬼!” 而后他急忙吩咐道,“快去,把消息送到丞相府!” “是,大人。”巡捕迅速离去。 王世贤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震惊,反而觉得理应如此。他本来就觉得这事是秦河山在搞鬼,现在人在秦王府只是坐实了而已。 “这个张栩,还真是不堪大用。”王世贤心想,“不过你还是得感谢一下这个消息,它可能会救你一命。” 而后他表面不动声色,走到案前,把信撕掉之后又写了一封,命人带回去。 张栩收到信件之后,顿时满脸震惊。 “这……若是直接派人去刺杀,很容易被发现是我们做的………”想到这里,张栩瞬间恍然大悟,“对啊!如果人死在王府里面,直接就能把罪名安到秦河山身上了!” 于是他由惊转喜,马上着手安排起来。 一切仿佛都很顺利。 然而……… “你个废物,堂堂大理寺卿,手下那么多人,居然整整三天都没能杀掉一个逃荒的灾民!”王世贤指着张栩鼻子骂道。 张栩连忙低头解释,“实在是那王府守卫太过森严,简直堪比城阳郡,我们的人根本没机会进去啊!” “没机会……没机会你不会想办法吗?如果什么是都要我教你,那我留你有何用?”王世贤生气的吼道,“你知不知道,短短三天,城里的流言蜚语都传承什么样了?” 张栩头低的更深了,不敢接话。 他哪里不知道? 现在整个城都在传,因为王世贤阻拦秦河山买粮,所以才导致赈灾粮食不够只能给灾民吃麸糠。有的灾民不服气跑来长安告御状,才带来了瘟疫。 所以人们直接把瘟疫跟王世贤联系在了一起,导致民间对王世贤等人怨声载道。 当然,这种声音都是背地里说的,就像当初所有人都骂秦河山,可是没人敢当面承认。 还有宋常早朝回怼王世贤等人的行为,使得丞相一系的人在民间多了个笑柄。 不过王世贤并不在乎这些,他担心的是秦河山后面会使什么手段,还有派出去追杀信使的杀手迟迟没有声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孟忧等人每日花天酒地,似乎享受惯了长安的奢靡生活,但不代表就能对他放松警惕,这人也是个不确定因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捅自己一刀………… “或许我可以给孟忧一条假消息,告诉他信使已经被秦河山的人杀了,然后把他拉到跟我同一阵线?”王世贤心里想着,而后摇了摇头,“不行,除非孟忧是个傻子,否则他一定会怀疑我的消息来源,我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派人去追信使。” “看来………” 王世贤目光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张栩身上,收起脾气,缓缓道,“张大人,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是不是该负责人解决这件事情啊?” 张栩听后,心里咯噔一声。 他很清楚,自己可能要背锅了,但偏偏没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丞……丞相大人,可有吩咐?” “本相有个办法,便是有人主动在陛下面前认罪。将串通粮商断粮的罪名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说是受到了秦河山的指使,那个宋常也是故意串通好的。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勾结官员,贪污赈灾粮款的名义,让陛下治秦河山的罪。”王世贤缓缓说道。 张栩心情直接沉到了谷底。 现在满朝大大小小的官员谁最合适?肯定是自己啊!因为宋常就是自己带来的! 可是一旦把罪名揽下来,想要真的扳倒秦河山,自己这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还能活命? 这分明是死路一条! 张栩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喊,“丞相饶命,丞相饶命啊!再给下官一次机会,下官一定能把事情解决!求丞相开恩!” “张大人,开恩可不能乱说,只有陛下才能开恩,难不成你想给本相按上造反的罪名?”王世贤冷声道。 张栩一惊,话都不敢乱说了,只能不停的喊饶命。 王世贤叫他闭嘴,而后缓缓说道,“张大人,做错事就要承担。不过你放心,本相会尽力保住你的。就算真的保不住,本相也在此承诺,保你家人衣食无忧。” 张栩停止了求饶,面如死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不明白? 家人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跪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下官……遵命!” 第三十三章 定罪 为了明日早朝一切顺利,王世贤连夜到宫里去找小皇帝准备讨一道手谕。 小皇帝正跟宫女玩的开心。 虽然按照年龄在现代社会他还在上小学,可在当下这个时代,一般十四五岁就成家立业了,有的再快点可能已经生孩子了。 李隆距离这个年龄还有点远,但也开始有往青春期发育的架势了,所以他跟宫女们玩的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大胆。 反正没人敢管他。 因为玩的正嗨,房间内春光乍泄,姹紫嫣红。如果来拜访的不是王世贤而是随便一个什么大臣,李隆都有可能气的直接把人打入大牢。 “扫兴。” 李隆一脸不耐烦的叫宫女帮忙整理好衣服,到御书房见了王世贤。 王世贤开门见山,直接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提前汇报了一些。因为事情关乎秦河山,所以小皇帝也一扫先前的郁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越来越贪恋现在这种每天温香软玉的生活,他觉得这才是皇帝该有的享受。 而能否将这种生活一只维持下去,能否除掉秦河山就是关键。 先前他同意了南越派兵入都就是为了借南越的手除掉秦河山,但他也清楚这种行为是引狼入室,所以如果现在能有第二个方法除掉秦河山,他自然要认真考虑。 答应南越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反悔,反正边关有重兵把守,南越也正是因为不想跟那只军队硬砰,才选择了这种迂回的方法。 王世贤把过程讲完之后,说道,“恳请陛下手谕,臣也好奉命前去秦王府把人带出来。” “那就劳烦丞相,替真拟旨了。”李隆说道。 “真遵旨。” 说完,王世贤便到案前开始写了起来。 现代社会的一些小老板都有秘书来处理这些事情,最后老板签个字就行了。李隆堂堂一个皇帝,自然也不用亲自动笔,他要做的只是在圣旨拟好以后盖个章就行了。 当然,这跟他自己写字不好也有关系。 王世贤写完了圣旨,陛下亲自盖了章,目的达成,人便迅速离宫。 小皇帝又回到自己的寝宫继续寻欢作乐,王世贤则第一时间带人围住了秦王府。 负责秦王府上下一切事物的老管家主动出面,向王世贤行了一个大礼,“不知丞相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王世贤没说什么奴才不配跟我说话这样的话,他清楚自己的目的,直奔主题,“这是陛下手谕,把宋常交出来。” 见陛下手谕,所有人连忙跪了下来。 赵管家二话不说,直接叩首道,“老奴遵旨。” “起来吧。”王世贤说道。 秦王府等人应声而起,赵管家连忙安排人去把宋常带出来。 不是他怂,而是王爷交代过,不论什么情况,千万不要抗旨,否则被御林军保护的秦王府,王世贤根本动不了。 很快,宋常被带了出来,这货睡的正香,此时看到这般阵仗,着实一脸懵逼。 赵管家对宋常说道,“宋公子且安心去,王爷自有安排。” 王世贤心中冷笑,“过了明天,没了摄政王的庇护,我看你们这个秦王府还是不是铁板一块。” ………… 次日早朝。 喊礼之后,王世贤主动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隆:“准奏。” “关于白粮换麸糠一案,臣已找到幕后主使,他已经全招了。”随着王世贤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皆是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这事儿还有反转? 这不是王世贤一派的人集体控制了长安粮商,故意不卖秦河山粮食才导致的么? 他这是要自己抓自己不成? 众大臣满头雾水,这事儿在朝野并不是什么大的秘密,唯一不知道真相的恐怕也就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小皇帝了。 而后李隆配合道,“既然如此,那丞相还不快把真相告诉朕?” “还请陛下允许臣把罪犯带上来。”王世贤说道。 “带上来吧。”李隆说道。 而后王世贤回身高喊,“带罪人宋常,罪臣张栩进殿。” 门口的小黄门提了个音量,把王世贤的话复述了一遍,接着二人就被押了上来。 二人身上都带着枷锁跟脚镣,刚到殿前就被压着跪了下来。 张栩面如死灰,闭口不言。宋常则是不服气的冲着王世贤喊,“放开我,我没罪,你凭什么抓我?” “大胆,朝堂之上,竟敢大声喧哗,还不快闭嘴!”皇帝身旁的小太监一声厉呵。 宋常一脸不忿,“好,那我不喧哗,我就好好问问,丞相大人凭什么抓我?” 王世贤沉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张大人,不如就你来说吧?” 张栩仿佛机器人被按了开关一样,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按照丞相事先交代的说道, “关于赈灾粮食换麸糠这件事,一切都是摄政王秦河山演的一出戏码。是他找到罪臣,要求罪臣配合他,以丞相的名义威胁粮商闭门歇业。如此一来,他便能名正言顺的将粮款贪污,然后购买麸糠充数。这个宋常也是秦河山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往丞相身上泼脏水。” “你胡说!”宋常哪怕带着镣铐,也要起身扑向张栩,可惜他被护卫一把按在了地上。 他脸贴着地,嘴里依旧嚷嚷着,“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也不是秦河山的人,简直一派胡言!” “哼,是不是你说了可不算。”王世贤冷声道。 宋常吼道,“诬陷,你们这是诬陷!我懂了,这事一定就是你们搞的鬼,所以你们才急着往王爷身上泼脏水!你们这群狗官,贪污腐败,残害忠良,颠倒黑白,简直不得好死!” “混账!你说泼脏水?贪污赈灾两款可是死罪,张栩堂堂大理寺卿,会为了泼脏水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简直笑话!”王世贤说的底气十足,完全没有演戏的心虚。 听到这话,宋常知道自己完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请陛下明鉴!” 然而……… “丞相说的有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既然证据确凿,那事不宜迟,传朕旨意。” “罪臣秦河山,勾结大臣,欺压商户,贪污赈灾粮款,罪大恶极。限七日内,将其押解回都,听候发落!” 小皇帝的声音嘹亮的回荡在朝堂。 第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 宋常以为自己会死,却没想到只是被关进了牢里,连言行逼供都没经历。 不是王世贤大发慈悲,而是没那个闲工夫。 先前要宋常死,是因为事情还不受控制,如今事情已经尽在掌握,陛下金口玉言下了圣旨给秦河山定罪,那么事情便再没有反转的余地,除非秦河山造反。 可秦河山真的敢造反么? 就算皇宫里的城卫军在御林军面前不堪一击,那镇守边关的边关军呢? 南越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强攻,就是因为大夏还有一支边关军,那只军队人数不多,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一旦有人造反,他们便会迅速回京清君侧。 况且真到了造反那一步,御林军在明知道秦河山是造反的情况下,还愿意听他的指挥么? 如果造反那么容易,历朝历代权臣又何必辛苦扶持傀儡皇帝,直接自己登基不就行了。 所以王世贤料定了秦河山无法造反,那么这件事也就不可能再又反转了。 事已至此,宋常便不急着杀,把他跟张栩放在一起审判然后午门斩首,更能破坏秦河山在民间的声誉。 ………… 与此同时,鸿胪寺。 许久未露面的南越将军并非外界传的那样,日日沉迷酒色。 孟忧能在以民风彪悍着称的南越国年纪轻轻就被拜为将军,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种玩物丧志之事。 南越的女人也大都是彪悍的民风,能被称为美女的骨子里也都带着一股狂野。 而对于南越的男人们来说,能品尝一下大夏柔弱如水的美女自然是人生一大幸事,就好比大夏也有男人想要体验南越女人的野性美一样。 物以稀为贵。 所以最初的几天孟忧倒是真的在夜夜笙歌,但也就是前几天而已。 日常操练并未落下,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也都了如指掌。 听到下属汇报今日早朝的内容,他面无表情,眼神却逐渐变得凌厉,心中冷笑,“只要秦河山倒了,朝廷也就不再需要南越军队入都清君侧………打的好算盘啊,王世贤。” 负责汇报的下属见将军迟迟没有动静,便主动问道,“将军,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王世贤派出去的杀手,有消息了吗?”孟忧问道。 “回将军,此事说来也蹊跷。似乎有人暗中在保护那些杀手,我们派出去的人每次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就很快失去了线索,而那些人也一直没有打算对我们动手的意图。”下属如实回道。 孟忧缓缓皱起眉头,嘴里喃喃道,“保护王世贤的杀手?难道是秦河山?” 他正想着,属下再次开口,“启禀将军,属下还有一事。便是王世贤派去的那些杀手,也迟迟没有对我们信使动手的迹象。明明信使被边关军找借口给暂时扣住了,这本应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这倒是情理之中,王世贤本来也是在观望,这边对付秦河山有结果了,那边就直接动手。如果这边失败了,那边就放人,继续南越大军入都的计划。”孟忧说道,“不过目前看来,至少短时间内我们的信使还走不了。” “那我们怎么办?需不需要派人去营救?”下属问道。 孟忧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毕竟真到了南越大军入都的那一天,我们还需要陛下的一道圣旨呢………你先下去吧,继续观望,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领命。” 那人直接退了出去。 孟忧起身,缓缓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就能俯瞰长安城。 街边小商贩们在吆喝,女人们在摊位面前讨价还价,孩童围绕着糖葫芦嚷嚷着想要吃,男人扛着扁担匆匆路过。 酒楼门口的小二殷勤的喊着‘客观里面请。’ 青楼的姑娘花枝招展,冲着街上的男人妩媚娇笑‘大爷,上来玩玩呀。’ 哪怕这个国家正在闹饥荒,哪怕这个世界有八成老百姓都吃不饱饭,长安依旧繁华。 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 “银子,粮食,女人,衣服,大夏如此孱弱,配不上这般繁华………长安城,还是交给我们南越吧。”孟忧喃喃自语道。 ………… 圣旨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城阳郡。 携带圣旨的大太监自然没人敢拦,并且还被驻扎在这里的御林军好心的发了一个口罩。 大太监也是无奈,传圣旨对于他们来说本来是肥差。 太监虽然没有实权,但是皇帝身边的人,可架不住吹耳边风啊。 尤其是当皇帝的生性多疑,太监假装无意的说谁两句坏话,皇上哪怕不全信,心里多少也会开始警惕。 而往往很多时候,人们都没有机会私下里见皇上,皇上想要了解谁还真就得通过身边的人来口述。 如果皇上稍微懒一点,那太监基本就说什么是什么了。 于是人们在接圣旨的时候,都会给太监们塞点礼物,希望太监能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实际这些人往往不指望美言,只希望别说坏话就行。 如此这般,太监自然就爱上了传圣旨的肥差。然而……这里可是城阳郡,正在闹瘟疫啊! 就怕有命来,没命回去。 可是没办法,手里拿着圣旨,不来就直接被砍头了。 “这玩意管不管用啊?”大太监满心疑惑的将口罩戴上。 嘿,还别说,至少心里有了安慰,感觉踏实了许多。 他骑着马,在御林军的带领下一路走着。意外的是,原本想象中的一片荒凉全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都有人烟,在难民自发阻止起来的队伍维护下,配合着御林军的管理,整座城阳郡竟然看上去井井有条。 “这……这哪里是闹瘟疫的地方啊,这里除了穷一点,其他方面都快赶上长安城了!”大太监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当然能够想到这是秦河山的手笔。 而且最夸张的是,这里竟然没人惧怕瘟疫!明明屋子里传来阵阵咳嗽声,竟然有人带着口罩就敢进去送吃的! “难道秦河山真能把瘟疫给治好,把灾情解决?” 第三十五章 秦河山下狱! “摄政王秦河山接旨。” 进到郡守府,大太监便端起了架子,站在院内高喊。 当然,他的心里是虚的,毕竟圣旨里的内容很可能为他招来杀身之祸。 毕竟叫秦河山回去受审,那就是要了他的命,这分明是逼着人造反啊……… 正在屋内的秦河山从容的出来,站在大太监面前,笑着说道,“拿来吧。” 大太监一愣。 正常接旨的流程,接旨之人要跪下,听太监把圣旨上的内容念完,接旨之人把圣旨接到手里,才算完事。 可摄政王这…… “无妨,内容我都知道了,我会跟你回去交差的,下跪就免了。”秦河山说道。 大太监急忙把圣旨交到秦河山手中,仿佛丢出去块烫手山芋,他哪还敢坚持叫秦河山下跪。 只是还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陛下有令,限王爷三日内回都请罪,时间紧迫,还请王爷尽快动身。” “三日呢,不急。”秦河山说道,“总管大人先在城阳郡停留一些时间,顺便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本王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那还请王爷尽快。”大太监只能这么说,丝毫不敢催。 秦河山不再多说,转身回到了屋内,大太监则被人安顿在郡守府的空房间内。 从城阳郡到长安城,若是快马加鞭一天足够,大队伍才需要走好几天。 这多出来的两天时间,足够他安排事宜了。 ………… 长宁殿内,一个许久不见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这里。 李安宁冷脸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质问道,“王充,你可知擅闯公主府该当何罪!” “杀头?还是什么?公主若想,可以尽管来啊。”王充恶狠狠的道。 这个年轻人不复以往的轻佻得意,如今真个人看上去只有两个字,阴森。 他的双眼当中只剩下了疯癫。 “哼!就算如今你们王家得势,你也别放肆的太早。秦河山还没死呢,心急的下场,你还没体验够吗?”李安宁冷冷的说道。 王充双眼通红,怒瞪着李安宁,“你这个贱人!” “放肆!”李安宁气势不减,针锋相对,“现在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本宫是陛下的皇姐!秦河山还没死,你们王家还没得天下呢。若真到你们得天下那一天,本宫也心服口服!但是现在……你敢动本宫一下试试!” “你!”王充紧紧攥着拳头,盯着李安宁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 虽然他现在个性走向了极端,但上次因为心急为自己惹下的大祸还历历在目,一辈子的伤害让他恐惧到了骨子里。 所以他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僭越的行为,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看着下人把房门关上,李安宁虚脱一般的坐在了床上。 刚才那种情况,若是王充真要做点什么,自己根本无力反抗。至于皇弟………多半也会被王世贤威胁着不了了之了。 唯一还有威慑力的就只剩下秦河山了。 她不自觉的喃喃道,“秦河山,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 两日后,秦河山从城阳郡动身,当天下午便抵达了长安城。 大太监完成了任务回宫复命,秦河山则直接被压入了大牢。 当夜。 “爹,人已经抓到,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留着不怕夜长梦多吗?”王充向着王世贤怒道。 王世贤解释道,“充儿,此事万万不可着急。秦河山本人不足为惧,但外面还有三万御林军。从秦河山进城开始,御林军就开始有了小动作。如果我们贸然行事,很可能引起御林军暴动,所以我必须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杀死秦河山。” “怕什么,御林军群龙无首,能掀起什么风浪?”王充不服道。 王世贤摇了摇头,“充儿,你要搞清楚,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天下,而不是破败的天下。真的打起来,长安城水深火热,到时候就算我们得势,得到的却是一个乱世又有何用?” “那爹打算怎么办?”王充问道。 “明日早朝,当庭审判,而后将其跟宋常,张栩二人一同,与午门当众斩首。届时他罪名在身,又有陛下圣旨,我们斩的名正言顺。”王世贤叮嘱道,“充儿你记住,不论做什么,一定要师出有名。哪怕这个名是我们编出来的,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必遭大祸。” 这个时代,一口大义是能压死人的。 王充见无法反驳,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愤怒无处发泄,不一会,房间里又想起了鞭打的声音。 ………… 狱中,秦河山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脸上丝毫不见狼狈。 摄政王的威名实在太响亮了,以至于就算上面有人嘱咐好好招呼他,也没人敢真的动手,倒是被关在一块的宋常挨了好几顿打。 “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跟堂堂大夏摄政王一起判死罪,我这死了也算值了。”宋常阴阳怪气道。 秦河山好笑的看着他,“谁告诉你我会死?” “你人都进来了,还能翻天不成?”宋常撇了撇嘴,结果忘了自己脸上还有淤青,顿时疼的不行,他刚要龇牙咧嘴结果发现更疼了,于是只能强忍着让自己面无表情。 秦河山问道,“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来长安告御状么?”宋常摇了摇头,道,“那我后悔什么,如果不来我也无法亲眼看到朝廷腐败。这样也好,省的我还像个傻子似的,天天跟着喊陛下圣明………圣明个屁啊!” “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怕死的人?”秦河山越发感兴趣了。 “我怕死啊,谁说我不怕死了。但相比起怕死,我更不喜欢被人欺负,被人当傻子。”宋常说道。 秦河山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顺着空隙丢给宋常,“这东西叫甘草粉,对嗓子有好处。” “给我这个作甚?”宋常一头雾水。 “我要你保护好嗓子,在我们被斩首当日发挥你的大嗓门。”秦河山神秘兮兮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 杀奸相,清君侧! “听说了吗?摄政王贪污赈灾粮款,已经被陛下治罪下狱了。” “祸乱朝纲,欺压百姓,此等大奸大恶,该杀!” “话不能这么说,若非这段时间王爷府开门放药,长安城早就瘟疫肆虐了。而且城阳郡也是他亲自去赈灾的,满朝文武也没人敢跟着他一块去。” “那又如何?如今大夏百姓水深火热,全是秦河山一手造成的!” “得了吧,你说秦河山祸乱朝纲我认,可欺压百姓………王爷常年在宫里,要么就在王爷府,我们这些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王爷一面,也没听说过谁真被王爷欺压过。” “就算秦河山自己没做过,可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员也都是秦河山的走狗,二者又有什么分别?” “额……这位兄台,难道你没发现,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那群干坏事的狗官也一个都没少吗?” “…………” ……… 民间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当事人则正在朝堂上受审。 满朝文武分列两排,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 熟悉的场景,只是现在没了李安宁在一旁听政,本该坐在龙椅边上的秦河山正站在大殿中央。 “犯……犯人……秦河山,你……你可知罪?”心虚的小皇帝硬着头皮问道。 “回陛下,臣不知。”秦河山面色从容。 王世贤连忙出列,朝着秦河山厉声喝道,“秦河山你好大的胆子,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 “我倒觉得是丞相的胆子更大,毕竟欺君可是死罪。”秦河山淡淡道。 王世贤一声冷哼,吩咐道,“传犯人张栩进殿。” “传犯人张栩进殿!” 不一会儿张栩再次被压上大殿,王世贤开口道,“犯人张栩,你可有话说。” “启禀陛下,回丞相,罪臣张栩有话要说。”张栩面色惨淡,目光有些空洞的望向秦河山,说着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摄政王秦河山以势压人,威胁罪臣,要求罪臣配合于他,勒令全城粮商关门歇业,然后以此为借口,将赈灾本该购买的粮食全部换成麸糠,以便他从中谋利。” “哼,秦河山,有人当面指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王世贤气势汹汹的质问。 秦河山没有理会王世贤,而是面向张栩,“你就不怕王世贤保不住你的家人?” 张栩浑身一震,眼底流露出一丝惊恐。 王世贤急忙道,“死到临头还敢威胁别人,我看你该考虑考虑怎么活过今天了。” 语罢,他向皇帝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臣以为,秦河山此举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应当治死罪。” 小皇帝看着秦河山,愈发的心虚,尤其是秦河山一直站在那里不肯下跪,始终面色平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让他很难不怀疑,秦河山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不过事已至此,成功近在眼前,只有杀了秦河山,自己这个龙椅才能坐的稳。 秦河山必须死!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贪污赈灾粮款罪大恶极,如今证据确凿,就依丞相所言,三日之后,将秦河山,张栩,宋常三人于午门斩首示众。” “陛下,臣以为,斩首之事刻不容缓,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王世贤提醒道,“奸臣还活着一天,国家的根基就动摇一天,我们应该尽快除掉奸臣,以绝后患。” “可是……此等大事,难道不应该昭告天下吗?今日就行刑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李隆担忧道。 “迟则生变啊,陛下。”王世贤再次提醒。 李隆皱着眉头,犹豫了半晌,最终才下定决心道,“那就依丞相所言,将此三人于午时午门,斩首示众。” “陛下圣明。”目的达成,王世贤排起了没用的马屁。 秦河山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心里吐槽道,“依丞相所言,什么都依丞相所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刘禅穿越来的呢。” 早朝之后,秦河山等人再次被押回大牢。 午门刑场那边早早就开始准备,等距离午时还剩半个时辰的时候,三个人被押往刑场。 此时这里早已经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午门斩首本来就是公开处刑,一方面是威慑,另一方面则是要强调被处刑之人的罪大恶极。 三名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负责监斩的是新提拔上任的大理寺卿,也是王世贤的走狗。 王世贤等一众官员负责旁观,小皇帝没有亲自到场,他可不想看到砍头这种令人作呕的画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在宫里跟宫女玩会儿。 三个被押上刑台的人都没有下跪,而是坐在了地上。本来是应该跪的,但秦河山的威名实在太强了,连刽子手对他都心存畏惧,在他真正人头落地之前,没有人敢当面对他不敬。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临近午时,监斩官开始宣读三人的罪状。 听着被安排给自己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秦河山只觉得好笑。 一旁的张栩面如死灰。 宋常则是越听越气,然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口大骂,“王世贤,你这个狗官,卑鄙无耻,阴险狡诈。软禁公主和幼帝,此举与造反何异。” “混账,当朝丞相岂容你污蔑!”监斩官起身怒道,“午时已到,行刑!” 宋常气势不减反增,仿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喊道,“高将军救我!!” 王世贤:“???” 监斩官:“???” 在场众人:“???” 不过王世贤到底还是老狐狸,他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躲到人群当中,紧接着便有一道箭矢破风而来,射中了他身前的另外一名官员。 那官员被射中了肩膀顿时倒地哀嚎,而后箭矢接二连三,开始射杀包括监斩官在内的所有官员。 围观的百姓见状也开始混乱起来,惊呼声,救命声不绝于耳。 射箭的人害怕伤及无辜便停了下来,而后一大队人马直奔午门冲锋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高烈,高将军。 只听他策马高呼,“奸相乱政,挟持幼帝,众将士,随我进宫,杀奸相,清君侧!” 后面众将士齐声高呼,声音如雷。 “杀奸相,清君侧!” 第三十七章 进宫 不同于秦河山原来那个世界,这里的午门广场是在皇宫外面的,午门便是进入皇宫的其中一个大门,这也是百姓能到午门观看行刑的原因。 混乱之中,百姓最为慌张,其次是在场官员,不过官员大部分都已经被射杀。 王世贤趁乱上了一名城卫军的战马,而后士兵带着他迅速向城门奔袭,最后成功在被追上之前进入了皇宫。 “快关宫门!”王世贤一声高喝,午门被迅速关上,外面连门卫都没留,所有的城卫军都随着刚才的王世贤一块逃了进去。 高烈率领的御林军并没有急着强冲午门,而是奉秦河山之前的命令全都停了下来,等待下一道命令。 此时的王世贤已经从马上下来,以徒步的方式往皇宫深处走去。 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安全绝对不会坚持太久,所以自己必须马上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应对的准备。 “秦河山,你怎么敢……怎么敢啊!”王世贤声音当中充斥着难以置信。 边上的城卫军忍不住说道,“丞相,要不您还是上马,我带着您骑马能快一些。” 王世贤抬眼看了看御林军的战马。 虽然有马鞍,但对于他这种常年养尊处优的文臣来说,骑马是个很累人的活,更何况他年龄也大了,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掏出自己的玉佩递给骑马的那名城卫军吩咐道,“你去长宁殿,把公主带到宣室殿去。” 说完,他又看向另外几个,“你们也是,马上到宫中各处,将城卫军全部聚集到宣室殿。顺便把还在宫里的御林军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丞相!”几名士兵异口同声,而后迅速散去。 只剩一人的王世贤,则是面色凝重的快步走向皇帝寝宫。 ………… 两名御林军帮秦河山跟宋常松了绑,张栩则是暂时留在原地没人管。 慌乱的老板姓正在被御林军疏散,地上的尸体短时间内应该是无人问津了。 松了绑之后的宋常忍不住问道,“王爷,看您这布置,就算我没喊那一声高将军救我,他们也会出来吧。” “没错。”秦河山毫不犹豫的承认。 宋常嘴角微微抽搐,他算看出来了,王爷这表情,分明就是觉得好玩,于是便忍着骂人的冲动走向了一边,反正接下来也没他的事情了。 秦河山来到高烈跟前,高烈连忙下马行礼,“卑职救驾来是,请王爷恕罪。” “别说废话。”秦河山没好气道。 高烈憨憨一笑,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御林军已全部集结完毕,共两万五千余人。除去宫里还有一些,一部分在城阳郡,剩下的就在城门口把守城门了。所以如今长安城的守卫可以说是十分空虚,卑职忘王爷能够速战速决。” 秦河山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老板姓都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便从边上随便拽了一匹马骑了上去,然后又从一名士兵腰间抽出长剑。 翻身上马,剑指向天,“御林军听令,随我进宫,清君侧!杀!” ………… 由于通讯手段差,所以三万城卫军想要全部集结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 王世贤很快就带着皇帝来到了宣室殿,不一会李安宁也被带到了这里。 本来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这一路上听了个大概,再结合王世贤的慌张,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正因为是猜到了些什么,李安宁心里又是庆幸,又有些不是滋味。 想不到秦河山真的胆大包天,敢进攻皇宫! 先前王世贤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秦河山不敢的前提下,尤其是杀高烈、圣旨降罪这两件,秦河山若是有心,完全可以直接摔大军回城跟王世贤决战。 毕竟圣旨降罪招他回宫,摆明了是死路一条。 当时王世贤也是做好了秦河山造反的准备,可秦河最终还是没有,他乖乖的来了,乖乖的入狱,乖乖的上刑场。 一切都太顺利了,以助于王世贤彻底相信秦河山不敢造反。 然后秦河山就造反了。 当然这个造反只是对王世贤跟李隆来说的,秦河山本人可没觉得自己在造反,因为他的口号是,杀奸相,清君侧。 大殿内,李隆十分害怕的躲在李安宁怀里。 他又害怕外面的秦河山,又害怕自己的皇姐,因为他这段时间的所做作为……… 王世贤是不是的就会跑出去问,“城卫军还有多久能集结完毕?” 一名将军恭敬道,“回丞相,如今已经集结一万八千四百余人,剩下的还需要一些时间。” 王世贤想要骂人废物,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敢对城卫军太放肆,便压下怒火耐着性子道,“快,一定要快!至少在御林军攻进来之前,集结超过两万人!” “是,丞相,属下定然全力以赴!”那名将军说道。 王世贤:“去吧…………” 他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 “杀奸相,清君侧!” “杀奸相,清君侧!” “杀奸相,清君侧!” 一声声犹如黑白无常的勾魂索,不停的震慑着王世贤的心神。 他握着拳头说道,“来不及了,赶快布阵,御敌!” “是,丞相。”将军马上转身开始执行命令。 皇宫从最外层的第一道午门开始,陆陆续续还有好几道门,是一层一层的,所以三万御林军虽然畅通无阻,但也花了一些时间。 中途遇到了一些还未集结完毕的城卫军顺手都杀了。 秦河山也不着急,他胯下的战马如同他平日里走路一样,闲庭信步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终于,御林军的人马出现在了王世贤的视野当中,这一刻,王世贤只觉得压力倍增。 好在身前有大军保护,而且宣室殿易守难攻,才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因为城卫军的战斗力是注定打不过御林军的。 而他之所以还敢留在这里僵持,是因为他想要最后再搏一搏。 “有皇上跟公主做人质,我不信你秦河山敢强攻!” 第三十八章 被胁迫你就眨眨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两军在皇宫里面对峙,这样荒唐的事情自大夏建国以来从未发生。 历朝历代倒是经常出现,但每一次都意味着朝代的更替。 “秦河山!你当真要造反!”王世贤冲着不断逼近的御林军高喊。 秦河山轻松的声音传来,“丞相此言差矣,如今陛下有难,我这个做臣子的当然要来救驾。” “现在陛下没有危险,你还不速速退兵!”王世贤急切道。 “陛下就被你挟持在手里,你怎么能说没有危险呢?”秦河山一边说着,一边从队伍当中走出来。骑着战马,位列大军的最前方。 看他这般架势,仿佛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城卫军对他丝毫构不成威胁。 “哼,满口胡言,陛下在我这好好的,何来危险!”王世贤仍然在试图通过言语将秦河山逼退。 在他看来,秦河山现在还肯跟他对话就是不敢真正背上造反的罪名。 既然双方都有顾虑,那就看谁先坚持不住了。 秦河山猜到了王世贤的想法,笑了笑,问道,“既然如此,丞相为何不请陛下出来一见当,面说清楚?” “外面刀剑无眼,万一伤了陛下,谁担得起?”王世贤质问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话音落下,秦河山大手一挥,“众将听令,随我………” 这一瞬间,御林军蓄势待发,只等秦河山一声令下,便会向前方的宣室殿发起总攻。 因为这里是皇宫,虽然宽敞却有不少台阶护栏,无法允许大批量的骑兵冲锋,所以御林军这次来的战马很少,大部分都是步兵。 这里的地形最后是一定会演变成近持久战的。 而御林军手里的战戟要比城卫军佩戴的长剑有不小的优势,加之两军士卒基本战力也有一定的差距,一旦打起来,或许要花费一些时间,但最终结果肯定是城卫军被击溃。 王世贤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便只能妥协。 “慢!”他一声厉呵,而后道,“我带陛下出来见你!” 秦河山不愿意背上造反的罪名,是他手里唯一能用的筹码,所以他必须攥紧。 随着他话音落下,秦河山也及时收回了命令。 王世贤转身回到殿内,来到李隆面前,恭敬道,“还请陛下移步宫外,命秦河山退兵。” 李隆早已经被外面的两军对峙吓破胆了,哪里还敢出去。 他一直躲在李安宁怀里,哭喊着,“我不去!秦河山会杀了我的,我不出去!” 李安宁也是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外面这么危险,你竟然想让陛下出去冒险?” “秦河山他不敢造反,所以现在能让秦河山退兵的只有陛下了。”王世贤解释道。 李安宁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配合你让秦河山退兵?” 王世贤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长宁公主貌似跟秦河山是同一阵线的。 不过没关系,他了解这个女人,后者来说,天底下没什么是比皇弟更重要的,只要让她认为秦河山有可能威胁到陛下………… “若是把秦河山逼急了,真的攻进来,对陛下来说才是最危险的。”王世贤缓缓说道,“刀剑无眼是一方面,你又怎么敢确定秦河山不会趁此机会一举除掉陛下?今日过后,对于秦河山来说可就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安宁听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凝重。 王世贤说的不无道理,一旦御林军开始强攻,这里面发生什么到最后都可以推到王世贤的身上,而秦河山手里始终握着清君侧的大义………难不成,真要配合王世贤? 王世贤看着李安宁认真思考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一个合格的蠢女人。”他心中暗道。 过了一会儿,见李安宁想的也差不多了,王世贤便开始继续拱火,“乱起来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秦河山说的算。可在乱起来之前,外面几万双眼睛盯着,只要陛下亲自下旨,秦河山断然不敢贸然进攻。他准备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手握大义,不愿背负造反骂名罢了。” 李安宁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蹲下身子对李隆说道,“隆儿,听皇姐的话,你是大夏的皇帝,你的话便是金口玉言。只要你出去对秦河山下令,他不敢不从。” “可……可是……”一想到秦河山,李隆还是满心畏惧。 李安宁生气道,“你若还想好好当你的皇帝,不被秦河山所控制,就勇敢一点。一只躲在后面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王世贤见时机成熟,便恭敬道,“陛下,请吧。” 李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王世贤后面,走出了宣室殿。 广场之上,一道身着明黄龙袍的矮小身影突然出现,令得所有将士的神经都不约而同的紧绷起来。 “秦河山,如今陛下就在这里,安然无恙,你可还有话说?”王世贤底气十足道。 秦河山只是冷哼一声,不屑道,“陛下在此,轮得到你在这放肆?还说你没挟持陛下!” “你!”王世贤生气想要反驳,好在及时忍了下来。 他冲着李隆行了一礼,“陛下您看,秦河山还在强词夺理,如今还能命令他的便只有您的圣旨了。” 李隆看了秦河山一眼,强忍着心里的畏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洪亮一点,“王……王叔,朕没事,你还是退……退兵吧。”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臣自当遵从。”秦河山恭敬的说道。 李隆悄悄松了口气,王世贤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一半。 然而秦河山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臣还是要确认一下。如果陛下你是被胁迫的就眨眨眼,臣马上来救你!” 李隆;“???” 王世贤:“???” 全体士卒:“???” 所有人都满头的问号,谁也没反应过来秦河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始终要眨眼。 只见李隆说完话之后自然而然的眨了眨眼睛,秦河山当即抽刀,“陛下是被胁迫的,众将士,随我解救陛下!!” 第三十九章 乌合之众 秦河山的行为气的王世贤想骂人,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挡住秦河山的进攻。 眼看御林军已经冲上来,他也一声令下,城卫军瞬间抽刀迎敌。 没有什么排兵布阵,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皇宫内交战的两支军队,拼的只有正面搏杀。 由于御林军的素质高过城卫军太多,双方刚交手没一会儿就占取了上风。城卫军被逼的节节败退,不停的向宣室殿收缩阵型。 但城卫军也不是完全没有抵抗,生死威胁之下,他们也能给御林军造成伤亡。 “王爷,还请暂时后退,以免误伤。”高烈来到秦河山身边,恭敬的说道。 秦河山远远的看了一眼王世贤,后者正带着李隆准备躲回到宣室殿里。 今日双方已经撕破脸,如果让这家伙跑掉,或者把皇帝捏在手里做人质后面都会很麻烦。 于是他回头下令,“把所有骑马的将士全部召集起来,随我冲锋!” “可是王爷………” 高烈想要劝阻,直接被秦河山打断,“放心吧,城卫军一群乌合之众,我这边有御林军精锐保护,不会有事的。” 高烈便没再劝阻,马上去执行命令了。 秦河山之所以敢深入做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城卫军比他想象的还要窝囊。 他当初刚逃命回到长安的时候,城卫军的胆小如鼠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堂堂守城的正规军居会被乱贼吓破胆。 然后是眼前,看城卫军哭爹喊娘溃不成军的样子,若非后面还有督战的,怕是早就溃散逃走了。 哪怕现在,也有城卫军在陆陆续续逃离,不过都被御林军给拦截下来了。 剩下的城卫军见逃跑无望,才迸发死志打算拼命。 很快,高烈召集了人手围在秦河山身边,汇报道,“启禀王爷,人手已经招齐,命令也已经传达,前方士卒很快就会为王爷开辟出一条道路。” 秦河山点了点头。 此时的王世贤早已经带着李隆躲起来了,人不知道在哪。秦河山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急也没用。 这个时代的战争,信息传递是很慢的。 军队编制从小到大: 五人为伍(5人),设伍长;二伍为什(10人),设什长;五什为队(50),设队率;二队为屯(100人),设屯长;二屯为曲(200人),设军侯;千人一部(1000人),设校尉或司马;五部为营(5000人),设将军。 寻常时候,作战指挥想要传递信息,要么通过战鼓,要么通过旗子。 比如旗子晃一下全体往左走,旗子晃两下全体往右走。并且这些内容要提前跟士卒们约定好,要不然士卒也是看不懂的。 而如果是特殊消息需要口述的话,就更复杂了,需要从将军开始,一级一级的往下传达,等传达到最末端的时候延迟已经很高了。 所以评判一支军队强不强,纸面实力是一方面,命令的执行速度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 等前方如同高烈所说,御林军已经开辟出一条道路时,秦河山收起了思绪。 他高呼一声,“全体骑兵,随我冲锋!” “杀!!”骑兵齐声高喊。 整只队伍以秦河山首当其冲,呈金字塔形,如同一枚锥子扎入了敌方的阵列当中。 被战马冲撞的城卫军如同断线的风筝到处乱飞,整只骑兵队伍如入无人之境,势不可挡。 “这……这还是那个祸乱朝纲的狗王爷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们不由想道。 只有高烈暗自握拳,“那个骁勇善战的王爷似乎……回来了!” 骑兵冲锋面对寻常步兵简直就是摧枯拉朽,秦河山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冲到了宣室殿门口。 至于身后的那些城卫军敢不敢回头………… 倒是秦河山下马之后主动回头看了一眼,刚刚他冲过来的那条道路,如今已经被御林军填补。御林军就这样将战场分割成了两片,然后分别将两边的城卫军都给包围起来打。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屑的一声冷哼,秦河山直接推门进入宣室殿。 他大可以现在就对着城卫军大喊投降不杀,这群城卫军马上就会归顺。 但这样的军队要来又有何用? 直接放他们归降就是无业游民,连种地都不会,混编到御林军中又很容易把现在的御林军带偏。 所以,虽然有些残忍,但还是请他们都死在这里吧。 ………… 宣室殿里早已空无一人。 王世贤已经带着李隆跑路,至于李安宁……大概率是追上去了,毕竟她是个扶弟狂魔。 大殿只有一个后门,秦河山轻车熟路,带着一队人行动十分迅速。 而与此同时,正在逃跑的王世贤则是步履艰难。 因为他还背着一个小皇帝,后面跟着一个穷追不舍的李安宁。 “王世贤!拿陛下当人质,你想被诛九族吗!”李安宁气喘吁吁的骂道。 王世贤累的根本喊不出来,只能笑声辩解道,“我是担心秦河山对陛下不利。” “大言不惭!”李安宁不依不饶。 王世贤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这个女人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 自己都累的说不出话了,她凭什么还有力气骂街? 什么?她没背着小皇帝? 哦,那没事了。 跑吧。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 一支身着异样铠甲的军队,正守在城门口,严阵以待。 为首的是手持大砍刀的长须大汉,虎背熊腰,面目凶煞,身材看上去少说有两百斤重,胯下的战马以比身旁人的高大。 而同时骑马位于他身旁的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正是王世贤的长子,王充。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河山都已经上刑场了,父亲还要多此一举在城外做这样的接应。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二姐夫更多的借口跟理由染指长安,染指王家了? 王充有很多姐姐,都被远嫁出去。有的嫁给了藩王,有的嫁给了他国重臣的儿子,总之算是花开遍地。 这个二姐夫,便是一位藩王,手握重兵。 第四十章 欠钱不还 秦河山把人跟丢了。 虽然他骑着马,但骑兵优势在于宽阔的平原。眼下在皇宫中,在街巷里,骑马反而不如步行来的灵活。 前方不远处只有小皇帝一人被丢在路口,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秦河山皱眉道,“王世贤这个老狐狸,应该早就规划好了淘宝路线。” 一边说着,他骑马来到小皇帝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后者,“他终归还是没敢下手,不然陛下死了对我也是个麻烦事。” 话音落下,他转头吩咐道,“来两个人,护送陛下回宫,剩下的人随我去北门继续追击。” “王爷,为何是北门?”高烈好奇道。 “剩下东南西四个门都有城卫军把手,只有北门是空的,换做是你,你会从拿逃跑?”秦河山反问道。 高烈微微一愣,旋即闹着脑袋憨笑道,“还是王爷英明。” “别拍马屁了,我也只是赌一把看看能不能逮到人。”语罢,秦河山勒紧马绳,“驾!” 一人一马,沿着大道疾驰而去。 ………… 王世贤年事已高,长时间的逃跑早就令他气喘吁吁,要不是体力实在跟不上,他根本不会丢下皇帝这么个好用的人质。 他甚至可以把皇帝带出长安,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至于杀了小皇帝……… 弑君的罪名比造反还要严重,别说做臣子的了,哪怕敌国攻进了都城,也要给亡国之君一个自尽的体面死法,谁也不会主动去杀。 严格来说,皇帝不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种信仰。 皇权是神圣的。 王世贤的目标是权利,没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弑君,所以他把小皇帝留了下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他从北门逃出了长安城,看到不远处自己女婿的军队,他如获大赦,连沉重的双腿都轻盈了许多。 “是爹!”王充一眼就认出了父亲的身影,急忙说道,“快派人去接应!” 身穿盔甲的藩王名为李震,跟小皇帝李隆是一家,有点血缘关系但是不多。 他瞥了王充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倒也没有拒绝,十分配合的派了一队人马上前接应。 然而就在那队人马刚接到王世贤的那一刻,秦河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秦河山!!”王充一声怒吼,“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我要你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话音刚落,他便再次对李震发号施令,“姐夫!好机会,快趁现在杀了秦河山,到时候整个大夏就都是我们的了!” 李震看了看秦河山,又看了看狼狈的王世贤,马上就明白其中缘由,没有轻举妄动。 王充急的不行,催促道,“姐夫,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等什么啊!” 李震淡淡瞥了王充一眼,冷声道,“闭嘴,要不是看在你姐的份上,我现在就砍了你。” “你!!!”王充本想发火,但看了看对方受伤的刀,还有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重甲部队,想说的话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等王世贤被接过来之后,李震主动往前走了走,向秦河山抱拳,“久闻摄政王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秦河山自从看到李震的军队之后,就没迈出城门一步。 他万万没想到,王世贤居然把准备做的这么充分,连藩王女婿都给请来了。 眼前这支重甲精锐,少说也有一万之数。若是趁现在攻城的话,长安城短时间内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被留在城墙守城的御林军数量极少,四个城门根本不够分,不然也不会出现北门空虚的情况。秦河山本来想的是,北边山脉连绵,被人攻打的概率最低,所以把人都留在了另外三个门。结果没想到真有一支军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 秦河山被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刚才皇宫里起冲突的时候这边攻城,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眼下情形也好不到哪去,他只能强壮镇定的回道,“先帝在世的时候,可没有藩王敢大摇大摆的带兵过来。” “先帝在世的时候,摄政王也没有今天这般风光不是么?”李震笑着说道。 说完,他看了王世贤一眼,见后者没有主动来提供什么消息,便失去了逗留的兴趣,朝着秦河山说道,“人本王已经接到了,府上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日后有机会,一定来找摄政王喝酒。” “随时欢迎。”秦河山神色如常道。 只见李震一声令下,那支重甲军队便动了起来,向着远离长安的方向步行而去。 高烈也松了口气,主动上前问道,“这么好的机会,王世贤居然不叫那藩王来攻城。藩王不知道我们守卫空虚,王世贤可是清楚的很。” “然后呢?藩王一个时辰内攻下长安,进宫当了皇帝,那王家还有什么用?” 秦河山说道,“那藩王姓李,继承大统名正言顺,都不需要王家的扶持。甚至为了铲除异己,培养自己的势力,王家还有可能第一个被开刀。毕竟他要当皇帝,陛下就必须得死,而这个弑君的罪名总要有人背。” “这个老狐狸。”高烈也只能骂一句。 秦河山心说,自己还得感谢一下王世贤的老奸巨猾,要是换成王充那个愣头青,估计这会儿藩王已经攻进来了。 “好了,回去收拾烂摊子吧。”秦河山勒紧马绳,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他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无人防守的城门,吩咐道,“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人来驻守城门,切记,要重兵把守。后续御林军还要扩充起来,高烈。” “卑职在。”高烈恭敬道。 “扩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需要银子直接跟我说。”秦河山道。 高烈抱着拳头,脸上有些犹豫,想要开口说什么又不太敢说。 秦河山纳闷道,“有屁就放。” “那个……王爷,就是您之前答应我的黄金……我还等着娶媳妇呢。”说完,高烈急忙补充道,“换成银子也行,” “啊,你说这事儿啊,我这身上也没带银两。”秦河山大方道,“这样,等你把征兵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块给你结了。” 高烈一听。 得,又得往后拖。 第四十一章 陛下干的好事 秦河山回宫的时候,城卫军早已溃败。 御林军并没有赶尽杀绝,最后还是留下了许多俘虏。秦河山当即下令,将这群俘虏拉去做苦力。 当兵不像其他行业,经验越丰富,越容易变成老兵油子,并且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所以秦河山压根就没打算把他们打散编进御林军的队伍里。 御林军扩招来的新人一定要有年龄限制,这样才更容易培养出使命感。 当兵打仗的,没使命感怎么敢冲锋陷阵。 不过征兵这种事都是后话,眼下秦河山最需要处理的还是不听话的小皇帝。 小皇帝被先一步护送回了宫中,跟李安宁一起被安置在了寝宫里面。 李安宁试图带小皇帝出去,却被守卫的御林军给拦了下来。 “抱歉,公主殿下,没有王爷的命令,您和陛下不得擅自离开。”御林军恭敬道。 “放肆!陛下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听秦河山的?”李安宁冲着御林军怒道。 御林军只能低头抱拳,“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 “你!!”李安宁还想发火,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等人走进了一看,发现是秦河山,李安宁冷着脸道,“摄政王好大的威风,连陛下想去哪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这般作风与那王世贤有何异?” “至少我没勾结外敌。”秦河山没好气的回道。 自己冒着危险忙前忙后的,事情解决了还要看你李安宁给我摆脸色,真当我是你李家的舔狗啊? 李安宁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理亏,语气便稍微弱了一些,问道,“那你把陛下强行留在寝宫又是所为何事?” 秦河山没有直接回答李安宁,而是转头向外面吩咐道,“把人都带上来吧。” “是!” 随后,十几个宫女在御林军将士的带领下来到了寝宫。 看到这一幕,李安宁是一头雾水,李隆却是一个机灵,吓得急忙躲在皇姐怀里。 等宫女排成一排站好之后,秦河山看着李隆问道,“这些宫女,你可都还有印象?” 李隆吓得不敢说话。 李安宁急忙护住弟弟,“秦河山,你到底发生么疯!” “你让他自己说。”秦河山面色冰冷的看着李隆说道。 李安宁将目光落在李隆身上,“这些宫女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皇姐在这你不用怕。” “我……我……我只是……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李隆吓得连朕都忘了用。 见李安宁还是不明白,秦河山便主动说道,“这些宫女,有多少被陛下搞出了身孕?有多少因为不愿意惨遭毒打?还有多少已经被打死了,根本没法站在这里?” “什……什么?隆儿你………”李安宁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的孩子,竟然在自己被软禁的这段时间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隆见状,急忙反驳道,“那又如何!一群奴才而已,天下都是朕的天下,后宫里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好弟弟。” 秦河山越说越生气,“从今天起,罚你留在寝宫禁足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写一封一千字的检讨书。另外这些宫女,被你搞大肚子的,该给人名分给人名分。那些因此而死去的宫女,你都给我亲自登门道歉,我全程陪同!” “不行!”李安宁当即出言反对,“陛下九五之尊,岂可为了一群奴才低头!陛下说得对,天下都是陛下的天下,陛下想如何便如何!” “那如果有一天,陛下要把你纳入后宫如何?如果有一天,陛下要杀了你又如何?如果有一天,陛下要我死,又该如何?” 秦河山一连串的反问,让李安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皇帝李隆则是躲在皇姐身后,不敢再多言。 整个寝宫一时间落针可闻。 半晌之后,秦河山开口道,“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按我说的做,这一个月就请陛下在寝宫好好反省吧!” “秦河山!你当真要如此大逆不道!”李安宁大声质问。 秦河山冷声道,“你搞清楚,那是好几名宫女被活活打死!而我只是让他禁足写检讨,然后登门道歉!” “可他是皇上!皇上绝不可为奴才而低头!”李安宁毫不让步。 “既然你们皇室这么有骨气,为何先后被我跟王世贤把控朝堂?你们这么有骨气,难道不应该宁死不屈跟我们鱼死网破吗?” “你!!!” “我怎么?”秦河山冷笑道,“还是说,你们皇家所谓的骨气,就只是在奴才面前才有的欺软怕硬?” 李安宁气的浑身发抖,却再次被怼的哑口无言。 最后她只能强撑着说道,“秦河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早该认清,你跟王世贤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乱臣贼子!你们都是要下地狱的!” “我对你也挺失望的,本来以为你还有点脑子。” 秦河山淡淡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亲爱的弟弟三番五次想要杀我?真把我当成你的舔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了?你最好搞清楚,对我来说,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皇帝过家家的游戏我玩腻了,这一个月你也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语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带着那群宫女离开了皇帝的寝宫,只留下了一队御林军在那把守。 李安宁面无血色的瘫软在地,抱着瑟瑟发抖的李隆,凄惨道,“对不起,是皇姐无能。皇姐愧对你,愧对父皇………” ………… 秦河山带着一众宫女走了老远,才突然反应过来,转身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若是想留在宫中,我便要陛下给你们个名分,封个贵妃。若是不想,我也可以给你们在民间找个老实人嫁了。实在不想嫁人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们找个生计养活自己,你们自己选吧。” 第四十二章 话可不能乱说 说完‘老实人’三个字之后,秦河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地道。 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不过还好,这个时代的老实人没那么惨,因为女人的清白并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重要。 这个时代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名分,男女之事也不例外。没结婚的男女乱搞,被发现就要浸猪笼,但结了婚那就名正言顺。 至于这些宫女,虽然没结婚,但‘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这句话确实是这个皇权社会的一大规矩,皇帝跟宫女发生点什么还真就名正言顺。 只是李隆这个强迫人家,事后还不负责任的态度让秦河山很不爽。 既然名正言顺,那宫女一般离开皇宫之后也不会被人诟病,甚至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在民间还更抢手,因为这个时代难产率比较高,生过孩子的有经验,再生孩子危险系数就低了很多。 所以这些宫女出宫之后是不愁嫁的。 而形成这种共识的原因也很简单,最底层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了,根本没精力考虑那么多。能生孩子,让家里多口人下地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宫女听了秦河山的话,一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身为奴才的她们也从没真正把自己当人看过。 先前在皇帝寝宫还以为王爷说的是场面话,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这还是那个人人喊打的奸佞王爷吗? 这样的好王爷都要打,大夏的百姓都是傻子吗? 宫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先开口。 秦河山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回音,便直接指了一个宫女问道,“你先说。” “啊?奴婢……奴婢……”名叫小绿的宫女一脸惊慌,“奴婢不知!” “放心大胆的说,本王又不吃人,那么害怕干什么?”秦河山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那……奴婢想去宫外,想嫁人。”小绿鼓起勇气说道,“奴婢从小就被送到宫里,还没见过外面什么样呢。” “那好,你就暂且住到本王府上,之后本王会替你做主寻个如意郎君。”秦河山保证道。 小绿开心的眼睛笑成两道月牙,“谢王爷!” “剩下的呢?赶紧选,机会只有一次。”秦河山催促道。 这些宫女大部分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有的胆子稍微大一点,更见惯了宫里的勾心斗角,便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要出去看看。 有的胆子稍微小一点,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况且当皇帝的妃子一下就翻身从奴才变成了主子,便主动要求留下来。 在秦河山看来,出宫嫁人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那个小皇帝不靠谱,这些宫女又没什么背景,以后勾心斗角都是小事,等皇帝再长大几岁选妃之后,那些妃子可都是有娘家撑腰的,这些宫女根本斗不过。 不过秦河山只是给这些受害者一个人生的选择,并不打算过多的干预,她们选的路,剩下的人生就让她们自己走吧。 毕竟自己这个摄政王可是很忙的。 安排好了这些宫女,秦河山便主动到鸿胪寺见了孟忧一面。 皇宫里发生了一次战争,鸿胪寺这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美貌的侍女相伴,香茶琴音缭绕,整个房间春光乍泄,香气弥漫。 “孟将军还真是会享受啊。”秦河山一进门便笑道。 孟忧摆了摆手,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侍女识趣的退出了房间,而后他也笑着回道,“久闻大夏美女国色天香,之前本以为只有公主殿下如此,没想到连普通侍女也有这么多珍宝。大夏男人好福气,摄政王好福气啊。” “我们大夏人杰地灵,女人漂亮,男人也同样俊朗,这是我们整个大夏的福气。”秦河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况且我们大夏引以为傲的也从来都不是那副皮囊,而是才华。” 孟忧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王爷说的才华,本将军不太理解。若大夏真的人才济济,又为何沦落到今天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如今大夏只是病了,但并未死去。至于孟将军说的任人宰割………”秦河山轻轻咂了咂嘴,反问道,“若大夏真是任人宰割,如今也不会是孟将军在这与我交谈,而是南越军队已经踏平长安了吧?” 孟忧缓缓收起笑容,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秦河山,你真以为我南越是怕了你们大夏的戍边军?” “说不上怕,但也会让你们南越头疼。毕竟南越可不止我们大夏一个敌人,你们的处境并没有将军你说的那么轻松。”秦河山淡淡的说道。 孟忧眼神一凛,一声冷哼,决定不再与秦河山进行口舌之争,直奔主题道,“说吧,我派去传信的信使死在了大夏边境,这件事你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凶手已经找到了。”秦河山说道,“是王世贤那个老家伙干的好事,他派去的杀手已经被我的人全部擒获,如今应该正在返程的路上,将军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居然………”孟忧瞬间瞪大眼睛,过了好一会,他才咬牙切齿道,“原来一直躲在暗处的那伙人是你派去的!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就算你能得到长安的消息,派出去的人也不可能比王世贤更快!更不可能比我快!” “那将军觉得我是如何做到的呢?”秦河山笑着反问道。 孟忧想了一会儿,看向秦河山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惕,“你……提前预料到了,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秦河山,想不到我一直小瞧你了。” “将军过奖了,既然我已经抓到了凶手,给了将军一个交代,那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过去了呢?”秦河山问道。 “哼!摄政王未免想的太简单了吧?你以为我猜不到,你的人故意躲在暗中不动手,就等王世贤的人动手之后才去抓人。如此一来,你既除掉了我们的信使,又能抓住凶手给我交代,好一招借刀杀人。不过可惜,既然我猜到了,那这招也就没用了。”孟忧冷声道。 秦河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此言差矣,你都说是猜了,没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话音落下,他笑容收敛,目光锐利的看向孟忧,“所以,这个交代,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第四十三章 有骨气的太学院 “我要是不接呢。”孟忧冷声道。 秦河山缓步走到案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那孟将军大可以就此离去,灰头土脸的回到南越,跟你父亲孟获将军告状。就说本王欺负你,不仅不让你带走公主,还杀了你的信使,临走之前还顺便揍了你一顿。”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点脸面?”孟忧气的笑了起来。 秦河山淡淡道,“千里迢迢而来,不仅一事无成,还损兵折将。你本人可以不在乎,但南越的少将军不能不在乎。” 孟忧沉默了。 他明白秦河山说的没有错,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南越。 就像秦河山丢脸丢的是整个大夏的脸,他孟忧丢脸也是丢的整个南越的脸。 而且南越对于大夏来说还是强势的一方,如果堂堂孟将军就这么任人拿捏,那南越就不只是丢脸了,而是脸丢大了。 整个屋子就这么沉寂了半晌,孟忧才缓缓开口道,“你的交代我接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带长宁公主回南越了?” “不行。”秦河山果断拒绝。 孟忧一把抓住挂在床边的佩刀,抽出刀刃横在秦河山脖子上,怒道,“带回公主是南越的底线,秦河山,你可别得寸进尺!若是公主带不回去,不管你如何能言善辩,不管我们陛下多么不情愿,这场仗都必须要打!” “孟将军何必这么冲动?你就不想听听我的条件?”秦河山反问道。 孟忧冷哼一声,手刀入鞘,“我倒要看看你肯出什么条件。” “我用大夏边境临平城,换我们的长宁公主。”秦河山说道。 “不行,仅仅一座边陲之城,根本不配与长宁公主相提并论。”孟忧也是果断拒绝。 “那就三座城,临平,章平,阴平三城,全部割让与南越。”秦河山道。 孟忧依旧拒绝,“太少,看来你并不清楚一位公主的价值,尤其是唯一的长公主。” 秦河山:“那你想要多少?” 孟忧:“我不仅要临平,章平,阴平三城,我还要整个漳州。” “如此看来,孟将军是不打算和谈了,既然如此,那就开战吧。”秦河山无所谓道。 孟忧不屑的一笑,“秦河山,有些伎俩用多了就没效果了。你了解南越,我也同样了解你们,你们大夏根本不敢开战。” “我们不敢开战是因为害怕亡国,可把整个漳州割让给你们距离亡国也不远了,既然都是亡国,那倒不如亡的有骨气一点。”秦河山说道。 孟忧皱着眉头稍微想了一下,便马上就想通了。 当初秦河山亲自带兵与南越交战,兵败之后连丢三城。 三城听着很多,但南越大军的还有很充沛的战斗力,只要愿意打再下三城也不是问题。而当初之所以没打,就是因为大夏还有一支精锐的边关军,也可称呼为戍边军。 边关军镇守的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关隘,名为镇南关。 镇南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要后方补给到位,几千人就可以守住敌方几万大军。南越大军想要攻入大夏腹地,镇南关是必经之路。 当初就是因为前方是镇南关,南越才只攻下了大夏三城。 镇南关就在漳州境内,如果把整个漳州都拱手相让,大夏就失去了抵御南越的最后一道屏障,后面南越便可长驱直入,在大夏境内肆意妄为。 所以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整个漳州给出去。 孟忧明白这是对方的底线,两国博弈就是一个不断试探对方底线的过程。触碰底线之前怎么跳都没事,可一旦触碰了,那就完全没得商量,只能战场上见了。 于是他开口道,“你的条件我同意了,不过我还需要禀报陛下,最终决定权还在陛下手里。” “那是自然,将军可以尽快把消息传回,本王就不继续打扰了,告辞。”秦河山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问道,“对了,孟将军人手还够吗?如果不够我可以借你个信使。” 孟忧没好气道,“这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 “啊,好,好,那就预祝将军一切顺利。”说完秦河山便离开了房间。 眼下虽然暂时稳住了南越,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把边境的三城割让给南越之后,南越便在距离镇南关最近的地方有了根据地。如此一来,南越再想要对镇南关发起总攻便容易许多。 镇南关虽然地势险要,但边关军加起来不过五万,面对南越的百万雄师还是不够看,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发展军事实力。 秦河山离开鸿卢寺之后,便踏上了去往太学院的路上。 “征兵倒是容易,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都可以利用起来,甚至不考虑质量的话,短时间内也能凑齐百万大军。” “………可打仗看的就是部队素质,一群臭鱼烂虾上去就是白送。”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还是得慢慢来,况且以目前大夏的生产力也造不出那么多装备。” “………另外士兵不事生产,大夏饥荒还没解除,养不起那么多兵…………” 秦河山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任何办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抗衡南越的军事力量。 他正纠结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王爷留步,前方是太学院。” 秦河山微微一愣,问道,“怎么?我秦河山进不得太学院?” 门口的学生不卑不亢的说道,“太学院的先生说,王爷滥杀太学院学生,所以太学院不欢迎您。” “哦?那你们先生知不知道,整个太学院的开支都是从国库拿的银子。你们真这么有骨气,为何还要用国库的钱?”秦河山好笑的问道。 他非但没生气,甚至还能想象出那些顽固老先生的样子,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然而没成想,门口的学生却说,“王爷说笑了,自从您杀了柳晋之后,先生们就没再用过国库的钱。如今太学院的吃穿用度,都是我们学生自发的捐款。” 秦河山听完,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在心里喊了一声,“6啊!” 第四十四章 苍生之幸秦河山 【想不到这群读书人还挺有骨气。】 【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秦河山轻轻笑了笑,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你们现在不用国家的钱,你们聚集于此的太学院就能从国家独立出去了?” 语罢,秦河山便大步流星的径直向前走去,没有理会任何人的阻拦。 事实上,这里的学子对他的阻拦也仅仅是口头上的,并没有人敢真的付诸于行动,因为他是秦河山。 如今的大夏,别说皇帝跟长公主都被关禁闭了,就算这俩人出来,也是秦河山一个人说了算。 秦河山现在已经有皇帝之实,只差一个皇帝之名。 不过也恰恰就是这个名最难搞,况且秦河山对篡位还真没什么兴趣。或许未来有一天由于各种原因他可能会去做,但至少现在他是不愿意的。 秦河山一路走到学堂外,隔着窗户看到了学堂里面正在争论的学子跟先生。 他们正在争论的内容便是如何挽救如今的大夏。 “陛下尚且年幼,长公主又是女儿身无法主持大局,若是再任由秦河山祸乱朝纲,大夏必亡!故,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将秦河山除之而后快!” “同学此言差矣,先前秦河山去城阳郡之时,王世贤便趁虚而入把持朝政。由此可见,大夏如今颓势并非秦河山一人之罪,就算除掉秦河山,也必定会再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王世贤。大夏势弱的根本原因在于陛下,所以我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辅佐陛下,帮助陛下成长起来。” “可眼下王世贤已除,若是再除掉秦河山,只要我们忠心辅佐陛下,剩下的那群大臣短时间内很难再出一个王世贤。” “就算你说得对,可我们怎么除掉王世贤?各位虽然家中富裕,但也不过是有些资产而已,连在朝为官的都没几个。难不成要我们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刺杀?” “……………” “那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除掉我的机会,你们敢不敢接?”一道声音突然从学堂外面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道华服身影阔步而入。 “秦……见过王爷!”一名学生急忙改口行礼。 而后其他学生也纷纷向秦河山行礼,“见过王爷。” 年长一些的先生没有行礼,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声‘见过王爷’。 而后秦河山笑道,“刚才在外面就听你们在谋划除掉我,现在我给你们这个机会,你们觉得如何?” “王爷赎罪,都是一群孩子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先生生怕秦河山对这些学生动怒,急忙解释道。 秦河山摆了摆手,认真的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真打算给你们这个机会,就用你们最拿手的学问与我比试,若你们赢了,我便自动辞去摄政王一职,如何?” “王爷说笑了,纳贤会之后,天下谁不知道摄政王之文采冠绝天下?吟诗作对,我等自愧不如。”老先生一脸无奈道。 秦河山微微一愣,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玩起了心眼子。 经他这么一说,自己肯定不能再跟这群学生比诗词了。 不过问题不大,自己反正也没打算比诗词,那太欺负人了。 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先生多虑了,本王没打算欺负人,今天咱们不作诗词,比什么由你来定。” “老身得罪了。”先生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道,“我刚好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你我皆为天子朝臣,当效忠于陛下,请问王爷,您倚仗兵权,将陛下软禁,此举如何对得起你臣之名?” 秦河山笑了笑,没想到对方这就开始攻击了,还来的这么直接。 老头胆子挺大,跟宋常一样大,看来读书人的风骨并不是假的,只是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既然来的这么直接,秦河山也直接答道,“先生既然知晓陛下被关禁闭的事情,也应该知道这段时间陛下在后宫犯下了怎样的错误。既然有错,理当受罚,毕竟………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顿了顿,秦河山问道,“先生以为,我说的对吗?” 老先生当场愣在原地,眼底满是震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好,好啊!太好了!好一个与庶民同罪!” 旋即,老先生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抖擞起来,好似双眼放光的问道,“老身还有一问,既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陛下杀了人,为何只是关了禁闭?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按王爷的说法,陛下是应该偿命的啊!” “那我问老先生一个问题,杀人的权利是谁给的?”秦河山反问道。 老先生答,“自然是陛下。” “我们所有人的权利都是陛下给的,所以我们谁也不能杀陛下。”秦河山说道,“这么说,似乎与我刚才的话相矛盾,其实不然。我的解释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同罪不同罚。” 老先生哑然。 他总觉得秦河山在强词夺理。 同罪不同罚,那这个同罪还有什么意义? 秦河山察觉到老先生的心思,便主动解释道,“陛下的命不属于他自己,更不属于你我,而是属于天下人的。既然是天下人的,就没有任何一个单独的人有权利夺走………” “这么说,好像没办法罚了,其实不然。对陛下的罚很简单,若有一人因他而死,就让他救十人。若有十人因他而死,就让他救百人。” “准确点说着不叫罚,而叫赎罪,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如此将功抵过,那就是陛下。” 随着秦河山的话音落下,整个学堂已经是落针可闻。 老先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听到有人如此编排皇帝。 一直以来皇帝都是神圣且尊贵的,哪怕只是一个傀儡皇帝,都没人敢说让皇帝赎罪这种话。 没想到,今天却从整个大夏最有权势的人口中说了出来。 秦河山……或许真的是苍生之幸。 第四十五章 鸡兔同笼 【想当初我可是某音抬杠小能手,你们这两下子还能说得过我?】 【几句话给你们忽悠瘸了。】 【不过我说的是不是太狠了点,让这老先生震惊成这样?】 秦河山看着老头无比震惊的表情,突然有点心虚,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了。 不过……管他呢?反正目的达成了,至少整个太学院不会跟自己对着干了。 现在大夏正是用人之际,虽然这群读书人顽固了点,但好歹能读书写字,有一定知识底蕴,用起来肯定比普通百姓顺手。 在这个生产力低下,人们温饱都没解决的时代,教育可是奢侈品,所以他只能从太学院入手。 老先生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向秦河山行了一礼, “多谢王爷,老身受教了。” “不过……王爷近日来此,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您日理万机,肯定不会无聊到专程来跟我争论一番。” 听到老先生说的,秦河山笑道,“本王是想针对太学院的教学内容做一些改革。” “改革?难道王爷还懂教书育人不成?”老先生不禁皱眉。 虽然他认可了秦河山的为人,但这并不代表秦河山是全能的啊,你纵然你秦河山治理国家有万般能耐,可自己厉害是一回事,教书育人又是另一回事。 太学院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一些个外行的官员跑来指手画脚。 最初太学院是有专门负责的官员的,官员没什么事就喜欢跑来到处指点。碰上懂行的还好,碰上不懂的那就真是纯纯的捣乱。 于是太学院的师生就一起向当时的皇帝上奏,要求取消负责的官员,把整个太学院完全交由先生管理。由先生们共同推荐,陛下亲自任命,最德高望重的先生为太学院的院长。 有了皇帝撑腰,太学院的地位便一天比一天高,这便是当初秦河山要杀柳晋时,所有人都反对的原因。 已经习惯了自主的太学院,如今听说秦河山要来指手画脚,所有人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抗拒。 对于老先生的态度,秦河山倒也不生气,只是说道,“先生先不要着急,待本王将院长和其他先生都召集过来,再详细说明。” 语罢,他便转身吩咐下属去找人。 当朝摄政王亲自召见,与理与法,这些老家伙们都没办法抗拒。 他们立足于太学院,倚仗的就是一个理。违反了理,便等于是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 所以不管这里面有多少人万般的不情愿,都还是先后赶来了。 太学院的院长是一个白胡子老头,衣冠整洁,精神抖擞,走路带风,目光如炬。 此人姓孔名恕,是大夏有名的大师,可谓桃李满天下,在朝为官的有许多人都是他的门生。 不只是他,别的先生也有学生在朝为官,这也是太学院地位高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大师,脾气自然不小,一听说秦河山要改革,他气的差点跳脚,“不行,绝对不行!教书育人,最忌讳的就是不懂之人指手画脚!哪怕你是秦河山,我也绝不同意。” “院长就这么肯定,你一定比我懂的多,一定比我厉害?”秦河山微笑着反问道。 孔恕微微一愣,旋即冷哼一声,“论行军打仗,治理天下,我不如你。但论学问,论教书育人,我并不觉得摄政王能强过我。” “既然孔院长如此自信,那我们便比试一番如何?”秦河山问道。 “比什么?怎么比?”孔恕道。 秦河山缓缓说道,“教书育人时间太长,而且还要看学生天资,没法比。所以我们就比学问,孔院长觉得怎么样?” “比学问?哈哈哈!”孔恕突然大笑起来,“王爷文采斐然,老朽也十分佩服。但文采跟学问可不是一回事,学问是需要累积的,而王爷又这么年轻,真是不知道王爷哪来的如此自信。” “我水平如何,比过不就知道了?”秦河山始终微笑着,也不生气。 先前那位老先生看到秦河山这副模样,回想起自己被折服的那一幕。原本对院长信心满满的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确定。 难不成院长今天真的要栽? 院长可是所有先生共同推举出来,学问最高的那一位,可谓是集大成者了,整个大夏都找不出比他还厉害的。 除非有隐士高人。 若是今天连院长都栽了,那他也就彻底服气了,改革就改革吧,没准是个好事。 孔恕见秦河山如此自信,便问道,“既然王爷如此自信,那便开始吧,我也不欺负你,由你来决定比试的内容。” “孔院长说笑了,比试自然要公平。既然比的是学问,那就彼此给对方出题,我们相互作答,答对的赢,答错的输,怎么样?”秦河山问道。 “那要是都答对,或者都没答上来呢?”孔恕反问。 秦河山说,“那就继续出题,直到分出胜负。” 孔恕:“好!谁先来?” “长者为先。”秦河山给足了这位院长面子,毕竟呆会儿他要出的题对院长可是不太友好的……… 孔恕当仁不让,道,“请王爷认真听,这是一道算术题。”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说完,他还大方的对秦河山道,“若王爷想不出来,可在纸上演算。” 这道题是他偶然在一部算经中看到的,当时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跟其他几位先生共同推演出来。 后来他便将这道题牢记心底,经常用来考别人,而他至今为止还从未遇到有人能够将其解出。 他并不认为秦河山能解出来,哪怕在纸上推演。 然而………… “不用了。”秦河山笑着说道,“很简单,鸡二十三只,兔十二只…………我说的对吗?孔院长。” 语罢,孔恕瞬间瞪大眼睛,里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秦河山心笑道。 【你要考别的我还真不一定会,可这鸡兔同笼,小学题目好吧,连这种题目都不会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其他穿越者?】 【只能说孔老先生你运气不好,撞枪口上了。】 第四十六章 这叫科学 “不可能,你不可能算的这么快!你一定是之前见过此题!”震惊之后,孔恕惊呼。 秦河山不慌不忙道,“我此前的确见过此题,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犯规了吧?所谓学问高低,考较的不就是对先人知识了解的多少么?” “这………”孔恕有些无法反驳。 先前那位老先生开口道,“但是学问可不只是要知道答案,还要知道其中缘由,能否请王爷为我等解惑?” “自然没有问题。” 秦河山道,“此题解法很多,但大体思路有两种。一种是直接计算。” “术曰:上置三十五头,下置九十四足。半其足,得四十七,以少减多,再命之,上三除下四,上五除下七,下有一除上三,下有二除上五,即得。” “第二种则是将雉兔的数量分别以两种不同的符号代替,然后列举两个等式,等式是这样的…………” 学堂里是有文房四宝的,秦河山亲自动笔,在纸上列出了一个二元一次方程式。 当然,原本方程式里的xy被他替换成了圆圈和方框,以便在场人理解,另外他还解释了一下等号的作用。 这个时代是有算经的,自然也就有数学里的基础概念,比如加减乘除,只是叫法不一样,符号不一样,否则也不会出现雉兔同笼的问题了。 既然原本有概念,那么在只替换符号的情况下,跟在场这些有学问的人解释起来也就轻松了许多。 众人听到这种设未知数,列等式的算法之后,纷纷觉得惊为天人。 尤其是孔恕,输的心服口服,“想不到王爷在算术一道上,也有如此能耐,这种算法老朽真是前所未见。你给了我灵感,先前许多解不出来的问题,用这种方法应该就能解了。” “院长过誉了,未知数只是简化了思考过程的算法。真正有技巧的思路,还是算经上原本的方法。”秦河山说道。 他倒也不是谦虚,未知数本来就是一种简化手段。当然也不能说简化手段不好,因为数学里不论是公式还是定理公理,都是通过总结规律以达到对后续计算简化的目的。 在数学当中,难是挑战,而简化则是一种美。 孔恕听秦河山这么说,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当真,自己不会的东西,该服就得服。 不过他也有自信,能够回答出秦河山的问题,于是他道,“王爷不必过谦,我的题王爷答出来了。现在轮到王爷给我出题了,我也有自信不输王爷。” “那好,我的题很简单。”秦河山笑着拿起一个茶杯,里面倒满了水,摆在桌子上,“一个装满水的茶杯,再来一张纸。在不借助其他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如何让茶杯倒置而滴水不漏?当然,时间可以很短,但也至少要持续一息以上。” 一般人在没有剧烈运动下正常呼吸频率大概是两到三秒,毕竟这个时代的纸质量还不是很好,被水浸湿的很快,如果是后世的a4纸,那时间可就久了。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题目,纷纷表示不可能。 有先生表示秦河山故意出一道不可能的题在为难别人。 孔恕则问道,“老朽斗胆问一句,王爷您自己是否可以做到?” “本王自然可以,在场诸位若是有自信的都可以试试,若是大家觉得实在想不出来办法,本王便会亲自演示。”秦河山说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孔恕也便放心的点了点头。 出题人自己必然要会的,不然一方出题,要星星要月亮的,那还比什么?根本没意义。 之后的时间,一群年龄或大或小的先生一块围在杯子四周开始思考、讨论。 “莫不是用纸挡住水不让水落下?” “纸一沾水就湿了,自己就破了,如何能挡得住水下落?” “要说用纸盖住水还行,把纸放在下面,无处受力,纸自己就先掉下去了,如何挡得住水?” ………… 不只是先生们,学生也都参与到了讨论当中。 有好奇的真试了一下,可杯子刚转到一半水就洒了出来,因为他害怕水洒,转动杯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动作很慢,反而失败了。 一众人大概考虑了一刻钟的时间,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最后孔恕无奈作揖,“老朽愚钝,想不出方法能让茶杯倒置而滴水不漏,还请王爷解惑。” “诸位请看。” 话音落下,秦河山直接动起手来。 他将茶杯的水重新装满,然后拿一张纸将杯口盖住,不留一点缝隙,接着用手掌按住,迅速倒扣。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把手掌抽离……… 只见纸张并未落下,虽然已经被水完全浸湿,却依旧仅仅的贴在杯口。 水杯倒置而滴水不漏! “这……神迹!神迹啊!” “这怎么可能!” “王爷莫不是会法术?” “纸如何能托得住水,如何能啊!” ………… 伴随着众人的声声惊呼,秦河山眼看纸快要破了,便索性自己给捅了个窟窿。 哗啦,纸张破碎,水洒了一地。 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里面透露着难以置信,还有意思意犹未尽。 他们还没看够这堪称神迹的现象。 “王爷,敢问这是法术还是………” 孔恕话还没说完,秦河山便说道,“自然不是法术,此法我能做到,你们也能做到,只要大家按照我的方法来。” 语罢,秦河山又示范了一次,并主动讲解每一个步骤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叫大家也常识一下。 先生们最是好奇,但行动起来肯定不如学生,学生们主动常识,经历了几次失败之后,第一个人成功了。 “成了,我成了!”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成功,学堂内惊呼声此起彼伏。 先生们也不甘示弱,全都亲自下场试验,等他们成功之后,脸上也都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 “哈哈哈,我也成了!” “世间竟有此等神奇的异象,今日见到,老朽也算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啊!” 最后,孔恕朝着秦河山行了一个大礼,“感谢王爷传道,老朽输的心服口服,不知王爷能否讲解其中缘由?” “一个小知识而已,传道不敢当。至于其中缘由嘛,很简单,两个字,这叫………”秦河山深处两根手指,“科学。” 第四十七章 收服太学院 科学这两个字可太大了,秦河山自己一个人说不完,并且他也没打算亲自下场去教人家,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万能的。 科学这东西有两个阶段,一个是从零到一,然后是从一到无穷。 从零到一是最难的,人类在石器时代发展了几万年才进入青铜器时代,从青铜器时代发展了数千年才进入铁器时代。 在铁器时代又发展了数千年,西方世界开始了工业革命,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人们才真正开始利用科学发展科技。 第一次工业革命进入蒸汽时代,第二次工业革命进入电气时代,而从蒸汽时代到电气时代,人类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科技是会爆炸的,而从零到一这个过程又是无比艰难的。 秦河山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在自己短短的人生里,就把大夏从铁器时代带领进入电气时代,他要做的只是给这群知识分子从零到一的启发,然后让他们自行钻研,从而培养人才提高大夏的生产力。 毕竟有句话这样说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底层老百姓吃饱了,有余粮了,国家才有能力发展军事。 南越能够如此强盛,也是因为他们做到了这一点。 当然不是现在的南越皇帝,而是前面几代皇帝的累积。 大夏本来也是一个强盛的国家,但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了颓势。士族垄断了上升渠道,底层百姓食不果腹,民间怨声载道,再加上秦河山得势之后的一系列骚操作,直接加速了大夏的衰败。 破坏总比建设来的容易。 秦河山今日来太学院,一方面是为了培养专业性人才做改革,另一方面则是要把控国家中层的未来。 这个时代,但凡能到太学院来念书的,无不家底雄厚,基本都是士族阶层,哪怕所谓的寒门,也只是暂时落魄了的世家,真正的底层百姓根本没这个机会。 如果能把太学院的这些个年轻人都培养成效忠于自己的人才,那就等于掌握了大夏绝大部分的中层世家,所以他要当这个院长。 科学两个字秦河山一时半会儿讲不明白,但这个现象的原理他还是能讲的,提起大气压强的时候,太学院的人表示不懂,秦河山便又提出了空气的概念。 由一个概念引出另外一个概念,然后引出更多的概念,科学的发散思维就来了,也引起了在场人更多的兴趣。 到了这个时候,秦河山故作神秘道,“这些都属于科学,本王改革太学院,便是意在教大家钻研科学。” “但是,大家学习经书,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朝为官,为国效力,学习这些如何能做得了官?”有人提出了质疑。 秦河山大方道,“诸位放心,学习这些一样能够为国效力。至于在朝为官,本王会在朝中设立天机处,诸位学成之后可进入天机处为官,天机处设一名总负责人,官名天工,位同三公。” 天工一名,取自宋应星着作《天工开物》,算是秦河山致敬先贤了。 然而孔恕听了之后,却是皱起眉头,“位同三公?这……陛下难道不会反对?满朝文武又如何同意?” 最后,他还有一句隐晦的话没说。 再设一个位同三公的官职,并且由秦河山自己掌握,这可是动了大夏士族的根本利益。 秦河山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但是如今的大夏,不下猛药已经治不好了。趁着他现在手握实权又有兵权威慑,能做的赶紧做了,不然等李隆长大了有了收权的心思,再想做事就难了。 并且这件事困难归困难,也不是没有人支持他。 就比如太学院这些士族。 大夏的上升渠道一共有三种,跟秦河山原来世界的大汉朝类似,第一种是举孝廉,直接效命于皇帝,身家清白。第二种是世族大家举荐的属官,名义上是大夏的官员,实际上是效忠于世家的。这种官员除了造反,其他事情都要听命于世家,对皇帝反而要阳奉阴违。 剩下的第三种,便是太学院出身的官员。这种官员一般是在太学院学成了,出名了,受皇帝召见之后亲自封官,也是直接效命于皇帝,身家清白,并且因为年轻名气大,堪称前途无量。 当初的柳晋如果不遭意外的话就会走上这条路。 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条路,因为来这里读书的大部分学生,虽然家底丰厚,但很多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算是士族中的底层,或者干脆出身商贾之家,连士族都不是。 这些人的上升渠道严格意义来说也是被把控在大士族手里的,所以秦河山提出的这个天机处对他们来说很诱人,这意味着整个太学院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新的独立的,且宽敞的上升渠道。 他们心动了,如果秦河山这能挡住来自大士族的压力,他们绝对会全力支持! 所以现在该秦河山表态,或者说展示手腕了。 面对孔恕的质疑,秦河山轻轻一笑,道,“不知诸位可否了解,秦王府一直在民间免费放药治疗瘟疫的事情?” “是有所耳闻,不知王爷此举有何意图?另外这药物又是从何而来?”孔恕问道。 “药,便是利用科学制造出来的。” 秦河山不顾众人逐渐露出的震惊目光,继续道,“因为放药一事,本王在民间已经获得一定的支持,若是再能得到各位背后家族的支持,能取得怎样的成效,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而且我还有最坚实的倚仗——驻守长安城的三万御林军。” “民意,人才,财力,武力,有了这些………诸位,你们还打算犹豫吗?” 在场师生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之后,孔恕带头向秦河山再行大礼,“老朽誓死效忠王爷!” 而后剩余师生齐声,“我等誓死效忠王爷。” 秦河山哈哈大笑,“诸位免礼,不是效忠本王,而是为国效力。” 孔恕稍微一愣,而后也是会心一笑,“对,没错,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 到此为止,秦河山才稍稍松了口气,心说, 【看来嘴炮也是有用的,不过背后要有实力支撑才行………】 第四十八章 长安制药司 回到秦王府,秦河山确认了一下王府的财政状况,因为最近一直免费放药的缘故,先前收入的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如今已经花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绝大部分还要给高烈用以御林军扩招。 军队扩招是最花钱的,招人要给军饷,武器装备要花钱,当兵的伙食还要保证好,一个人的每日口粮花的钱够底层百姓一家五口人两三天的,甚至再困难一点的吃四五天也不成问题。 然而,哪怕御林军这么昂贵的伙食,却还是入不了秦河山的眼,毕竟现在的御林军也没办法顿顿吃肉。 别说军队了,哪怕是民间有钱的商贾,在这个时代也不是每天都能吃上肉的。 这是时代的局限,归根结底还是生产力的问题。 想要对付南越的百万雄师,光靠御林军根本不够,加上边关军也不够,必须还要一只更猛的军队,至少要以一敌百才行。 以一敌百听起来有点夸张,但秦河山脑子里装的东西如果能够实现,以一敌千也不是问题。 但这些事要钱的。 秦王府要开始赚钱了。 于是秦河山找到了赵管家,把自己的腰牌交给他,吩咐道,“你从银库里取一些银两,在长安找一处繁华地段,在最显眼的地方盘下一间店,将其改造成的样子,招牌就写长安制药司。” “王爷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不免费放药了?”赵管家试探着问道。 “没错,如今长安城内的瘟疫已经解决。从明天开始,我们便不再免费放药,若是有人再想买药,就到长安制药司买。”秦河山说道,“另外,这家门店以后将会成为全国供药的总衙门,外地药商可以到我们这里来进货。量大的可以走批发价,比零售低十分之三即可。” “总衙门……难怪王爷将其取名制药司。” 赵管家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办,定不负王爷嘱托。”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秦河山突然叫住他,“对了,你个人再从银库里提十两银子………就当是本王给你孙子的周岁礼吧。” 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底层百姓可能一辈子不吃不喝都攒不到。 老管家浑身一震,当即下跪,感激涕零。 秦河山摆了摆手,叫他赶紧去办事,赵管家站起来走路都比刚才快了许多。 看到这一幕,秦河山不禁有些感慨,自己银库里百万两银子都嫌不够花,普通人却一辈子见不到十两银子………… 【等等!】 秦河山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百万两银子,我为什么会不够花?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御林军扩招那是国家的事,为什么要我自己掏腰包?】 【这钱得从国库里出!赈灾粮款还剩下一些,另外国家又要到征税的时候了,就算御林军再扩招一倍,只要把原来花在城卫军身上的军费都花在御林军身上就够了啊!】 想到这里秦河山突然发现,自己距离组建那支猛人军队更近了,毕竟手头有钱了啊! 念头通达,心情大好。 秦河山即刻召见高烈,命其将御林军扩招的任务下放给其他统领。 高烈有点蒙了,“可以倒是可以,这方面事物本来就不是我负责的,只是………这到底为何啊?” “因为只有你我是最信任的,我需要你帮我训练出一支特殊的部队。” 接着,秦河山就将自己对部队的要求说给了高烈。 高烈听完人都傻了,“王爷,我没听错吧?士兵顿顿有肉,这……这未免也太奢侈了!” “但是结合我要求的训练强度,你还觉得这个条件过分吗?”秦河山反问道。 高烈思索一番,发现还真不过分,就王爷说的那种训练量,若是没有强力的伙食支撑,人肯定要被练死。 但是一想到普通士兵都能顿顿吃肉,高烈就觉得有点不现实,他的固有观念使得他有点接受不了。 秦河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习惯就好,一开始人不需要多,而且要有末位淘汰的筛选机制,一开始可以招个两三百,经过训练淘汰最后只留下一百人即可。” 高烈咧了咧嘴,虽然肉疼,但还是向秦河山行了一礼,保证道,“卑职定不负王爷所托!” 说完他也是转身就走。 至于他肉疼到什么程度了呢?看看他连管王爷要债都忘了。 士兵顿顿有肉啊!太奢侈了。 其实秦河山也肉疼,但是没办法,想要训练出精英必须这样。 古代的士兵训练的大都是战阵配合,或者杀敌活命的技巧,根本没有人会去刻意锻炼士兵的身体素质。 只有将领或者将军平时会练武,但练的也是招式,身体素质只是附带的。 放眼整个时代,秦河山怕都是唯一一个愿意专门花钱培养士兵身体素质的人了。 说道身体素质,秦河山略微感叹了一下自己这副好身体,不愧是能带兵打仗的住,虽然输了,但否定不了个人实力。 就是最近养尊处优惯了,略微有点下降,等高烈招好人之后,自己也得不时去跟着一块练练。 一方面是提升身体素质,一方面则是要让士兵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如果他一直不露脸,练着练着这群人成高烈的私兵了那还得了? ………… 三日后,杀害南越信使的凶手被押解回都。 为表诚意,秦河山第一时间将其送到了鸿胪寺,送到了孟忧面前。 孟忧嘴角微微抽搐,哪怕再不情愿他也得手下秦河山的这份交代。但心中有怒火怎么办?就只能苦了被王世贤派去的这些凶手了。 秦河山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压下,反而大肆宣扬,一方面能给足孟忧的面子,一方面则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跟随王世贤的下场。 看到跟随王世贤的人被抛弃,朝中剩下的王世贤余党心里多少也要掂量掂量。 然后,次日早朝。 经历了四天的空档期,满朝文武终于再次聚集在了这个朝堂之上。 小皇帝李隆短暂的被从禁闭当中放了出来,出现在了众臣的视野当中。 毕竟早朝不能没有皇帝。 “上朝~~!” 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久违的早朝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 你们配吗 “诸位爱卿,可有事奏?”小皇帝李隆高高在上的说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早朝秦河山要跑到下面去跟众臣站在一块儿,反正秦河山说什么,他就只能听什么。 被支配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最好能快些成家,这样权利就能夺回来了…………嗯,这些也是皇姐教的。 随着小皇帝话音落下,满朝文武没人愿意先上奏。 跟秦河山一边的没必要出来说话,他们有事直接找秦河山就行了,况且现在真正跟随秦河山的其实少的可怜。 而王世贤一边的则是处于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状态,他们没有主心骨,无法组织起来正面抗衡秦河山。 当然,若是他们真团结起来,秦河山也没办法真正无视。毕竟这些人都出自世家大族,背后的能量不可小觑,一个国家的运行可不能只靠三万御林军。 可偏偏秦河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士族出身的官员推倒自己的对立面去。 只见他主动出列,微微躬身,而后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人一听,解释面露震惊之色,连同龙椅上的陛下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仿佛有人在呐喊。 “夭寿啦!秦河山居然走流程启奏啦!” 这倒也不怪满朝文武跟陛下,而是秦河山以往太放肆了,有什么直接在上面说了,从未有过在下面按规矩启奏的时候……好像这么说也不对,先帝去世之前,他还没掌权的时候还是很老实的。 就是掌权之后他开始越来越放肆的。 小皇帝整理了一下情绪,沉声道,“爱卿有请说。” 嗯,态度很恭敬。 旋即秦河山便开口道,“臣欲成立一个机构,名为天机处,并聘请太学院师生进入天机处为官,主要负责研究学问。” “这……此等小事,皇叔自己做主就好。”李隆下意识的说道。 他再不懂事,当皇帝听政这么久了也知道什么事大事,什么是小事。 像成立机构招别人为官,尤其还只是研究学问的没有实权的官职,却是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触动现有官员的权利范围就好。 然而接下来秦河山说的话……… “此事并非小事,因为天机处需要一个负责人,负责人自然也要有官职。臣将这个官职命名为天工,至于地位嘛……秩奉万石,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此话一出,在场官员先是短暂的震惊,而后便直接有人高喊, “臣反对!” “臣不同意!” “太荒唐了!” “我大夏自开国以来,就只有三公,你这么一来,三公岂不是变成了四公?” “三公地位非同小可,怎能如此儿戏!” “摄政王,你此番行径,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你就不怕再次激起民愤!” ………… 满朝文武如同炸了锅一般,也不顾朝堂形势了,全都站在了同一阵线,共同反对秦河山。 秦河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吵,吵着吵着,这些官员失去了目标,便逐渐安静了下来。 小皇帝在龙椅上大气不敢喘一口。 秦河山走上台去,回到自己一直以来的位置,居高临下道,“都吵完了?那我现在就一个一个回答。” “你们说,大夏开国以来三公就没变过,此言差矣。三公不仅变了,还变过很多次,权利范围也经常调整,只是数量没变过而已,所以如今三公调整成四公又能如何?” “至于你们说的三公地位非同小可……三公之一王世贤,因造反灰溜溜的跑了。御史大夫李由,依旧在城阳郡主持赈灾,想来也不会反对本王。至于最后剩下的太尉,便是本王。作为三公的本王都不觉得被冒犯,在场诸位怎么反倒比本王先急了?” “你们这些一辈子都够不到三公位置的人,居然还替三公抱不平,也不想想,你们配吗?” 你们配吗? 秦河山冷峻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得罪所有官员了,因为从他决定把三公变成四公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站在百官的对立面了。 当然,他敢这么有底气的原因,也是清楚百官跟其背后的士族再怎么愤怒,大夏的秩序也不会因此而崩塌。 因为他们的利益就是源自大夏的秩序,他们是大夏秩序的既得利益者。 秦河山这么做只是分走了一部分蛋糕,并没有掀桌子把蛋糕踩碎。 只要蛋糕还在,士族就永远是最维护大夏秩序的一群人。 所以秦河山与百官跟士族只会进行博弈,并不会演变成动刀动枪。 而博弈嘛,就是看谁有道理,谁更能掌握舆论,掌握民心。 秦河山的一句‘你们配吗?’怼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同时也令所有人震惊无比。 敢如此侮辱百官的,秦河山还是第一人,以前的皇帝可都是不敢的! 但偏偏没人能反驳。 就道理来说,连身为三公的秦河山自己都不觉得有问题,下面这群一辈子都达不到三公的人,凭什么反对? “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破啊!”有人高呼。 秦河山说道,“祖宗的规矩可从来都不是牢不可破的,诸位应该清楚骠骑将军这一官职吧?这个官职的地位不也是后来才提升上来的?如今这个官职位同三公,但不占三公之名。如果诸位实在觉得不妥,那我设立的天工也可以位同三公,但不占三公之名。” “从今以后,三公依然是三公,诸位觉得呢?” 话说道这个份上,百官便再无理由反对了。 至于说针对天机处的工作内容进行攻击……还是算了吧,天机处是研究学问的,名正言顺,满朝文武出身的士族也都是以学问立足的,学问是所有士族的立身之本,他们若是敢攻击这个,那就等同于攻击自己的立身之本,纯属找死。 言尽于此,百官便不再出声。 秦河山收起严肃的表情,笑着说道,“那本王的第一件事情就算是通过了,陛下也没有异议吧?” 说完他看向李隆,李隆连忙摇头,说道,“没有异议,朕准奏。” “那好,接下来就是本王的第二件事。”秦河山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五十章 秦河山的骚操作 “还有第二件?”有人甚至控制不住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而后殿前众臣开始小声抱怨起来,“第一件都让人无法接受了,现在还来第二件?” “秦河山当真打算闹翻天不成?” “莫非他真想要与全体士族为敌?” “他自己也是出身士族,利益与我们一致,为何要这么做啊?” 然而居高临下的秦河山并没有理会众臣的议论,直接开口道,“我宣布,从即日起,大夏再成立一个新的机构,名为长安制药司,此机构专管医药。” “从进往后,凡是大夫,不论民间还是宫中,全部都要到长安制药司考试。只有考试通过,并且由长安制药司记录在册,颁发行医资格证之后才能继续行医,否则便是非法行医。” “登记后的大夫获官职,享国家俸禄。” “制药司归属太医院,最高管理者由九卿之一的太医令直接担任。” “早朝之后,宫中所有太医聚在一起,整理出一份关于医药知识的试卷,作为获得行医资格证的考试内容。负责整理试卷的太医可以直接获得资格证,无需再次考试。” “另外,负责记录具有行医资格人员的名册,要由大理寺官员在场进行公证,并于大理寺备份。” “以后本王还会针对其他行业进行类似的整改,后面会有更多种类的资格证问世,这些资格证全都需要大理寺官员在场公证,请大理寺官员做好公务繁忙的准备。” “制药司还负责药物监管,所有药物都要到制药司进行报备,说明其性状,功效,副作用等。只有经过报备且制药司认可的药物,才能在民间流通使用,否则便是滥用假药。” “最后,将现任太医令贬为太医,新任太医令将由在此次赈灾当中表现优越的孙思域担任,待其会到长安之后,即刻上任。” 说完这些,秦河山转头问道,“陛下,可有建议?” “没……没有,王叔启奏的事宜很……很好,朕准了。”小皇帝嘴上这么说,实际根本没听懂秦河山在说什么。 或者准确的说,他是没明白秦河山这么做有和意义,对如今朝堂的政治格局有什么影响。 医药这件事……大多数士族根本都没放在心上啊! 然而小皇帝没想通,台下的老狐狸们却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有时候可能脑子不好,但能站在早朝上的官员,政治嗅觉都是绝对灵敏的。 当官为了什么?就是权力。有了权力,便有了更多的话语权,更能使用权力为自己,为家族谋利。 原本太医令这个官职虽然位列九卿,但其专业性跟目的性都太强,根本与不到政事当中,影响不了朝堂格局,所以这些士族都没怎么把太医令放在眼里。 甚至论起医术,这些世家大族自己养的大夫都可能比宫里的太医好。 结果今天秦河山的一番操作,直接亮瞎了在场官员的狗眼。 他居然能想到行医资格证这么奇葩的东西! 所有大夫都要到太医院考试,这意味着太医院直接掌握了天下大夫的生杀大权。 太医令在不影响其他官职权利范围的情况下,自己的权利变大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太医院将天下大夫绑定在了一起,有了政治基础,未来很可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百官思维开始发散起来。 现在可以有行医资格证,未来是不是还可以设立其他的证书来控制相关的专业人员,然后为自己扩充政治基础。 比如教书先生要又教书资格证,厨子要有厨师证,商人要有商人证………… 想到这里,百官看向秦河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秦河山的目的!” “果然,能把持朝政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傻子。” “是我目光短浅了啊。” 百官心中纷纷感慨。 然后有人果断反对,“太医令乃是九卿之一,岂可随便罢免更换?” 因为他们察觉到了太医令权利扩大,自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放任秦河山安排自己的人上去。 秦河山笑着回应道,“当初本王去城阳郡赈灾,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都龟缩在家不敢露面,堂堂太医令更是装傻充愣,导致本王手里能用的大夫只有孙思域一人。如今本王只是罢免了太医令而非全体太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秦河山直接一声厉呵,“谁若是有意见,现在就可以代替太医令去城阳郡继续赈灾,回来之后你要安排谁当太医令本王就依你!” 众臣吓得谁也不敢说话了。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城阳郡现在还是座瘟疫之城,秦河山提前回来是因为皇帝下了罪召,那边瘟疫可还没好呢。 虽说大家都知道秦河山手里有特效药能治好瘟疫,但问题是,秦河山会不会给他们用呢? 到时候他们去了染上瘟疫,秦河山一句药用完了,那小命可就没了。 所以秦河山说完,便再没人敢反对了。 而后,秦河山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急忙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若是无事,今日便退朝吧。” 众臣当然有事,但对秦河山来说都是大臣之间互相争夺利益的闹剧而已,他现在根本不关心朝堂的政治格局,因为只要这些士族不跟自己掀桌子,就没人能影响到自己。 退朝之后,秦河山来到了大理寺。 上次午门之乱后,秦河山跟宋常被从断头台上救了下来,张栩一直被绑着没人管,倒也活到了最后,然后被带回到了大理寺的狱中。 秦河山来这里便是看他的。 “大理寺卿被关在大理寺的狱中,大夏立国以来,有过多少次?好像不多。”秦河山站在牢房外调侃道。 张栩双手带镣,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低声道,“又不是第一天了,王爷何必再来取消。” “也对,当时我们是一起被关进来的。”说完,秦河山问道,“那现在本王出来了,本王问你,是否也想出来?” 张栩缓缓抬起头,看向秦河山的眼神带着疑惑。 第五十一章 城阳郡沸腾了 只是片刻,张栩又自嘲的笑道,“唉,王爷想取笑我就取笑我吧。” “我大夏人才济济,美女如云,长安好玩的东西多了,我可没时间专门跑到这种地方取笑你。”秦河山一脸嫌弃道,“我只再问你一次,放你出来继续担任大理寺卿,你可愿意?” 张栩这才确认秦河山没有开玩笑,他郑重的问道,“敢问王爷,这是为何?” “这不是很明显么?我要把你拉拢到我的麾下,为我办事。”秦河山大方承认道。 “可我之前………” “你之前是挺欠揍的。”秦河山打断张栩要说的话,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道,“不过就凭你,对本王根本构不成威胁,你那点阴谋诡计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所以你只是欠揍,不是该死。” “那王爷就不怕我背叛?”张栩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秦河山无所谓道,“就凭你身上那么多污点,敢背叛的话,我随便抓出来一个都够给你治罪杀头的了,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喽。” “这……好像也是。”张栩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除非没得选,如果有的选,人都是想活命的,张栩也不例外。 既然王爷抛出了橄榄枝,那自己也不能再去送死。 于是他跪地一拜,“罪臣张栩,誓死效忠王爷。” 秦河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半月之后你就继续担任你的大理寺卿吧,这半个月你在家好好养伤。” “王爷说笑了,我身上没伤………” 然而张栩话音还未落,就听秦河山大声道,“来人呐,给我打他打二十大板,打完之后再派人好生送到他府上。” “是!”狱卒连忙应道。 张栩听了则是一脸懵逼,“???” 他这才明白王爷刚刚说自己欠揍是什么意思。 还真揍啊! ………… 城阳郡,郡守府门口。 李由如同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监督官兵给灾民们发放口粮。 说是口粮,实际上就是麸糠。 哪怕现在秦河山有能耐换成粮食了他也不打算换,因为赈灾就是个无底洞,难民们只要一天不投入生产,一天没有产出,这个灾就永远赈不完。 不过城阳郡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好的,按照王爷留下来的吩咐,这里早已经恢复了秩序,一天比一天井井有条。 因为是麸糠,官兵们懒得贪墨,李由监督不到的地方也不会有事。同事这里还实行劳动换白粮的政策,想要不吃麸糠吃白粮很简单,只要完成相应的劳动指标即可。 清理尸体的工作早就结束了,如今是修房修路,清理卫生,以及开垦荒地跟恢复农田。 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白粮是劳动换的,所以即使得到了白粮也可以去再领一份麸糠。有些人能吃,一天吃两份口粮。有些人则精明,吃麸糠,攒白粮,反正有官兵维持治安,在大家都能吃到饭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明抢。 还有的人就是比较懒惰的,每天只吃麸糠就行了。 李由按照秦河山的吩咐,将这些人归类。 精明的人重点保护,这种人要么原本是小商贩,要么就是有做商贩的潜质,一旦城阳郡彻底恢复秩序,他们就是带动经济的中流砥柱。 原意劳动但是能吃的人,可以偷偷多给一些口粮,等秦河山回来之后再做安排。 至于那些懒惰的人……这可都是绿油油的韭菜。他们只是懒惰,并不是废物,等城阳郡恢复以后他们还是要讨生计的,除非是懒到宁愿饿死的那种人。 若是交给皇帝或者士族,这些灾民铁定要被放弃,因为平民有的是他们才不会特地花精力去培养,这一批不行就换一批。 说的难听一些,人命还真是最不值钱的,哪怕只是一只鸡还能炖个鸡汤给人开开荤呢。 但是秦河山不会,没有人比秦河山更加明白人口的重要性,哪怕是后世机械化时代,国家也要吃人口红利才能飞速发展。 归根结底,建设还是要靠人。 李由不懂这些,反正按照王爷吩咐的做就完了。 长安那边王世贤逃跑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但现在的李由丝毫不慌。王爷如此重用自己,把整个城阳郡的管理都交给自己,说明自己早就成了王爷的人了。 既然是王爷的人,王世贤跑了干自己何事? 这样一想,李由心情又好了不少。 嚼着王爷赏赐的牛肉干,看那边干活的把今天的工作量都完成了,这边口粮也放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官兵们去贴告示。 这也是秦河山交给他的任务。 告示上是这样写的。 【即日起,凡参与劳动者,可到郡守府重新注册户籍,并按照家里人口数分田地,正式成为大夏合法公民。城阳郡内,免田税三年,并且除商税外,其他杂税一律永久免除。】 官兵贴好之后,好奇的灾民纷纷围了过来。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我不识字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俺没读过书。” “我认字,我给你们读!” “即日起,凡参与劳动者………” 听到这人读过之后,围观的灾民就炸锅了。 老百姓最看重的是什么?就是田地。 只要有田给他们种,让他们能保证生计,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更何况秦河山还给他们免了三年的田税,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杂税都取消了。 要不是害怕被砍头,他们都想跪着喊摄政王万岁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往郡守府里面冲,却直接被拦在了门外,官名冷着脸说道,“都给我听清楚了,只有参与过劳动的人才能分田。想进来的,就拿出你们的凭证!” 凭证是秦河山找人做的,参与过劳动的都会发一个,不管劳动量多少。 此话一出,顿时有至少一半的人垂头丧气的退了下去,而剩下的一半则是稍微有些得意的亮出证明,排队往郡守府里面进。 这还只是城阳郡的一部分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地方贴了告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然后整个城阳郡都沸腾了。 第五十二章 男人成了抢手货 “臭婆娘,别睡了,快起来!”城阳郡一座刚建修好的房子里,穿着邋遢的男人用力摇把一个同样穿着邋遢的女人摇醒。 女人也不顾手上的黑漆漆的污渍,揉了揉眼睛,没好气道,“俺睡的好好的,你干啥?” “快起来,王爷给咱们分田了!”男人激动的说道。 “啥?分田?”一听到这两个字,女人的眼睛直冒光,站起身来,也不顾衣服是不是蔽体就要往外冲。 天底下还能有比分田更好的事儿? 直接给钱都不如分田啊! 不过男人一把给她拽了回来,骂道,“你什么急,听俺把话说完。告示上说了,只有参加过劳动的才有资格分田,你又没参加过劳动,急着去个啥?” 女人顿时蔫了,“俺一个女的人家也不让参加劳动,这咋分田。” 她倒是没问凭什么,因为这个时代男人行女人不行的事情可多了,她们只是觉得惋惜,可不敢高喊不公平。 况且现在连活着都只是勉强。 男人见状,便得意的嘿嘿笑了起来,“但是告示上还说了,分田是按家里人头算的,你要答应做俺媳妇,连你再加大娃,咱们一家能分三个人的田呢!” 大娃是女人的儿子,一起逃难过来,只有七岁,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了。 平民之间嫁娶本就没那么多讲究,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听说嫁人就能分田,女人马上道,“能分田俺就答应,但你要是骗俺,俺就随便找个男人也不跟你!” “放心吧,俺咋能骗你!”男人笑的嘴咧的老大。 同样的事情在城阳郡的各处发生,甚至很多女人听了之后都反而主动去找男人,因为劳动的时候女人是不要的,这是秦河山当初特意下的命令。 也正是因为这个命令,导致如今的城阳郡,男人们瞬间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单身的灾民都是不稳定因素,他们从闹饥荒的地方赶来城阳郡。千里迢迢的,一路上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惨无人道的事,使得原本就不高的到的底线基本没了。这种人只有让他们成家,才能最大限度的将不稳定因素消毒。 分田,然后安家过日子,是绝大多数平民内心最深刻的执着。 再加上成家之后两口子肯定要生孩子,这是城阳郡需要的新生人口。 将这两个因素综合起来,便是秦河山下令只要男人参加劳动的原因。 至于婚姻是不是儿戏,会不会有人被强迫,爱不爱之类的……爱情还是太崇高了,王公贵族都不敢追求,更遑论底层百姓了,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单独去分田的人越来越少,拖家带口的则是越来越多,同时每天主动参加劳动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应该说是争先恐后了。 灾民先是有了饭吃,现在又有了向往。一时间,整个城阳郡变得生机勃勃。 李由看着城阳郡从死气沉沉变得欣欣向荣,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成就感。 这样的改变,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好像……为民做事的感觉也不错?】 【会不会有一天,城阳郡会变得比长安城更繁华?】 【如果是王爷的话,没准能做到也说不定。】 【就是城阳郡有点太大了,如果只是一个县的话就容易多了。】 李由心中这样想着,他自己似乎有察觉,也似乎没有察觉,他的成就感来源从钱财跟权利,变成了经营民生。 如果让秦河山来评价此刻李由的心态的话,大概就是玩模拟城市的游戏玩上瘾了,而且是沉浸式的模拟城市。 至于李由说的城阳郡太大,秦河山倒是觉得一点都不大。 城阳郡作为距离长安城最近的一个郡,其面积比起偏远地区小的可怜,下辖只有五个县。 那么一个县有多大呢。 大夏国的县周长一般在三千-六千米之间,城阳郡的三个县都不大,都是其中的平均值四千左右,就算以面积最大的正方形算,也只有一百万平方米。 看好,是平方米,不是平方公里,换算成平方公里的话,则只有一平方公里。 那一平方公里又是什么概念呢? 清华大学面积大概是4.6平方公里,也就是说一个清华大学的面积就赶上一个城阳郡了。 这个面积人口多一点的两万左右,少一点的一万出头,连个体育场都装不满。 这就是大夏目前的人口与土地现状,什么郡、县的,听起来挺大,实际小的可怜,这也是秦河山只带了一队人马就能把整个城阳郡给治理好的原因。 城阳郡这边已经开始步入了正轨,土豆也被作为农作物推广种植起来,这东西生长周期短,产量达,只要记得种几代之后脱毒处理就行。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长安制药司也开始有了营收。 抗生素磺胺被秦河山命名为风寒灵,这东西的主要功效就是杀菌消炎,所以对炎症引起的感冒发烧很管用。因为长安城的百姓都见识过风寒灵的功效,所以这边刚开业不久,就有不断有药商上门来进货。 先前秦王府一直免费放药还是限量的,药商都想进货都进不到。 现在好了,长安制药司就在那开着,虽然药被垄断了但是价格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 药效这么好,价格却不高,不仅百姓高兴,药商也是乐坏了,而秦王府这边的银子也是刷刷的往里近。 见到此情此景,赵管家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向秦河山汇报。 秦河山好笑的说,“这点钱就激动了?等以后咱们推出各种新药,赚的钱更多,你可别数银子数昏过去了。” “老奴可不能昏过去,老奴这副身子骨,可是要给王爷数一辈子银子的。”赵管家急忙说道。 “行了,去吧,有什么事随时向我汇报。”秦河山吩咐道。 赵管家连忙称是,然后退下。 秦河山心说, 【得尽快教太学院那帮人研究技术,能早一天提取出来青霉素,长安制药司也能早一天赚钱了。】 【另外……如果把能量守恒,能量转化这些原理教给他们,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自主研究出蒸汽机,提前带领大夏开启工业革命进入蒸汽时代?】 【好像也没想多,但是冶铁技术要跟上,得去铁官看看了。】 第五十三张 不速之客 秦河山是个行动派,说要找铁官就去找铁官。 大夏的盐铁全部都是官营的,由国家一手把控,毕竟这两种物资都相当重要。 所以大夏不仅有铁官,还有盐官。这两种官职就属于专业性比较强的官职,跟秦河山要培养的人才差不多。这种官职对于需要发展的国家来说十分重要,可偏偏没什么地位,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 秦河山决定先考察一下,如果这个铁官靠谱,就直接升官。 “现任铁官叫江为书,年四十有一,是举孝廉做的官,在任已经有十五年了。”秦河山一边走,下属一边给讲解。 这么一听,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江为书应该会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干到退休。 主要是这个官职实在不吃香,技术性强不说,还得到处去考察,看看哪里有适合的铁矿,最主要的是没什么油水,权利也不大。 是的,没听错,这个官职就是没有油水。看上去管铁的好像能捞到不少好处,然而大夏对铁矿管理的实在太严格了,跟盐矿一样。虽说当官的如果想要,也能中饱私囊搞点回去自己用。可如果有人敢贪墨然后私自拿去贩卖,对不起,一旦被发现哪怕是王世贤那种级别的也要被拉去砍头。 再说盐铁这东西也没那么值钱,风险跟收益不成正比,不如直接搞钱来的实在。 朝堂上能搞钱的地方可太多了,没必要在这种利润不大还要杀头的事情上去冒险。 秦河山来到衙门的时候,铁官正在屋子里看地图。跟军营里用的地图不一样,他的地图上面标记的都是各种资源,不仅有铁矿,还有金矿银矿,沙石树木河流等资源。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神来,看到秦河山急忙行大礼,“下官江为书,拜见王爷。” “免礼吧,本王就是来看看。”秦河山说道。 他本以为铁官办公的衙门会向工厂一样,到处充满着矿产的气息,却没想到跟普通衙门差不多,干净整洁。 免礼之后,江为书站直身子恭敬的说道,“王爷日理万机,如今大驾光临,想必不只是为了看这小小的衙门长什么样了。” “你觉得本王来是做什么的?”秦河山反问道。 江为书也是没想到,不由得一愣,而后猜道,“王爷莫不是来了解今年钢铁产量的?如果是这个的话,下官会在年底之前整理成奏章呈递给陛下,到时候王爷应该也能看到。至于现在的话……下官确实还没有统计出来,请王爷恕罪。” “一件小事而已,什么罪不罪的。今年的钢铁产量统计不出来,去年的总有吧?”秦河山问道。 江为书连忙道,“回王爷,去年大夏钢铁总产量为三千五百二十一万斤。” “这么多?”秦河山有点惊讶,“咱们一共有多少铁矿?” “回王爷,目前一共六十八处铁矿。”江为书道。 秦河山更加震惊了,三千五百万斤换算成吨,大概是一万七千多吨,这个产量放在现代社会没什么,但放在大夏确实是多的夸张了。他本以为在钢铁方面也需要自己帮忙呢,没想到完全不用。 六十八处产出这么多钢铁,说明大夏的冶铁技术十分先进,秦河山特意向江为书确认了一番。 江为书细细的讲解了整个冶铁的流程,其中提到了高炉,鼓风机,干锅等器具,以及球墨铸铁、白口铸铁、炒钢等技术,可以说是十分成熟了。 出去生活需要之外,若是能将这些钢铁全部充分利用到军事当中,那大夏打南越不跟玩似的? 当然,前提是充分利用,像那种铸造成并且然后堆在仓库等替换的情况并不算充分利用。 钢铁产量这么多可是个大好的消息,但美中不足的是锻钢的技术还不够现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锻钢不仅需要将铁脱硫,还要控制碳含量,最重要的是,针对不同的需求还要在里面添加不同比例的稀有金属。 脱硫跟控制碳含量现在大夏的技术已经能够做到,但控制稀有金属比例这种事情,只有工业社会才能做到。 所以现在大夏锻造出来的钢并不太稳定,有的时候太脆,有的时候太硬……当然,这也仅仅是钢之间互相比较,它还是比铁要耐用的多。 秦河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 【技术不够无法认为控制稀有金属数量,我可以换个角度,直接挑选矿石产地。】 【矿石里面肯定不只有铁这一种金属,必然会附带各种各样的稀有金属。】 【不同地区铁矿的稀有金属不一样,我可以把六十八处铁矿生产的锻钢都看一遍,挑个最好的用………】 【嗯,完美。】 于是秦河山吩咐道,“本王交给你个任务,从这六十八处铁矿各取一个锻钢样本回来,每块锻钢一定要标记好产地千万不能弄混了。完成之后,本王保你升官发财。” “谢王爷!下官必定不负王爷所托!”江为书当即下跪谢恩。 秦河山又不得不说了一次免礼。 离开衙门之后,秦河山的心情大好,本来还以为要自己帮忙改进炼铁技术才能增加铁产量呢,那可是一个漫长的功夫。没想到大夏炼铁技术这么成熟了,简直不要太好,现在只需要选好锻钢的产地,就能批量生产自己需要的装备了。 作为一个领导着,秦河山要做的就是把任务分配下去,在结果出来之前偷懒摸鱼。 朝中那些大臣估计这会儿都在家里潇洒呢,凭啥只有自己在忙来忙去? 于是秦河山回到府邸,换上了自己专门定制的运动服就开始锻炼身体。 你没听错,就是锻炼身体。 作为一个掌权者,他不需要上战场,不需要劳作,所以不用练武更不用练力气,他只需要保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就足够了。 就是他运动的方式在别人眼里看着有点怪异。 “你看王爷怎么在跑啊?” “是有什么在追王爷吗?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可是王爷也没喊我们过去啊。” “咱们还是在这守着吧。” ………… 府里的下人们开始议论,秦河山懒得解释也不当回事。 时间就这么飞快过去,一转眼就是半个月。 先前秦河山跟孟忧谈妥,割让三城给南越,于是孟忧派了信使回去。 南越那边收到消息之后便又拍了个使团过来,目的就是交接那三座城。 然而让秦河山没想到的是,随着使团一同入城的,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第五十四章 八贤王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随着御林军不断的扩招,人数已经接近三万八了,很快就能到四万。 秦河山的目标是五万。 高烈那边也没闲着,他按照秦河山的吩咐到城阳郡抓了二百个身家清白的年轻壮丁,年龄在十五岁左右,比小皇帝大不了几岁。 这种年轻的正是青春期发育身体的时候,再大点就定型了不好练。再加上他们心智还不是很成熟,更加容易教育,所以秦河山才选了他们。 人手招齐的第一天秦河山就开了一次动员大会,恩威并施,午饭还给这些刚经历饥荒的少年加了肉,一套组合拳下来,少年们完全无力抵抗,直接向秦河山献出了忠心。 后面操练的事情就交给高烈了,秦河山只需要偶尔的露个面刷刷存在感就好。 孙思域被找回来出任太医令一职,原本他是张栩的门客,现在俩人地位齐平,在朝堂上的气氛颇有一些微妙。 但孙思域就是个科研狂人,对政治斗争没兴趣,张栩也算是经历了生死,如今又拜入秦河山门下,俩人并没有闹出幺蛾子。 太学院那边按照约定更改了授课内容,新开了好几门关于科学的课程。天工一职暂时由孔恕担任,这个老家伙也算是德高望重,他来担任这个位比三公的职务没人不服。 整个长安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半个月后的今天,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王爷,南越使臣入都了。”有部下向秦河山汇报道。 秦河山听了正准备问鸿胪寺的人有没有接待,就有府里的下人跑来通报,“王爷,有鸿胪寺的官员求见。” “把人带到大堂等我吧。”秦河山吩咐道。 下人回了声是,就退出去了。 而后秦河山又看向那名部下,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汇报的?” “回王爷,同南越使者一同入城的还有八贤王。”部下回道。 秦河山也是一愣。 八贤王这三个字说熟悉也不熟悉,但说陌生也绝对不陌生。 此人也姓李,名唤李泰,是小皇帝李隆正儿八经的皇叔。跟那些在外面有封地的封王不同,这个王爷没要封地,只在长安留了一间府邸,管先帝要了些钱财就出去旅游了。 那可真是说走就走的旅程,护卫都没带,就带了几个仆人。 此人名声极好,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有贤王之称,成年之后因为排行老八,索性就直接封了个八贤王。 秦河山早些年是见过这位八贤王的,八贤王年纪比他大了不少,印象里这位王爷的长相……嗯,不像陈道明,比陈道明演的那位八贤王可差远了。 至于为人方面,当时大家都年轻,秦河山还是个忠义之人呢,谁又能想到他后来会成为祸乱朝纲的一代奸佞?所以这位八贤王不管年轻时如何贤明,游历这么多年过去,他人变成什么样谁也不好说。 况且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敏感了,什么时候不挑,偏偏要南越使者一起回来,要说没点心思鬼才信。 想到这里秦河山特意问了一句,“八贤王跟南越使臣之间有没有交流?你能判断出他们关系如何?” 下属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回王爷,具属下观察,八贤王跟南越使者之间有过交流,但彼此十分客气,应该是刚认识不久,有可能是进城之后才互相认识。” 秦河山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若是这个八贤王跟南越使者之间没有交流反而好判断,那说明彼此之间有猫腻,八贤王故意跟南越使者保持距离。】 【但他们有交流,而且是刚认识的那种交流……八贤王受百姓爱戴的原因之一便是平易近人,他从不摆王爷架子,这点深得民心。以他的这个人设如果遇见南越使者,确实应该以大夏王爷的身份主动上前攀谈。】 【然而不管如何,光凭二者到达长安的时间点就可以判断出有问题,只是这个八贤王的城府比想象中的深,比王世贤那个直来直去的老家伙难对付啊…………】 “行了,你下去吧。”秦河山吩咐道。 下属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秦河山整理了一下着装便来到了大堂,见到了鸿胪寺派来的那位官员。 原本的鸿胪寺卿是王充,先前随着王世贤一块逃离了长安,如今的鸿胪寺卿暂时空缺,但鸿胪寺这个机构还在运行,下属还有不少官员,接待外宾还是能做到的,不然的话孟忧在长安都没法呆了。 来的这个官员比较年长,秦河山见过但是不认识叫不上名字。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接下来跟自己行礼的时候要自报姓名。 随后官员躬身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因为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没报名字。 行吧。 “咳咳。”秦河山压下尴尬,端着架子问道,“来找本王所为何事啊?” “回王爷,南越使臣已经被安顿在鸿胪寺了,对方要求见王爷,特派下官来邀请王爷。”官员恭敬的说道。 秦河山听了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现在自己是大夏的话事人,让三城的事也是自己提出来的,当然要见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随着去见一面吧。 于是秦河山便让官员带路。 秦王府距离鸿胪寺不远,但秦河山身份尊贵还是坐了轿子。 一路倒是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秦河山没有摆架子赶人,百姓见了倒也主动让路,看上去一片和谐。 然而……… “听说了吗?咱们当初花了那么多银子,好不容易赎回来的三座城,又被秦河山卖了!” “什么?真的假的?前段时间王爷又是赈灾,又是免费放药的,我觉得王爷是个好人啊。”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故意把那三座城拱手送人,南越使臣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还好八贤王回来了。” “是啊,八贤王是真正的贤王,不像秦河山这个卑鄙小人。” “…………” 秦河山就坐在轿子当中闭目养神,仿佛这些话都没听见似的。 第五十五章 百姓勇使臣更勇 若是换成以前的秦河山,那小暴脾气肯定要把那几个讲他坏话的屁民给砍了。 现在的秦河山只是在思考这背后的原因。 很明显,这舆论的节奏就是那位八贤王带起来的,有可能是八贤王花钱雇了水军散播在民间,也有可能是百姓十分认可他贤王的名声,自发的将八贤王跟秦河山做对比然后产生了这些想法。 总之不管哪一种都跟八贤王脱不了干系,哪怕是后者,那也是因为八贤王故意跟南越使臣一起回来,才使得百姓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秦河山早就料到八贤王这个人会在舆论上做文章,所以并不意外。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另一件事。 【如今长安城的百姓都这么勇的吗?敢对着我的座驾就开始议论。还是说我最近一段时间对他们脾气都太好了?】 秦河山有些想不明白这点。 通常这种闲话都是背后议论的,当着当事人的面议论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不敢或者不好意思直接对着当事人说,就以这种说悄悄话的方式故意被当事人听到。 这帮屁民不敢当面指着秦河山说是人之常情,若是有人敢那才叫怪了。 可问题是,以他们的身份跟秦河山的威名,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应该出现啊,这帮屁民是怎么敢让自己听到的呢?他们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呢? 秦河山思索了一路,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有人故意让自己听到,而这个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八贤王。 如此一来,那些议论的屁民也应该不是真正的屁民,而是把八贤王雇来的水军。 那些话既是说给秦河山听的,也是故意说给百姓们听的………… “王爷,鸿胪寺到了。”随行的下人从外面说道。 “你们先候着。”秦河山坐在轿子里没动。 下人们只知道服从命令,外面的官员不明所以,主动靠近轿子,低声说道,“王爷,南越使臣还在里面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你若是累了,也可以找个地方歇息。”秦河山说道。 官员一听,心中马上了然,不由得感叹,这个摄政王果然不是好拿捏的。 不过这些事情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小小的芝麻官,负责传话的。 既然王爷不下轿,那自己也候着便是。 但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消息还是要传达进去的,所以他把鸿胪寺门口负责看门的叫了过来,吩咐他到里面通知南越使者出来接驾。 看门的可能对外人凶神恶煞,但鸿胪寺里的官员哪个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上司分配了任务,他们的动作自然要干净利落。 随着看门的转身离去,官员也找个地方休息起来。 不一会儿,看门的鼻青脸肿,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哭喊着跟那位官员告状。 “大人,你可要替小的做主啊!我按您的吩咐让他们出来接驾,可他们非但不出来,我劝说的时候还动手打我!您看我这样……小的可真是冤枉啊!” 看门的声音倒也不大,但秦河山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拉开窗帘,把那看门的唤了过来,丢了点碎银子给他,说道,“呆会儿回去买点跌打药。” 看门的受宠若惊,连忙跪地磕头,“多谢王爷恩典!多谢王爷恩典!” 秦河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到一旁候着去吧。” “是,小的遵命。”看门的退到一旁。 随后秦河山吩咐随行的护卫,“冲进去,把南越使臣都给我押出来,若是孟忧阻拦,连他一块压出来!” “卑职遵命!” 护卫得令,迅速冲了进去。 他们的动作也很快,只比那个看门的多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把人给压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白衣纶巾,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只是被押着有点狼狈。脸上没什么情绪,看上去似乎很平静。 反而是另外两个随行的官员,嘴里不停的叫骂着。 “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南越使臣。” “你竟然这样对我们,难道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争么!” “我一定要你们掉脑袋!” ………… 秦河山靠着窗户,看戏似得看着那三人。而后,孟忧也跟着走了出来,他也没发脾气,只是如同看着智障一样看着那两个叫嚷的使臣。 等那两个人叫唤累了,秦河山才从轿子里走了出去。 本来都停下来的二人又开始叫嚷起来。 “秦河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我们!” “你最好马上放了我们,否则南越的怒火你承受不起!” 然而秦河山只是面带微笑,看着二人跪在地上叫喊。 于是那俩人又喊累了。 秦河山这才问道,“说完了?说完了听本王说说?” “你想说什么?”其中一个没好气的问道。 秦河山缓缓开口,“这里是大夏,本王贵为大夏摄政王,你们区区几个使臣竟然不等着我召见,就主动派人来唤我,当真好大的胆子。” “哼,我们南越乃是上国,哪怕是皇帝都要礼让我们三分,你区区一个摄政王也配跟我们提身份!”其中一个不服气道。 秦河山笑了起来,反问道,“大夏对南越每年可有朝贡?” “这……没有!” “南越每年对大夏可有赏赐?” “这个也没有。” “既然都没有……”秦河山突然提高了音量:“那何来的上国?” “我……我……”南越使臣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河山则是继续逼问道,“我大夏只是战败于南越,割让土地只是求和的条件,我们大夏从未向南越称臣。如今你将南越置于上国,实则是对我大夏的贬低侮辱!你区区一个使臣竟敢在我大夏土地上如此撒野,真当我不敢杀你!” “你………”那使臣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无意中看到了孟忧的表情。 那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智障似的。 对了! 孟将军为何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为什么没有站在我这边,反而还对我的行为如此不屑? 虽然想不通,但察觉到气氛不对,他还是闭上了嘴。 然而另外一位使臣却是忍不了了,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瞪着秦河山就骂,“我南越就是上国,待我南越铁骑踏平你这长安城时,必叫你们俯首称臣!若是你们不想灭国,识相的就赶快把我放开!” 秦河山心说。 【好嘛,你这使臣比之前那百姓还勇。】 第五十六章 掌嘴! 秦河山并未生气,相反他心里反而很高兴。 因为自己等的就是这个。 现在他有了动手的理由,便装出一副很愤怒的样子,大喊道,“来人啊!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掌嘴三十!” 话音落下,护卫甚至都没向秦河山称‘是’就直接上去准备动手。 然而护卫刚抬起手,秦河山就把他给喊住了,“慢。” 随后他指向刚刚那个被打的看门儿说道,“你过来替他打。” 看门儿的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一个看门儿的,平时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哪敢对真正的官老爷耍威风,更何况是动手。 哪怕这个官老爷是南越的官老爷都一样啊,对平民来说,天底下的官老爷都是一样的惹不起。 秦河山也看出了这人心里害怕,便安慰道,“你要好好想清楚,现在你代表的可是大夏的脸面。不必担心后果,本王自会为你撑腰。” 看门儿的回想起自己刚才被揍的时候,再加上平日里经常被官老爷们呼来喝去的怨气。他怒从心生,还真就壮起了胆子,撸开袖子冲上去照着那名使臣就是一顿嘴巴。 伴随着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刚开始那名官员还在不断的叫骂。不过随着他的嘴逐渐变肿,说的话也越来越模糊,倒是从他哭喊的样子能大概判断出应该是求饶。 掌嘴三十,理应打三十下,但这个看门儿的似乎打红眼了,不进左右开弓,甚至还抡起了拳头,把那名使臣打的在地上哀嚎不断。 这里唯一的话事人秦河山没开口,其他人也就没有出声,最后还是孟忧实在不忍心向秦河山求情,“王爷,此人已经受到惩戒了,再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到时候我们都不好交代。” 刚才孟忧一直没拦他是给他面子,他自然也要礼尚往来还回去,便轻轻一台手,“够了。” 王爷说话,看门儿的不敢不听,他迅速冷静下来,住手退到了一旁。 秦河山对这样的人是比较满意的,此人表面看上去是打红了眼,实际心里清醒的很。他明白王爷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不仅掌了嘴,还把人按在地上锤,因为他知道那是王爷允许的,甚至是王爷所期望的。 毕竟对方是使臣,王爷要惩罚要有理有据,有法可依,不能像流氓无赖一样直接说‘你给我上去揍他’这样的话。 所以秦河山才会对这个看门的很满意,同时他也大概理解了为什么皇帝身边的太监都很受宠了。 因为皇帝心里想点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儿,太监是真能不动声色的给办好了。 “咳咳!” 秦河山收回飘散的思绪,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三名跪在地上的使臣,沉声道,“既然孟将军替你们求情,本王就暂且放过你们。但你们不要忘了,这里是大夏不是南越,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 “是,王爷,外臣牢记在心。”三名使臣当中,始终一言不发的那位终于主动开了口。 此人一看就是三人当中负责发话的那个老大,另外两个完全就是陪衬。 使团就是这样,主心骨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陪同撑场面的。 秦河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外臣姓江名林忠。” “不错,本王记住你了。” 随后秦河山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谢王爷。”两人异口同声,至于被打的那个……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说出来也是呜呜呜的听不清。 被打的可真惨,但是活该。 不管是当官的还是看门的,在外人面前都是大夏的人,这些人敢随便打大夏的人,就是在打大夏的脸,秦河山自然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在这个时代,人的身份又确实是分高低贵贱的。他们打了大夏的一名下人,大夏却不能用替下人出气的名义在打回来。 因为他们三个是南越的官员,我们只是打了你一个下人,你就打我们的官员,难道是真不把我们南越放在眼里? 所以秦河山想要找回场子就只能从自身入手,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打其中一个的原因,因为对他不敬的只有那一个,人另外两个很识趣的闭嘴了。 要是这三个人都从一开始就闭嘴,秦河山就真是想发火都没地方发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正事也就没法谈了。就算能谈秦河山也得找个借口说谈不了了,就比如现在,他看着被打的那名官员说道,“今日你且先会鸿胪寺里好好休息,稍后我会派太医来给你治伤,等你什么时候把伤养好了本王再来找你们谈正事。” 这个理由很充分,所以哪怕南越的人想要尽快完成交接也只能先应下来,后面就只能拜托被打的那位仁兄伤快点好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儿,秦河山便直接调转了方向,目的地是皇宫。 那位刚刚回来的八贤王不在鸿胪寺,应该也不会直接回自己的府邸,因为在府邸什么都做不了,这个人既然想搞事情就一定在皇宫。 他出发的时候也顺便带上了那个看门儿的,路上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的叫王二,家里排行老二,前面还有个哥哥。”说话的时候,王二一脸谄媚的笑容。 秦河山心说,此人应该连长安的百姓都不是,因为能生活在长安的普通百姓多少也是有点底子的。这种张三李四的取名方式,只可能是最底层连饭都吃不饱的那种家庭。 能从底层混到在鸿胪寺当看门的,哪怕在当官的眼里是条狗,可对他本身来说也是改变了命运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果然人不是平白就聪明的,而真正聪明的人也不会一直被埋没。 见王爷没再说话,王二主动搭了个茬,“王爷,小的有个不懂的地方,想斗胆问一句,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问。” “那位江大人,小的去通报的时候,是他先开口拒绝出来迎接王爷的,然后才是边上两位大人动的手。可是出来之后那位江大人的态度就直接变了,小的不太明白,看他应该是个聪明人可为什么一开始又要做傻事?” 听完这话,秦河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臭小子,真当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王二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自己讨好王爷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他心思灵活又怎么能看不出来王爷跟南越使臣之间的交锋呢? 只是这种无形的交锋过后,没人主动向王爷表示疑惑,没人问王爷。 可是没人问的话,王爷该向谁解释这其中的玄机?没处解释,王爷又怎么能通过解释来展现自己的计谋无双,怎么装逼呢? 是的,在王二看来,大人物最喜欢的就是装逼。只要把马屁拍爽了,自己就能飞黄腾达。 刚开始他听到王爷的话心里还咯噔一下,但他马上就从王爷的态度看出来,王爷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也就是说自己这个马屁还是拍成功了。 只见秦河山缓缓收起笑容说道,“给你解释,但也仅此一次。你的这种心思不需要用在本王身上,本王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你只要记住,在本王需要你能力的时候你把他发挥在别人身上就可以了。” “多谢王爷恩典。”王二连忙洗耳恭听。 第五十七章 你失望吗 “因为那位江大人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刚开始对我无礼就是想试探我的态度。如果我一开始的态度很软弱,那么他就会变本加厉,愈发嚣张。但耀武扬威本身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谈判桌上争取主动权。说的直白一点,南越还想要更多。” “而如果我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强硬,那么他就会直接放低姿态。” “南越号称百万雄师,虽然这里面水分大的很,但其军事实力是实打实的比大夏强。这样一个国家,他们的皇帝不可能是个废物,自然也就不能派真正的蠢货来谈判。” “至于另外两个使臣,他们应该是被派来的炮灰,是故意选的两个白痴用来试探本王的。” “这下你明白了吧?” 听秦河山说完,王二连忙谢恩。 秦河山认真道,“你的心思灵活,能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到现在不容易,但也展现出了你的能力,这是本王看好你的地方。不过你的眼界还不够,你认为有用的小聪明有时候会适得其反,所以你还需要锻炼。等回去之后本王会安排你跟随赵管家锻炼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踏踏实实的跟着学就好。” “谢王爷恩典,王爷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说着,王二又要跪下,秦河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王二挠挠头,只是咧嘴不住的笑着。 对于一个平民来说,哪怕只是被王爷稍微夸奖一番都能飞黄腾达了,现在王二直接被秦河山收到了自己门下,成为了王爷府的一份子,这简直就是原地起飞,白日飞升。 以后他的整个家族都直接脱离平民阶层,瞬间跨越了好几个阶级。 这样天大的好事儿,王二当然会忍不住的笑。 当然,对于秦河山来说,这只是他收的众多人才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所以他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自从手握滔天权势之后,他体会到了权利带来的好处。 他本以为自己就是个俗人,贪财好色,有权势之后虽然不至于残害忠良鱼肉百姓,但多少也会过上荒淫无道的生活。 可当他真正有了权利之后才发现,内心的责任压过了世俗的欲望,别说其他女人了,到现在连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李安宁都没碰过。 【所以……原来我是个这么高尚的人?】 秦河山突然有点想笑。 想来自己也不是高尚,而是南越给的压力太大了,大夏又有那么多人对自己的权利虎视眈眈。 等天下太平了,或许自己才能有精力去荒淫无道吧。 为了这一天能早日到来,自己还需努力啊。 ………… 胡思乱想之际,车架已经到了皇宫。 秦河山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坐着自己的轿子进去,所以他把随从都安排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皇宫这条路他走了无数遍,早已经轻车熟路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条路走得有点慢,也或许是自己心里不想走的太快。 自己又在担心什么呢? 大概是脑海中已经浮现的,自己不想看到的画面吧。 再漫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秦河山跟太监打听到八贤王正在后花园陪着小皇帝李隆玩,连李安宁也在。 秦河山沿着路走到后花园,便看到了其乐融融如同一家三口的三个人。 八贤王一身素衣,比秦河山稍微年长一些,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想来相处起来应该是个很舒服的人。 这样的人的确很有亲和力,再加上贤王的人设,自然深得人心。 秦河山笑着走了上去,李隆一看到他便急忙躲到了八贤王李泰的身后,李安宁则是收起脸上方才的淡淡微笑,一脸严肃的看向秦河山。 “你怎么来了?”李安宁声音平静却充满了质问的意味。 “八贤王能来,我为何不能来?”秦河山反问道。 李安宁无法反驳,便选择了闭嘴。 八贤王虽然也姓李,但终究已经封王了,按道理来说,王爷本来就是不能随便入宫,更不能随便到皇帝的后花园来。 秦河山一直以来都在坏规矩,八贤王也一样是坏了规矩。 既然大家都没把规矩放在眼里,那规矩也就不重要了。 然而李隆这个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主动说道,“是朕召八王叔进宫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召八贤王进宫,所以八贤王可以在这里。你没传召本王,本王便不能进来?”秦河山看向李隆,反问道。 李隆被吓得急忙缩了回去。 八贤王一脸温和的笑容,摸了摸李隆的脑袋,安抚道,“摄政王也是陛下的王叔,陛下不可无礼。” 他竟然向着秦河山说话。 李隆老实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秦河山,“这后花园王叔想来就来便是。” “我叫你关禁闭一个月,现在才过去半个月,你怎么提前出来了?经过我允许了么?”秦河山说道。 李隆没有开口,倒是李安宁先急了,她没好气道,“秦河山,你可别太放肆!你囚禁陛下本来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没追究你的罪名就已经是陛下仁慈了。如今八贤王归来,你休想继续在朝中乱来!” “李安宁,我真有些怀疑你到底长没长脑子。”秦河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秦河山你放肆!”李安宁一声厉呵。 秦河山只是摇了摇头没再理他,目光落在八贤王身上,问道,“本王在来的路上,听闻最近民间对本王颇有微词,不知八贤王对此事怎么看?” “摄政王向来勤政爱民,想必应该是百姓有些误会的。但只要我们这样的人保持初心,始终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中,百姓早晚会明白的。”八贤王一脸认真的说道。 “八贤王说的是,本王的确是勤政爱民,不过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百姓是陛下的子民。真正应该爱民如子的,应该是陛下,而非你我才对。” 说着,秦河山突然道,“对了,本王有个问题………这一路过来,本王并没有对说我坏话的百姓施以惩戒,八贤王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第五十八章 你真是个白痴 八贤王微微一愣,不解道,“摄政王为何这么说?对百姓大度,不与百姓计较,能虚心接受百姓批评,我大夏有你这样的摄政王才是一大幸事,这是值得高兴的,我又怎么会失望呢?” 秦河山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说话,八贤王则是一脸真诚,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真是一个演技优秀的人啊,简直秒杀影帝。 若非秦河山路上碰到了那么两个‘平民’,若非八贤王回来的时间点太过巧合,秦河山还就真信了这位贤王的人品。 然而秦河山不信,李安宁却是彻底相信了。 她对秦河山不满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八贤王跟你可不一样,人家待人真诚,是真正的贤王。只有自己是个卑鄙的人,才会觉得其他人都卑鄙。” 秦河山却是完全不理会李安宁的话,自顾自的看着八贤王,笑着说道, “其实我对那两个平民计较与否,都是郑重八贤王下怀。八贤王离开太久,对我的性子只是道听途说,所以需要亲自判断一下,而那两个人就是用来试探的。现在想来,八贤王应该已经大概判断出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开始思考对付我的计策了。” “另外,我对这件事放任不管,那些谣言就会越传越广,一样能够对我产生影响………当然了,若是我脾气暴躁当场就有了行动,那就更好了。一个贤王爱民如子,一个奸王欺压百姓。” “八贤王真是好算计。” 李安宁满脸怒意,刚要开口,却被八贤王抢先一步。 只见八贤王微微皱眉,满脸歉意道,“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摄政王误会了,我在这里给你道歉。至于你说的那些,我确实不知道。但稍后我会派人去帮摄政王证明,告诉百姓摄政王是个好王爷的。” 等他话音落下,李安宁又迫不及待道,“秦河山,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贤王与你的差距,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学学呢?若是八王叔一直在的话,我大夏又何须受这割让三城之辱?” “你能闭嘴吗?”秦河山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 “你!!” “我怎么?”秦河山冷声道,“你以为我现在是为了谁?若非我连威逼带利诱,迫使孟忧答应用三城来交换的话,现在你都已经在去南越的路上了。” 李安宁表情一怔,随后仍然不服气道,“那还不是你处理的不好,若非当初你一手促成,我又怎么会被安排去当质子?” “李安宁,你可是大夏长公主,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秦河山声音高了一分,“大夏为何沦落至此?你以为是我当初兵败连丢三城导致的?你以为当初先帝为何托孤与我?那是因为我秦河山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 “先帝驾崩之前,除了镇南关的那位之外,放眼整个大夏又有哪个将领能与我比军功?” “我连丢三城,那是因为先帝驾崩之后你们姐弟治国无方!我虽是摄政王,可我一开始并未直接把持朝政吧?” “因为李隆还小,而你就是个白痴,所以朝中那些大臣如何贪污腐败你们都不知道!” “大臣贪污,国库空虚,税收提不上来,军费又一再削减。我秦河山就算再能打仗,领着一群连盔甲都带不齐的士兵又如何挡得住南越铁骑?” 李安宁听着秦河山的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微微张着嘴。 她想要反驳秦河山,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秦河山骂她是个白痴,她不想承认,可当秦河山把事实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无话可说了。 “明明这些事情人人都知晓,你这个大夏长公主更是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可你却跟外面那些平民一样,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说你不是白痴是什么?”秦河山质问道。 李安宁紧紧握着拳头,贝齿用力的咬着嘴唇,眼中有水汽不停的打转。 八贤王见状急忙安慰道,“安宁,你不必伤心。治理天下本就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当时陛下还年幼,摄政王只擅打仗不擅治国,大夏暂时的衰弱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知道该怎么治国了。”秦河山看向八贤王,难得露出一丝真诚,道,“我好不容易弄走了王世贤,只要你们不在背后搞我,我只要五年时间,必定能让大夏恢复往日盛世。五年之后,我会自动放权,把一切交还给李隆。” 李安宁听了,表情不禁有些动容,其实她本来也没想对秦河山做什么,只是心里对秦河山有些抵触而已。 李隆脸上显然有些惊讶,听到秦河山说五年之后就会放权,他有些心动了。 然而………… 八贤王却是一脸认真,诚恳道,“摄政王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二人都是为了大夏江山,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只要是对大夏有益处的事情,我都会权利支持的。” 李安宁听到这话,还以为八贤王答应了秦河山的话。 可秦河山却听得出,八贤王说的就是符合人设的客套话。 他还在扮演人设,还在客套,那就是拒绝。 秦河山是真心对李隆的位子不感兴趣,他只是为了保命。若是现在他撒手不管,不管最后是南越攻入长安,还是他放弃摄政王的位置去隐居,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因为没人会放过他。 刚才是他第一次表露真心,也是唯一一次。他希望八贤王目光能够长远一些,可惜对方依旧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吧。 这位摄政王大概率是为了李隆的位子而来,因为他的身份所能追求的也之后皇位了。 【妈的,要不是为了保命,就你们这白痴姐弟,老子才不管!】 秦河山在心中骂了一句,表面一脸淡定。 他看向八贤王,笑着拱手行礼,道,“既然八贤王都这么说了,本王也就放心了,相信以后大夏会越来越好的。” 话音落下,李安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看来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这就对了,秦河山跟着八贤王一块演戏,就是为了先稳住李安宁。 省的这个白痴公主搞事情。 第五十九章 恶心完了 “有摄政王在,果然是我大夏之幸。”八贤王依旧是那副看不出破绽的真诚表情。 秦河山跟着演戏,微微作揖行礼,而后目光落在李隆身上,“既然八贤王是个明事理的人,也应该知道我为何罚陛下关禁闭了吧?” “摄政王此言差矣,陛下乃是真命天子,身份尊贵,你我皆是臣子,如何能惩罚得了陛下?”八贤王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论陛下犯了什么错,都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错,要罚也应该是我们自罚才对。” 随着话音落下,秦河山看到李隆表情镇定了些许,仿佛有了不少底气。 他往前走了两步,不再躲到八贤王身后,而是走到了八贤王前面一步的位置,昂首挺胸。 他很喜欢八贤王刚刚说的那番话。 朕是天子,朕不会犯错,真犯错也是臣子的错。 所以错的是你秦河山,而非朕。 况且……现在朕有八贤王撑腰了。 李隆毕竟已经十二岁了,加上出身高贵,眼界比任何同龄人都要高,城府多少是有一些的。 他刚刚一直躲在八贤王身后观察,发现秦河山对待八贤王的时候没了往日的强势,说明秦河山畏惧八贤王! 既然如此,有八贤王撑腰的他为何还要怕秦河山? 秦河山也察觉到了李隆态度上的变化,他知道这个小皇帝的脑残程度跟边上那位姐姐有的一拼,所以也就没在意。 这里唯一能让他认真对待的就只有八贤王。 八贤王刚刚说的纯属好听的场面话,偏偏小皇帝就是爱听。但不管怎样,秦河山都至少要坚持让李隆去给死者家人赔罪。 于是他说道,“八贤王说的没错,但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我们是陛下的臣子,百姓也是陛下的子民。身为一国之君,陛下应该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子民,而非去伤害。既然子民在陛下这里受到了伤害,陛下就有责任去安抚。” “我们可以不惩罚陛下,但是陛下也必须要为此而登门谢罪,这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做的事情。” 八贤王微微皱眉,“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怎可为这种皮毛小事困扰?” “日理万机?我没听错吧?”秦河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八贤王,我知道你脸皮厚,但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那好,既然你说陛下日理万机,那从明天起,陛下上朝,你我加上李安宁,咱们三个谁都不要干政,就让陛下自己发挥,你看怎么样?” “不行,陛下尚且年幼,尚不能离开辅佐。”八贤王果断道。 秦河山淡淡道,“那你就别说陛下日理万机这种屁话。” 八贤王:“…………” 他总觉得秦河山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李安宁倒是习惯了,而且她刚刚被怼的了一通,现在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生怕再被秦河山怼。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少顷,秦河山不容置疑道,“既然都无话可说,那就按照我原本的计划带陛下去登门谢罪。不过陛下出宫乃是大事,而且这件事情需要昭告天下,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的陛下是个爱民如此的圣明君主,所以要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这段时间八贤王就继续在宫里陪陛下玩吧,一切我来操办就好。” 八贤王略微沉吟,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似是想通了什么,而后摸了摸小皇帝的后脑勺,“陛下,摄政王说的对,陛下若是一位声明的君主,自然要爱民如子。百姓是你的子民,失去了孩子,你又怎能什么都不做呢?”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隆儿颜面尽失?毕竟死的只是几个奴才………”李安宁有些担忧,但刚才说话的是八贤王,她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秦河山:【mmp。】 八贤王摇了摇头,道,“公主不必担心,陛下贵为天子,肯亲自登门对百姓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德,自然不必像寻常人道歉那般低三下四。陛下还是陛下,威严一定要在。届时我会随陛下一同前往,陛下只需要露个面,真正道歉的事交给我就好。” 听到这话,秦河山不屑的笑了笑,心道。 【不愧是八贤王,打的好算盘啊………】 而后他拱了拱手,“事已至此,那就这么定了吧,本王告辞。” 语罢,他转身就走。 八贤王则向秦河山行了一个标准的平级礼仪,“摄政王慢走。”依旧毫无破绽。 ………… 次日,八贤王主动以李隆的名义诏告天下。 内容大概就是因陛下一时之失,没能保护好宫中子民,害的他们命丧皇宫。身为皇宫之主,陛下对此事是有责任的,所以他会亲自登门,向死者家属谢罪。 至于这其中的细节,比如死的是什么人,这些人是怎么死的,那就没必要昭告天下了。 秦河山当然也没逼着将细节全都说出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皇帝在宫中将宫女凌辱致死,然后被逼着登门道歉……昭告天下的内容要真是这么写的,那整个大夏都会成为笑柄。 本来这些事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死者的家属能够获得实际好处就行了。 总之,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大臣们马屁不断,百姓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听说陛下肯仅仅为了几个死人就亲自登门道歉,都感受到了无比的惊喜。 虽然事情没有直接发生在他们身上,可他们也都是百姓,他们都感受到了来自陛下的重视。 “我们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人们高兴的说道。 其实百姓们要的也很简单,满足温饱,能够活下去。若是再能得到来自朝廷的哪怕一点点尊重,不要被官老爷当狗,他们就能高兴的不得了。 哪怕这个尊重只是口头上的,做做样子。 最怕的是什么? 朝廷连做样子都不愿意了………… 然而本来挺好的一件事情,民间却流传出一句话,把秦河山给恶心的不行。 第六十章 旁听就老老实实的听着 “这下好了,多亏了八贤王回来,我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你看这八贤王刚回来,就把陛下管教的这么好。贵为天子,竟然肯屈尊给我们这些老百姓赔罪。” “天子向平民屈尊,这可是千百年来头一遭。” “要不怎么说不愧是八贤王呢,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这位贤王能够说服陛下,让陛下真正做到爱民如子了。” ………… 这样的声音民间到处都有,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在八贤王的教导下,陛下才有了如此觉悟。 秦河山也分辨不出,这些声音到底是八贤王有意为之,还是从民间自发而来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不管出发点如何,至少结果都是向着八贤王的,所以哪怕不是八贤王做的,眼下也必须当成是八贤王做的了。 这么大好的声誉,八贤王不可能不利用。 不同与王世贤,当初人贵为丞相,在朝中是手握实权的,尤其是人家还掌控着城卫军,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 而处兵权之外,他控制的大理寺代表司法权,衙役、捕快、狱卒等,虽然比不上正规军,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武装力量。 若不是先帝托孤,给了秦河山更加容易膨胀的权利,现在大夏那就是王世贤说的算了。 可是八贤王呢?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贤名而已。 这个贤名是他的不死金身,只要他不犯错误,秦河山也没办法违逆民心强行杀人。 并且当这个贤名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转化成为真正的权利。 可以说,贤名就是他全部的倚仗了,他必须要立住这个人设,并且要不断加深这个人设。如此一来,他又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住民间的这场舆论? 只是这个舆论把秦河山给恶心了,明明时候他不顾规矩以势压人,逼着陛下去给人请罪的,结果现在变成了八贤王的功劳。 就算秦河山也昭告天下,说是他逼着陛下去的,又能有什么用呢? 八贤王为了人设,固然不能当着陛下的面撒谎反驳秦河山,但百姓会信么?就算百姓信了,估计到时候又会有另外的说法。 比如: “哼,原来是秦河山,肯定是他逼着陛下做坏事,现在又逼着陛下赔罪。” “真是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啊!可怜的陛下,到底何时才能摆脱秦河山啊!” “没准坏事就是秦河山自己做的呢!” “他这么羞辱陛下,不会是跟南越有勾结吧?” …………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话,先前秦河山免费放药的事情,大概也早就被这群百姓忘到后脑勺去了。 【是我前身干的那些好事给百姓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现在做一两件好事想要挽回名声确实太困难了。】 秦河山虽然恶心,但心态放的也很平,并未迁怒于百姓。 或者说迁怒也没什么用,现在迁怒也只能是帮八贤王加固金身。 眼下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然而他想静,八贤王却不想境。 次日早朝,八贤王跟李安宁都被陛下特许在一旁听政。这事儿秦河山反对也没用,除非他动用武力,不然他权利再大名义上都还是要听皇帝的,否则就是造反。 秦河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不远处的李安宁跟八贤王。 李隆目光也时不时的瞟像那两位,在看到八贤王微微点头致意之后,底气便足了许多,甚至敢直接审视秦河山了。 秦河山自然察觉到了李隆的小动作,却也没在意。 这小皇帝小心思一直都很多,更何况现在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对权利也一天比一天渴望了。 随着太监喊礼,庭前百官跪拜过后,早朝便正式开始了。 先是大臣们上奏,有人已经开始排起了八贤王的马屁,说什么八贤王回朝是我大夏之幸之类的话,隐隐带着站队的意味。 这些大臣当然不会蠢到在朝廷上当着秦河山的面就向八贤王递投名状,除非他们是提前就商量好的,然后在朝堂上表态给八贤王造势。 有人把节奏带起来,整个朝堂就会产生一种八贤王已经得势了的假象,会影响到那些还没站队的大臣。 而偏偏这些大臣又没说实质性站队的言语,都只是夸赞八贤王而已,秦河山还没办法阻止。只能是等一会,以听腻了为借口,让这群大臣闭嘴了。 此时八贤王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仿佛对那些吹捧并不在乎。 李安宁则是面色从容,不再复以往的满面愁容。 秦河山看着下面众臣,淡淡问道,“除了拍马屁,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有事就说,没事退朝。” “秦河山,你………” 李安宁皱起眉头就要开口指责,却被秦河山一口打断,“记住,你们两个只是旁听。你不是很欣赏八贤王么?那就好好学学人家,看看人家多懂事,知道自己只是旁听,没资格说话。” 李安宁气结,奈何秦河山说的是事实。 以往她也是旁听的,但那时候秦河山跟她站在同一阵线,所以一直让她开口……… 想到这里,李安宁突然一愣。 【是啊,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秦河山分道扬镳了呢?】 【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秦河山也有过让人感觉可以依靠的时候。】 ………… 李安宁在胡思乱想,八贤王依旧面不改色,他是贤王人设,当真很有自控力,不做哪怕一丝一毫僭越的事情,只守好自己的本分。 【还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秦河山心说。 早朝继续,大臣们开始汇报起其他的政务来。 其中大都是一些琐事,很多都是地方官报上来的。对于这种奏折上说的事情只能信一成,因为能在朝堂上念出来的奏折本就经过了重重筛选,而地方官王朝廷汇报的事情,也是经过他们重重筛选的。 所以哪怕信,也只能信一成,甚至一成都没有。 秦河山现在还不到管理这些琐事的时候,让大臣们自由发挥即可。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临近早朝尾声,竟然有人启奏,念出了‘秦河山’这三个字。 第六十一章 又要走 “启禀陛下,臣有事奏。”有大臣出列说道。 李隆沉声道,“准。” 大臣一甩袖子,款款而谈,“听闻近日来,城阳郡灾情治理的十分不错,这还要多亏了摄政王秦河山。然而此次灾情影响甚广,已经波及全国。其他地方虽然没有像城阳郡这般集中,但也不容小觑。臣以为,既然摄政王有如此能力,不如就将其他地方也交给摄政王处理,如此一来,方能最快速度解决灾情,保护百姓安宁。” “这………”李隆犹豫道,“王叔也刚在都城安稳不久,就又派他出去,怕是不妥吧?” 听到李隆这样说话,秦河山也是一愣。 【什么情况?】 【之前这小子底气再足,也没有自己跟大臣直接对话的胆子。】 【怎么现在突然变化这么大?】 【是自己觉醒了政治意识,还是有他人背后推波助澜?】 随后,秦河山目光又落回八贤王的身上,后者依然面不改色,正襟危坐。 【还真是不嫌累啊。】他心中默默吐槽。 紧接着,那位大臣便说道,“陛下,各位大臣也都知道,先前治疗瘟疫用的药可都是从秦王府流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普天之下只有摄政王一人有彻底解决瘟疫的能力。若是换成别人去的话,怕是又要搞封锁那一套了。” “封锁………”李隆皱起眉头,开始纠结起来。 秦河山则是无奈的一笑。 封锁他可太清楚怎么回事了,那一死可就是一城的人了。 因为没有医疗手段,只能让得了病的人都死绝,直接从传染源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是工业时代之前解决瘟疫的唯一手段。 此次城阳郡的瘟疫能够得到有效解决,也多亏了秦河山还记得磺胺的提取方法,也刚好碰巧,此次是细菌感染而非病毒,否则哪怕上青霉素都不管用。 “你们这是在逼我去啊。” 满朝沉默,唯独秦河山起身开口。 他缓缓走下台去,来到那位大臣的跟前,盯着大臣的脸说道,“若是本王拒绝,是不是一顶大义的帽子马上就扣上来了?”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位大臣连忙躬身说道。 随即龙椅上的李隆急忙开口道,“皇叔莫要动怒,若是不愿意,满朝文武没人敢逼你,黄大人也只是建议罢了。” 秦河山转过身来,面向李隆,“不错,胆子大了,总算有点皇帝样子了。只是可惜,的心思没用对地方………” 说着,他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想支走本王,本王便如你所愿。就留八贤王在你身边,叫你涨涨记性吧。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这普天之下,除了你的皇姐,只有我对你手中的权利不感兴趣。” 说完,他一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宣室殿。 留下的文武百官满头大汗,小皇帝李隆不知所措,李安宁神色复杂,八贤王……依旧面不改色。 要说他是真沉得住气,刚才秦河山就差明说八贤王要篡位了,这货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秦河山在这里看的话一定会主动上去说一声佩服。 不过他人已经走了。 早朝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秦河山不知道,他前脚刚回到王府,后脚高烈就找来了。 “王爷,你怎么又要走啊?”高烈哭丧着脸道。 上次王爷离京去城阳郡,他就被关了大牢,后面又经历了一番波折,可真是受了不少罪。 眼看着刚过了一段好日子,这王爷又要走了。 这回这个虽然是贤王,但高烈又不是傻子,现在御林军数量已经达到五万,他作为直接指挥五万御林军的上将军,怕是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将他视为眼中钉。 到时候就算贤王真是贤王,对他没兴趣,也保不齐皇帝跟公主对他有兴趣。 光是夺兵权倒还好,要是随便按个什么罪名处死了…………自己还没娶媳妇呢! 秦河山笑着反问道,“那怎么办?你真以为是我自己愿意走的啊?” “难道不是么?”高烈愣了一下。 秦河山解释道,“今日在朝堂上我那是没办法,只能以退为进。我要真不走,第二天就会闹得满城流言,说我不顾百姓死活。眼下这位八贤王声势已经起来了,什么事都会拿我跟他作对比,到时候我好不容易攒回来的人品可就丢光了。” “可王爷不像是会在乎名声的人啊。”高烈纳闷道。 秦河山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想在意,但你得看对手是谁。如果对手是王世贤那样的,我俩半斤八两,自然不用在乎谁的名声更臭。但现在对手是八贤王,名声就是他的武器。我若真到了人人唾弃的那一天,就算你愿意继续听我指挥,你手下的那些兵还真能保证指挥的动么?” 高烈听后也沉默了。 他最近也确实能感觉到手下的兵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这个时代的兵还不具备家国情怀,更不知道什么是军人的使命。这个时代的兵真就只是一个职业,是一个拿命混饭吃的人。 所以这些兵们想的是,如果跟了八贤王会不会有好日子过? 如果跟八贤王能有好日子过干嘛还要跟摄政王? 当然,军队也是要有纪律的,所以不管这些人有什么心思都没用,在军中就要遵守纪律。 可问题是,当这样的兵越来越多,甚至蔓延到全军的时候呢?所谓的军纪军法真能镇得住这么多人吗? 所谓的整体就是由每一个个体加在一起组成的,当所有个体都叛变的时候,一切规则就都没用了。 “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自己留在长安。”高烈苦着脸说道。 秦河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多大事儿,那就跟我一块走被,顺便带上三万御林军。” “啊?这……能行么?” “怎么不行?就说受灾情影响,许多灾民聚集在一起成了流寇,本王为了安全,不得已才要带领御林军护卫的。” “可是这三万大军开拔的粮草……还有,剩下的两万怎么办?” “剩下的两万交给你最信任的人统领,就留在城里借给那位八贤王用用好了。”说完,秦河山又叮嘱道,“哦对了,我要带御林军走的事情先不要声张。这些天就把御林军的伙食恢复到先前的标准,让他们啃几天硬干粮。叫他们搞搞清楚,是谁给他们好日子过的。” 第六十二章 那气氛都烘到这了 听到秦河山的话,高烈也是一愣。 【现在就削减御林军的军费,这不等于直接把御林军送到八贤王手里么………】 他心里这么想着,抬眼看了看神色如常的秦河山,便没说什么,直接退下了。 次日,他依照秦河山所说,削减了御林军的军费,伙食原本从隔天吃顿肉,变成天天啃干粮。 虽说他们原本的伙食就是天天啃干粮,但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好吃的再啃干粮肯定不乐意。于是一时间,整个御林军怨声载道,消息迅速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李隆自己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他听到了,也代表另外两个人听到了,于是八贤王匆匆来到宫中。 李安宁当即一脸愤怒,“这个秦河山,临走还添乱!国库朝廷的,他秦河山说削减军费就削减军费?” “公主不必动怒,这些都是在摄政王职责范围,他确实有这个权利,只是他如此任意妄为,怕是要失了军心。”八贤王一副替秦河山惋惜的模样。 换做平时,李安宁少不了又得夸奖一番八贤王的心胸,不过眼下她脑袋里想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若是秦河山失了军心,那我们何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李安宁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秦河山居然一时冲动犯了如此低级错误! 话音落下,她不禁冷笑,“这个秦河山果然还是本性难移,当初就是因为他的一时冲动,非要亲自带兵跟南越决战才连丢三城。” 八贤王听了并未急着表态,只是说道,“或许摄政王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好干涉,毕竟他不是一个笨蛋。” 李安宁稍稍冷静,也觉得有道理。 不得不承认,最近一段时间秦河山的头脑确实非常好。 但她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便说道,“皇叔,不论秦河山怎么想的,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秦河山没了军权,便不再是威胁!” 八贤王表情微微一凝,而后认真道,“或许摄政王有他的想法,但将士们的士气不能杀。如此削减军费,恐怕军心不稳,有可能将整个大夏都至于险境。” “皇叔说得对,所以我们就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军费加回来,然后大肆宣传。让所有将士都知道,是秦河山削减了他们的军费,我们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李安宁越说越激动。 李隆登基这么多年,这是他们姐弟两个距离真正掌权最近的一次! 只要夺了秦河山的军权! 八贤王也是跟着说道,“那明日早朝,本王便僭越一次,主动提一下这件事情。” “那就拜托皇叔了!”李安宁激动道。 ………… 次日早朝,百官觐见。 走完流程之后,接着走大臣上奏的流程。 熟悉的气氛,熟悉的针对。 然后八贤王开口了。 “陛下,摄政王殿下,公主殿下,还有诸位大臣,请容本王斗胆插一句嘴。” 秦河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行,你只是旁听。” 八贤王:“…………” “秦河山,你别太过分!”李安宁生气道。 李隆则是主动开口,“既然八皇叔宁愿僭越也要说,肯定事关重大,朕准了。” 秦河山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愈发硬气的小皇帝,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说你怎么该硬气的时候不硬气呢?你这点能耐拿去对付南越人多好?】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想想,从八贤王开口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必须要说出来了,他刚才说不行也只是想恶心八贤王一下。 看八贤王一脸淡定的表情……好像他一直都是这种表情,但是秦河山可以肯定这货一定被恶心到了………… 八贤王得到李隆的首肯,继续道,“谢陛下,臣直说了。” “近日来御林军怨声载道,根源便是在削减军费一事上。虽说现在不是战时,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养兵的时候没做好,用兵的时候也势必要出问题。” “军事,关乎国家存亡,马虎不得。若是放任不管,一旦军心动乱,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臣建议,从即日起恢复军费,以定军心!” 话音落下,他躬身九十度,向李隆深深行了一礼。 台下百官听了之后,稍微一愣,有识趣的连忙下跪,配合八贤王说道,“恳请陛下恢复军费,以定军心!” 刚开始只有一个两个,然后十个八个,最后满朝官员都随大流跪了下去。 众臣齐声,声音隆隆,响彻整个大殿。 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家陷入危难了呢。 等声音散去,秦河山目光落在两个跪着的官员身上,好笑的问道,“怎么,你们也同意?” 那俩人愣了一下,有点蒙,其中一个紧张道,“我……我看气氛都烘到着儿了……” 说话的是太农令。 被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挺热血的氛围,有一个大臣绷不住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就变了。 秦河山看着太农令继续道,“那你其实心里是不同意了?” 太农令一脸为难,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秦河山,不知所措。 一旁的少府(负责财政的大臣)也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是秦河山的人,但皇帝的态度明显是向着八贤王的,若是他们两个现在说不同意,事后陛下动不了秦河山不代表动不了他们两个。 所以这俩人就卡在这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秦河山当然不会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为难自己的下属,主动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心里一直向着大夏,这事儿其实你们也是想同意的对吧?” 俩人互相看了看,而后目光又落在秦河山身上。 太农令不明白自己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少府精明一些,猜到了主子的用意,顿时心中大喜,“回王爷,我们二人也当然是赞成的了。” “你们二人赞成那是最好,尤其是太农令,你掌管钱粮,此事要经过你,你务必要配合八贤王不得怠慢,听到了吗?” 太农令一愣,少府怼了他一下,他连忙道,“臣遵命!” 看着眼前的一幕,八贤王愣住了。 第六十三章 白玺 满朝文武看到秦河山的态度都惊呆了。 秦河山难道不应该反对么? 他这个时候不反对,马上就会变成秦河山克扣将士们的粮饷,八贤王挺身而出,维护了将士的利益。 这是把军心往外送,把兵权往外送啊! 可是看他还一脸的轻松……难不成是见自己大权保不住了,想讨好八贤王保命? 他要是真这么想,那未免也太天真了,权利斗争,输的那个除了死还能有第二个下场么?到时候秦河山也就只能庆幸一下,自己无家无室,不怕家人受牵连了。 八贤王虽然不明白秦河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朝着目标继续干下去。 “既然摄政王也不反对,那便皆大欢喜。”八贤王说道,“我大夏能有摄政王,也是将士们的福气。” 然而他话音落下,原本站在他这边的大臣却微微皱眉,心中暗道不妙。 他这么一说无疑是将摄政王放在主导地位,摄政王同意了,将士们的粮饷保住了。八贤王虽然有劝说之功,但真正决定的还是秦河山。如此一来,就算事情传到军中,将士们也只会对秦河山稍微有些不满,却远远达不到动摇军心的地步,就更别提夺兵权了。 但八贤王自己丝毫不慌,他一如往常,看向秦河山平静的道,“我还有个疑惑,希望摄政王能帮忙解答。” 不等秦河山开口,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眼下摄政王答应的如此痛快,为何之前又要削减军费。虽然时日不多,但御林军足有五万之众。所以哪怕只是削减了一日,能节省下来的钱粮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敢问摄政王,您是不是有其他需要用钱的地方?若是有也可带到朝中商议,但将士们的粮饷是万万不能减啊。” 秦河山淡淡一笑,反问道,“八贤王这么说,可是想给我按上一个贪污粮饷的罪名?让将士们记恨我?看来八贤王是想加快进度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着急?如果是平常的你,可不会急着当众给我扣帽子的,这种事你应该背地里做才对。” “摄政王此言差矣,八贤王素来有贤名,其为人正直,乃是全国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实,你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安宁连忙替八贤王辩解。 台下众臣也纷纷开口,旁敲侧击的替八贤王求情。 他们生怕秦河山直接动怒,趁现在把八贤王给除了。 但秦河山并未像大家预料的那样动怒,他脸上笑容依旧,“看来大家都很认可八贤王的人品,既然这样,那等本王出去赈灾之后,留下八贤王辅佐陛下也算了却本王一桩心事。” “摄政王能如此想,便最好不过。”李安宁淡淡的说道。 台下众臣则是闭口不言,这种话他们可不能说。 此事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了,早朝也到此结束。 但秦河山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他现在就等着看八贤王如何表演了。 ………… 退朝之后,八贤王主动找到李安宁询问道,“我有件事情想跟公主确认一下。” “八王叔请讲。”李安宁轻声说道。 李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八贤王道,“今日早朝实在太过顺利,秦河山实在太配合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河山一定在准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想问问,以公主对秦河山的了解,他会怎么做?或者说,他今天这么配合是正常的吗?” 李安宁冷冷一笑,道,“此人诡计多端,寻常之人根本难以揣测。但我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也算有些了解。他这个人是永远不会吃亏的,如果在一些看起来他会吃亏的事情上十分配合,那他就一定还有别的手段。” 八贤王脸上表情一怔。 李安宁安慰道,“不过八王叔也不必太过担心,如今大势已成。后面他要离开长安,到时我们只需把他贪污军饷这件事情传遍军中,这军心他定留不住。” “唉,若非为了大夏社稷,我也不想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八贤王一脸哀叹。 ………… 八贤王早年出门游历之前,就在长安留下了一座宅子。 如今主人归来,宅子自然重新启动。 八贤王从不贪腐,也没有自己的产业,所以身上的钱并不多,回到长安之后还是李安宁自作主张,从皇帝的小金库里挪了一些钱给他。 但这笔钱对一个王爷来说并不算多,勉强能找几个下人在府里伺候着。 八贤王也是个节俭的人,眼下府里就四个下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游历之时收下的一个小书童。 书童穿着朴素,脸上总是挂着憨憨的笑脸,府里找来的三个下人也都交由他来管理。 书童名叫白玺,他跟那三个下人说,他原本是个孤儿,曾经家里也算是书香门第,读过书,这才被老爷看上,收做书童。 三个下人围在白玺身旁,一脸好奇。 其中有个人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该叫你白童子,还是白管家?” “对啊对啊,现在贤王府就你管着我们,你可不就是管家么。” 白玺好笑的说道,“我就叫白玺,老爷赐的名字。就跟旺财,福贵这些名字似的,我又不姓白。大家都一样是下人,你们还是叫我白玺好了。” “使不得使不得,您可是老爷的贴身书童,小的不敢僭越。”其中一人急忙说道。 最后四人商讨了半天,决定还是叫他白管家,虽然他不姓白。 “你们啊………老爷回来听到了,肯定要笑话咱们。”白玺笑着摇了摇头。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什么事情值得本王一笑啊。” 四人循声看去,竟是八贤王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四人连忙行礼,那三个下人更是直接跪了下去,“小的见过老爷。” “起来吧。”八贤王说道,“本王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们看白玺怎么做,便学着怎么做就好。” 说完,他看向白玺,“你跟我去书房。” 白玺:“是,老爷。” 另外三人:“小的告退。” …………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后,三个人开始嬉皮笑脸的说了起来。 “白喜,白喜,这个名字还真喜庆啊。” “我就觉得挺怪的,白事还怎么喜啊?这不别扭吗?” “难不成不是喜庆的喜?” “那能是哪个喜?洗手的洗啊?” “得了吧,那更别扭,应该就是喜庆的喜。下人不都这样么,看看咱们仨,福贵,招财,进宝。再加一个白喜……我猜那个白应该是白银的白。” “哈哈哈,有道理。” ………… 墙的后面站着一个人影,听着几个人的聊天之后,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似乎聊天内容他很满意,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六十四章 又是一百五十万 “老爷,您找我有事儿?”白玺来到书房,好奇的问道。 八贤王李泰正对着书架,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这里就我们两个。” 白玺笑着说道,“我是怕叫顺口了,万一哪天说漏嘴。所以事成之前,我还是叫您王爷吧。” 李泰好笑的摇了摇头,“瞧你这谨慎的模样,好像你才是主谋。” “其实这么说也不是不对,毕竟您做这么多也是为了小的我。”白玺说道。 李泰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他收起笑脸,严肃的问道,“我交给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最近刚好赶上御林军招新,我们的人进去的很顺利。”白玺回道。 李泰点了点头,叮嘱道,“人选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新兵的人,高手反而不利于掩饰身份。” “放心吧老爷,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而且保证忠心。”白玺说道。 李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最后只是拍了拍白玺的肩膀,“算了,我对你的办事能力还是放心的。再忍忍,等我们成功了,之前受过的苦我千万倍补偿你。” 白玺笑道,“老爷要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李泰刚要转过身去继续在书架上找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叮嘱道,“对了,女人的事……等我们成功之后,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都是你的,又何必急现在一时呢?” 正往外走的白玺脚步突然一顿,低着头,李泰看不清他的表情。 “老爷,小的已经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了,心中积怨已深,总得找点事情发泄发泄。”白玺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生硬的厉害,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下人毕恭毕敬的姿态。 “要是寻常百姓也就算了,你抓的都是大家闺秀!再继续下去,迟早要引火烧身!”李泰低吼道。 白玺一声冷笑,“乡野村妇怎配得上我?就算是大家闺秀也不过几条贱命,能为我们的事业做出贡献应该感到荣幸!” “你!” 李泰指着白玺,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白玺站了一会儿,便径直离开了。 最后李泰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 早朝之后恢复粮饷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伙食又变好了,将士们都很高兴。 于是军营里便渐渐传出这样的声音,“多亏了八贤王,咱们的好日子又回来了,不然咱们现在还吃硬干粮呢。” “哼,要我说,就是摄政王贪污了我们的粮饷。” “要是八贤王能一直管我们就好了。” 此话一出,有声音急忙道,“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说了又怎样?贪污我们的粮饷,你在营里打听打听,问问哪个兄弟不恨秦河山?” “但是摄政王也没那么坏吧?之前我们过了那么长时间的好日子,可都是摄政王的命令,咱们再早些不也是吃的硬干粮么?” “你说的那跟我没关系,我是后进来的……再说了,先前王世贤闹政变的时候,不是御林军帮秦河山打了胜仗么?肯定是秦河山为了利用御林军才增加的粮饷,现在看用不上我们了,就又把增加的粮饷收回去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营里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最初认为秦河山是好的,但三人成虎,假话说的多了就成了真的,自己不信的事情听别人说多了也就信了。 于是在有意放任的情况下,将士们对秦河山的不满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开始出现“把兵权交给八贤王,我们不听秦河山的!”这样的话。 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本来是该杀头的,可是现在秦河山自己不出面,竟然就没人管了。 高烈作为御林军的总统领,自然是听到过这些声音的,他刚开始也是火急火燎的向秦河山汇报了。 然而秦河山都不放在心上,并嘱咐高烈一定要好好训练那支百人精英队伍。 高烈不解,“王爷,您怎么能一点也不着急啊?再这么下去,长安的天都要变了。” 秦河山好笑的说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长安的天就是陛下,你觉得八贤王有那个胆子变天么?” “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高烈无奈道。 秦河山摆了摆手,“我懂你的意思,但你要明白,不给这些将士们来点猛药,你觉得我有可能带着他们离开么?” “这倒是…………” “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听我的安排就好。” ………… 又过了几天,秦河山依旧逗留在长安,没有按照先前说好的到下到地方去赈灾。 眼看着军营里对秦河山不满的人越来越多,军心已然大便,对八贤王来说现在是夺兵权的最好时机。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秦河山离开。 只要秦河山在一天,哪怕将士们再不满,只要没到发生兵变的程度兵权就到不了八贤王手中。 秦河山本人就是定海神针,光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让人心中颤上一颤。 他也算是威名震耳了。 他不走,八贤王就急了,几次早朝都主动催促秦河山动身,理由也十分充分。 “如今天下灾情不断,百姓苦不堪言,摄政王每耽搁一天,百姓就要苦一天,所以恳请摄政王为了天下百姓而早日动身!” 大义往秦河山身上一压,秦河山不接都不行。 但秦河山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他就一个字,拖,“八贤王说的有道理,但赈灾需要钱粮啊。如今本王一穷二白,国库又要保障将士们的粮饷。本王迟迟凑不够资源,实在是没办法动身…………要不八贤王你捐我点钱?” 八贤王无奈道,“摄政王说笑了,我常年游历在外,朝廷给的俸禄都被我用作路上的盘缠了。要说的话,我可能是在场最穷的一个。” “那就没办法了,这钱粮本王还得再凑一凑。”秦河山笑着说道,“就是不知道要凑到猴年马月了,可能等凑到了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吧。” 八贤王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如果秦河山一直赖着不走……… 他犹豫了片刻便问道,“摄政王还虚多少?” 秦河山笑着说道,“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第六十五章 一百五十万一个郡,我说的。 “上次赈灾一百五十万,这次又要一百五十万!秦河山,你别太过分!”李安宁忍不住站起来。 台下众臣也是颇有微词。 八贤王微微皱眉,认真道,“摄政王去赈灾固然是好事,可你这般狮子大开口也确实不妥。” 秦河山淡淡的瞥了八贤王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李安宁身上,“公主殿下,请问你这么说,是觉得这一百五十万都被本王贪了?” “哼,不然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城阳郡用麸糠代替白粮,这能花的万一百五十万?”李安宁冷笑。 秦河山反问,“那公主可还记得,当初是因为王世贤连同在场诸位大臣给本王使绊子,本王买不来白粮才只能换成麸糠的。” “那又如何?这能证明你没贪?”李安宁不依不饶。 秦河山笑道,“我贪没贪,自有时间来证明。我现在只想问,城阳郡被我治理的如何?另外在场诸位,有谁能打包票,只要拿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就一定能把一个地方的灾情治理妥当?并且这期间不再继续管朝廷要钱?”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也都陷入一片寂静。 李安宁也捏紧了拳头无言以对。 因为没人敢打包票。 大家都是当官的,都知道赈灾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一层一层的刮下去,最后真正能用来赈灾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有多少官员带着钱粮去赈灾,最后当地的灾民连麸糠都吃不上的? 城阳郡那是特例,被瘟疫闹的,官员士绅都死的死跑的跑才给了秦河山独揽大权的机会,但凡换个官员去都不好使。 正因为大家都清楚里面的门道,才都老老实实的闭嘴。 该闭嘴的时候闭嘴,也是为官之道。 最后还是八贤王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个僵硬的局面,“摄政王可以保证,只要有着一百五十万,就能治理好一方灾情?” “一百五十万一个郡,可以立生死状。”秦河山斩钉截铁道。 “那好,请摄政王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白银奉上!”八贤王郑重的说道。 “那本王就等你好消息。” 话音落下,不等早朝结束,秦河山便大步而去。 ………… 退朝之后,李安宁主动找到八贤王,一脸担忧道,“王叔,那可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三天怎么凑得齐。况且这银子就算给了秦河山,也必定被他贪墨………” 八贤王向李安宁行了一礼,道,“既然摄政王敢立生死状,我又何尝不能为了百姓去筹这笔赈灾款呢?” “王叔………”李安宁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八贤王再次躬身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李安宁看着八贤王离开的背影,如同看着一个英雄孤身走向千军万马。 ………… 出了皇宫,八贤王李泰回到府中书房。 书童白玺站在他身后,以仆人向主子汇报工作的姿态问道,“想不到老爷竟然如此大方,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诺也敢许……咱们府上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这钱不会是我们出,我们也没这么多钱。”李泰淡淡的说道。 也算是给白玺的质问一个交代。 连一直把持朝政的秦河山这么多年都没这么多存款呢,上次的钱还是从王世贤那坑的,而王世贤则是找众大臣凑的。 至于大夏国库……里面的钱一方面要用于军饷,这是重中之重完全不能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官员的贪墨,一个两个贪的不多,架不住当官的多。 朝廷里这些能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就不说了,底下还有一大票基层官员,尤其是地方县令。 县令在当地联合富豪士绅压迫百姓,各种赋税多的数不清,结果都进了他们的口袋,最后能到朝廷手里的寥寥无几。 要不怎么都说皇权不下乡呢,在地方,县令说话可比皇帝管用多了。 所以堂堂一个大夏从国库里拿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都费劲………… 白玺听了李泰的话,依旧陪着笑脸问道,“难不成老爷是想学那王世贤,到大臣那里去筹钱?你可知道,王世贤当初筹的一笔已经让大臣们伤筋动骨了。” “不一样。”李泰摇了摇头,道,“王世贤能给的东西,跟我们不一样。” 白玺微微一愣,而后收敛起笑容,“老爷说的有理,那小的就先去准备一下,呆会儿好陪老爷去串门呢。” “跟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你不必如此。”李泰无奈道。 然而白玺根本不听,还是以下人的姿态退了出去。 ………… 尚书台是大夏最重要的权力机构,很大一部分国事都不会递到皇帝面前,而是由尚书台直接处理的。 秦河山虽然独揽大权,但他如今的性质跟皇帝也是一样的,作为当权者,工作依然要下放,不可能事事亲为。 可以说,不论谁当权,尚书台这个机构本身都不太会受到影响,只是里面的人员可能会有所变动。 而这个尚书台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位低权重。 以往皇帝为了不被尚书台架空权利,便喜欢安排一些官阶不高的官员在尚书台任职。如此一来,这些官员虽然有权利,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官阶低,只要皇帝愿意,一句话就能给撤了。 但如果是三公九卿就不一样了,只要不像秦河山这种大权独揽的,想要罢免一位九卿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马成是一名御史郎,属于能在朝廷里办公,但没资格上朝的那种。 类比一下,相当于现代的办公室科员,就是负责执行大佬们下达的指示的。 别看人职位低却很有前途,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京官,拿郡守跟他换他都不换。毕竟郡守权利再大也到头了,而御史郎是可以继续往上升的。 只是可能归可能,毕竟马成现在还没升呢,所以他做梦也没想到,堂堂八贤王竟然会主动来府上拜访。 听到通报,他急忙整理衣冠出门迎接。 “下官恭迎八贤王!”刚一出门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八贤王连忙将人扶起,“马大人快快请起。” 第六十六章 粮饷又没了 “王爷,王爷。我看到了,如您所料,八贤王果然去别的大臣家里窜门了。”王二一脸兴奋的向秦河山汇报。 这是他进秦王府以来的第一个差事,有差事心里才踏实,他自然高兴。 秦河山点了点头,“很好,继续盯着,有什么事情随时向我汇报。” “是,王爷………”王二冒了挠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但是小的不明白,就算是八贤王亲自出面,可那是一百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呢,谁肯出这个钱啊?” “能叫人出钱,自然是要许人好处。你要记住,利益是用来交换的,而不是用来索取的。”秦河山说道。 王二急忙说道,“小的受教。” “行了,下去吧。我知道你可能还想问八贤王能拿什么交换,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秦河山声音略沉。 王二一听,心里吓的一个机灵,还以为惹主子不高兴了,连忙告退。 秦河山当然没生气,只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王二这个人是个滑头,喜欢拍马屁。但因为出身的关系,有些时候会不知深浅。 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人聪明,以后慢慢教就是了,这样的人早晚能派上用场。 至于八贤王交换的筹码……也很简单,就看这钱他能不能筹来,筹来了,筹码也便一目了然了。 ………… 八贤王要的时间是三天,第二天的时候,先前的铁官江为书回来了。 他是带着样品锻钢回来的。 样品数量共六十八,分别出自六十八处铁矿。 为了保证带回来的锻钢足够真实,他特意派了最信任的下属分别跑了六十八处铁矿,让这些下属亲自看着矿石变成锻钢,整个过程一步不许落下。 然后他就把这些样品带到了秦河山的面前。 秦河山有些惊喜。 “本以为你跑这一趟要个一年半载呢,毕竟这六十八处铁矿散落在全国各地。” 江为书急忙解释道,“回王爷,下官并非亲自跑的,而是吩咐了值得信任的下属。王爷请放心,这些下属绝对听话,一定会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的。” “不用慌,本王也没说不让你用人。”秦河山笑道。 他不仅不会因此而生气,甚至还做好了样品跟以后成品有差距的准备。 毕竟就算是同一处铁矿,产出来的矿石所含稀有金属也可能有一定的差别。没办法,天然的东西,不像后世钢铁厂炼出来的,可以严格把控各种元素含量,当下这个时代只能说随缘。 细微的差别不要紧,只要大致一样就行。 当然了,这话他不能对江为书说,表面还是要严格把控的。 于是他道,“不过,若是日后本王发现锻造出来的铁器跟这些样品有出入,可就唯你是问了。” “下官敢以一身功名担保!”江为书郑重道。 秦河山连忙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带着这些样品,叫人把他们分别锻造成钢片,钢丝,钢棍。” “每样六十八份?”江为书问道。 “对,每样六十八份。”秦河山肯定道。 江为书明白,而后领命退下。 院子里只剩下秦河山一个人,总算是清静了不少,但他的心思却没办法停下来。 全是事儿啊。 八贤王不说,南越使团现在还一直没动静呢,这帮家伙明显在看戏,等着自己跟八贤王分出个结果然后再行动。 并且他们就目前来看,是隐隐偏向于八贤王的,可能是八贤王许给他们更多的好处了。不然只是三座城的话,他们早着急办理交接然后走人了。 【咋就能都是敌人呢?】 秦河山也挺无奈。 都说皇上孤家寡人,他这还没当皇上就成孤家寡人了……… 最可气的是,自己明明是在帮那对姐弟守江山,结果两个白痴脑袋里根本装不下江山,装的全是怎么夺权。 【权利还你,你守的住么?】 秦河山心中一番吐槽,而后便摇了摇头回去睡觉了。 不想了,想的糟心。 ………… 三日之期已到,早朝之上,八贤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人把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全部抬了上来。 十几个箱子,里面装着白花花的银子,外面天气晴朗,阳光顺着敞开的大门照进来,照在银子上差点闪瞎众大臣们的狗眼。 “没想到八贤王还真能凑齐,你可比那王世贤厉害多了,本王佩服。”秦河山笑着说道。 八贤王向秦河山拱手道,“银子已经凑齐,现在轮到摄政王兑现承诺了。” “这么着急让本王离京啊?”秦河山说道,“也罢,看在银子的份上,本王便顺了你的意。不过………” 他话音未落,门外便有太监高喊,“上将军高烈求见。” 在场众人纷纷愣住,八贤王心思急转,微微皱眉,暗道不妙。 秦河山直接停下,旋即开口,“宣。”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呼,高烈匆匆入殿,当即跪地,“启禀陛下,御林军将士有冤要伸!” “御林军将士?”李隆一脸茫然,“这……御林军又何来冤屈啊?” “三日前不知为何,御林军的伙食又变回了硬干粮。本来当日将士们就已经心生不满了,但王爷告诉我三日后会有交代,卑职就压了三日。结果没想到,今日有将士看到有人往宫里送银子。” “他们得知这银子是八贤王凑来给摄政王赈灾的,马上就误会以为是这钱是从他们粮饷里面克扣出来的,所以才心生不满。” 说完,高烈便把头埋的老低,等待大佬们开口。 小皇帝一头雾水的看向八贤王,八贤王连忙解释道,“高将军误会了,这钱是我向众大臣们借来的,有字据为证。” 众大臣生怕自己的钱打水漂,加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急忙开口帮腔。 “没错,有字据为证。” “这银子的确是八贤王亲自来下官府上,找下官借的。” “我我我,我也借了。” “还有我也能作证。” “…………”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帮八贤王说话的声音,仿佛八贤王就是人心所向。 高烈一脸惶恐,犹豫着说道,“卑职也相信王爷,可……可为何偏偏从三日前开始,御林军的粮饷又被缩减了?” 第六十七章 双倍军饷 高烈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虽然有这么多人作证,但时间却是太巧了,巧到让这些人的佐证都显得十分苍白。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八贤王的钱都是借来的,那有没有可能这些大臣的钱原本就是从军饷里面贪污的? 局势发展至此,对于八贤王来说已经十分棘手了。 而让他更加束手无策的是,秦河山竟然趁机说道,“那这些钱……八贤王还给我去赈灾么?要不你拿回去把粮饷的窟窿给补上吧!” “秦河山,你别太过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李安宁再也坐不住,冲着秦河山吼道。 秦河山淡淡一笑,“我从头到尾可什么都没做,更没去过库房,国库里的钱粮我一下没碰。殿前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也是从八贤王府上台过来的吧?” “我说长公主殿下,我知道你现在跟八贤王穿一条裤子。可你陷害我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哪怕你谋划一番,把我给算计了,我也还能夸你一句变聪明了。” “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蠢?你要这么一直蠢下去我会很绝望的。” 李安宁双目圆瞪:“秦河山,你放肆!” 八贤王也忍不住说道,“摄政王此番言语确实过分了,长宁公主乃是我大夏长公主,你怎能如此无礼?” “在我面前讲礼数?我再强调一遍,如果不是本王全力阻止,你口中金枝玉叶的长公主现在已经到南越成为王公贵族的万物的。难不成你也要跑去南越讲礼数?”秦河山冷声道。 李安宁贝齿轻咬嘴唇,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之中有水汽在不停的打转。 “你……太过分了!”李安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委屈的别过头去。 秦河山不再理会,继续看向八贤王,“怎么样,八王爷?这钱你如何处置?” “这……可否容我考虑一番?”八贤王试探着问道。 秦河山果断摇了摇头,“实在抱歉,本王也相等,可是百姓等不了。这钱你给不给我,我明天都是要出发的。” 八贤王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他很清楚,不管他怎么选都会中秦河山的圈套。 钱他是万万不可能收回去堵粮饷窟窿的,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就坐实了他贪污粮饷的罪名。到时候哪怕不能明面上定罪,御林军将士也肯定都会这么认为。如此一来,他便彻底失了军心,根本不可能从秦河山手中夺兵权。 可如果他让秦河山把钱带走了,将士们一样心存不满,因为他宁可把钱给秦河山拿去赈灾,也不愿意堵粮饷的窟窿……一旦将士们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夺到兵权的概率也会大大降低。 至于说最中庸的方法,把钱都还给诸位大臣,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这个办法只在八贤王脑袋里一闪而过,就被彻底否决了。 眼下最重要的一点,他还不知道军饷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少了,明明税收没有任何变动,更没有人偷国库里的钱粮。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秦河山搞的鬼。既然如此,秦河山是否有能力再把钱变回来? 如果有,一旦自己把钱还给大臣,秦河山就可以同时把钱变回来………到时候贪污粮饷的罪名还是会落在八贤王的头上。 不然为什么你刚把钱退回去,粮饷就都回来了? 所以眼下八贤王只有一条路可选,“既然摄政王心系百姓,那本王便成人之美,今日就将这一百五十万两交到摄政王手中。希望摄政王能拯救更多的黎民百姓,保我大夏国泰民安。” “那是自然。”语罢,秦河山朝太监吩咐道,“宣御林军十二都尉。” 众大臣纷纷愣住,不明白秦河山此举所谓何意。 小太监倒是没什么想法,他的任务就是听命令,于是便高声喊道,“宣御林军十二都尉进殿。” 御林军十二都尉,便是御林军的十二个小领导。 御林军最高指挥是御林军统领,也就是高烈所任的职位。 御林军统领本身属于军职,不属于官职,所以高烈现在能够同时担任御林军统领跟上将军。 而在御林军统领之下,便是十二都尉,再下面还有一些左将,偏将等等。是一层层的将领以及最基层的士兵,组成了整个御林军系统。 秦河山把十二都尉都喊过来,再加上高烈也在,就是把整个御林军的高层都喊了过来,四舍五入就等于把整个御林军都给叫了过来。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今天好像没有需要用到御林军的地方,为什么一开始是高烈,现在又来十二都尉。 秦河山到底要搞什么鬼? 八贤王越想越不妥,虽然还是想不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摄政王突然叫御林军来所为何事?如果没有重要事情的话,就不要再劳烦都尉们了。” “自然是有要紧事了。”秦河山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公主殿下,八王爷还有诸位大臣。你们等着就好,这是一件大事,必须要在朝堂上完成,否则会有人给我扣造反帽子的。” 造反两个字就好像关键词一样,李隆顿时一个机灵。 刚才他一直毫无存在感,虽然现在也没有存在感,但他害怕听到造反。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秦河山,秦河山却根本不予理会,全当不知道。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大臣们也害怕听到造反,他们是害怕造反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飞来横祸,也害怕陛下震怒牵连他们。 不过现在的陛下好像没什么脾气。 至于李安宁……算了,不提她了。 等了好一会儿,十二名都尉才匆匆敢来。 他们不是先后到来的,而是到了之后被截留在外面,等人齐了才一块儿进来。一方面是为了好看,不然一个一个进殿来成何体统?对陛下也太不尊重了。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自身考虑,毕竟后到的很有可能被陛下记恨。 总之,十二个人来了,跪在殿前拜见陛下之后,秦河山开口道, “十二位都尉统领着整个御林军,本王即将出发赈灾,各位,可有人愿意追随本王啊?” “别急着回答,本王先说一个好处。” “凡是跟随本王赈灾的,军饷一律提高至先前的双倍。” 第六十八章 钱可都是我出的 “秦河山,你是要造反不成!”李安宁勃然大怒…… 秦河山就很无奈。 他能想到自己说完话李安宁肯定忍不住。 但这女人就不能安稳一次么? 你好歹是大夏长公主啊。 然而不仅是李安宁,连八贤王也无法再淡定维持人设了,他也皱起眉头微怒道,“摄政王,你此番言论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御林军乃是守护长安城平安的最大倚仗,你若把人全带走了,岂不是将陛下至于危险之中?你到底是何居心?” 许多大臣也纷纷附和,开始指责秦河山大逆不道。 在如此压力之下,小小的十二都尉还哪里敢开口? 秦河山也不着急说话,按照惯例,等大臣们喷完了,他才说道,“上次我去城阳郡也带了些人,怎么那时候没人说我要造反?” “城阳郡距离才多远,再说你当时带的人也不多!”李安宁没好气道。 秦河山反问道,“谁又告诉你我这次打算把人全部带走了?我刚才问谁愿意跟我走,你们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听懂?” “可是此行路途遥远,不管你带多少人,粮饷都是一大笔开销。眼下光是维持日常都困难,你还要给原来的双倍……你这是要耗光国库吗?”李安宁不依不饶道,“我们是叫你去赈灾,不是叫你去劳民伤财的!” “那长公主的意思是,让本王孤身一人去?”秦河山笑着反问道。 李安宁:“准你带五百御林军一同前往。御林军都是精英,不必害怕路上遇到乱民贼匪,五百人足够了。我大夏虽然不复以往强盛,但境内也不会有超过这个规模的匪患。” “公主殿下,请问你当我是傻子吗?”秦河山直直的盯着李安宁的眼睛问道。 李安宁微微皱眉,刚要开口。 秦河山又转头问八贤王,“请问八贤王,你也当我是傻子吗?” 八贤王面无表情,没有开口说话,然后李安宁便也不打算开口了。 被秦河山一说,方双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了。 八贤王知道,如果不给秦河山带走一部分御林军,秦河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长安的。 就像秦河山说的,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走的时候没有带兵,就再也回不来了……或者说,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留在长安的那部分御林军势必会被八贤王掌控在手里,这点双方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秦河山才会把十二都尉都叫来,如此高调的宣布要带人走。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跟八贤王分家。御林军咱们一人带一部分,之后再各凭本事。 李安宁难得没有插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此刻她面色可以说难看至极。 不管她做了多少蠢事,至少心向大夏这点秦河山是认可的。这位长公主是真的一心为了那位弟弟,为了整个大夏好。 所以当她认清现实,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王爷在这里分家的时候,心中的感觉比她被送去南越当质子还要难受。 小皇帝李隆没有想到这一层,在他眼里自己的皇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只能注意到秦河山有可能造反这件事,心中自然不愿意御林军被带走。 总的来说,整个朝堂,能说得上话的几个人都不希望秦河山带兵离开,但大家又都没理由阻止。 说着说着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经没用了,这关系到了秦河山是否能活命,秦河山自然不肯再讲什么道理。 现在他就一个意思,【给我兵,我就走,不给我兵,你八贤王一辈子也别想打御林军的注意。】 这对八贤王来说其实是个单选题,他不论如何都要秦河山离开长安。只有秦河山走了,他才能进行自己计划的下一步。 他必须得成为整个长安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如今他已经深得人心,连皇帝跟长公主都无比的信任他。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便是秦河山离开长安。 既然没得选,他也再犹豫,当即说道,“好,既然摄政王要人,那便随你……不过有一点,刚刚你问过十二都尉是否愿意跟随你,那接下来也要全凭他们自愿,不许强迫。” “那是自然。”语罢,秦河山再次问那几个人,“你们可有人愿意跟随本王?” 十二都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竟然都落在了高烈身上。 毕竟比起八贤王,高烈才是一直以来他们真正的最高指挥。 高烈愣了一下,没好气道,“王爷说了,给你们之前双倍的粮饷,你们自己选啊,看我作甚?反正我是跟定王爷了。” 话音落下,八贤王心里咯噔一声,这可不是个好开头,继续下去很可能十二个人都跟秦河山走了。 于是他急忙道,“你们可要想好了。如今国库空虚,他拿什么给你们双倍粮饷?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虽多,但它们还要用来赈灾。就算能剩下给你们军饷,又能持续多久?诸位在都尉一职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比我清楚军饷的消耗到底有多大。” “…………” 十二都尉听了,顿时犹豫起来。 这个时代当兵就是为了那点军饷。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黎民百姓,跟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不只是他们,文官那边也好不到哪去,都是说的好听,实际也不过是为了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而已。 毕竟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又不是大臣们的。 所以对这帮将士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军饷二字大过天。 秦河山当然比谁都清楚,既然有人提出了疑惑,他自然要耐心解答。 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看来八贤王不太信任我,那我不妨问问八贤王。你猜为什么军饷刚恢复没几天,将士们就又只能吃硬干粮了?”秦河山笑着问道。 八贤王也是一愣,而后道,“请摄政王解惑。” 秦河山缓缓开口道,“因为国库的钱从来都不够支撑那么多的军饷,当初本王提出增饷,国库不够的部分自然是本王自己掏腰包补上的,不然你以为哪来的钱?” 第六十九章 有问题吗 “哼,大言不惭。”李安宁不屑道。 她知道秦河山曾经吞了王世贤的那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但问题是,一百五十万两看上去多,却也不够一只维持如此高额的军饷。 自秦河山增饷以来,花在御林军身上的钱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而且现在御林军还扩充了,人数从三万变成了五万,军饷在原来一倍的基础上还要再翻一翻。 如此庞大的消耗,你秦河山就算想自己出钱,问题是你配么?你有钱么? 李安宁自信,秦河山那点家底她绝对一清二楚。 八贤王第一反应也是不信的,军饷数额庞大,绝对不是某一个贪官个人能够负担得起的,必须要靠全国的税收才行。 大夏毕竟是一个完整的王朝,哪怕如今土地兼并严重,贪官污吏横行。一国始终是一国,举国之力收上来的税,那些个贪官污吏连碰瓷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这段时间交锋下来,八贤王对秦河山也已经有所了解。在他看来,秦河山绝对不会做出当众吹牛的事情。 但凡秦河山开口,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不算数过。 所以…… 【难道秦河山真有那个财力?】 八贤王觉得难以置信,便直接开口点名,“太农令卿,少府卿,你们二位掌管钱粮税收。敢问摄政王说的可都是真的,可有账目佐证?” “回八贤王,确有账目可以作证,只是账本平时都放在国库之中,下官并不会随身携带。”少府卿连忙回道。 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怀疑此话的真实性。 账本就在国库,随时可以去查,撒谎根本站不住脚。 除非少府卿胆大包天,敢当着陛下跟百官的面睁眼说瞎话。但那也没用,事后铁定会有人去查账的,到时少府卿除了白白掉脑袋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话因落下,百官便都沉默了。 只有李安宁疑惑道,“秦河山,你哪来的钱?” 秦河山笑着反问道,“长公主不是一直都心系我大夏社稷么?却又为何连国库账本都不愿看一眼?” 李安宁正准备对秦河山发难呢,却瞬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秦河山目光又落在八贤王身上,继续笑道,“还有八贤王,你素有贤名,却为何………” 话说道一半,秦河山突然一顿,而后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你情况比较特殊,若非公主殿下执意带你来旁听,你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用说查国库的账本了,你不知道属实正常。” 对于这种明面上的嘲讽,八贤王早已习惯。 只要不触及利益,跟自己地位等同,或者比自己地位高一点的人,骂自己两句也就骂了。 自己不反击,反而更能加固别人对自己贤王的印象。 所以他只是神色从容的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秦河山继续往下表演。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秦河山最后目光竟然落在了小皇帝李隆的身上。 只听他问道,“陛下,臣斗胆一问。您总想要我还政与您,想要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可您又为此做过那些努力呢?我记得,我从来没有禁止你学习,甚至还主动督促你学习治国之道。只是目前看来,效果甚微。” “国库这一个小小的账本,看似只记录钱粮进出,可你知不知道,上面的每一笔账,记录的都是民生。” “有多少是田税,有多少是商税?哪个地方收税多,哪个地方收税少?今年比去年收税如何?为何会存在差异?” “陛下,若您真的心系百姓,真的会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李隆坐在皇位上,面对秦河山的逼问,也是同样哑口无言。 他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身上开始有汗出来,惹得他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难受,只能不停的扭动身子来缓解。 在场百官此刻也不复先前那般气势,一个个全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我滴乖乖,秦河山疯了吗?如此当众羞辱陛下。】 【难不成他真要造反?】 【臣子质问陛下,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啊!】 【大夏要变天喽。】 ………… 百官内心活动十分精彩,就如同李安宁脸上的表情一样精彩。 她万万没想到,秦河山竟然真敢当众指责陛下,当真胆大包天! 八贤王见势不妙,急忙开口道,“摄政王此言差矣,陛下虽未看过国库账目,却并不代表陛下就如你所说的那般不堪!陛下尚且年幼,精力有限,能熟读经书已是不易,怎可妄加菲薄!” “我相信,以陛下之聪慧,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明君。而在那之前,辅佐陛下不正是我们这些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如果事事都要陛下亲力亲为,要我们这些臣子又有何用?” 李隆听到这些话,恨不得当场大喊‘说得对!’ 只可惜他不敢。 八贤王也是精明,知道给秦河山扣罪名没用,便对秦河山对陛下大不敬一事只口不提,单从陛下年纪尚浅入手,为陛下辩驳。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替陛下挽回面子,给秦河山定罪一条路走不通,就只能走为陛下辩解这条路了。 不过秦河山并不是为了指责而指责,他是真的希望李隆能争气一些,通过自己的个人能力夺权,而不是成天听那个智障姐姐的馊主意,满脑子的小伎俩鬼主意。 一国之君应有气度,不该如此狭隘。 当然,他也清楚光凭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便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 他看向李泰,笑着说道,“八贤王说的有理,希望陛下能早日独当一面。至于粮饷的问题,我需要给御林军将士一个交代。” 旋即,他目光落在殿前十二都尉身上,说道,“先前增饷用的钱,都是长安制药局的收入。国库账目当中每一笔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如果有谁不信随时可以去查阅。” “而长安制药局的收入来源,便是出售一种叫做风寒灵的药物所得。风寒灵是我秦王府研发的,长安城内无人不晓。” “所以,本王说增饷的钱是我出的,有什么问题吗?” 第七十章 落定 ‘风寒灵’这三个字在放眼长安城可谓无人不晓,尤其是眼前这些一个比一个惜命的大臣,先前长安城内闹瘟疫,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 大臣们毕竟不是生活在宫中,皇宫封闭,外面瘟疫闹的再欢,只要控制得当也基本不会传进宫里。 而大臣们虽然也会躲在自己府中,但他们的府衙跟百姓生活的地方很近,甚至有的干脆就在闹市之中,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离瘟疫近了,自然就会主动去关注能治病的药方了。 所以不论是大臣还是十二都尉,听到‘风寒灵’这三个字之后,都马上意识到秦河山说的是真的了,毕竟如今风寒灵开放销售被药商们争抢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臣们听说秦河山有钱只是震撼,十二都尉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听命于秦河山的,加上当兵为的就是粮饷,真让他们自由选择,他们铁定要选跟秦河山走的。 只是秦河山不可能把五万御林军全部带走,只能带走两万,剩下三万在长安城留守。 到时候这分开的两拨御林军必定会分成两个派系,一派跟随秦河山,一派跟随摄政王。 十二都尉官职虽然不高,但能自由出入皇宫,耳濡目染该学的也都学会了。 如果御林军只是分成两派倒还好,最怕的是双方闹翻脸,万一秦河山真造反了,那跟随秦河山离开的可就都是叛军了。 所以现在摆在十二都尉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窝在长安城里过安逸日子,但只能吃糠咽菜,看着别人山珍海味。一条则是跟随摄政王吃香喝辣,但有成为叛军的风险。 每个人都很犹豫,迟迟做不了决定。 秦河山本来可以直接命令一部分人跟他走,但是他想让将士们自己选。不仅是十二都尉,基层的士兵也要选。 当然了,基层士兵数量庞大,不可能真的一个个去问,到时候秦河山有其他办法进行筛选,只是无法做到完全自愿罢了。 李安宁看到十二都尉都在犹豫,便出声讥讽秦河山,“犹豫就代表不愿意,你若是想带两万御林军走,直接下令便是,可比假惺惺的在这里做戏。” 秦河山意外的没有生气,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看来本王演技比八贤王还差不少,让公主看着都烦了,以后我一定多向八贤王学习,请公主放心。” “你!”李安宁没好气道,“这种口舌之争你赢了又如何,现在将士们都不愿跟你走,你开始想想怎么收场吧。” 随着李安宁话音落下,其中一名都尉咬咬牙,壮着胆子说道,“启禀王爷,末将愿意跟随王爷,只是末将孤身一人无所谓,但末将的许多部下在长安城都是有家业的,所以…………” “现在的御林军,我还是说了算的。”秦河山说道,“本王授权与你,退朝之后回到营中,将御林军打散重新编队。至于如何编队,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那名都尉微微一愣,旋即面露喜色,连忙道,“多谢王爷!” 秦河山又看向剩下的是一名都尉,“你们之中还有谁愿意跟本王走的?都走也可以,只是你们十二人原本统领的五万人变成了两万人,平均到每个人手底下的兵变少了。” 那十一人一听了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不同的神色。 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又有五名都尉向秦河山表了忠心,“我等愿随王爷赈灾!” 如此一来,十二都尉,正好一半选择了秦河山。 剩下的六人秦河山看的出,有几个也是想走的,毕竟按照增饷之后的标准派发双倍军饷,这个诱惑简直不要太大。 只是可惜,很明显剩下的六个人在长安都有家业。他们能做到都尉这个位置,很可能在长安家业还不小,没准还利用手中的权利兼并了一部分土地呢。 土地兼并在这个时代属于稀松平常了,他们这些武职的还差点,边上那些文官才叫一个下手黑呢。 如此也好,等于是筛选了一部分跟随自己的人。 早朝到这里,最大的事情总算有了结果。其实对于文官们来说,十二都尉有几个选了秦河山都不重要,毕竟不管这些人怎么选,秦河山说带走两万人就一定会带走两万人,皇帝也留不住。 只是对于八贤王来说,这个结果就不选太好了。 秦河山带走的人少,十二都尉却有一半选择跟随,这说明秦河山更得人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双倍军饷。 只不过………… 八贤王面色温和的看向秦河山,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早朝后面的事情对两位王爷都是垃圾时间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暂时把权利交还给了小皇帝,一切都由小皇帝做主。 退朝之后,八贤王跟李安宁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府中。 因为今天朝议的事情比较重要,白玺顾不得书童身份,直接到老爷书房外推门而入。 八贤王李泰也才刚来到这儿,上朝的衣服都还没换。他了解白玺,知道这种大事白玺会等不及,便直接来了。 “怎么样?秦河山肯走吗?”白玺开门见山。 李泰点了点头,道,“不过他要带走两万御林军。” “无妨,他有两万,我们有三万。我们手里有李隆,又有守城之利。一旦秦河山踏出长安城半步,就永远别想回来!”白玺越说越兴奋。 李泰突然一声厉呵,“大胆!谁让你直呼陛下名讳的!” 白玺微微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余光向窗外瞥了一眼。外面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跪在地上就开始求饶,“小的该死,小的什么都没听到,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李泰面色阴沉,白玺则是缓步走到来人身后,面带微笑,轻松的问道,“既然什么都没听到,又为什么会该死呢?你说对么,福贵?” 唤作福贵的下人心中咯噔一声,顿时面色惨白,“小的对天发誓,保证一个字都不说,求老爷开恩啊!” “老爷,怎么样?人家求你开恩呢。”白皙打趣道。 李泰看了白玺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开恩饶你一命,不过………” 李泰话音未落,福贵脖子突然多了一抹红光。 他双目圆瞪,眼底充斥着恐惧和不甘。 只见白玺收回沾染血色的短匕,简单擦拭了一下,冷漠道,“老爷开恩,我又不开恩。” 第七十一章 盯住也没用 李泰面无表情的看着福贵的尸体,说道,“做好善后,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白玺灿烂一笑,“王府跑了个奴才而已,没人会注意这种事。” 李泰没再说什么,也算是默认了。 白玺不慌不忙的将擦拭干净的短匕收起来,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李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道,“秦河山一走,我就准备开始接手兵权了。最近一段时间收敛点,千万不要坏了我的名声。等我彻底掌控长安城以后,你想做什么都没人管你。” “秦王府是棵摇钱树,秦河山滚出长安之后,那里就属于我们了,我可得最好准备接手。”白玺一边说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至于地上的尸体跟血迹,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李泰面色如常的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案前读了起来,仿佛这里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 长安城南门。 守城的士兵看到有运送货物的队伍,便打算例行公事上前盘查,不过他们马上就发现,那只队伍竟然是行军队伍。 “好像是咱们御林军的人。”城头上一个年轻的小兵说道。 边上的老兵一脸纳闷,“不对啊,没听说今天有队伍要出行的消息,在说王爷出城赈灾也不是今天出发,怎么会有御林军这个时候出城?” “不会是有人假冒吧?”年轻士兵问道。 老兵摇了摇头,“别急着下结论,先看看情况再说。” 老兵话音落下,城门底下负责检查的士兵主动迎了上去问道,“几位御林军的弟兄,请问是要送货出城吗?” 队伍领头的御林军主动上前,拿出秦河山给他的手令,“这些都是王爷的私人物品,奉王爷之命,先行送到城阳郡去。” 负责检查的士兵接过手令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拱了拱手,然后朝着城墙上面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开城门。 因为城门很重,开关都十分缓慢,所以平日里为了以防万一都只是开一个缝隙,刚刚能够马车通过。如果遇到像御林军这种大的队伍,就需要有出城的手令才能把城门大开放行。 否则如果城门一直大开的话,门口把守的士兵也就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人家骑个马随便冲卡。并且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派人去追,这大门冲出去也就冲出去了,不会有什么后果。 除非事先有某位大人物下令封锁城门,缉拿要犯,才有可能派人出生追击冲卡之人。 眼下这种情况,有手令,又都是御林军,自然没理由阻拦。 就算秦河山离开之后,留在城内的御林军会被八贤王收走兵权,但现在秦河山还没走的,大家都还是隶属于同志一只军队的,根本不可能互相为难。 队伍规模不小,但也没有那么大,所以很快就都出城了。 站在城头上的年轻士兵看着下面的御林军队伍,脸上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然后冲着跟前的老兵嘿嘿一笑,“我尿急,帮我看一会儿。”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偷懒!”老兵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还是应了下来,“快去快回,老子不欠你的。” “谢谢老哥了!”年轻士兵笑嘻嘻的转头就溜。 片刻之后,贤王府内,白玺看着传递回来的消息,微微皱起了眉头,“秦河山运货出城,还是送去城阳郡………”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忙下令,“快去秦王府打探消息,看看他们的风寒灵是否还有产出。” 部下领命离去,又很快回来禀报,“秦王府的风寒灵还在产出,并无异常。” 白玺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秦王府是个摇钱树,那是因为秦王府里能生产风寒灵,只要这个不受影响,秦河山爱怎么折腾他都懒得管。 反正只要秦河山离开长安,就别想再回来了,硬要回来也只是送死而已。 旋即他吩咐道,“继续盯紧秦王府,又任何异动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遵命!” ………… 三日后,城阳郡。 李由看着送货来的御林军队伍,也是一脸懵逼。 他是接到王爷的命令等着收货来着,可问题是,这货物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啊? 【铜丝缠了一圈又一圈。】 【嘿!那怎么还有尿呢?王爷口味这么重吗?】 【那个透光的杯子倒是挺好看的,也是王爷发明的?】 【王爷可真厉害。】 【之前王爷还教了个粗盐提炼细盐的方法,撒在烤肉上那叫一个好吃。】 【这王爷咋跟个聚宝盆似的呢?什么都能拿出来。】 【…………】 “李大人?”一道声音突然把李由从胡思乱想之中拉了回来。 说话的是赵管家。 李由看着管家打扮的老头下意识的就要端架子,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收起了刚刚的心思,以平常的语气问道,“这些就是用来做风寒灵的工具?” “李大人说的没错,的确是制作风寒灵的工具。”赵管家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不知李大人安排这些工具放置在何处?” “哦,对了,王爷都吩咐过了,随我来吧。”李由转过身,摸了摸口袋里藏着的牛肉干,嘴馋了想吃一口,但王爷吩咐过尽量不要在人多的时候吃牛肉,毕竟杀牛犯法。 于是他忍住了嘴馋,开始专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 “王爷,您这工具都运走三天了,怎么府里还能产出风寒灵啊?”王二跟在秦河山猴屁股,一脸好奇的问道。 关于风寒灵,整个长安都没人不好奇的。 以往的神药都是什么千年灵芝万年人参,精贵的不得了,寻常百姓只能听说,谁也用不起。 结果秦王府就搞出了个风寒灵,治疗风寒的效果比别的任何药都好,还便宜,产量还大,这就很奇怪了。 秦河山笑着说道,“这个东西呢,想学会原理很复杂,但只了解方法却并不难。那些工具都是用来生产原料的,有了原料,即便没有工具也能生产。” “嘿嘿,王爷果然英明。到时候留一个空壳子秦王府,看那八贤王不得被气死。”王二有些激动的说道。 第七十二章 出城 今天是八贤王李泰最期待的一天,因为秦河山终于要走了。 整个长安城如同过节一般,普天同庆。 两万御林军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秦河山骑着马在城门口,身后跟着两列护卫。 护卫盔甲雄武,胯下战马强壮,秦河山整个人位于队伍的最前方,面向的是亲自来送的皇帝陛下。 李隆身旁跟着李安宁跟李泰二人,在长安百姓的注视下,他终于拿出了皇帝应该有的威严。虽然此刻他的内心可能很紧张,但表面功夫已经做得很好了。 “皇叔心系苍生,愿以身犯险亲自前往赈灾。我大夏有摄政王,乃是百姓之福。然灾难无情,还请皇叔保重身体。”李隆一脸郑重的对秦河山说这话。 以李隆自己的脑子肯定不可能说这些话,不是说他文化水平不行,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身为皇帝应该说这些。 李安宁可能会督促,但应该不会自己写。 这短短几句话应该就是出自八贤王之手了。 不得不说,如果这个李泰没别的想法一门心思辅佐帝王的话,李隆没准真能被调教的很好。 对此秦河山也只能无奈感叹,自己不会带小孩儿。 “多谢陛下关心。”收回思绪,秦河山语重心长的叮嘱道,“老生常谈的一句话,陛下要时刻记得,百姓才是跟您站在同一阵线的。陛下与百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完,他目光落在李安宁身上,继续道,“就算陛下年龄小,不懂这些,希望你这位公主也能明白。” “陛下贵为天子,自然心系苍生。”李安宁皱着眉头说道。 她认为秦河山话里有话。 表面是在劝说陛下心系百姓,实际却在说陛下心中没有百姓。 若陛下心中有的话,还用得着别人提醒? 于是她看向秦河山的眼神愈发不满。 秦河山对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陛下没听进去,公主没听懂,而且很可能脑补了一场大戏。 估计全场唯一能懂秦河山的,反而是八贤王李泰这个敌人了吧。 不论是八贤王的头脑,还是他身处的立场,都注定了他能懂秦河山话中的意思。但也是因为立场,他注定不可能让陛下懂。 “行了,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这次我走之后,你们就能真正想明白了。”说完,秦河山调转马头,背着朝送行的队伍摆了摆手,“陛下就送到这里吧,咱们后会有期。” 旋即,他挺直身姿,想着前方亢声高呼,“全军听令,出发!” ………… 送走了秦河山,八贤王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甚至感觉走路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从他回来以后,取得的最大的阶段性胜利。 他甚至想要庆祝,想要欢呼。 但他忍住了。 在人前他还是那个素有贤名,深受百姓爱戴的王爷。 他拜别陛下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此时府中换了个新的下人,名叫来福。 来福听说府中之前有个叫福贵的下人,染上的赌博,输光了身上的钱之后就打起了王府里物件的注意。八贤王虽然清贫,但这里怎么说也都是个王府,府中物件自然是值钱的。 福贵偷了好几次,终于被白玺撞见,告诉了老爷。 老爷不仅贤明,而且宅心仁厚,非但没有怪罪,把福贵逐出王府之前还给了福贵十两银子,叫福贵拿去还赌债,叮嘱福贵好好生活,不要再赌了。 却没想到福贵拿了钱转头又进了赌坊,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人。 “估计是输多了欠钱还不上,人跑了。” 跟白玺聊天的时候他听白玺这么说。 他见过赌徒都什么德行,也知道开赌场的那些人多吓人,欠钱要是没跑的话,多半也得被赌场的人打残。 【我一定要好好干,能得到王爷的赏识就够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老爷回来了。”带着他熟悉王府的白玺突然喊了一声,然后拉着他迎了上去。 来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又被白玺一把拽了起来。 “咱们王府不兴这个,老爷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了,咱们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白玺说道。 来福心说,【不愧是贤王啊,对自己府里下人都这么好,我更得好好干了!】 八贤王面容和善,声音平静的说道,“白玺说道没错,以后你也多问问他,就了解府里的情况了………” 说完,他目光一转,看向白玺,“我要去书房,给我泡杯茶。” “是,老爷。”白玺应了一声,就拉着来福离开了。 李泰先到的书房,不一会儿,白玺就泡好茶端着来了。 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白玺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眼放光,脸上的肌肉甚至有些微微颤抖,“秦河山真的走了!” “走了,已经走两个时辰了。”李泰淡淡的说道,“你也淡定一些,我们现在还没掌握兵权呢,不宜过早张扬。” “哈哈哈!是王爷您太畏首畏尾了,如今秦河山一走,陛下又对你言听计从,整个长安还不都是我们的天下。”大笑着说完,他起身就要出门,“我去控制住秦王府。” “现在还不行!秦河山都还没走远,万一他带着大军又杀回来………现在御林军可都还听他的呢!”李泰一声厉喝。 白玺却是咧嘴一笑,道,“要不怎么说王爷您畏首畏尾呢,秦河山亲自定下的标准,按照标准挑选的两万御林军。对于御林军们来说,是秦河山亲自把御林军割裂开的。而对于留下的那部分御林军来说,他们等于是被秦河山放弃了。” “只要我们的人在军中散播一些流言蜚语出去,加重他们被放弃的想法,您觉得就算秦河山现在马上掉头回来,只要陛下不下令,御林军们还真的肯打开城门放秦河山进来么?” “可是………”李泰还在犹豫。 “没什么可是,秦王府这棵摇钱树,我一刻都不想耽搁。”白玺直接转身走到门口,余光一扫,突然看到来福的身影躲在不远处。 他笑着走过去,提着衣领把人揪了出来。 来福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求饶。 “似曾相识的一幕,之前有个叫福贵的也这么求饶过。”白玺笑眯眯的说道。 来福吓得更惨了,不停的哭喊着求饶命。 白玺掂了掂手中的短匕,道,“现在长安已经是我的天下了,所以我不用再杀人灭口,你比福贵运气好。” 第七十三章 代入角色的李由 砰! 秦王府的大门直接被砸烂,一队御林军径直冲了进去,很快就把整个王府给占领了。 这样的顺利,也在白玺的预料之中,他毫不意外的走了进去,从正门走到了正厅,他的眉头却越来越紧。 “什么情况?”他沉声问道。 “回大人,属下已经派人将整个王府搜了个遍,除了把门的两个御林军之外,整个王府上下空无一人。”一名御林军回应道。 虽然秦河山刚走,但留下的御林军大都心思已经不在秦河山身上了。 再加上白玺很早就在御林军当中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再经过朝中一些官员的帮助,提拔了其中一些人的职位,所以现在白玺才能直接领到一部分御林军。 实际上这些御林军本来就是他自己手下的人,只是现在披上了御林军的皮而已。 八贤王想要真正掌控御林军还是需要经过一些时间的,不过从眼下情况看来,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毕竟留下的几名都尉已经认清了现实,只要他们彻底投靠八贤王,那整个御林军以后就都是八贤王的了。 白玺这边听到下属的汇报,顿时大怒,他急忙问道,“工坊呢?制作风寒灵的工坊呢?里面东西还在吗?” “工坊在后院,里面倒是有些东西,但下属认不出那些东西都是什么。”下属恭敬道。 听到这个答案,白玺心情只勉强好了一些,毕竟眼下秦王府一个人都没有了,哪怕还留有器材,没有懂行的人在也不一定做得出来。 不过情况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先去后院看一眼了。 不一会儿,白玺带着几个人来到后院的工坊,看到地上摆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看不懂的东西,并且整个后院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这味道……难不成风寒灵是用尿做的?”白玺近乎崩溃的咆哮。 光是看着眼前的情形他就清楚,自己基本上无法再生产风寒灵了。 秦王府这颗摇钱树没了。 他甚至觉得,这满满的尿骚味分明就是秦河山在耍自己! 砰!! 他一脚踹在身旁一名御林军的身上,“废物,全都是废物!” “秦河山,我要你不得好死!” ………… 前往城阳郡的路上,王二好奇的问道,“王爷,给八贤王留那么多东西真没事儿吗?万一他们真把风寒灵做出来了………” “他们有那个能耐就让他们做。”秦河山好笑的说道。 他给八贤王留下的材料是完整的材料,真能做出风寒灵的。 但前提是八贤王有现代的化学知识。 如今的大夏其实也有人搞化学,不过那都是一群炼丹的道士,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搞化学,还以为自己是在炼丹呢。 这些道士跟西方的炼金术师差不多,都以为自己搞的是玄学,实际是化学。 另外留下的那些材料,其中还有用来制取氨的尿液,估计八贤王看到了都得气的跳脚。 但是秦河山敢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侮辱人的意思,那可是制作磺胺药物……也就是风寒灵不可或缺的材料。 这东西就得看八贤王自己怎么理解了。 秦河山不知道有白玺这么一号人物存在,更不知道承受这份侮辱的人不是八贤王而是白玺。 不过这都不重要,白玺那种小人物还入不了秦河山的法眼………… 行军的队伍不是很快,秦河山用了五天的时间才到城阳郡,毕竟队伍还带着大量的粮草跟白银。 而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他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一个根据地了。 眼下整个大夏没有比城阳郡还适合的地方了,第一这里离长安很近,把这里建设起来之后跟长安通商,两边都能发展的很快。 第二是这里当初是瘟疫跟饥荒的重灾区,除了郡守本人跟郡守府里的几个士兵之外,整个城阳郡从村长到县令都死绝了。当初秦河山来的时候,除了郡守府里的是本地人,其他都是外来的灾民。 城阳郡本地人也几乎死绝了。 不是死于瘟疫跟饥荒,而是大部分都死在了灾民的手里。 灾民们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连病带饿已经疯了。刚开始还有些力气的,都变成了如同野兽一般疯狂的打砸抢。 所以严格来说,城阳郡这些灾民至少九成以上都是罪犯。 只是……谁又能以此为借口去追究什么呢? 这样一个大时代,上至皇帝宗亲,下至黎民百姓,所有人都被大势裹挟着,同样也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包括秦河山。 他唯一与别人不同的地方是想要改变这个世道,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在达成目标的途中也一定会不择手段,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能跳出来成为一个无辜的人。 竭尽所能。 这是秦河山唯一能做的……… 来到城阳郡之后,秦河山有些意外的发现,这里居然已经被李由治理的井井有条了。 他感到甚是欣慰。 这个李由终于上道了。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吧,凡是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没一个省油的灯。 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看似幼稚,实际已经是整个国家最高端的局了,有资格出现在早朝上的无一不是最顶尖的人才,他们随便一个秦河山看不上的奏章,都可能决定一方百姓的命运。 所以李由这样的人,别看在先前在秦河山面前跟个菜鸟似的,下放到地方治理一个郡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秦河山也由此感慨,【手下有人才就是舒坦啊。】 “王爷,下官有件事………”李由突然有点犹豫的说道。 秦河山笑着说,“扭扭捏捏的,有屁就放。” “是这样,眼下城阳郡百姓都已经落户,生活步入正轨的。只是这些百姓先前都是灾民,靠官府放粮度日。如果贸然停止放粮,恐怕会生乱子。但如果一直这么放粮……人都是懒的,都指着官府放粮,时间久了就没人种地了。”李由一脸认真的说道。 秦河山很高兴李由对治理城阳郡这么上心,于是说道,“这样,本王再与你一些钱粮。从今天开始,官府不再免费放粮,而是转为借贷,利息为一分。” 第七十四章 百人 农民借粮种地,来年收获之后还租,在大夏十分普遍,也是官员乡绅们兼并土地常用的手段。 所以李由一听秦河山这么说,还以为这位王爷要搞事情,心里当即有些疑惑,便问道,“王爷,这整个城阳郡都是您的。只要您一句话,把土地全收回,叫他们做佃农甚至雇农,这些马上饿死的灾民都不会有二话的。” “???” 秦河山也是一愣。 他当然知道佃农跟雇农是什么意思。 两者虽然有区别,但是区别不大。简单来说,这两种人都要向地主租地耕种,等来年收获的时候向地主付租金。 至于租金多少嘛,地主是剥削阶级,佃农跟雇农是社会主要被剥削的阶层,所以懂得都懂。 但问题是秦河山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需要剥削底层的是社会的中层阶级,他现在是站在统治者的立场,反而是跟社会底层同一阵线,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于是他转念一想,便马上明白了李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佃农跟雇农是怎么来的?不就是自己原本的土地被当地的官员乡绅巧取豪夺兼并了之后,才被迫去租地的么? 当下这个时代没有农药化肥,没有温室大棚,收成少不说还不稳定,加上国家赋税又高,稍微遇到点病灾生活就过不下去了。 有的收入跟支出勉强持平,却连来年的种子都买不起。 买不起怎么办?只能去借。 于是就有了小斗出大斗进这样的情况出现。 地租往外租粮食,合同上面写的十斗,给农民的时候用的是小斗,等来年收租的时候就换成大斗。这么一来一回,连本带利的,农民不倾家荡产根本还不上,自然要卖地还债,于是土地就这样被兼并了,自耕农变成了佃农跟雇农。 其实也不怪李由,因为现在所有官员乡绅都是这么搞的,就连他自己的家族一开始也在这么搞。 现在之所以收敛了,是因为地位上升,不用再直接面对农民阶层,身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他直接面对的是地主阶层,他是可以直接剥削地主的。 剥削嘛,本就是一层一层往下来的。 秦河山猜到了李由的想法,只能无脑的笑了笑,稍微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不许大斗进小斗出,更不许用重物压称。合同上写多少就是多少,别把其他地方剥削的那一套带到城阳郡来。这点事情,你应该能做好吧?” “以眼下城阳郡的形式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以后就不好说了。”李由毫不避讳的说道。 他很清楚,这位王爷平时喜欢听别人拍马屁,但正经事上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事说事,有问题解决问题。 如果跟王爷汇报工作的时候还像先前在朝中写折子那样,先扯一通苍生百姓国家大义之类的屁话,估计王爷直接就得对着屁股来上一脚了。 秦河山想了一下,也确实是这样。 目前城阳郡百废待兴,宽松优惠的政策之下,刚刚经历了生死灾难的灾民们都干劲十足。再加上城阳郡还没有那么多处理事务的官员,负责管理的大都是御林军的将士,所有事务都能直接上达天听无障碍传到李由这里,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屁事了。 但是随着城阳郡稳定发展,以后肯定要设立各种机构,任命各种官员,另外那些灾民也会因为各自能力不同渐渐分出不同的阶级,有地主诞生就一定会有自耕农变成佃农跟雇农。只要整个大的社会环境不改变,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哪怕是眼下,一些头脑灵活的都开始贿赂负责基层管理的将士了。 所以……… “以后的事情现在不用操心,先把眼前做好就行了。”秦河山只能这样说道。 李由急忙道,“下官明白了。” 他隐约能感觉到王爷好像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应该不是造反,但也绝对不简单。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位列三公,再往上就是秦河山这个位置甚至是当皇帝了,这两个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的,眼下已经是人生的巅峰了。 既然朝廷那边没什么可追求的了,他就想看看秦河山到底能做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或许还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打发走了李由,连续赶路搞几天的秦河山累的不行,吩咐下人谁来都不见,自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日晒三竿,他才舒舒服服的从床上醒来。侍女伺候着洗漱更衣,他特意穿了一身适合户外徒步的衣服找到了高烈。 二人一起来到百人训练的地方。 这一百人是当初秦河山选出来进行特殊训练的。 他们看到二人,马上在头领的命令下停了下来,跪地行礼。 “拜见王爷,高将军。”众人异口同声。 秦河山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沉声道,“起来吧。” “谢王爷。” 众人依旧整齐。 整齐,也是秦河山的要求之一。 这东西看似没用,却能磨炼队伍的默契程度,在战阵之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电视里演的双方对冲那都是假的,万人规模直接对冲很容易就发生踩踏,导致前面双方还没交手了,自己先把自己人踩死了一大堆。 所以两军交战必须有战阵,这种战阵在后世和平时期逐渐演变成了走队列方阵。 秦河山看着眼前经过淘汰之后剩下的一百人,打量片刻之后,问道,“怎么样,累吗?” “不累!”一百人异口同声。 秦河山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不累,那就再加一倍训练量。” “王爷,不可啊!”百人头领连忙跪地求饶。 秦河山再次问道,“累吗?” 一百人有些茫然,大家愣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的小声说道,“累。” “这才对,累就是累,不累就是不累,我是为了确认你们的训练情况,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违心话的。”秦河山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以后面对我,你们只需要说实话。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听懂了吗?” “听懂了!”百人再次异口同声。 第七十五章 烧钱啊 “王爷,要查验一下训练情况吗?”高烈主动问道。 这一百人都是他直接统领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也时常会一块训练,要论远近,他跟这一百人的关系可比御林军那边近多了。 秦河山说道,“不必了,本王又不是没跟着一块练过,他们水平如何,我心里有数。” “那王爷急忙来这是为了?”高烈试探着问道。 “带给你们一个好消息。”秦河山说道,“从明天起,一日两餐改为一日三餐,且午餐有牛肉。” “一日三餐?” 高烈听的都惊讶的不得了。 如今的大夏与周围邻国都是一日两餐制。 一方面是,人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天黑之后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多娱乐项目,睡的都早,包括大户人家也都差不多。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生产力低下,寻常百姓连一次两餐都艰难,更别说一日三餐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勉强饿不死的状态。 大户人家倒是有能力一日三餐,但是帝王为了表现自己以民为本,便规定了一日两餐的制度。但上有政策,下面便有对策,大户人家正餐只吃两餐,不耽误人家点心零食变着花的吃。 就比如秦河山,后世那些辣条薯片什么的就先别想了,现在他唯一能做出来的零食就是牛肉干,所以他随身都带着一些。 因为一日两餐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规矩,连皇帝明面上都得严格遵守,所以当秦河山说出一日三餐还加牛肉的时候,高烈跟百人众都震惊了。 “难道王爷真打算造反了?”久居官场,就连高烈都难免心思多了起来。 百人众的想法倒是很简单。 一日两餐的观念根深蒂固了,就像现代社会人对一日三餐根深蒂固,家家户户到点都做饭一样。对于大夏的人来说,两餐突然变成三餐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奇怪又怎样? 反正是王爷说的,而且能多吃一顿饭是好事。 而且还能吃到牛肉了。 要知道牛是用来耕地的,民间不能私自杀牛。自家牛老了干不动活了,要杀的时候必须向官府申请报备,官府同意之后才能杀。 所以寻常百姓,哪怕是小地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吃上一回牛肉,更别说向秦河山这样随身揣着牛肉干吃了………… 总之,不论是两餐变三餐还是天天有牛肉,对百人众来说都是新鲜的好事。 既然是好事,受着就行了,难不成还要往外推? 百夫长连忙道谢,“谢王爷恩典!” 高烈则是以为秦河山真要造反,心情有些复杂,没说话。 秦河山摆了摆手,道,“先别高兴的太早,叫你们吃的多了好了,自然是有原因的。从明天起,所有训练都要负甲,负重再加两成。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你们恢复到以往的训练效果,有问题吗?” “回王爷,没有问题!” 百人异口同声。 “那好,从今天起。正式成立神机营,本王任总指挥使一职,由高将军担任副指挥使。”说完,秦河山看向那名百夫长,“若是半月之后,你们达到了本王的要求,本王便册封你为王下第一大将,其余人全部增饷。” 百夫长目光如炬。 ………… 巡视完百人……不对,现在应该叫神机营了。 巡视完神机营的训练之后,高烈愈发觉得王爷好像要造反。 虽然不管王爷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都会去执行,但站在个人角度,他还是不希望王爷走上造反这一条不归路的。 自古权臣造反都没有好下场,成功的造反都来源于外部势力,直接改朝换代。 他想要开口劝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委婉的说道,“王爷,我还是想不明白,您为何甘愿把剩下的三万御林军拱手让人?在长安城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大可以率领御林军将那八贤王直接拿下。” “虽然那样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但总好过最后兵戎相见………” “谁说要兵戎相见了?”秦河山纳闷的看向高烈。 他定睛观察了一会儿,察觉到了高烈的小心思,便笑着说道,“本王之所以把三万御林军拱手送给八贤王,就是想让陛下涨涨记性。如果他一直觉得我是反派,即便现在除掉了八贤王,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出现。直到有一天他借别人的手将我彻底除掉。” 高烈沉默不语。 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他自知,以自己的身份是没资格参与讨论这种事情的。 王爷说是王爷的事,自己听听就好,不该插嘴就别插嘴。 秦河山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也就我跟长宁公主对那个皇位不感兴趣了,其他人但凡有机会都想上去坐坐………这一点,必须让陛下自己切身体会一次才行。” 高烈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在想,【王爷,您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另外……您欠我的黄金还没给呢。】 ………… 长安城内,贤王府。 秦河山离开长安已经十几天了,这十多天的时间,白玺将整个长安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没能找到制作风寒灵的配方。 他只能看着秦河山留下的一堆材料束手无策,就好像摇钱树摆在面前,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结果一文钱都拿不到。 “故意的!秦河山是故意的!”白玺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当初要不是他主动给御林军增加粮饷,我们现在又何至于如此缺钱?什么狗屁御林军,我们养了那么多死士才几个钱!这三万御林军都是猪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我大夏的银子都浪费在这群废物身上了!” “你口中的废物,可是帮助我们夺取皇位的倚仗。”李泰喝着茶,不咸不淡的说道。 此二人的行动很快,如今长安城已经彻底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御林军大大小小的将领都进行了调整,十二都尉当中剩下的六人也都被直接换人。 那六人悔不当初,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们不愿意再当大头兵,只能辞职回家。 兵权才是一切,白玺深知兵权的重要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真当自己管理一个国家的军队时才发现,军队烧钱啊……… 第七十六章 软禁 李泰负责忽悠好皇宫里的姐弟俩,利用姐弟俩的信任,彻底掌握大夏的朝政。 大臣们都是眼尖的,现在皇帝陛下对李泰言听计从,李泰俨然已经成了第二个秦河山,百官才不会犯傻站出来反对李泰,哪怕李泰素有贤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李泰与秦河山博弈之后取得胜利的结果。 能把秦河山赶走的人,真能只是个简单的贤王么?这种话除了天下百姓,也只有宫里那对姐弟能信了。 李泰一如既往的正经模样,在宫中耐心的教导陛下读书写字,李安宁偶尔会来看一看,每次都很放心。 她心里总是会想,如果秦河山能像八贤王一样该多好……… “皇叔,朕不想写了,朕要出去玩!”御书房突然传来李隆不耐烦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是八贤王耐心的劝导,“陛下乃一国之君,岂能不会读书认字?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陛下也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吧?” “那又怎样?朕是皇上,谁敢说朕坏话?朕砍了他!”李隆生气道,“好不容易秦河山走了,朕不想你也来管着我!要不是看在皇姐的份上,朕才不听你的呢。” 李泰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微微笑道,“陛下今日怎么突然变了性子?昨天还很听话的。” “朕那是给你面子,你帮朕赶走了秦河山,朕当然要感谢你。但今日朕发现,你有成为第二个秦河山的想法,朕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李隆说话时昂首挺胸,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八贤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笑道,“陛下啊陛下,难怪秦河山始终不给你好脸色看,您还真是欺软怕硬啊。” “大胆,你敢这样说朕!”李隆气的一拍桌子,架势十足。 八贤王向李隆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恕罪,臣只是一时心直口快罢了。至于出去玩这件事,陛下还是别想了。臣给您布置的学习任务,还请陛下务必完成,否则不许用膳。” “你敢威胁朕?”李隆难以置信道。 “陛下还是听话的好,免得吃苦头。”八贤王态度依旧恭敬,跟他说出来的话语格格不入。 李隆气的手都有些发抖,他指着八贤王骂道,“好你个李泰,还真敢威胁朕!你以为你是秦河山吗?信不信朕现在就砍了你!” 语罢,他高喊,“来人呐!把李泰给我拖下去,打入大牢,择日处斩!”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回响着,过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人来。 李隆愣了半晌,提高了音量,再次喊道,“来人呐!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死哪去了!快滚过来!” 可依旧没人回应他。 李泰淡淡一笑,“陛下不用浪费力气了……” 说完,他轻声一喊,“来人。”便有几名御林军快步走了进来,向李泰恭敬行礼。 “你……你们……难道想造反不成!”此时李隆的声音已经弱了好几分。 李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吩咐那几名御林军道,“扶陛下回到座位上,不完成任务,不准放陛下离开。” “是!”几名御林军毫不犹豫的走到李隆左右。 李隆慌乱惊呼,“你们干什么!来人,护驾,护驾啊!” “陛下!”李泰一声厉呵,吓得李隆连忙闭上了嘴。 他接着说道,“陛下最好还是认清形势,您头脑不够聪明,更无雄才大略,您不适合做皇帝,也不配做皇帝。我说过,您还是乖乖听我的话,还能少吃些苦头。” 李隆左右看了看,发现御林军都怪怪的,一个个像傀儡人似的,看上去十分吓人。 他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大声叫喊,老老实实的回到座位上开始做功课。 他心里开始后悔了。 后悔不应该把秦河山赶走。 虽然秦河山也管着自己,可秦河山从来不会叫人对自己动手…… 这一刻,哪怕李隆再傻,也能感受得到。 秦河山拿自己当孩子管教,而李泰却是在把自己当犯人! 【朕是天子,是皇帝!朕不是犯人………】 李隆鼻子一酸,眼眶不争气的红了。 ………… 李泰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吩咐守门的御林军把陛下看好,任何人都不能见,包括公主。 若是寻常的御林军定会觉得事有蹊跷,哪怕不直接反抗李泰,也一定会向自己的上级汇报。 软禁皇帝可是很严重的罪名,几乎等同于造反了。 然而守卫皇宫的御林军早就被调换了,现在驻守皇宫重要地方的都被李泰换成了自己早先培养的死士,这些死士没有自己的欲望,没有自己的人格,他们只知道听命于李泰跟白玺。 别说叫他们软禁皇帝了,就是叫他们刺杀皇帝然后自己认罪,他们也丝毫不会犹豫……… 吩咐完以后,李泰回头看了看关闭着的御书房门,心里还真有一瞬间闪过杀了李隆的念头,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要让人们相信是秦河山派的人才行。 于是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继续向宫外走去了。 ………… 李泰刚回到自己书房,白玺就一脸不耐烦的找了过来,“御林军每日开销太大了,在不能减饷的情况下,再这么持续下去,国库恐怕要空了。” “先前五万御林军,现在只剩下三万,怎么国库里的钱粮反而不够了呢?就算军饷维持秦河山定下的标准,也不至于吧?”李泰皱着眉头问道。 白玺恨恨道,“还不是那些出了钱的大臣,现在都在拼命捞钱。各地的税收都被他们截留在了手里,根本收不上来!国库现在是只出不进!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偏偏要这么急着捞钱?” “等我们上位了,他们还是想怎么捞怎么捞!” 李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等你真的上位了,你还会让他们随便捞吗?” 白玺听的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只是愤恨的锤了一下桌子,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们必须给秦河山增添些麻烦,不能让双方手下的御林军粮饷差距过大,否则长安城这三万人我们控制不住。” “你可有办法?”李泰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明日早朝,我要进殿。”白玺说道。 第七十七章 秦河山又双叒叕造反了 次日早朝,一如既往。 李隆还是一如既往的成了一个傀儡。 李安宁更是直接缺席早朝,因为她也被关在了后宫。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这对姐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现状。 无非是掌权的人换了而已。 八贤王李泰没有像秦河山那样直接霸揽早朝,还是像先前那样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毕竟他要维持贤王的人设。说到底,这个人设才是他的立身之本。哪怕他独揽大权,也不可能变成第二个秦河山。 但是他有另外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人。 百官绝大部分都被他拉拢了,其中一部分更是当初帮他筹过钱的死忠,这些人是他能够掌权的根基。 朝中还有一些随大流的墙头草,这些人没有绝对的立场,永远是谁当权就跟着谁混。 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不可能身居要职,说白了就是躺平了保命混日子而已。这样的人到哪都有,朝中也不例外,当权者也不会对这群家伙怎么样。 走过了早朝的流程,一群人在那互飙演技,像模像样的处理了一些国事,然后八贤王起身,直奔主题。 “陛下,臣近日得到确切消息,秦河山有造反的打算。” “造反?”李隆心里又是一跳。 当傀儡已经习惯了,他最怕的是造反,别人造反成功他可是连傀儡都当不上了! 【这个秦河山怎么走了还不消停啊?】 【权利都已经给你们了,为什么连个傀儡皇帝都做不安稳!】 李隆都快哭了。 虽然他已经信了,但还是强忍着说道,“造反兹事体大,王叔没有证据可不要危言耸听啊!” “臣敢当着百官的面说出来,自然是有证据的。”语罢,他吩咐道,“把证人带上来吧。” “传证人进殿。”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两道身影被御林军看守着带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是白玺,一身读书人的打扮。走在后面的是个穿着粗布衣的年轻人,始终低着头,走路都在瑟瑟发抖。这两人光是看着,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草民白玺,叩见陛下。” 白玺大方的跪拜,后面那人紧跟着跪伏在地。 伴随着李隆的一声平身,白玺已经站了起来,后面那人却迟迟不敢起身。 “大胆,陛下叫你平身,你敢抗旨?”太监连忙怒斥。 那人被这么一吓,当即脸色惨白,开始不停的哭喊求饶。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草民全都招了啊!” “陛下饶命啊!” “闭嘴!”白玺一声厉呵,而后问道,“老实说,你都招什么了?” “是王……秦河山,秦河山要造反,他亲口说的,小的全都听到了!”那人连忙回道。 “大胆刁民!竟敢口出狂言,诬陷当朝摄政王,你可知此举该当何罪?”李泰装模作样道。 “没有啊!草民说的句句属实!” “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白玺质问。 那人连忙交代,“草民本是秦王府的下人,无意间才听到王……秦河山要造反的事情。他说出城之后,准备以城阳郡为根基起兵造反。为了保密,还特意在出城之前就把府里的下人全都遣散了……陛下饶命啊,草民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白玺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而后转身向皇帝行礼,道,“启禀陛下,依草民之见,长安城内应该还有不少秦王府被遣散的家奴,把他们都抓起来审问一遍,便能知道真假了。” 李隆心说,【这还用查?别人造反我不信,秦河山还能不信?】 但他也知道流程不能省,于是便要同意。 然而李泰却先一步开口道,“不可!那不过是一群平民百姓,又不是犯人,怎可抓起来审讯。” 话罢,他也转身向李隆行了一礼,“陛下,不如此事就交给臣来办,臣保证,定能在不扰民的情况下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好,好,那就交给王叔去办。”李隆急忙说道, “谢陛下信任。”八贤王深深作揖。 此事的李隆屁股已经坐不住了,八贤王话刚说完,他就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别的事情?” 太监识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都不傻,知道这事儿就是八贤王一手策划的,人家现在肯定着急去找人证呢,谁现在跳出来再启奏别的事情不是找不自在么? 所以早朝到这里很顺利的就结束了。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咱们大夏的摄政王还挺忙的,没事就造反一回,老夫我啊,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哈哈,何大人说的有理啊,要是哪一天不传摄政王造反的事儿,我还不习惯了呢。” “可是这次嫌疑真的很大,若是摄政王没想造反,为何把他的心腹全都带走了?就连当初跟他作对,后来又被他收服的大理寺卿张栩张大人,也随他一同离京了。” “秦王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临出城前些日子,下人确实被匆匆遣散了,还从秦王府运出去一大堆货物,不晓得是些什么东西。” “那这么说………” “嗨,咱们讨论这些作甚,明日一早,咱们的八贤王不就能给出答案了?就是那些证人要遭殃喽。” “天下百姓,哪有不遭殃的?” “哈哈哈哈哈。” ………… 三日之后,一道圣旨快马加鞭的被送到城阳郡。 手握圣旨的使者在这里依旧没有收到应有的待遇,秦河山没空见他,就吩咐人把他带到郡守府里去暂时休息。 使者着急啊,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哗哗往下淌,“不可啊!圣旨万万不可怠慢,那是要杀头的啊!” 说完,他就在府内扯着嗓子大喊,“王爷,王爷!您就出来领一下吧,您不领小的没法交差啊!” “不用喊了。”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使者的喧哗。 使者回头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张大人?您也在这儿?那太好了,您快帮忙劝劝王爷吧,圣旨可是万万不能怠慢的。” “王爷此时不在府中,我也不知道他人在哪,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吧。”张栩淡淡的说道。 第七十八章 教官秦河山 使者一听张栩的话,顿时两腿一软,差点就瘫在地上,还好边上的侍卫赶忙过来扶住。 秦河山可以无视规矩,不怕被犟嘴,他怕啊! 他就一个小太监,秦河山这么不给皇上面子,回去之后皇上为了出气还能降罪给谁? 但是张栩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当即吩咐道,“还不快安排使者去休息?” “是!”侍卫应到,而后架着使者就往府邸深处走去。 ………… 此时的秦河山正在如约检查神机营的训练成果。 虽然神机营目前只有百人,但日后肯定是要扩充的,以营为名并不违和。 至于这一百人,秦河山本来想的是将他们打散,然后各自成为队长去带队。不过今天看了他们的训练默契之后,他改变了注意。 这一百个人可成奇兵,他们聚在一起比分散出去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看着这一百人整齐的在自己面前站好队列,秦河山以教官的语气说道,“你们表现的很好,本王向来说话算话。从今日起,你们所有人增饷一倍。另外,你…………” “你叫什么来着?”他看向百夫长问道。 高烈:“………” 神机营众人:“…………” 虽然百夫长是当事人,但他可还记得王下第一大将的称号呢,这会儿王爷说要兑现诺言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这么点小事儿? 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平民出身,能被王爷记住名字才算怪事儿呢。 于是他压着激动连忙答道,“回王爷,末将名叫徐猛。” “好,徐猛是吧?从今天起,本王赐你王下第一大将的称号。除了本王之外,你只需要听从高将军的命令即可。其他人包括宫里那位陛下都无权命令你,听明白了吗?” “谢王爷,末将定不辱命!”徐猛当即单膝跪地表忠心。 “起来吧。”说完,秦河山摆了摆手,吩咐身后跟着的下人道,“把东西拿过来。” 下人应了一声,很快就把几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秦河山亲自拆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通体漆黑的背心。徐猛虽然没有摸到背心,但是光凭目测就能看出这间衣服的分量比寻常衣服要重一些。 接着他就看到秦河山把衣服递了过来。 徐猛连忙双手接过。 入手的一瞬间确实沉甸甸的,但是比起现在身上穿着的锁子甲来说却是轻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件衣服摸上去似乎是由麻布包裹着金属缝制而成,但重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之重,只是比普通衣物稍微重一点而已。 “这是……”高烈一脸的好奇。 秦河山解释道,“这本王最新研制的锁子甲,跟寻常锁子甲一样,它也是由铁环环扣而成,只是这件衣服的铁环更小更细,所以编织出来的锁甲更加轻便。” “轻便的代价就是放弃了一部分防御能力,如果大刀正面砍中,因为太薄的缘故还是很容易受到震伤的,但它韧性十足不容易破裂,防御箭矢效果十分不错。” 徐猛等人听的不是很懂,但上过战场的高烈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虽然他无法从科学角度解释,为什么同样都是能挡住刀刃穿着薄的锁子甲还会受伤,但是他有丰厚的战场常识,这也让他产生了些许疑惑。 “若是无法有效防止正面砍击,穿着锁甲岂不是反而增加负重了?” 秦河山看了高烈一眼说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从来没打算让他们去正面战场。正面战场也不需要经历如此严苛的训练。” 说完,他不顾高烈依旧迷惑的眼神,又命人拿上来另外一个箱子。 他从中拿出一把手弩,说道,“此弩名为复合连弩,装弹一次能连续射击十发箭矢。” 旋即,他装填好箭矢,朝着远处大树上面连续扣动十次扳机,十发箭矢全部深深的扎进树干当中,还有一发直接穿透了。 树干不是很粗,但能贯穿三十步(一步一米五)开外的树干也足以说明其威力巨大了。 尤其是高烈。 如今大夏军队装备的弓弩他都十分了解,长弓还好,射程百步开外,弩的射程就不尽人意了,超过三十步基本就彻底失去了杀伤力,还不是连发的,只能射击一次上一次箭矢。唯一的有点就是比弓轻便,不需要太大的力量,随便拉个人学一学就能用了。 再看王爷拿出来的这把弩,十连发不说,射程还远,看王爷也没怎么瞄准,说明精度也十分不错。 精度高就意味着射出去的箭矢下落的很慢,说明弩的射程是远远超过三十步的。 “这…………此弩竟然如此恐怖?”高烈无比震惊的道。 秦河山没有过多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因为他在弩上运用了一些现代复合弓的元素,安装了小的滑轮组。这还多亏了大夏的锻钢技术足够成熟,不然根本锻造不出这么精巧的零件……还有刚才的锁甲也是,不是铁的而是钢的,上面的钢环细如钢丝。 只不过还有一点可惜的是,由于时代的局限,无法通过化工技术生产出满意的弩弦。 所以弩弦依旧用的是传统的材料——动物身上的纤维组织。 消耗完了十发箭矢,秦河山一边换着弩弦一边讲解道,“这种弩威力大,损耗也大,所以需要时常更换弩弦。更换间隔没有标准,具体看你们自己,估摸着不能用了再换就可以,但也不用太节省。”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换好了弩弦,过程十分简单,高烈看一眼就会了。 徐猛等人也觉得自己都会了。 于是秦河山把手里的弩递给高烈,说道,“神机营全体听令,复合连弩人手一个,排队过来领。” 高烈接过连弩顿时爱不释手,还没领到的神机营将士也是跃跃欲试,就差两眼放光了。 怎么说呢,好像男人的浪漫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等人手配备了一把复合连弩之后,秦河山便命令神机营开启了第二项训练——射击训练。 教官——秦河山。 第七十九章 急的长胡子了 射击训练,这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训练项目。 这个时代普遍的远程兵器有三种,弩,弓,以及投石车,大夏还有一种自己特有的床弩,作用跟投石车差不多,但是精度跟威力都比投石车大很多。 投石车跟床弩需要经过特定训练的士兵配合使用,属于大型器械,不会轻易动用。 弩威力不足,正面战场很难起到作用。 所以最常见的还是弓,而弓对人力量的要求又很高,能拉动弓的要么天生神力,要么经过长期训练,一个个都是大力士。 游戏里面为了平衡职业数据,才把弓箭手设计成了脆皮,现实中的弓箭手近身试试,抡起大刀保证比前排兵还厉害。 所以训练弓箭手,力量训练是重中之重。 秦河山在训练神机营的时候,要求的从来都是整体的体能,力量也是整体的力量,只要达标即可。 这便是神机营与寻常士兵之间的差别。 如今这个差别又多了一项,便是所有人都闻所未闻的射击训练。 秦河山吩咐下人,把提前定做好的把子整齐的排成一排,自己拿着一把复合连弩,装上了十发为一组的弩箭盒,瞄准把子做出射击的动作。 “装填弩箭的过程诸位应该都看清楚了,看不清楚也没关系,后面可以找高将军学,高将军一定看清楚了。” 一旁的高烈面色有些不自然,他好像真没看清。 秦河山可不管那么多,继续解释道,“这种盒子,每个能装十发弩箭,把他往上面轻轻一扣就算装填完毕。” “刚刚我演示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弩箭由纯钢打造,长度是普通弩箭的三分之二,直径是普通弩箭的一半。所以,与其称它为弩箭,我觉得钢针这个称呼更合适。” “这种弩箭的缺点跟连弩本身一样,射程远不如长弓,由于本身重量的缘故,弹道下滑的也很厉害。” “而它的优点则是,近距离射击的情况下,其威力远大于普通弩,精确度也比弩高。相对于弓箭,则是有灵巧轻便的优点,能够快速出手,不怕被敌人快速近身。” “然后是射击…………” 话音落下,秦河山右手握着弩柄,左手托着右手,扣动扳机。 嗖嗖嗖……… 便随着连续扣动扳机的动作,一支支银色的弩箭破空而出,精准的钉在靶子正中的红心之上。 一个很夸张的战绩,全部十环,虽然得益于射击距离近,以及中间红心面积大,但也能够体现出秦河山高超的设计水平以及复合连弩的精确度。 “靶子你们都见过,我的这个靶子从外到内,一共十圈。最外面的一环,最里面的十环。”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在这里练习射击。什么时候平均分数达到九环,什么时候合格。如果有人一直达不到要求的话,对不起,你被神机营淘汰了。” “我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秦河山目光扫过身前的百人队伍。 “听明白了。” 众人异口同声,说的干脆,但秦河山能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并不服气。 这种不服气来自于身份的诧异。 王爷虽然跟他们一起训练过,但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在他们的印象中,王爷的身份始终是个文人,跟武将根本不沾边。 虽然复合连弩是个新鲜玩意,大家都没见过,但它到底还是打仗用的武器吧? 既然是武器,你一个文人能这么厉害,我们当兵的训练了这么久还能不如你?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早就跃跃欲试,想要好好表现把王爷震撼一番了。 这其中以徐猛为最。 作为王下第一将,他怎么能不首当其冲? 只见他自信满满的第一个拿起复合连弩,有样学样,照着秦河山教的,安装弩箭,瞄准,扣动扳机。 嗖~! 第一发弩箭破空而出,稳稳的钉在靶子上。 “五环!”负责查看的下人一声高喊。 徐猛当场愣在原地,连第二次射击都忘了。 秦河山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缓步向远走去,嘴里还喃喃的哼着歌,“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啊~啊~啊~五环,你比六环少一环…………” 嘲笑! 赤裸裸的嘲笑! 徐猛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王爷嘲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既郁闷,又有一丝丝激动。 郁闷技不如人,激动的是自己竟然有资格被王爷嘲笑………… 嘲笑这种行为不会自上而下的发生,永远是自下而上或者相互平等的两个群体。 他们感受不到王爷嘲笑这个行为的恶意,更像是小孩子在小伙伴面前大显神威之后得意洋洋的模样。 徐猛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腰板站的更直了,身上的劲头更足了。 然后,他把所有的劲头化作一声厉呵,“神机营听令,从现在开始练习射击。只要有一个人没到九环,所有人都不许吃饭!” “是!” 神机营将士回答的声音比以往都要高亢。 秦河山仿佛没听到,依旧闲庭信步,悠哉悠哉的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 等秦河山终于回到了郡守府,天都已经黑了。 圣旨是片刻耽搁不得的,使者快马加鞭赶来,然后硬生生的被留在这里耗了一天的时间。 给这位大太监急的啊。 “别这么急么,事情得慢慢来,急不得。再急该长胡子了。”秦河山接见了使者之后,开玩笑的说道。 太监则是被吓了一跳,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看他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在高兴还是在害怕。 秦河山随后补了一句,“哦对,抱歉我忘记了,你们进宫的时候年龄都比较小,这辈子都长不了胡子了。” 使者:“…………” 虽然他很无语,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能陪着笑脸说道,“王爷就别取笑奴才了,奴才就是个跑腿的,您别为难我呀。您看,这圣旨………” “拿来我瞧瞧。”秦河山朝着信使招了招手,嘴里还嘟囔着,“李隆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圣旨没少下啊。” 第八十章 杀死陛下的人 正常来说,接圣旨是需要流程的,要下跪,要使者宣读。 可现在这位使者还哪敢提流程的事啊,他就希望自己不要惹到秦河山,赶紧完成任务回去交差。 这城阳郡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于是他把圣旨急忙递了过去。 这大概是大夏建国以来,最草率的一次圣旨交接了。 等秦河山接过圣旨,使者已是紧张的满头大汗。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传到皇帝耳朵里。否则有人对圣旨不敬,导致皇帝丢了面子。皇帝治不了秦河山,还是能治他………… 【我就是一个负责送信的啊!】 使者不禁在内心呐喊。 但他也明白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在宫里也是每天活得提心吊胆,所以早就习惯了……… 秦河山拿着圣旨大概读了一下,而后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他笑的越灿烂,使者太监心里就越慌。 因为他能猜到圣旨里的内容对秦河山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更知道大人物总是喜欢被气笑而不是气哭。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 小人物没什么能耐,气急之后多数是被气哭,因为无能为力,心里更多的是委屈所以会哭。 大人物有些能耐,就算被气急也能有很多发泄的渠道,所以他们生气的时候内心更多是‘居然敢惹我’这样的愤怒。 眼下秦河山笑的越来越灿烂,那肯定是生气了啊! 【不会一刀杀了我泄愤吧?】 使者心中不禁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没办法,谁让他们这些太监平日里看起来能够耀武扬威,实际命根本不值钱。 就算秦河山一刀把他砍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甚至罪名还不如怠慢圣旨重呢………… “回去告诉陛下,臣被事务缠身,暂时走不开,如果实在着急就叫他把八贤王也派出去,赈灾的钱粮本王立马交接给他。”秦河山突然把圣旨丢还给太监。 太监先是一愣,而后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不得啊王爷,圣旨万万不能退回去!那可是要诛九族的死罪啊!” 说着,他双手捧起圣旨,又献给了秦河山,“奴才只是个跑腿的,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诛九族,本王跟长宁公主可是正经拜堂成亲了的,诛九族岂不是要把陛下也算进去?”秦河山好笑的说道。 太监连忙低头,浑身冷汗直流,这话他哪敢接,只能默不作声装作没听到。 秦河山给边上伴着的张栩递了个眼神,张栩上前把圣旨接了过来,太监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秦河山又吩咐道,“来人,上笔墨。” 随着他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人把笔墨拿了上来。秦河山拿起笔就开始在宣纸上面写,写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写完了,然后盖了自己的专属印章,将写好的内容塞进信封里,递给还跪在地上的信使太监。 “内容……算了,你也没必要知道,拿着回宫里让陛下自己看吧。”秦河山说道。 太监连忙叩首,“谢王爷,奴才这就去按王爷的吩咐去办。” “要不要本王派一队人马护送你?”秦河山一脸关切的问道。 “不用不用,不老王爷费心了。” “本王看天色已晚,要不明天再走?” “不不不,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片刻,奴才即刻启程。” 说完,使者太监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秦王府。 看着人走以后,张栩问道,“您为何把说过的话又写了一遍?” “那些话要是让这个小太监说出来,哪怕只是转述,他也活不了了。”秦河山说道,“我跟这个小太监无冤无仇的,何必害人性命呢?” 张栩微微一愣,旋即自嘲道,“臣应该想到这一层的,看来这段时间变得迟钝了。” “不是你变迟钝了,而是你根本没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不在意,自然也就考虑不到了。”秦河山有些感慨说道,“但这也不怪你,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能在意奴才的性命呢?就连我自己,不也在利用外面那些灾民么?” “但您给了外面那些人一次活着的机会,就像您也给了我一家人活着的机会。”张栩认真的说道。 秦河山长叹一声,“是啊,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旋即,他转头说道,“所以为了活下去,有些事就算不能做也要做了。” “您真的要?”张栩面露震撼之色。 秦河山说道,“那就要看这个小皇帝有没有骨气了。” “下官不懂。”张栩道。 秦河山笑道,“宫里那个小皇帝现在应该已经被软禁了,虽然他以前也经历过王世贤的软禁。但王世贤跟八贤王的目的不同,对待小皇帝的态度自然也大相径庭。” “咱们那位人人称颂的贤王,才是真正要造反篡位的那个人。” “您说八贤王要造反?这…………”张栩脸上的震撼迅速变成了疑惑。 秦河山道,“难以置信,觉得不靠谱对吧?不止是你这么觉得,其他所有人包括咱们的长公主都是这么认为的。所有人都只是觉得八贤王想掌权,但是不会造反。因为他本身就是李家人,没造反那个必要。” “但你们都错了,正因为他姓李,所以才是最具造反资格的人,他登上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顺了。”秦河山淡淡的说道。 张栩轻哼一声,“即是造反,何来名正言顺?” “那如果陛下突然死于非命呢?”秦河山反问。 张栩微微一愣,者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一死,哪怕八贤王不愿意,以他的身份也要被推出来当皇帝,更何况他又怎么可能不愿意? “可是弑君的话……八贤王凭什么?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张栩问道。 秦河山缓缓道来,“摄政王秦河山以城阳郡为据,招兵买马意图造反。幸陛下将其阴谋识破,降下圣旨,命其归京请罪。然秦河山冥顽不灵,且恼羞成怒,竟派人将陛下刺杀。其罪当诛!” 说完,他看向张栩,面带微笑的道,“所以,杀死陛下的不会是八贤王,而是秦河山。” 第八十一章 血诏 “陛下有危险了,那我们要不要………” “不用。”秦河山打断了张栩的话,说道,“镇南关还有五万边卫军,守在那里的那位将军可是先帝的死忠。一旦得知陛下身亡,放着镇南关不管他都得带兵回来讨个说法。” “可他到时会认为是王爷你杀了陛下。”张栩道。 “前提是事情真能发展到那一步。”秦河山笑道,“先不管那位将军最后的态度如何,他的五万边卫军放在那里就是震慑,再加上我这里的两万御林军。八贤王只要不是脑子有病,没做好万全准备他是绝对不敢动手的。” “何为万全准备?”张栩问道。 “长安城里还有几位南越来的客人呢,先前一直没有动作,现在也该行动起来了。”秦河山道。 张栩一愣,“八贤王会跟南越勾结?难道说………” “南越最想要的不是我许诺的临平,章平,阴平这三城,而是镇南关。八贤王唯一能够获得南越支持的方法,就是用镇南关做交换。”秦河山道,“对于现在的八贤王来说,一切都要为他能坐上皇位让位,包括整个国家的安危。” “况且以目前南越的形势,根本没有余力来占领南越,他们只是想先扼住南越的命门,然后去对付更大的敌人。” “南越要的不是一个亡国的大夏,而是一个臣服的大夏。” “彻底占领大夏还要派兵来驻守,派人来建设。而一个臣服的大夏,除了给他们上供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用管。换做是你,你选哪个?” 张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陛下还是要死的。” “所以我说,陛下死不死,要看他有没有反抗八贤王的勇气了。”秦河山抬眼望向长安城坐落的位置,说道,“他有时间,但是不多,若是他有那个勇气能迈出那一步。我可以救他,若是他没那个勇气……那就带着他姐姐在宫中自生自灭吧。” “没让李安宁到南越去当质子,我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 长安城,皇宫内。 李隆已经被软禁好些天了,这些天除了早朝,跟晚上睡觉,白天的时间一直都被关在御书房内。 若只是被关在这里学习也就罢了,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叫白玺的书童,管的比皇叔还严格! “陛下,您又走神了,忘记臣是怎么说的了?”白玺坐在龙椅的边上,一边悠哉的吃着水果,一边冷声问道。 李隆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被吓得一个机灵,“我……我……” 他连朕都忘了说。 只见白玺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手里拿着戒尺,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隆,“你这种蠢货,还真是不配当皇帝。” “你!” 啪!! 白玺抬手一挥,戒尺在李隆脸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你……你居然敢打朕的脸!”李隆的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当中还夹杂着一丝惊恐。 如果是之前他早就喊人了,可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的侍卫都被换成了八贤王的人,不管他再怎么喊都不会有人理的。 他只能忍着。 “打你?”白玺不屑的一笑,抬起戒尺正准备落下,却突然面露犹豫。 李隆见状正想偷偷松口气,却见白玺直接抬脚踹了过来。 砰!! 李隆被一脚踹的从龙椅上滚落下去,而后白玺直接坐在了上面,脸上带着一丝癫狂的神色,“你这个废物,不配坐在这!这个位子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 “你要篡位?!”李隆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拼了命的从地上怕了起来,盯着白玺道,“你怎么敢!!” 白玺咧着嘴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等李隆开口,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也对,你被困在这里好几天了,当然不可能知道。” “那我就好心告诉你吧,今天是南越使臣跟八贤王谈判的日子,至于谈判的内容………告诉你也没用。” “你只需要知道,今天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 白玺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笑着走到御书房门口,背对着李隆道,“趁着现在还活着,你就好好享受那龙椅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推门而去。 随着大门重重关上,御书房里只剩下了李隆一人。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 “他们要杀朕……” “杀朕……” 李隆嘴里喃呢着,突然他浑身一个机灵,整个人清醒过来。 “不行!我不想死,我是皇上,你们不能杀我!” 他哭喊着跑到门口,拼命的敲门,“皇姐救我!皇姐,我害怕!求求你了!” “有谁能来救救我啊!” “秦河山,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快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可不论他怎么哭喊哀嚎,门外都没有一丝动静。 他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暗,人也哭的累了,便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龙椅上。 案前还摆放着练习书法用的笔墨纸砚。 “朕明明是皇帝,明明所有人都该听朕的,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咬着牙,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坚强一些似的。 他盯着面前的宣纸许久,眼睛已经被泪水遮住什么都看不清了,却好像在跟谁较劲死的,拼命的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也抬手去擦………… 突然,他一拍桌子,咬着牙心道,【不行,朕不能就这么死了!就算死,朕也要让天下人知道你们这群奸贼的嘴脸!】 【你们不仅欺君犯上,现在竟然还要弑君!】 【………血诏!对,朕要写血诏!】 他把手指放到嘴边用力一咬,只是疼得不行,却一点血都没留出来。 这一疼,也把他刚刚心里憋着的那股劲削减了大半。 他屈辱的握紧了拳头,【难道朕真的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不,朕不是!】 他又对着食指狠狠的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让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流淌下来。 可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咬一口没破就再咬!直到舌尖唱到一丝腥甜,他强忍着痛,将手指印在了案前的宣纸上面。 第八十二章 紫贵妃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奸贼弄权,妄图弑君篡位…………朕破指洒血,书诏诸卿,以清君侧,勿负朕意!” 许是近日读书有了成效,加上心中悲愤,一份血诏竟是写的有模有样。 可是写完之后,李隆环顾四下,却发现这血诏根本送不出去。 门口把守的御林军早就换成了八贤王的心腹,任何进出御书房的人都要经历重重检查,别说一份血诏,就是一粒芝麻都不行………… 吱呀~! 李隆正愁着,御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虽然还没看清来人,他的心中已经燃起了一丝希望。 到午膳时间了! 八贤王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把皇帝活活饿死在御书房! 李隆激动的起身,踉踉跄跄迎了上去。可当他看到来人是,脸上却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怎么是你?” “怎么是我?陛下不希望我来吗?”来人端着食盒,脸上有些幽怨。 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小腹有明显凸起,显然已经怀孕有些时日了。 当初秦河山在李隆手下救了一批宫女,她们其中一些人都有了身孕。秦河山给了她们两个选择,出宫嫁人,留在宫中当贵妃。眼前这名带有身孕的女子便是选择留在宫中其中一人,名叫小紫。成为贵妃之后被赐名宋紫,跟送子谐音,现在是紫贵妃。 小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上些许,已经成为自己妃子的女人,不解的问道,“可是白玺他应该不会让你来的啊,你是怎么来的?” “就这么来的呀?”小紫热络的挽住小皇帝的胳膊往龙椅那边边走边说,“妾身见陛下在御书房苦读多日,很久没跟我们这些妃子一同用膳了,心里就总是担忧,害怕陛下太累吃不好。今日便亲自到御膳房下厨,给陛下做了这些您平日里喜欢吃的菜。” “快来尝尝。” 话说完,二人已经到案前。 小紫把食盒放到书案边缘,主动开始收拾起来。 结果不等小皇帝阻拦,她就看到了那份用鲜血写下的诏书。 “陛下,这是………” “不要看!”李隆一把将血诏夺来,塞进袖子里,紧张的掩饰道,“朕最近在……在……对,在练习用朱砂写字,写的不好,爱妃就先别看了。” 若此时进来的是太监宫女李隆反而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进来的是个贵妃,他慌了。 他说不出具体原因,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然而小紫好像已经看清了血诏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到错愕,最后变成惊恐。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泫然欲泣,“想不到陛下竟被困在这里遭受如此苦难,我等做妃子的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请陛下降罪!” 李隆皱起眉头,“这…………” 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平日里根本没怎么理会过那些妃子,因为这些妃子都是秦河山强迫他娶的,他心中对此十分抵触。 结果没想到,妃子竟然有如此觉悟……… 【她们真有这么忠心吗?】 李隆对此深表怀疑。 但眼下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这个妃子了。 于是他俯身把小紫从地上扶起来,“既然你都看到了,朕也不瞒你。” 说着,他把血诏塞到小紫手中,“朕近日以来的遭遇全写在上面了,若是你能有机会出宫,请务必把它交给秦河山。朕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妾身定不负陛下所托!”小紫一脸悲戚,旋即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些饭食陛下趁热吃了吧,不然外面那些御林军该怀疑了。” “对,吃!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说着李隆就开始动筷,“你也陪朕一块吃。” “陛下稍等,妾身先想个办法将这血诏藏起来。”小紫说道。 李隆动作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御林军都是八贤王的人,你出去她们势必要搜你的身,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小紫抿着嘴,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请陛下背过身去,妾身自有办法。” “你……好吧,朕背过去就是。”李隆痛快的转过身去,接着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小紫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陛下可以转过身了。” 李隆回身问道,“你这是……藏哪了?” “陛下……还是别问了,妾身可以保证,绝对万无一失。”小紫脸色羞红。 李隆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二人一起用过午膳之后,小紫便离开了御书房。 门外的御林军果然将其拦下准备搜身。 小紫顿时大怒,“大胆,你们这群狗奴才,连陛下的女人都敢碰,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可那二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着他们本来要做的事情。 他们只听命于白玺。 小紫见势不妙,只能一边后退,一边大喊,“先等一下!” 二人停了下来。 小紫继续道,“本宫好歹是陛下的妃子,不能被别的男人碰。你们若真的强行搜本宫身,本宫为宝贞洁只能选择当场自尽,到时你们也没法跟主子交代。如果非要搜身,你们可以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宫女来搜,本宫也愿意配合,你们觉得呢?” 二人互相看了看。 他们是死士,不是智障,自然是会思考的。 他们不在乎皇帝妃子的死活,只是白玺交代过这里不能出任何岔子。 “那还请贵妃在这里等候,我去找王爷通报一声。”说完其中一人转身就走。 留下的另外一个则是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小紫,不让对方离开自己视线一步。 小紫心里紧张的要命,表面却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王爷预测的没什么出入,但真的执行起来,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她悄悄的吐了一口气,在不停的在心底给自己打气,“没问题的,王爷神机妙算,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第八十三章 暴露 不一会儿,另外一名御林军带着两名宫女回来了。 二人皆是低着头,动作有些畏畏缩缩的,衣衫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似乎刚刚经历了一番拷打。 “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带他们回来的那名御林军说道。 “知道了。”二人十分害怕,硬着头皮走上前,对宋紫说道,“得罪了,贵妃娘娘。” “不必担心,我都明白的。”宋紫说道,“这里有男人看着不方便,你们两个随我进到御书房里检查吧。” 两名宫女看向御林军,御林军点了点头,然后三个女人又一块儿回到了御书房当中。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三个人就都出来了,两名宫女低着头向御林军汇报道,“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你们两个应该知道说假话的下场。”御林军冷声威胁道。 两名宫女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急忙求饶,“大人饶命,奴婢说的字字属实,不敢有半分假话。” “是真是假,自有主人定夺。”御林军毫无感情的话语,吓得两名宫女浑身一个机灵。 先前被拷打的伤还没消退,那种滋味她们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宋紫微微皱眉,沉声道,“你们什么意思?若是不信她们,为何又要她们来给本宫搜身?” “我们只负责遵守命令。”其中一名御林军说道。 两个人从头到尾就像是两个毫无感情的傀儡。 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油盐不进的。 不等宋紫再说些什么,两个宫女就被其中一名御林军带走了。 刚走没几步的时候,宫女还回头看了宋紫一眼,宋紫心中一颤,生出些许不忍。 她也是宫女出身,看不得这些姐妹遭受苦难。 但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眼下连陛下的姓名都危在旦夕,自己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能顾得上这两名宫女? 【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了,一定要活下来。】 宋紫掩去心中所想,只是冲着剩下的那名御林军冷哼一声,问道,“本宫可以走了?” “娘娘请便。”御林军道。 宋紫给那名御林军甩了一个白眼,便向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 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御林军的视野之中消失了。然后她当即调转方向,光明正大的招呼宫女太监过来,吩咐道,“本宫要出宫,还不快去备轿?” “是娘娘。” 宫女太监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很快就备好了轿子。 因为八贤王并没有封锁皇宫,所以其他人想要出宫还是很容易的,唯一被限制的就只有那对姐弟。 出行队伍走的十分顺利。 与此同时,白玺这边。 跟南越使团的谈判进行的很快,因为很顺利。 南越使团那边主要负责谈判的并不是孟忧,而是一个名叫江林忠的官员。 南越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要接手镇南关。八贤王的条件也很简单,要得到南越的方面的实际支持,以登基称帝。如果必要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南越出兵。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宾主尽欢。 孟忧全程陪同,心中不得不有所感叹,【眼下明明是南越派兵入都占领长安的最好时机,可江大人却选择了只要镇南关……看来还是秦河山看的更透彻些。】 【想必这次公主是带不回去了,不过一个公主换一个镇南关,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不管过程如何,只要是达成了陛下想要的结果即可。】 【这次终于可以回家了。】 旋即,他看向了八贤王跟身边的那位名叫白玺的人。 什么书童不书童的已经不重要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白玺是八贤王的私生子。 叫孟忧来评价的话,这二人加起来都不如秦河山。 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孟忧十分欣赏秦河山的手段跟材质,甚至一些奇思妙想的创造,比如提炼细盐的方法。 虽然方法没有告知他,秦河山却给了他一些细盐,味道跟粗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还有那个治疗瘟疫的特效药,好像叫……哦对了,是风寒灵。 若是没有秦河山,这个国家恐怕连瘟疫那关都过不去。 秦河山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 至于八贤王跟白玺这两个人,只能说幸好现在是他们在主导大夏这个国家,才给了南越占领镇南关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孟忧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这俩货为什么这么坚持要篡位? 只要把持好朝政,让皇帝一直是个傀儡不就行了? 算了,这些事也懒得管,只希望秦河山别再横插一脚搞破坏就行了……… 双方谈妥之后,肯定是要有宴席的,这是礼仪,他孟忧不在意,使臣不能不在意。 白玺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提前溜了。 他来到牢房,看到了正在被严刑拷打的两名宫女。 虽然他喜欢玩女人,但宫女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还入不了他的法眼。整个皇宫唯一能配得上他的,只有长公主李安宁,剩下连皇帝那些妃子都不行。 因为那些妃子也都是宫女出身的。 上次他也夜闯过李安宁的寝宫,但是李安宁性子刚烈以死相逼,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便只好作罢。 “怎么样?改口了吗?”白玺开口问道。 负责拷打的御林军回答,“该用的刑都用了,没有改口。” 随即白玺摆了摆手,“那应该是真的了,把人放了吧。” “是,主人。”御林军动作麻利的把人放了。两名宫女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连离开这里的力气都没有。 白玺自然不会管她们的死活,没下令杀了就已经是仁慈了。 他离开牢房直奔御书房而去。 他说了今天是陛下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因为今天的晚宴还要陛下出席。 等到了明天,这位年幼的大夏皇帝就要死于秦河山的暗杀了………… 白玺推开御书房门,笑眯眯的走进去问道,“陛下心情可还好?” 李隆被吓得一个机灵,连忙道,“你……你想干什么?” “只是想检查一下陛下的功课………” 一边说着,白玺走到案前,扫了一眼。 突然,他目光一凝,沉声问道,“陛下,您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而后不等李隆反映,他一把拽住李隆的胳膊,快速检查了一番,马上就发现了被咬破的手指。 他勃然大怒,一脚把李隆踹开,冲着门外大喊,“快派人抓住紫贵妃!” 第八十四章 誓死保护陛下血诏! “再快点。”紫贵妃坐在轿子里面急的不行,频频从窗子探出头去催促轿夫。 她的心很慌,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自己跑。 只是一名贵妃在宫中飞奔的场面实在太过显眼,到时候都不用别人调查,一下就能发觉她有问题。 所以她只能忍着。 在轿子里面像火烧屁股一样根本坐不住。 而就在这时,老天仿佛在跟她开玩笑似的,心里担心什么,就遇到了什么。 眼看轿子距离皇宫门口只有白余步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后面奔跑而来,一声高喊,“前面的轿子快停下!” 轿夫门如同没听到一般,因为他们是紫贵妃叫来的人,只听从紫贵妃的命令,紫贵妃没说停下就不能停下,这是宫里的规矩。 因为宫中存在着身份地位不同的人,若是地位高的还好,要是被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给命令停了下来,那紫贵妃的脸就要丢尽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下人都要遭殃。 反倒是现在这样装作没听到,事后就算有人找麻烦,也是找紫贵妃的麻烦。 紫贵妃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那是一种干坏事被人发现的紧张,紧张到浑身发麻。 她很清楚,这个时候有人跑来拦自己的轿子肯定是事情败露了。 后面追来的是御林军,反抗肯定不是对手。 而轿夫抬着轿子走的又不可能快……那怎么办? 紫贵妃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从难以启齿的地方把藏好的血诏拿了出来,囫囵的塞进怀里,脱掉走路碍事的高底鞋,对着外面喊道,“落轿。” 轿夫听到紫贵妃的命令才终于停了下来,把轿门放低,方便紫贵妃从里面出来。 紫贵妃顾不得许多,出了轿子之后光着脚就往皇宫门口狂奔。 【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王爷说过只要我能走宫门口就安全了。】 【王爷说到做到,我一定会没事的!】 紫贵妃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双脚踩在坚硬的地面好似没有知觉似的,甚至连后面御林军追赶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剩下的之后心跳跟耳边呼啸的风声。 这大概是紫贵妃这辈子跑的最快的时候了,但她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逃出皇宫大门。 【只要能跑出去,跑出去………】 嗖!! 一道破空之声惊响,宋紫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在自己的肩膀上,似的她的肩膀瞬间麻木,同时整个人也向前飞扑出去。 扑通一声,她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感觉到肩膀传来一股暖流,紧接着就是知觉恢复,肩头传来的剧痛。 她艰难的侧过头来,便看到一只箭矢深深的扎进了自己的肩膀突兀的伫立着。只是这短短的一瞬,肩头的衣衫也已经被大片的血渍染红。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宋紫死死的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抬起胳膊,决心爬也要爬出去。 可是她中箭一侧的胳膊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不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听到御林军的厉呵,“小心,有暗箭!” 【小心?】 【暗箭?】 宋紫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察觉到御林军行为的反常。 但她现在顾不得思考那么多,既然御林军没有追来,自己便拼命往前爬就是! “中箭的是紫贵妃娘娘,我们怎么办?”御林军有人说道。 “你随我去看看,其他人列阵戒备!”有人发号施令道。 御林军令行禁止,行动极为迅速。 他们刚刚只是接到命令拦下任何打算出宫的人,并不知道那人是宫里的一位贵妃娘娘。 他们更没接到直接射杀的命令。 在皇宫里面出现暗箭可是天大的事情,就算没有射中贵妃娘娘,他们这些负责护卫皇宫的御林军也都要被降罪。 毕竟今天暗箭能射在这里,明天就能射到陛下的身上。 不论如何,今天都要揪出这个人来。 然而令这队御林军没想到的是,另外几个穿着御林军衣服的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弓。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们直接交由王爷处理。”后来的一名御林军说道。 先来的那伙御林军愣了一下,领头的皱了皱眉头。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刚刚放箭的就是后来的这队御林军。 还真是胆大包天。 自从八贤王接管御林军以来,整个皇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御林军绝大部分高层都被替换成了八贤王自己的亲信,那些亲信对八贤王有着绝对的服从。并且在八贤王的命令下,那些御林军也愈发的肆无忌惮。 居然敢在皇宫里放箭,目标还是一位贵妃………… 【唉,算了。】 先来的御林军头领心中有些无奈。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头领而已。 既然对方是八贤王的亲信,那就交给他们吧。 旋即,头领看了一眼重伤几近昏迷的紫贵妃,无奈的准备下令离开。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紫贵妃虚弱的声音,“陛下……血诏………” 短短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这位头领定在了原地。 血诏! 大夏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但人人都知道这是只有陛下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下的诏书。 只要出现血诏,就说明陛下命在旦夕! 【我堂堂大夏皇帝竟然到了下血诏的地步!】 这一瞬间,首领浑身汗毛乍起,当即一声怒吼,“全体戒备!保护紫贵妃!” 后来的御林军直接拔刀指向这位首领,“这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你想抗命?” “我不管谁的命令,现在谁也别想再动紫贵妃一根头发!”首领也毅然拔刀。 后来的御林军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格杀勿论。”便直接向着紫贵妃这边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又一道暗箭射出,直奔那位统领的心脏而去。 所幸统领也算身经百战,本能的侧身避开了要害,箭矢射偏,贯穿了他的右胸腔,才没有令他当场毙命。 可是受到如此重伤,若不及时治疗,这位统领也将命不久矣。 但他没有倒下,他是大夏的御林军。 他单刀拄地,咬着牙将胸前箭矢折断,而后用尽全部力气发出一声嘶吼,“誓死保住陛下血诏!” 第八十五章 精锐 后来的一队御林军都是原本八贤王培养出来的死士,这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小规模的团体作战也十分出色。 而那位统领手下的兵则都是属于常规军,更加适合大规模的正面战场,面对这种小规模的交锋非常吃亏。 双方刚交手没多一会儿,保护血诏的一方就损失了大半。 那位统领艰难的站直身子,看着身边一位位战友不断的倒在血泊当中,他目眦欲裂。 这些人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 他们应招入伍或许只是为了那点军饷。 他们今天来巡逻也只是为了应付差事。 但是他们拿刀挡在紫贵妃身前的那一刻,他们是御林军的将士,是大夏的将士。 身边战友的倒下没有让任何人退缩,他们反而越战越勇。 “铁牛!!入他娘的,老子给你报仇!” “老子命不值钱,陛下的命值钱,一命换一命,值了!” “老子早看八贤王那杂种不顺眼了,去他娘的!” “今天是老子最硬气的一回,统领,记住俺的名字,赵铁柱!” 这一刻,他们不只是大夏的将士,他们更是大夏的英魂。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他们只知道陛下下了血诏,而他们要拼死保护这份血诏。 赵铁柱一声呐喊之后,奋然挥刀。 可对方不仅人多势众,身手也比他强上太多。他的刀刃还未落下,转眼间就被对方乱刀砍死。 “啊!!!” 统领愤怒的咆哮,“你们他娘的给我记住!你爷爷我叫褚开江!” 可惜对面是一群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死士,他们对褚开江的愤怒没有任何触动,他们不会嘲弄褚开江,也不会因此产生所谓的敬佩之情。 对他们来说,杀人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每个人临死之前都会有不同的反应,这些反应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那些人最后都会变成一具尸体,然后被处理掉。 于是,手起刀落。 褚开江通红的双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人头滚落在地的情形。 他没有选择闭上眼睛,而是双目圆瞪,死死的盯着对方。 他毫不心虚,更不畏惧。 自己为效忠而死,光明磊落,有何惧! 他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在变慢,对方的动作好像开始停滞………… 等等! 不对! 不是时间停了,就是对方的动作停了! 伴随着数道箭矢没入血肉的噗噗声,褚开江看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胸口中了一箭,鲜血迅速染红衣衫,然后渗出铠甲。 他艰难的环顾四周,发现剩下那些身穿御林军铠甲的死士也都如此这般,胸口中箭毙命!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高兴。 因为对外人来说,自己跟对方都是御林军,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这种时候皇宫里突然来了一群如此高手,二话不说直接将御林军全部射杀!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件好事! 皇宫有危险! 陛下有危险! 然而他现在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举刀反抗。 他能站到现在凭借的都是刚刚强撑着的一口气,如今对手已死,自己的那口气也泄了,自然就站不住了。 他无力的倒了下去,却意外的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被人扶住然后慢慢的放倒在地。 他意识朦胧中听到有人说,“将军,此人右胸中箭,失血过多,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而后是另外一个更加沉稳的声音,“先别管那么多,按照王爷教的临时包扎方法处理一下,带回去交给孙大人,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保护好紫贵妃,任务完成,撤退!” 这是褚开江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此话音刚刚落下,周围又有许多御林军赶了过来,迅速将这几人包围在内,而后便是一声令下,“格杀勿论!” 被称为将军之人也开始发号施令,“敌袭!确保紫贵妃安全,清除所有敌人。” “是!” 旋即,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迅速开始反击。 因为是皇宫之内,场地并不算开阔,但凡能进入视野的敌人,距离都不超过三十步。 只见这伙人齐刷刷的拿出造型怪异的手弩,对着奔袭而来的敌人就开始射击。 嗖嗖嗖!! 连续的破空声音响起,包围而来的御林军成片的倒下。 那些盔甲连普通的箭矢都挡不住,更别说这伙人手里特制的箭矢了。 纯钢制作的弩箭,穿破御林军的盔甲就如同穿破了一张纸。甚至距离再进一些的话,箭矢不仅会扎进人的身体,还会直接穿透过去,再穿破背后的那层盔甲,直到再射中些什么,力道彻底消退才会停下。 或许是墙壁,或许是后面围上来的其他御林军士兵。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御林军便已经损失惨重。 发号施令的一名统领顿时惊呼,“那是什么兵器,竟有如此威力!快撤回来,找掩体躲避!” 那些士兵早就不想冲了,现在听到命令,撤退的一个比一个快,眨眼间,刚刚蜂拥而上的御林军就全部找到掩体躲了起来。 被称为将军的人见状,再次下令道,“五人继续射击掩护,其他人带着贵妃跟那名伤员撤退!” “是!” 紧接着一伙人极为有序的进行撤退,五人持续进行连弩射击压制,其他人带着两个昏迷的伤员依旧身轻如燕,面对皇宫高墙如履平地。 期间,有人从远处射箭,箭矢射中将军的背心,却没能破甲。 将军只是受到了箭矢的冲击往前踉跄了两步,卸去力道之后便抛出钩锁翻墙而出。 到此,这伙人的身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彻底消失在了御林军的视野当中。 躲在暗处的一名御林军统领为此大受震撼,他本人也并非无能之辈,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敌人,包括皇宫里的各种刺客。 但刚刚那伙人的行动方式,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仅个人实力极强,手中那个造型怪异的手弩也是极为骇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支队伍的行动力,明显比受过正式训练的御林军还要强! 这是哪里来的精锐! 第八十六章 李隆一怒 “你说什么?人被救走了?” 白玺双目通红的咆哮道,“整个长安有三万御林军驻守,光是皇宫就有一万。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还怀着孕的女人给跑了?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废物不配活着!” 话音落下,白玺掏出他随身带着的短匕就要动手杀人。 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一动不动,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们是死士,长久以来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如此。 好在八贤王还保留着理智,“住手。”他一声轻呵,而后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解决的办法,你把他们都杀了,我们用谁?” “…………” 白玺手中短匕停在一名御林军脖子边上,面色阴沉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按原计划进行,如今我们得到了南越的支持,李隆这个皇帝大势已去。只要你登机为帝,就算外面流落一万封血书都没用。”八贤王说道。 白玺沉默片刻,将短匕收回怀中。 此刻的他也恢复了理智,吩咐道,“刚才你们说,来人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手弩,射出的箭矢也是特制的?” “是。”一名御林军回道。 白玺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隆,接着说道,“去找几根箭矢回来,马上!” “遵命!” 几名御林军异口同声,而后迅速退去。 伴随着重重的关门声,白玺回过身来看向八贤王,“既然一切都被迫提前了,也该召群臣入宫了。虽然是一群酒囊饭袋,但朕登基称帝终归还是需要他们鉴证的。” 八贤王心中无奈叹息,自己这个儿子心急的脾气到底还是没改。 不过算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他么?这些年的确是委屈他了,脾气什么的,等当了皇帝之后再慢慢改。 “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要做的太过火。”说完,八贤王便起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御书房内只留下白玺跟李隆二人。 白玺缓缓走进,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知道朕为什么叫白玺么?” 李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回答。 白玺自顾自的说道,“玺是玉玺的玺,至于这个白……只要玉去掉一点,合在一起就是皇帝的皇。这个名字意味着我只差一点就能当皇帝了。如今大势已成,朕距离皇帝的最后一点也没有了。所以朕现在告诉你真正的名字。” “朕姓李,名皇。” “从今往后,李皇便是当今天子的名字。” “而你,将会是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位遭刺杀而死的皇帝。秦河山也将成为大夏开国以来,第一个刺杀皇帝的千古罪人。” 李隆听着白玺一口一个朕的说着,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愤怒,而后愤怒将恐惧取代。 他缓缓握紧双拳,怒视着白玺,“杀死朕的人是你!你才是罪人,你是大夏的千古罪人。朕或许配不上皇帝这个位置,但是你,白玺,你连给朕提鞋都不配!你永远都是贱民,你就是白玺。你距离皇帝永远都差一点!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语罢,李隆心一狠,奋力朝着墙上撞去。 他要自尽! 既然左右都是死,与其受人摆布将自己的死嫁祸给秦河山,不如选择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一头撞死,太医院的太医们绝对看得出来。 但如果等御林军把弩箭取回来将自己刺死,那就给白玺得逞了。 “绝不能让人得逞!” 这是李隆有生以来最有勇气的一次。 白玺顿时一声怒吼,“住手!!”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碰的一声。 李隆脑袋重重的撞在墙上,瞬间头破血流。 整个御书房瞬间一片死寂。 白玺看着趴在地上的李隆一脸茫然。 不一会儿,脸上的茫然逐渐变成了微笑,微笑又变成大笑。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李隆,“哈哈哈哈!我竟然给忘了,就凭你这点能耐还想一头撞死?你也配?哈哈哈哈!!” 此时的李隆头晕目眩,疼的直接哭了出来。 但不管再怎么疼,他还是活着。 他的心中愤怒又不解。 为什么? 史书上记载过那么多一头撞死的大臣,为何他们可以朕却不行? 朕为什么还要平白遭受如此痛苦! 一旁的白玺还在放肆的大笑,似乎也在缓解刚刚内心的紧张。 有那么一瞬他也以为李隆死了。 但是李隆没死,没死就好,这个时候死了就没用了。 然而白玺还没笑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紧急来报,“启禀主人,秦河山率领大军将长安城包围了,还派人在城门下叫嚣!” 白玺收敛笑容,快步走到大门,一把将门推开,面色冰冷道,“你给朕记住了,从现在起,称朕为陛下!” “是,陛下!”前来汇报的御林军当即下跪。 白玺这才问起正事,“秦河山叫嚣的什么?” “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 这名御林军的记性倒是出奇的好,竟然把血诏的内容给背了下来。 白玺站在那里,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愤怒,等御林军念完以后,他咬着牙自语道,“好你个李隆,血诏写的倒是有模有样!但那又如何?你马上就要死了,而且是被秦河山暗杀的!到时候不管你写的再好看,也都是秦河山伪造的!” “对,伪造的,一切都是秦河山搞的鬼!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语罢,他迫不及待的问道,“弩箭呢?区区几个弩箭怎么来的这么慢?” “属下不知。”御林军干脆的答道。 他刚从宫外回来,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被派出去的御林军回来的太慢了,这不对劲! 他盯着趴在地上的李隆看了一会儿,强压下内心闪过的杀意。 不行,不能直接把李隆杀了,否则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李隆的死必须是秦河山干的。只有拿到弩箭才能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到时候就算大臣们怀疑,弩箭也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谁都没办法反驳。 没有人需要知道真相,大家只需要一个能够说服所有人强力有的证据。 于是……… “找些人来给李隆治疗,盯紧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白玺当机立断道。 说完,不等御林军有所回应,他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