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赎之乱世再起》 第一章 元历五百零一年,卫史十二年秋。虽说是早秋,但寒冷的天气让人心生已入寒冬的错觉。一阵寒风刮过,让行走在洛城街道上的行人缩紧了身上略微破旧的麻衣,将冻的发抖的双手缩到腋下。 突然街道上一阵喧嚣,一队卫军骑着快马施虐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一些躲闪不及的路人被撞飞,或失足甩进一旁的行铺。 卫军一路策马飞奔来到城门口,一名中年守门官急忙出来迎接。军马喘息热气吹出一团团白雾,守门官甚至都能闻到马上的人略带膻臭的汗味。 守门官还没来得及发话就听到带着浓烈鼻音的腔调声大声喝道:“丞相有令:封闭城门,擒拿逆贼前大将军阎氏一族,不得有误!” 听到这各命令,周围所有士兵都一阵哗然喧嚣,守门官也一时难以消化如此重大消息,但稍作思考后便再次拱手问道:“小官听令,但封闭城门需皇上谕旨或者有禁军统领手令,不知这位上将是否....”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风声迎面而来。“用你的狗眼看清楚点是不是这个!” 守门官望着眼前的青铜禁令,又微微侧眼看了看手持令牌之人高鼻梁胡须浓密的黝黑凶煞面貌,心里叹道流年不利顶撞了这位煞星。 “原来是石彦石将军,小官这就关闭城门。还有小官这里准备了一份礼品请上将收下,望将军笑纳。”说罢取下腰间钱袋双手奉上。 石彦一把抓过钱袋放在手里掂了掂,冷笑一声收入怀里,随后就策马回头扬尘而去。望着久久不能散去的尘土,守门官喃喃自语到:“狡兔死走狗烹...”这时旁边凑过来的一名小兵问道:“大人你刚刚说啥,我们没听清楚。” “好你个臭小子,偷听我说话,招打是吧?有些事情记住不要弄清楚,对你,还有你们都没好事!听令,关城门!” --------------------------------------------------------------------- 卫史十二年秋,在卫国皇帝上官天宇微服回宫路过东泽街时,有刺客冲破了禁军的守卫,欲行刺杀。在禁军及皇帝护卫拼死保护及加上陪同客卿的协助下最后成功将行刺之人击晕生擒。 至此皇帝大怒,下令彻查。 刺客被击晕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奇丑的面孔上布满了畸形的肿脉导致无法辨别真容,但从刺客行刺时双目赤瞳,无惧外伤等各种迹象推测,与原武卫军中人大致相同,后经丞相宇文骏确认该人正是失踪的原武卫八将军中的龙四,镇国公阎良的得力手下之一。 当天夜里,卫国皇帝召见丞相宇文骏,授予调兵虎符文书,擒拿阎氏一族,并下令赐死阎良。 宇文骏到达阎公府之时,阎良夫妇已死,龙六护着阎氏十三岁小女阎晓雪拼死反抗,在宇文骏对他说了几句话后龙六放弃抵抗。龙二则带着十四岁阎氏长子阎晓世突破了包围逃出了阎府。 第二章 洛城一角,拼死逃出阎府的龙二带着昏迷的阎晓世及三个护卫躲在一间破败的泥瓦房内商量着出城之计,借着月光四个人围着地上用干草摆成的洛城图直皱眉头。 “此刻洛城估计已经全城封闭,想要通过城门出城非常的难。不出意外,他们还会排重兵把手城门,再挨家挨户搜索,估计找到这里也是时间问题.....” “龙二头领,在这里你的轻功最好,可以爬上城墙,能够救走少主也只有你,我们几个为你引开守卫,你就赶紧带着少主出城!” “是啊,只要龙二头领带着少主走,逃出洛城,我们几个就算是死得其所。将军与夫人已经~已经先走一步了,我们也要追随他们而去,哥们几个肯定是不可能活着走出洛城,希望头领不要浪费我们最后的好意了。” 龙二也不是矫情之人,仔细地看着他们三张带着血污但表情坚定的脸,点了点头,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微微低头向他们致意,“那就拜托你们了!” 看着致敬的龙二,三个护卫都露出的释怀的笑意。仿佛一丝异样的暖意驱散了压在彼此心头的压抑。 此时一声呻吟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龙二来到渐渐苏醒的阎晓世身边。 阎晓世一只手扶着发胀剧痛的额头屈身坐起,睁眼把模糊的视野收容,印入视野是四张满是血污大脸瞪着自己,惊的支撑身体的手一歪,龙二赶紧扶住阎晓世差点摔倒的身体。 “少主,你醒了。”阎晓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心知刚刚是乱了心神,刚想说话时一件件阎府的情景浮现脑海,抓住龙二的胳膊急切的询问阎府情况。但龙二及护卫都沉默不语。阎晓世无力的放下手臂,惨白的脸上,两颗泪珠在眼里打转但始终没有落下。 看到无助的阎晓世,龙二虽多年厮杀战场但又不知如何去安慰这个只有十四岁却刚经历父母离世的孩子。 顿了顿心神,龙二小声安慰道:“少主,你是主上的嫡子,你要活着离开这里,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主上的冤屈以后还要靠你来平反,” 听到这里,阎晓世伸手抹了下脸,打起精神,稚嫩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对,我要活下去,父亲不会造反的,我要查清楚真相。”说到这里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双手,恨自己无用。“要是父亲肯教我功夫,我也能保护阎府。” 听到这里龙二和护卫们对了对眼。“一直以来主上不肯教少主是为了保护少主,请少主不要~”话没说完,阎晓世突然大声打断龙二的说话,“保护我,保护我,只要我有自保之力,我又何需他人保护,而且不会再府中被人击晕。” 看到少主没能控制情绪龙二赶紧捂住他的嘴。“少主请小声,周围可能有宇文骏的爪牙。”说完又有点表情不自然,为了方便,击晕阎晓世其实就是龙二。 推开龙二的大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道:“接下来呢,你们有知道出城的办法吗?” “有一办法,可愿一试。”还没阎晓世发问,龙二耳朵动了动,道:“不好,三百步之外有一队禁军在搜查,赶紧离开。” 护卫们听到后赶紧销毁地上的残留的痕迹,撕下布条包裹住鞋子后拾起兵器就出去探查。 龙二对着阎晓世抱拳道:“少爷得罪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再次敲晕,扛到肩上纵身迈入黑暗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章 洛城一角,燃烧的篝火及城池壁上插满的火把把周边照的亮如明昼,全副武装的卫军来回巡逻,整齐的步伐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喧嚣。 在不远处一个黑暗的角落中,潜行的龙二一行人正躲在此处。 “龙二头领,我们已经观察过了,巡逻的天吾卫十八人一队,共有四队巡逻,一炷香内定点交叉巡逻了三次,并且南门西门各有两队驻扎,守望者三百步设一人。” 听到这里龙二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想不惊动带少主出城至少得小半炷香时间,否者最快也要二十息时间。” “下属认为若要获得足够的时间,必须同时引开南门与西门的天吾卫,并彼此以相反方向行动,相信可以为将军赢得充足时间。”这时另一位护卫沉思片刻后抬头说道。 龙二看了看他们,一点头,把手放在他们肩膀上,道:“那就全靠你们了,来世我们再做好兄弟。”说完就扶起放在一边的阎晓世,对准胸口就打了一道气力。两息后,阎晓世就苏醒过来,弄清周围后也不说话就盯着龙二看。 “属下所做的也是情势所需,少主莫怪。”龙二摸着头腆着脸说道。 阎晓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和我说下你们的计划吧。” 接下来一行人把计划说了一遍,阎晓世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道:“你们这样做值得吗,或许把我交出去不仅可以保住你们的性命,或许还可以获得荣华富贵。” 听到阎晓世说出这样的话,两位护卫释然相视一眼没有说话,龙二在旁一脸平静解释:“龙二此生无悔跟着主上一起出生入死。包括我,以及大多阎府的护卫,如果不是主上,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早就饿死在荒野,是主上给我们一个温暖的家,有一身麻衣穿,有一口饱饭吃。少主切记,能为主上赴死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我们的归宿。” 阎晓世低着头摸着自己稚嫩的手,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即使能活下去也不知能做什么。不知面前这些曾经和自己潮汐相处的人为自己付出是否值得。但看着他们慷慨从容的样子又觉得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挣扎着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多了一些郑重,对着龙二一行人慎重的行了个军礼。 “父亲能认识各位叔叔才是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在这里我代家父感谢大家。” 听着年幼少主的致谢,龙二与护卫们也扣胸回礼。“愿武卫之魂永不磨灭。” 说完龙二又对着阎府护卫抱拳致意,“就依仗两位了!” “少主就托付二将军了!(二将军珍重!)”说完两名阎府护卫就各自奔向南门与西门的方向而去。 龙二则是与阎晓世继续潜伏原处,等待着机会。没等几刻时间,就听到远远的西门处传来一声巨吼,接着各种兵刃交接刺耳声。 听到声音的巡逻队匆匆向西门聚集而去。但其中一对巡逻队长就伸手拦住其他欲往南门赶的巡逻兵,吩咐道: “西门自有把守的禁军和天吾卫,我们就不必过去。”这时一个漆黑的身影呼啸从不远处飞过,直冲冲往南门城墙飞去,沿着高大的城墙攀爬而上。这个黑影正式另一名阎府护卫。 “不好,有人越墙,赶快过去!”剩余的巡逻兵匆匆往南门赶去。过了八九息功夫,闯南门的阎府护卫就被城墙上的守军死死缠住,短兵交接,血光四溅。 第四章 潜伏阎晓世听着远处是厮杀声握紧了拳头。龙二则四处探望着并对阎晓世说道:“少主,我们要动身了,不要辜负了他们为我们争取的宝贵时间。” 两人摸到城墙边,让阎晓世趴在身上,撕开衣襟拉成布条绕着两个人的身躯绑了一圈,在胸口打了个死结。 “抓紧了,少主。”说罢龙二抽出随身的两把短刃带着阎晓世纵身一跃沿着墙身爬了上去。 西门口,天吾卫统领赵翼正一刀砍进阎府护卫的肩膀,想抽刀却被死死按住,被对方蛮力顶的步步后退。 此时阎府护卫另一只手对着胸口猛拍三次,瞪圆的双目迅速充血变得赤红,对着卡在肩上的刀侧猛的一拍,强大的劲道混杂着内力硬生生将精钢刀从中折断,再一掌拍在赵翼持刀手肘处。 赵翼吃力,刀柄脱手,但在对方拿到断刀前,一掌拍其下腹,强大的力道硬生生逼得阎府护卫直往后退,接着一个翻身挑起地上一把长矛,在趁对方没有站稳前投掷而出。 锋利的尖矛带着呼啸风声狠狠扎进了阎府护卫的胸口,强大的惯力使得阎府护卫的身躯不停后退,而后面等着的是更多的长矛刺入阎府护卫的后背。 强烈的刺痛,以及失血的虚脱让阎府护卫的视野模糊,一声巨吼使出最后的力气硬生生折断后背长矛,脚步轻浮虚走几步后重重摔倒在地。 看着躺倒地上仍未断气的阎府护卫,赵翼轻喘着气,运着内力舒缓手肘的麻痛。“阎府府兵竟恐怖如厮!区区一人,竟然要花如此多的人马才能拿下,阎府果然名不虚传。” 想到这里赵翼感觉不对,阎府护卫不可能一个人来送死,肯定有所图谋。 “守望者听令,射响箭!”“是!!” 南门,众多天吾卫在城门不远处刚将射成刺猬的另一名阎府护卫擒拿时,听到西门传来的响箭声,立即明白事情有变,急忙回援。 此时,听到空中传来响箭声,龙二脸色一变。“不好,事情有变。” 一把抓住咬在嘴里的短刃深深插进墙缝当中,借着刀柄使力再次纵身一跳,两人直直往城墙上飞,一把抓住上边垛墙口处的青岩。 “只要越过城墙,以自己的功力能保证两人平安落地,出城以后定能保少主的安危。”龙二心里如此想到。 “龙二将军,不好意思,丞相有令,逆贼阎良之子阎晓世必须生擒!”此时龙二万万没想到头顶传来了最意想不到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张胡须浓密的黝黑大脸,此人正是石彦。 阎晓世看着这张带着嘲笑的凶煞恶脸及后面站着一排的府兵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不好!”龙二迅速放开抓着垛墙的手,纵身而下,带着阎晓世飞离城墙。半空解开胸口的布条。把阎晓世抱进胸口,落地之时在地上飞快翻滚,强大的惯性使得两人撞翻了城边的几堵泥墙。 龙二将阎晓世死死护在胸口,没能卸掉的惯力以及随后的撞击,让他胸口一阵血气翻滚,顾不及伤势就抱着阎晓世迅速逃离出去。 城墙上,石彦看着跃下的龙二两人,止住了正要搭弓射箭的府兵。 “丞相吩咐,最好生擒此二人。”说完,石彦却是嘲讽的一撇嘴。望着城下迅速集结的天吾卫,低声说道:“失势幼子,留着何用?” 第五章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不停刮过,躲在怀里的阎晓世紧紧抓着龙二的衣襟,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声,心里明白龙二此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不远处喧嚣的搜查声不敢让他们任何稍作停留。 龙二抱着阎晓世穿过一条条小巷,浑身的剧痛让自己明白必须找一个安全之处来处理下伤势。再一次跳过一堵围墙后进入一家小户人家,干净整齐的砖瓦屋舍显示着这户人家的家境并不差。 龙二小心绕过主屋,调整内息控着脚步声,在一番观察后就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地窖,掀盖口就带着阎晓世钻了进去,又隔空打出一道劲力使得落下的地窖盖并没发出太大的声响就稳稳的盖了回去。 洛城北门,因要彻夜值班让守门官以及一众城防兵有点无精打采,中年守门官看了看严守以待的天吾卫不禁叹了口气。这时候旁边跑来一名小兵,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守门官惊讶的看了看他,又镇定地起身拍了拍膝盖的尘土,准备离开城门。 这时一名天吾卫伸手拦住了他,道:“此时离开,这位大人要去何处?” 守门官瞥了一眼对方,说道:“家中夫人有情,我要回去一趟。更何况,你们在这里,有我廖某什么事。”说完摆了摆腿就出去了。 这名天吾卫对守门官的态度非常恼火,刚想发脾气被领队拦了下来。 “让他走就是。” 等守门官回去之时,看见自己妻子已经在主屋点灯等候,迈腿走进屋并回头环顾了一下室外四周,随后把门轻轻合上。 “夫人,这么晚还不睡,找我来所为何事?”守门官握住夫人的手情切的问。 “夫君,此时不该打扰你公事的,但是半个时辰前我隐约听见后厨地窖有异响,怕有强人入内,所以我没有惊动其他人,就事先通知夫君前来。” 守门官把自己的夫人抱在怀里,一边轻声安抚她:“夫人莫怕,有我在。你就在房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 安定好妻子后,提起灯,但是想了想还是把灯放下。独身一人轻声轻脚来到后院地窖处,看着在地窖盖缝隙中隐隐有红雾冒出,于是加重脚步往后退了几步,等待片刻,再整了整衣裳对着地窖拱手轻声问道:“在下洛城北门守门官廖清,敢问肉食足否?”话音刚完,一道黑影从地窖窜出来狠狠扑向了廖清。-------------------------------------------------------------------- 地窖中,龙二来到这里后把阎晓世放一边,就赶紧运功治伤,阎晓世找了一处较为平整地方抱着腿呆呆地看着龙二练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龙二身体冒出一层淡淡的红雾,而且龙二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方式一点点变瘦。 望着龙二胸口微微泛着的红光,“这就是父亲所练习的修炼功法吗?”阎晓世心里正嘀咕。“可是为何父亲不让我习武,更不让我接触这门功法。” 这时有脚步声靠近,阎晓世顿时紧张起来,看向正在运功的龙二,很明显这时候不能打断龙二练功。随手拿起旁边木架上的一根短棍,紧握在手心,心想如果对方再接近,自己第一时间冲出去,给龙二争取一点时间,哪怕是一点点。 紧张、恐惧的心理刺激着阎晓世的神经,飞快的心跳让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中有不少从龙二身上冒出的红雾被他吸入体内。 阎晓世的双眼变得越来越红,一根根青筋慢慢布满这张稚嫩的脸,阎晓世只感觉一点点失去理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把地窖外的人撕成碎片。 刚有这个念头时候阎晓世感觉很可怕,但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六章 廖清看着扑过来的人影下意识侧身躲过了袭击,人影一击不中后又转身抓了过来。廖清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一个肩摔狠狠把对方摔倒在地,膝盖抵住对方的后腰,并用另一只手死死摁住对方的脖子。 此时廖清借着月光看清了袭击者的人脸,这是一名清秀少年,正是阎晓世,而且值得在意的是此时阎晓世双目泛红,布满青筋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狂人化?”廖清十分惊讶,“不好,地窖里的人估计要失控。”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这时本在主屋等候的夫人因听见打斗声披着衣服带着丫鬟一起走了过来。“你不要过来!”廖清说完拎起失去理智仍在龇牙舞爪的阎晓世,一把他头摁进后厨门口的水缸里。 冰冷的水随着呼吸进入阎晓世的鼻腔,胸部强烈的咳意及冰水的凉意让阎晓世的神智从疯狂拉回了现实,疯狂的撕抓变成了求生的挣扎。 廖清感觉到了手下少年的变化,便把他抓出了水缸,扔回后院。 阎晓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回过神来之时想起刚刚自己所做的事感到非常恐慌,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失去理智。 “你刚刚狂人化了,最早的武卫军都是这样失去理智无法救回被同伴无奈帮他们解脱了。”耳边传来廖清的声音的解释。阎晓世转头问道:“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打湿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廖清也来不及解释,拉起阎晓世,对着自家夫人低吼道:“快走,快点离开后院。” 话音刚落,地窖被大力掀开,一道人影飞窜出了地窖,直直的站在廖清等人面前。阎晓世看到龙二出来,刚想过去被廖清一把拉住。“别过去,你龙二叔状况有恙。” 听到廖清的提醒,阎晓世才冷静仔细打量了龙二的现状。只见此刻眼前的龙二双眼还是微微泛红,本来强壮魁梧的身材此时整整瘦了一大圈。 廖清等人正在提防时候,对方先开了口:“肉食不足,但酒水管够!” 听到这句话,本来廖清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双手抱拳致意道:“鄙人廖清,时任北门守门官,鄙人妹婿也是原武卫军中人。” 龙二也回了礼,刚想说话,就望向西南方向突然变了脸色。“现在不是说话时候,天吾卫离这里不足五百步。”“你与这位少年先委屈进主屋床底躲一下,外面的天吾卫有我来应付。”廖清说道。龙二也点了点头,道:“就只能如此了,一切就全仗廖兄了。” 廖清对着夫人吩咐了几句,就让她带着龙二与阎晓世进屋去了。廖清看着后院,轻跳上围墙并踢翻围墙一小块到院内,在外面道路上飞快向前走几步后,再跳进对面墙内用力踩一脚,随后脱鞋轻功返回自家院内。 用水洗干净鞋底后穿上,勾起手指在自己肩膀衣服上抓了几道破痕,快速细心处理下后院,最后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大喊到:“来人啊,快来人!”挨户搜查的天吾卫闻声而来,廖清去开门说明情况。 “各位同僚们,刚刚有闯入者躲在我家后院地窖藏身,被发现后迅速越墙逃走了。”这时在廖清解释同时,巡逻的天吾卫也在后院来回查看。其中一个还要进主屋内被廖清拦下,道:“我家夫人被贼人惊吓,我想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但天吾卫并没听他的话,直接推门而入,迅速四周环顾,对着里屋床帘就是一拉,只听一声尖叫,只见廖清夫人及丫鬟穿着亵衣,裹着被子躲在一边。 这时候廖清气急败坏地进屋,压着火气红着眼对着天吾卫拱手说道:“这位同僚,你看也看了,查也查了,如果没发现什么的话,你们也该出去了。”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于是撤出廖清的家院。廖清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看着天吾卫们一个个迅速离去。 第七章 看着天吾卫都走远后,廖清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夫人及丫鬟顿时止住了哭声。静坐片刻后廖清起身来到院口,确认天吾卫都走远以后,轻掩院门。 慢步回到主屋后廖清轻拍了两下床板,在床下等候多时的龙二与阎晓世闻声推开踏板爬了出来。 龙二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自嘲说道:“鄙人从兵多年,战场厮杀无数回,想不到竟也有躲他人床底的一天。” 廖清在旁边笑道:“原来这位是龙二将军呀,将军大难之时何必在意这些小节呢。” 说完对着旁边的怯生生的阎晓世说道:“那想必这位就是阎大将军的嗣子了。” “这位正是我家少主。”龙二拉出掩在身后的阎晓世,让他和自己一起对着廖清抱拳致谢:“方才多谢廖兄相助。” 对着龙二及阎晓世的致谢,廖清笑了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原本身躯魁梧,现略显纤瘦的大汉,说道:“武卫军功名震天下,军中士兵个个骁勇善战,但和军功同样有名的是他们的大胃口,个个犹如人形饕餮,引得其他营兄弟们围观打赌。久而久之每到开伙之际,众营兄弟都会围观打趣武卫军,高呼肉食足否。” 面对廖清的打趣,龙二笑了笑:“廖兄所言属实,每次大战之前,我等皆要食肉五斤,酒食足饱,方可战场杀敌,以一敌百。故每次粮曹官见到我等武卫军之时表情就像是吃了蝇子一般恶心。” 说完两人轻笑了起来,阎晓世则是静静听着他们所说,对父亲的武卫军往事也十分好奇。 笑完,廖清却是表情严肃起来,盯着龙二低声说道:“如果廖某没猜错的话,龙二将军方才在我家地窖之时已狂人化了吧,如此状况还能够恢复,龙二将军真是吉人有天相啊。” 龙二听到这句话下意思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说道:“确实如此,在下害少主受了牵连,若不是及时恢复神智,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要连累廖兄一家。” 话音刚完,一声奇怪的响声从龙二肚子里传出,害的龙二身躯一僵,随后就不好意思饶了饶头:“鄙人腹中有些饥饿,请廖兄莫怪。” 其他人都捂着嘴轻笑,廖清对着不远处披着外套的夫人喊了过来吩咐了几句,随后对着龙二及阎晓世说道:“在下这就让夫人去准备许饭菜,稍等片刻。” 不到一盏茶功夫,廖夫人拎着几盘冷菜以及一盆冷饭走进屋内,饭菜摆好后,廖清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冷炙”说道:“请里二位见谅,非常之时不得明火,只得以这般饭菜接待二位了。” 龙二看着廖清的致歉,挥了挥手表示毫不在意,道:“廖兄不必如此,我与少主皆是廖兄所救,大恩不言谢。若能度过此劫,日后廖兄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有情廖兄尽管开口。” 廖清挥了挥手,道:“不必如此,等二位吃完后我们再议出城之事。” 龙二于是端起碗筷,扒了一碗饭,对着廖清说道:“在下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阎晓世也盛了碗冷饭,就着冷菜吃了吃着。 龙二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尝了下,顿时表情楞了下。廖清看到眼前龙二的奇怪表情疑惑问道:“怎么,这菜不合胃口吗?” 龙二笑了笑,还是吃了下去。放下碗筷问道:“廖兄,有什么想问在下的吗?” 廖清看着龙二吃了下去,笑道:“在下确实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龙二将军。我想知道当年葬谷之役的实情。” 听到这句话,阎晓世突然感觉事情有变,随后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这就是你在菜里下血麻散的原因吗?”龙二嘲讽说道。 第八章 元历四百八十七年,阴沉的天空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重伤的阎良提着昏迷的龙四,拖着同样濒死的龙二步脚蹒跚的走出了山谷。 沉重的脚步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抬起脚时鲜血从四方泥土中渗出,填满了鞋坑。阎良回头望着身后弥漫着淡红色迷雾的战场,不少人影在里面趴在地上缓动。 “动手!”站在远处的宇文骏大声下令,只见漫天箭雨飞起,直直射进谷中。拌着无数利箭划过带起的啸声,谷中所在有缓动的身影一个个被钉在地上不停嘶吼着。 望着这一幕,阎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失横的身体重重摔在的地上。 “我对不起你们,我的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泪水混着鲜血从阎良赤红的双眼流出。严重的伤势加上强烈的悔恨冲垮了阎良的最后一道神经,无限的困意让本就透支的精神沉入了仿如无底的黑暗之中。 --------------------------------------------------------------------- 面对龙二的询问,廖清并没有做出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龙二,整个房屋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最后还是龙二打破了寂静,盯着廖清眼睛缓缓说道:“天下皆知,葬谷之役,除了主上与我,还有四弟之外,毫无活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葬谷一役,只有阎大将军及两位龙将军以及未参加此役的龙六将军之外,原武卫军尽殁于此,我的妹婿也在其中。”说道这里,廖清痛苦的闭上眼,眼里浮现的是自己的胞妹及妹婿幸福的身影。 “当年之时透露着种种古怪,后来卫皇又下令严禁再提及此事,所有知道实情之人对与葬谷之事是唯恐而避之不及,鄙人胞妹更是为了打听当年之事最后音信全无。”说道这里,廖清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龙二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我知道当时武卫军其实有很多还活着,他们在哪里?就算是死了,他们的尸体又去了哪里?吾妹,吾妹又去了哪里?”说完,廖清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重重地坐回。 龙二无声地叹了口气:“廖兄,当年之事莫要再议,知道太多,对你我并无丝毫益处。令妹之事,我只能深感遗憾。若无它事,请放我及少主离开这里。” 廖清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几息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起身对着龙二拱手说道:“出此下策是在下的不是,我自知只靠区区血麻散是难不倒将军的。但在下还是希望龙二将军不要运功抵抗药性。因血麻散可使人降低生机气息,可以避开一些高手耳目,届时我会安排指引你们出城的方法。” 龙二深深看着廖清的眼睛,放下桌下的双手捏了又捏,最后缓缓松开。 “本将希望廖兄能够信守承诺,就算别有用心,望廖兄能够放我家少主一条生路。” 面对龙二的请求,廖清承诺道:“在下会尽之所能。若日后能有再相见之日,还望将军能将当年之事尽数告知,祝将军武运昌隆。” 听到对面之人的承诺后,龙二放弃了还在抵抗的内息,随着血脉流动,深深的疲惫感袭击全身,最后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看着昏迷过去的龙二与阎晓世,廖清重重的叹了口气,随之呼来夫人,安排了事情,随着就出门而去。 此时不远处的一个黑影从黑暗的角落里飞起,不带一丝声响踩过几个屋脊后消失在漫漫夜色之中。 第九章 秋风萧瑟,寒风劲急,清明的夜空中,一颗明亮的天星已冉冉升起。 一夜的清洗,街道上的血色已被冲刷的干干净净,一具具尸体被抬上了驴车。民丁们抬满后抓了把石灰粉拍了拍手,对着一边提着灯笼的老汉招呼了一声。 老汉慢悠悠走到车架前,手伸进随身的布包抓了一把香灰在车上的尸体周边撒一圈,之后把手中灯笼放在车上卡好,架起驴车驶离远去。 凌晨的北玄街道格外寂静,车轱辘在冰冷的路石碾过的咕噜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老汉在驶过一个小巷时候,轻轻将驴车停下,走到一边矮墙后掀开墙角的破凉席,并将盖在席子后面两具‘尸体’抬到车上,漫不经意地继续驾起驴车驶去。 运满尸体的驴车擦过一队队巡逻兵,并没有人过来询问。 不一会儿,一队天吾卫巡逻过来,领头正是赵翼。 赵翼路过驴车边上时突然停下,喊住了老汉。 “停下,你这些尸体运往何处?”赵翼指着车上的尸体向着老汉问道。 面对眼前这位将领的询问,老汉赶紧下车,战战兢兢地回答:“回这位将军,贱民正想将这些尸体运往城中集尸地焚化。” 赵翼边听老汉的解释,一边打量着车上的尸体,随手抛开最上一层尸体扔在地上,阵阵浓烈的腥臭味迎面而来。 赵翼皱着眉头一具具打量着,在看到中间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但看着尸体略显纤瘦的身躯又觉得格外陌生。 这时站在一边的老汉弓身说道:“这位将军,请将军不要让为难贱民了,在天亮之前还有很多尸体要清运,完不成任务贱民可是要受罚的” 听到老者的话,赵翼不耐烦的用刀柄摆了摆,围着驴车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在车上感觉到气息后带着其他人走开了。 老汉叹了口气,吃力地将尸体摆回后拜了拜继续上路。 洛城东北某处集尸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细碎的灰尘到处飞扬。一团指甲盖的飞灰落在刚驾车来到这里的老汉肩上,老汉抓在手里抹了抹,这是骨灰。 这里几个蒙口民丁在忙碌地搬着尸体,并将其放在薪柴上码好,点燃薪柴火化后,再挖坑把骨灰掩埋。 “哟,刘老,又来一车了。”这时一名民丁看见老汉的到来并招呼人把车上的尸体搬下。 “嗯,世道不安呀,等会估计还有最后一车,等忙完大家再聚在一起祭祀一番去下晦。”刘老汉说着灭掉车上的提灯,指着车后对着民丁说道:“等下这两具给我放着,我要拉到义庄停放,你们不要拿去。” “好的,明白哩。” 刘老汉等他们搬完后运着两具‘尸体’就离开了。小车进巷子,拐了几个弯,来到一户靠近城墙的破院内,刘老板从胸口拿出一个小瓷瓶,用两团棉花沾了沾瓷瓶的药粉,分别塞进车上两人的鼻孔里,再把他们翻过身在背上用力捋动。 随着一声呻吟声,龙二与阎晓世悠悠醒来。 “你们醒了,来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拿毛巾擦擦脸。”刘老汉说着递过两条麻巾过去。 “谢谢老伯。”阎晓世双手接过麻巾,仔细在脸上擦了起来。身边的龙二摸了一把脸上的污血也一把抓过麻巾在脸上用力擦了起来。 第十章 “放心,在你们脸上抹的是掺了臭卤汁的狗血,无毒,就是味道大了点。”刘老汉看着眼前两人呵呵笑道。 这时龙二表情突然一顿,手在胸口四处摸索一番,又轻吐了一口气。之后对着刘老汉问道:“请问老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我们的吗?” “欸,对了,你们听着,从这里出去往北估摸有两百步的城墙边有一堆杂物,杂物堆之后的筑墙砖砌体比较松动,你只要撬开那些砖,后面的城墙夯台是中空的,你们只要顺着爬出去打通另一边的青石就可以了。”老汉一边收拾被龙二他们扔在地上的麻巾一边说道。 听着眼前这名老者的话,阎晓世感觉很不可思议,下意思的说道:“一城之墙怎可能如此糟糠乱筑?” 面对这名少年的疑问,刘老汉呵呵笑道:“多年战乱,洛城城墙早已破败多次,多处墙段破了修,修了再破。后来方便省事,在破墙底直接放铁笼子填土完事。天下太平后,官府拨款修补,但这修缮款一层层剥削到最后已是寥寥无几。,所以有些地方到现在还是一直烂着,就外面砌一点青石遮下表面。” 听到这里,龙二想到之前的努力,还搭上了两名袍泽的性命,一切都显得那么怪诞,左手一把用力拍在脸上,十分懊恼。 刘老汉也没有理会龙二的懊恼与阎晓世的吃惊,继续说道:“等会城中会有许动静,以此吸引巡逻兵的注意,你们抓紧时间出城。” 话音刚落,远处转来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使得破旧的房屋上不停掉落着灰尘,巨大的声响也同时吸引了所有巡逻的天吾卫注意。 “老伯,这就是你刚所言的动静吗?”阎晓世吃惊问道。 刘老汉也惊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如此声响,是如何办到的?”定了定神,又想起什么,一拍身边的阎晓世说道:“快呀,此时城中所有天吾卫肯定都赶过去,你们抓紧时间出城!” 得到刘老汉的提示,龙二有人反映过来抓着阎晓世三两步就迈出小屋就往指定的地点奔去。 --------------------------------------------------------------------- 城中某处,两名刚拿着火折子准备引火的人惊呆着没从巨响中反映过来。 “有如此安排吗?”其中一名问道。“没听说呀!”另一名回答。这次听到不远处传来大量脚步声,“不好,快走!”其中一人急呼道。 内城某处,一个土头土脸的人从一片废墟中爬了出来,废墟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黑红色烟雾。周围一群禁军正要围了上来一探究竟,就被那人喝住。 但还是有几名士兵因为靠的太近吸入一丝丝的雾气,瞬时眼色赤红,抓着身体疯狂抓挠,下个瞬间一道人影闪过,抓狂士兵倒地死去。 领头人看清人影的相貌之后,立马拱手问道:“原来是客卿大人在此,不知大人闹出如何大的动静所为何事?” 客卿没有理会禁军领队的问话,自顾自的把粉碎的外衣一把撕去,露出光滑的上身,刚刚的爆炸丝毫没有分毫伤痕留下。 “皇帝那边我会去说的,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涉及的,赶紧离开。”听到对方的回话,禁军领队如释重负带着手下退走,刚想把那几个倒霉鬼的尸体带走时,被客卿喊住:“停,尸体留下。人,走。”“是,末将明白。” 丞相府,宇文骏面前正半跪着几个黑衣人,听到声响后一挥手,几名黑衣人瞬间离开。“你来到卫国到底要做什么?”宇文骏对着内城方向喃喃自语说道。 第十一章 阎晓世跟着龙二很快就找刘老汉所说的杂物堆,足有半人之高,混杂破坛子、麻袋及各种垃圾。只要靠近一点,一股呛鼻的味道狠狠冲击着两人的鼻腔。 “二叔,刘老伯所说的地方是这里吗?”阎晓世皱褶眉头疑惑得说道。 “应该是没错了,这里的情况估计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为了避免有人前来探查。”说实话,龙二其实也是很不确定。“先移开看看把吧。” 忍着难闻的味道,龙二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搬开杂物,慢慢露出后面被遮住墙面。 常年的雨水冲刷以及维修不善,地基土已经下沉,导致外面的大块青石砖已经开裂松动,龙二用手轻轻一拉,就轻松从墙上拔了出来,露出青石后城墙齐腰可进一人的裂道,裂道里面满是各种腐锈的铁条及已经烂掉的稻草。 阎晓世两人一起慢慢挤进缝隙之中,龙二在前一路清理着尖突物,一边用手迅速刨开里面的夯台土,一边估算着距离,阎晓世用袖子挡着眼鼻,另一只手把多余的土往后推走。 不一会儿,龙二的手指就刨到另一端坚硬的青石。把手掌贴紧青石一道内劲打出去,青石应声而碎,一股清凉的冷风从洞口吹进缝道中,新鲜的空气让两人精神一震,混杂着满是灰尘的气息显得格外芳香。 同时声响也让城墙上正在打瞌睡的守卫兵惊醒,睁着刺痛的双眼探出垛口往下望去,隐约看着两个身影从墙上钻出,用力揉揉眼再次望去又不见踪影。怀疑是自己睡迷糊看错了眼,于是再次靠着垛墙再次昏昏睡去。 不远处,龙二与阎晓世紧紧贴着墙边,借着仍未散去的夜色,成功躲开了守卫的视察。在简单观察一下四周后,两人快速往远处跑去。 一路上无言地奔跑,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阎晓世筋疲力尽,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干枯的草堆上大口喘着粗气,龙二也在旁站坐下休息。 足足休息了很久,此时天已大亮。“龙二叔,我们虽出了这洛城,但接下来又该去往何处?”回过神的阎晓世问着旁边打坐的龙二。 “往北走,渡过洛河。前往河间,那里是主上的出生地,我们会在那里隐居生活。”龙二望着北方说道。 阎晓世猛地站起,挥舞着双手,向着龙二喊道:“不,我不要隐居,我要复仇!父亲不能白白冤死,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父亲是清白的。” 龙二深深望着阎晓世,起身把他抱紧怀里。“记住二叔的话,好好活着,你的任务是活下去,忘记仇恨,远离洛城。” 听到龙二的话语,阎晓世狠狠推开龙二,指着龙二吼道:“我父亲的死,我母亲的血难道就白流了吗?”又回来抓住龙二的衣襟,眼睛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要学武,我要学父亲那套血赎功法,只有它可以助我复仇。” 龙二静静地着看眼前这个正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少主,冷冷说道:“主上当初一直不让你习武是为了保护你,更不让你接触血赎功法是因为那样会害了你。每个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强大的心去支撑只会走向灭亡。” 这到这里龙二扯开阎晓世的手问道:“少主你要复仇,岂知仇人是谁?你又如何复仇?还有,如今你可以习武,但是血赎,少主万万碰不得。主上最后悔的就是习得此法,不论你怎么说,属下决不答应。” 听到这里,阎晓世站在一边死死盯着龙二,愤怒的双眼爬满了血丝。龙二正要上前安慰之时,远处隐隐传来的大批战马踏地的震动声。 阎晓世与龙二同时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第十二章 阎晓世跟着龙二一路上躲躲藏藏,躲开了一路路尾随的追兵。 后发现每个必须经过的关卡都已经派兵把守,并且兵丁对来往路人进行一一排查,于是两人决定去渡口碰碰运气。 一路上阎晓世一直追问有关血赎功法的事情,龙二则一直保持沉默。就这样龙二带着乔装打扮的阎晓世一路沿着洛河前进,寻找着可以渡河的船只。 “二叔,我不问学武之事了。我想问问你,为何人人都说我的父亲是反贼,明明他们都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阎晓世漫无目的望着不远处奔腾的江水问道。 “主上功高盖主,他是卫国最大的功臣,其下率领的武卫军,战场厮杀无往不利,是主上与袍泽们的血与肉奠基了当今大一统的基石。没有主上可以说就没有卫皇屁股下坐的那把皇椅。不论是敌国还是卫皇,都对主上十分畏惧。” 听着对方的解释,阎晓世脑海浮现了自己平常印象中父亲深居简出,脸色惨白,整天病恹恹的样子,与二叔描述的战神形象格格不入。 以前阎晓世一直只是听别人说自己的父亲阎国公武功盖世,手下兵将战力无双,但是具体细节又是无人提起。而且,很多派来府中的公公及官兵似乎都非常害怕父亲。 这时阎晓世突然想起之前守门官廖清所提及过的所谓葬谷之役,于是向龙二问起此事。 但是龙二一听到葬谷,脸色一变,道:“那是一场噩梦,原武卫军全军覆没,两千名袍泽尽葬于此,为之陪葬还有敌方联合的五万精兵。” 阎晓世还想问更多,龙二突然停住脚步,警戒地望向不远处的深林,鼻腔轻吸,隐约闻到有血腥味。 忽然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阎晓世,正在阎晓世还未反映之际,被一旁戒备的龙二一把推开,并一个翻滚捡起脚下的一块碎石掷向一个方向。 掷出的石块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穿了一棵桦栎树,打中了躲在树后的弓箭手。 “都出来吧,何必遮遮掩掩的。”龙二把阎晓世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树林。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阎国府的龙二头领,内力深厚果然名不虚传。”一阵粗犷大笑传来,随之一个个身影走出树林,成半圆状围上阎晓世两人。其中一个身穿深色暗甲的领头人缓缓走出。 龙二脸色难看的环顾了下围上来的追兵,足有两百有余,而且通过仔细感知,发现仍有不少神射手仍然隐藏在树林之中。 “原来是石彦将军呀,这么大的阵容还真的看得起龙某。不知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龙二望向走出的石彦说道。 “哼!本将此番前来,是为了取尔等项上人头。对了,送你们一份见面礼。”几个圆球之物被石彦抛出,重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就停住。 躲在龙二身后的阎晓世盯眼一看,竟然是刘老伯还有廖清一家人的头颅。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述说着对世间的怨恨。 阎晓世捂住眼睛大声尖叫起来,龙二赶紧把他护进怀中。石彦听着对面少年的失声大叫放肆的大笑起来。 龙二看着廖清的首级眼睛迅速泛红,深深的仇恨激起了胸中的戾气。轻拍着阎晓世的后背说道:“少主,你知道为何以前武卫军令人闻风丧胆吗?今天二叔就让他们看看属于我们武卫军的恐怖!” 说完龙二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叫,迅速冲进了包围杀了过去。 第十三章 石彦从前一直听丞相说武卫军如何如何厉害,但作为部落第一阿图鲁,石彦一直想知道阎府八将中究竟有多强,看着略显纤瘦的龙二,心里不禁起了轻视。 但下一刻石彦就后悔了,方才还在不远处的龙二瞬息之间逼近身前,仓促之下只得收臂护胸。下一刻石彦就仿佛如被狂奔的莽荒野兽撞了个满怀,强劲的拳劲狠狠地将他击飞,重重的摔在十几丈之外的碎石地上。 “保护将军!”周围的士兵见状立刻涌了上去。 跪爬在地上石彦此刻只觉胸中血气翻滚,五脏六腑仿如错位一般剧痛难挡,张口将胸中淤血吐出,抬头望着不停厮杀的龙二,气急败坏的地大喊道:“给我上!给我剁死这个逆贼!” 阎晓世看着龙二面对众多士兵的围杀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又放了下来。 但随着时间推移,阎晓世渐渐发现事情有所不对。此刻不远处的百人围杀似乎变成了龙二单方面的屠戮。 最初龙二只是单纯与人厮杀,但随着死去的士兵越多,龙二表情越发狰狞可怕,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冲进一群无助羔羊之中进行疯狂屠戮。 龙二杀的人越多双眼越发赤红,身体表面笼罩起一层淡淡的红雾,嘴中发出非人的低吼,犹如一只失去人性的野兽扑向其中一名惊恐的士兵,对着他的脖子一口狠狠咬下去,用力吮吸起来。 此时此刻越发心生恐惧的不仅仅只有阎晓世,在场的士兵看到陷入疯狂的龙二,不少胆小之人扔下兵器转身逃跑。 “不要跑!给我上!”早已心生惧意的石彦强制压下心中恐惧,砍死几个回头的逃兵,大吼道:“弓箭手,给我射!” 得令的弓箭手们正准备举弓射击,就被一枚枚破空而来的石块击穿了胸膛。听着身后的惨叫声,石彦压抑不住心里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想到自己私自带着如此多的人出来,本可以立功,事实却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迷茫之时看到不远处呆愣的阎晓世,迅速起身冲了过去,抱起还未反映过来的阎晓世,举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着龙二喊道:“住手!龙二你给我住手!” 正在享受屠戮快感的龙二听到声音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被他举在半空的士兵趁机挣扎着逃脱,头也不回往远处逃去。 “束手就擒吧,你这个怪物!”石彦神色紧张盯着龙二吼道,并晃了晃抵在阎晓世脖子上的钢刀。 冰冷的钢刃轻易划开阎晓世脖子上的皮肤,一滴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在地。阎晓世望着满身鲜血的龙二,一双赤红的双目仿佛没有一丝情感。 “二叔!”阎晓世担心的轻呼,但龙二似乎并没听见阎晓世的呼叫,缓缓走向他们,沾满鲜血的右手渐渐举起,行走速度也越来越快。 “快给我停下!”石彦再次忍不住大吼道,眼前的龙二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手中阎晓世的死活,冰冷眼神瞪得自己浑身发颤。 “二叔!”阎晓世再次呼喊。仿佛听见了少主的声音,正冲过来的龙二突然止住了脚步,血红的双目恢复了一丝神采,眼中的血色正在迅速退去。 “少主,我在,不要怕。”龙二回应说道,看着阎晓世脖子上的血迹对石彦低吼道:“伤我少主,拿你性命赔罪。” 正在此时,大地开始震动,远处一大批全服武装的士兵正驾马奔来。 第十四章 踏马的轰隆声对本已陷入绝望的石彦来说无疑是世界上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仿佛将他从无尽的恐惧深渊拉回美妙的人世间。 相对石彦的狂喜,龙二则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理会不远处的追兵。 “刚刚你看到了吧。”龙二对着阎晓世平静地问道。 阎晓世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说话,牙齿紧紧咬住下巴,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看着龙二。 此时阎晓世心里想起之前在地窖的情景,想起龙二曾说自己父亲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创造了血赎功法。 看着眼前的龙二丝毫不理会自己以及即将到来的援兵,恼羞成怒的石彦举刀指着龙二吼到:“怪物,你的死期到了,还不跪下磕头认罪!” 在刀刃离开阎晓世脖子的那一刻,龙二动了,下一息还在石彦手中的阎晓世就被救走,同时龙二狠狠在对方胸口踹了一脚并飞回了原处。 石彦重重摔倒在地,龙二抱着阎晓世转身接过在半空中还没落下的钢刀,朝着在地上滚爬的石彦用力的掷了出去。 钢刀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轨迹射向石彦,就在将要刺入石彦的后背之际,一只更快的飞箭带着疾风击中了半空的飞刀,将它射偏原来的轨迹,摔在了地上。 石彦只觉一阵满是尘土的风铺面而来,微微抬头只见一双双黝黑粗壮的马蹄,心里清楚自己的命是保住了,紧接着下身裤裆传来一股湿热感。 闻着空气中传来难闻的膻臭味,御卫军左统领曹弘丝毫没有理会马下的石彦,将手中的强弓递给身边的副手后,对着龙二与阎晓世大声喊道:“龙二将军,你的主上已经死了,交出阎晓世以及血魂玉,束手就擒吧,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看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御卫军,龙二将提在手中阎晓世放下,蹲下身用手轻抚阎晓世的脸庞说道:“接下来,二叔不能陪你了,如果你能活下来,千万不要想着报仇。” 说罢,龙二伸进胸口,用力一板,取出一枚沾着鲜血的不规整圆型红色玉佩,又在怀中取出一根丝状细线将这块掌心大小的玉佩系好戴在阎晓世的脖子上。 “这就是血魂玉,是我们原武卫军的立军之本。愿主上的在天之灵保佑少主,让少主活着,好好的活着。” 阎晓世呆呆得看着眼前的龙二,在他取出玉佩之时,他的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细微的脱落,化为飞灰,点点火星开始弥漫他的身体。 曹弘看到血魂玉之时就示意手下举弓,看着龙二将玉佩戴在少年身上并将他慢慢托起之时,强烈的不安感让曹弘立马下令放箭。 阎晓世被龙二托起后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柔劲打在自己身上,身体如飞弹一般迅速往后飞去,落进身后不远处的河床。 无数箭翼射入龙二满是火光的身体,溅起星星血滴化为火花在空中飞舞。 最后扑通一声,阎晓世的身体落入汹涌澎湃的洛河江水之中,霎那间瘦弱的身躯就被翻滚的江水所吞噬。 曹弘脸色难看的望着洛河,眼光瞟了下跪在江边自燃的尸体,无奈之下只好收兵回城,带着失禁的石彦。 阎晓世在奔腾的江水中不停挣扎着,一股汹涌的暗涌袭来就让他昏迷了过去。 就在阎晓世失去意识的同时,挂在胸口的血魂玉似乎发出一丝丝微弱的红光,包裹住阎晓世的身体。原本痛苦的表情渐渐舒缓开来,身躯犹如一片绿叶随着江水不停往远处漂去。 第十五章 仓洲,宽广的洛河在此流淌,河面上来来往往漂流着许多小船,衣衫褴褛的周边村民在此渡河捕鱼为生。一名戴着破斗笠头发花白的老汉撑着长篙,破旧的小船缓缓在江面上行驶。驶到江心后收回长篙,抓起一把脚边的草籽混着地龙洒向江面。 静等片刻后抓起渔网对着河面撒了出去,拉着网绳时,手中传来沉甸甸的触感,这意味着这网可能会有极好的收获。渔网一点点浮出水面,老汉期待着低头抓起网边,用力提上了船。然而当老汉高兴望向‘渔获’之时,却发现一名少年静静躺在渔网之中。 在一间破败的泥草屋,阎晓世微微睁开肿胀的双眼,入眼的屋顶稀稀拉拉挂着的一条条干鱼。额头传来了一阵阵温热,用手一摸,是一块软麻巾。手中抓着麻巾,挣扎着坐起,掀开身上的干草被,揉揉眼睛,仔细打量下环境。 四处漏风的墙壁似乎已经说明了房屋主人的贫困,屋中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桌没有其他任何的家具,阎晓世低头一看,自己身着并不是原来的绸衣,而是一身破旧的麻衣。 “好好的活着。”突然龙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看着身上穿着的麻衣,阎晓世想起什么,赶紧在身上四处摸索寻找起来。 “你醒了呀。”一名老汉端着一碗药水进门,看到坐在床上的阎晓世在身上摸索,就指了指床头说道:“你要找的估计是那枚玉佩吧,我的乖乖,老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佩。” 阎晓世扭头一看,果然发现血魂玉就在圆木枕旁。赶紧把血魂玉拿起并揣进胸口,捂住胸口定了定神,问道:“这位老伯,这是哪里?我的衣物是老伯给我换的吗?” 面对阎晓世的问题,老汉有点面色不自然,把手中的汤药递给了过去,说道:“那个你的衣物是我家婆娘给你换的,你身上穿的是我们以前孩子的衣服。来,把这碗药喝了,你的身体会好点。” 阎晓世接过药也没多问是什么,就端着碗开始喝。老汉在一旁说着:“那个...老身家境贫困,看你原先衣物华丽,所以就让家中婆娘拿去典当换药了,莫怪呀。本来她想把你的玉佩当掉,但老朽觉得那枚玉佩对你一定非常重要,所以我就没同意。” 药有点烫,阎晓世一口口喝着,边喝边听老汉的解释,脑海中回想的是自己落水前的种种事情,感觉嘴里的药汤越发苦涩。闭着眼一口喝完,把手中的瓦碗递回老汉,拱手说道:“感谢老伯救命之恩,区区衣服请老伯不要介怀。” 老汉赶紧扶着阎晓世说道:“不用谢我,是公子身份高贵呀,洛河河神都不敢收公子性命。老朽今日能救起公子,是老朽之福呀。” 望着眼前的老伯,阎晓世想起了之前的刘老伯。“也许救起我,会带给你的不一定是福气。”阎晓世心里念道。 “吉人自有天相,老朽相信公子此时遭难不死,日后必有后得福之日。”老汉见他没有回话于是继续宽慰道。“也许吧。”阎晓世低头喃喃自语道。 --------------------------------------------------------------------------- 仓洲城内,一名老妇提着一只篮子在街上揣揣不安地走着,刚走到药店门口时候又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粮店,用剩余刀币换了一小袋粟米,开心的揣在怀里高兴的往回赶。 走到城门时看见一大群人围着告示台,一名老书生替他们念着上面贴着的告示:“缉拿朝廷犯人阎晓世,若有知情并通报者,赏银两锭,缉拿归案者,赏银十锭!” 一听到有银子,老妇赶紧挤了上去,眯着眼看着告示上的青年画像十分眼熟,这时旁边人说道:“听说还是个孩子,只要报上去并且情况属实就能拿两锭银子呢。” 两锭银子,两锭银子。老妇脑海重复响着这四个大字,这时突然想起这孩子不就是自家老头河里捞起来的那个人嘛。 老妇赶紧转身回头往城内走去,到了官府举着一截绸布大声喊道:“草民有事举告!” 第十六章 洛城,丞相府,浑身裹着白布的石彦战战兢兢地半跪在客堂中,稳坐堂上的正是当前宰相宇文骏。此时宇文骏正静静地看着手中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龙二卒,阎之子携玉坠于洛河’。将手中纸条用烧毁,拍了拍手中的余灰,盯着身前半跪的石彦,起身漫步走到他的身后,默不作声。豆大的汗滴从石彦脸上滑下,滴落在地上。 “卫皇那边我会去求情的,你的性命无碍,但洛城你是不能待了。部落那边,从河套迁到河内去吧。”听到自己部落竟然要让出土地肥沃的河套牧场,寒冬降至还要迁移至山高路险的河内。石彦重重的把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所犯之罪,末将一人承担,请丞相求求圣上莫要牵连末将族人,求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宇文骏地听着身后之人的哀求,没有回头。“你的族人现在再留在河套,只会有灭族之祸。”听到这里,石彦知道事已难免,只能低头认罚,起身向宇文骏行了个揖礼后就出去了。宇文骏看着出去的石彦,喃喃自语道:“鸟兽尽,良弓藏,我又何尝不是呢。” 仓洲,河边草屋,阎晓世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老汉修补着破损的渔网。 “敢问老伯姓名?”老汉回头看了看端正坐在旁边的阎晓世,轻笑道:“老朽身份低贱,不曾有名,周围的人都叫我三伯,你也叫我三伯好了。”说罢放下手中的木梭,走到阎晓世面前,伸手摸了摸阎晓世身上穿着的麻衣,用极其和蔼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这身衣服原先是我家老三的衣服,当年他也是像你这么大。可是天下天下纷争,到处在打战,我那可怜的孩子,被人抓去了当兵后再也没有回来。五个孩子辛辛苦苦就养活了这么一个,可是老天爷还是没有保佑他。”说着说着,三伯就跪在地上手里拽着衣角哭了起来。 看着眼前失声痛哭的三伯,阎晓世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个苦命的老人,只能轻身向前将三伯的抱进怀里。“如今天下一统,也是有三伯的贡献在里面,相信贵子一定还活着在某个地方,说不定正在找三伯你们呢。” 三伯整理了下面容,用衣袖拭去眼角泪痕,挤出一个笑容。“是呀,希望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刚刚老朽失态了,望公子莫怪。”说完三伯看到远处出现老妇的身影,对着阎晓世高兴说道:“我家婆娘回来了,晚上我们要饱饱吃一顿。” 说着说着,三伯发现不对劲,老妇身后还带着几个看似官兵的人。三伯意识到不对,就赶紧在旁边取了一根芦苇管递给阎晓世说道:“快进屋,翻窗出去躲到河里水草丛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快去!快去!” 阎晓世也明白,拿着管子就跑进屋里,从屋后窗户翻身爬出,纵身跳进河内,游向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钻进去,芦苇管伸出水面,另一端含在嘴里吸气。 片刻后,老妇带着三个衙役来到草屋前,急忙抓着三伯的手就问:“孩子呢?”“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就是那个江里被你捞出来的那个孩子。”“没,没有这回事。” 听的不耐烦的的三个衙役自个抽刀走到屋内抽查,片刻后就拿着一条沾血的麻巾以及绸袜走到三伯面前恶狠狠地问道:“老实点,这么好的布料做的袜子不是你这样的贱民用的起的。赶紧老实交代,孩子去哪了?”“对呀老头子,赶紧说呀,他在哪里?那个孩子可是值两锭银子呢。”老妇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包,里面赫然装着两枚沉甸甸,表面坑洼的银锭。“这钱我们省吃俭用够我们用八年呢!”老妇笑嘻嘻得意说道。 看着两枚银子,三伯痛心疾首地抓在手里就往地上扔,狠狠把银子摔在地上。老妇见状急忙扑在地上去捡。三个衙役见状明白是眼前这个老头放走的逃犯,恶从胆边生,抽刀捅进三伯的肚子。 老妇回头看见自家老头被杀,抓着衙役的裤腿哭喊着问为何杀他。“放走重犯死罪!”衙役小头目看着踢不走这个老太婆,对着她的脖子上就是一刀,老妇捂着脖子无力倒在了地上。衙役头目拾起地上的两枚沾血银锭,带着手下顺着路道就追了出去。 第十七章 冰冷的河水不断侵蚀着体温,河水流动的哄咚声充斥着整个耳腔。浑浊的河水让躲在其中的阎晓世睁眼看不清两丈之外的事物,但同样在河道边搜查的衙役们也没发现隐藏在河面下的目标。 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片刻后隐隐约约仿佛有吵闹声传来,但又很快平息,只剩寒冷的秋水在耳腔里喧嚣。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阎晓世慢慢从水中探出,确认四周情况后爬上岸边,将身上的衣服拧干,揉了揉冻的发僵的小腿,简单整理了下衣容,蹑手蹑脚地往草屋走去。 周围安静的可怕,越靠近草屋阎晓世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当踏进屋内那一刻,看到的则是倒在血泊中的三伯。阎晓世急忙跨步过去跪到地上老人身前,将他上身扶起。想到之前三伯说自己身份不凡,说不定会给他带来福气,现在此刻此言此语深深刺痛着他的心。懊悔,愧疚,阎晓世一个劲抱着老人的尸体哭着说对不起。 黄昏落幕,阎晓世在渔船上整理好老人的遗容,老人仿佛安详地睡着一般,老妇的遗体也静静躺着一旁。在船板底板凿了个洞,跳下渔船,用长篙把渔船撑离河岸。阎晓世站在岸边静静看着渔船驶进江面并慢慢下沉直至江底。 “我会活下去的,我会好好的活着的。只有活着,你们的心愿我才可能帮你们实现,你们受过的罪,我一定会还回去。”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中,殷红的血液从手掌流出滴落在地。 --------------------------------------------------------------------- 洛城皇宫,卫皇上官天宇端坐在偏殿,手端精致青瓷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汤。这位年近半百卫国开国皇帝满头花白,早点征战在他身体留下太多暗伤。 坐在卫皇对面的则是卫国的客卿,相对于杯里的茶,他似乎对茶杯更感兴趣。 “阎氏之子逃走了,难道圣上不担心吗?”望着放在自己面前满满一杯黑乎乎的茶汤,客卿慢悠悠说道。 “一名不会武功的逆贼,不足挂齿。何况,他根本没有习得血赎,何以为惧。”上官天宇不屑说道。“该死的阎良,一直对朕有所隐瞒,现如今的武卫军战力远远不及当年....对了,那事怎么样了?” 面对卫皇突然的问话,客卿的视线终于从无聊的茶杯挪开,手伸进衣袖取出一枚小拇指大的暗红色晶体摁在桌上。 “这里是一千药材提炼来的精华,请过目。”晶体推到了上官天宇面前。上官天宇捏起晶体,握在手心,闭眼运功,片刻后松开手掌,将晶体推回。 “嗯,里面的气息是能够提升朕的功力,对朕的内疾有所功效,但还不够纯粹,多吸无益,还需提炼。”手掌搭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前不久地宫发生意外,可有影响?” 客卿将桌上的晶体收回,放进衣袖中。“并无多大影响,就是丢失了一株比较重要的药材,着实可惜。不过前不久圣上为我送来的更好的,相信不久后微臣就能够提炼出更好的精华。” “嗯,那就再好不过,留给朕的时日不多,朕希望你可以帮我实现计划。下去吧。”说罢上官天宇一挥手,客卿领命,行礼告退。等客卿走出屋后,上官天宇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的则是洛河边上原武卫军八将龙二之事。另一边,客卿走出宫殿后,脸上突然升起不自然的笑容,手伸进衣袖,里有赫然两枚晶体在内,其中另一枚体积更大,颜色也更加鲜红。 第十八章 不知第几次从梦里惊醒,眼角都留着泪痕,一切的美好欢乐仿佛就在昨天,病恹恹的父亲,端庄的母亲,还有自己天真烂漫的妹妹。一想到自己的胞妹至今下落不明,阎晓世就心痛如绞。 收拾了下随身行礼,在河边清洗了脸,冰冷的河水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脱下鞋袜,看着脚上破开的水泡无奈苦笑,用水简单清洗了下周边,再用一条干燥的麻布条包好。从包里取出一条鱼干,细细地啃着。这是三伯的遗产,一路上靠吃野果和鱼干,已经走了整整大半月。 长期风餐露宿,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旧,但无论咋样阎晓世都要把身上衣物清洗的干干净净。这也许是作为曾经的世家身份遗留的最后一丝尊严。把吃了一半的鱼干放回布包,细心舔干净嘴边的碎渣,起身沿着小路继续自己的行程。 益州,车夫驾着马车在山间道路上行驶,车轱辘碾压在不平整的路上颠簸不已。车里坐着一位老人闭目养神,少女则是无聊趴在车厢窗口不停抱怨着坑洼的路面。 “爷爷,那边有一个奇怪的人。”“哦,小茹儿,怎么奇怪了。”“感觉,我感觉他身上似乎有淡淡的红光。”听到这里,老者睁开眼睛,爱惜的摸了摸孙女的头,顺着手指方向看到所说的奇怪青年。 自知自己孙女体质特别,能看见一些他人不能所见之物,于是就让马夫勒停马车,下车招呼不远处的青年。 山路崎岖不便行走,又有不少凶兽隐没其间,越靠近山脉越是危险,阎晓世看着密集的山林最后决定沿着大路前行。 正在思考今后生计之时,听到有人似乎呼唤着自己,环视看见不远处马车有一位老者正向自己招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走到车前,阎晓世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问道:“长者呼唤小辈前来,不知有何事相告。”“这位小哥可是前往益州方向?”虽然不知眼前老者的用意,阎晓世想了想回答道:“晚辈离家正前往益州求一份生计。” 离家求生计吗?老者心里想到。“如此的话,益州离此甚远,若不嫌弃,就陪老夫顺道一起前往如何?”阎晓世看了看老者以及躲在身后的一名小女孩,又打量了下车上正打哈欠的马夫,于是就同意。 在车上,看着眼前年轻虽身着麻衣但十分整洁,坐姿端庄又不牵强,手臂纤细,手掌无茧。老者缕着下巴的羊毛须,在心中不停思量着。 感受身前这位老者不停打量着自己,睿智的目光仿佛将自己看透,阎晓世突然后悔为了图一时之遍上了老者的车。 “吃吗?”正在尴尬之时,一只芊芊小手拿着一块糕点递了过来。看着眼前可口的食物,让许久没正经吃食的阎晓世嘴馋不已,但心底的警惕心让自己不敢轻易接受。 仿佛猜到对方心里想什么,老者轻笑道:“拿去吧。这是我孙女的一份好意。”阎晓世于是接过糕点,掩面将点心递进嘴中,细细品味嘴里糕点的丝丝甜意,原来以前常吃的糕点这么好吃。 老者看着阎晓世品着糕点,说道:“老夫颜之介,乃河间人氏,这位是我的孙女颜蓉。老夫观小哥肤质细腻,行为举止有礼有节,身着简陋但又十分整洁,想必不是出身百姓人家。” 听到这位自称颜之介的老者一语道出自己出身并非平民,本能的紧张起来,立马半起身手伸进身边布袋,抽出柴刀横在胸前。 第十九章 看到对面少年如此过激的反应,颜之介连忙护住孙女,向着阎晓世道歉说道:“小哥莫要惊慌,是老夫一时兴趣,不该如此这样唐突揣测小哥身份。老夫本无恶意,请小哥不要惊慌。” 看到对面老者一个劲地解释,阎晓世也是明白是自己行为过激,不好意思地把柴刀收回布袋,并向颜之介致歉。马夫听到声响停下马车掀开帘子询问情况,颜之介则向他示意事无大碍,并让示意他继续驾车赶路。 安慰躲在怀里的孙女,看着对面手掌不停在膝盖上磨蹭又故装镇定的阎晓世,颜之介从怀中取出一枚方形玉佩递了过去。阎晓世疑惑的接过玉佩,仔细一看,整个身体止不住轻微颤抖起来。玉佩质地无特别之处,但中间红色部分却是纹了一朵流动的水滴一般的图纹。 “这是血滴纹,是我...是阎家的家徽。”阎晓世用手指不停磨蹭着中间的雕纹,但又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颜之介正看着自己,双手托着玉佩递回他的面前,试探问道:“颜老认识这玉佩主人吗?” “哟,你小子疑心还挺重的嘛~这是阎大将军当年送给老夫的,当时他还是个小小领将,战场上骁勇善战,不过后来练功出了岔,找到老夫治疗了一段时间。为了方便将玉佩赠与老夫,让老夫可出示此物随时出入营帐。” 见颜之介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阎晓世略带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观你小子面色不正,想必野外生活多日导致五行混乱,如信得过老夫,便让我诊诊脉如何?”阎晓世想了想觉得无碍,便挽起衣袖,把手腕递了过去。 颜之介手搭在对方的脉上,缕着下巴的山羊胡,片刻后疑惑的看了看阎晓世面相,再次右手托起他的手腕仔细地诊了起来。看着颜之介疑惑的动作,阎晓世心想莫非是身体出了恙况,便疑惑问道:“不知~是否晚辈身体出了异样?” 放下阎晓世的手腕后,颜之介并没有马上回答对面的疑问,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小哥不要惊慌,并不大碍,只是多日风餐露宿,略受风寒,调养几日便好。在城内有一医所,是老夫朋友托我来帮忙并随道办理几件事。在此期间,念在故人之识上,你可在老夫身边修养。” 阎晓世放下略微提起的心,听到对方所言可以为自己提供一段时间的生活保障,于是欣然答应。“多谢颜老,日后晚辈必有所报。”颜之介撩开车帘向外望了望不远处的益城,自语道:“未来的世道可能不会太平。” 车厢驶入益城,城门守卫看到颜之介出示的文件后,简单盘查下就放行入城。马车在城内一家挂着保和堂牌子的别坊前停下。马夫扶着颜之介下车后就去搬车后的行李。 别坊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出来迎接。“准备一间小房,我有一名故友之后要入住。还有,给他准备一点吃食。”伙计疑惑得看了看正从车厢上下来的阎晓世,稍加辨认后便明白并离开安排去了。 阎晓世正在打量周边时,被一名伙计领到侧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一桶热水以及皂角,旁边小桌上还放了一小叠凉菜及一碗粟米粥。吃好洗完之时已过傍晚,阎晓世感觉多日的疲劳都随着身上的污垢一扫而空,走在屋外,微微的寒风也抵挡不住腹中粮食提供的温暖。 别坊灯还亮着,颜之介在审阅一些账目,阎晓世进去向他致谢,也不多待以免打搅对方工作就告辞回屋。躺在床上,感受无疑伦比的踏实感,阎晓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将近深夜,颜之介出门观望四周,掩门回到桌上,抽出伙计送过来的袖珍竹筒,撬开外面的烫漆封泥,里面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纸条。读完思考片刻后,桌子底下抽出一张写道:“阎氏之子已至,并未习得血赎。观此人疑有物在身,请定夺。” 第二十章 来益城已是数日,阎晓世对目前的生活很是喜欢,有瓦片遮头,有土炕可眠,有热食饱肚。看着拉着自己的胳膊陪自己逛街的茹茹,自然而然心生爱惜,于是随性抬手摸了摸茹茹的头。 茹茹却是不满嘟起了嘴,抱着刚刚被摸过的头发,不满道:“爷爷曾言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乱摸的。”说完又拉起他的手说道:“不过茹茹不讨厌小哥哥,呆在小哥哥身边茹茹感觉很舒服。” “很舒服?是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吗?”“不是,感觉和小哥哥呆在一起让茹茹感觉很舒服。”有点不明白眼前天真的丫头说的意思,拍了拍她略微冰冷的小手,背起满满一袋粟米,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大公鸡走向不远处的保和堂。 穿过充满药味以及汗膻味的前堂,看着不停给前来的农夫看病的颜之介,会心一笑,招呼了一声,就走到后厨把粟米倒进米缸,把鸡放进鸡圈中再拿起墙角的柴刀,蹲在后院慢悠悠地开始劈材。 日落黄昏,颜之介送走握着他的手不停感恩戴德的老妇,伸了伸坐了半天酸麻不已的腰。走到一旁看到正气喘吁吁的阎晓世,看着他略显鼓胀的肚子略微打量了下。 这时有一双小手拉住自己,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乖孙女。颜之介伸手把茹茹拉到怀里,逗弄了一会,惹得茹茹咯咯笑个不停。看着开心的孙女,颜之介貌似想起什么,伸手算了下日子后,拉着她纤细苍白的手诊起脉来。 “茹茹,上次寒症发作过去多久了?”“嗯~好像已一月有余了。” “是吗?看似病晴并无减轻呀。对了,随爷爷来下。”当即抱起茹茹往侧房走去。路过一排排药架,走到最后一排架子,往两边一推,背后赫然有一间暗房。 阴暗的房间只有梁顶有一束斜光照进屋中,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昏暗狭窄的室内别无它物,只有一张矮桌,上面放了一个奇怪木制盆栽,盆中栽着一株暗红色奇怪植株,其枯木般的茎秆顶端则是一朵犹如被包裹着奇怪人脸样子的花骨朵。 颜之介放下茹茹,指着桌上问道:“小茹茹,你看这里,有感觉到了什么?” “爷爷,这个花好奇怪,会发淡淡的紫光,但是茹茹感觉它好像病怏怏的。” 听到这里颜之介从旁边拿起一只绑好的公鸡,鸡脖子在手中一拧就脱离的它原来的位置,倒挂着将无头公鸡的血倒入盆栽之中。殷红的鲜血咕噜噜的不停浇灌其中,虽见植株根部不停被鸡血浇灌但却不见丝毫溢出。 把残鸡放置一边,期望的再次问道:“乖孙女,再看看。”“爷爷,刚刚仿佛有发红光,不过还是慢慢暗了下去。”颜之介看着丝毫看不出异样的盆栽,叹了口气。“果然阳禽血还是不管用吗。”说完抱着小女孩离开暗房。 “对了,茹茹,之前听你说过,阎子身上是有红光的是吧?”“对呀,和阎哥哥待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呢。”听到这里,颜之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沉思了片刻又突然摇了摇头,随着笑了起来,“人老喽,怎么还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晚饭,有美味的鸡汤喝,阎晓世吃的很满足,饭后被颜之介喊去并递给他一碗不知是什么的汤药,也没怀疑就对着碗就喝下去了。 颜之介笑眯眯看着他喝完没说啥。阎晓世喝完这略带苦涩的汤药,咂巴了下嘴。就奇怪问道:“颜老,你给我喝的是啥呀?” “哦那个呀,里面我放了点砒霜。”闻言阎晓世脸色急变,刚起身出去催吐就听颜之介安漫不经心接着说道:“杀你肚子里的虫,不伤人,你身子养足,已能承受住毒性。” 听到此语,让本慌张无比的阎晓世楞了一下,随之脚下未顾及脚步被门槛绊倒狠狠地摔了在地上,一脸怨念坐在地上看着正哈哈大笑的颜之介。 不一会儿,阎晓世肚子就传来咕噜噜的奇怪声,随之脸色一变就往茅厕直奔而去。 第二十一章 河内,并州,石彦的部落经过长达数月的迁移终于到达官府指定的区域。部落不少老弱以及幼儿承受不住漫长迁徙的煎熬纷纷悄无声息消失在旅途之中。 在损失了二成的人口以及部落近四成的生畜后终于完成了这次迁徙。此时族人最需要是进行整顿,舔舐伤口。整个部落充满了疲惫、失落和埋怨。 最后幸亏宇文骏派人送来的一千石粮食及时稳住了部落的人心。这里没有的广袤的牧场,但靠着这些粮食及山林狩猎的收获,勉强可以让剩下的部落安然度过到来的冬天。 石彦在自己的营帐中来回渡步,看到矮桌上堆着的杂乱无章的报告心烦意乱,一巴掌把所有报告狠狠扇在一边,抓着矮桌的一角用力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散乱在地上的很多报告中都写明卫国附属的周边胡人部落都以各种原因被迫迁移。而自己则是被人利用,想到那天自己就被幕僚一整劝说后心头一热,就私自带人截杀阎氏余孽,欲替主上消除祸端。可最后事实往往没有如他想像中那样进行,自己私自带出的族兵死伤殆尽,并且当时回去后这个幕僚也消失了,最后当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成为一具冰冷发臭的尸体。 这时一阵压抑的低笑声从营帐外传来,但又很快随着急促脚步声远去,恼怒的石彦疾步跑出帐外,看着已跑远的族人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只能狠狠锤在地上泄愤,强劲的拳力硬生生在已经压实的碎石路面上砸出一个浅坑。 石彦知道,从那天后自己在族中的名声一落千丈。部落里的族人听说之所以被迫迁徙就是因为自己导致的,所以他们在看自己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敬畏和崇拜。族中的年轻人甚至开始认为自己不配担当阿图鲁这个尊敬的称号,甚至长老们也对自己的族长的身份开始动摇。 无奈的走回账内,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文书。当拿起一个用火蜡密封的竹筒时,石彦看了看竹筒上面刻的标记。喃喃自语道:“这是暗卫拿来的,听说主上派了人随我一起北上,并让我暗中协助于他。想必这些就是他那里传出来的一些信息了吧。” 拧开封口,取出其中一卷的麻纸,石彦蹲坐在地上仔细审阅。里面书写的都是一些边军队率人员调动及最近宫廷官员的变动。突然石彦被其中一张纸条内容吸引住。仔仔细细看完后,石彦拿出火折子点燃手中纸张放进一旁的铜盆之中,看着逐渐蚕食着纸张的火苗,一抹狞笑在石彦脸上浮现。 洛城,一辆俩囚车行走在南离大街上,洛城百姓则是汹涌围在路边,对着囚车中的犯人指指点点。 困在囚车之中的犯人不管以前是高高在上的达官贵族还是骁勇善战的统兵大将,此时他们过去的荣耀辉煌已经被一颗颗散发着恶臭的烂菜打破,不停有人往囚车投掷烂菜以及臭鸡蛋,甚至有人捡起路边碎石用力投掷出去,被砸中的犯人顿时头破血流。 官兵不停维护着秩序,一个个恶意中伤囚车犯人的百姓被抓走。 赵翼站在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之上,看着满身污秽的犯人们,眼神深邃而无情。这时一只信鸽飞到一旁,旁边一名天吾卫取出绑在信鸽上的纸条,低头双手递给赵翼。赵翼捋平纸张后阅读上面的内容,随后把纸张拍在掌心捻动,一阵白烟从手掌中冒出,纸张顿时化为飞灰在摊开的手掌中随着秋风被吹散。“宇文丞相,你到底想做什么。” 丞相府,宇文骏正拿着从益城快马传来情报。快速读完后,看了看眼前的半跪待命传递兵脸上高翘的鼻梁。随口问了一句:“你原先是石彦的族人吧,这来自益城的文件还有谁看了?” 简单的问答,传递兵听到后却是顿时汗如柱涌。“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军棍。”宇文骏等传递兵被拖下去后来回在房中渡步。最后朝着屋外吩咐道:“准备马车,去益城。”但是随后想了想又改口说道:“去并州。” 第二十二章 夜深,沉重的车轱辘碾压在夯实的碎石路上,衔着竹环的牧马无声喘着粗气慢慢在在城门前停下,守城的民兵听到动静立马点亮了火把照亮了城门。 马车上的黑衣马夫面对民兵守卫的责问,只从怀中掏出一物扔到城楼之上,砸中一名无辜的守卫。一声惊呼中城门上顿时紧张起来,当年长的守卫看清所谓凶器实则是一枚厚实沉重的令牌后,立马手托着令牌往城楼上疾奔而去。 一刻钟后,厚重的城门打开,马夫从一名脸带淤青的卫兵手上取回令牌,随手甩给他一枚光亮的银锭一言不发就驾着车驶进城内。马车一路行驶,不偏不歪,就停在保和堂门外。 沉重的敲门声让颜之介从睡梦中惊醒,提着灯笼取下门板只见门外站着一名壮汉,矫健的四肢以及浑身隐约散发的煞气让自己下意思后退半步。还没等颜之介做出下一步反映,壮汉马夫抱拳示礼,从怀中取出一根青铜筒,双手托着递了过去。 颜之介镇了镇神,接过青铜筒,正猜疑筒里所装何物之时,马夫已先先一步解释道:“里面为一封给先生的密信,还有车上有一人要托付给先生照看。”说罢此人就从马车上背下一个浑身绑满麻布的人放靠在墙角,并从怀中取出装着朱砂的铜盒及用木框裱着的一小块绸纸,道:“密信与人,已送至。请先生在此摁好手印,在下好回去复命。” 眼下情况看对方也无恶意,于是遍在绸纸上用朱砂印好手印。看着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马车,颜之介将青铜筒收进衣袖,蹲下身掀开靠在墙上之人脸上的麻布后惊讶的认出了此人。此时,保和堂的伙计也打着呵欠提着灯笼走了过来,颜之介便招呼他一起把人抬进屋内。 最近阎晓世发现自己在慢慢发胖,或者说是在变壮。今日时不时会有感恩的村民送来各种各样禽兽,饭桌上也总是会有一盆满满的肉。一开始还会认真去问是什么禽类云云,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不再过问,毕竟,在这个年头,能吃到肉就已经很不错了。 阎晓世也不知道近几日颜老在忙什么,总是看不到人,问起伙计也只是回答说是在忙着在照顾一名重要的病人。而且,阎晓世总感觉充斥保和堂的草药味中多了一种道不明的腥味,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是最近血魂玉变的温热起来,踹在胸口如暖炉一般。 日常的劳作以及丰厚的肉食的原因,让从前的文弱小生锻炼成一名普普通通的乡下青年,力气一天天也在变大,在寒风中只穿单薄的麻衣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相比阎晓世的强壮,保和堂的宠儿茹茹却是病倒了,近日似乎受了风寒,一直轻微发着低烧,浑身冒着冷汗。后听伙计说是茹茹体质本就阴寒,每月都会发病,颜先生吩咐过这段时间要好生照看。 看着茹茹无力躺在床上,一名村妇在细心照料着。阎晓世向她表示感谢,村妇摇摇手表示都是她应该做的,说颜先生早日为她治病未收取诊费,能帮到颜先生的忙,她表示很荣幸。 天近傍晚,颜之介带着一身疲惫回庐,回到屋内看了看茹茹的身体后向村妇道了谢,之后便提着药去了后屋,谢绝了伙计的帮忙亲自煮药,近一个时辰后端着半碗暗红色的药汤扶着茹茹服下。 服过药的茹茹慢慢的烧就退了,随后颜之介满怀期待从被中抽出茹茹的手腕诊起脉,阎晓世明显感觉到颜之介的表情慢慢变得沉重起来。放回诊脉的手腕并盖好被子,颜之介背着捏紧的双手就出去了。阎晓世连忙追问情况,只听到说是只要休息一晚,次日便会康复。给听到如此回复阎晓世也没再追问,虽然很想知道颜之介为何面色沉重。 走进药材屋,颜之介打开暗室走了进去,暗室充斥着阎晓世闻到的腥味,屋中的一个大木桶占据房间一半面积,暗红色的药液泡着一名身体嶙峋的中年人。颜之介伸手摸了摸此人脖子上的脉搏,又看着一边桌子上少了一大块的盆栽之物,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十三章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被夜幕笼罩的大地,早起劳作的佃农打水时在河岸边发现一具浮尸,惨白僵硬的脸上面容扭曲诉说着生前遭遇的恐惧。脚步声震落了路边草丛上的晨露,河中的浮尸已被附近村名捞起放置在岸边上。 官府的仵作对死者进行验尸,确认是被人割喉抛入河中,疑似身上血液曾被人放干。奈何并无苦主上门,并且此人生前是附近的一名游手好闲的恶霸,所以最后将遗体草草埋葬后再无人提起。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没有血仇恨,没有斗争,有的只是每日的日常劳作。挑柴、煎药、翻晒药品让阎晓世感觉生活也许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是挺好。身体康复的茹茹恢复了平日的活泼好动,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问一些以前自己在王府里的生活。 不经意看见在天上飞过的白鸽,阎晓世皱起眉头,随之又舒缓开来,这时堂内的伙计忙不过来,招呼他过去帮忙。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药篮走过去。 密室内,颜之介诊着茹茹的脉搏,完毕后揉了揉可爱孙女的脑袋。表情略带复杂的对指着长势略微萎靡的植株问道:“现在感觉到什么?” 茹茹眯着眼睛看向盆栽,与上次不同植株虽然缺损了一部分,但比上次却更有生机。一丝淡淡的血红色阴影缠在根部,又或者说是阴影被植株根部缠住,如同一只怨灵在不停挣扎,扭曲,痛苦的无声哀嚎,吓的茹茹赶紧躲进颜之介的背后哭泣起来。 颜之介把她揽在怀里,静静等着她心情平复,蹲下身轻声安慰并小声道歉。看着在对自己道歉的爷爷,茹茹擦了擦眼泪,就和他说了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爷爷,我不要待在这里,它好恐怖。” 听着孙女的哭诉,颜之介面带一丝内疚及挣扎。“爷爷,那里有什么?”这时茹茹伸手指了指密室一个的角落。顺着手指的方向,一块麻布从屋顶高处向下悬挂着,将不大的室内隔离出一块空间,而里面则是躺着从几天前黑衣马夫送来的病人。 “感觉这里有淡淡的红雾,感觉和阎哥哥身上的相似。”纤细的手指又指回矮桌,说道:“它好像也在吸着这些红雾。”颜之介听到此话十分惊讶,随之脸上露出一丝喜意,高兴地揉了揉茹茹的头发,带着她走出密室。 日暮黄昏,正准备休息的阎晓世刚脱上衣就听到传来敲门声,虽然诧异但是穿回衣服后前去开门。在门外的正是颜之介,和以往不同的是,此时门前的颜之介一脸严肃,还没说话,先是对着阎晓世行了一礼。 面对这个提供自己安稳生活的老先生,阎晓世心里自然满是感激,既然他如此郑重定然是有事相求,随机还礼。道:“颜老深夜叩门,是否有事相告。”颜之介踌躇了片刻,还是说道:“确有事相求,请小哥随我来。”说完便领着阎晓世走向暗室。 看着颜之介打开暗室,阎晓世很惊讶,这个每日进出的房屋后面从未发现竟还有小房间,但马上又淡然起来。乱世刚定,颜老有自己的隐秘也很正常。房间不大,除了旁边一个药架外只有一张摆着奇怪盆栽的小桌,别无他物。 颜之介拿出一个石臼往里面放了几条水蛭干研磨一边说道:“桌上盆栽之物名为阴灵芝,常长于棺木之上,可吸收浇灌的‘药汤’适当调整药性,入药可调理寒症,也就是茹茹的病症。” 看着阎晓世一脸没听懂的样子,继续说道:“茹茹一开始就和你比较亲近是因为你身上散发的气息可以缓解她阴寒体质,这也是我一直默许她整日跟着你的原因。” 阎晓世想到整日跟屁虫一样的茹茹原来只是自己体质原因,顿时有种莫名强烈的失落感。接着听到颜之介说道:“之前阴林芝药效不足,我猜定是浇灌的各种禽血不符合提升阴灵芝药效的需求。”这时颜之介把捣好的石臼端到阎晓世面前。 “现在,我需要取你一点血。” 第二十四章 洛城,夜色渐起,黑暗一点点笼罩大地。城内西兑道上,黄铜皮包边的车轱辘碾过青石路,车厢的窗帘被人缓缓抬起,二皇子上官景打探一眼路边衣衫单薄的平民在雇主不停催促喝骂声中颤抖地帮运着货物。 上官景叹了一口气又放下帘子后望向车内端坐的幕僚公孙瓒。 “先生,此时父皇突然召见,可能并非善事。” “卫皇此次召见定是为了地宫与送走的脱逃‘药渣’之事。殿下所做之事已触动陛下利益,事关重大,请殿下做好准备。”说道这里,公孙瓒松了松捏紧的拳头。“殿下切记,少说话,只认错,但不认罪。” 听到这里上官景不禁又喊了口气。“要是长兄还在就好,父皇就不会那么固执了。那可都是业障呀,作为人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步入这条路。” 端庄磅礴的皇城已近在眼前,上官景抬头望着宫门门檐下的绘金彩画,黑暗中仍十分的耀眼。离宫门不远处一名净官正踩着碎步快速小跑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身前。 净官低着头,不见丝毫气喘,弯身抬手引向宫内,用他公鸭子般的嗓子说道:“殿下请吧。”上官景点头示意道:“有劳公公了。” 侧殿,张公公将上官景引入殿后遍无声后退,出去之时把殿门也闭上。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感觉本来灯火明亮的殿内随着殿门关闭瞬间变得阴暗起来。上官景心里不仅心里发寒,缓缓走到殿正中的屏风前,撇开衣摆,跪扣在地。 “儿臣叩见父皇。”然而,几息过去,里面不见有丝毫动静。上官景也不敢起身,就这样一直跪拜着。时间一息息地流走,膝盖早已麻木,双腿也失去知觉,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滴落在地,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当意识都快迷糊的时候,卫皇身边总管张公公已站在身边。“殿下请回吧,皇上已经歇息了。”上官景撑起身体看向屏风,心里叹了一口气。“儿臣告退。” 刚想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刚要倒地时被人扶起,并且背后渡来一股热流,本沉重的脑袋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张公公一直手扶着二皇子的身体,另一只放在其后背,强劲的内力渡入,在对方筋脉游走一遍。随后扶正上官景,便退回一步后低头捂拳站在一侧。 上官景起身后对着张公公拱了拱手,转身慢步走出侧殿。深夜的寒风袭来,吹在打湿的锦衣上格外的寒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偏殿,轻轻跺跺仍在发麻的脚,朝外走去。 侧殿内,屏风后,卫皇上官天宇头上已看不见几根黑发,蜡黄的脸上充满的愤怒,不停翻阅着一卷卷绢纸,里面记录的都是暗卫所调查的报告。 桌子上还放着一块从地宫挖出来的木炭,木炭一侧被人切开,里面是填充满大量的灰白色粉末—焰硝。 上官天宇朝着木炭一巴掌拍了上去,连带下面的桌子一起拍了个粉碎。巨大的声响吓得在旁候着的宫女与太监跪伏在地。上官天宇正在气头上刚想开口,突然蜡黄的脸色出现一阵不自然的潮红,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暗红色血液喷撒在地。 一旁的张公公看到此景大惊失色,但随机人影一晃,旁边还跪伏的宫女与太监瞬间被打断的脖脊,躺在地上成为了死尸。 “把血晶拿来吧。”上官天宇擦干嘴边血迹对张公公说道。“可是陛下,此物真的不能使用,有损天和,毫无回头之路呀。”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上官天宇淡淡回道。张公公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双手托着递了上去。上官天宇颤悠悠的小心接过玉盒,掀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鲜红色的凌状晶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上官天宇望着手心的血晶,眼神复杂。“就算步入深渊,朕也要走下去。”说完便一口吞了下去。 第二十五章 “只要我身上的一点血就够了吗?”阎晓世盯着颜之介说道。听到阎晓世的询问,颜之介也没立即回话,一只手托着石臼一边靠近阎晓世。伸出一只手‘啪’的一下,食指并着中指拍在阎晓世的脑门上。 “想什么呢?阴灵芝药性特殊,我只是取你一点血液来配制药液调和它的药性。”“原来是这样呀。”阎晓世如负释重般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伸出手臂,抱怨道:“颜老需要配药直说嘛,何必这般神神秘秘的,不就是一点精血,拿去便是。”“是老夫唐突,不多只需一点便足以,不会伤及身体的。”说罢便用小刀割开阎晓世手腕口子开始采血。 虽然说是只取一点,但最后还是放了半石臼的血液,阎晓世的脸色都已经开始发白。取血完毕的颜之介帮阎晓世往手腕上撒好药,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挥手致意让他离开。自己急忙往石臼里不停添加各种药粉,最后把调制好的血浆慢慢倒进盆栽后,心满意足的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一脸抱怨的阎晓世捂着手臂离开暗室,自己也许是想多了。只是单纯的一个为孙女寻求治疗方法的一个老人而已。看了看麻布下微微渗出的血迹,嘴角抽了抽,嗯,还是个有点疯狂的大夫。简单洗了下脸后躺在床上,把木枕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后闭上眼便慢慢进入了梦乡。只是在阎晓世入睡之时,胸口佩戴的血魂玉却正微微泛着光芒。 清晨,温暖的阳光从梁缝中照进屋内,驱赶秋夜的寒凉。靠在墙板睡成一团的颜之介鼻子一痒,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擦了擦迷迷糊糊的眼睛,双眼无神的发呆起来。渐渐眼前的视野清晰起来,只见一捋光芒打在桌子上,照在已经干枯的阴灵芝上。颜之介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一个飞身扑了上去,一只手抓着栽盆,手指轻轻碰触干枯的菌帽,咔擦一声,手指所触部分应声而断,掉落在掌心。手指轻轻捻动碎块,不费丝毫力气便化成粉末。一捋清风袭来,指尖粉末瞬间化为飞灰。 早上阎晓世发现睡过了往日的时辰,但又奇怪怎么没人喊自己起床。急急忙忙打水洗脸又不小心把手腕上的麻布打湿,怕伤口进水急忙解开麻布,这时候阎晓世却发现手腕的伤已经愈合只剩一道白疤,奇了怪哉。 往日进出抓药人员络绎不绝的保和堂此刻大门紧闭。两个伙计猫在门口从门缝中看着屋内颜之介不停翻找医卷,往日和蔼的脸上充满了暴躁。突然一卷竹书飞砸在门上,吓得躲在后面的伙计一阵哆嗦。随后就听到屋内传来木架倒塌的声音。“这是已经最后一个书架了。”“颜老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看样子颜先生没找到他要的。走走,感觉走,免得到时候火气撒在我们身上。”刚转身,就碰到过来看情况的阎晓世,伙计相互对视一眼后也没说话,低头就走开了。 阎晓世推开半掩的门,就见到披头散发的颜之介颓废的坐在书堆之中。“颜老为何如此大动肝火。”颜之介听到声音头也没抬,自言自语说道:“阴灵芝,喜腐,可植于血肉生长。但长成环境苛刻,稀少难求,此株乃是我这么多年寻得的唯一一株。”说完拍了拍脏兮兮的膝盖。“罢了罢了,也许这是命吧。”慢腾腾起身,将地上的竹卷一样样收好。阎晓世想上去帮忙,却被颜之介喊住:“这段时间你也在这里学了不少药理,药堂的事你也做顺手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待在堂内做事。”“颜老你这是....?”“哦,过几日,老夫要南下回渡洲。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你先出去和伙计们说下今天休沐,你也去休息下,晚些时候再回来我有事情和你要交代。” 迎着丝丝凉意的秋风,不算宽的街上还是十分热闹,路边的馒头铺飘来好闻的白面馍的香气,引得周边流浪汉不停的靠近,又被小贩拿着竹板驱逐。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趁机从里面偷走两个,引起街上一阵追逐。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阎晓世不停回想着往日在这里的种种,从遇到颜之介开始到被收留至今,因体质被自己吸引的茹茹,总觉得保和堂还有什么事自己不知情。深深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自己流落至此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好算计的。 正在阎晓世低头思考时候,并没发现身后几个可疑身影晃动。在走至街角无人处之时几个黑衣人突然窜出,将还没反映过来的阎晓世一掌打晕,抗在肩上,几个跃身后迅速消失在街角处。 第二十六章 日暮黄昏,暗红的斜阳散发着最后的余温。在寒风的驱寒下,街道也变得冷冷清清。打着呵欠的守卫擦着睡意惺忪的眼睛,慢悠悠走下城门正准备关闭城门之时,发现地平线不远处却是尘埃飞扬。 十几匹飞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往城门急速驶去。马车走的很快,且道路也并不平坦,但车厢却感觉不到什么震动。车厢内宇文骏放下手中的锦纸,闭上涩痛的眼睛用手轻轻捏着眉心。 “大人,前面就是益城了。”车厢外传来马夫的声音。“我知道了。”此时宇文骏不知想起什么,露出一丝的笑容但随机又充满了愁容,从怀里拿出一块叠好的手帕一层层轻轻拨开,手帕里面包裹着的则是一块温润光亮的玉佩。 宇文骏轻轻抚摸一番后又小心翼翼包好收回怀中。拿出放在一边的长条木盒,仔细检查了完后放进袖袋之中。 保和堂,两个伙计已回院内,难得休憩的一天玩的格外放纵。在外肆意吃喝还外带一个个小包慢悠悠走回堂内。领头伙计则是一直留在堂内盘算药材并未离开,看待满身酒气的两个同事脚步蹒跚的在院内瞎转,便用力咳嗽几声便催促他们去醒酒洗漱。 刚身体有所好转的茹茹从屋内走出,身后跟着一名手里还端着药渣的农妇。“感谢阿婶照顾我一天。”“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茹茹没走两步迎面遇上刚处理完同事呕吐物的领头伙计。 “小姐你醒了。”茹茹点头示意,“爷爷现在在哪?”“颜老正在后屋内....嗯,小姐,颜老似乎遇到了些问题,暂时还是不要去打搅为好。” 听到如此回答,茹茹感到十分诧异,但没再多问。“我知道啦。”说罢便径直往后屋走去。看到如此,领头伙计也只能摇摇头,端着簸箕走开。刚刚收拾完药籍的颜之介正敲着酸痛不宜的腰脊,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即就一个身影撞入怀中。 颜之介爱惜得揉着怀中之人的头发,但又随即在她额头轻轻一拍,“身体没好,到处瞎跑,就不怕摔倒受伤了?”“不怕,方正受伤爷爷会帮我治好~”“乖孙女说的对,爷爷会治好你的。”颜之介把这个心爱的孙女抱紧了一些。 似乎感受到了这个至亲之人的变化,茹茹一脸疑惑的抬头望着颜之介。也许是抱的太紧,茹茹不舒服的轻轻推动对方,颜之介随机明白便松开。茹茹离开怀抱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后便四处张望。 这时地上盆栽引起了茹茹的注意,因为被之前倒塌的书架所波及,木制底座已破裂。而在茹茹眼中,在干枯植株埋于暗红色土壤中的部分正散发着浓密的艳红色气息。 “爷爷,这里。”说着,伸手掰开略微僵硬的土壤,里面赫然有一颗核桃大小的成不规则椭圆状的块状暗红色根茎。颜之介也注意到了,颤颤巍巍抖动着双手从茹茹手中接过块茎。“是该这样,确实是这样,就该是这样...”颜之介语无伦次的不停地说着,并用手轻轻抚摸着块茎上如血管的纹路,捧起来凑到鼻子闻了闻甜腥的气味,又捻下一根周边的毛须放在嘴里含动,闭上眼细细感受着丝丝药性。 “对!就是这个,没错了。我的乖乖孙女,你的药成了,爷爷这就为你配药去。”兴奋的颜之介拉着自己的孙女往暗室走去,走到一半发现院里多了很多的人,院子两面站满了侍卫,两个伙计哆哆嗦嗦站在一边,领头伙计则是站在为首之人身后三步距离之处。颜之介认清了眼前之人,不屑一顾的说道:“你来干嘛,监视我的吗?你交给我的事我都办好了,不是我的事也办好了。你给我的阴灵芝我也收到了,你我彼此应该是两情了。” “颜老,你我每次相见何必如此。无论怎么说欣茹也是我宇文家的血脉。”宇文骏对着颜之介拱手说道。“其实即使颜老不愿意帮忙,在下也要将阴灵芝给茹茹治病所用。” 第二十七章 领头伙计百般无聊地打着哈欠,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人不停的挖苦对方,另一方却是不停点头道歉,擦了擦眼角哈欠渗出眼角泪水,总有感觉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宇文骏等颜之介说累了,便无视着他的白眼,走到颜欣茹面前,从袖中抽出一个木盒,在她面前轻轻打木盖。里面则是放着几个精致的糖人。 “来,这是爹爹为你准备的礼物。”欣茹怯生生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盒,看着里面的糖人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谢谢爹爹。”这一声爹爹把宇文骏喊的心都喊化了,但站在一旁的颜之介却直皱眉头,拉颜欣茹到自己身后。 “孩子也看了,礼物也给了,你交给我的事情我早已经办完了,该抓的人你也抓了。希望你可以遵守诺言让茹茹过上平静的生活,不要让她再介入世家纷争之中。我已经失去我的女儿了,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孙女。” 听到颜之介提到往事,宇文骏沉默了片刻。“当年的事,是有我的错。所以这十来年来,我并没有让世家势力影响到她的生活。” 颜之介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是呀,不过让老夫来这里也是你呀,老夫并不是为你驱使。而你交予我的事情也已了,现在老夫是为了孙女的病情所以多做停留。”说着,颜之介拿出手里的灵芝根在宇文骏眼前示意了一下,“你给我的阴灵芝我已育成,茹茹的病情可治,你也不用再关心她的病情了。” 宇文骏盯着颜之介手心里的灵芝根,微微张了张着嘴,仿佛很多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微微颤抖地问道:“我可以看下吗?” 虽然颇有成见,但思考片刻后颜之介还是把灵芝根递了过去。宇文骏双手托着从颜之介手中接过灵芝根,然后双手捂住,感受着灵芝根传来熟悉的气息。 但在宇文骏沉思感受药性时候,没注意到原来还开心欢喜的颜欣茹却是一脸害怕地一点点躲到颜之介身后,在她眼中刚刚温和儒雅的父亲此时身上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宇文骏此时正用自己的真气穿过鸡心状的灵芝根,真气围绕药草后一周回到己身便传来了强烈的温热感,药材已成,不再带有原先的毒性。慢慢感受真气带来的药材气息,宇文骏刚刚面带笑容的神情突然开始凝重起来,并默不作声的将阴芝根放回颜之介手中,他从灵芝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熟悉而又陌生,心中已断定气息来源。 看着宇文骏脸色凝重,颜之介还以为有何变故,急忙询问。 宇文骏沉思片刻并未言语,看了看颜之介又望了一眼手中的灵芝根,只道药性并无问题,然后询问起阎氏之子的下落。此时颜之介的心思全在灵芝根之上,随口就说道:“今天休憩让那小子出去玩了,估计现在还在哪里洒脱吧。” 听到如此,宇文骏就点点头放下心来。“既然药材已成,就赶紧制药为茹茹治病吧。” 颜之介也同意,并吩咐四周侍卫在屋外警戒,宇文骏对着望向自己的侍卫们点头示意。侍卫领命迅速离开后院,只留下颜之介,宇文骏、颜欣茹及领头伙计四人。 宇文骏回头吩咐领头伙计出去寻找阎晓世,领头伙计抱拳领命就出去了。 欲想尽快炮烙灵芝根的颜之介意外的想让宇文骏照顾下颜欣茹却发现此时欣茹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似乎对她眼前的生父感觉十分害怕,诧异之下看了一眼宇文骏,于是便蹲下摸了摸颜欣茹的头让她去帮忙整理下药柜,颜欣茹点点头便一路小跑走开了。 看到突然对自己产生戒备的女儿,宇文骏复杂的叹了一声,“阴寒体质果然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刚刚你是运用那功法检查灵芝药性的嘛?”颜之介问道。 宇文骏点点头,没有说话。颜之介眼睛直盯盯看着宇文骏,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如传闻是真的,你与圣上一样都习得那妖法,那你为何又要一路暗中护送他北上?还让我一直观察他至今。” 第二十八章 忆往昔,一瘦弱青年在河岸边拿着一根长木棍练习劈砍,但仅仅坚持不到一刻钟遍汗雨如下,青年虚脱无力靠着树大口喘着粗气。这时一颗树果从上方砸到自己怀里。青年抬头一看,一破烂麻衣少年坐在树枝上,正一脸戏虐看着自己。 树上少年三两口啃完树果,从三十多丈高的树上一跃而下,轻松落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回头对着瘦弱青年说道:“是不是世家子弟都和你一样这么无力呀,对了,想要锻炼可以找我呀,最近我悟出一套强身练体的方法,宇文骏你~要不要和我学学看?” ————————————————————————————————————— 远处的日光余晖一点点散去,后院也一点点被夜幕吞噬,单薄的棉绸外衣已经抵挡不住夜幕的寒意。一阵阵浓浓的药味从屋内传出,望着灯光明亮的屋内,宇文骏叹了口气。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伙计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指头大小的碎麻布。 宇文骏顿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主上,阎晓世不见了。” 在一所不知名的地牢内,一捋暗淡的阳光从通风口散进屋内,微微照亮了地牢内浑浊的空气。昏迷的阎晓世再次被冰寒的冷水泼醒。 望着眼前的狰狞的胡人面孔,正是此人带兵冲进自己的家,杀死了自己的父亲,逼死了自己的母亲。阎晓世吸着嘴角滑落的水珠,混着口腔中的血水,在对方不注意之时猛的吐了出去。 石彦听手下的人抓到了阎氏之子,连夜赶到地牢。血赎功法的强大,让自己垂涎三尺,自己身为部落第一勇士,那日在洛河边上竟不敌一名受伤的统领将军,连着折损了百名卫兵。对于民间相传妖法一说嗤之以鼻,这世间天大地大,自身强大才是最重要。又想到那日受到的屈辱,心中又满是羞怒。 心中怀着复杂的情绪,用各种刑拘不停的折磨着对方。经过一晚上的拷问,虽然没有问出想要的,但看着遍体鳞伤的阎晓世,石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掏出从阎晓世身上搜出来的红血玉佩,握在手心就能感觉得到此玉的非凡,内心欢喜之时却冷不丁的被半死不活的毛头小子一口血沫吐在了脸上。 石彦面无表情的用手擦去脸上的血污,用力一拳击在阎晓世的胸口。身后的亲卫明显听见从受刑少年身上传来骨头碎裂的咔咔声,看见石彦再次举起手,急忙拦住。 “将军,此人乃瞒着杨丞相捉来,不可以就这样轻易打死了呀。何况还没从他口中问道将军想要的功法,请将军三思。”听到手下的劝解,石彦也冷静下来,余怒之下举起的拳头猛地砸向一边的桌子,咔嚓一声厚木制作的方桌应声而裂,上面摆着血迹斑斑的刑具叮叮当当掉落一地。 石彦也确实看出眼前阎晓世并无习武,空有一身苦力练出的体格,但心里又总报着一丝希望。看着阎晓世低着头,满是血污的嘴含糊其辞的咕哝说着什么。好奇之下,石彦凑过头去正想听清说些什么。 阎晓世猛的一抬头,将胸中压抑着的鲜血喷了对方满身都是。“要想我阎家的秘密,做梦去吧。今日就是命丧于此,你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哪怕一丁点事情。你这个...”还没骂完,胸口就迎来石彦如雨水般狠狠的锤击。窒息的剧痛过后阎晓世视野渐渐变得模糊,但也慢慢感觉不到痛苦。“有点不甘心呢。” 发泄完的石彦终于停手,看了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阎晓世,转身撩起站在一边卫兵的衣摆擦了擦鲜血淋漓的双手。却发现玉佩刚刚一直被自己握在手心,连忙检查发现没有丝毫破损,只是沾满了鲜血。松了口气,用手擦了擦血迹,发现玉佩上的血迹此时已深深渗入玉中,不论石彦怎么擦都擦不掉,奇了怪了。 “将军,他快不行了。”石彦听到后头也没回,“晦气,不用治了,把他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吃了吧。”一卫兵相视一眼后无奈只能抱拳领命。 第二十九章 “就这样死了就有点可惜了呢。” 阎晓世感觉仿佛自身一直飘在无尽昏暗的虚空之中。“这应该就是死亡吧。就是,也没那么糟糕,就是感觉有点...冷呢。”思维变得迟钝起来,慢慢的停止了思考。 突然,即将陷入无尽沉睡的阎晓世意识中出现了一道艳丽的红光,伴随亮光出现的还有震耳欲聋的厮杀声。血红色的亮光仿佛如刀剑一般刺穿阎晓世的身体,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布满了全身,痛苦的不停嘶喊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随着一阵阵的麻痛刺激,熟悉的温热感开始布满全身。阎晓世发现自身泡在一望无际温热的红色海洋之中,但顷刻之后血色海洋如同烈日下的冰块一般迅速干涸,露出隐藏于海面之下的骸骨。 随着水面不断下降,一座巨大的骸骨之山逐渐显现再眼前。各类体积巨大,见所未见的奇怪枯骨堆积在一起,犹如连绵不绝的大山一般无边无际。群山之上则是一颗百丈菱形晶体悬浮于空中,耀眼的红光不停从晶体之中散发而出。四周的红色液体涌成股股洪流逆流而上消失在巨大晶体的末端之中。 不远处骨山下则有一个巨大山洞,深邃的洞口如同有指引一般吸引着阎晓世踏入其中。踩在暗红的地面之上,洞顶一个巨大的脊椎骨一直延绵至最深处。说是山洞,但更像是从一个巨大生物的枯骨化成,一排排肋骨如同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并列两端。 两边红色岩壁上布满各种毫无规则的线性图案。越往里走,渐渐无规则的图线慢慢围成一个个小圆点,如同小儿涂鸦般。阎晓世伸手去抚摸石壁上突出的线条,微微凸起的凸痕,入手触感却是黏湿如胶,反过手掌一看,五指上沾满了红色液体,还微微散发着甜腥的气味,这是血吗? 阎晓世感到一阵阵的心悸,这里太诡异了,要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里。转身时不小心被地上的碎骨绊倒,急忙狼狈爬起,踉踉跄跄往洞口跑去。 飞奔之时身后传来异样的视线,但阎晓世不敢回头哪怕只看一眼。刚到洞口之时,大地开始震动,一道道裂缝出现在暗色地面,接着一股股散发着浓郁的甜腥味红色液体从裂缝喷涌而出,形成一个个血色涌泉,灰暗的天空传来震耳有规律的巨大咕咚声。每一声咕咚声传来,阎晓世胸口仿佛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倒在地上躬身不停挣扎。接着一阵血浪袭来将倒在地上的阎晓世直接淹没。 昏暗的破庙之中,屋顶的干草在呼啸声中不停起落。寒风挤进充满裂缝的墙壁,吹散屋中破碎酒坛底上冒出的热气,一块块码好的石块将酒坛底托起,酒坛地下燃烧的干柴草不停传来好听的噼啪声,散发的热气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一个瘦弱少年坐在火堆面不停用手搓着一捆干枯的野草,随着不停的搓动,草籽一颗颗落在早已准备好的石皿之中。用石头撵碎再吹去空壳,剩余的粉末混着洗干净的一些草根一起倒入沸水中,把剩余无用的草秆塞进火堆里。 半掩的破旧木门被撞开,一个微胖的小子兴匆匆的跑进屋内,手里提着用草杆吊着的鱼,破烂的裤脚湿漉漉,一双大脚还寒风中冻的通红。 “小六子,快看,我捉到了一只大鱼。”微胖的小子兴奋的把鱼炫耀般放在瘦弱青面前不停缓动。瘦弱青年嗯了一声抓起鱼拿到一边处理去了,但回头看到对方通红的双腿,从一旁的干草堆中摸出一双旧鞋仍了过去。 “鞋子?拿来的鞋子?”微胖小子接过鞋子高兴的套进脚上试了试,有点偏大,但比没鞋好太多了,随地找干草塞紧脚后跟。“今天我去了躺后山,鞋子从那里拿的。”听到是后山,微胖小子刚刚因得到新鞋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这..那岂不是从尸体上脱下来的?”一脸嫌弃刚想去脱掉鞋子但手停在半空又放了回去。微胖小子叹了口气回到火堆边上取暖,眼光瞟到不远处躺着的阎晓世。“诶?小六子你怎么还背了个尸体回来?” 第三十章 “他是今天我去后山发现的。我看他还有心跳,就背他回来了。先看着把,如果他熬不过去,就脱光他的衣服再把他埋了。” 瘦弱少年提着处理好的鱼用磨尖的石刃分割成一小条一小条,再扔进沸水里。不一会儿,屋内弥漫了好闻的鱼汤鲜气,刺激着两个干瘪的胃袋。草草搅拌了两下,两人就迫不及待的用破口的陶碗舀上一碗,嘶哑咧嘴的蹲在一边不停喝了起来。 这时一声呻吟传来,瞬间让还在喝汤的两人停下嘴里的咀嚼并看向屋内。刚刚那具捡来的‘尸体’此刻已经半坐在干草堆上,正睁着无神的眼睛茫然的发着呆。 迷茫,脑海一片混沌,什么都模模糊糊记不起来。迷糊的脑海中不停仿佛有人在低语,含糊不清的述说着什么,虽没听清但又仿佛听懂什么。 “喂!”正在阎晓世想去仔细聆听脑海中低语之时,一声大喊在耳边响起,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脑海中的低语也顷刻随之消失不见。 只见两张青黄色的脸正凑在自己面前。惊得阎晓世大喊一声急忙往后爬退。这声大喊也明显吓到了对面两人。其中一人端着汤碗的差点松手把碗摔了,里面的汤水撒了一地,急得他连忙蹲在地上捡起地上的碎鱼块及煮烂的草籽放回嘴里。 “你醒了?可以呀,小子你还真活了?”瘦弱少年不停在阎晓世的身上来回检查。 “刚发现你的时候脸色都发青了。但等我再回头再看到你的时候却发现有了气息,脸上都有了血丝。”接着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撩起阎晓世已撕开沾满血迹的部位衣服,露出里面的一道道红色疤痕。 “诶?你干嘛?”莫名其妙的吓得阎晓世急忙拍开在身上乱摸的手掌,迅速起身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哦,忘记和你介绍了。”瘦弱少年顺势也后退一步,缓缓说道:“我叫廖重六,而他姓王,没有名字,以前别人都喊他王胖,所以我就这么喊他。”阎晓世也顺着看向蹲在地上嘴巴咕哝还在不停咀嚼的王胖。也许是看错了,看向王胖时候,发现他的鞋子有点散发着淡淡的黑雾。但刚想细看的时候,被廖重六打断。 “我很奇怪,我背你回来之前检查了你的身体,都被刑鞭打的皮开肉绽的,怎么现在全好了。”廖重六不停围着阎晓世的身体打转,上下不停打量着。“是以前吃过什么仙药不成。”听到对方的话,阎晓世也没管什么鞋子不鞋子的,也赶紧撩起衣服自己检查了起来。确实如对方所说,衣服破口之处后的肌肤有一道道狰狞的血疤。 摸着疤痕,突然有模糊记忆映入脑中。一张看不清面貌的人正兴奋不停抽打自己,接着画面一转,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人正破开自己的身体,似乎往自己体内塞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吓的阎晓世急忙完全脱掉了自己的上衣进行查看,白壮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一旁看向这边的胖子此时不停啧着嘴。“兄弟想不到你还挺壮的。” 还好,胸口没有明显的疤痕,刚想松口气,但又仔细一看,却发现有一道细细的红印从自己的胸腔一直延续到肚脐。用双手去扳,没有丝毫缝隙,完全愈合的。 “你这是在干嘛?”一旁的廖重六奇怪的看着眼前之人不顾寒冷把上身脱的光溜溜的,不停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不过一身强壮的体格看着也不像是苦农出身。正在廖重六思考之时,一声很响亮的咕咕叫从阎晓世腹中传出,看着阎晓世尴尬的表情,廖重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正好,我们煮了点鱼汤,一起来吃吧。” 另一边,风尘仆仆的宇文骏根据手下的报道一路赶到几十里之外的郊外一所宅院内,大门却是虚掩的,没有门卫。宇文骏迈进院内就看到一地伤员在哀嚎,以及坐在堂内鼻青脸肿的石彦。石彦呲牙咧嘴的正坐在矮凳上让手下给自己清洗着磕破的头颅。感到有人靠近,急忙抬头发现是宇文骏到来,急忙起身叩拜。 宇文骏环顾了下四周,问道:“石彦将军,现在你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赶快把所有痕迹都处理掉,那里,把血迹冲刷干净。”一个时辰前,石彦指挥手下清理着宅院内的一切,双手背在身后,略显暗红的血魂玉握在他手中不停揉转。 “以前主上曾提起过,此玉与那叛逆的武学息息相关。如我能得到此秘密,日后再也不用仰仗别人的鼻息。”此刻想到,石彦心中不禁开始有一丝神往,自己的族人如饿虎一般扑向其他部落,带去无尽的征服与杀戮,族人及族老也再次对自己充满敬畏。 “如此甚好。”美好的野望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从门外几声打斗声给打断,一种莫名被人揭穿坏事般的气恼顿时充满心理。把玉佩放入袖袋后气冲冲朝门口走去。“谁?哪个不要活命的?给本将死过来!” 手还没摸到门把,紧闭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撞飞,厚实的门板悬空向着石彦迎面砸来。石彦急忙运气双手护头,随即就被门板附带的大力狠狠撞飞,砸在十及丈之外的墙上。破损四溅的木屑割破他的衣袖,玉佩也从破损袖口中飞出,没入一边杂乱刚浇上火油的柴火堆之中。 石彦只感觉胸口一阵气血涌上脑袋,一股霸道内力刚刚从门板冲入体内,不停在体内乱窜,自己的内力毫无招架之力。眩晕之前,脑海中只有留下一个想法。“我这又得罪了什么人?” 看到晕厥的将军,周边的士兵们顿时一阵怪叫,急忙上去抢救。 “是我太用力了嘛?”只见一双朴实无华的布鞋踏入屋内,来人看了看地上的石彦。“凡人就是凡人,即使学了点肉体运用之术,还是那么脆弱。”随即打翻上来护主的士兵后在石彦身上一阵搜索。“奇怪了?难道是我感觉错了?不在这里嘛?”随即看了看外面地上的伤员以及一边的两个吓得哆嗦的卫兵。 取出一张画着阎晓世的画像问道:“你们两个,有没见这个小子?” “大..大人,我们知道,他已经被扔到后山乱葬岗了。”听到这个回答,来人眉头皱起,随手一挥把没有回答的士兵击杀后转身离开,三两步就消失在他人视野之中。 --------------------------------------------------------------------- 脸上还带着血迹的卫兵此时已经哆嗦的说不成话。宇文骏听完没有言语,只是走到石彦面前,冷漠的眼神死死盯着他。时间就这么一息息的过去,汗珠从石彦的额头上冒出,渐渐形成一滴汗珠从额头滑落,‘啪’的一声滴落在底,显得格外响亮。 ‘扑通’一声,石彦实在受不了直接跪倒在地,大声喊道:“主上有什么对我不满,直接说。此事是我下的命令,与我属下无关。” 看见石彦的表态,宇文骏深深吸了一口气:“石彦呀石彦,你跟我多年,当年你的部落还只是濒临被吞并的游牧小族。如今也是响当当的一方大部,而你身为一族首领,为何做事前,就是不长脑子!” 愤怒的宇文骏一袖甩在石彦身上,将他击飞出数丈远重重摔到在地,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一捋鲜红的血液从石彦额头缓缓滑落。 石彦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为看似柔弱的宰相,为他效力多年,从未看见他出手。自己习武多年竟然接不住对方一袖之力。虽然并未受大多的伤,但是此时也已明白,宇文骏武学之深丝毫不弱于自己这个征战多年的将军。 自己从一名部落孤儿长成部落中人人尊敬的阿图鲁,多年习武征战,吃了多少苦与累,才有如今的地位。却先后在这谋逆之子事上,自己被羞辱不说还连累族人。 主上对自己还是第一次毫不客气出手,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力在一直以柔弱书生示人的宇文骏面前竟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私自派人抓阎氏之子虽然有错,但在石彦心中,如此一件小事却让主上对自己出手,何其不公。强烈的委屈感让石彦刚想抬头询问宇文骏为何责罚他之时,却看到身前这位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上是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 血赎功法,原名武卫军功,创于卫国镇国公阎良大将军。始习于功法者,壮体魄,旺血脉,能够快速吸收五谷血肉之精华,使其食欲大开。功法小成者,壮如雄牛,力如猛虎,以一克敌数十精壮士兵而不弱于下风。功法有成者,精血入眼,双目赤红如血,相传血目可慑人精魄,与其对视者无不心寒胆颤。但,不可生喰血肉,更不得同类相食,原武卫军曾在粮草断绝之际以敌方之血肉为粮,并辅以修炼功法修炼以抵御强敌,实力大增,最终强敌尽殁。 传闻,葬谷一战,两千武卫军尽数入魔,以两千尽斩五万精兵。此役之后,葬谷沦为鬼区,路过行人皆闻谷中传来如野兽般嘶吼,常年不止。曾有胆大之徒一探究竟,然皆有去无回,如偶有幸运生还者无一例外皆神志不清,疯癫至死。后卫皇登基后,曾欲启用血赎功法以强其兵,但习者无一例外皆终以发狂为果,伤人无数。故,将此法从此列为禁法,有关记录焚烧殆尽,而天下百姓无不谈之色变。 石彦捂住肿起来的侧脸,看着眼前为其效忠多年的宇文骏,此刻才发现自己对这位卫国宰相的认知原来是如此的稀少。然而宇文骏也没急着解释,缓缓闭上眼,眼眶周边鼓起的青色血脉肉眼可见速度逐渐消退隐没在肌肤之下,再次睁眼时双目已恢复如初。 又过了几息,原表情僵硬的石彦慢慢从痴呆到吃惊再是最后的悲愤。 “凭什么!卑职为主上拼生入死这么多年,对待一个叛逆之子的事情上为何主上对我如此责罚。卑职不服,卑职就是不服!”说道心中事,石彦的脸憋得通红,额头的筋脉根根蹦起。“为何主上都可习得功法,卑职就习不得,卑职就是想变强,要变的更强,这也有错嘛?”宇文骏静静看着石彦发泄心中的情绪,一边在周边搜查的卫兵在翻弄柴火堆意外发现了里面的血魂玉,并把它双手呈给宇文骏。 当玉佩配拿到宇文骏手里之时,石彦刚刚悲愤的面容上瞬间变得有丝尴尬以及肉痛。自己再次私自行动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好处,反而被主上抓了个现行。人被自己不小心弄死了不说,最后连玉佩还被发现。本想事后瞒住这事,等自己多多少少取参悟点秘密之后,再日后将此法教给自己族人,这下什么也没了。 相比石彦的丰富情感,宇文骏则是看着显暗色的血魂玉许久时间。伸出手去接,但手指刚要接触玉佩的时候却是微微后缩停顿了以下。宇文骏仿佛想起什么自嘲了一下再没有犹豫直接把玉佩捏在手心。 可似乎与自己想像中的不同的是,玉佩被入手后依旧如记忆中的一片冰凉,丝丝寒意仿佛如有针刺一般扎在宇文骏手心。也许是疼痛的原因,瞬间宇文骏脸色变得极差,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布包裹住玉佩。做完这些后才发现玉佩侧面有许异样,心中此刻已略有猜疑。将玉佩翻到背面,一条条血色丝状细条布满了玉佩的背面。 石彦这时也没再闹,半跪在地上一直打量着宇文骏的脸色,在他翻过玉佩另一面之时,明显看到了宇文骏眼中的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注视一眼。 多年的战场厮杀经验告诉他,刚刚主上明显动了杀气。石彦能感觉得到,宇文骏在看到玉佩背面之后的气息变得十分狂暴,而这份暴动有明显是针对自己,此时此刻自身仿佛如猎者手中待宰的猎物。 但又片刻之后,压抑的气息瞬间尽散而去,主上又变回往日儒雅而又威严的宰相,仿佛刚刚的杀气不曾存在,但湿透的衵衣却时刻提醒自己,自己刚刚从生死道口上走上了一圈。 “一切都是命数,阎良呀阎良,即使死了你都不让我得愿吗?”宇文骏怅然若失的喃喃自语道。罢了罢了,石彦本就是粗鄙之人,也不妄想他有多大的智慧。“今日之事,本相不再追究,但即日起,不得再对禁法有任何的妄想,记住有得先必有失,而你石彦是支付不起这个代价。”随即率领着手下,离开院子往后山赶去。 第三十三章 刚喝完一碗草籽鱼汤的阎晓世蹲在火堆旁对着锅里冒泡的汤水发着呆,说是一碗汤,实际阎晓世一口就没了。再次接过廖重六递过来用破瓦片盛好的鱼汤,在他们目瞪口呆的眼光下,张嘴就直接吞下了肚子。若不是王胖刚刚因喝的太急烫的龇牙咧嘴,他们都怀疑自己和阎晓世喝的不是同一时间盛出来的汤了。 “这...兄弟,好喝吗?”廖重六放下手中的半碗汤凑过来问道。阎晓世砸吧下嘴,青草味混杂着鱼的腥味,因为缺少盐,实际说不上好喝。摸了摸开始发热的肚子,没有回答廖重六的问话,就把手伸向瓦锅。 片刻后廖重六端着那半碗的鱼汤呆看着阎晓世把所有的热汤统统倒进了肚子后,直接趴在地上痛苦嚎道。“作孽哦,我这是捡了个什么怪物回来,这么大的饭量可要吃垮我们呀。”还没来得及抹眼泪,他发现眼前这个怪物似乎还未吃饱的,放下手中的锅之后竟然盯上了自己手中仅存的半碗口粮。吓得廖重六赶紧跑到一边三两口把碗中的粮食统统扒进嘴里,匆匆嚼两口后咽了下去。然后就因为吃的太急,被鱼刺卡在喉咙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不行,王胖,来来来,你把他带去河边,你让他抓鱼,他不抓条鱼来对不起刚刚那一锅汤。”廖重六捋着自己的脖子,对着一边王胖说道。 “好嘞,我也还只吃了一碗,那我带他去河边试试看能不能再抓个几条回来。”说完拉着阎晓世就出去了。看着王胖拉着阎晓世出去后,廖重六默默清理着锅瓢。往已燃尽柴火的火堆里扔了几捧谷糠混杂草灰后再用干土块小心盖好。 没过多久,屋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异样的声音传入廖重六的耳中,那是甲士身上特有的护甲碰撞声,急忙放下手中收拾的器物,一个翻身从墙一角的破洞口钻进屋外齐腰高的干草丛之中。廖重六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身影隐藏起来,静静听着破庙中传来的嘈杂声。片刻之后就看见四名卫兵似乎一无所获般就地离去。 等卫兵走远后,廖重六小心摸回庙中,屋中所有都被翻动过,连火堆也被挖开一角,好在没有什么东西丢失,其实也没有任何值得被偷的器物。“也许只是路过看看吧。”廖重六心理嘀咕着。 河边有很多倒塌的泥房,偶尔隐没的草丛中的森森白骨仿佛向世人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而王胖对这些已经习之以常,不停和身后呆呆跟着的阎晓世唠唠叨叨地说着话。“我和你说呀,六子他的父亲,以前听他说是一名伯长,打了很多的仗,后来受伤回家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听他说跟了一名新的大将军,立了更多功劳,还当过,还当过小将军呢。”说到这里王胖努力用手比划着,也许是想表达出是很大的官,但在他的世界中将军已经是很大的官,也许就比皇帝小那么一点点。 阎晓世听着王胖的述说,也不回答,低头看着对方脚上那双并不合适的大鞋。就这样沿着河边走着,来到一个河岸拐弯处。胖子卷起破烂的裤腿,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回头和阎晓世示意让他等着,接着从一处水草堆中提起一只用草编制的草笼子。 将制作粗糙的草笼子中泥水倒干净,除了杂草外并无它物。王胖踩着水又从另一处再次摸出一只笼子。似乎发现些许异样,兴奋的提着笼子来到岸上,将笼子之物统统倒出。王胖很认真的用手扒开倒出的水草,从里面挑出三条拇指大小的小鱼。 “额,就这点了。没事,我们一人一条刚好。等下我们再放点草果一起煮。”用一条干草穿好小鱼,将草笼小心翼翼的放回河中,简单用草擦了擦脚上的泥水后套上鞋子,领着阎晓世就往回走。 “以前这里有好多的人家,后来因为战争都统统逃难再没回来。”王胖说着随手捡起来脚下一块刚磕到自己脚的石头,用力往远处草丛中砸去,随即一声犀利的嘶叫声从刚刚石块扔进的草丛中传出,一道庞大黑影窜出来到两人面前。 “不好,是豪彘。”看见挡在两人面前的猛兽,王胖声嘶力竭喊道:“快跑!” 第三十四章 虚幻中,阎晓世无聊地仰视看着上方迷茫的血红色雾气,在血色海洋上随处漂动。因为没有日夜,阎晓世的意识在这里都不知漂浮多久,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自己到目前所有经历过的种种。益城平淡忙碌的温馨,逃亡颠沛流离的苦难,洛城提心吊胆的惶恐。 记忆的回廊不停地回溯着倒转,王府的平静生活,威严的父亲,活泼的妹妹以及端庄的母亲。记得父亲很少出门,一直待在府上,听说是往年征战留下太多的伤,想想也是,从记事开始父亲的脸色就是苍白的,很少有几次血色。 而年幼的妹妹则很是很黏父亲,总是希望听父亲讲诉很多往年的事情。而母亲喜欢安静地坐在一边。自己喜欢听父亲说当年如何率兵驱逐蛮族,抵御同族入侵,以及年轻时为了保护族人深入密林与异兽搏斗,一切的一切都让自己很是神往府外的世界。这些记忆真的很美好,但隐隐约约之中阎晓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自己从记事后一直待在王府很少出去,平时学习都请夫子来府上授业,不过总感觉先生们面对自己时都很拘束。有次想请教夫子,接近一名年轻夫子太近,对方发觉后却是仿佛受到了惊吓,虽然夫子事后向自己致歉并为自己解除疑惑,此事过后自己虽心生疑惑但也不曾多想。 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如今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过世,自己苟活于世却未为复仇做任何准备,甚至都很少起这方面的心思。人生在世,活着都挺难的,拿什么来谈复仇呢?看着粘稠弥漫的血雾,阎晓世默默闭上眼,就这样吧,随他去吧。 这时血海突然一阵翻腾,接着又诡异的很快平静如初,接着身边一股水柱迅速升起,升到不到四丈高度便又快速降落。水柱退去水面后却留下一个较小身影在原地。这是一个体型仅是六岁左右的幼儿,奇的是此幼儿身上不着片褛,而是缠满带有干涸血污的布带,浑身上下只有一只眼睛裸露在外,但那只眼睛,里面的瞳孔却是如鲜血般赤红。 “该回去了。”幼儿并未发言,却有话语传入耳中,接着他用包着布条的手指慢慢靠近自己,阎晓世下意思想抗拒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指点在自己额头。紧接着就是一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开始扭曲晃动,夹着阎晓世的意识一起卷入漩涡,消失在深处。 时过傍晚,廖重六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以及扔在地上一只足足三石有余的豪彘。“这..这..这从哪里弄来的?”结巴了半天,廖重六吃惊地问道。看了看毫发无伤却跑没了鞋子的王胖,再看向脸带血迹的阎晓世,立马走过去对阎晓世的身体到处摸索查看。“有没受伤,有没伤到哪里?你们怎么遇到豪彘了?” 一旁的王胖拉出正在对阎晓世不停检查身体的廖重六,“六子,我和你说,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了这只豪彘,当时那个凶险呀,差点没把我吓尿裤......”。 廖重六耐心听着王胖嘚哔云云啰啰嗦嗦的说着,知道了当时他们两个去抓鱼,回来路上遇到豪彘,豪彘撞飞了呆着的阎晓世,然后再次爬起来的阎晓世把豪彘打死了并扛了回来。 没心思继续听王胖继续唠叨个没完,就走到阎晓世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对方,看到对方胳膊上有血淋淋的咬痕,跑向一边抓起一把热草灰,给阎晓世敷好伤口,再从衣摆撕下一块麻布开始包扎。 阎晓世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陌生少年,刚刚在他打量自己的时候,自己同时也在观察对方,发现对方并无恶意后就随他动作。 “谢谢,我饿了,能把这只豪彘烤了吃吗?”听到阎晓世说话,廖重六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将布条包扎好,用剩余干净的一只手拍了拍阎晓世的肩膀说道。 “当然,托兄弟的福,我们今天可以放开肚子地吃。”王胖在一旁也高兴地大叫,“我去捡柴。”然后马上一溜烟就出去了。 第三十五章 去皮洗净的猪肉被串在一根根树杆上被旺盛的炭火烤的吱吱作响。屋外阎晓世正挖坑埋猪下水,王胖擦着口水一边用瓦刃将猪肉切割成细条,一边不停和廖重六重复说着这只野猪是如何被阎晓世打死。然后忍不住拿起一条刚切好的猪肉就想塞进嘴里,被一旁廖重六用脏兮兮的手拍掉。 “这又没熟,急什么。”伸手将拍落在地的猪肉挂回烤肉杆上,再从火堆边提起一块烤熟的猪肉递了过去。王胖不好意思接过肉后就急忙啃了一大块,结果被烫的哇哇大叫。廖重六看着他饿死鬼般的吃相,摇了摇头,闻着空气中的诱人肉香,吞了吞口水,把整张猪皮用树枝架好支在火堆边,顺手拿起另一大块烤好的猪肉吃了起来。 当阎晓世提着一捆刚捡来的柴火回屋时看见两人已经吃的肚子鼓胀,一脸满足硬挺挺躺在一边干草上直喘气,无奈笑笑,一下子吃那么多,等下就有罪受。往火堆里填好干柴后拿起一旁给自己准备的肉块开始进食。 不一会儿,堆在身边的骨头原来越多,阎晓世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充足肉食的摄入,肠道疯狂开始运转,转化成一股股热浪涌向四肢。突然阎晓世停下口中的咀嚼,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涌现在脑海。仿佛记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大口吃肉,但握着肉骨的手小了很多。吃完就开始在火堆边打起了各种练习姿势,一旁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不停修正自己错误的动作。 来不及细想,阎晓世急忙放下手中的烤肉,跟随着记忆的身影在院中练起功来。躬身击拳,盘腿回身,侧身肘击...体内的热量随着每个的动作蔓延到身体各个部位,呼吸自然而然的配合起身体的运动进行吐纳。一种难言的酥麻瘙痒感席卷全身,阎晓世忍着身体的异样没有停下继续练功。 记忆越来越清晰,身影动作也越发快速,所练动作也难度大增。渐渐阎晓世感觉到越发力不从心,身体开始跟不上节奏。大量汗水从体内渗出,又被强大的体温所蒸发。在寒冷的空气接触下,整个人渐渐被汗液所蒸发的雾气所笼罩。 屋中的两人也发现了阎晓世的异样,廖重六看着阎晓世的练功姿势仿佛似曾相识,想起年幼的自己曾躲在门缝头偷看父亲的练功,动作与阎晓世何其相似,自己也几次请求父亲传述一些给自己。但被父亲严词拒绝,当时母亲很不理解,还和父亲大吵了几次,父亲态度很坚定。再后来父亲就走了,再没回来。 在廖重六陷入回忆之时,王胖看着‘气场隆重’的阎晓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哇!好厉害!”被王胖这下打搅,阎晓世的动作被突然打断,脑海的幻影也随之消散,身体的热流也开始回流,然后消失在胸口处。十分遗憾地喊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部分的记忆,但绝对是曾接触过甚至是熟习。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 在阎晓世思考之际,王胖捧着大肚子,一步一拐的走到阎晓世的跟前,油腻腻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兄弟,你...对了你还没和我们说你的名字呢?” 阎晓世想了想说道:“我叫史霄焱,史记的史。”“可以呀,史兄弟这功夫,完全和那些将军有的一拼,然后可以骑大马,那威风~”说着说着倒是自己开始眼神神游,仿佛那个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身着亮丽盔甲,然后享受着所有路人的敬仰与拥戴。 廖重六也走了过来,看着陷入幻想的王胖,摇了摇头。对着阎晓世说道:“别理他,王胖从小就幻想当将军,不过,史兄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毕竟这里只有你会武术,我们可以更好的生存下来,如果可以的话...” 说道这里廖重六停顿了下,似乎是迟疑,但片刻后仿佛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声从廖重六和王胖的肚子中传来,顿时两人面色酱紫捂着肚子。平时有一顿没一顿,一下子吃了那么多油腻肉食,两人的肠胃引起了强烈的反抗。廖重六来不及继续说下去,就急急忙忙捂着裤裆踉跄地跑出屋外去了。 第三十六章 闻着空气中略带的异味,阎晓世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望着门外早没影的两人,转身开始收拾起满地的碎骨。火坑上重新架上破瓦锅,取了一点旁边备好的河水倒在里面,然后从衣袖中取出拾柴时随带采摘的一些过饥草扔了进去。 呆呆看着草杆漂浮在略微浑浊的水面上,阎晓世回想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奇怪幼儿身影,在自己苏醒意识之时,从未习武的自己竟然能双手抓住那只豪彘的獠牙,并大力将豪彘砸翻在地,对准它脖颈几下将其筋脉打断。 在杀死豪彘那刻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直冲脑门。夺取生灵的生命之后如同有一道电流刺激全身,身体每一个气旋都享受这份独特的刺激快感。是那么令人着迷,令人沉醉。 阎晓世至此一直十分疑惑,自己从未习武,并且父亲也未传授自己武学。 不对,阎晓世努力回想,总感觉隐约似乎要记起什么事情?恍恍惚惚之间突然有个模糊声音在耳边想起。 “世儿,万物生灵,凝魂于精,藏魄于气。而血气则是精气之本,壮血脉,强灵魄。天地不仁,人身为万灵之长,夺生灵之精气以壮已身。记住口诀,气涌灵虚,幽门穿都,横进天池,曲泽冲中,下旋阴谷,涌泉迸发。” 一句句的口诀不停从记忆的海洋中涌出。“这!这是血赎?!”阎晓世急忙起身欲跟着口诀进行练习。但刚想提气,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心脏如同撕裂般疼的阎晓世直躺地上打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疼痛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阎晓世无力的躺着地上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这...是我没法练习吗?还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正起身的时候,满身臭气的廖重六和王胖正一脸舒爽的从外面走进来,进食充足油食让他们的肠道有了润滑,堆积的废物统统排除体外,走起路来都如释重负般。 “诶?史霄焱,你这是刚洗完脸吗,水都还没干呢。”王胖走到阎晓世的身边,看着他满脸汗水说道。阎晓世默默后退几步,指着瓦锅里的草汤说道。 “去,把锅里的水喝了。”说完自顾自的脱起上衣,把贴身湿透衬衣脱下,露出了健壮且布满暗红色伤疤的上身,擦拭完汗液后把剩余的衣物重新穿回。 坐在一边喝草汤的廖重六却注意到阎晓世胳膊上的咬伤已经结了厚厚的暗红色血痂。“这...愈合的这么快?” “嗯?”听到了廖重六的疑问,阎晓世回头问道:“对了,刚刚出去前你想和我说什么?”廖重六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练武很厉害,我们是否也可以跟着你一起练习?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我们很难接触到正统习武方法,所以我希望可以你传授我们一些。如果我的要求有所冒犯,那就当我没说起这事。” 看着廖重六期待的眼神,阎晓世也没急着答应,毕竟自己对突然记得功法也是一知半解,所以思考片刻后只能回答道。 “先不急,等过些日子我自然也会教你们,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得准备接下来的过冬准备,需要去市上购置一些东西。”说完走到一边取一物放置廖重六手中。 “这时什么?”廖重六疑惑地翻看手中干瘪长棍壮软物。阎晓世解释说道:“这是那只豪彘的鞭宝,我已经炮制过了。明日可以去药庐卖了再换点布料以及....”说道这里看了看王胖的光脚,“再买双鞋回来。” 廖重六重重点了点头,刚刚所求习武之事见对方准许,心中十分高兴。捏了捏手中的鞭宝,刚刚一听是此物还略感恶心,但听阎晓世说它可以换取过冬所需之物,随即小心的用碎布条包好,放进自己的怀里,待明早再赶去市里。 “好了,你再喝点草汤,等下我们再烧点热水,洁身一下,看你们都臭烘烘的。” 第三十七章 回到益城,宇文骏刚进城就发现一丝异样,往来行人行色匆匆或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路边很多小贩也少了很多,整个街道略显冷清。宇文骏心生不详急忙命令车夫驾车赶往保和堂。保和堂门口,略显狼狈的颜之介一行人正在收拾着凌乱的药堂。宇文骏急忙下车上去询问情况。颜欣茹见到宇文骏一下自就扑到他的怀中痛哭。宇文骏安抚着心爱的女儿看向颜之介,颜之介摆了摆手表示无防。 “保和堂已经毁了,来人只有一个,店里人员尽被其所伤,好在那人无杀意。说来惭愧,老夫在那人手下未接下一招就被打晕。等老夫醒来之时来人早已自行离去。店中柜物随尽数被打翻,暗室也被毁。” 宇文骏沉思了片刻,对身后一侍卫招手拿来一张人身背影画卷,递给颜之介。“颜老你看下,可是这人。”颜之介接过画卷,铺开后端详了许久,眉头紧锁。“奇了怪哉,老夫不说过目不忘,但对辨识人相还是有自信心的。但为何对来人面相就是回忆不起来,不过看着身影与来人甚至相像。” 颜之介将画卷仔细卷好后递回宇文骏,“这画中是何人?”宇文骏眼神复杂的将手中画卷收好。“他是卫国皇家无名客卿。我让你调查突然消失的北方部落的就怀疑与他有关。我一直怀疑此人来卫国目的不纯,奈何卫皇对他十分恩宠,且个人武力超凡,连丹炉贴身爆炸都无法伤其分毫。” 这时头部包扎染血布条的领头伙计捧着一大卷用厚厚油布包裹向着两人走来,站到宇文骏身侧。“这里面是我一直以来调查并翼两州边关事宜的备份,原先为你备好的那份已经被毁,看目前的情况老夫也没办法重新展开调查了。不过你也可从这里了解到大体事宜以及其中涉及的人物。” “边关确实调查到,有源源不断大批奴隶从关外私下运输至关内,并换回大量粮食与器皿。贩卖者是曾经被驱逐的三大家族。但买家我越调查,牵扯的人越多,关内下到各督粮道守关人员,上至镇关大将,隐隐直指关内世家宗族都牵扯其中。” 说罢,颜之介从袖口抽出一根细竹筒,说道:“具体事宜我都写在里面。你可自行审阅。此事关系重大,牵扯之多,也非你宇文骏所能应付,接下来我可就带着茹茹离开并州,希望你明白,我不想让茹茹身处危险。” 宇文骏接过信封,立身对着颜之介慎重行了一礼,“因在下所托之事让颜老身陷危险,晚辈在这里向你赔罪。”颜之介伸手扶起宇文骏,道:“你不必道歉,是老身自愿接受你所托之事,如今已经引人发觉,老夫要带着茹茹尽快离开此地。” 宇文骏看了看跑回颜之介身边的颜欣茹说道:“颜老,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让茹茹待在晚辈身边,作为丞相,我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的骨肉。” 听到这话,颜之介脸色迅速发白,发抖的手指着宇文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默默蹲身爱惜地抚摸颜欣茹的头发说道:“罢了罢了,是老夫让你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也该让你们父女团聚。”说罢,轻轻将颜欣茹推向宇文骏。 颜欣茹回头望着朝夕相处的颜之介,瞬间又扑回颜之介怀里。宇文骏走过去蹲下对着颜欣茹轻轻说道:“来,来父亲身边。”颜欣茹抬头望了望颜之介,颜之介轻轻点了点头。“茹茹长大了,该离开爷爷了。”慢慢松开颜欣茹拉着自己手。 颜欣茹走向宇文骏身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颜之介后被领头伙计带上了马车。宇文骏匆匆看了几眼竹筒里的报告,片刻后眼神略微复杂,默默将报告收回,塞进衣袖之中。对颜之介拱手说道:“不管如何,感谢颜老对我的支持。时间不早了,请颜老一路小心,晚辈也要赶回洛城了。”说完宇文骏转身上了马车,马夫架着马车迅速离去。 阴云笼罩马车驶向的方向,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颜之介悠悠叹道:“我们也该走了,愿紫儿在天有灵,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第三十八章 马车上,行程无趣,颜欣茹在宇文骏的安抚下静静地趴在父亲的膝盖上睡着了。宇文骏无比爱惜的伸出手想去亲抚爱女的头发但又怕吵醒已进入梦乡的对方,伸在半空中的手举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自己的骨肉终于身边,宇文骏心里是无比愉快,看着一旁领头伙计安静的坐着。于是问道:“你在并州几年了?”“回主上,已六年有余。”领头伙计回道。“六年了呀,你和我说说,刚刚发生的保和堂之事具体事宜。” “当时在下正在整理密卷,突然听闻堂上传来吵闹声,等在下急忙收拾好密卷正准备赶去之时,房门如同被人大力撞开,猝不及防下被飞来的门板所击晕。醒来之时那人正在阅读我藏好的密卷。但他似乎对密卷内容并没太感兴趣。本来我还想装睡,却被对方点破,并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听到这里,宇文骏已经明白,自己安排在这边手下的动作早已被人发觉,看来这边的暗点已经无法再用。不过还好,此行让颜老来的所以目的除了一个件事之外其他都已达到,于是问道:“对方让你转达什么话?” “外族覆灭之事乃吾所主导,此行本欲对尔等施以惩戒,但吾在此得到一物,甚是欢喜,往事就既往不咎。‘药渣’就寄存于此,往好生培养。” “‘药渣’吗?说的还是挺形象的。”宇文骏自嘲的笑了笑。 想到当日第一次偶遇此人是于洛城门口。虽已时隔这些年,宇文骏仍然记得当时浑身汗毛耸立的危机感,如同从幼禽行于猛兽之傍。自己身体每一寸气穴,每一根汗绒都清晰的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当时此人似乎若有所感,回头与自己对视一眼,并对自己露一很奇怪的微笑。如同幼童发现新鲜玩物那般让人不寒而栗。数日后等再次见到此人之时已为国师,并且深得卫皇信任。自己也多次派人去调查此人来源但无一例外皆毫无实际所获。 而手中的画卷则是自己多方打听,后从北方一部落牧民那里通过一些手段后购得。牧民们都称画中之人乃祖上从雪山遇见并传授与他们知识,并被奉其为神使,将他留下来的画像供奉神坛日夜祭拜。 想起那个部落,宇文骏笑了笑,早已被属下石彦部族所吞并。摸了摸颜欣茹的头发,嘴角咕哝说道:“不管他有多神秘,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他,不然,我的亲骨肉可没那么容易从老顽固那里回到我身边,也是让我少了一番周折。” “主上,有何吩咐?”一旁的领头伙计因为没有听清他说的话语,于是询问说道。 “哦,我是说那人来历神秘,对他调查就此作罢。这次对方未取你们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故也是敲打我们,表示一直以来对他的调查表示不满。”宇文骏不仅感叹道自己多年的修养,刚刚却起了波澜,一时间都没保持好心态。但又如何呢,再次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亲骨肉,终于,家人都齐了。 调开竹帘,宇文骏望向车厢外的远方慢慢弥漫天空的阴云,幽幽的叹了口气。突然,宇文骏转头问道:“颜老对待阎氏之子是何态度?” 突然的提问,着实让领头伙计一时卡壳,但职业修养立马让他恢复好状态,在脑中思索片刻后回道:“颜老对阎氏之子颇为照顾,虽表面较为关心照顾,但以在下看来,颜老对此人实则避而远之,并且私下曾多次教导小姐令其远离对方,但此事小姐并未遵从,后颜老见此最后无奈随她听之任之。” 宇文骏一边脸色渐渐阴沉的下来,等领头伙计报告完之后就闭上眼久久不语。“就算了被改了心智重来一次还是被如此忌惮,也难怪颜老你对我的存在有这般成见。在你的眼中,我和它们或许也并无二样吧。”宇文骏闭上眼睛开始休憩。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沉寂,只剩车厢外传来马夫的驾车呼声以及车轴滚动之声。 第三十九章 阳光远去,乌云飘来,细雨之下尽是阴霾。一脸衰气的石彦拖着满身伤痕回到并州,刚到军屯区,远远就看到营地门口站了一大群人正等着他,心底隐隐有种不好预感,急忙架马迅速赶去。只见站在人群正中的是身着银亮铠甲,假节的将官正等着他。 “鄙人任职都督中外诸军事,原石彦降为参将右侍,从现在开始,并州边关所有异族守兵由我掌权。现在,本将需要你解释下,石参将,身为军人,这几日擅离职守去了哪里?”听到此言,石彦瞬间脸色苍白难看。 另一边,清洁了身体的廖重六带着炮制过的鞭宝,准备赶往十几里之外的乡里,刚走出破旧的院门,感受到天空下起的棉毛细雨,轻声咒骂了一声,思绪片刻后还是迈出脚步走了出去,并随手从路边扯了一些干草编了个简易草帽戴在了头上。 王胖一边忙着收回外面挂着的肉干,回头却看到一边闭目正坐的阎晓世,羡慕的嘴里嘀咕说道:“练功呢~真好,真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够如他这样的厉害。” 但王胖如果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到阎晓世脖子一下正冒出一排排细汗,不停尝试运转脑海中记忆起的片段运气功法,但每一次最后都被胸口的剧痛所打断。 失败后便再次从运气涌往灵虚,压缩血气逼向胸腔欲同往其他穴道之时,提起的气血就一而再被剧痛打散。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渐渐阎晓世失去耐心,手舞足蹈蹦起来疯狂的扑到一边的石砖上用力捶打石块。 阎晓世突然的举动把一边的王胖吓了一大跳,急忙把刚收拾的碎骨扔在一边,黑乎乎的脚掌踩着冰凉的地砖几步就跑到阎晓世身边:“史..史兄~大哥,你?没事吧?”看着身前之人,王胖想拍一下对方的肩膀,但又缩回伸出的手,只能凑近身低声问了问。 听到身后王胖的询问,阎晓世立马停止捶地,难得的老脸一红又马上收拾好心情,迅速起身简单收拾了下衣物并拍着沾在身上的灰土,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没事,刚刚是我练功出了点问题,现在没事了,你去忙吧,我出去下,等下廖兄弟回来后我教你们练习。” “真的呀,岂不是到时候我也可以像你那样几拳能把豪彘打死。”听到马上就可以练习到梦寐以求的武功,王胖高兴地想立马张开胸怀欲扑上去抱住身前这位史大哥,却被阎晓世一个侧身躲开。 “别~王胖,我就这一身干净的衣服了。”王胖看了看自己身上脏破的衣服,以及两只沾满油腻的双手,不要意思的笑了笑。“那我回去收拾了。”阎晓世走向门口并挥手示意。王胖看着走开的阎晓世再次喊道:“史大哥?你真没事?”“没事,别管我。”阎晓世加快脚步急速走出门外。 走出门外大口呼吸几口冰凉的空气,胸口火热的剧痛慢慢缓解,阎晓世烦闷地痛苦挠着头,用力一跺脚在地上踩了一个小坑。“算了,不管了,身体问题以后再说。” 安静下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刚想转头看之时只听身后哎哟一声,便有人被自己刚踩出来的坑绊倒摔在地上。阎晓世瞬间转身,摆出架势戒备起来。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青黄色脸颊瘦的菱角分明。在他身后的草丛中隐隐有声响传来。“那边几个朋友,出来吧。”阎晓世对着摔倒青年身后喊道。 躲着草丛里的人听到喊话后无奈站起身,与摔倒青年同样衣衫单薄,在寒风细雨中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额,这位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天气寒冷,想找个地方避避雨,随便歇息一下。” 看着眼前宛如乞丐版的三人,或许就是三个乞丐,阎晓世放下戒备上前扶起摔倒青年。“既然天气寒冷,就不妨进屋去烤烤火,顺便喝碗热汤驱驱寒。”说着引导三人进了屋。但在阎晓世进屋前,没发现其中一人在刚刚小坑附近迅速蹲下身,把脚下一件物品捡起揣在衣怀之中,然后自然地跟着阎晓世进了门。 第四十章 寒风萧瑟,干枯的杂草被吹的呼啦作响,被细绵的秋雨打湿的衣物格外的冰冷刺骨。一阵寒风袭来把乌蓬垢面的三人冻的瑟瑟发抖。但随着进屋后,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肉汤香味让原本精神萎靡的三人瞬间瞬间精神抖擞起来。 循着香味他们看到庙内一个胖子正用细草棍在一破瓦锅里不停搅动着,汤锅内正冉冉升着热气。没客气可言,三人直接向着热汤扑了过去,围着热锅用脏兮兮的手直接舀汤往嘴里灌。微微沸腾的热汤烫的三人惨叫不停,但烫红的手未丝毫未减慢舀汤的速度。 正专心用敲碎的豚骨煮汤的王胖着实被突然窜出来的三人吓的半死,看着如饿死鬼投胎一般的三个乞丐用脏兮兮的手伸进煮好的汤,王胖气的直发抖。正欲大声呵斥的时候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回头一看,阎晓世正摇摇手示意随他们喝。 “史大哥,这...这三人是哪里来的呀?母婊也!我精心准备的汤啊,就这么被他们给糟蹋了。”王胖是真是被刺激到了,被阎晓世抓着的手都直发抖。 “王兄,算了,算了,都是苦命人,就让他们喝一点吧。”阎晓世正想安抚一下王胖,抓着的手却被王胖一下甩开。“那..那可是我们的粮食呀,我绝不能忍这些人平白无故的把我们的肉汤给喝了。” 挣脱阎晓世,王胖一脚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踹离开汤锅,其他两人见状并未去扶起自己的同伴,而是从各自从锅底捞出一大块豚骨跑到一侧蹲着,眼睛盯着王胖,但嘴里却未停下撕咬碎骨上的肉沫。 看着已经浑浊不堪的肉汤,王胖真的是欲哭无泪,恨气的让手中的草棍扔向还在喝汤的两人,却被躲开。阎晓世走上前对着三人拱手示意道:“不好意思,三位,我的兄弟动作有点鲁莽,请勿见怪。”说完,还指了指一旁的几个破瓦碗道:“这边有碗,各位你们可以拿来盛。” 那被踢倒在地上的乞丐已经爬起,正恋恋不舍的嘬着通红手指上剩余的汤汁,一双贼溜溜眼睛不停打量着四周。突然眼角撇到一边的供桌高兴的尖叫起来:“兄弟们,快看这里,还有这么多肉,足够我们慢慢吃好久了。” 剩余两人听到马上看向供桌,只见一张破烂矮桌上整齐码着一条条半干的肉条,一旁还放着两只完整的毛猪腿以及尚未处理的猪头。都是好肉呀,刚刚的肉汤是多么鲜美,要是这么多肉可以在以后一段时间里天天吃,这该有多幸福。瞬间,一种叫做贪婪的心思蔓延在两人的心底。 看到大家辛辛苦苦制作的肉干被他人一条条塞进嘴里,王胖如同被踩尾巴的猫一般浑身炸毛,一声怪叫直接冲向供桌,“住手!别动我们的肉!” 可刚靠近火堆旁边时候,原本蹲着啃肉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便迅速起身,从怀里掏出刚刚他在屋外捡的石块握在手中,趁王胖未注意,就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王胖后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对于突然的变故让阎晓世顿时举手无措,呆呆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王胖,大脑停止思考但身体已开始行动,箭步上前一个铁山靠把行凶那人撞飞,迅速扶起倒在地上的王胖查看起来。还好,只是被击晕过去。 “你们凭什么可以这样做,我带你们进屋,喝了我们的肉汤,还打伤我的朋友。” 这时蹲在汤锅一旁的人站起身开口说道:“兄弟对不住了,现在世道好人不长久,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也不为难你,带着你的兄弟走,这个地方以及这些肉要归我们所有。否者,你也别走了,后山荒坟就是你们的埋身之地。” 嘴里塞满肉干的青年见被撞倒趴在地上的同伴半天没动静,便蹲下身将他翻过身,发现对方双眼圆睁,面部铁青,显然已经不行了。 “老大,老大!老三死了!” 第四十一章 厮杀 被护在阎晓世身后的王胖正平躺在地上,呼吸平稳。三人组中老大因损失一名同伴放弃让阎晓世安全的离开,双目圆睁暴躁如同一只暴躁的野兽。 “你们伤我的朋友,我误杀你的兄弟,就像你刚刚所说的,没有对错可言,现在你们带着尸体离开这里,我不阻拦,也不想和你们继续动手。我也允许你们带走一部分肉作为补偿。”阎晓世警惕的戒备着对面二人说道。 “大言不惭,杀了我弟兄,我杀了你们,把你们也做成过冬的粮食,用你们的人头来祭祀我的弟兄,纳命来!”说罢,就握着一块尖陶片直直扑了上来。 为了保护身后晕睡的王胖,阎晓世未作躲闪,在对方到达身前之时死死抓住对方双手想直接把对方甩出去,却不曾想身体却因为惯性后退几步踩到王胖身体,一时重心不稳被对方整个人扑到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对方张开脏乎乎大嘴一口咬在阎晓世的脖子上。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脖子上传来,阎晓世的后背片刻后传来湿热的触感,血液不停的从脖颈处流下,短短几息就打湿了他的后背。真是下了死口,要直接咬死自己。为了自保,阎晓世用力直接发力将对方一只手扯脱臼,提气用力朝着对方背后狠狠地拍打去。 仅仅用力拍打一击,对方咬着自己脖子的嘴就松了力。乞丐老大脸部急速充血,挣扎了几下后就无力垂下了头。阎晓世吃力地推开身上的死尸,捂住颈脖出被撕开的口子,鲜红色的血不停从指缝中渗出。 刚刚在阎晓世在看着对方扑来的身影时候,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但怎么又想不起来,也正是那么迟钝了一下没在抓住对方之时及时卸力被对方扑倒咬伤。 “大哥!大哥!”剩下最后一人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大就这样没了动静,看着受伤的阎晓世,环顾了一下,蹲身抽掉垫桌的木棍,大喊一声就冲了上去。“我和你拼了!” 精神略微恍惚的阎晓世看着如冲过来的最后一人,对方身影突然仿佛转换成一名军士打扮的模样,举着一根铁棍狠狠砸向自己,下意思的运转起血气,右手弓成爪形向前抓去。木棍击中阎晓世的天灵盖,因用力过猛断成两截,而阎晓世的右手也同一刻抓中对方前胸,五根手指仿佛尖刀一般深深插进对方胸口。 随着被击中后身体反弹,对方胸口生生被阎晓世撕下一大块血肉,透过伤口里面的脏器若隐若现。那人不可置信站在原处的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张着大口却说不出一句话,连连后退几步,一时脚后跟不稳仰面摔倒便再也不见动静。 同样的血色世界,同样阴霾的天空。阎晓世发现自己恢复意识时又回到了这里。刚刚他仿佛记起一些事情,但努力回想之时又变得模糊不清,也许有可能是自己不想记起。 不论如何只要记住自己的父亲是个英雄将军,母亲也是最疼爱自己,还有与自己最亲密的妹妹,那就足够了。其他的自己什么都不想管,稀里糊涂的活着,或者平平静静的死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馈赠。 漂浮在血色的海洋之中,阎晓世发现突然上方血色雾霾出现一些动静,一直毫无波澜的雾气搅动慢慢形成了一个漩涡,随后有三波雾气从漩涡中冲出,径直地撞破血海表面,并且迅速消失在深处。 等一些恢复平静后,血色海底发出微微的亮光,阎晓世仿佛听到或者是感觉到了类似一丝开裂的声音。水面开始剧烈的颤抖,不再是如死水般平静。连带着整个这世界开始颤抖。 但就在此刻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缠满血污绷带的幼童毫无声息的出现再阎晓世身旁,低头开始撕扯手指上的布条。阎晓世发现幼童一只手上的布带出现一个破损接头,露出里面充满血污的皮肤。就在幼童抽动破损接头之时,所有布条突然浮现奇怪的流动图文,幼童瞬间痛苦挣扎起来,但片刻后被脚下迅速鼓起的血水所包裹消失在阎晓世眼前。 第四十二章 乡中见闻 廖重六心情愉悦的从一所药庐中走出,搓了搓冻的发紫的脸蛋,拿起进门前放在一边的“蓑衣”。甩了甩上面的积水刚想披到身上却发现此刻天空的雨已经停了,便随手把这团临时编制的蓑衣揉成了草团扔到了一边。 虽然在贩卖豚宝之中有一些波折但还是按照事先史兄所交代过的价格卖掉了。怀里沉甸甸的布袋就是战果,虽然感觉在寒冷的天气下如同一块冰块揣在怀里,但它却可以让他们舒适地过完这个冬天。 望着阴沉沉的天气,廖重六心情愉悦的想给自己打个牙祭作为奖励。一路寻着空气中散发的醇香粮食气息,廖重六找到了路边一家卖红豆糕汤的摊位。上前买了一碗热乎乎的糕汤。用陶勺舀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汤吸进嘴里,感受热汤从冰冷的口腔顺着食道滑进胃中。舒服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将碗中一块红豆糕勾到嘴中,廖重六打量了起旁边的一个说书台上。 简易的草棚屋下,衣着单薄的一个花白老人坐在一张破旧矮桌之上,下面或站或蹲着许多听客听着老人的讲书。此时说书老人正说道:“要说卫国只所以一同四方,不得不提曾有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这支军队大战四方,所向睥睨,出征所过之处,敌军皆无不为之所破,战功赫赫,远超其他各路兵马。此份战力不仅让各方势力所畏惧,但同时也被同伴所忌惮。后被围困在葬谷之时,以两千余人的兵力对战五万敌军。” 说道这里说书老人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说道:“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经历一番残酷厮杀后,区区两千残兵竟能将这五万精兵尽斩于葬谷。血战后将军正收治残员之时,当今丞相率领援军赶到。但,援军带来的不是生的希望,却是冰冷的死亡。” “丞相高高在上,指挥着弓兵不断将这些刚经历残酷战场的士兵射杀,并抓住将军将他一生囚禁于王府之内,前不久又诬陷这位将军谋反,将其抄家。可悲可哀,呜呼哀哉,可怜一代战神,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是国家之悲,百姓之哀。” 听到这里廖重六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如果不是那些事的话,是不是自己的父亲也可以平安回来,这样自己的母亲也不会为了寻找父亲最后落得客死他乡,自己也不至于流浪。不然虽说日子依然清苦,但还是会有一个归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多好。 正在廖重六感慨之际,说书台上已经讲完了一场,随着醒木声,一名身穿破麻衣的小女孩端着一个破旧锣走向台下向听客们讨要赏钱。虽然听的人很多,但肯赏钱的很少,转了一小圈,里面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枚贱币。 当小女生端着锣走到廖重六的身边时,却一时没有走开。廖重六抬头一看,原来小女孩一双乌黑的大眼正盯着自己手中未吃完红豆糕直吞口水。思考了片刻,还是从怀里掏出钱袋,从中摸了两枚大币出来放进赏盘之中。大币落在铜锣中发出格外响亮的清脆声,瞬间一些不含好意的目光看了过来。 廖重六心中意识到坏了,看着隐藏在人群中的一些打量目光,急匆匆地将剩下的糕汤灌进嘴中便打算起身离开。小女孩看着锣中多出了两枚大钱急忙兴匆匆到跑到讲台上,开心将收获献给自己的爷爷看。 但与乖孙女的高兴不同,说书人明显懂得更多,他看向讲台下一角几个壮汉,正目不转睛盯着看着打赏的廖重六,还时不时接头嘀咕说几句。深深叹了一口气,走向台下,来到廖重六身前,先是浅浅的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感谢这位小哥的打赏,老生在此谢过。”说罢低声靠近廖重六说道:“在台后有一小巷,弯道复杂,老身为你指些道路,可避开一些麻烦。”说罢手指沾沾桌上碗底的汤汁,画了几笔。随后抱拳说道:“老朽会为小哥稍作拖延,请小哥迅速起身离去。”廖重六听完也回礼,仔细看了看桌上水迹,再随手擦掉,扔下三枚贱币,便顺着说书人的指引的方向迅速离去。 第四十三章 逃脱 二麻子感觉今天很幸运,结束一天的闲游瞎逛后,与几个狐朋狗友按惯例去路边摊‘要’了一碗糕汤,去听那老头说书打发时间。而且意外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娃子竟然能从一个布袋中掏出两个大钱打赏。看布袋鼓鼓的,根据王麻子经验判断,里面必定有不少钱财,这可是一只不可多得的肥羊呀。 二麻子是乳名,自己还没来得及起正名,幼时父母便因得病无钱医治而死,而后跟着一群孤儿一直靠偷抢扒拉活到现在。虽然吃过很多苦,甚至几次差点命丧黄泉,但王麻子命够硬,挣扎活到了现在,当年一起乞活的孩子最后也只有他一人存活至今。也许是上天父母保佑,如今自己长的人高马大,体格壮硕,已成为当地有名的村霸。 当一轮说书打赏过后,正和随行的同伴商量如何用这笔意外之财去潇洒之时,没发觉肥羊正往台后溜走。二麻子急忙带着同伴上去追,刚走到一半被几个田舍奴围住说自己还有两个伙伴偷了他们的钱袋。 虽然自己平常是常做这事,但这几日在忙事,是真的没下过手。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最要是那肥羊快跑了。想到这里,二麻子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了围住自己的那群田舍奴,追着那小子钻进了破矮墙组成的小巷之中。 自己常年穿街逛巷,但有时候巷子走多了还是头晕目眩的。没拐几个弯,就没了那小子的踪影。不过能够常年厮混,二麻子还是有些能力的。深吸一口气,安抚下躁动的心情,冷静过后仔细查看了下地面的痕迹,很快嘴角露出了莫名的笑意。“小瓜娃崽子,看你往哪里走。” 走到一处三岔口,王麻子看到有一边的路上掉着了几枚钱币,并且还留有几个较为明显的脚印,二麻子下意思捡起钱币捏在手心就急忙向前追去。但没走几步又察觉不对,蹲下身查看了下边上的路面,果然发现了几个隐蔽往回走的步印。“嘿,还挺聪明的嘛,好小子,差点让你骗了。” 起身慢悠悠的往回走几步,眼睛却在各处拐角处不停扫视。很快在一处矮墙上看到一点脚印踩踏过后的塌陷,王麻子认定那小子必定隐藏在院内。于是慢悠悠的靠近那矮墙,手里几枚钱币在手中抖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子,我知道你在里面,看你挺聪明伶俐的,只要你把身上的财物上交给我,我就放你一马。或许~~”此时,王麻子已经靠在土矮墙边上,“要不,你以后跟着我混吧,我王麻子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在这一带也是响当当有头有脸的大哥。跟着我,只要我碗里中吃食,必有你的一份。” 说道这里,王麻子闭息禁听,寂静的偏街,除了呼啸着的寒风,有一份微微急促的呼吸声从院内传出。嘴角微微上扬,心想,看你往哪里跑。还未等有回应,王麻子深吸一口气,脚踩土墙一跃而上,翻过围墙欲跳入院内。 在翻墙之时,王麻子满脑子想的是那满满一袋大钱,够自己潇洒一段时间,而且还可以给村中吕寡妇添置一件银器。到时候吕寡妇必定会给自己‘盛情款待’一番,想到吕寡妇那白花花的肉,王麻子顿时就觉得有一股邪火在下腹升起。 但在王麻子落下后,一只脚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大叫不好。扑通一声,王麻子就陷入地面,顿时一股浓郁恶臭弥漫开来。原来地面之下是粪池,原本放置在上的木盖被人移置一边,又在上面铺了一层细干草还撒了一些细土。王麻子跃墙之时未来得及细看,直接踩在上面,整个人陷入其中一时间不得动弹。 “我靠,我,我,我...”看着全身沾满五谷污秽之物,王麻子一时间恶心的光吐了出来,又被溅起的汁水沾到了脸上,看着就在边上猫着的廖重六慢悠起身,怕净身上的泥土潇洒离去。王麻子颤抖着嘴唇,用尽所有力气吼道。 “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第四十四章 回归 话回廖重六离开座位后,就顺着说书老人指引的方向钻入小巷。虽说事先记住了道路方向,但毕竟是陌生路段,在拐了近十来个弯后就开始摸不着头脑了。正在一个路口努力回想之前的路线时,就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廖重六心中暗骂一声该死,只能随便找个方向疾步离去,但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拐都摆脱不了身后之人。一边奔跑一边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脱身之法,一时没注意,踩中路面上的一个凹坑,顿时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怀中的钱袋甩了出来,几枚大钱也从松脱的袋口中飞出掉在了地上。 急急忙忙起身,正想起捡起洒落在地上的钱物时候,廖重六停住手中的动作思考了片刻,便直接起身在往前重重走几步,留下较为明显的几个脚印后跳到路边抬轻脚步往回走到拐角处,选了一个相反的方向离开。但没走几步,发现身边一处矮墙上半部分塌了一块。于是没多想就跃身入内,想在里面躲上一躲,等待追踪之人远去后再离开。 只是刚跳下时才发现落脚处是一个的粪缸,而自己将要下脚的地方正对准缸中后半裸露部分,吓得急忙劈开腿踩住缸的边缘,但双脚用力蹬也撑不住下坠的身体。不过好在另外半边有个破木盖,用手撑着横木才让自己没掉进这黄白之池中。但里面那辣眼的气味却是十十足足吸了一大口,刚喝下去的糕汤瞬间直冲咽口处。 忍着巨恶心,急忙从缸上脱身,坐到一边刚想喘气,但一张口胃中就是一顿翻涌,廖重六捂住嘴将已经漫到嘴中的糕汤硬生生吞回去,很久没吃正经的粮食,真的不舍得浪费任何一口。看着刚刚差点让自己吃大亏的‘陷阱’,顿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不管用不用的到,万一对方没有被自己在路边设下的误导所迷惑,多点准备没错。 环顾一周发现在旁边有一些散落的细枝棍,再从边上矮草棚顶上抽了一捆干草,,扔掉木盖再用枝棍与干草铺好之后想了想又在四周捧了一些尘土撒在上面。做完这些,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时间紧迫也只能这样。 就在此时就听到一些脚步声在靠近,急忙靠着墙蹲下身。心想如果对方没有靠近这里就随他去,若是对方跳墙而入但位置不对,就在半空拉他入缸,若是从前门进来,就再从矮墙跳走.....正在无脑乱想时候就听到对方喊话,把廖重六一下拉回现实,刚刚稍微平静的心态顿时紧张起来。 没有理会对方说的话,紧张的猫着身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已经隐隐看见一个身影在靠近。就这么一堵矮墙隔着猎人与猎物,但明显此时的猎人缺少该有的一些心理素质,于是就那么正儿八经的,那么干脆的,正中下怀的跳进了实际禁不起观察的陷阱之中。 看到对方竟然如此容易中了自己潦草准备的‘惊喜’,廖重六慢腾腾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掏出怀中钱袋在对方面前掂掂,再放入怀中,然后在对方怒吼声中潇洒离去。 暂时逃脱廖重六心情愉悦的寻找出去的路口,巷子虽多,但冷静下来后还是马上回忆起之前画在桌上的路线。其实就是之前拐错了一个路口,所以返回后很快就走出巷道,不过也不敢稍作停留就直接沿着小路跑出乡镇。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无数白点在寒风吹动干枯野草的萧瑟声中缓慢洒向大地。不一会儿,原本黄黑色调的大地慢慢被白色所覆盖。 无奈拍了拍落在头上的积雪,廖重六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因为心里明白,只要自己停下奔跑的身体,在这四周无处躲避寒风的地方,身上的汗珠在寒风的刺激下,自己免不了要生一场大病。所以虽然体力已经将要耗尽,廖重六也不敢放慢脚下的步伐。 直到天黑,廖重六才在不远处看到熟悉的孤庙,身体顿时提起一股热气支撑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往前。一路奔跑大几十里的路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很想喝上一口美味的肉汤再啃上一根美味的肉干。光是想想嘴里就冒出大量的津液。 但满怀期待的廖重六推开门那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第四十五章 诡异 卫历第五年秋的今天,一轮红褐色的圆月高挂于虚空之上,本应洁白的月光却与往日不同,掺杂着丝丝如同血色的红色光芒,显得十分邪异。夜空下洛阳城中,每家各户紧闭着窗门,寂静的可怕。与居民区相比,国公府邸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昔日平静的国公府邸今日格外的喧嚣,众多府中下人们正在哆嗦着清理府上破损的物件。正屋门口,一名年轻武官打扮的青年怀抱着脸色惨白的女孩正跪在门口。镇国公夫人上官敏脸色冷漠中又带着一丝焦虑地站在门角一边,怀里搂抱着年幼的阎晓雪。 屋内,地上到处扔着一些染血的布条,脸色惨败的阎晓世躺在床上,坐在床边的老医师疲惫地取下手上戴着的布手套,伸手在阎晓世手腕上把起脉。片刻之后,老医师放开手腕,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少爷的体质异于常人,伤势恢复很快。体内邪气虽然暂时被大将军封锁在灵虚之中,但不出几日便会被邪气冲破,届时药石难治。” 而站在一边脸无血色的阎良问道:“先生,若是让小儿回归常人,该如何治理?”老医师低头缕了几下洁白的山羊须,思索片刻说道:“堵脉,禁武,绝戮,以及...”说道这里,老医师看了看在室内的所有人,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塑忆。” ---------------------------------------------------------------------------------------------- 廖重六看着院内东倒西歪多出的三具干巴巴的尸体,而王胖趴在屋内一动不动,史霄焱则闭着眼站在院中,身体周边尘土飞扬但又如同被一层无形气罩隔绝在外,靠近不得他身体三寸之内。 除了飞扬的尘土,地上还有着三条暗色细蛇旁绕在脚底,显得十分诡异。但仔细辨认后那哪是什么细蛇,分明是由血液组成的细流,从那几具尸体诡异般被中抽出,形成的血线,缓缓流向史霄焱身上。 邪异,恐怖,一时间廖重六张着嘴巴痴呆的站在门口,没发现此刻他的双腿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发抖。这时一声呻吟声传来,让廖重六停顿的思绪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这是趴在地上的王胖正捂着头挣扎从地上爬起。 廖重六急忙跑过去,经过院子时还刻意避开史霄焱以及地上已经干枯、面相恐怖的尸体。来到王胖身边,伸手抓住王胖的胳膊急忙摇晃着问道:“王胖,王胖,清醒点,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地上的尸体哪来的?史霄焱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刚刚苏醒的王胖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麻木,使劲的晃着头。眼看王胖的这个样子把在一边的廖重六给急的,伸手对着王胖的胖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莫名挨了一巴掌的王胖捂着侧脸奇怪得看着打自己的人,在认清是廖重六后,瓮声瓮气地问道:“阿六,你无缘无故打我干嘛?” 看着王胖还没清醒呆萌的样子,差点没把廖重六急促的呼吸岔了气,“什么打你不打你,这是重要的事嘛?你给我看那里呀,看院子里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史霄焱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显然,拼命摇晃王胖的廖重六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见王胖半天没有理会自己的样子,急地廖重六直接扳着王胖的脸看向院内。 眼神朦胧的王胖被对方强行扳头看向别处,足足用了几息才看清眼前的状况,顿时睁大了双眼。“啊!这,这,这.....有鬼呀!”一声大吼,用力推开了抓着自己的廖重六,身体急急忙忙往后退了几步,结果后脚跟踩到破损的一截桌腿,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去,重重摔回地上,激起了一片尘土,然后,睁着眼又晕了过去。 看着在地上躺尸的王胖,廖重六气急败坏的重重跺了一脚,但因为用力过猛,直接疼的蹲下揉腿。“呜呼哀哉,这,这,这谁来和我说明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正在廖重六绝望地无声呐喊时候,一声悠长而尖锐的狼啸从院外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一双双闪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出现在院外不远处的草丛中。 第四十六章 恶狼入室 又是这血色的世界,又是熟悉的血海,还有那血色朦胧的天空。漂浮在看不到边际的血海之上,阎晓世百无聊赖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再次进入这里时候,阎晓世隐隐约约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脑海中浮现了很多自己不曾记得的记忆。 记忆画面中,很多面色恐惧的村民高呼着有怪物连滚带爬的往外逃跑,甚至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向自己磕头饶命。但自己毫无饶命之意,一双稚嫩的双手如同利刀一般疯狂收割着一条条性命。最后村民中出现一个身躯高大拿刀的领头者,看到此人出现,自己胸中就燃起熊熊怒火誓死要杀死对方。然而此人刀功确实了得,刀光密如蛛网,在自己身上留下无数伤口,最后自己无视被对方砍中的胸口直接扑到对方身上,一口咬烂了他的脖子,并且疯狂吸允着对方脖子上喷出的血浆。 在饱饮鲜血后,自己就不再继续杀戮,呆呆的站在原地。而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屋内静静躺着的一个少女,面色平静却毫无血色,显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在少女的脖子上有着两排深深的牙印。 此时不远处地面开始震动,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驾马赶来,那些逃跑的村名全部被擒拿,若有反抗的人被毫无概念的砍杀当场。骑兵队领头的则是自己父亲麾下的六统领,自己也称呼他为六叔,而那少女则是六叔以前相依为命的亲妹。 见到自己,六统领急忙下马向自己询问妹妹,但没得到自己的回应,这时手下人前来报到发现令妹,六统领急忙前去查看。不一会儿传来绝望的吼声,在发现自己视若珍宝的胞妹已经离世,六统领眼角睁裂,下令屠杀了所有抓住的村民。但在发现自己的胞妹是被吸干精血而死时候,气急攻心之下,握紧手中的刀转身扑向自己。 面对六统领的愤怒,自己也毫无躲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让对方含怒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随后被赶来的士兵一拥而上及时制止。看着飞溅起的血液,自己身体重重摔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此时的廖重六正抱着王胖躲在屋内一角瑟瑟发抖,院外那群眼冒绿光的畜生们显然不是只是想路过这里。天空中不停落下的雪花让这群在食物链顶端的肉食者缺少了食物来源,冒险离开他们的狩猎场地出现在人迹活动的范围内寻求食物。 也许是意识到在院中失神的阎晓世散发出的诡异,生物本能在告诉它们在对方身上有着致命的威胁,但饥饿的腹部让它们又不想放弃当下获得食物的机会。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一声声的低吼都在证明它们即将失去耐心。终于有一只独眼饿狼耐不住饥饿迈开了第一步,其他饿狼也如同得到信息一般同时迈开爪子跑进了这个破烂的院中,要将其中的三人撕咬成碎块吞进肚中化成食量。 部分狼群在进入院后,相对在不远处毫无威胁的两人,群狼首先还是想先解决呆站原地的阎晓世,一张张充满腥臭味的血盆大口铺面而来,直接朝着阎晓世的脖子咬去。 看到立马将要收到野狼攻击,廖重六也顾不得之前阎晓世的诡异,大声喊道:“史兄弟,快躲开呀!”就在狼牙即将咬穿阎晓世的咽喉之时,刚刚还痴呆无神的眼睛中爆发出了摄人的目光,随机眼球迅速泛红,瞬息间已赤红如血,一声野兽般的怒吼从嘴中吼住。那只刚咬向脖子的独眼饿狼瞬间被震晕过去,在身体掉落地面之前被阎晓世双手抓住,然后就被一撕变成两半,在半空中留下一阵血雨。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阎晓世低身一个冲刺,迎面扑向狼群。双拳所到之处,就有一只饿狼被砸扁头部。几息之后,涌入院内的几只饿狼都已经死在阎晓世手中。由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剩余的饿狼都呲牙咧嘴开始一步步往后撤。 但此时的阎晓世明显状态不太对劲,一双毫无感情的赤目,扫视了下剩余的狼群,举起手送到嘴边,舔了舔手掌上滑落的血珠,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随后扑向剩余的狼群。此时此刻,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已经完全互换。 第四十七章 灵虚汹涌 万物有灵,生灵立于黄土之上便是无尽的厮杀,是反抗,亦是掠夺。在生存中挣扎,不断变强。强者吞噬弱者,将对方一身精气化为自身变强的饵料。一个强者的诞生,就意味着要不断有生灵化为尸骨,夺取对方一生积累的精气化为成长的基石。 天空中细小的雪花仍在不停的落下,慢慢飘落在一具残破的狼尸上。一朵洁白的雪花飘落在散落的鲜血之上,瞬间化为血红的水珠,滑落在地,与地上的血水融为一体,然后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引导下慢慢流向一个呆站众多狼尸中间的年轻人方向。 头狼带着剩余的残狼仓惶逃走,留下了一地残尸。独自击退群狼的阎晓世似乎并未追击,而是站在原地,吸收着属于杀戮的果实。原本狰狞的面孔恢复了平静,甚至变得痴呆,仿佛刚刚杀戮的疯狂不复存在。 突然原本无神的瞳孔中爆发出精光,一抬脚,地上一块碎石被带飞,抓在手中朝着一边方向看似无人的地方猛掷而去。碎石化为一道疾影呼啸而去,落地后击起一片尘雪,阎晓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投掷的方向,确定没有异常后眼中神情退去恢复原状。 只是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在碎石尘土边上有一道人影缓动,但片刻后便失去踪影,并没有打搅到失神中的阎晓世。 相对于恢复平静的外界,血色世界可不平静,血色海洋波浪汹涌起伏不定,半空中不停有一团团灰雾冒出坠入血海之中。也许是错觉,阎晓世感觉血海的水面在慢慢在下降,在水面下降同时刻,自己的胸口如同有一盆火炉在汹涌燃烧,并且热气不停涌向四肢,带来难以言喻的痛麻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身上缠满污布的幼儿就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后,而手上的布条在不停散开,脱离幼儿身体的布条则是立刻化为尘埃消失在虚空之中。 这时这名神秘的幼儿缓缓抬起解开布带的手掌伸向自己,幼儿没有发声,但声音却从阎晓世脑海中想起,“想要知道吗?”阎晓世听到问话后如同失去思考一般,下意思地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对方掌心之上。 就在两只大小差异巨大的手掌接触的那一刻,一部分记忆疯狂涌入阎晓世的脑海之中。那是每日被困在府中躲避日光的父亲,整日神情冷漠的母亲,还有害怕和自己接触的胞妹,这都不是自己所记得的现实。 “够了,我不要再知道了。”恢复神智的阎晓世猛的抽开自己的手掌,对着眼前的幼儿吼到:“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什么时候才放我回去?” “这里是你的涌泉灵台,我没有关着你,是你自己进来的。你想出去也容易,现在情况只要你用力想着出去的念头就能够走。” “你给我看都是什么?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此刻阎晓世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这都不是真的,父亲,母亲,他们不是这样的。”阎晓世痛苦抱着头,努力地想把涌入的记忆甩出脑海。 幼童没有回复阎晓世的疑惑,只有一声冷笑声传来。“懦弱。”“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阎晓世抬头想继续对着幼童怒吼,却抬头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我要出去,对,我要出去,我要自己去问清楚。”想起刚刚对方说的话,集中精神,嘴里不停嘀咕着出去。 慢慢得,眼前的世界影像开始晃动,如同幻境一般慢慢开始褪去,视野内光线慢慢变得暗淡,耳边也响起呼啸的风声,刺骨的寒冷也弥漫全身。努力抬起酸麻的胳膊,低头看向剧痛的手掌,只见双手鲜血淋漓,吓得阎晓世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下后臀部下传来奇怪的柔软感,伸手触摸碰到奇怪的毛发感,低头一看是一只双目睁圆的死狼。吓得阎晓世急忙向后爬离身下的狼尸,但没爬几步手上又传来同样的触感,踉跄着爬起身,环顾四周,入目之处皆是狼尸,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一地血红。 第四十八章 恢复 细雪仍在不停的落下,满地的狼尸渐渐被雪花覆盖,暗红色的血迹也被白色所同化。在一片雪白的世界中,唯独一身血红色的阎晓世格外的显眼。一朵雪花从半空落下,还未落在阎晓世身上就迅速融化,紧接着蒸发化成一捋白气消失在空中。 呼啸的寒风虽然已经停止,但天气还是格外的寒冷。只是此时阎晓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一股股的热流从胸口涌出散发到全身各处,犹如无数滚烫的细蛇顺着血脉中到处游走,所过之处带来难以言喻的蚀骨之痛。 如果可以内视的话,阎晓世就可以看见,体内疯狂涌动的精血之中,夹杂着一丝丝同是血色的真气,在不停锤炼着自身的筋脉,并将脉络上附着的陈年淤块粉碎后,随着汗液蒸发排出体外。 剧烈的疼痛让阎晓世绷紧全身,豆大的浑浊汗珠从毛孔中不停渗出,但又很快被体温蒸干。远处看去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在大量排汗的同时胸口变得十分堵闷。随着时间的推移,堵闷感越发强烈,甚至让阎晓世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难受的伸出手用力猛捶胸口几下,顿时胸口传来了剧烈的呕吐感。阎晓世刚张嘴就有一团带着浓烈腥臭味的黑色糊装物从口中喷涌而出,带着滚烫的温度洒在雪地之上。 当吐出这团排斥物后,阎晓世顿时觉得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身体也不再剧烈排汗,剩余的汗液慢慢在体表干涸结痂,变成一团团黑色污迹黏在肌肤之上。 阎晓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站起身,抬手握了握拳头,自己明显能感觉到手掌中蕴藏了强大的力量。好奇之下低身捡起二块碎石握在手心用力挤压,两块碎石随着手心力道的加强立马破损成细块。 “这....这是我的力量吗?”阎晓世疑惑的看着碎石顺着指缝散落在地上,手掌传来一些细微的疼痛,那是被碎石锋利的边缘割出的细小伤口。微微皱起眉头,寻着记忆中的一些熟悉感,从胸口运行着血气涌向手掌。随着一丝丝瘙痒感从手心传来,手掌的细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几息之后便只剩下一些白印。 “这就是藏在我身体里的力量吗?”想起之前那个奇怪的血色世界,“如果那个奇怪小孩说的没错的话,那里就是我的涌泉穴内,那片血海就是我的血气。那我的血气为什么一直被堵在穴道内?而我又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多的血气?” 正在阎晓世思考的时候,不远处廖重六正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因为积雪的原因,让满地的狼尸没显得那么骇人。望着安静站在眼前的‘史兄弟’,廖重六脑海还停留在之前院内那个诡异吸收鲜血的画面。 “他不会记不得我了吧?我要不要继续走过去?靠太近,万一没认出我,突然发狂的话我会不会有危险?”廖重六心里不安地嘀咕道。 “廖兄弟,能烧点热水吗?我想洗漱一番。”突然的声音传来,差点没把正陷入思考的廖重六三魂吓去了七魄。抬头一看,阎晓世已经站在自己跟前,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臭味钻入自己的鼻腔,强烈的嗅觉刺激让廖重六的五脏立马汹涌翻滚起来,恶心的直接蹲在地上剧烈干呕起来。 这时候阎晓世也察觉到自己身上浓烈的臭味,看着廖重六剧烈呕吐,想伸手去拍拍对方的后背。还没再靠近,廖重六来不及擦去嘴角挂着的呕吐物,连忙挥手示意阎晓世不要再靠近。“热水是吧?我马上准备?立马准备。我的天哪,这味道比我以前闻过的难民营小沟味道还要臭。” 话没说完,廖重六急急忙忙起身扭头就往回跑,刚起步没注意脚下,就被狼尸绊倒摔了个狗啃屎,但因为有一些积雪,所以没摔的很重。来不及拍去身上的杂雪积土,迅速跑向破庙。 第四十九章 人心散了? 旺盛的火苗在黑暗之中亮起明亮的光芒,驱散了院中雪夜的寒意。潮湿的木材在火堆不断冒着白色烟气,廖重六抹了抹被熏出来的眼泪,继续将一根根木材推进火堆。 看着一大团冰雪在瓦锅中化成略微浑浊的热水,脑子里想的全是身后那位刚刚认识不久的史兄弟疯狂杀戮群狼的样子,以及那张沾满鲜血狰狞的脸。想到这里廖重六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时一阵嘀咕声从身后传来。 “别动我的肉,那块是我的,嗯~肉干真好吃~。”随后是一阵磨牙咀嚼声音。循声望去,原是本昏迷的王胖此时却正没脸没皮的做着好梦。 廖重六幽怨的看了开心做梦的王胖一眼,回头往瓦锅里填了一把雪进去。火堆很旺,廖重六却还是感觉不停有寒意从心底冒出。微微颤抖拿起一根木棍将火堆中的柴火挑动几下,好让柴火烧的旺盛一点。 一个火星随着干柴炸裂飞到了廖重六的手背上,烫的他呲牙咧嘴直接跳了起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转过身对着身后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阎晓世哭笑不得说道:“我说,史兄,从你进屋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我动到哪里,你眼睛定到哪里,怪瘆人的。” 在廖重六身后,阎晓世悻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只所以阎晓世会一直盯着廖重六看,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眼睛的出现了点问题,但说是问题,还不如说是可以看到了一点奇怪的景象。透过在阎晓世眼睛,展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到处是灰蒙之色如同世界失去色彩,到处充满奇怪的雾气。大地是冒着灰色的雾气,而墙角的枯草散发着白色的雾气,石头、土墙以及屋内的石像则是黑色实块。 然而也有例外,就比如眼前身着破衣一脸纠结的廖重六。集中精神盯眼望去,人形轮廓开始模糊,红色雾气开始他身上冒出,最后变成一个红色的人影雾影。而仔细看去,人形雾气之中还有一颗不停跳动的核心。那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人心吧,阎晓世想到。 既然被廖重六抱怨了,阎晓世也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但又觉得有些无所事事,看到一边堆放的从那三个流浪尸体上拔下来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是要换洗了。于是就脱下身上的衣物,刚想换上地上的衣服时候,却被那上面的臭味熏一阵干呕,实在是臭不可闻,但身上衣物已被污血打湿,不更换衣服又不合适。算了,捏着鼻子认了,希望等身上的衣服洗净后尽快烤干。 “热水已经好了,赶快擦洗吧,天冷免得受了风寒,在这种天气下那要是风寒入体可会是很麻烦的。”一脸严肃的廖重六略带冷冰的语气地说道。说罢他便起身往屋内走去。听到热水已经备好,阎晓世迫不及待脱下臭烘烘的外衣,操起一块碎布扔进瓦锅里打湿后就往身上擦洗。 看着有些莫名冷意的的廖重六,阎晓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啥,心想换个正常人看到今天这些怪异的地方能保持这份冷静已经很了不起了,甚至可能出于恐惧会将自己赶出去也不奇怪,想宽慰对方几句但又觉得自己来说不合适。“廖兄,你还愿意和我学武吗?”最后一句和眼下情况不着调的问题脱口而出。 听到阎晓世的问话,廖重六突然顿住了,停顿的很久没说话。向往、恐惧又复变迷茫,在片刻之间多种表情在他脸上不停变化。最后迷茫神情散去,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没有力量,没有未来。”廖重六默念了几句,转身看向阎晓世。发现他正赤裸上身擦洗,又觉得此时不适合说事,于是也没有直面回答,“阎兄你先洗沐,此事稍后再谈。” 说罢,廖重六踢了踢躺下地上留着口水睡大觉的王胖,“胖子,胖子,起来了。”但王胖只是伸手再挠了挠刚被踢过的腰部,转个身又睡了过去。廖重六见状无奈,思考片刻后,说道:“王兄弟,想不想吃肉,这里有很多肉哦,你绝对可以放心吃到饱为止。” 一听到有肉吃,刚还在熟睡的王胖立马蹦坐起来,“肉?有肉吃!肉在哪里?” 第五十章 暗涌 清晨,洛城,大雪仍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盖满了屋顶。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与这座都城一起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丞相府里家丁门忙碌着清扫着庭院里的积雪,紧随着将撵碎的青盐仔细洒在路面上。宇文骏一脸严峻的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不停落下的雪花,眼睛里闪耀着复杂的神情。这时一件披风突然披到了自己身上,宇文骏回头一看,原来是内人姬紫月正站在身后,正仔细地为自己系好衣绳。 “天降寒雪,夫君莫要着凉了,有什么事非要站在屋外思虑呢?”说罢从身后仆人手中取过铜火熜塞在宇文骏的手中,并细心为眼前的夫君抚去落在头上的积雪。宇文骏接过铜火熜,感受手中传来的温暖,看着眼前自己细心贤惠的妻子,右手微微抬起,欲将对方抱进怀中,但举到半空但又放下了,心中暗叹一口气。 “天气寒降,夫人才是要注意身子才是。”姬紫月微微张口,若有所事想问,但最后还是没有将心里的问题说出口。但毕竟宇文骏又在官场厮混这么多年,两人又是多年的夫妻,姬紫月虽未张口,心中却已知对方心中的疑虑。 “夫人刚从后屋过来,莫非是相问阎氏之女的事情吧。”见宇文骏直接点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姬紫月挥手让身边下人都散去,拉着宇文骏进屋,转身轻轻将门掩上。 “虽然夫君有何计划,但毕竟此女是叛逆之女,留此女在府上,日后必然能会成为他人攻坚夫君的理由。更何况...”说道这里姬紫月从袖口中取出一封打开过信件,提给宇文骏。宇文骏接过信件,封面上右下角印着国公府的印章,立马正起了脸色小心抽出里面的信纸读取起来。 站在一边的姬紫月说道:“虽然妾身不懂朝事,但从今日家父那边来信所说得知,朝堂之上,御史之首魏朝对你一直把控朝政极度不满,最近联合了众多将军们准备对你不利,他们已说服二皇子对边疆异族守军统领进行掌控,那些犯有错误的守将无一例外皆进行降职处置,并派人对原异族守将进行监视。这是要夺取夫君你手中的兵权呀。” 宇文骏听着姬紫月的叙述,这时也将手中信纸看完,小心折好放回信封后重新递回姬紫月手中,闭目思考片刻后说道:“此事,我已知晓,歇族石彦被降职消息传来之时,我便已知道是那些被搁置养老的旧将在幕后推动。只是我未想到御史尽然敢把手伸到军队中去,对历朝文武不相干涉的死令视若无睹,魏朝那老翁也是越活越过去了。” “往日为圣皇抵御三大家族的排挤,我整合所有同样被打压的少数异族并许诺众多条件将他们降为己用,让他们成为我手中一把锋利的尖刀。但他们同样也是一把双刃剑。如今这股势力在我手中越发强大,所以我才让他们进行迁族牵制,限制他们部落的壮大规模,好让朝中那些人放心。却不想他们以为是我开始示弱的风向,一下子一个个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真当我前段时间杀的骄兵悍将还不够多吗?” 说道这里,宇文骏伸手握住姬紫月的手,引导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姬紫月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不自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嫣红,心中莫名的欣喜异常。但宇文骏并未发觉她的异样,继续说道:“异族虽然桀骜不驯,但毕竟是未开化之族,只要许已利益,就能为我所用。但同样也要遏制他们的壮大,防止他们产生不必要的野心。但这些不是那些娇横恣肆的骄兵悍将和眼高手低的文儒书生能明白的,他们想要从我手中夺过这把刀,我只怕他们是握不紧,也握不住。” 宇文骏这时拍了拍姬紫月的手,虽然对方已上了年纪,但保养十分好,入手也是润滑细腻,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想法。赶紧把心中的异样硬压下去,对着姬紫月说道:“感谢夫人为夫操心,此事我心中已有定数。以及夫人所说的阎氏之女之事,为夫另有打算,希望夫人还是莫要轻待。” 第五十一章 杀戮后的平静 天上的飘雪仍旧没有停息的意图,气温也因降雪的影响急剧下降,但唯一的好消息是一直凌厉的寒风确实停息了下来,此事世界除了悉悉索索的降雪声显得格外的安静。 破庙之中,一大朵雪花慢悠悠的飘下,落在阎晓世的手心之中。雪花慢慢在手中融化成水滴。刚清洗完毕的阎晓世此时穿着单薄的内衣坐在火堆旁发着呆,水珠从掌心滑落到地面,啪的一声,坠落在地面的灰烬之中。 院中廖重六正用不停给满地的狼尸抽筋扒皮,费劲周折又将一条较为完整的狼皮完全剥离后,站直身了身,缓解下酸痛不已的腰。看向自己手中已经完全磨钝的瓦刃,随后扔到一边,身边抓了把积雪简单搓洗了下满是血污的双手。 此时天已微亮,鹅毛大雪也稍作缓和,除了干柴燃烧的噼啪声之外毫无声响。廖重六看着阎晓世脸上的木讷神情,他从清洗完身上的血污后坐在火堆旁。这一坐就是一晚上,想起之前那如恶魔般的暴戾模样大相径庭,廖重六还是觉得还是不要打搅到他为好。 看了看旁边堆了满满一堆狼皮和狼肉,廖重六心里还是感慨又托了这位史兄弟的福,这个冬季估计是不会再缺肉食了。 想到之前自己一直为一口稀食四处奔走受苦,往往受尽苦难往往还填补不了腹中的饥饿。后来又摊上了王胖这个大吃货,这么长时间以来就没吃过几口饱饭。但自从遇到史霄焱后,先是打死了一头几个成熟猎人都难以捕捉的豪彘这种山野猛兽,再是今日边上成堆的肉食。 “这便是力量带来的好处吗?如果我也有这份力量,是不是可以在这世上更好的生存。或许日后就算投效他人也能过的人上人的生活?”想到这里,廖重六尚有的那份畏惧之情顿时散去,“史兄弟之前也答应过我们愿意传授武艺,那么我可以向他提及此事,哪怕学个一招半式足以自保,也不怕如昨日那样被人见财起歹意肆意追逐,无还手之力。” 但心中热血升起之时,廖重六又回想起前夜刚进院中看见的诡异那幕,如同又被晒干的野草蔫了。“但如果我学了史兄弟的武学,会不会日后我也会变成那般无情恐怖?”但想起失去双亲后的流浪生活,这个顾虑很快就被廖重六自己抛掷脑后。 “有武力不用和没武力完全是两个概念。何况在如同今日寒冬降雪,没有保身之力,我又将如何生存下去?” 想起以前自己亲眼看见自己母亲在寒冬之日,在饥寒交迫之下永远闭上了双眼。为了生存,自己也抢过其他人的仅剩的口粮,也做了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想起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廖重六痛苦地闭上眼,努力将那段记忆甩开自己的脑海。 深深呼吸几口,平息自己痛苦的内心,眼神也回复了平静,缓缓看向呆坐的阎晓世,“用不着畏惧力量,有机会就要把握住,都是为了日后能够活下去。对!都是为了生存而已,有了武学傍身,未来才有更有可能。” 握了握手心,给自己鼓气,廖重六眼神开始坚定起来,正要迈开犹豫已久的脚步,身后的大门突然被大力撞开,然后就是满意兴奋的声音传来,把廖重六吓了一跳。“哈哈哈,有这么多刚死的畜生,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可以尽情吃肉吃到饱为止了。” 原来是王胖这个缺心眼的家伙,看到这么多狼尸,第一想法却是看到了一堆堆待煮的美味,而没有想到这些狼尸是这么来的。廖重六回头白了这个二愣子一眼,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接过王胖身上的狼尸继续干起解剖大业起来。 “廖兄弟,我都已经全部搬回来,忙活这么久,肚子都饿死了。”说罢,就拿起一条已经剥皮的狼尸走向屋内,直奔奔的向阎晓世走去。 看到王胖如此鲁莽毫无避讳的行为,吓得廖重六急忙站起身连忙去喊住他。但此时王胖已经将手直接搭在了阎晓世的肩膀上了。 “史大哥麻烦再去拿点柴火,等等马上就能吃大餐了。” 第五十二章 祈求授武 几个时辰前,阎晓世洗漱完之后,看着一旁备好的换洗衣物,思虑再三后最终还是没有换上这些臭气烘烘的衣服。静静坐在火堆旁,虽然穿着单薄,但也没有感觉到多少的寒意,于是索性直接就这样坐着烤火。 想像近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阎晓世一直都感觉十分的违和感十足。本该毫无武力的自己实际却隐藏了自己所不知的强大武力,还有那些莫名的记忆。想到这里阎晓世就感觉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混乱。 自己也尝试着努力回想幼年时候的记忆,印象中本该有美好快乐的记忆却发现只有一丁点模糊的轮廓。并且时不时有和记忆不符合的片段不断跳出来,都是让自己感觉十分不舒服。近日阎晓世一直把记忆片段这些认定是虚假的,都不是真实的。不管如何自己目前只想着先活下去,然后才能自己去寻求真相。 自己的生父,阎良大将军,最敬仰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他曾经统帅卫国最强大的武卫军,立下了赫赫战功。但后来说是长年征战受了很严重的伤,在自己三岁时候就一直蜗居在家里,每天都要喝一大碗红褐色的汤药。 那汤药的气味自己记忆尤新,感觉很好喝,也曾向父亲讨要,却被他严令呵止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味道,刚刚还在沉浸回忆中的阎晓世突然浑身寒颤起来。昨天晚上自己身上的味道和那药汤的气味不就是很相似吗?“难道父亲喝的药引中有血吗?” 现在仔细回想到以前的一些点点滴滴,阎晓世越发感觉很多的不对劲的地方。父亲那总是惨白的脸色,白天大多在后屋治伤,只有阴天才会偶尔出门。除了那些护卫家中其他的仆人每天过的都是很恐慌的感觉。父亲母亲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就在阎晓世陷入沉思的时候,王胖将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阎晓世下意识提气抵抗肩旁突然受到的‘袭击’。顿时,王胖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阎晓世体内奔袭而来的真气逼的身体倒退好几步,好不小心才定住了身形。王胖看向自己的手掌一片通红,只觉得酸麻疼痛无比。 看到此景,廖重六暗叹一声不好,都怪自己没有事先提醒王胖他一声。但在廖重六刚想跑上前检查王胖的伤势时候,只见王胖摔了摔酸痛的手掌,高兴地对着一脸惊愕状态的阎晓世呼喊道:“好厉害呀,我只是拍了下史大哥你的肩膀就能伤到自己,这武学我一定要学,有这功夫,将来我也可以当大将军。” 说罢就想再次赶到阎晓世的面前,但又想到刚刚的情景,王胖还是停在离阎晓世身体一段距离的地方,说道:“史大哥,我记得上次你不是说可以传授我们你的武学吗,我要学,我要学,教我,教我们。” 廖重六看着咋咋呼呼的王胖像是没事的样子,还把自己一直内心犹豫的事情就这样说了出来,也是无奈的看了阎晓世一眼。也发现此时阎晓世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没有之前的呆钝之感,看到史霄焱被一连兴奋的王胖问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又觉得十分有趣。廖重六将王胖受伤的手轻轻拉过来检查一番,除了手掌除了通红一些之外,筋骨并无影响的样子,于是送了口气。 这时廖重六心想既然王胖已经点出了自己纠结的事情,那自己何不顺时说下去呢?几步走到阎晓世跟前,然后席地正经地向着阎晓世鞠了一躬,这下把阎晓世搞的更懵了。廖重六不仅自己向阎晓世鞠躬,还拉了拉王胖一起向他滑稽的鞠了一躬。 “史兄弟,哦不,史大哥,昔日您曾经承诺,可向我们传授武学。今日在此,我与王胖拜你为大哥,希望史大哥能够不要嫌弃我与王胖身份低微。”说罢拉着王胖对着阎晓世正正经经行起了拜师礼。 刚还一直沉浸在记忆中的阎晓世到这时才缓和过来,连忙拉住行李的廖重六与王胖两人。哭笑不得说道:“对对对,我说过,我说过,不要拜了,我马上教你们还不行嘛。” 第五十三章 醉仙楼 洛城东泽街醉仙楼,是洛城中最豪华的风雅场所,日常出入这里的都是达官贵族。今日醉仙楼二楼的一雅间之中格外热闹。六位衣装华贵,仪表非凡的年轻人在此饮酒作乐,这些都是洛城有名的公子哥们,家中长辈在朝堂中都身居高位,不少人自身也有官职在身,然而今日他们的中心人物则是魏朝之子魏席。 “魏兄,这次若能绊倒那宇文贼子,日后兄长注定贵不可言呀!”其中一名青年高举酒杯向着魏席致敬,然后豪爽的一饮而尽。 “对呀,那宇文贼子一直扰乱朝纲,诬陷国家功臣,大肆陷害朝中大臣,把那么多一心为国、呕心沥血的贤官能人抄家灭族,是朝堂之痛,卫国之悲呀!”“就是就是,宇文贼子一日不除,卫国一日不得安宁!”其余几人附和道。 作为今日主人公魏席则是一脸假装镇定稳重,但心中的那得意之色确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看着其他人的高堂阔论,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原本吵闹的雅间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请稍作安静,今日请各位前来,只饮酒作乐,不谈朝堂之事。”说罢魏席端起手中的五彩琉璃碗,里面盛满了琥珀色的美酒,站起身对着大家高举碗,“诸位,满饮此碗,以后我们共同进退,他日共享荣华富贵!” 其余各人见状纷纷起身一起将手中酒碗高举,碰杯,然后一饮而尽。只是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其中一人的饮酒之时,一丝怨恨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后立马就恢复成原本的谄媚之色。正在大家高兴饮酒之时,翠华楼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音,魏席眉头微皱,随机喊来伙计询问情况。 不一会儿,一名伙计弯着腰小步跑上楼,敲门后走进屋内,低头哈腰向着在座的各位公子哥请安后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门口有一些被大雪压塌房舍的流民来乞讨,打搅了各位的侥幸,小的在这里给各位陪个不是。”说罢,将手里一壶酒放至桌上,“这是东家送给各位爷的赔礼,各位爷慢慢喝,慢慢喝。” 视角转至楼下,一个衣裳褴褛,脸露菜色的妇女死死护着怀里的小女,一群手持大棍的护卫正拼命敲打在妇女的背上,一边打一边骂:“死田舍奴,要你来这里讨饭,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打搅了里面各位大爷的雅兴,看我不打死你。” “哦,原来的几个低贱田舍奴呀,算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魏席听闻事情的缘由后,顿时对楼下之事毫无理会之意。看着伙计刚要退着走出屋外,突然又喊住他,说道:“既然酒都送来了,为何姑娘们还没上来,听说前几日你们东家刚买了一批极品‘瘦马’,赶紧让她们上来让哥们几位助助兴呀。” “马上就到,姑娘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伙计低头哈腰回答道,随机转身离去。片刻钟后,伙计就领着一群看上去顶多豆蔻年华的少女们上来一排站好,这些体型瘦弱的少女脸上都明显挂着忐忑不安的神色。 魏席一行人看见这些少女立马兴奋起来,明显无视了她们的不安神色,对着她们的精致脸蛋就是品头论足起来,随后便起身一个个拉过自己中意的‘瘦马’,随机往伙计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将他打发走。 伙计将银锭踹在手心,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刚将房门掩上,他就仿佛听到里面传来了少女啜泣尖叫之声,不禁把手里的银锭紧紧捏了捏,脸上的谄媚之色已不见,只有冷漠的神色,但隐藏了一丝不忍,最后转换了心情后叹了一口气走下楼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日落黄昏,丞相府中,宇文骏正皱眉阅读着各府报上来的呈书,一卷卷竹签上的文字并不多,但内容却是触目惊心。里面记载了因为早雪带来的损失以及民情。放下手中的竹卷,闭眼轻轻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宇文骏随即起身开门。开门后发现是管家站在门前,宇文骏点头示意。管家从袖口中取出一细长的绢条恭敬的递了过去,待宇文骏接手后说道:“家主,醉仙楼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第五十四章 魏席被抓 清晨一夜狂欢之后,醉仙楼雅间内到处是撕碎的衣物。魏席捂着头晃着脑袋从床上起身。在短暂发呆后,混沌的头脑逐渐恢复了清醒,魏席回忆起昨晚风流快活之事。“醉仙楼的瘦马果然极品,真让人流连忘返。” 魏席心想等将那宇文骏刚下台后,自家权力将会达到顶峰,而自己走到哪里也是所有人攀交献媚的中心,到时候什么荣华富贵,美人玩物还不都垂手可得嘛?脑海中未来幸福的光景让魏席顿时觉得前途一切美好,浑身血脉膨胀。 “此时此刻,时日尚早,为何不再来一次庆祝一下呢?”魏席看向躺在一侧背对自己赤裸后背的少女,光洁的背部闪耀着如羊脂玉般的光泽,顿时勾起了魏席心中汹汹的兽欲。伸手将昨夜被自己折磨一晚的少女翻身过来,嘴角不禁勾起邪魅的笑容。但下一秒看清女生面容时候,魏席却是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本该娇媚的面容此刻却是面色铁青,双目圆睁,早就涣散的瞳孔表明这名未达及笄的少女显然已是香消玉殒多时。魏席立马推开身边的尸体,急急忙忙爬下床榻,顾不上衣衫不整,大喊来人。昨日接待他们的小生以及还有没有离去的一名伙伴闻讯赶来。 看到伙伴赶来,魏席顿时仿佛有了主心骨,趴在门口处赶忙起身刚想说什么,慌忙的神情突然恢复了几分镇定的神色,急忙驱逐刚想进屋查看情况的伙计。将伙伴领进屋后,向他展示了屋内的情况。 “你赶紧回去找几个我府上的人过来处理尸体。还有,通知醉仙楼的掌柜,告诉他这件这间房我包下,除我认可的人之外禁止其他人进来查看情况。还有,让掌柜通知昨晚知道事情的伙计,让他守口如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说完从身上一通摸索,从内衣的袖袋中摸出几张金叶子塞到同伴的手中,示意让他用这钱去打点。“行,魏少爷的事情我马上就去办。”同伴说罢就转身下楼,只是魏席没注意到,同伴此时却是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冷笑。“是的,我会帮你的,马上就好。” 等同伴离去,魏席关上房门,焦急的在房间来回渡步,时不时看一眼床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屋外就传来的动静,魏席面露喜色,心想来的真快,急忙去开门。但与魏席想象中不同的是,来的不是自家府上的家丁,而是严阵以待的官兵。 楼下面色严肃的官兵们正派人控制场面,醉仙楼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楼上楼下一个个衣衫不整的客人和伶人跑出屋外,此时还有几个领队的队长正不顾醉仙楼掌柜的阻拦正要上楼。 面对官兵,魏席倒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关门穿整好衣服后恢复成平时贵公子的派头,然后走到门前,在官兵敲门前自己打开房门。领头的官兵看清房内的魏席后,抱拳示意。“原来是魏公子再次,在下有公事在身,恕在下冒昧。”说完就想喊人进屋查看。 见状魏席迅速伸手拦住了正欲进屋的官兵,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知道我是谁,还不赶紧退下,打搅我的雅兴,小心明天你头上这顶帽子不保。何况~”说道这里魏席整了整衣领,双手背到身后,派出十足的派头,面容藐视的看着领头官兵说道:“按道理,你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就连京北尹看见我都要毕恭毕敬,你算什么,给我退下!” 往日只要魏席摆出架势就无往不利,也相信这次也不例外,但今日却出乎魏席的意料之外,面前这个领头官兵听见后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却是握住腰间的刀把,缓缓拔出一点刀身。“在下也是公事公办,请魏公子行方便,如若阻挠,休怪我不客气!” 到了这里魏席也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顿时慌了神。几个官兵也不顾自己的阻挠强行进屋,直奔床榻而去,掀开被子就看到了少女僵硬的尸体。“禀报卫曹,发现一具死尸。”领头官兵听闻后野蛮推开魏席进屋,看到了近乎赤裸的女尸,面露出厌恶以及憎恨的表情,大声喊道:“来人,将魏席带走!” 第五十五章 魏府见闻 卫国立国之后立有两位护国大将军,一位是武卫军的创立者镇国公阎良大将军,另一位则是整合并统领边疆异族的现任宰相宇文骏。卫国除两位护国将军之外的还有十六大开国将军,但建国十年余载,自从阎良大将军被判刺驾谋逆之后,其余的十六位将军先后以各式各样的罪名被罢官的罢官,被夺职的夺职。 现在立于朝廷之上的多是后来提拔上来的年轻将士。每当幸余的老将见到此状都是唏嘘不已,幸余的人都时刻夹紧尾巴,约束自己的下属,免得自己也步入那些倒霉老友们的后尘。 他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宇文骏的残暴高压政策,也曾上奏弹劾宇文骏残暴不仁,或为下狱治罪的同僚联名请书祈求宽恕。但送入宫中的奏书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毫无波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能在朝堂上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少老将都开始自暴自弃,或上书乞骸以颐养天年。 今日魏府之上,仅存的几名老将聚在此处大碗喝着黄汤,陪同还有几位高权重的百官公卿。如果往日这般情景被主上也就是现任的卫皇上官天宇知道,免不掉一顿臭骂以及降职处理。但自前几年卫皇身体日渐衰弱之后,便很少关注朝事。整日协同那个妖道国师一起研究所谓的长寿之法,同样这也是宇文骏能权倾朝野最关键的问题所在。 “那宇文贼子一点不顾往日旧情,对昔日的兄弟们下手真的一点都不留情面。”一位邋遢老将一口将满碗的美酒倒入嘴中,将酒碗狠狠的在桌上一放,大声抱怨道。他在上官天宇起事之时便跟着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立国后被尊封为昭勇大将军。后因纵任下属强抢民女、敲诈商队被免职赋闲在家,犯事的下属也宇文骏被抄家处死。 “就是就是,当初张将军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立的每一条战功都是用自己的血汗争来,拼来的。他宇文骏又凭什么为了区区几条贱命,就这样剥夺了一位为国流血将军的所有荣誉,否认了他的功劳呢?”旁边一位赵姓廷尉趁机搭话吹捧说道。 这位赵姓廷尉曾经因私自收金偏袒判案被宇文骏发现后罚金、停职,事后赵姓廷尉通过补罚八十斤铜才保住了自己的官职。但赵廷尉就记恨上了宇文骏,想趁这次集体讨伐宇文骏时候也来踩上一脚。 有人打开的话题,在座的剩余几人都开始诉苦,痛诉宇文骏是如何把持朝政,又如何毒害朝廷中的百官,逼迫曾经的开国功臣们云云。府主人御史魏朝,则一脸严肃的站在屋内看着院中众人喝酒相互抱怨模样。 自己已年达知天命之数,清名在外,处事公正廉明,也深受庶民爱戴。入朝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也本无意掺入朝中争斗。但奈何丞相宇文骏权势庞大,且最近一直对朝堂中往日的开国功臣们进行清洗,并且不停提拔一些毫无根底的寒士入朝就职。身为出身士族的自己也不得不在一些事项上与宇文骏交恶,并且朝廷需要有人能站在宇文骏的对立面,也非常需要一个像自己一样能几次与之交锋还未出于下风之人。也正是如此,与宇文骏不对付的人都自然而然的聚在自己身边,推着自己与宇文骏的对立关系越发冲突。 虽然知道很多被宇文骏打落的旧臣中大多都是像眼前这些人一样身上都背着平民的血汗史。一个个骄兵悍将,贪官污吏,是需要有人敲打一番。但怪就怪在宇文骏他的处事实在是太急太霸道,做事也不择手段,因此有不少无辜之人收到牵连受冤。 但,想到这里,魏朝也不禁自相惭愧,虽然自己做好自身清洁,只是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他们打着自己的名号做的那些事自己听闻后也只能微微摇头。 人生在世本就有很多无奈,只希望他们能够稍作收敛。魏朝悠悠叹了一口气,自己只希望在卫皇无心整理朝政的情况下能够稳定朝堂,但朝局总是推着人走,一旦推倒了宇文骏,那下一个又要推到谁? 正在此时,家丁正慌慌张张的跑来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少爷被抓了。” 第五十六章 吴协投诚 魏朝出身于关中士族门阀魏氏,家族牢牢把持着关中一方之地官员推荐以及当地商贾管控,利用雄厚的资金以及门阀间的联姻形成了庞大的关系网,其势力虽比如今权倾朝野的宇文世家差,但实际影响力也丝毫不弱。这也是在之前战乱之中能够稳坐一方,并且能在新朝之中稳坐朝堂的原因所在。 虽出生豪门,与那些酒肉世家庸才相比,魏朝却是实打实的有真才实学在身。一直以来,魏朝励精图治,修样自身,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家族谋取更好的名声。事实上魏朝确实做到了,相对于其他豪门,魏氏是有名的文豪世家,精干务实。但在成功之下,魏朝唯独放宽了对自己亲生独子魏席的教导,也是导致魏席成年后张扬跋扈的内在性格。 “老爷,魏少爷被京北尹的人抓进地牢了。”家丁踉跄地跑进府内,也没注意到府内在场那么多人直接喊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魏希皱起眉头斥责道。 “哦?魏公子又犯什么事情了?”一旁的张将军端起一碗美酒倒进在嘴里,淡定的问道。家丁此时才看到张将军一席人在场,急忙停下脚步对着众人鞠躬行李,问安后就没有停歇小步跑到魏朝身边对小声在他耳边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事情。 听完家丁的回报,魏朝捋了捋胡须,寻思着其中一些可能的门道。“这次报了名号也不管用嘛?”“老爷,我已经仿佛说了几遍了,甚至这次牢门守卫都不让小的进去探监,打点都不行。”家丁郁闷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朝挥手示意道,家丁随机拱手缓慢倒退几步后转身离去。“不好意思,犬子犯了点事情让大家笑话了。”魏朝对院里的人拱手致意。 “无妨,无妨,贵公子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请魏老尽管吩咐。”院中各位也赶紧恭维回复说道。 “感谢各位的好意了,都是小辈闹腾惹出来的一小点事情,打搅了各位的雅兴,老夫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祝在座各位今后武道昌隆,鸿途无量。”说罢,魏朝走到桌前端起一碗清酒举过眉间示敬,随后一口饮尽。见状在座各位也立马起身端起手中的酒碗高兴的大声说道:“武道昌隆,鸿途无量!” 另一边丞相府书房中,宇文骏听着下面一名暗卫汇报魏府中发生的事情,包括每一位当时在座之人说过的话,吃过的菜,甚至每一个做过的小动作。差不多把当时情景通过口述方式重放了一遍。暗卫汇报完接直接退出去了,接着管家走到门口,用手敲击门板上。在得到宇文骏的传呼后抬腿跨过两尺高的门槛,低头俯身走进屋内。 “主上,根据你的吩咐,醉仙楼的事情都已经清理干净了。经手的人牙子以及下药的伙计已经处理了。剩余的‘瘦马’也一并处理干净,无一活口。还有....”说道这里,管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前武相侯之子吴协来了,就在府上后院候着。”“行,我知道了,让他过来见我吧。”宇文骏回复道。 不一会儿,管家就领着一个青年来到了书房。“罪臣之子吴协拜见相爷。”青年见到宇文骏也不拖拉,直接跪地行起了跪拜大礼。此时宇文骏正坐在书桌之前提笔写字,并未抬头正视对方,等对方行完跪拜大礼后才让对方起身。青年起身后也静静站在一边,也不急着说下去,然而这青年赫然就是当日在醉仙楼与魏席把酒言欢的‘好’朋友。 片刻之后,宇文骏停下手中的竹笔,这才抬头问道:“我记得你父亲名义上是因为通敌被查后革职去爵的,实际是得罪了韩金曹以及他背后的韩氏家族,妨碍了他们倒卖铁盐生意,我之前也派人提醒过你韩氏背后真正的幕后人实则是魏氏。” 听到了宇文骏说的话,吴协泪雨顿下。急忙哭诉道:“我也是等丞相派人告知,这才恍然大悟。也难怪我投入魏氏这么久,答应为家父伸冤之事却一直推脱至此。怪我吴协眼黑,死心踏地为他们做了那么多恶事。本心想献上我的忠诚效力,一定能够借助魏氏的势力查明真相,还家父一个公道。到头来,一直被戏耍的只有我自己。” 第五十七章 丞相往事 宇文骏默默听着吴协自言自语般的哭诉,神情冷漠。是因为对吴协的遭遇不感兴趣,更是因为在仕途之中同样的事情自己也做过不少,自己也从来不算好人。官途之难,如履薄冰,没有强硬甚至是阴险的手段,自己早就暗中被政敌拖下高位,然后被踩入泥潭之中永不得翻身。 也有一位故友曾劝说过自己远离这权力斗争漩涡中心。但是身处其位,岂能说退就能退的了。这也是故友虽早就远离朝堂多年却最终还是被卷入其中,落得身死道消,家破人亡的原因,甚至连自己的尸首都不由自己,落不得入土为安。 虽然并不在意眼前这位苦难青年的遭遇,但多年的涵养还是耐心听完吴协的叙述,然后等对方擦去眼泪整理好仪容后,将刚写好的锦书以及一块白色玉佩递给对方。“你拿着这份书信以及玉佩去见太子上官景,他会给你安排去处的。近日也别回自己家,带着亲属一起离开。预计魏家很快就会查到你的事情。” 宇文骏又从书桌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一节竹筒,管家立马上前接过竹筒然后穿递给吴协。“这就是你父亲事情的具体卷宗,里面就是韩氏如何诬陷的始末记载。你也先别急着为自己家族洗冤,要到等到合适的时机绊倒韩氏,这样才能为你父亲正名。”说完宇文骏就挥手示意,吴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退走离开了。 等管家送走吴协不久后又折返回书房,这次手里拿着一卷小布条。进屋后将布条递给宇文骏刚转身想走,却被宇文骏喊住。“近日欣茹吃住怎么样?”“回主上,欣茹小姐刚来的时候吃的挺少,人都瘦了不少,不过从在后院遇到...遇到” 说道这里管家意外的停顿了一下,微微抬头看了下宇文骏的脸色出现略有不耐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道:“在后院遇到阎氏之女,两人聊的挺近,所以最近人也开朗了很多。” 听完管家的汇报,宇文骏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略带慈祥的笑容,但马上又恢复原来严肃的表情。“也是该让她们姐妹认识了。”随机吩咐管家去把前几日宫里送来的糕点送去。管家转身离去,面容略带怪异,脑里冒出一个早年听到过的消息,但随机努力把刚想到的念头甩出脑外,就当刚刚主上说的那句话重来没听到过。 等管家走后,宇文骏展开纸条,里面写的只有一句话。“颜老已至,‘伤者’回神。”将纸条放到烛台上燃烧,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宇文骏复杂的表情。颜欣茹生母早年与自己有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因自己身处世家不由自己,最后求爱无果她后愤然离去。 但自己不知道的是她离去时已明珠暗结,等自己得知她有危险救援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颜老将尚未出生的茹茹直接从她腹中刨出,这也是茹茹从小体弱多病的原因。自己曾多次想将茹茹接到身边养育,都被颜老断然拒绝。 为了一些特殊的需要,要靠颜老这样人脉宽广、医术精湛的人帮忙,就以多年派人找寻终于得到的阴灵芝为引,让颜老介入了这暗涌之中。 这样为了茹茹的安全,他也只能把相依为命、视若珍宝的亲孙女寄于自己的门下。认真说起来,自己所做的还真的有些不道德,但又能如何?人生在世,不管手段好坏,只要达到目的,又付出最少,就是最好的方法。 说道这里,宇文骏想起了那阎氏之女,她是自己犯下的错误,充满对故人的愧疚。这也是自己力排重难将她接到自己府上养着,却又从未见她一面的原因。 每次想起她,心里就有无尽的惆怅。青年之时自己与故友一起追求上官府的掌上明珠上官敏,现在三人就只剩下自己。并且两者的死都与自己有直接关系,也可以说是自己亲手杀了最好的兄弟以及最爱的人。 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情涌上心头,如同尖刀刺心。突然之间胸口一阵翻涌,一股股血气从涌泉迸发,野蛮顺着筋脉涌上天灵,双目迅速泛红,宇文骏急忙从袖中取出一袖珍玉瓶,颤抖着从里面倒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塞入口中,坐下调整作息。几息后药效发作,身体恢复了原状。宇文骏休息几息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红色玉佩,看着这块血色玉佩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重放,一声悠悠的叹息后书房恢复了平静。 第五十八章 习武1 不同的阶层有不同的烦恼,相对于丞相御史这样高高在上之人每天所忧愁的事情,廖重六王胖他们所想的就简单多了,每天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但自从遇到他们的史霄焱兄弟后,他们最大的乐趣便多了一件事,那就是习武。 微弱的火苗正将一根根干草引燃,燃出耀眼的火光将满满一锅的狼肉煮沸,整个院内都散发着属于肉食独特的香味。但此刻廖重六与王胖对满屋的肉香丝毫提不起乐趣,两人正在阎晓世的指导下,投入所有的精力来习武。随着一个个扭曲高难度动作的练习,在这严寒的天气下两人却是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毛孔不停的渗出,带着滚烫的体温,散发着大量的热气,两个人像是被汗气所组成雾气笼罩一般。 “物分阴阳,功分内外。外功为辅,内力为主。欲修内力,先练外功。有强健的筋骨,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内力。”阎晓世如同私塾老生一般来回渡步,一边讲解,一边将手中的草杆打向王胖因乏力逐渐弯曲下来的膝盖。 “史大哥,那你打死豪彘是用的外功还是内力呀?”王胖吃痛,揉了揉被阎晓世打中的膝盖,努力尝试单腿撑住庞大身躯的重量。但显然不停颤抖的小腿表明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阎晓世看了一眼王胖,然后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但丝毫回想不起当时自己打死豪彘的情况,于是就干脆无视王胖的提问。没等到阎晓世的回答,王胖的小腿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了,扑通一下,整个人就瘫倒了地上,在他倒地的同一时间,一阵清脆的响声从他的小肚中传出。额,肚子饿了。王胖不好意思的躺在地上挠着脑袋傻笑。 “好吧好吧,暂时就倒这里吧,肉也该差不多熟了,先吃饭吧。”见状阎晓世也是干脆收起了讲师的架势。廖重六听到叫停也默默收起招式,但与王胖躺地上大口喘粗气不同,自己深知在身体剧烈运动后,不能静休,仍然需要进行一些缓慢的运动释放一些身体的‘余力’,这样才能保证不伤筋肉。 廖重六简单练习了一个以前父亲教自己的热身运动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慢步走到王胖的身边,用脚踢了踢这趟地上的懒人说道:“快起来,如果继续躺地上,等下有你浑身酸痛的时候。”但对于廖重六的‘威胁’,王胖明显有些无动于衷。见状廖重六只能拿出杀手锏,对着阎晓世喊道:“史兄弟,胖子说他太累不想吃,我看不如属于他那部分的肉我们两份分了吧。” 一听到这个好兄弟竟然想趁自己休息把食物都吃光不给自己留一些,立马着急起身,但却是因为四肢过于酸麻,还没站稳又不小心倒在地上。最后还是被廖重六扶起身,缓缓绕着小院走了一圈才进屋。这时阎晓世已经将狼肉捞出,由于锅小肉多,所以很多肉块并没有煮的很熟。但在这没人会在意这些。将分好的肉块递给刚刚坐下的廖重六和王胖两人,自己就先自顾自的先吃了起来。看着大口干肉的阎晓世,廖重六和王胖却是拿着肉块犹豫了片刻才下嘴咬下一口肉,没有嚼几下就赶紧咽下去。 “廖大哥,虽然以前我没有吃过狼肉,但这毕竟是凶兽身上取下的肉食,味道也不该如此味同嚼蜡,质感如同粉砂一般。”王胖吞下一口狼肉一脸无奈的说道。听到王胖的吐槽,廖重六下意识看了一眼正认真进食的阎晓世,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这位兄弟如一般屠杀群狼并将它们的鲜肉都吸收干净的诡异场景。 “也许这些狼肉已经没了灵气了吧。”廖重六喃喃说道。“重六兄弟,为何这么说?”阎晓世对精气这词感觉耳熟,于是开口问了一句。“我以前听父亲说过,万物有灵,这灵实际指的是灵气。灵气既是生灵的根源也是精华所在。狼吃兔,兔吃草就是一种夺取灵气的行为。”“哇~廖大哥懂的好多呀!”一旁王胖似懂非懂地不停点头。“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一直以为狼肉本就是这样的味道呢。”阎晓世举着手里啃了一半的狼骨问道:“那按这么说,狼肉里本来的灵气去哪里了呢?”听到阎晓世这般问话,廖重六没好气的白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无奈说道:“谁知道呢。” 第五十九章 习武2 对于居无定所流浪的人来说,休息之时有瓦片遮头,饥饿之时有果腹之食,那就是最大的幸福。王胖,原名汪杰,曾是朝中官员外戚旁氏,生父因不是家中嫡系,所以成年后便无法留在族中,于是远走乡外购置了十几亩薄田,找了村中一民年轻漂亮的姑娘成了亲,一年后便生下了汪杰,一家人日子虽然平淡,但也过的十分温馨快乐。 原本王胖一家生活可以这样平淡无奇的一直过下去,但没过几年朝中任职的族人因在朝中失势丢掉了性命,甚至波及到家族,族人为了保命各奔东西,家族从此分崩离析。这本来和已经分家的王胖一家并无多大影响。 但是,没了家族作为靠山,家中的那十几亩上等田就被村中里正所惦记上。各种刁难无果后便怀恨在心,里正就串通当地驻军参将,也就是昭勇大将军的侄子,将汪杰母亲当街抢走糟蹋致死。汪杰父亲得知后各种求人告状,县长碍于将军府的压力拒不待见。告冤无门的汪杰父亲没过多久就抑郁成疾,撒手人寰,临死前告知王胖以后不准以汪姓示人,将家中田契低价尽快卖出然后远走他乡。 但事实不如人愿,汪杰父亲刚过世,里正就出现在王胖面前,并宣布将他家的田全部收为军区屯田,并将年幼的王胖赶出了村庄。不过,年幼的王胖并没有如它们所想那样很快就饿死在郊外,而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所以在王胖世界中,将军就是他见过最大的官,能够轻易掌握他人的生死。但要当上将军,必须要拥有习得强大的武学,壮大自身。不过武学一直被世家门阀所垄断,寻常百姓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但万事总有例外,曾有一位将军无私分享过自己自创的武学,世家军阀争先恐后练习专研,只因这位将军的强大是所有人有目共识的。 但不知为何一段时间后那些大人物们很快放弃这门新创的武学,甚至后来纷纷禁止这套武学的传播。虽然也有一招半式流传下来,但一些偷偷练习的平民也渐渐放弃,理由只有一个,习武者练习后发现此功法实在是...太费粮食了,而且尤其对肉食的需求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自从习武后的食量大增,此刻王胖和廖重六是深有体会,本来预计能够撑过整个寒季的肉食,现在却已经有四分之一进入的三人的腹中。廖重六仔细剔干净骨缝中的肉丝后,将手中的碎骨扔向一边的墙角,而此处已经垒起了一堆高高的骨堆。三人消灭差不多两只狼的肉食后,开始盘坐起来,根据阎晓世指示的穴道开始运气。 起初两人练习运气时候,始终掌握不到运气方法。最后阎晓世在思虑过后,尝试用自身的内力在两人体内穴道内进行引气,直接将自身的一丝血气注入两人体内辅助练习。此法众所周知有很大的风险,外人血气注入他人的体内可能会产生排斥,轻者四肢经脉皲裂,重者可能直接残废。 所以在引气之前阎晓世多次寻问廖重六与王胖的意见,王胖是一口咬定坚决尝试,廖重六则稍作犹豫,但好在阎晓世成功引导王胖运气后,廖重六也让阎晓世协助运气。 红色的血气裹挟着大量的精血不停游走各个穴位,腹中的肉食也迅速消化为血气提供大量的精气。气游三圈后,三人纷纷停下练习,将壮大起来的血气收入穴道之中。一口浊气缓缓吐出。练功完毕后,相对阎晓世的气息平定不同的是,廖重六与王胖此刻却同时捂住肚子,迅速跑出院外‘出恭’去了。 片刻之后,两人神清气爽带着一身臭气回来了,熏的阎晓世微微皱眉。“你们两人就不能在外面擦干净,多待一会儿再回来吗?”王胖闻言不好意思的绕绕头,但随后却是一脸兴奋的和阎晓世说道:“史大哥,你知道吗,我能明显感觉自己正在变的很厉害,力气真的变大了很多。”随机炫耀一般撩起衣袖向阎晓世展示隆起来的肱二头肌。 由于靠太近,王胖的身上的味道顿时让阎晓世的胃中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急忙后退几步,无奈笑骂道:“是是是,知道你变厉害了。去,把身上的污垢清洗干净再聊吧。” 第六十章 上官昱 因为秋雪的原因,天气格外的寒冷,但魏王府中却是另外一副景象。一盆盆精致的铜盆中燃烧着用檀木炮制的木炭,将大厅烤的温暖如春。厅内两边乐师手捧乐器卖力吹奏着,一群身材妙曼,衣着轻纱的胡女随乐翩翩起舞。 静享醉人乐,痛饮琥珀酒,醉卧美人膝。作为三皇子魏王上官昱正十分享受着美侍的服务。对于处理繁忙的政务,上官昱明显更喜欢享受,所以自己的封地也是一直交给自己的手下打理,方正父皇对自己的糜烂生活并不过问。 但院内貌似的氛围很快就被出现的传信侍卫所打断,看着在一边等候的侍卫上官昱无奈白了他一眼,随即挥手遣散乐师舞女。等院中的闲杂人员退完后,四周的其余侍卫很快的搬来一面面屏风将上官昱所在的地方环绕成一个单独的空间。 这时候传信侍卫从护甲中掏出一份绢纸,低头双手递上。上官昱接过绢纸,一边阅读上面的内容一边抱怨道:“我说你们怎么就喜欢偏偏挑我雅兴正浓的时候来,真是扫兴。”读完纸张大部分内容后,上官昱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将信纸收入袖中,立马起身往书房走去,侍卫见状也随即跟了上去。 上官昱吩咐了一声门口的护卫警示后,走进屋内,坐在书桌前再次将书信取出仔仔细细的细读了一遍。片刻过后上官昱抬头对着候在一边的传信侍卫问道:“这里面的内容的来源是哪里?”“回殿下,密信主要的内容是我们刚刚截获了一只飞向后殿地宫方向的信鸽,将上面的内容抄录完不敢耽搁就立马送了过来。” 说道后殿地宫,上官昱立马想起了被父皇封为国师的那个神秘人。虽为国师,但此人自己却知之甚少,并且自从他来到卫国后就立马赢得自己老爹的信任,并把刚秘密竣工的地宫交予此人打理。以前自己也曾多次派人打听情况却是一无所获。 但从太子二哥将地宫设计炸塌一部分后,自己才知道那里只言片语的信息。貌似自己的父皇在那里和国师做一些了不得但绝对不能见光的事情。这么一个神秘的人物,怎么会关注起一个被前不久刚被抄家的丧家之犬起来?而且信纸上说这个本相传手无缚鸡之力的阎氏之子竟然会阎氏独创的武学,其武气强度足与军中千夫长甚至是一般的武将相媲美。 看到这里,上官昱嘴角微微翘起,“这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呢。这个看似丧门犬一般的小人物,却被这样的人物所关注,必定身上有奇特之处。”说道这里,上官昱突然貌似想到了什么,立马起身走到身后书架上一顿乱翻,取出一张张以前上报关于宇文骏情报的信纸,平铺在书桌上,将上面的内容来回读取。 “我的丞相,这个阎晓世的事情怎么有也你的身影在。不行,这样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想到这里上官昱起身让眼前的侍卫退下后,传呼自己的幕僚前来议事。 不一会儿,一个书生打扮的留须中年人就来到了书房门口等候。“主公,您呼唤我所为何事。”上官昱看到来人挥手示意进屋,待对方来到身边时候将刚递上来的信件交给对方。“你来看下这密信,来自地宫的。” 听到是来自地宫的密信,中年幕僚急忙接过密信仔细阅读起来,片刻之后便将密信交还给上官昱。“我安排你在石彦身边之时可曾收集到过有关这位国师之事?”上官昱将信件点燃,扔进一旁的铜盆,看着燃烧的火苗对着幕僚问道。 没错,这位幕僚就是之前一直石彦身边出谋划策的军师。在为了联合朝中之势打压宇文骏,蛊惑石彦私自调兵出营缉拿阎氏逃犯,想借此为由困住丞相军中势力,借机打压宇文骏的朝中势力,只不过想不到对方直接激流勇退,直接将手中军势调离边疆,远离朝堂保存实力。 “回主上,石彦将军曾歼灭燕蜀金三家残余势力之时,曾在一些山野部落中收集到一些他们的信仰之物。” “嗯?”上官昱立刻来了兴致。“什么信仰之物?”“回主上,那是一副画像,一副供奉了一个多甲子的画像。” 第六十一章 上官昱的担忧 “画像?一幅破画有什么好报告的,山野人未见过世面罢了。”上官昱不屑的说道。“但是主上,光画像是没什么好说的,重要是画中人,据说就是当朝的国师!”幕僚耐心低声解释说道。 一副供奉几十年的画中人竟是朝中神秘的国师,这倒是引起了上官昱浓厚的兴趣,回想起自己印象中那人才壮年的模样,岂不是此人至少已经年过古稀。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此人绝非凡人。上官昱沉默了片刻问道:“此画现存何处?去取来给本王一观。” “这...”这倒是难住了这位幕僚,看到幕僚犹豫,上官昱有些不悦的问道:“有什么不能办到的难处吗?”“是的主上,此画已经被石彦上交给了宇文骏,并且最初认出画中人的也是宇文丞相,因此此画一直被宇文丞相随身携带。”幕僚无奈的回答道。 “这样呀,那算了。既然画被宇文丞相拿走了,估计是无法要来了。不过,对了,刚刚你是不是说了国师对那个阎氏之子有特别的关注?”上官昱刚刚提起要对画像一观的强烈想法顿时被浇灭。 “是的,主上。国师曾经出现在并州郊外,与石彦将军有过一点冲突,并将其打伤。据蛾子上报说,石彦将军一直垂涎阎氏功法,曾私自抓到阎氏之子,几经折磨致死后抛尸荒野,为此他也被宇文丞相狠狠惩戒一番。但几日前有暗线截获了丞相府的情报,说是阎氏之子仍成活在世,并且如有神功在身,仅能凭一人击杀群狼。” 这个消息内容貌似比较多,一时间让上官昱暂时都没有消化掉里面的内容。“你刚刚说,那个蟑螂一般的逃犯死了,然后又活了?然后能够一人之力击杀群狼?何等的荒谬。你确定没有拿本王寻开心?” “是的主上,在下拿到这报道时候也很怀疑信息的可信度,所以就没有及时禀报主上。望主上赎罪。”看着伏在地上的幕僚,上官昱有些心烦意乱的在屋内来回渡步。一件件近期的事情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从战神镇国公阎将军被抄家,武将势力威信一落千丈,再宇文骏对往日的开国将军们动刀,大肆打压宗室并提拔朝中亲信。后面对朝中敌对势力的联合攻势,才暂时有所姑息,手中的部属势力也被流放镇守边疆,又被派人监视。 “不对劲,虽然之前打压了不少武将势力,他们手里部署军队被悉数收回,但那也是归纳到朝廷手中。如果宇文骏有夺权之心,手中必须拥有能够保证自身绝对话语权的保障,绝对不会将自己直系部属外派边疆才对,那样和自断手臂、虎口拔牙有什么区别。除非他手里还有一支不起眼但能够镇住所有势力的存在,这股存在势力的威慑力甚高于禁军之上。” 上官昱突然发现确实存在那么一股势力,并且一直淡化于众人视野范围之外十余年之载,大家不是忘记,而是不愿想起。想到这里上官昱急忙对着幕僚说道:“不行,不能不做措施,阎氏之子身上的秘密我也要尽量得到,至少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你马上去通知暗部的人,让他立刻来见我。”“属下明白。”幕僚领命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黑色侍卫服的人就赶来半跪至上官昱身前。“你现在马上派几个死士去把那个阎氏之子抓来,哦不是,是请来。尽量不要引起对方的敌意,此人以后必有大用之处,如若此人已落入他人之手就处理掉。还有,此事必须要秘密执行,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知道吗?快去吧。” “属下明白。”侍卫点头,毫不拖沓的起身转头正欲离开,刚走到门口又被上官昱喊住:“如果遇到不明强大势力切勿擅自行动,还有目标人物自身武力不低,莫要因为对方年幼而掉以轻心。”“属下知晓,望主公放心。” 等暗部的人出去后,上官昱独自一人在房中喃喃自语道。“宇文丞相,你所欲何求。如果那些杀神被你掌握,我们上官家族还有皇族之威?又如何震慑朝廷众臣?” 第六十二章 救助与麻烦 最近阎晓世三人日子过的并不安稳,在这种雪夜的日子里最怕的不少严寒的天气,而是附近有不断靠近的平民,说是平民,其实用流民来形容更贴切一些。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饥黄瘦的人漫无目的翻找一切可以帮助他们度过寒冷季节的食物。 阎晓世还出于好心的救助过一个明显已经快冻死的孩子,在对方快被冻僵的时候用一碗热腾腾的肉汤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一阵千恩万谢后倚靠在火堆旁沉沉睡去。虽然廖重六与王胖在救助他人这件事上却显得有些冷漠,甚至廖重六私下和阎晓世表达了反对的态度。 “史兄,我们现在都是朝不保夕的流浪度日,外面吃不饱的人太多,我们不该用自己保命的粮食救助他人,一个两个还好,如果是十个八个呢?目前剩余的粮食也并不充裕,加上前几日练习消化巨大,我们务必要节约用度。” 面对廖重六的说辞,阎晓世沉默了片刻,看着被火堆中不断冒出的火花,淡淡说道:“当初你从乱坟岗把我背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这些,现在我们有能力,比之前的条件要好一些,所以能帮一点就一点吧,大不了到时候等他养好了让他离开就是。” 想到当初,自己把眼前这个‘死人’背回来时候确实是没有过多的考虑,廖重六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少年,又看了看阎晓世认真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有时候,善心不一定每次都有好结局的。”说罢就回头收拾积雪去了。只是在阎晓世三人没注意到,趴在火堆边本沉睡的少年却是睁开一丝的眼睛,俨然刚刚他们的对话被他听了个清楚。 次日凌晨,燃尽的火堆还冒着丝丝的细烟,榨干着最后的一丝热量。少年轻悄悄的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查看了三人的熟睡情况,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的储物处,拿起一张晾在一边的狼皮卷了不少肉干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破庙。 跑出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一丝丝愧疚感便涌上心头,不禁抱紧怀里的狼皮包裹。感受到从狼皮传来的暖意以及沉甸的触感,刚刚心生的愧疚顿时又烟消云散,嘴角不经意翘起了一丝笑容,扭头快速向远方跑去。 只是在少年跑走没多久,一只手推开了破败的庙门,披着狼皮的廖重六看着远去的少年沉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阎晓世一眼,回到屋内简单检查了下储物处的情况后靠在墙边休憩。 世上最难揣摩的是人心,最难考验的还是人心。一直在流民中挣扎生存的廖重六与王胖深知其中的黑暗,都是为了生存,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谓的善意是要保证自身的前提下才可以使用的奢侈品。 有时候一丝的善意,可以为你带来意外的好处。当初廖重六见到阎晓世时候是选择将他背回而没有让他自生自灭,也因此让自己能够接触到梦寐以求的武学。但,有时候善意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就好比这位少年。只是让廖重六意想不到的是,这个麻烦来的还是意外的快。 刚刚起身的廖重六正生火煮今日的伙食,而阎晓世却是站在屋内看着被偷走的肉干久久不语。王胖刚刚从外面捡来一些柴火,看着自己的史大哥这般模样,走到火堆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剔肉的廖重六说道:“史兄弟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白眼狼拿走一些肉食,哪天靠他的本事再打猎补充回来就是。” “他呀,这是被自己打击到了而已。也好让他明白一些道理,有些事不是自己认为的就是好的。以前定是娇生惯养没有体会到人心险恶,正好让他清醒一些,以后处事也能够现实一点。”“也是,那人我一看就是心里没底的反骨仔,就说让他烤火取暖再喂点草糊糊就好,可史大哥非要喂他喝肉汤,这下好了,肉食被偷走了不少。” 正在两人嘀咕的时候,屋外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是一声大喊传来:“就是这里,兄弟们,这里定还有不少的粮食和取暖的皮囊,都给我拿走。” 第六十三章 麻烦上门 听到这毫无遮掩的野蛮话语从院外传来,阎晓世三人顿时脸色难看至极。“晦气,说啥来啥,咋不说点报恩之类的呢。”王胖顿时慌张的站起身,第一时间就是想跑进屋内把肉干藏好,不过还没走两步就被廖重六拉住。 “该来还是要来的,史兄是小看了我辈底层人的人性了。不过王兄不必慌张,都是一群土鸡杂狗之辈,稍等我们去会会他们,定叫他们日后不敢再犯。”王胖听完下意识嗯了一声,但还是回头走向屋内,还没迈出几步随即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对呀,廖重六刚刚说话语气怎么感觉怪怪的?不像以前的稳重冷静,而是如此的...霸气十足?这还是开始认识从现在,第一次听他说如此霸气的话语。 看着王胖刚走两步又回头面露吃惊的样子盯着自己,想起刚刚说的话,廖重六也不禁老脸一红,暗叹自己才练了多久的武术就开始有些自信心膨胀起来了。顿时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一种类似吹牛被人质疑的恼怒,几个呼吸后强装镇定的说道:“放心,你我多日练习,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毫无一争之力,更何况史兄的武力你是知道的,对付那些流民赖皮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胖回头看一眼正一脸阴沉的阎晓世,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原本还慌张的心情顿时平静不少。廖重六快步走向屋内对阎晓世说道:“史兄,此次也是意料之中,真的不必介怀,不过等下避免不了一场拳脚之争。为了保住我们剩余的口粮,望史兄不要留有余手,莫要手下留情,此等赖皮流民为了自己是毫无人伦道德可言的。” 廖重六正和阎晓世谈话之时,院口本就破烂不堪的大门就被人狠狠踹开,结束了它苟延残喘的一生。只见门口涌进三个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的壮汉,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一边四处打量屋内情况。在确定只有三个看似‘瘦弱可欺’的少年后,顿时心中安定不少,于是其中一人大言不惭说道:“你们几个,听说存有不少的肉食,赶紧的交上来献给大爷我们,不然免不了受一顿皮肉之苦。” 廖重六与阎晓世对视一眼后,整理了下情绪,突然露出一丝类似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这反差倒是让一边的阎晓世看傻了眼。“诶呀诶呀,我说今天怎么风吹的紧呢,原来是有贵客要上门呀,外面冷赶紧进屋烤烤火,暖暖身子。”廖重六一边低头哈腰的表现出迎接的姿态,一边回头疯狂向阎晓世使眼色。 虽然不知道这位廖兄弟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立马配合起来,努力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点头弯腰示弱。看到他们如此‘识得大体’,大汉们都放下了心中还存有的一丝戒备。一路走来也确实冻的他们脸色发青,三人赶紧围到了火堆边上烤起火来。 廖重六见几人坐下后,取来一些干柴,一边往火堆填柴,一边询问道:“几位大哥从哪里赶来的?这么冷的天来这里,想必冻坏了吧。”“少他么废话,粮食呢?劳资过来是拿吃的,赶紧拿来。”其中一人搓着冻坏的手,不耐烦的喊道。“大哥别生气,我这就让我兄弟拿。”廖重六小心陪笑道,然后对着不远处的王胖仰了几下下巴示意。 王胖见状不可思议的看着廖重六,不停的摇头,但看到廖重六瞪眼,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怀中取出几根肉干。见王胖拿出肉干,廖重六又赶紧示意,拿出木棍放在嘴边示意。这个动作顿时让一个大汉心生怀疑,说道:“你小子在干嘛,别耍什么小心思,大爷我的眼睛可贼着呢。”“不是不是,我是让我的兄弟别拿那些没味的狗毛草,而是取肉招待几位大哥。”“最好如此,不要有什么花招,赶紧把肉拿上来。看你还挺伶俐的,以后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混,只要我们的肉吃,也少不了你的。”说罢,看见一个较为矮胖的小子确实如刚刚所说的托着几根还带着不少肉的骨棒子走过来,便毫不客气的直接夺过来一根就直接撕咬起上面的肉食。 “几位大哥吃好,吃好。只是小弟有一事不明,大哥们怎么知道我们这里藏了一些肉食,还和多少人说过,不然小弟怕存的粮食不够孝敬你们的。” 第六十四章 反击 听到廖重六的问话,其中最壮实也是带头的大汉立马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回答,然后低头继续剔着骨棒上的碎肉。倒是边上一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我们在村里发现一个乞儿娃子突然带回来了很多肉条。在这雪荒时候凭他的能力是不可能自己弄的,于是我们几个抢了他的肉干后,用拳头让他说出是从这里拿的。” 缺心眼呀,这小子明显的在套话呢。带头的大汉白了说话的同伴一眼,当并没过于在意,毕竟几个娃子也没什么可怕的,在底层混的没留点心眼是混不长的,不过这样也好,表示这小子够机灵,如果收他做小弟的话以后可以省一些心思。至于其他两个嘛~大汉回头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王胖和一脸阴郁的阎晓世一眼后,心想没用的小子就干脆抛弃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原来,果然是这样。廖重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没那么多的废话,走到一大汉身后瞬间发难,袖中迅速滑出一根骨棒狠狠的击打在大汉后脑之上,这一击可是用上了十成的力气,顿时骨肉横飞,粗大的骨棒与大汉的后脑骨头同时咔擦一声报废。 只所以让王胖拿肉骨棒而不是肉干,不仅仅是不舍得来之不易的肉食,更是这种天气下的骨棒也是一件很好的防卫武器。原本王胖递过来有四根骨棒,现场却有三根在大汉们手上啃着,剩余的一根就藏在廖重六的袖子中。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剩余的两个大汉顿时大惊失色,立马起身远离火堆,想要拉开距离。但已经发难的廖重六紧随其后,不想给他们有任何喘息时刻。由于惊吓,其中一大汉一时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随后就被扑上来的廖重六一拳重重击打在头部晕死过去。 三人已去其二,只剩余领头的大汉独自站在院中。看着围上来的三个小鬼,领头大汉承认是自己大意了,深吸一口空气,冰凉的气息顿时充满了胸膛,让惊慌的心态平复了下来。“看来是我小瞧你了。”领头大汉对着廖重六说道。言罢站在院中扎起了马步摆起了架势。“装神弄鬼的,抢我们的粮食,也不看看自己歪瓜裂枣够不够格。”说完廖重六就想乘胜追击正面冲过去,但刚抬腿就被赶上来的阎晓世拉住。 “此人情况有些不对,莫要小瞧。”与廖重六不同,阎晓世看到眼前这位壮汉摆起架势后顿时有种诡异而又熟悉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并伴有一丝丝他人无法看到的暗红色气息从他的身躯上不停渗出。 “看来还是这位小兄弟有眼光,本来我们只是取食后便会放你们一条生路。但今日你们杀我同伴,那么我就要你们的性命来偿还。为了敬意让你们感受下我练习多年的功法,接招吧!”传统的反派话多,也可能是想有人来展示自己不知哪里得来的功法,至于他到底练的什么功法,阎晓世已经无法细想。因为大汉话音刚落,人影就已经逼近身前,阎晓世急忙推开廖重六提气抬手招架格挡,顿时胳膊就有一阵超越一般成人的力道传来,但也只是如此,仅踉跄的后退了半步阎晓世就稳住了身影。 估计这和大汉意料中的完全不一致,对于此击的力道就算是一个成人都完全会被撞飞出去,但眼前这位刚刚自己还轻视的小鬼却能完完全全的接下,心里暗叹一声不好撞到硬茬了。然后还没来得及施展下一步攻势自己的脸部就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整个人顿时飞出十丈开外,出拳之人正是一旁的廖重六。 见到敌方被击倒,廖重六与阎晓世相视一眼,立马追击上去,趁他病要他命。虽然只学到一些残缺功法后大汉就还未如此狼狈过,但毕竟混迹底层多年打架经验十足,见局势不对,立马滚动身体躲过了两人的追地锤击,狼狈地爬起,半蹲状态下又挡住两人一击飞踢。巨大的力道驱动身体不停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撞击在围墙上。咚的一声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凹坑。混乱的血气在大汉体内乱窜,不得眼冒金星,胸口发闷起来。 此时大汉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但已经没有了退路,靠着自己会的几招三脚猫功夫已经无法应付的眼前的这情况,如果不用那招恐怕今日无法活着出去。也就没法顾虑什么恐怖后遗症了。想到这里大汉就猛的挥拳击打自己胸口,随着几次锤击整个人气势立马变得不同起来,双目迅速泛黑,整个人气息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 第六十五章 击败与疑惑 “这...这是什么情况。”武业略有小成初试牛刀却是遇到如此情况,平时一直表现稳重的廖重六心里表示很慌张。阎晓世看着对方却是一脸凝重,很明显接下来不一定如刚才那般能够轻松应对的,暗自急忙运气游走脉络,以让浑身经络能够充分灵活起来。“你们两个先躲一边,我先探探虚实。” 说罢阎晓世一个迈步就直接冲向了大汉,相对同一时间大汉也张口咆哮了一声向着阎晓世扑了过来,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相击,然后随着一声如同击鼓般的撞击声两人又同时倒飞了出去。一人撞倒了一片墙,一人撞歪了柱子。 见史兄弟在第一轮斗争中并未占到上风,廖重六和王胖急忙上去搀扶。阎晓世握着拳头不停揉搓,体内的血气不停在手部游走修复着手骨的伤势,仅仅几息后手关节的疼痛就去了大半。 阎晓世紧紧盯着在墙边狼狈起身的大汉,对方身上原先暗红色的气息变得越发浓厚,邪意十足,有种天生令人作呕的反感。“你们小心,这人情况不对,怕是入了邪。”话音刚落,大汉从土堆中挣脱后再次对着阎晓世张牙舞爪扑来。再次面对敌人的攻势,阎晓世比之前明显从容了很多,调节好自身的气息,迎面冲了上去。 在两人距离只有几寸的时候,阎晓世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重拳带起来的拳风吹到了面上。但他并没有莽撞去硬接而是侧身躲过对方的这一击,同时双手环绕抓住对方出拳的胳膊扭身迅速绕到对方身后,一个背顶以抓住的胳膊为轴狠狠地将大汉甩飞到半空中,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乘此机会,阎晓世赶紧跳压到大汉背上想借此擒拿制住对方。不过他却忘记了自己与大汉之间体格间的差距,被大汉迅速挣脱束缚一个原地后跳拉开了与阎晓世之间的距离。这一次大汉仍然丝毫还有讨到任何便宜,并且一只手已经无力的耷拉垂挂着。 对与阎晓世与大汉之间的打斗,廖重六与王胖一开始还非常担心,但一回合下来就直接放心了下来,史大哥就是史大哥,是连豪彘都能击杀的猛人,区区一个大汉也不在话下。两人此刻正没心没肺的在一边对刚才的情况点评了起来。“我说廖哥,我们的史兄弟对付这痞汉已经没问题吧?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刚刚那砸的一下,换成我至少已经昏死过去,他却还是像个没事人似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帮上忙的王胖小子担心的说道。 听到王胖的担心,廖重六却是不屑一顾。“我和你说,咱们的史兄弟可不是一般人。这点从我在荒坟见到他那一刻时就有这种感觉,不然我也不会莫名奇妙的带个‘累赘’回来。别看那个地痞头子诡异,其实我们的史兄弟比他还诡异着呢~”说道这里廖重六不禁往院外一方向看了看,那里埋着几具干枯的尸体。同时心里也嘀咕道:“这地痞身上的状态我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和那日凌晨在史霄焱感受到的怎么如此类似。” “嗯?史大哥比他还诡异?我怎么不知道?”王胖歪着脑袋努力回想着,却是想不起来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廖重六撇了一眼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心里还是十分羡慕这般单纯的心态的,因为不用想太多,也就没有顾虑太多。 正在两人说话期间,因为大汉折损一只胳膊,导致战力直接严重下滑,原本疯狂的面貌开始有了一些明显的变化,出现的恐惧和犹豫表情,按阎晓世的视角就是原先的气势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但对方不出招,那就自己出招,阎晓世还未等对方做出明显的表现一个箭步主动冲了过去,一时间挥拳如同极影般攻向对方。 大汉因为少了一只手,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击,顿时整个人如同沙包一般不停挨着打。最后被阎晓世的一击寸拳重击打中胸部,隐约咔擦一声整个人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再次撞向可怜的围墙。只听哗啦啦本就不结实的土坯矮墙顿时倒了一大片。 阎晓世看着埋在土块堆里的大汉貌似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就急忙收功上去将人从土堆里扒出来。廖重六与王胖可能不知道,但作为武卫军功,哦不,是血赎功法的习武者,对狂化后大汉身上的气息可是不能再熟悉,虽然与有些气色差异并且气息也不太纯正,但明显毫无疑问是真的属于血赎功法独有所散发的血气。 第六十六章 询问与回答 大汉从土堆里扒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对方的气息明显正在快速消退,原本的壮实的体格此刻看上去瘦弱了不少,不对,是大汉整个人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诡异地消瘦下去,眼睛周边也因为之前强制运气充血留下了狰狞的一道道血色疤痕。阎晓世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企图唤醒对方,不过貌似没有管用。 阎晓世握住对方的手腕把脉探查一下对方的伤势,感受着对方的微弱的脉搏皱起眉头。看来是自己之前的攻击过于霸道,打的大汉深受重伤,加上之前的功法反噬,此刻已经是直接进入濒死状态。 这时候廖和王围了上来。“死了?”“没有。”阎晓世回道,然后补充一句。“不过也差不多了。”“快死就是死了呗,到时候把他拖到外面埋了,不过我要先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我们好用。”说完廖重六就想伸手去扒大汉身上的衣服,却被阎晓世拦住。 “等等,先别急。我...”阎晓世刚想说自己要有问题想问他,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打住,“这个人你们就先别管,还是先去处理其他两个人吧。”“行,那好吧。”廖重六也不多废话,拉着王胖就往屋里拽。阎晓世回头看了一眼廖王两人,低头伸手摁住大汉的涌泉穴。这种情况大汉如果不治疗的话很快就会毙命,但眼下根本没有治疗条件,看来必须得用真气给他续命,既然是同源功法,给对方渡真气就是最好的续命方法。随着一丝丝血气缓缓随着阎晓世的手臂渡进了大汉的体内,原本微弱的脉搏开始顽强的跳动起来。 大汉睁开紧闭的双眼,还没来得及恢复神智就先是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把阎晓世吓的一大跳,下意思就松开渡气的手掌。缺少了真气供应,大汉就马上又不行了,阎晓世急忙又重新俯身双手摁住对方胸膛上,也顾不得其他,加大了真气输入。随着源源不断纯正的血气输入,大汉快要涣散的瞳孔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还活着吗?”恢复神智的大汉睁开虚弱的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给自己输气的阎晓世,看着对方摁在自己胸膛的手掌,一股股热流从对方手掌不断涌入自己的胸口,然后强势游走全身,还带着难以言喻的痛痒感。 “你在救我嘛?为什么要救我。”大汉虚弱的问道。阎晓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抽出一只输气的手抓起大汉的手腕把起脉,感受对方的脉搏已经恢复的平稳的跳动,就停止了输气。收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救你也是因为有问题想问你,并不是出于好心,所以等下我问你的时候最好老实回答。而且~”阎晓世这里顿了顿,看了看屋内的两具‘躺尸’,继续说道:“你们抢劫我们的口粮,我们反抗杀人,一切也是你们咎由自取。”说道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都是为了生存,我也不该说谁对谁错。” 听完大汉闭眼深呼吸一口,感受体内糟糕的情况,忍痛挪动下身子,想让自己半躺的舒服些,但试了几下都不发做到干脆就放弃了。“我猜你是想问我所用的武学的从哪里学来的吧,刚刚给我输气时候就已经感受出来了,你...应该和我所学之功大致类同。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学的武学是村里人偷偷流传的,能练习的也只有选出来的寥寥数人,没有名字,长辈们也不愿多谈,更是忌讳被外人所知。按道理我本不该有机会接触到,但是实在按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溜进了村里后山禁地,看到了刻在石壁上的石画,然后偷偷照着练习了起来。” 说道这里,大汉脸色开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是不该练习,是它害了大家,害了全村的人,他们都疯了都疯了,大伯,三叔他们都疯了!只有我活了下来,只有我。母亲为了保护我引开发狂的村人,将我藏在草丛出去后再也没回来”这时候大汉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已经枯朽的双臂突然死死抓着阎晓世的胳膊,双目圆睁,眼角更是滚落一滴血红色的泪珠。 廖重六与王胖听到动静,慌忙赶过来想制住大汉以防对方伤害阎晓世,不过阎晓世却是一脸平静表示无碍不要担心。明白后廖和王没急着走开,站在一边静候,也想知道这痞汉还要整什么幺蛾子。大汉没有理会在一边虎视眈眈的两人,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阎晓世说道:“你要千万记住,以后无论多饿,绝对不能沾染人的血肉,否者万劫不复。” 第六十七章 王胖与曹家庄 不能吃人肉?什么意思?对于阎晓世而言,人再饿也不能同类相食,那是丧失了人性道德的底线。但廖重六不同,他见过了太多易子相食的现象,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人为了生存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尤其是在贫民窟,年幼的小孩在饥饿的人眼中就是一块移动的肥肉,何况就算是成年人夜晚中独自出行都有可能变成饥民碗中的一块‘米肉’,所以廖重六对着这个刻意提醒的话语心中表现了极大的困惑。 大汉刚完几句话又是一口暗红色的血从嘴中汹涌而出。见状阎晓世急忙再次给对方渡气,但在他渡气时发现眼前之人的身体其实已经像是满是破洞的竹篮,刚刚渡过去的真气只在涌泉穴停留一会儿就迅速随着破损的筋脉泄去。 无奈之下阎晓世只能充当起人型输血包,不停往大汉体内灌气。因为还有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你说的村庄名字叫什么?最早传授武学之人是谁?”阎晓世急切的询问道。 “曹家庄,咳咳...”大汉虚弱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液。这时候,突然噗通一声,听到异响的廖重六和阎晓世急忙回头望向发出声响的方向,原来是王胖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摔倒在地,并且他的脸上满是惊讶。 “王胖,你这是怎么了?”在一边的廖重六急忙扶起摔倒的王胖诧异地问道。“不就是听到个曹家庄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说道这里,廖重六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王胖问道:“王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听你提过以前你家住曹家庄,是不是就是这个曹家庄?”王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被大汉看在眼中,也听到了刚刚他们的对话内容。心中也默默想道:“那小子也是曹家庄的?竟然还有和我一样逃出来的?不对,村里后来去过几次我已经确信除了我之外,本族人根本没有在那年血月灾难中幸免的。不对,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家人,貌似汪姓,那被里正逼死的汪氏。”想到这里,大汉已经确认了王胖的身份,他就是那年家破人亡的汪姓遗孤,想不到死之前在这里还能够碰到‘同村人’。 “你是汪氏小子吧。”大汉开口问道。听到问话,王胖急忙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连滚带爬的来到大汉边上,急切的问道:“是我,汪氏小子,你是不是曹家庄的?村里现在什么样了?那该死的里正现在在哪里?” 大汉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呵呵,你小子还活着呀,当年是族里人对不住你家,你走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你不可能活下去,想不到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咳咳..” 听到这里王胖一下子抓住大汉的衣领,竭斯底里的喊道:“对呀!我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凭一句对不住就想把当年事隐盖过去,我知道你们曹家庄排外,但我父亲确实很喜欢那里,他一直尝试融入你们,最后娶了母亲就以为你们就可以接纳他,但你们为何还是不愿理睬?我母亲被他们掠走的时候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父亲病重的时候你们也无动于衷。这到底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是一群冷血之人。”王胖说着说着还举起拳头愤怒地向着大汉脸上挥去。 重重一拳打在大汉脸上顿时血滴飞溅,王胖再次高高举拳再次击向大汉的时候被阎晓世急忙制止。“王胖,别打了。当年的事,现在也不能发泄到这个人身上。”廖重六这时也从背后架住王胖,只是没想到王胖他此刻的力气出奇的大,自己使出全身力气才硬生生将他从大汉身边拖拽开。 “当年那个军中大人害死了你母亲,本来是有不少族人义愤填膺想为之出头,但是族中有死规除了灭族之危不得对外人使用武学,所以最后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你也不要怪我们,何况曹家庄已经成了鬼村,所有人都死了。” 被王胖狠狠一击的大汗并没有反抗,只是继续说道:“不过,身为氏族子弟,你真的以为你父亲来曹家庄只是单纯的家族庶出外放?我以前年幼不懂其中事由,后来无意中从之前的驻军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他来我们这里就是为了打听族中禁区隐秘,对了还有一件事和你说,当年害你们全家的里正也已经死了。” 第六十八章 王胖失控 “死了?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他死了与我家的仇就这么算了?开什么玩笑?”王胖一下子甩脱了廖重六的拉扯,再次跑到大汉身边,死死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是你们,眼睁睁地看着阿母被人掳走却无动于衷。你们知道当时我与父亲再次见到阿母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她浑身赤裸,死不瞑目啊!你们知道吗,我阿母她死不瞑目啊!我父亲在你们祠堂门前大院跪了整整两天,他不定磕头请求族长,请求你们的帮助,但是你们做了什么?大门紧闭,连见我父亲一面都不肯。我父亲和我说过,你们本来有能力可以在那天救下我阿母的,可是你们没有!你们,什么都没做!!” 随着这一声咆哮过后,吧嗒一滴豆大的血泪从王胖眼角滑下,滴落在地点,却因为潮湿的地面没有激起任何波浪。此时王胖他的面部完全不同于往日憨厚形象,双目圆睁,血丝充满了整个眼眶,眼睛周边一丝丝筋脉隆起,眼角已经撕裂,鲜血不停从伤口溢出,鲜血混着眼泪盛满了眼眶,眼神悲愤但又狰狞恐怖。 对于王胖神情的变化,在一旁阎晓世更在意的是王胖他身上不知不觉中弥漫出一丝丝血色的气息。血气外溢表明了王胖平日并未如廖重六那般刻苦练习,但此刻功法已经从初学者阶乘直接迈入了新的一个台阶。原来由于愤怒,血赎功法自行运转起来,强行冲开了他身上的一些脉络,使得有了很大的精进。本来功法精进是好事,但在此刻,嗔怒加上强行冲关会很容易导致失控。 也正如阎晓世所想,此刻的王胖情况变得越发不对,整个人渐进狂躁起来,眼球血气弥漫变得赤红,嘶叫声从开始的悲喊渐渐变成如猛兽般的低吼。此状任何人看见也知道对方已经快进入暴走失控状态。 阎晓世见状立马抬手紧紧抓住王胖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擦一声就把王胖的手腕关节拧错位,另一只手抓托对方手臂根处随后转身一个过肩摔将王胖正面迎地狠狠摔在地上。用力之猛,扬起的寒风夹带积雪都吹得其他人的脸生疼。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廖重六反应过来的时候阎晓世已经坐在王胖身上,两只手拧过王胖的双手并死死摁住,仍由王胖在地上怎么嘶吼挣扎都无济于事。“史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为什么要对王胖下如此重手。” 阎晓世还没发话,一边的大汉倒是嘲讽了起来:“哈哈哈...咳咳...”还没笑嘲笑两声,就被剧烈咳嗽打断,很快一口鲜血从嘴中咳出,顿时大汉感觉气顺了不少。“报应呀,糊涂呀,哈哈,原来你也学了啊,哈哈。”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廖重六知道阎晓世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听见了大汉的发话,他必然知道一些东西。跑到大汉跟前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你知道什么?这是什么回事?”大汉看着自己都被撕烂的衣角缓缓说道:“你还没感觉出来吗?他,还有他,和我所用武学同源,现在那汪氏小子明显是急火攻心,走火入魔了。哦,不对。” 这时候大汉突然从廖重六身上感觉到了什么,片刻之后又大声自嘲了起来:“我原以为,此等违背天道的习武之人已经消逝殆尽,今日我竟然能够突然遇到三个人,你们日后毕竟也会和我,哦不,和我家族那些人一样陷入疯狂,就像那边那个小子现在,哈哈,都疯了,都死了,哈..”最后的笑声还没到笑道第二下,大汉已经睁目死去。 廖重六看着眼前大汉的说话戛然而止,用力使劲摇了摇对方的身体。“你这么了?你说话呀?”在未得到任何反应,心里也知道眼前之人已经死去。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而且听到大汉死前说的,而且还听到不停传来王胖那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顿时廖重六感觉遍体生寒。顿时心里升起了后悔当初厚脸皮追着阎晓世讨学武功的事情,如果大汉所说的事情属实,日后,不,是不久后如果自己继续练习此武学也会不会如同此刻的王胖甚至大汉所说的他家族中人一样,不得善终。 就在廖重六思考的时候,突然一阵热浪迎面传来,回过神的他看到更加令自己恐惧的景象。只见刚刚已经死去的大汉突然浑身冒火,似乎火苗是从毛孔中渗出,并迅速整个人开始剧烈燃烧起来,吓得他急忙后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廖重六惊恐的喊道。 第六十九章 恐惧与猜忌 阎晓世听到身后传来廖重六的惊叫声,刚想转头查看但又差点被身下传来的巨力掀开身体,所以迫不得已只能向失控的王胖脑后玉枕穴狠狠一击将他砸晕,再运功用指甲在他眉心与耳垂割开一些小口,以防对方身上鼓胀的气血伤到根基。做好这一切后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急忙起身跑向瘫倒在地的廖重六。 在伸手去扶廖重六的时候,他已经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手指着墙角不停说着‘这,这是怎么回事’。顺着他的手指方向阎晓世也看到了原先该是大汉趟着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团人型焦炭正散发着恶令人心的臭味。 看到眼前这一幕,阎晓世却是第一时间想起来那日河边龙二叔死前身体燃起的火光,接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了更多的画面。那日曾经被闯入家府一个个为掩护自己逃离的家丁们,死之前都是如同眼前一般浑身冒火,以及自己极少出门的父亲也是身上燃烧的火星还在不停厮杀。正陷入回忆的时候头部突然一阵剧烈刺痛传来,更多自己根本不记得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那是年幼的自己浑身是血不停在一群大汉中屠杀着。 “这里是哪?我怎么不记得?”阎晓世不可思议低头看着自己的沾满尘土的双手,脑海中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与现实不停交替着出现,“这不是我!”阎晓世捂住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狠狠地扎进一旁的雪堆。 这一幕把一边的廖重六吓的更厉害了。“又疯了一个,哈哈,又疯了一个!不行,我得离开,赶紧走。”说罢,急忙想回头去屋内取一些粮食再离开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不过在他刚转头的时候一只手却被人拉住,转头一看发现是满头泥污的阎晓世,吓的他急忙想甩开对方紧紧捂住自己的手掌。 “别怕,是我,廖兄弟,我没事,你看,我没事。”知道廖重六刚刚被那自燃的大汉吓到,又被自己奇怪的行为又吓了一次,所以急忙解释道。听到阎晓世说话,廖重六刚刚还惊魂不定的心情有些安定了下来,转过身仔仔细细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观察,发现确实眼前的史兄弟眼神澄清,并没有丝毫混乱的神情,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是你吗史霄焱,你没事?你真的能确定你现在真的没事?” “是我,你看,我真的没疯。”看到廖重六有些安定下来,也放开拉住对方的手,但这手一放开,他却是急忙后退了几步,与自己拉开了距离。阎晓世无奈笑笑耸了下肩,半举双手示意自己情况正常。“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头疼不行,所以吓到你了。”说罢,想走过去靠近廖重六,却被对方急忙制止。 “别,你先别过来,你...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个大汉是怎么回事,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还有你教我们的这邪...”邪字刚说出口,廖重六急忙逼紧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慌乱的心情强行镇定下来,呼出一口浊气后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继续问道:“还有我们所学这个武学是不是真的存在缺陷?” 听到这个问题,阎晓世陷入了沉思,努力回忆脑海里的一些点点滴滴,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所以只能无奈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说这是我家传武学,而且里面的禁忌我并不是很清楚,估计要了解里面的事项,估计只能去大汉所说的那个小镇去打探了解下情况了。” 得到这么一个不是答案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廖重六满意,但他刚想继续询问的时候,一边传来了王胖苏醒的呻吟声。廖重六急忙把刚想问的问题吞回了肚子,而且在屋内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对于廖的后怕,阎晓世则是惊讶,因为自己刚刚击中王胖的穴位让他昏迷,按正常人的情况至少也要六个时辰才能苏醒,现实是他却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也管不得继续安抚廖重六,走到王胖身边去先查他的身体情况。 王胖睁眼第一时间看见阎晓世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摸索着,于是奇怪地问道:“史大哥,你在我身上找什么?”显然他还没有记起之前自己失控发狂的样子。阎晓世并没有急着回答,在王胖身上各个穴位一阵摸索检查后,再在他脉搏上诊断了一下,呼出一口气说道:“恭喜你,你的脉搏强劲有力,功法已经登堂入室了” 第七十章 王胖拆屋 登堂入室?什么登堂入室?王胖刚醒来,脑子都还是蒙圈浆糊状态,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刚睁眼迷迷糊糊的就看见史兄弟在自己身上一顿乱摸,然后和自己说功法什么什么的事。等等?什么?自己的功法登堂入室了?王胖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对着眼前的阎晓世问道:“史兄弟?你刚刚说什么,我有些没有听清楚?” 此时阎晓世对着王胖的眼睛瞳孔及眼眶周边看了一眼,之前强运气导致的筋脉鼓胀已经消退,眼白血色也完全褪去,加上之前的诊脉,看来这次王胖走火入魔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相反意外的让他功力更精进一大层,可以说就他现在的武功就算面对十个正常的大汉也完全没有问题。 “嗯,我的意思就是说王兄弟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和我以前府上的家丁有的一比,要知道我家以前的家丁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退伍老兵哦?”阎晓世心底很开心,之前那个大汉临时前说的话确实对他有很大的打击。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己所习的武学存在很大的缺陷,甚至就是一门邪功,这次王胖意外走火入魔要是出了事情,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王胖听到自己的阎大哥对自己给与如此肯定,顿时间心花怒放,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竟原地开始打起了拳,边打边感受自己身体确实与以前大有不同之处,变得更加强劲有力,觉得自己已经能够一人打趴一群。 看着王胖高兴地到处蹦跶,阎晓世也是露出舒心的笑容,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想着等下该怎么和屋内的廖兄弟解释。正烦恼之际,耳边传来了土墙倒塌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那王胖憨伙拿矮墙试功,结果一拳下去把墙给打塌了,无奈的笑了笑,一个普通人突然有了远超他人的武力的时候应该都会这样。 阎晓世正想不管玩意正浓的王胖走向屋内时候,王胖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拿他那双沾满灰尘的手拉住自己的胳膊,向他炫耀自己的‘成果’。“阎大哥,阎大哥,你看,是真的是真的,我现在能一拳打塌一面墙了,我好厉害呀,我现在变得好厉害。”刚说完王胖突然想到什么,又疑惑的问道:“诶?对了,阎大哥刚刚我听你说,你家的家丁都是退伍老兵,是不是都有这么厉害?” 当听到王胖这个问题,阎晓世顿时有些慌乱尴尬起来,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竟然把自己家世透露了出来。这世道能有几个地主豪绅家府上能有退伍老兵做家丁的?自己又是流落在外,不能透露身份,万一被王胖这个缺心眼的拿去炫耀,又被有心人听到,一定会惹出很多麻烦。 于是对王胖说道:“咳咳,刚刚是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和我认识的那些退伍老兵长辈一样,不过他们以前厉害的时候能够一拳把碗口粗的树给打折的。”听到阎晓世的回话,王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但听到阎晓世后面那句话显然勾起了他强烈的好胜欲。 既然他们有这么厉害,自己也何必不试上一试呢,不过急忙环顾了一周,边上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练习的物件,所以王胖盯上了破庙中间的一根木柱,对着阎晓世说道:“呀?他们有这么厉害,那我也必须得试试才行。既然刚刚阎大哥你说我有他们那样厉害,他们可以做到,那我也可以!”说罢就飞奔冲向柱子一拳击打过去。 在阎晓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破庙的那个柱子就已经咔擦一声被王胖打折,王胖刚露出狂喜之时。咔擦咔擦声不停从屋顶传来,本就年久失修的破屋被这么一折腾,直接半个屋顶随着承重柱的折断塌了下来。一时间尘土飞扬,雪水四溅,锅干碗净。 阎晓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连飞起的小石块打在脸上都毫无感觉,等尘埃落定后还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只听见废墟中传来了廖重六的狂暴怒吼声。“王呆子!挨千刀的!田舍奴!你你你疯也就算了,你怎么就拿好不容易找到的屋子撒个锤子气,你你你天灵盖下装的难道都是黄白污秽之物。啊哟,害死我了。” 只见废墟之中,一个身影怒吼着狼狈地从干草瓦砾堆中挣扎爬出来,这个人不是躲在屋内的廖重六又能是谁呢? 第七十一章 抉择与徘徊 风停了,云开了,一缕缕金黄色的阳光劈开阴郁的云层散落在大地上,给久日积寒的世间带来了难得的温暖。出现了好天气,本该是一件好事,不过对于目前栖息之地被毁的三人来说却是无暇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 阎廖两人此刻正围坐在小火堆旁,廖重六满头沾满灰尘哆哆嗦嗦的烤着火,因为在屋顶倒塌的时候有又一大团的积雪将他埋没,导致现在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已经冻发青的鼻子还不停的在往下滴水,随着一个大大的喷嚏后就忍不住抱怨道:“这下好了,过冬的地方没了,接下来我们整个冬季可能都要露宿街头了,真的是好的很。” 这时候一脸不好意思的王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些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递给廖重六。廖重六看见王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夺过衣服就往身上套,急急匆匆的穿好后就盯看着王胖,眼神不停上下扫视着对方。 王胖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廖哥,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吧,我也是一时兴起,没想过柱子那么不牢实就坏了呀,我真不是故意的。”“对对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廖重六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虽然是在气头上,其实廖重六刚刚是在观察王胖的变化。从外观上确实能感觉王胖似乎变得高大魁梧了一些,但具体王胖究竟变强了多少还不能直观感受出来,但隐约能够感觉的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威压在王胖身上慢慢隐射而出。这是弱者生物的本能,能够感受到强者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 而自己在王胖面前就是那个弱者。出于某种奇妙的心理,廖重六有种说不出的嫉妒,明明自己平时训练的最勤快,但此时却是比不过这个整日‘偷懒’的小胖子。想到这里,廖重六又想起之前那个大汉死前喊的话语,顿时心里有些不寒而栗。稳定了下思绪后对着王胖说道:“自己造的麻烦自己擦屁股,我们的财物还有粮食都还埋在里面,快去清理出来。”知道自己理亏,王胖听到后没有二话就奔向屋内扒石头去了。 等王胖走开后,廖重六面朝阎晓世,眼睛平静的问道:“史兄弟,现在能和我说说事了吧,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坐在一边的阎晓世没有抬头,拾起一边的一根枯枝将火堆挑了挑,让火苗烧的更旺一些,再随手把枯枝也扔进去。“你不问,我也会和你说的,也许那人说的对,我教给你们的就是一门存在缺陷的武学,你也别问出处是哪里,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让你们跟着我学这样的武学,我真的很抱歉。” 阎晓世抬头盯着廖重六说道:“可能获得力量就是需要付出代价,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教你们,如果你想放弃,我也不会强求。希望你考虑好,也许现在回头还来的及。”言罢阎晓世便起身去废墟中与王胖一起翻找可用的物资,只留下廖重六一人表情阴晴不定的坐在火堆前看着火苗发呆。 此时一缕阳光打在廖重六的脸上,温暖的光线照亮了他有些阴郁的脸庞,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温暖,相反觉得有些耀眼,甚至有些灼烧感,让他感觉十分的不适。 不一会儿,剩余的食物和一些简单的用具及狼皮被翻出来放到一边整理完毕,王胖此时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兴奋的和阎晓世说道:“史大哥,史大哥,我感觉现在好极了,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你看。”说罢单手抓住边上一根房梁木椽的一头,五指捏紧,碗口粗,七八余丈长的木椽被他轻松横向提起,当然这一幕也被一边的廖重六看在眼里。 “史大哥,你看,你看,我厉害吧,这样我都能做到。”王胖炫耀似的不停向阎晓世展示着自己的抓力。看到王胖开心的样子,阎晓世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瞬时开心了不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秀了,赶紧把找出来的东西收拾下,趁现在白天又是好天气,去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 王胖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知道眼下情况的都是自己闯的祸。虽然在寒冬失去庇护所对于流民来说是个致命的事情,但对于他们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堆在一边狼皮的价值就可以让他们舒舒服服度过冬季,以后日子该如何就并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突然阎晓世转头对着王胖说道:“王兄,我想之后去一趟曹家庄,你去吗?” 第七十二章 离开破庙 “曹家庄?”面对突如其然的问话,王胖一开始很惊讶,但随即一幕幕画面卷上心头,对呀曹家庄。这时候王胖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跑出院内疯狂的寻找什么,正在院里烤火的廖重六也被吓了一跳,对着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的王胖喊道:“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呀。”但看着他慎重其事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找的什么,对着墙边一团黑漆漆已经看不出原样的焦炭说道:“你是不是在找他?” 王胖顺着廖重六指的方向看去,如果不是仔细观察都辨认不出焦糖原有的人形。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什么回事,是你们把他尸体烧了吗这是?”此时廖重六早没了当初惊讶的样子,只是淡淡回道:“没有,是他死了后尸体就自燃烧成这样了。我们根本没有做什么。”说完,廖重六回头又看了一眼从屋内走出来的阎晓世一眼,有一丝埋怨,似乎又有一丝无奈在里面。 面对廖重六的解释,王胖呆呆盯了大汉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不停回忆起之前大汉之前说的那些话,这就是禁术吗?自己父亲到死就算为了这样害人害己的禁术?这时候阎晓世走到王胖身边,也不说话,就静静站在他身后。王胖感觉道身后来人,回头看见是阎晓世,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史大哥,你教我们的难道也是这禁术?我之前是不是就失控了?最后我们也会不会落得和这人一样尸骨无存的下场?” 阎晓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直接问答王胖的问题,然是反问王胖:“你后悔跟我学武吗?”这句话虽然问的是王胖,但同样其实也是在问一边的廖重六。对呀?后悔吗?这时王胖和廖重六同时不禁陷入思考。如果没有武学强化自身,在之前大汉闯入的时候,拼自己的小身子板,是否就已经可能身为鱼肉任他人宰割? 没有什么收获是不用付出的,没有什么力量是不需代价的。想通了这点廖重六顿时心理好受多了,虽然以前就知道这个理,但看到大汉自燃及王胖失控这样的事件顿时让他有些失去平日的理智。就算有代价,在这之前,这份力量就已经让自己活的更久了。 而相对廖重六多重心理,王胖却显得非常直接,在简单思考了一下就立马问道:“如果我不够厉害,是不是就容易被人欺负?”这个问题,不,或者说是这个回答,简单明了。顾虑那么多,都还不如王胖这句话说的明白。大家如今流落在外,能有武学傍身保护自己,管他日后代价如何,活在当下。心念通达后,不禁三人相顾一眼开始笑了起来,一时间因为武学禁术导致的隔阂顿时消逝无形。 “好了好了,既然行李都整理好了,这里看样子是无法继续呆下去了,趁现在天气好,先去找个好的落脚地方吧。”阎晓世微笑的对着王胖和廖重六说道。对于这个提议,廖重六和王胖自然没有任何异议。随即一行人打理好毛皮和食物就离开了这里,路上虽然也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的人看他们的行李眼红,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错了。不用阎晓世出手,光是武力值最小的廖重六就能教他们做人。 昔日残破的庙宇在三人离开后,前后来过几波无处安身的流民,有运气的人总能在废墟之中找到几片散落的肉干或者遗落的碎皮毛,很快就成为一些流民口中的‘宝地’。他们甚至把每一片瓦砾都仔仔细细翻了个遍后仍有人迟迟不肯离去。 今日又有名早日在这里找到过肉干饥民回到此次碰碰运气,但很快发现地面开始震动,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被几名体型魁梧,身着乌光铠甲兵将模样的人悬空驾起,押到一名将官面前。 饥民被夹着胳膊压着脑袋十分难受却无法反抗,更不敢反抗。只听见一低沉的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是否有之前在此停留的几个十余岁年轻人消息?”饥民听到后赶紧回答道:“小的听过,小的听过。西面是有那么几个人,他们身上带着很多粮食和值钱皮毛,但周边都传遍了他们很不好惹,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想知道的那几人。”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将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其他人比了个手势,这个饥民就被人拖下去砍了后草草埋了。“继续追,抓到疑犯回去大人重重有赏,但如果追不到,大家都别回去了。还有路上遇见人都给我处理了,不能暴露我们的行踪。”“是!” 第七十三章 承认身份 寒夜的冰冷是恐怖的,每日清晨的朝阳升起,路边残壁之下都会多出几具冻僵的尸体,仿佛述说着他们所经受的饥寒。作为流民,深深知道在寒日之中失去庇护所意味着什么,所以一路上廖重六都没有给过王胖一个好脸色,哪怕他今天难得从河里抓来了一条大鲤鱼来献功,换来的还是一张冷脸。这让王胖很受伤,毕竟又不是故意的,不对好想确实是故意的,就是脑子一时热,就拿柱子来练习,可谁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呢? 既然廖重六不吃,自己还可以和阎大哥分享,冬日抓到这么一条大鱼,真的很难。既然廖兄不吃,那自己和阎大哥一起吃。可是没想到的是阎晓世一看到自己手中提着的鱼,马上捂着嘴一脸快要呕吐的样子,这让王胖十分困惑。今天自己抓的鱼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一个个都嫌弃的不行。于是提着鱼靠近在一边干呕的阎晓世问道:“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王胖的问话,刚想问答,一转头看到近在眼前的鲤鱼,河鱼独有的腥味扑面而来,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呕吐感随便又涌了上来,趴在一边再次呕吐起来。王胖看到确实是手里的鱼让阎晓世不适,于是赶紧小心的将鱼放到一边的草堆上,贴心的拍起了阎晓世的后背说道:“阎大哥,你不喜欢吃鱼就不吃吗,为啥还要吐成这样?” 阎晓世止住了呕吐感,擦了擦嘴边残余的液体,回头对王胖说:“没事,就是有一段时间没其他可吃,我是天天啃腊鱼干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刚刚才会看到鱼就犯恶心。”说完拍了拍王胖的肩旁走开了。这反而让王胖更加的疑惑,低声嘀咕说道:“不对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是把我们的鱼汤喝的是干干净净的,那时候你啥夜没说呀?”不过这句话没被走开阎晓世听到。 阎晓世走到廖重六的身旁,看着火堆边用木棍穿好的肉条被烤着正滋滋滴油,烤肉那迷人的香味就窜入鼻腔,顿时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对着添柴的廖重六点头示意,廖重六用木棍挑了挑火堆,让火苗更旺一些,然后将一边的一块已经烤的出油的肉条递给阎晓世。阎晓世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去接,却发现廖重六虽然递肉却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廖兄,不管如何,我教武学存在的弊端我会弄清楚的,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回答你。” 听到这话廖重六松开了手,看着阎晓世,嘴巴张了张有闭上,被盯着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史兄弟,你原姓是否为阎?”听到这问话,阎晓世刚想塞入嘴巴的肉条停在了嘴边,看着廖重六朝向自己的复杂的表情,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廖重六的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但随即闪过一丝更复杂的情绪,但转头看了看正散发香味的肉条以及身后堆的高高的毛皮,随即收起心中那丝不该有的想法。随即慌张的起身没有看向阎晓世,道:“你先吃,我去弄下今天晚上睡的地方。”说罢立马转身去兜隆干草去了。 阎晓世看着廖重六走开的身影,抬手将肉条送入嘴中,随即被肉干上残余的热油烫到了嘴。“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呀。”因为刚刚的事情,此时阎晓世也没多少食欲,就呆呆坐在火堆边看着火苗开始发起了呆。家世巨变,自己从娇生惯养一下子打入尘间,一路上见了很多生死,自己也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却发现最大的隐患却是在自己身上,不知日后自己该走何处。 正在阎晓世发呆的时候,王胖的声音突然出现,把阎晓世吓了一跳,只见看着王胖提着处理好的鲤鱼用枯枝串好,熟练的支起了架子烤了起来。“哎呀,这大冷天的,饿了有这样的大鱼和大肉吃,晚上还有皮毛毯盖身,已经没有比现在更舒适的时候了。” 看着王胖没心没肺的样子,阎晓世笑了起了,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干嘛,自己现在身份是个流民,有吃有喝,晚上睡觉不冻着,不就是件该高兴的事吗,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在,管它以前哪些有的没的干嘛。 吃完饭,三人躺在处理好的草堆中,四周用土堆和干草堆起两丈高的“矮墙”,身上盖着狼皮,丝毫不觉得寒冷,随即听着风吹干草的沙沙声渐渐进入的梦想。 第七十四章 村中诡异 清晨的寒霜在微风吹动下从枝叶上滑落,落在地上发出类似踩雪的沙沙声。在一圈矮的不能再矮的土墙后,有几缕白气正有规律的升起。突然一阵狂风吹起,惊飞了不远处一只枯树上的乌鸦,发出嘎嘎难听的叫声。 被鸟叫惊醒的三人骂骂咧咧的撇开批在身上的狼皮,然后被冷气一惊连打好几个喷嚏。在整理好行李后,借着晨光阎晓世拉着还睡眼惺忪的王胖做起了热身,在他们做完几个动作后,廖重六也无奈跟着他们一起做了起来。 一套热身下来,三人身上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热气,最后同时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起床受到的寒气已经被完全驱散。 吃过一点肉干后,三人便背起行囊继续赶路。虽然目前三人有壮硕的体格和足够的粮食以及可以御寒的皮囊,并不惧怕在外面过夜,但毕竟没人喜欢在这样的夜晚天天在外过夜。一路无话,三人匆匆赶路,终于在日暮时分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村落,于是想找一户人家借宿。但出乎三人的意料之外,走进村庄却发现这村很多房屋似乎已经荒废,剩余的家家门户紧闭,有几户人家刚刚亮着灯,等廖重六去敲门的时候灯光立马熄灭。 连接敲了十余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情况,这让三人十分疑惑。站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口说道:“廖哥,这村庄是什么情况?怎么这里的人家都像是躲贼一样躲着我们?”廖重六低沉思绪了片刻说道:“也许不是我们的原因,这里的人可能是在躲避着什么?” 阎晓世看着王胖和廖重六的话语没有说话,闭眼暗暗运功,再次睁眼看向旁边屋内,透过门缝隐隐约约有红色的生气溢出,于是干脆走到门前轻声说道:“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这里,因天气已晚所以想来借宿,就我们三个人。” 在阎晓世连敲多次后,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呀一下拉开一条缝隙,里面的人探出一只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然后闭门后片刻再次打开。只见里面一个老妪躲在一个老汉身后,而老汉则是赶紧招呼三人进屋。虽然三人十分疑惑,但还是听话走进屋内。 等他们进屋后,老汉赶紧关好大门,并在门两端拴上好几圈草绳绑扎结实。这样两个老人才放下心来,走到屋内爬上炕招呼三人过去。老汉用压着很低的声音问道:“你们三个从哪里来的呀?来这里干嘛?” 阎晓世还没回答,后面的王胖把背着的行囊重重放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吓的老汉赶紧跳下炕三步并两步跑到王胖面前急忙示意静声。这样奇异的举动顿时让王胖有些无所适从,整个人停在哪里不知道做啥。 屋内顿时一下子静悄悄的,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老汉及老妪一脸惊恐的样子,虽然不是很明白,还是遵从他们的意思,轻手轻脚的卸下身上的行李,然后围成一圈原地坐在地上。这时候老汉才抬手勾勾手指示意把头凑过来,阎晓世三人也照做。 老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你们晚上呆在我家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最好不要睡觉,怕你们有人打呼噜。晚上这边不干净,怕把不那东西引过来。” 那东西?不干净?什么莫名其妙的。三人黑灯瞎火之中对视了一眼,然后廖重六凑到老汉耳边问道:“老人家,我们刚来这边,不知道这什么情况,能简单和我们说说吗?” 面对廖重六的问题,虽然有些不情愿,老汉还是用几乎块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这边村庄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到了晚上就会出来伤人,已经害了人命了,可怕的是被伤过的人日后还会发狂攻击别人,所以村里的人很多都跑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跑不动以及不愿跑的人留在了这里。” 费力听明白老汉说的话,三人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但想到村里的情况,也明白老汉可能说的并非假话。顿时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恐惧感。这时候阎晓世低声问道:“那老人家,你知道这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老汉听到后只见面露恐惧神色,半天回答不上来,说道:“不知道,那东西速度极快,而且每次来会吸食家禽的血,没人能看看那东西的样子,大概有一个人那么大个子,而且听说有一双鲜红的眼睛...” 老汉刚说道这里,外面就传来了奇怪的声响,顿时屋里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询问曹家庄 面对未知的恐怖,屋内五个人都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随着外面的声响渐渐消失远去,两个老人才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随即拍了拍还在控制着呼吸的三人,表示已经可以放下心了。 这时候廖重六在一边问道:“老人家,外面...那东西走了吗?”“按照以前的情况,应该是已经走了。”老汉回道,随即看向他们三人问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呀?为什么来我们村,你们来之前难道没听说过这边的情况吗?” 这句话倒是有些难住阎晓世他们了,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一路走来只所以故意避开大道及路过行人,一是为了避免有人窥视他们身上背负的行李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是可以靠一路上猎补其他动物来补充粮食。虽然道路会难走很多,但对目前三人习武后的体质而言并不算有太大的困难。这对就算是还在纠结的廖重六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自己和王胖短短习武才这些时日,自身与过去就已经天差地别。 “是这样的,老人家,我们本家原是做一些毛皮生意的,因为主家得罪了达官贵族,遭到了迫害大家无奈分开逃难去了。我们也拿了皮毛离开打算去投奔在这边的亲戚。我们三人很早就离开这边,好多年没有回去。”阎晓世这里赶紧编好借口,并指着地上的行李说道:“再是我们三人身上还带着这些皮毛,怕路上遇到歹人遭到不幸,所以一路来我们都是风餐露宿没有和人有太多接触,也就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了。” 老汉也顺着阎晓世的手指看向地上的行李,由于光线过于昏暗,所以老汉干脆起身直接伸手去检查。老汉这样的行为顿时让三人皱起了眉头,但却并没有阻止。老汉简单拆开包裹的一角,发现里面确实是满满一叠毛茸茸皮毛,摸上去甚是温暖,一时间爱不释手,干脆直接抽出一条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婆子你来看呀,这里面真的都是皮毛,好暖和哦。”老汉对着老妪招呼道。“真的吗,这冬天有这样的皮毛裹身可暖和了。”说罢老妪也直接无视三人小跑过去,拿着皮毛就往身上披。 看着这两个老东西没脸没皮的样子,顿时阎晓世就感觉嘴角抽筋,而一边的廖重六头上甚至已经有青筋暴起,都开始准备撸袖子冲上去了,阎晓世急忙伸手拦下,然后对着两个老人咳嗽两声意示他们不要无视自己这边三人的存在。 听到咳嗽声,两个老人顿时才想起了这些皮毛都是别人家的,就这样往自己身上披是有失体面,但放回去又舍不得,只好尴笑掩饰内心的贪念。“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今年天寒过早,我们两个老人家也根本没有准备御寒之物,所以看到如此上好的皮毛一时间没忍住,没忍住,哈哈...” 听到对面两个老人的回答,阎晓世无奈说道:“无妨无妨,我们一路上也是靠这些皮毛裹身才度过这些寒夜的,老人家们受寒久了有如此行为也是尚可理解的,尚可理解。”老汉也是心照不宣的附和说道:“嗯嗯,是这样的,现在年轻人就是明事理,懂得我们老人家们的难处,这皮毛...”说了半天,两个老东西也没有丝毫要把披在身上的皮毛放回去的意思。 这时候阎晓世仿佛听到了来自背后王胖和廖重六拳头捏紧的骨头关节爆响声。所以急忙说道:“既然老人家喜欢,那赠与两条给老人家又何妨。”阎晓世背后的人开始拧自己的腰了。两个老人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顿时喜上眉梢。但随即他们又听到阎晓世说道:“但老人家也应该知道我们对这边附近不是很熟悉,还是有些事想向两位老人家询问下。”听到阎晓世的说话转折还以为要提什么要求呢,不过就算要换东西他们也不怕,方正这里家徒四壁,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交换的东西,更没有多余的粮食。既然只是要向自己询问一些事情是再好不过了。 “是这样的,我们就是想要询问一下曹家庄的事情,不知道老人家知道多少。”阎晓世尝试问道。“哦,是那地方呀。啊?什么曹家庄?”反应过来的老汉非常吃惊说道,甚至连原本披在身上的毛毯都啪嗒一下滑落掉在了地上。 第七十六章 曹家庄往事 “老人家,你知道这个地方吗?”阎晓世看到老汉的反应,明显是知道这个地方,所以急忙问道,希望可以问道一些情况。但出于他们的意料是老汉对于这个地方却是一脸惊恐的样子,躲到一边闭口藏舌,再也不说话。 看到老汉的样子,这让阎晓世也泛起了嘀咕。于是拉着王胖和廖重六走到一边说道:“看样子我们要去的地方确实可能存在一些危险,不然这个老人家也不可能表现这样的恐惧。你们看我们是否还是有必要去那里一探究竟吗?” 廖重六沉思片刻说道:“具体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是先了解清楚一下再做决定。”说完两人同时看向王胖,看的他直发毛。“你们看我干嘛,你们决定就行了,那边以前虽然是我的家,但那里之后的事情我是真的一概不知呀。” 廖重六看了两个老人一眼,说道:“我想那两个老人不是贪狼皮吗?再给他们两条交换,看他们会不会说。”其实这里按照以前廖重六的性格,是绝对反对去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地方。之所以廖重六在阎晓世提出前去曹家庄的时候没有异议,一因为自己对于那个曹家庄幸存者自燃的事心存余悸,希望能在曹家庄找到问题之所在。再是之前看着王胖能够一拳打塌支撑柱,那份力量让他十分的眼馋,说不心动才是假的。所以每天早晨看着阎晓世和王胖练习,自己虽然心有芥蒂,但最后还是会一起跟着练功。 阎晓世听廖重六出乎意料没有说反对的话,于是就顺着他的意思,随手抽出两条完整的狼皮对着两个老人说道:“老人家,如果你们可以多告诉我一些那里的事,我可以再送你们两条狼皮,怎么样?” 堆对两条狼皮的诱惑,很明显老人们心动了,老汉还没有所动作,老妪就先一步起身跑上去夺过阎晓世手中的狼皮,摸着温暖的皮毛说道:“这多么不好意思呢?其实就和你们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时候老汉也走了过来,白了一眼老妪说道:“你们真的要去那个鬼村吗,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去为好,那里呀邪的很。” 这时候廖重六在一边说到:“老人家你能具体说说那里的情况吗,本来我们还想去那里投奔远方亲戚,求一口饭吃。但看你说的样子那里不太安平是吗?还是说有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投奔亲戚?哼哼,以前曹家庄的人非常排外远近闻名,谁不知道。我看哪,你们要去那里一定是另有企图。哼哼。”此话一出顿时让阎晓世和廖重六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时候一直在身后的王胖走上前说道:“老人家,我叫汪杰,我的母亲就是曹家庄的人,我父亲也是大户出身,本来家境还算优裕,无奈被那边驻军的将军所惦记,最后不得不逃难出来,现在父母也去世了,我无依无靠,一路流浪遇到这两个兄弟我才能活到至今。现在他们也有难,我就想带着他们一起去老家看看,是否能谋个活路。我也是很久没回家乡,也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的什么情况,能请老人家和我们具体说说吗?” 听到王胖的回答,老汉心中原本的疑虑顿时打散,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呀,是自己真的错怪了他们呢。于是老汉顿了顿神说道:“也就五年前,北方一些遗族入侵,害周边的村落都被洗劫一空,最后他们打到曹家庄时候却是久攻不下,前前后后持续的大半月才退去。” 这时候王胖就问道:“遗族入侵?攻打曹家庄?不是有驻军吗?他们去了哪里?”听到王胖提军队,老汉不屑一顾的笑了一笑:“那群**完全指望不上,听说有五千精兵呢,结果被遗族一千人击溃,然后就丢盔卸甲跑了。” “那遗族退去后呢,后来曹家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廖重六在一边插嘴问道。老汉这时候面露恐惧之色说道:“在面对遗族的攻击时候,当时良田被毁,又聚集了太多躲难的流民,很快就出现了断粮,后面那里就出现了吃人的现象。”吃人?廖重六三人顿时面色凝重,这时候王胖急忙问道:“难道后面那里的人都被吃了吗?” 听到王胖的问话,老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曹家庄之所以最后成了鬼村,是因为等遗族退去后那里出现了很多人魔!吃人喝血的人魔!” 第七十七章 怪人袭击 在离阎晓世不足五里路的一处野外平地上,有一只秘密军队在此休整,他们正是不久前寻着阎晓世一行人踪迹一路追踪到此。在营地正中间篝火旁,领队将军正拿着木炭在一张羊皮上笔画着,所画的路线正是三人一路的行径。将军对着羊皮地图上标出的路线思考,最后眼神死死盯着一个地点,随后用木炭在此处画出一个圈。 “曹家庄?他们去这里干嘛?这里以前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嘛,就连那里也都已经全部毁掉。难道还有东西阴魂不散?” 正在将军思考的时候,突然营地周边响起了哨声,是周边负责警戒的守夜兵吹响了竹哨。将军立马收好了羊皮地图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这时候一个捂着脖子的巡逻兵赶了过来,快到将军面前时候一个踉跄摔倒在将地。来不及起身就说道:“将军,有怪物,有怪物袭击军马。”这时候将军看着爬起来士兵的脖子,借着火光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有两个血洞正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你有没看到怪物长什么样子?”将军面色冷漠对着士兵问道。“回将军,那个怪物行动迅速,体型和人一般大小,我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兄弟被咬伤了。”士兵刚说完突然发现自己视野随着一声拔剑声天旋地转了起来,随后眼神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将军冷漠提着滴着鲜血的剑,对着身后的随身亲兵说道:“把我行囊中的那个取来,还有把这人尸体处理了,记得火花。”说罢头也不回的朝着吵闹处飞奔而去。 没过几息,将军就跑到了正被手下团团围住怪物所在的地方。借着火把的亮光,‘怪物’的模样被照的一览无余。这是一个身穿破烂衣物蓬头垢面用四脚着地的‘怪人’,说是人但与正常人不同的是此人整个眼珠是泛着红黑色的血光,满是血浆的嘴巴露出两颗根本不属于人类的獠牙。看到这个怪人的模样,将军并没有惊讶,但也没急着上去,而是静静观察着怪人在自己的士兵围攻下中不停试探攻击。 怪人行动迅速,力道也比平常人大好几倍,但此刻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士兵的围攻下没取得任何好处。不过士兵的剑砍在怪人的身体上类似劈在坚韧的牛皮一般无法伤其秋毫,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久攻不下,随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明显这怪人有些急了,突然身体上开始有暗红色气烟冒出,再次对着士兵袭击而去。明显这次怪人的力道和速度比之前要厉害很多,很快对战的士兵就出现招架不住的样子。 将军看到此情景,心中没有任何不快和担心,反而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时候亲信跑来过递给他要的一管竹筒,将军接过直接捏爆,将竹筒里暗红色粘稠液体涂抹在剑上。准备完毕后正好怪人再次被士兵合力用剑阵格挡住攻击,抛向了将军方向,将军提剑随着一个残影,松纹剑狠狠在怪人身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怪人一声悲鸣后落倒在地,但很快爬起稳定了身形。背部深深的伤口随着周边肌肉蠕动快速缩小,但最后由于伤口有被涂抹暗红色液体的剑砍伤始终无法完全愈合。 怪人见状先是面露惊讶,再是没有胆怯反而暴怒了起来,眼中红光更盛立刻攻向将军。“你们都给我散开!不要被这人划伤或者咬中。”将军说完对着怪人迎击而上。虽然怪人速度很快,力道非比常人,但在将军面前却是节节败退,不一会儿遍满身伤痕。最后被将军一剑刺中胸口后吊了起来,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结束战斗的将军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用剑在怪人胸口花开一个口子,手用力插进怪人伤口,拔出时候手里多了一块鲜红色的血丸。“哈哈,这次出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一颗血丹刚好祝我突破瓶颈。”随后也不管地上半死不活的怪人,对着士兵喊道:“被咬伤的人上前。”两个捂着脖子士兵被人抬了上来,将军面色冰冷说道:“你们家属将补贴白银百两。”说完一道剑影划过,顿时这两人的人头就被分了家。 看到此情景,其他士兵却没有面露丝毫表情。“抬下去,火花后厚葬,还有那地上尸体一起。”将军冷冷吩咐完就转身离去。士兵得令后开始收拾残局,正准备收拾怪人‘尸体’的时候,怪人竟然复活一跃而起,捂着骇人的伤口击退士兵几个蹦跳后立马消失在黑夜之中。将军听士兵汇报后,说道:“不用管,那物被我取了核心,离死不久矣。” 第七十八章 去向徘徊 人魔?这个称呼光是听到就令人头皮发麻,还吃人喝血?这样的存在还不比噬人野兽更加让人恐惧。听到老汉所说的事情,如果那里还有这怪物存在的话,他们过去岂不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顿时让阎晓世三人心中升起了退堂鼓。 在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后,阎晓世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老人家,那后来怎么样了?那些人魔还在嘛?”老汉顿了顿语气,突然压低语气对着三人说道:“后来呀,是现在的皇族亲自带兵督战,派人将那里的人魔清理干净,并将他们的族庙都毁掉了。” 听到那地方已经被清理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顿时扫去了刚刚阴森话题带来的恐怖感,但廖重六却是发现了老汉所说的话语中的一个重要的信息:‘并将他们的族庙都毁掉了’。族庙毁了?哪里很可能就是我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既然都毁了岂不是就算自己冒着危险去了也可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想到这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却又有一些如释重负感。于是隐蔽的轻轻戳了戳阎晓世的腰,阎晓世回头看向廖重六表示不解,但随即明白他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于是拍了拍廖重六的手表示知道了,转头对老汉说道:“老人家,既然都被清理干净了,那刚刚出现的那个又是什么呢?”老汉听到提问,露出一脸懊悔的表情,随即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懊悔的拍起了大腿:“都是我们的错,怪我们小心眼,怪我们这些人爱占便宜,怪我们多嘴。我们所有人都有罪”随即啪啪啪竟然打起自己的脸来。 王胖匆忙俯身拉住老汉的手,阻止老汉继续打自己的脸。阎晓世还想继续询问情况,却发现无论怎么劝,老汉都无动于衷,一股劲的坐在地上哭丧,连同不远处的老妪一样垂着头不停用袖子抹着眼泪。 眼看是询问不到什么具体的信息了,阎晓世这才拉着王胖和廖重六走到一边。“若是真如刚刚老汉所说,那个被毁掉的族庙可能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样的话,我们也许没必要在冒着风险前去。”廖重六说道。阎晓世闻言沉默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吧,而且我在想,说是清理干净了,或许说是被毁掉也差不多,所谓的‘人魔’却可能并没有消灭干净,不然之前他们所忌讳的‘不干净的东西’又是啥呢?所以我觉得是没必要去那里一探究竟了。” 听到阎晓世的说话,廖重六突然盯着阎晓世多看了几眼,这看的他有点发毛,阎晓世有些心虚的问道:“你..这样看我干嘛?”“没事,既然你也这样认为的话,我们就不要去了。”其实廖重六心里想的是我们三个人中就你最厉害,都是可以一个人虐杀群狼的存在,我们怕那里还差不多。阎兄哦不是史大哥都这样说了,我们还能说啥呢?再说,因为跟着你练习了这有缺陷的武学,以后自己以后能不能正常死都不知道。想到这里顿时心里就十分不愉快。 “夜深了,方正外面的那东西也走了,今天有瓦片遮顶就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去找新的居住场所呢,不然这个冬季我们很难熬的。”廖重六说罢扯了几条狼皮铺在地上就准备睡觉了。 “史大哥,廖兄这是怎么了?感觉突然他很生气的样子。”王胖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阎晓世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想最开始是你说不想去的,我想想确实去了可能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还要冒着风险去那么诡异的地方,就顺着你的意思说了,怎么还感觉还和我生起气来了呢。“也许是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我们也睡吧,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一直在外吹着寒风熬过夜晚,今天我们好好睡一晚。” 对此王胖也十分同意,毕竟谁喜欢在外过夜,难得有地方住,而且还给了那两个老人几条珍贵的狼皮作为借宿费,不好好睡一觉十足的浪费。再说,自己可不想没有准备就去睡那些没人住过到处是虫蚁蛇鼠的破屋。于是和阎晓世找了一块地方盖好毛皮就很快进入的梦乡。 野外,一个狼狈不堪满身血迹的人影在草丛中晃动,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便狠狠摔在地上,努力爬行躲进一个干枯的树洞里,又扯了些干草堵住洞口才昏死过去。 第七十九章 功法新运用 漫漫长夜,侧屋三人有一人迟迟没有入睡,廖重六脑海中一遍遍过着与阎晓世相遇到现在的种种,发现自己一直受着他的恩惠,而且学武也是自己要求的,他也没有强迫自己学。听着旁边王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无奈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暗自努力学武,但进度却远不如旁边这个没心眼的憨货,再想起他那一拳打崩破庙支撑柱的场面,那威力其实自己是羡慕的不得了。廖重六抬起自己的右手,握了握拳头,感受其中比习武前更加强劲的力道,又无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慢慢进入了睡眠。 在梦境廖重六回忆起自己幼时,壮硕魁梧的父亲,温柔贤淑的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后来父亲被带去参军,慢慢很少回家,最后一次回来母亲紧紧抱住自己躲在角落,自己仅有的视野看到一个熟悉的魁梧背影,那是自己探亲的父亲,此刻他却痛苦地跪在地上,而在他的身边躺着的都是平日里欺负母亲的地痞流氓。在母亲鼓起勇气呼唤几声后,父亲才慢慢抬头回顾一眼。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父亲那一双充满杀气暴戾的血瞳。 此时,屋外天已经泛白,廖重六猛地从土炕上坐起,片刻后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伸手抹了把脸,一把冷汗甩到一边。“又梦到父亲了。”廖重六心里叹了一声。 这时候阎晓世听到动静,也从睡梦中醒来,睁眼抬头望过去就看到惊魂未定的廖重六坐在一边正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又看了另一边正呼噜声大响的王胖一眼,轻声问道:“廖兄,怎么,做噩梦了?”“没事,就是想到了以前流浪的时候遇到的一些事。”廖重六装作满不在乎的回道。 听到是梦见什么不好记忆的回忆,阎晓世便不再多问,两人既然已经醒了,就干脆的坐在对面商量接下来要去哪的事情。廖重六还是想找一个傍水的庇护说重新作为栖身之地,哪怕抢别人的也没事。而阎晓世主张先去找一个村庄落脚,毕竟自己还是会一些简单的医术以及药材搭配,养活三人应该是没问题的,何况前期把多余的狼皮卖掉就可以度过开始最困难的时期。 相比自己的想法,阎晓世所说的确实更合适,但廖重六无论怎么样,内心还是极其排斥与太多人的接触,喜欢类似独居或者就几个相识的聚在一起生活,毕竟有不熟悉的外人在自己周边活动,自己睡觉都不安心。毕竟在以前流浪的那一段时间中,趁他人熟睡后偷取粮食或者财物的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严重者直接杀人的大有人在。 因意见不合一时间不能统一,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说话。最后沉默的气氛被王胖没心没肺的起床呻吟声所打破。王胖眼睛都没睁开,扯开盖在身上的狼皮,揉了揉肚子就说道:“睡的好踏实啊,好久没住在四处漏风的屋子里过夜了。” 也正是这样的一句话,瞬间让廖重六最后的倔强打散,自己也何曾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呢。于是便向阎晓世问道:“阎..不,史兄,我们定居后,以后靠什么过活?”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不过阎晓世想了想,自己可以靠着学过的的药理还有一些简单的医学内容,要养三个确实有些吃力,何况大家习武后食量大增,更需要大量的血食补充体能,靠采购财力根本吃不消,如果去捕猎,冬季皑皑白雪隐去野生动物的踪迹,就算自己有非人一般的能力也不行,可观,制作陷阱自己也不懂呀。但随即阎晓世便想到自己之前通过运气入目,得到辨观事物的能力,也许可以好好利用这个能力。 想到这里阎晓世向着两人说道:“你们等下,我出去下验证个事。”说罢也没等他们反应就起身走出门外。这时候廖与王两人看阎晓世出去的有些莫名奇妙,也起床去看看这位兄弟出去干嘛,走出门口就发现他就背对着他们那样呆呆站在那里不动。 “阎大哥这是起床解手,尿不出来嘛?”王胖疑惑的问道。廖重六听完一头黑线,斥责道:“不要瞎说,阎兄肯定站在那里肯定有他自己的事情。”其实他心里其实不知道此时这位阎大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而他们没看到的是,阎晓世此刻运气注瞳,目光如炬,扫视着近前杂草丛生的荒地。在他视野中,入目之处世界是散发着灰色的雾气,死气沉沉,唯有大地深处还冒着淡淡的绿色生气。突然,一丝红色淡淡雾气从一处枯草从慢慢散出。阎晓世迅速用脚尖勾起一块边上的石子,凌空手掌接握住直接甩了出去,准确命中血色雾气散发的草丛中。 “打中了!”只听到他欢呼一声然后就纵身冲入草丛堆,不一会功夫返回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条半个胳膊粗的大蛇,“看来我们以后的肉食有着落了。” 第八十章 遭遇 廖重六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不知阎晓世是如何能够命中躲藏在土丘之下大蛇之中,而且他出去之后除了站在院口也没见有其他动作。而王胖则是没心没肺的看到大蛇就直流口水:“史大哥你真棒!”说罢就急忙去找干草准备起火升灶,方正屋里有现成的灶台,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阎晓世蹲在角落里轻松的扒掉蛇皮并扯出内脏,随后抬手一掌在地面打出一个凹坑,将内脏扔进去掩埋好。这时候廖重六也端着打好的水走过来,帮阎晓世冲洗血水。等蛇肉洗干净,阎晓世正要提进屋的时候,廖重六突然从背后喊住他:“史兄,以后可以再多教我一些武学吗?” “先进屋吃点东西,以后只要你们想学,我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们。”阎晓世露出开心的笑容说道,说罢就进屋了,不一会儿就从一股浓浓的肉汤香味便飘了出来。王胖用狼骨和蛇肉煮了满满一锅肉汤,三人大快朵颐了一番,两位老人也分到了不少肉汤,看他们舔着碗又眼馋的看着,阎晓世本心软想留一些肉干给他们,但最后被廖重六拦住,背对老人冲阎晓世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特别说什么。意思大家都懂,在大家都还是流浪的背景下,粮食是命根子,不能随意施舍他人,他们已经给了老汉家一些物资了,过多的善良和施舍只会迎来噩梦和背叛,人性是最不值得考验的。 喝完肉汤,三人简单收拾下行李,在老汉一家火辣辣的注视下离开了村庄,去向最后还是遵从商议好的去最近的村镇。今天天气格外的好,暖洋洋的太阳照射大地,甚至都反常感觉到了的一些炎热,导致赶路的三人出了一身的汗。 于是干脆寻得一颗枯死的大树休整歇息片刻。将行李放下后脱掉身上简陋的狼皮外套,顿时一股由汗水组成的热烟就从三人身上升起。这时候王胖肚子就咕咕开始叫了起来,引起另外两人的一整欢笑。王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抽出一些肉干分好各自啃了起来。啃着嘴里干柴的肉干,王胖突然问道:“史大哥,今日早上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大蛇的?” 听到问话,阎晓世吞下嘴里嚼了半天的肉干说道:“哦,那个呀,是我对功法的一种运用,正好现在我教你们。”说罢挥手示意两人过来,然后指着胸口说道:“闭目从这里分出气血涌入眼部,再看周围环境时候,就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象,你们自己试试,记得不得涌入太多气血,否则会吃大苦头的。” 听到答案,廖重六和王胖马上开始闭目尝试,小心运功尝试往头部运气,随着一丝丝血气从灵墟穴中抽出,慢慢顺着经脉涌入眼部,顿时引得两人眼睛一整胀痛。“啊啊,眼睛好胀好疼,这是怎么回事呀?史大哥,你骗我。”王胖在地上打滚疼的直打滚,不停嚎叫,而一边的廖重六虽然没有像王胖这样的狼狈,但痛苦的表情已经表明他的情况也没有什么不同。 “初次使用血气流转未使用的筋脉,自然要疼,尤其是眼部周边的筋络尤为纤细,自然疼痛的狠,忍忍多运转几周就舒服了。”看着两人吃瘪受苦的模样,阎晓世并没有表现一丝关心的模样,甚至在之前也没有特意提醒,这是明摆着想看两人出丑的样子。事实也正如阎晓世所说,等血气运转几周后,本来的刺痛消去,强大的血气很快对拓张好了筋脉并开始治疗,犹如无数小手按摩般的酥麻不停传来,好不舒适。 等两人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的时候,周边环境已经和自己平时看到的大为不同,干枯的杂草散发灰色的气息,但根部确隐隐有绿气从冻土中冒出。王胖好奇的不停打量着四周,然后更好奇的看向在一边啃肉干的阎晓世,“哇,史大哥,你身上的红气好强好多呀!”然后又看了下一边的廖重六,“廖兄弟身上的红气怎么就这么点?怎么感觉还没我的多呢?”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廖重六不禁嘴角抽动。 “灰色应该是死气,绿色是草木生气,红色是生畜血气。”阎晓世解释说道。“诶?那黑乎乎冒烟的是什么呀,就我们身后这个大树底下。”黑气?什么黑气?这倒是把阎晓世给问蒙了,于是正要起身查看的时候,旁边廖重六突然大喊说道:“我看到一大片红色气浪,好多,应该是有很多人往这边过来,就在从不远处。”这顿时将阎晓世的注意力从大树挪开。红色气浪表示有大片生灵,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但马上地面的振动已经告诉了答案,“不好,这应该是马蹄声,我们快收拾躲避一下。” 第八十一章 相遇 野外旅途之人最怕遇到的就是两类,猛兽和匪徒。不过遇到猛兽还可以通过搏斗获得一些生机,但如果遇到匪徒就完全只能自求多福了。如此大规模马蹄声,不论是山贼或者兵匪,与他们打照面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急匆匆的拿好行李,就直接跳进草丛堆里,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尽量将自己的身影隐蔽进荒草从中。只是他们没注意的是,走的时候不小心将狼皮甩到干枯的大树上,然后被撕裂下一小撮皮毛,挂在破裂的树皮上随风飘舞。 在三人刚躲藏好不到片刻,就有两名壮汉骑着大马疾驰而过,带起一片尘土。王胖看已经有人骑马而过,便打算起身,但马上被一边的廖重六拉住。“廖兄,你拉住我干嘛?这人不是已经走了嘛?”王胖大声不解说道。廖重六急忙捂住王胖的嘴,然后凑到王胖耳朵边轻轻解释道:“呆子!我之前看到的红色气浪远不远不是这么两个人能散发出来的,他们只是前头探路的,乖乖藏好,别轻举妄动!” 被廖重六说了一通,王胖吐了吐舌头,立马认错。现实也正如廖重六所言,两名大汉走了没过多久其中一名就骑马回来了。再过片刻钟,三人就感觉到了大地明显的振动,远远看去就至少二十名多大汉骑马踏尘而来。阎晓世远远的瞄了一眼,顿时感觉胆寒心惊。他们个个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肃杀之气,如杀人如麻的侩子手。尤其是领头的那人,他身上所散发的煞气仿如实体,浓稠似血,甚至气息中有数不尽扭曲的人脸在翻滚、哀嚎。这明显是一尊杀神,不知有多少人命被斩在他的刀下才能有如此的煞气。 同样扒在草丛堆里的廖王二人也只感觉寒毛炸裂,虽然他们把脑袋深深埋进草根中没有去看来人,但作为习武者后天形成的危机感已经在告诉他们来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行踪。 就在三人踹踹不安时,这群煞星已经骑马与他们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尘土,甚至有不少卷风而来的砂石击打中草丛堆中的三人。眼见平安度过,正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安抚下去的时候,只听见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停下’呵斥传来差点将他们吓晕过去。 喊话的正是那名领头,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顿时勒紧马绳,奔腾的大马没有迈出多少步就迅速停下。这时候领头身后的一名大汉顿时问道:“将军,发生什么事了?”被称为将军的这人也不说话,只是直接掉头回到刚刚经过的一颗枯树前,并从枯树皮上的那撮皮毛取了下来,放开鼻子闻了闻,是狼毛。 这时候随从们也跟了上来,下马站在领头边上。这位将军随后将手中的狼毛递给了身边的随从并问道:“还记得前几日那个破庙,从那里找到的狼骨吗?看来我们没有走错方向,我们的任务目标应该距离很近了。” 那名随从接过狼毛放到鼻子下闻了下味道,又仔细辨认了下,道:“将军,应该没错,但此时标下还是有些疑虑,那次搜到的狼骨明显不止一只,据标下所知,这里的狼群是已经形成了群落,不是目标这些人所能猎杀的。” 听到回答,领头将军若有所思,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围着枯树转了一圈,并在树的后面发现了一个明显人为被掩盖的树洞,立马拔出配剑拨开盖住树洞的枯草和泥土,马上一具毫无生气的枯槁死尸蜷曲在树洞中。领头将军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当日袭击他们并被自己取了血核的那名怪人。看到这,领头将军直接将这具‘尸体’挑飞出洞,落在众人面前,‘尸体’落在树荫中正面朝上,那胸口的大洞也展露无遗。 “真是生命力顽强,被我掏了胸口都能死这么远,此功法也难怪被主上以及那位如此忌惮。”领头将军收回了配剑说道。“行了,估计那些狼都被此人杀了取血,而留下的狼尸被其他人拖走吃了。走,抓紧时间天黑前我们要到达目的地再勘查。”“是!”众人就准备翻身上马离去。 说实话,在这群人靠近三人刚歇过的枯树时候,阎廖王三人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尤其看到不小心留在树上的狼毛被发现时,都暗叫不好,心想这下死定了。但事情却引来反转,谁知道树另一面下的洞里竟还藏着一具死尸。他们还在死尸边上休憩竟然没有发现,不过也正好把这群煞星引开注意力,如果他们再稍微搜索再周边,距离那么近的他们铁定会被发现。不过好在有惊无险,那群人已经翻身上马,马上就会离开,高度精神紧绷的三人同时长长呼出一口气,但就是这样微弱的呼吸声却被领头将军听到了。 第八十二章 战 刚骑上马正要离开的领头将军突然耳朵一动,急忙拉紧手里的缰绳。手下人见到将军的异样也急忙停下并过来询问情况。领头将军挥手示意安静,并闭眼仔细倾听了一会。再次睁眼的时候直接跳下了马,走到了阎晓世三人躲藏的草丛前处。 看着近在眼前的煞星大汉,阎晓世三人此时紧张的都不敢呼吸,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再发出一丝声响。领头将军看着眼前大片干枯的狼尾草,静默站了片刻后,回头打算返回。就在阎廖王三人庆幸自己似乎又成功度过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剑吟声,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数草叶掉落的沙沙声。 本已回头的领头将军拔出佩剑,一个转身用力向身后水平斩出了一道剑切,强大的剑气顿时将范围十步之内所有的杂草齐腰斩断。阎晓世三人没了高耸的草丛阴影遮蔽,趴在地上的身影顿时一览无余。同时因为高度紧张,加上再再再次受到惊吓三人终究是没忍住被大声惊叫了一声,立马从地上跳起来,下意识往身后跑去。 “哈哈,果然有几只小虫。”看到草丛堆里出现的三人,领头将军戏谑的说道。随从也随即急身上去想将几人抓住,却被领头将军拦下了。“他们是我发现的,所以由我来抓。”明显领头将军由于几日的枯燥赶路与追踪,此时心里很想来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来放松,不过‘老鼠’被猫捉到后的下场一定不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看着‘老鼠们’用极快的速度跑离,领头将军却是不急不忙的在原地等待了几息时间,待距离快有五十步的时候才躬身半屈,随后轻呵一声,发力的脚板硬生生将地面踩出一个深坑,随后身影急速的向着阎晓世三人追逐而去。 奋力逃奔的阎晓世不知道是否能够逃脱,更没有勇气回头查看,但背后传来的恶寒感表明了煞星已经追了上来。领头将军眼见自己离这几只惊恐万分、卖命奔跑的小鬼,心中的狩猎满足欲望就越发的强烈,嘴角了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右手已经捂住了配剑的手柄,等自己再靠近一些,就拔剑将他们一劈两断,然后继续追逐下个猎物,享受这血腥猎宴。 领头将军逼近三人时候,他选择第一个目标是三人中最胖的王胖,他的肉最多,所以用剑横腰劈断时候更有感觉,被腰斩的人也不会马上死去,而会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下半身疯狂哀嚎,这样会给其他猎物带来更多的恐惧,也同样给他更多的愉悦。 在已经追逐距离不到五尺的时候,果断抽剑收剑一气呵成,但手中的剑却没有给自己带来那熟悉的阻碍感,也就是领头将军的剑竟然斩空。原是胖小伙慌不择路,被地上的一块石子所绊倒,整个人狠狠摔了个狗吃屎,甚至绊脚力道之大,将脚下的石子都踢飞,和人一起足足飞了十尺有余。 晦气,丢脸,虽然是机缘巧合,但杀人无数,却在这里一剑劈了个空,领头将军的狩猎兴趣瞬间一扫而空,并回头呼唤手下追上清场。阎晓世与廖重六看到王胖倒地,便再也顾不得逃跑,其实此刻也明白根本跑不了,对方也没有放过自己一行人的样子。既然这样,还不如殊死一搏。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便提气直奔领头将军挥拳而去。 此刻正扫兴的领头将军看到另外‘猎物’看到自己停下,不仅没跑,反而想要挥拳攻击自己,嗤笑一声,并且心底更升起一股轻蔑之色。在他眼里是真心看不起这几个小鬼,便抬手随意格挡,心想屁大的小孩能有多大的气力,但一下秒当在三人拳头与胳膊接触的时候发现他错了,而且是错的离谱,这毛孩子的力道远远超过了成年人甚至是比那些长期训练的私兵都搓搓有余,应备不足,手腕处都传来骨头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一击之后,三人身影迅速分开,领头将军此刻没有了之前闲庭信步悠然之色,而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以及恼怒。于是直接大声喊道:“众将听令,活捉此三人,若活捉不成,生死不论!”不远处的手下听到号令已经围了过来。 看着围着自己的那一群身缠煞气、装备精良的大汉,阎晓世不急不忙的将王胖搀扶起来,问道:“怕吗?”这是问王胖和廖重六,其实也是问自己。“不怕!”王胖和廖重六齐声回道。“那我们便战,竭尽全力。虽然最后我们是跑不掉的,不过也他们记住,要抓我们是需要下一定功夫,如果对方没下死手,我们也不能下重手,或许还有一些生机。”说完,阎晓世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战意,对着领头将军喊道:“再战!”看到气势突然转变的阎晓世,领头将军也转变了态度,回应道:“那便战!” 第八十三章 战(2) 今日所处现状,阎晓世深知必然无法脱身,无法逃脱也敌不过,并且自己的身份更不能透露,那么只有尽最大的努力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价值。希望通过这样,或许能让对方能有惜才之心,放过自己一行人或者加入他们皆可。何况看对方的行头必然是军伍之辈,将士对武者的渴望是非常强烈,此法必然大可一试,而且自己也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阎晓世脑中想过千万念头,但身体还是稳稳摆好架势,等对方摆好战势之后便一个闪射就冲了上去。 看着眼前的毛头小子今日遇到自己,虽然最开始慌张逃跑,但后来为了保护落单的同伴竟能克服恐惧与自己缠斗,胆气不错。并且他本身的气力上乘,稍作打磨,很容易培育成一名勇猛的兵士。在恼怒之色褪去之后领头将军心里也升起了几分欣赏之意。加上刚刚他们的对话自己也听的十分清楚,自然就明白对方的打算,十分机智灵敏。“呵,有趣,既然这样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几两。” 其实也正如阎晓世所想,将军作为主上的家臣,常年为主上做事或者随军征战,手下折损是十分常见之事,补充成员也是一件重要之事。但作为家臣兵士,不能追求数量,对忠诚且武力值都有不低的要求,挑选人员也是十分头疼之事。然而像眼前三人的打扮明显是四处居无定所的流民,年幼无牵挂,并且明显有一定的武学基础,是培养私兵的最好补充备员。至于他们的底细与可能存在的后顾之忧,以主上的权势而言跟根本无权轻重。此刻领头将军确实已全无刚开始的杀心。 阎晓世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瞬息而至,领头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即挥掌迎上。在拳掌接触的那一刻,感受到对方超过平常习武之人的力道,心中的欣赏之意有多了几分。力道虽大,但对于他却有数十种应对之法,手掌捂住对方攻来的拳头,侧身往后一拉,直接将阎晓世冲身而来的力势卸走,并伸腿狠狠地朝着对方的迈前的小腿踢去。 反观阎晓世这边,因害怕自己的功法底细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并没有使用内功提力,而是单纯使用外功,不过即使这样,力道也非常人能比。自己蓄力一击这样被对方轻松化解,是情理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一击不成,又被对方反击下盘,顿时身形不稳,于是干脆整个人扑在地上以手代脚,双手摁在地上用力盘旋,双脚借着旋转的力道狠狠朝着对方的头部踢去。 对于久经沙场的人来说,一个失误就代表有性命之忧,其实就刚刚这位领头将军完全能在一息之间做到格挡对方的攻击,并借着错身的时候拔剑将对方一刀两断,或者绞杀直接蛮力折断对方手骨。既然没有这样做也想看看对方的功底如何。看对方被自己一个绊脚,立马能找到办法稳住自己的劣势,并且做出反击,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多上了几分。抬手交叉护住头部抵挡呼啸而来的腿击,扎马稳住下盘出乎意料还是被硬生生踢退了半步。“好小子,有意思,那我得好好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领头将军心底见猎心喜,就不打算直接擒拿对方,而是想一步步试探对方功底,于是从容不迫见招拆招对战起来。 另一边在阎晓世与领头将军对战之时,廖和王两人也与后续赶到的大汉们战成一团。一开始他们以为两个小破孩可以手到擒来,但在接手后发现并不是如此,甚至三四人竟然都做不到近身,三两下就被对方强大的攻击所击退,尤其是那个胖胖的小子,接他一拳甚至让自己这个老兵都有些招架不住,这顿时让他们一时间只觉得脸上无光。 相互试探几个回合后,几十号人将两个人围着一个圈,大家相视一眼后边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选择一拥而上。很快首先撑不住的是廖重六,虽然不停击退不断攻上来的拳头,但毕竟三拳难敌四手,便败下阵来,身上挨了无数拳后被人从后面扑到在地上死死摁住。反观王胖这边,他额头青筋暴起,手脚都各被一个大汉死死锁住,但依然没有放弃,最后一个怒吼声中,擒拿住他胳膊的两个大汉被甩开,又一个背摔将背后环住自己脖子的人狠狠砸在地上。 被摁在地上的廖重六扭头看向此时的王胖,明显感觉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双目狰狞,明显已经有些气血上头,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周围的大汉看到这样的气势,明显有些被镇住,但随后他们将手缓缓握紧腰上的剑柄,缓缓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冷冽的剑光顿时让廖重六心生惧意。见到此景,廖重六急忙喊道:“王胖,你个杀材,给我清醒过来,你不要命了!我们投降,快住手!各位好汉,小子我们两个投降!我们投降!” 第八十四章 王胖失控与重视 随着廖重六的嘶吼,原本暴怒的王胖确实停顿下来,一时间没了动作。但被甩在地上的那名大汉却是有些恼羞成怒,这么多人还制不住一个毛头小子,自己还被摔了四仰八叉,此事若是被传出去,会让其他未出任务的同事们这么想,被主上知道了,他又会怎么想,有可能自己会被直接‘处理’,甚至会连累到自己家人。 一想到这里,顿时恶从胆边生,无论如何这小子必须死。虽然自己被猛烈一摔,浑身剧痛,换一般人早已经是失去战斗能力,但他凭着多年拼杀的素质,忍着疼痛迅速滚离那小子的身前并抽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朝着对方的脚狠狠扎去。锋利的刀尖立马贯穿了王胖的脚身,大量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王胖吃痛,本已略微清醒的眼神顿时凶狠起来,一拳砸向对方的手臂,却是被对方迅速收回躲开。含怒一击的拳劲实打实的落在地面上,只听哄的一声,强大的力道硬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这一幕让那个刺匕首的大汉下意思的吞了一口唾沫,深深的畏惧感止不住的从心底冒出。 看对方跑出自己的攻击范围,王胖迅速拔出扎在自己脚上的匕首,随着就是一道血箭从伤口喷出,但王胖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势,只是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在不远处那名大汉。大汉一脸警备的盯着王胖,心思已经开始放松起来。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还带着武器,怎么样都能轻松解决这个怪异的毛小子,何况他足部还受了那样的..伤?刚想到这里,大汉惊愕的看到那小子的脚背外喷的血在肉眼可见的减少,本狰狞露骨的刀伤迅速闭合,最后只剩下一道红线,若不是脚背大面积的血迹还在,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根本没给那小子那一刀。 “是武术!还是能控制筋脉的高级武术!”大汉一声怪叫,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带着爆破的风声已经硬生生的砸在他的脸上。大汉整个人顿时如同被抛飞的沙袋被无情击飞,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击必杀,这幕场景一下子镇住了其他围上来的大汉们,但他们随即想起了之前的喊叫声,是高级武术,是的,只有高级武术才有这样的威力,能让一个毛孩子拥有击杀一名老兵能力的高级武术。一时间,一种贪婪的欲望从众人心底升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声音,我一定要得到这名武学。想到这里,也顾不得惧怕对方强大的战力,众人提着剑一拥而上,甚至扣押廖重六的大汉也目光红热蠢蠢欲动,但碍于要制住身下之人没法一起行动。 王胖这里动静已经惊动到了领头将领与阎晓世。本来领头将领对阎晓世是越来越满意,在试探阎晓世的功底时候观察起来了对方的面相,隐隐约约的越看越眼熟,但没仔细回想,就听到的自己手下的叫喊。随即一个擒拿轻松化解阎晓世的攻击并将他压下身下。再抬头看向手下那边时,只看到一个浑身血红的少年和自己十几个手下缠斗,地上还已经躺了几个,看样子人已经是不行了。小小毛头小子竟然让自己的部下出现折损,领头将军气的不行,顿时气场全开,三两下将阎晓世的两个胳膊都拉脱臼后,一个俯冲就向着王胖冲去。 短短一息时间,领头将军就来到王胖身前,包含怒气的拳头狠狠攻向王胖,王胖见状来不及闪避,只能举臂格挡。紧接着一声闷响,王胖丝毫招架不住领头将军一击,整个人倒飞几十丈远,落地的身影扬起了一片沙尘。 王胖深受重伤瘫倒在地,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起身,两个胳膊传来难以言喻的剧痛,使不上劲,双臂筋骨已经在重击之下折裂。翻转了几下身体,就感觉嗓子一甜,张口就是一条血箭从嘴中喷射而出,热血刚好洒在了不远处那具干尸胸前的裂口上。 领头将军不紧不慢的缓缓走到王胖身前,俯身一只手卡住王胖的脖子,单手将他提至半空说道:“我倒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个毛头小子竟然能杀的了我的部下,那么你只能陪命了。”说到这里,领头将军又仔细打量了以下正拼命挣扎的王胖,眼孔一缩,手上的力道又不自觉的紧上了几分,“这个气息没有错!你怎么会这门武学,你是从哪里学的?”对于王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血气再熟悉不过了,那独特的血气他是不会认错,但这小子明显没有修炼到家,体内也还没凝结成血丹,可惜了,不然自己又可以获得一枚不错的血丸。 第八十五章 阎晓世暴走 王胖被掐住喉咙举在半空不停挣扎,随着对方手里力道不停加大,严重的窒息感让他的四肢越来越无力,很快便窒息无力的垂了下来。将军就这样狞笑静静看着王胖在自己手中挣扎到最后,那种亲手使对方陷入绝望的恐惧让他感觉十分愉悦。 另一边廖重六被人扣在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流浪这么长时间的兄弟,就这样要被人结束生命,十分愤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却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更保护不了自己。要是自己认真学武的话,怎么样也可以和这些人周旋拖延,王胖也不会被逼迫到失控,也许就可以博得那一丝生存的可能,弱者的悲哀是毫无价值的。 就在将军看着王胖已经不再挣扎,正打算捏断‘猎物’脖子之时,一道人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来,一头撞在将军的侧身上。将军一时间没有防备硬生生被撞飞了出去,原本提在手里的王胖也掉落在地上。人影撞飞将军后没有停下身影,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将廖重六扣在地上的大汉。在那人惊讶的面孔中,一个膝盖已经狠狠冲击在对方的脑袋上,瞬间大汉的脑袋如同破裂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脑浆混杂鲜血落的廖重六满身都是。 一伤一杀后,人影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个双手无力耷拉垂落着,低头不见人脸的青年。廖重六被解放自由后迅速起身,抹了下脸上不知名的血浆混合物,抬眼一看冲过来解救自己的人不是史兄弟还能有谁。此时眼前的史兄弟在给自己和王胖解围后却是没有了动静,整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低头站到自己身侧,由于视角问题,廖重六也看不清这时候阎晓世面部。 “痛死我了,我要杀了你们,都杀了,我要一点点敲碎你们的每一根骨头,拍裂你们的天灵盖,再挖出你们的心生吞下酒。”不远处将军骂骂咧咧的挣扎起身,艰难的捂住腰部,显然刚刚的撞击让他肾脏受伤不轻。起身的将军看着还呆呆发愣毫无动静的手下们怒吼道:“天杀的,你们还傻站着干嘛,快杀了他们!快给我杀!” 手下大汉们听到命令这才反应过来,都提着佩剑冲杀了过来。廖重六看着马上就要冲杀到眼前的大汉,也顾不得情况就直接对着阎晓世喊道:“阎兄!你快走,不用管我们,这里只有你能跑掉,不要顾及我们!快走!”情急之下,廖重六直接喊出了阎晓世的本姓,而且打算自己冲上去为他拖延时间,哪怕只有几息。 阎晓世听到廖重六的呼喊后却没有动静,这让廖重六越发着急,下意识去拉阎晓世垂落的手。直到将阎晓世拉转过身,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异样。阎晓世双眼紧闭,但脸颊侧旁却以肉眼可见一道道如同蚯蚓一般的经脉鼓动蠕动最后汇集到眼部,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正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就这几息耽搁时间,对面大汉们已经提剑冲杀至眼前不足十步距离,廖重六甚至都能明显感觉到了一股血煞之气已经锁定了自己。就在这时,阎晓世睁眼,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赤红血瞳,整个眼眶都充斥令人恐惧的血红色。接着一个瞬间阎晓世便消失在原地,化成一道人影朝着众多大汉正面迎击过去,瞬间就已经与冲在最前面的大汉交手。 阎晓世甩动右肩,将垂下的右手甩到齐平,强大的惯性之下刚好击中对方胸口,接着就是两声骨头脆响传出。只不过一声是对方肋骨的碎裂声,而另一声是阎晓世利用冲击将自己脱臼的手臂蛮力归位之声。其实这样非对手臂会造成极大的损害,但他不在乎,右手臂成功复原后用内气在损伤的位置运转,损伤的经脉顿时好了大半。握了握右拳,感觉右手已经无碍后顺势抓着左臂往上一提,紧接着嘎哒一声左臂关节也复原了。 “很久没有享受血食了。”‘阎晓世’喃喃自语道。“虽然重要的几条经脉还是被强制封闭着,不过解决这几个喽啰的没问题的。”言罢,身体就化为一道影子再次迎击上去。接下来的战斗可以说是被单方面的屠杀,只不过是一人屠杀十多人。而且被杀的大汉都是一招就被击碎了天灵盖,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最后被击杀大汉被一直手臂硬生生插进胸膛,在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下,一颗人心被人掏出了胸膛。 战斗时间不过短短几息,刚刚还杀气腾腾的大汉们就已经毙命,甚至被杀的太快导致身影还是随着惯性一直往前冲跑着,但失去了大脑的控制,最后都重重摔倒在地上。而造成这一切的‘行凶者’却是一脸淡然的将手中还在跳动的人心举过头顶,五指发力捏紧,一股精血从掌缝隙中迅速渗出形成一道水流灌入下方张开的嘴中。 第八十六章 交手 就在半柱香时间前,阎晓世自己被那位将军卸掉了胳膊,挣扎起身却只能半跪在地上。全身酸痛无力,显然无法再支撑自己继续战斗,眼睁睁看着王胖兄弟被对方卡住脖子举在半空,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拯救他们以及自己,但又不能这样白白等待死亡,强烈的求生欲充斥内心。阎晓世一头狠狠磕在地上,心中暗暗祈祷,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请救救自己的兄弟们,救救自己。 接着下一瞬间,阎晓世的意识就来到了那一片血海之中,一道身影映射在自己跟前平静的血色水面之上。缓缓抬头,就看见一个浑身缠满奇异绷带的孩童正戏谑的盯着自己看。“我就知道你会来,请救救我们,我知道你会帮我的。”阎晓世半跪着往前不停挪动,想靠近眼前这个自己能唯一能依靠的‘救星’,不管他是多么诡异。但奇怪的是无论阎晓世往前移动多少,自己始终与眼前之人相差有三步之遥。 “如果我要的是你的身体呢?你还愿意吗?”那孩童的声音清晰落入他的耳中。“这..”说实话,听到这个条件阎晓世确实犹豫了,但片刻后又重重点头道:“我同意!”不能度过这一劫,要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有什么用呢,阎晓世想到,至少牺牲自己,还可以救下自己的两个朋友。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这个诡异缠满绷带的孩童笑了,笑的很大声,甚至笑声中掺杂着一丝悲愤的情绪。紧接着一只散开绷带的稚嫩小手就摁在了他的额头身上,一阵阵剧痛瞬间充满阎晓世全身,这时候四周本平静的血色海洋也随着奔腾汹涌,随后形成一道血色巨浪瞬间将两人淹没。 那位将军震惊着看着自己的手下就这样短短几息就被一个人所屠杀殆尽,而且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气息,瞬间便知道对方身份。“你就是那阎家余孽,果然是你!”震惊之余,将军还是迅速做好的迎战准备。“我知道你,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怕你不成。我可不是那些连武学都没有的废物。”说话的同时,将军也缓缓摆好站姿,体内的气血随着自身武学运行,气势瞬间散开,隐隐有稳压一头的势态。 眼见自己所露出残暴的行径无法镇住对方,‘阎晓世’扔掉手中已经失去跳动的心脏,扭头将饮入口中的鲜血又吐了出去。“那就不要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言闭,两个人就以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冲了出去并且狠狠撞在了一起,紧接着传出十几下拳肉撞击声。短短交手不过瞬息之间,接着身影错开。将军身影如常,反观‘阎晓世’则是一只手耷拉着,显然刚刚的交手是自己落了下乘,一只手还被对方所废。 “哈哈,好吧我承认,刚刚我确实真的还在有一些顾忌,不过现在嘛~”领军轻蔑的看着‘阎晓世’那只耷拉的手臂说道:“就一回合你都接不住,还想和我斗。要不是主上有令,我一定直接将你撕碎,取了你的血丸。上一次吃的血丸可是让我功力大增呢。” 如果换成是常人,这般情况必然是已经失去了近半战斗力,但‘阎晓世’却是毫不在意,将耷拉的手重新接上骨,然后血气顺着筋脉朝着受损的手臂疯狂涌去,短短不过几息时间,原本已失去作用的一只手便恢复的七七八八。‘阎晓世’面色如常的将刚恢复的手抬起,捏了捏拳头,道:“废话真多。”原本信心满满的将军看到对方这般容易的恢复了伤势,顿时表情凝重了起来,不过片刻后又散去,作为主上的‘黑手’,自然能知道不少秘辛,特别是曾经威名赫赫阎大将军的事迹,更是耳熟能详,当然这阎大将军的功法虽然是禁止练习,但也是被深有研究过,其中的详情自己还是机缘巧合下知道一些。 “哼,就算你能这样容易恢复伤势,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血气供你挥霍。”说罢将军就不再废话,直接朝着阎晓世攻去,而‘阎晓世’也是迅速招架。两人一时间打的有来有回,不过明眼人都看的出是将军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另一边则是疲于防御,颇为狼狈,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并且时不时有令人牙疼的骨裂声传出。 ‘阎晓世’奋力抵抗着,丝毫没有后退之意,只不过每次多受一次伤,脸上的血色就少了一丝。终于在血气将竭之时被对方抓住破绽,蓄力一击狠狠砸在胸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再起身,‘阎晓世’整张脸已然惨白如纸,强弩之末。“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赢我。啊哈哈...”将军得意的大笑道。显然他已经觉得此事已经十拿八稳,立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虽然手下全部死光,但那又如何,只要能圆满的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死再多喽啰也不可惜。‘阎晓世’艰难站着,张嘴吐了口血沫,道:“哼,不要开心太早,你早就把击败自己的方法告诉了我,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第八十七章 强敌退走 本来这位将军得意正欢,听到对面这样问话顿时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讥讽道:“你死到临头了还想诓我不成,别说是什么问题了,我现在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好过!”说罢,手掌放在自己肩上扭了扭脖子,对战了那么久,自身气血还是无丝毫的亏损,甚至比刚对战之前还要旺盛。突然貌似想到了什么,对!虽然眼前这小鬼不敌自己,但毕竟和自己对战那么久,自己现在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感,甚至有些旺盛的过头,这..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一切超乎常理的事情必有蹊跷。就领头将军疑惑之际,只感觉鼻子下有一股温热过甚的液体缓缓流出,随手一抹立马一片血红涂满了手侧。血?怎么回事,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血?对,一定是那小鬼使诈,不行我要先杀了他。但刚走两步,本流出不多的鼻血却立马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并且浑身燥热但又隐隐有一种刺骨的冰凉在渗透着自己的脏腑。在这一刻,领头将军终于想到了问题的所在。血丹!是那个被自己吞下去的血丹被那可恶的小鬼完全激发出来了。 “同类不得相食,哪怕是精血本源所凝化的血丹也一样。”‘阎晓世’缓缓挣扎站起来,眼神冰冷的说到:“血丹确实是我辈一生精华所在,若被其他习武之人夺得并服之,必对日后血气修习大有脾益。但,如果短时间被我血气激发了你体内的血丹,你能承受的住吗?何况是存在大量阴寒血毒的血丹。” “你!你!我..”领头将军刚张口没说几个字,顿时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滚,立马毫不犹豫的猛锤胸口及腹部,随即吐出一大摊污血,污血之中还有一颗只剩指甲盖大小的肉色血团。领头将军运气硬生生压住体内混乱的血气,一个退步转头就迅速逃离。 看着最大的威胁已经逃离,‘阎晓世’双眼退去血色,脸颊鼓起的经脉也随即恢复原样,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容又增添了一抹灰白之气。虽然还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史兄弟,史大哥你怎么样了。”原本远远观战的廖重六此刻已经快步跑过来,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阎晓世。刚刚的对战,廖重六想参与,但也真心无力插手,凭自己那学艺不精的几招伎俩根本帮不上忙,可能反而会拖累对方。于是看着已经成功击退那恶人,便立马过来询问情况。 “我的情况很差,身体的气血亏空的厉害,接下来没有很长时间的修养,很难恢复,而且~”这时候‘阎晓世’抬眼撇了一下廖重六,说到:“也不知道你们有没能力提供给我大量的新鲜肉食,或者高等药草,这样恢复的快上很多。”听着这样的问话,廖重六不禁尴尬的抽动了下嘴,不用说是什么高等药草,就是新鲜肉食也无法提供。自己和王胖两人在遇到阎晓世之前都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好了,扶我坐下,然后去那边血迹中找找,有没有一颗血丸一样的东西,拿给我。”阎晓世吩咐道。“好!我这就去。”廖重六立马小跑过去到阎晓世指定的地方,并很快找到沾满泥土和鲜血的血丸,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干净后双手捧着小跑回来。“给,你要我找的是这个吗?”阎晓世面色复杂的看着廖重六手心里的残缺血丹,吃力抬手取过后说道:“嗯,是。” “对了,史..阎大哥,这样喊你没问题吧。”廖重六小心的抬眼打量了下阎晓世的脸色,发现没有表情变化,就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人跑了没事吧,他还会回来吗?”“他血毒入脏,凭着本身强悍的体质还是能强压住,不过接下来会大病一场,气血萎靡,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武学都会荒废无用。”廖重六听罢顿时放心了不少。“哦哦,那就好,我就怕等他很快恢复过来回头找我们寻仇呢。” “好了,你去看看那胖小子怎么样了,还能动的话快点起身一起离开这里。”廖重六听后就又一路小跑去看王胖去了。阎晓世静静看了一会儿手心那个残丹,最后还是忍住没有把它放进自己嘴里,而是默默放进怀中。虽然服下这残缺的血丹确实更能帮助自己更好的恢复,但相比带来副作用而言没必要这样做。阎晓世闭眼运转了下体内残余的血气,体内那个晶莹剔透的血色晶体就快速释放出一股股血气,缓慢修养着残破的经脉。 武学者习武在丹田开辟气海,而自己的武学则是浓缩血气成丸,然后不断打磨精炼,最后能提炼出自己现在的血晶,但也不排除用邪法另辟蹊径人造血晶。自己躯体第一次被人重伤濒死后就有人妄想将人造血晶植入体内,不过被自己打散。 第八十八章 吸收生魂 阎晓世闭眼静静调息,但这次伤的太重,再加上不少重要的经脉还是处于封闭状态,这就导致运气效果甚微。“可恶!”阎晓世心底默默骂道。抬眼看看四周流淌一地的血液,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强忍住心底强烈的渴望,尝试提动血晶内被封存的血气,但紧接着就是一整刺痛,仿如混身脏器被撕裂一般。嗓子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缓缓流下。抹去嘴角的血痕,阎晓世苦涩的自嘲说到:“明明体内封锁着那么多血气,我却是不能动用一丝,感觉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快饿死的乞丐望着金山却不能动用,多么讽刺,刚回归身体就遇到这样的事。” 就在阎晓世正打消运气疗伤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的一股无形冰冷气团融入身体,更准确的说是融入体内的血晶,并且同时血晶又反馈出一股股强大血气涌向本已干涸的经脉之中,受损严重的筋脉正以可观的效率迅速恢复。这熟悉的一幕顿时让阎晓世精神一怔,来不及查看体内具体情况,急忙提起刚刚获得的血气注入眼部。眼眶边缘的经络迅速鼓起,瞳孔也由黑色转变成血红色。观望四周,这才发现这冰冷的气团是从那些被杀死的大汉身体上浮起,并且那本无形无色的气团这时候看上去是一团团夹杂着大量含暗红色的灰色雾团,雾团表面还隐隐约约有一张狰狞痛苦的人脸浮现。 “这,难道是生魂,那些人的生魂正被我吸收?”阎晓世十分吃惊,但随后想起之前自己操控身体屠杀狼群,在吸收掉那些狼血的同时也有一些雾团被自己吸收,只不过区别是狼的生魂雾团是灰白色。“是了,也难怪我被封印以前每次杀戮过后实力就提升了一大截,原来不仅仅是精血被我吸收完毕,同样生魂也被我所吸收。” 在所有生魂都吸收完毕后,阎晓世感受了下身体,伤势不仅仅被恢复的五六层,同时一些本被封闭的经脉也隐隐有松动迹象。“呵,看来这次竟然还有不少的收获呢。”阎晓世正暗自开心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感觉有无数的怨念在自己识海中传来,充满了暴戾恐惧和不甘。这让本已恢复血气的脸色顿时一白,阎晓世急忙调息内视起来。 在识海内那血色海洋之上,重新化成缠满绷带的里阎晓世看着那生魂没入血海之中,随后化成一个个由血水组成的人型在血海之中疯狂挣扎,不停发出令人头疼欲裂的嘶吼,把原本平静的血海搅动的波涛汹涌。但是无论它们怎么挣扎都无法真正突破海面,慢慢的挣扎力度不断减弱。 “你用我的身体到底做了什么!,”这时候被关在识海里面的表阎晓世突然出现在边上,抱着脑袋对着里阎晓世吼道:“这些又是什么鬼东西,快让它们停下来,不要在吼叫了,我受不了了。”显然,生魂被吸收后那怨念也同样影响到了他。 里阎晓世淡淡憋了一眼,说道:“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已经被我杀了,你看到的这些就是他们的生魂,我吸收了他们,不然就那伤重的身体现状,如果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以及调养,可能很快你我都会死,而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里阎晓世看着不停涌动的识海说到:“如果可以,应该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隐患,是了,以前就是我吞噬了太多的生魂及精血,才导致我的性格受到了影响,变得那般暴戾嗜杀,难以控制。” “什么以前,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表阎晓世这时候才堪堪适应生魂的吼叫,想抓住里阎晓世询问到底,同时也想控制回自己的身体。但里阎晓世没有正面回复,随手一挥就一道血浪将他打远,同时绷带孩童的身影也消失在识海之中。“我才是这是身体的主人,而你只不过是被他们催化出来的可怜虫罢了。”一句话悠悠飘荡而来。顿时让刚控制好身形的表阎晓世表情一疆。“你是主人,那我又是谁?” 退出了识海,这时候廖重六扶着王胖也走了过来。“阎..史兄弟,你还好吗?”廖重六看着眼前的阎晓世那充血的瞳孔,之前本摇摇欲坠的此刻面色不再灰白,恢复了不少血色的样子,并且还有余力调动血气,顿时大喜。“史兄弟,你恢复了?这么快?你太厉害了!这样都没事。” 边上的王胖也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不过失去大量血液的他脸色惨白,伤口只是被廖重六草草包扎。“史大哥,对不起,这次又拖你后腿了。”王胖微弱的说到。“没事,等下廖重六你去看看那些尸体有没有财物,或者能用的东西收集一下。我还有点事,看来要处理了下。”阎晓世没看他们,而是一直盯着大树方向,因为在那边,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且又不同于常人的黑色雾气。 第八十九章 树洞‘死尸\’复活 独特黑色的雾气,是那些同类相食的生物所独有的气息,且食用同类越多,黑色气息就会越发的浓烈。阎晓世缓缓向着散发气息的地方靠近,迈过一具具尸体,最终站在一具枯槁的死尸前。这死尸就是原本三人在树洞里发现的那一具。阎晓世没有贸然的去近身检查,就隔着五步距离之处细细打量起来。不过当他看到‘死尸’眼角那些干枯的隆起脉络以及胸口那被硬生生挖开的洞口之时,悠悠叹了一口气,思虑了几息,还是走向前伸手将手掌贴着‘死尸’的腹部肚脐处,接着运气将一股股血气渡了过去。 随着阎晓世不停渡气,原本躺着地上‘死尸’的一根干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这个动静也自然瞒不过阎晓世一直观察的眼睛。见已经有了成效,阎晓世立马结束继续输入血气,小退两步然后问道:“我知道你应该醒了,说说吧,你是谁?” “阎哥,你问谁呢?”这时候好奇宝宝王胖走了过来,两只手抓着用一块撕下来的衣布包裹着各种搜刮来的杂乱干粮以及一些碎银钱币。阎晓世撇了一眼王胖说到:“忙你的去,赶快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要在完全天黑前还要找到落脚处呢。”这时候,一声微弱的呢呐声传来,两人循声看去,接着王胖直接东西一扔,大叫有鬼呀就跑了。原来发出声音的就是地上的那‘死尸’。死尸微微睁开已经干瘪的眼睛,显然这双眼睛已经是看不见东西了,但他还是能四下张望然后定格在阎晓世的方向。 迷茫,惊讶,狂喜,最后是悲戚的表情轮流的在那张干瘪的面部上显现,一种带者哭腔且无比嘶哑的声音向着阎晓世问道:“阎将军,是..是是您吗?是您吗?后生终于又能见到您了。后生有愧您的临走嘱托,对不起您呀!对不起全部曹家庄的父老乡亲们啊!”听到阎将军三个字,阎晓世浑身一震,不过很快冷静下来,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装作镇定的问道:“你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还有...能和我说说曹家庄的事情吗?” 就在对方要问答的时候,王胖拉着廖重六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远远看到这‘死尸复活’现场顿时缓慢脚步,然后远远站在一边问道:“阎大哥,这这..这怎么还活了呢?”廖重六也是一脸震惊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阎晓世无奈向他们解释道:“别这么大声说话,这人是被人掏走了体内的血核,气血枯竭,现在也只是被我强行渡气吊着最后一丝生机罢了。” “将军,他们是你的下属吗?”地上之人无力抬头张望,自然无法‘看到’远处两人,只能问眼前的阎晓世。“恩~他们算是我的好友。”“哦,那必然是后生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他们了,给将军添麻烦了。”“没事,你现在身体情况非常的差,这里也不是什么非常安全的地方,你先好好运用我给你的血气,之后我还有事要问你,先好好的活着。”阎晓世说罢也不顾地上之人的回话转身对着廖重六和王胖吩咐道:“你们去撕一些布条,我有用,不要傻愣楞的站在哪里!” “哦..哦!好的。”廖重六听罢也回过神转身拉着王胖就走开了,王胖小心跟在廖重六的后面,又悄悄靠近他耳边,低声说到:“廖兄,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貌似史大哥,貌似换了一个人似的。”廖重六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多想,我们只要做好阎..史兄交代我们的事情就好。”廖重六现在也是满脑子想着今天阎晓世的变化,一时间差点喊错名字。其实阎晓世突然性情的变化廖重六发现的比王胖早多了,但作为聪明人,这时候要做的就是不要有什么好奇心。 不一会儿,廖重六就拿来的一些被撕成条的沾满血迹衣服过来交给了阎晓世,当然布料来源自然是从满地尸体身上扒下来的。廖重六看着阎晓世将救活的枯槁之人浑身经脉疏通了一边,又然后接过递来的布条将那人裹成粽子一样,问到:“阎兄,今天来这里的人目标是你吧?”“应该是的。”阎晓世头也没抬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廖重六也没多问为啥他们要来截杀自己一行人,但想必也是和眼前之人的真实身边有关,所以就干脆不再多问。阎晓世三两下完成手中的工作拍拍手说到:“曹家庄。” 第九十章 去往曹家庄 “曹家庄?”廖重六惊呼道:“那里不是说是鬼村吗?之前那个贪心的老头都说那里邪的很呢。”“我知道,但那里可能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阎晓世将那干枯之人包裹好背在后背束缚固定完善,扭头示意一下说道:“这个人就是练习我给你的那功法失败,所以我想去那里看看具体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时候阎晓世心里想的是:“他既然喊我阎将军,一定是认识我那榆木呆瓜老爸,嗯,不管怎么样我都该去看看情况。” 听到阎晓世的回答。廖重六下意识看了看那被裹成木乃伊样子的人,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心想如果我以后变成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阎兄,你确定要带者这个人吗?”“嗯?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没事他有我负责,你们准备好物资,快点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要到那里。”阎晓世也不想过多和廖重六解释,只是催促他们快点收拾好行李。 “那..好吧。”说实话,廖重六真的不想去,但既然是阎晓世的想法,也没办法只能顺着他。曹家庄,貌似也是王胖那小子以前的家乡,去一下也好,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去祭拜一下他已经过世的双亲。说到父母,廖重六也沉默了,发现三人之中就自己最差,都是无根之人,自己的父母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廖重六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去帮王胖收时行李去了。生而为人,乱世流浪,如同浮萍飘摇,又有谁知道家在何方。 时间就在大家沉默的干活中快速流失,从那些大汉身上搜刮了不少,甚至连他们身上的衣物除了底裤之外都扒光了,收集了不下二十两的碎银和几串大钱,真心一笔横财。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他们的兵器了,虽然在乱世兵器很值钱,但这玩意放他们手里很真心不好处理,所以最后决定在附近找一个干燥的地方掩埋,如果有机会要使用到再把它们挖出来,如果那时候还没被别人取走的话。收拾完一切三人就动身出发,关于尸体就没人会管,毕竟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山里野兽吃个干净。 一路上三人无话,就算是平时最活泼和话痨的王胖在知道出发是去的曹家庄的时候,也罕见沉默不语。毕竟他在那里的童年并不美好,而且双亲最后也都在那里凄惨过世。不过对于阎晓世,只要他决定是事自己是不会反对。自己一个人估计永远不会回去,但有人陪同一起去看看也好,毕竟那里怎么也是自己的‘家’。 三人的脚程很快,在夜幕快降临的时候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曹家庄外缘房屋的一些残壁断檐。这时候三人才准备停下歇息片刻。一路上虽然行李基本上都是王胖和廖重六背着,鼓鼓囊囊两大包,而阎晓世只背着那一具‘木乃伊’,但为了防止他气息断绝,一路上一直为对方输送着血气,到这时候也有一阵头晕目眩,疲惫不堪。 “先在这里歇息一下,等下我们进入曹家庄。”阎晓世放下一路背着的‘木乃伊’,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没有阳光直射,这才解开对方身上的布条,露出了里面干瘪的皮肤。“等下你们别乱说话,我要问一些事情。”廖重六和王胖点头示意明白。 阎晓世站立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接着盘膝向放在地面上的那人输送血气过去,唤醒对方。 地上之人干瘪的眼球微微张开,眼神一阵迷茫后慢慢清明,但很快环视下四周看到已经不断蔓延的夜色后顿时惊慌失措,急忙扭头对阎晓世说到:“将军!快走,入夜后我会发狂,控制不了自己。还有,你怎么来到这里了,这里很危险,到晚上,乡亲们都会醒来,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我提供的血气,它们会发狂的,快走!快走!让我用这残躯送他们最后一程。是我对不起他们,之前一直也没勇气送他们解脱。”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浮现了类似野兽一般凶狠之色。“快走将军,我已经是残躯活不了多久,你能一路送我回这里已经足够了。”接着用力推开阎晓世,踉踉跄跄站起来说道“将军,小生曹铉能在最后见你一面已经很满足了,感谢一路上将军一直给我输送宝贵的真气。”说罢,立马如同野兽一样,爆发出他身体里最后的血气,一路狂奔而去。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消失在视野之中。 第九十一章 独自入村 “阎..阎大哥?这怎么回事,他..他怎么跑了?”王胖惊讶道:“还有,刚刚他是不是说自己叫曹铉?”“是的,怎么你认识吗?”阎晓世疑惑的问道,但随即想起来王胖原先就是曹家庄的村民,认识也不奇怪。 王胖听到这个名字嘴里喃喃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又一阵唏嘘:“他是族老家的嫡次子,小时候也没少欺负我,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想到那干枯的身体,看着就恐怖可怕。就自己没在的这么几年村庄变成了鬼村,相识的人也变成现在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听到王胖的回答,阎晓世简单的嗯的一声,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凝望了片刻,思索了一番,然后对着王胖和廖重六说道:“我先追过去看下,你们在这边先休息一下。如果没事我会回来喊你们过去,如果我暂时没回,等明日天亮你们再过去。记住,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们不要急着去找我,等明日天明再去。”说完,阎晓世静静等着他们的回话。“史大哥,你真要现在就过去嘛?不带我们一起去,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相互关照呀。”王胖不解的问道。而旁边的廖重六则是沉思片刻说道:“行,路上小心,我会在这里等你消息。”阎晓世点点头,就提气一跃而去,快速赶过去。 曹家庄边缘,倒塌的土房和已经长满枯草的道路一片死寂,一些半开的破门板在寒风中发出吱嘎吱嘎难听的噪音。阎晓世一路急速的奔跑,不停看着四周,虽说是奔跑,但路线却是歪歪扭扭并不是随着道路直线而去,有时候还要跳到屋顶前,或者时不时故意避开大路而行。 此时阎晓世的双眼是一片血红,眼角筋脉鼓起,明显是运气入眼。在他的视角中,整个村庄都笼罩着一种黑蒙蒙的气息,这些气息充满了一种阴暗污秽的气息,如果常人长时间暴露在这种气息中,免不了气血虚弱,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免不了会大病一场,之所以没有按道路直线奔跑就是为了刻意避开一些气息浓重的地方。尤其一些人骨堆积的地方,这种气息越发浓厚阴暗。 “这曹家庄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鬼村,污秽死气竟如此浓重,这里以前到底死了多少人,或者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阎晓世心想道。又轻松跳到一个破落草屋的房顶边缘上,踩着还算牢固的土壁上,环顾下四周,看到一处明显的人骨堆积处,阎晓世明显皱起了眉头。在这世道,有人暴尸荒野稀松平常,但明显是多人的尸骨散乱在一处,并且枯骨上多是刀砍凹槽,且还有牙龈的痕迹就表明了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埋尸地。 “呵,有意思,难怪那人会变成那个样子,估计他也是其中一员吧。”阎晓世对于一些禁忌也是明白的很,修习血赎功法,又同类相食,联想之前那老汉的说法,估计这个村的人走火入魔的成为行尸走肉的人应该不少。不过,这个样子还能保持一定理智的,确实也是心智坚定的人呢。再次辨定了下方向,突然血色瞳孔紧紧望向一个地方,那里是村庄深处,且背靠山腰处,有一个明显类似宗祠的大型建筑,不过之所以注意到这里,不是因为这建筑明显和其他土房区别巨大,而是这里的黑色污秽之气已经浓郁如墨,而且掺杂大量血色煞气。阎晓世也看到了目标,一股极其微弱是气息正急速接近那里。 嗯,既然确定了目标,那就直接追上去就好了,不过,真的越接近那地方,阴冷的气息便越发的浓重,而且,在阎晓世试图用运转血气抵御的时候发现除了刚开始有一些效果,但之后不仅血气抵御失效,而且污秽之气更加活跃,如同活物一般反而慢慢往自己在的地方吸引聚集过来。嗯?发现不对,阎晓世急忙停止运气,并尝试停止体内功力运转。果然,本有些吸引过来的污秽之气就立马停止聚集。虽然还是会沾染一些,不过等事后离开这里再运气逼出就好。不一会儿,阎晓世就来到了那最注目的建筑前,此时四周的污秽之气如同让人感觉如坠冰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