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恶男》 楔子 几乎是有人类存在的地方,便会出现所谓的正邪之分,黑道与白道。常言“盗亦有道”,长久以来,黑道兄弟们依凭著「诚信”二字,与其他区域的黑道组织和平共存。只是此种单纯的信念,随著世风日下,利字当头,逐渐被人们遗忘。 并吞、恶斗、剥削……人心种种诡奇的欲望慢慢破坏原本平衡微妙的黑道世界。五十年前,一群颇有见地的黑道首领,为维持秩序、和平共处,暗地筹措了一个跨黑道组织的神秘帮派,称之为“蟠龙会”。 为首的成员一共五名,称为“五诸天”──帝释天、持国天、广目天、多闻天与增长天。此五名男子的职责,便是维持黑道正义。创会当时便明言规定,所有蟠龙会成员皆不能参与一般黑道买卖,所以得以拥有审判、断定黑道组织因利益不均或权力不平而引起的纷争的权限。 成为蟠龙之首的条件相当严格,每一任期二十年,每任诸天皆得为孤儿身分,由当任诸天挑选、培养、教育,以防有心人士蓄意垄断蟠龙会,导致道上大乱。截至目前为止诸天共三任,每位被遴选出来的诸天皆是人中龙凤,智力能力过人,而截至目前他们所创造出来的财富,早已无可计数。而要成为其中任何一名天字辈人物,除了上述条件,还得具备其中某项特殊天赋──快(速度)、远(眼力)、治(灵疗)、敏(嗅觉与味觉)、心(窥探人心)。 目前现居台湾,负责掌管东方企业,人力物力财力的东堂持国天──潘瑟,天赋正是这五项之一的“快”。 现居伦敦,掌控西方金融命脉的西堂广目天──聿凯,则是拥有“远”。 专擅收集全世界情报,坐镇日本北堂的多闻天──织信二,天赋则是“治”。 而人此刻正流连印度,掌控南方世界的南堂增长天──阎孚,拥有的便是“敏”。 其中权力最大,统筹整个蟠龙会与评断黑道众家恩怨的中堂帝释天,他拥有的也是其中最诡谲的一项──“心”。 除非必要,五诸天们极少对外露面,平时也行踪难测,然而随著时日久远,口耳相传,蟠龙会的五诸天逐渐成为黑道中人的神秘传说…… 第一章 收件者:soft(小柔) 寄件者:阿丽小编 日期:12/10/2005 主旨:milo的绘本 小柔,与milo大师合作《softsex》这件事,我已经大致取得他的认同,只是要不要跟你合作,milo大师说,这得跟你见过面,当面跟你沟通一些理念之后,他才能作答。然后呢,我刚才已经口头答应他,我在联络好你之后,你就会立刻动身…… 好啦~~拜托啦~~我知道你看到这一定会皱起眉头。你就当帮我一次忙,无论如何都飞去泰国一趟。 至于机票与食宿问题,milo的秘书表示milo愿意负担你到泰国的所有费用,你就当是去渡假嘛!我知道小柔对我最好了~~(跟你撒娇嘛~~) 等你来电。 ***bbs.***bbs.***bbs.*** 泰国 普吉 搭乘13:15从台北出发的华航班机,四个小时后即安全抵达泰国普吉国际机场。 桑柔人还没走出入境室,一张写著「欢迎桑柔”的告示牌已立在门外。看著纸牌,穿著黑色两件式裤装的桑柔脚步一顿,一阵临阵怯场的恐惧感突然将她笼罩。 临上机前阿丽还再三的提醒,要她“深刻”地体会她与milo合作成功的重要性──唉!说到底还不是为了《softsex》的销售量。 笔名soft的桑柔,是台湾现今最炙手可热的两性专栏作家,作品分布各大elle、gq、柯梦波丹……等男女流行杂志。 而桑柔之所以跨进这一行,全拜她任职于elle杂志的同学所赐──一位专栏作家交稿延误,但截稿时间已迫在眉睫,桑柔同学只好打电话来逼迫她,要她立刻动手写一份三千字的稿子来…… 桑柔从没想过,她的人生会因为一份稿子,产生如此大的变动。更没想到她当时随便乱取的笔名──soft,竟会掀起现今最流行的两性旋风。 冲著这股热劲,一家知名出版社寻上桑柔,准备要与她合作一本书名暂定为《softsex》的性爱知识书。但一本定价高达800块新台币的《softsex》光靠soft的名气,出版社认为还不够,他们挖空心思想帮《softsex》做更多加分动作,以期《softsex》一出版,就能直冲书店排行榜第一名。 情色漫画大师milo,就是出版社选中的头号目标!如果《softsex》能够邀请到milo大师一同参与创作,桑柔写文,milo画图,天呐!这本书将会成为多么卖座的一本畅销书。 所以,向来不喜欢跟外人太过接触的桑柔,硬是被出版社编辑请出房门,丢上飞机。而为了增加桑柔的专业性与外表的说服度,编辑阿丽还特别拎出她的“战斗服”──两套黑色裤装给桑柔穿著。谁叫桑柔平常只穿t恤跟牛仔裤,衣柜里连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也没有。 “此行只准成功,不许失败,知道吗?” 上机前编辑阿丽的精神喊话,仿佛还在桑柔耳边回荡。可是呢……桑柔蓦地皱起了眉头,对说服人这事,她真的是一点自信也没有。 说服人需要流畅的口才,需要会察言观色,但这两个优点桑柔刚好都没有──然而当出版社与编辑软声央求她配合时,她又说不出一个“不”字,天知道她多讨厌见陌生人! “唉……”看著前方,桑柔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再想这种丧气事有什么用她人都到泰国,纸牌就在前方,如今她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加油啊桑柔……”桑柔试著鼓励自己,但是她说出口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没有自信? “你好,请问你是milo先生派来的吗?”鼓足勇气的桑柔来到手执纸牌的泰国男人面前,用著英文问道。 “桑柔小姐?”男人盯著她看了一会儿,接著温和黝黑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诡谲的神情。 桑柔朝他点点头。“我是。”出乎她预料,眼前泰国男人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在异乡听见熟悉的语言,她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原本绷紧的脸蛋,也流露出浅浅笑意。 “请往这边走,黑色的车子,门外第一辆──”泰国男人一手接过桑柔手中的行李,然后转身朝机场大门方向走去。 “对不起,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桑柔追在他旁边问道。 “我名叫庆,庆祝的庆。桑柔小姐可以这么叫我。” “庆,很高兴认识你。”桑柔有礼地说道。就在两人转身朝大门方向走去的同时,庆趁桑柔不注意,偷偷地比了一个胜利的“v”手势。他这动作是在跟躲在暗处的人儿示威,意思是他赢了。 正躲在机场贵宾室觑看一切的阎孚──也就是阿丽编辑信中的milo,猛地捂脸呻吟,天呐,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一切不是真的?! 早在桑柔未出现之前,阎孚就已经一脸期盼地立在贵宾室窗口,就等传说中的“soft”走出入境室大门。是她吗?还是她?他一双恍若会勾人的闪亮黑眸扫射过每个行经过的女性,大伙都行色匆匆,没人瞧见机场贵宾室里还藏了这么一个肤色黝黑,五官深邃一如阿波罗神的俊朗男子。 不知道soft本人长什么样子?阎孚曾经拜读过soft刊登在流行杂志上面的两性文章,从她犀利、热情又坦直的文笔猜想,soft应当鲜辣有劲一如上好的龙舌兰酒──想著想著,阎孚脑海中浮现一完美s形曲线的女体、白皙的肤质、修长的身形,一双眼睛水汪汪,然后是搽上火辣辣的艳红色唇膏,浑身满是伊兰伊兰催情香气的妖娆美女…… 但是当阎孚瞧见一个身穿老处女黑衣裤装,戴著黑框眼镜,小不隆咚不知道有没有一米六的身影走到庆面前,阎孚心里马上发出哀嚎。不,不可能!那个女人只是过来问路,那个女人不会是“传说中的soft”…… 但当庆胜利手势一做,阎孚知道,他输了!他的美梦,彻彻底底被打碎了! 临到机场之前阎孚、保镳德跟庆三个人下了赌注,德与庆两人赌soft外表普通,唯独只有阎孚一人,坚信soft绝对会是名前凸后翘的绝色天仙。 “少爷,给钱!”德笑嘻嘻地伸长手。 “知道啦!”阎孚从口袋掏出一千块泰铢,愤恨地塞到德手上,等会儿还得给庆一千块。真是有够倒楣!“根本就是骗人嘛!什么soft亲爱的柔柔,我看根本就是soft──好可怕的恐龙!”阎孚嘴里一边叨念,一边打开贵宾室大门走出。 阎孚呕的不是输钱,而是在呕他美梦破灭。一千块泰铢折合台币不过九百多块,打赌纯粹只是基于一种“相信soft是美人”的信念。亏他昨晚还花了时间,帮soft画了一幅漫画,想说今晚可以当作见面礼送给她,结果现在…… 想到这,阎孚脑中再次浮现soft可怕的打扮──黑西装、白衬衫加黑长裤,黑框眼镜、黑色平底鞋,全世界所有不美的装扮她全全做了──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还得跟她共进晚餐,阎孚只觉得脑袋一阵昏眩。 休想!别说要跟她合作绘本,就连晚上跟她见面的餐会,也一并取消! ***bbs.***bbs.***bbs.*** 蟠龙增长天的南堂据所,就位在泰国极为知名的普吉拉古拿度假区里。此度假区除了造价超过五十亿泰铢、拥有两家世界五星级旅馆、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占地面积超过六百英亩等等令人咋舌的记录之外,还有一项傲世全球的产业就位于其中─guna(拉古拿)兰花园。 身为此度假区负责人的阎孚,今年不过才三十,他就住在旗下五星级旅馆悦榕度假村的顶级vi里。一进门,就见他将头上的象牙色软皮帽朝白色沙发上一丢,嘴里一边大嚷著:“庆,帮我找借口推了等会儿的餐会。” “这怎么可以!”比阎孚早先回vi的庆从里房走出,他手上端了一杯刚榨好的凤梨汁,正准备端给阎孚喝。“而且我刚才跟soft小姐确认七点过去接她。” 坐在沙发椅上的阎孚瘪了瘪嘴,一派任性模样。“不管你跟soft怎么说,我不去,就是不去!” 或许是因为血液中混了点义大利与中国血统,加上自小就生活在热带天堂──泰国普吉,所以阎孚是蟠龙五天中,个性最活泼热情,也是最不按逻辑出牌、最率性而为的一名。他这个性好处是平易近人,拉古拿度假区里里外外员工没一个不喜欢他,可坏处是,当他拗起脾气,就任谁也拿他没辙。 “你再多说一句‘不行’,我马上搭飞机离开这里!”阎孚再一次强调,瞧他那表情,大有不相信就试试的倔强在。 庆是打小就跟在阎孚身边服侍他,自然了解阎孚的性子。他换了另一种语气,旁敲侧击起来。“少爷这么讨厌soft小姐?” “太丑了!”阎孚皱起俊朗的脸孔。“我才不想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我怕我一看到她,就会恶心反胃吃不下饭。”想像跟现实实在差太多了!他还没脱离方才在机场所受的打击,文字辛辣热情的soft本尊怎么会是那老处女模样呢?不不不,他就是没办法接受!绝对不可能接受! “其实只要帮soft小姐打扮一下……”庆并不认为soft丑,她顶多只是不够妖娆,尤其她脸部皮肤,更是白皙透亮得有如上好瓷器般──庆敢打包票,少爷若是有缘亲见,铁定会心动不已! “你不用再出什么馊主意,我说不见就不见!”说罢,阎孚突然站起身来,塞了一千块泰铢到庆手中。“拿去拿去,我跟她的纠葛就到此为止。害我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记得,明天就把她赶出拉古拿,我不想再看见她!我要去游泳。soft那边你马上过去处理!”这最后一句话阎孚还是指著庆的鼻子说的。 只见庆朝阎孚一躬身,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 “我们走。”阎孚转头朝保镳德一挥手,只见两个高大身影朝vi里端走去,不过半晌,泳池里传出一阵水花溅起的声音。 唉!这下可好,看他要找什么理由推了餐会,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少爷啊!你可真会帮我找麻烦……”听著外头哗啦啦的水声,庆一边嘟囔著一边朝门外走去。 ***bbs.***bbs.***bbs.*** “milo先生没法赴约?为什么?”听见庆的传达,桑柔立刻丢出问号。 “很抱歉,他临时有事……” 桑柔定定地看著庆的表情。虽说她平常不太擅长察言观色,但庆的表现太明显了,尤其在几十分钟前,他才跟她约好见面的时间,不对劲,milo爽约一定有其他理由……要追究,还是放弃算了? 桑柔苦恼著。依她平常个性,放弃是常有的事,只是现在──她低头一望见自己身上的“战斗服”,耳边仿佛还可听见小编阿丽的加油声。 不行,桑柔猛吸口气,就像编辑说的,与milo的合作事关她的写作前途,她非咬牙撑下去不可。 “庆,可以请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吗?” “……”虽然隔著黑框眼镜,但庆仍可以从她眼神中,看见她的诚恳跟认真。她的目光,教人不忍心拒绝。 “与milo大师合作绘本,对我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如果他今天是为了一些我可能可以改进的理由,拒绝与我见面,请你坦白告诉我好吗?我真的、真的──” 桑柔嗓音非常特殊,听她说话,感觉就像在听大提琴演奏,声音是那么性感好听。听著听著,庆都忍不住有种醉了的感觉──要帮她吗? “庆,拜托你。” 摇摇欲坠的心念,在听见桑柔那一声请求之后,轰然瓦解。好吧!就冲著她那么诚恳的分上,庆一点头,决定帮了!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庆指著桑柔身上的衣服。“这是你平常的打扮?” “不是,我平常都是穿t恤牛仔裤,是我编辑觉得我的穿著太随便,所以才特别借我衣服,她觉得穿套装跟milo大师见面,比较得体。”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但穿套装,也要稍微注意一下合身度与美观度。庆挑剔地打量著桑柔,如果她再高个五公分,眼神表情再锐利一些,或许这身端装打扮还能增加她一点权威感──只可惜这些条件,桑柔全都没有。 眼前这个能写出火辣字眼的soft,只是一个个头小小,皮肤白白,带著一副近视眼镜,跟好听嗓音的邻家女孩罢了。 桑柔搔头腼觍一笑。“我平常不太需要出门,所以──”她很少花心思跟金钱在置装上头。 庆朝她一点头。“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吧!”就看他怎么大施魔法。 ***bbs.***bbs.***bbs.*** 住在“悦榕”,可以享受好几种不同的用餐方式,可以留在房内,或至度假村里任何一个有摆餐位的地方,不过主人阎孚最常选择的,还是到里头附设的餐厅用餐。 两个原因,一是便于控管厨房所端出来的料理品质,一闻不对劲立刻唤人彻下;二,是可以一次看尽在场所有单身女性! 阎孚发现,会现身悦榕的女人有两类,一类是别的男人的女人,一类是正在找男人的女人。一般单身男性的目标是后者,只是阎孚分得更细,他还把单身女郎分为三类──第一类,身上味道与外貌皆不美的女人,这种就连看都不用看。第二类是身上味道不好的美女,这种稍微可以接受,只是相处时间不能太长,一到他鼻子受不了,就得马上走人。 至于第三类,当然就是阎孚一心悬念的目标,气味与美丽两者兼备的人间尤物。 阎孚从小就有一项特殊能力,便是嗅觉与味觉特别敏锐,甚至可以藉著人身上的气味,知道此人究竟是善良或是邪恶。后来他发现,原来人身上的味道,常会随著心情变化而改变。尤其是当人动念使起坏心时,身上更是会散发出一种像食物腐败般的恶臭。好味道来自干净透明的心,所以阎孚发誓,他这辈子所要找的女人,一定是个无时无刻可以散发出优雅气味的人间绝色。 一如往常,穿著白色亚麻衬衫与长裤的阎孚一进入餐厅,高大伟岸的身影就像磁铁一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黝黑闪亮的皮肤与深邃的五官引来女人觊觎的眼神,几名单身同行的女性甚至还脸露暧昧地笑著,窃窃低语讨论他的感情状态──不知道帅哥是一个人还是有伴?她们可有机会接近? 只是环顾现场一眼,阎孚随即失望地叹了口气。今天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一整天下来,竟连个二等级的美人也没看见,还是专心吃他的饭去── 悦榕的餐厅布置极为典雅,米黄色拱状天花板与底下四方形的白色餐桌极为搭配,为了制造浪漫气氛,餐厅仅在重要转角处使用灯光,其他则是使用蜡烛和造形美丽的灯台,美丽的兰花切花大量地布置在所有穿台与桌边增添香气。 阎孚吃著厨师的招牌菜,烤野鸭胸配红酒洋梨。嗯,很好。他一边吃著一边点头,厨师手艺一如以往精湛。虽然今天他眼睛出师不利,但至少他可以靠著眼前美食,得到一点心灵上的抚慰。 就在主菜撤下,甜点还未上桌之际,阎孚鼻间突然嗅到一丝特殊香气──是一股淡淡的蜂蜜甜味,有异于浮散在周遭的兰花香气。阎孚心里猛地一跳,倏地浮现在他心里的那股雀跃,是即将见到他理想情人的忐忑不安。 他抬起头来注视餐厅大门,不过数秒,只见一抹红颜色跃入眼帘,阎孚蓦地放下手里的刀叉,转头注视。 他的理想情人──就是她! 在庆的巧手打扮下,桑柔换戴上隐形眼镜,再脱下本来就不属于她的“战斗服”,换上庆帮她张罗来的红色短洋装。脚上的铜红色高跟凉鞋硬是将个头娇小的她,撑出完美比例的模特儿身材。 桑柔换装后的差异之大,连一手打造的庆也看到傻眼,更别提只有远远看她几眼的阎孚,会认不出眼前佳丽,就是他先前嫌弃到死的soft恐龙妹。 瞧瞧她,上好的红色丝洋装有如第二层皮肤般密密贴在她身上,微高的腰线,在小腹以下散出了一朵美丽的红花。白色的雪肌透明有如上好瓷器,衬著她甜丽清秀的脸庞,艳红颜色少了那么一丁点妖魅,但增添了许多清纯。在庆的指点下,正缓缓朝餐厅内走去的桑柔,活脱脱像一朵方才盛放的红色蔷薇,鲜美动人。 真可谓百闻不如一见,编辑先前已经跟桑柔提过milo是中义混血儿,但她怎样也没料到milo本人竟会如此俊美!桑柔情不自禁地打量著就坐在餐厅正中央的男子──他那黝黑的皮肤跟宽厚的臂膀,根本就是金字塔顶端的超级俊男嘛!尤其他那双眼睛,深邃黝黑一如黑色宝石,更别提他那张嘴,饱满红润得有如天生下来,就是要等著跟人亲吻似的。 桑柔的心忍不住狂跳,为了平息紊乱心跳,她急忙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他那张诱惑力十足的俊脸。 “小姐一个人吗?”服务生操著流利的英语问道。 桑柔朝他摇摇头。“我找人。” 服务生一离开,仿佛约好似的,阎孚同时起身走到她面前。 就在桑柔进门的那一刻,阎孚已经确定了,他这辈子寻寻觅觅的佳人,就是眼前这一个。 “火炬远不及你的明亮,你是天上明珠掉落凡尘──”阎孚朝桑柔一躬身,随口说出了一段古典英文。他的嗓音低柔性感,说起咬文嚼字的古典英文特别动听,这也正是阎孚的搭讪秘招──在第一次见面的女人面前说他拿手的古典英文,好吸引对方注意。 通常这个时候,阎孚总能得到对方一个疑问的表情,十个有十个会马上问他:“你刚在说什么?” 接著阎孚就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解释他刚才说的话──经过多年来的演练,阎孚发现这是一个解除初次见面尴尬的好方法,因为他能藉由一个共通话题,顺利和对方做进一步的认识。 但没想到,眼前美人听了之后,竟然不觉得好奇,反而还笑了起来。 “想不到milo先生的文学造诣这么高,我没记错的话,你刚的话是改编自romeo的台词对吧!”桑柔面带惊奇地说。 阎孚讶然,想不到她竟知道他在说什么!阎孚方才说的,正是改编自莎士比亚,《罗密欧与茱丽叶》一剧里的台词。但有一点更加奇怪,在他不认识她的情况下,她已经知道他的英文名字了?! “可否容我请问,小姐贵姓芳名?” 桑柔深吸了口气,然后看著阎孚低声说:“你好,我是soft。” 阎孚瞪大双眼。他没听错吧?soft?!她?! 他下意识朝外一看,从刚才就一直藏身在餐厅门外窥看的庆突然现身朝他挥挥手。阎孚正想过去问庆到底在搞什么鬼,结果却见庆朝他比了一个加油手势,然后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庆才没那么傻,还待在原地等阎孚过来骂人呢! 庆这家伙,竟敢这样耍他──阎孚心里猛嘀咕,但看著桑柔的表情,仍旧那么自信自得,一副所有事都在他掌握中的从容。 “soft小姐,幸会。”阎孚伸手想和她握手。 桑柔长睫一敛,表情有些困惑。“你意思是,你现在‘有空’──跟我见面了?” “呵呵……”糟了!阎孚表情一愕,霎时哑口无言。死猪头庆,竟害他出糗。明明知道soft是如此佳丽却不早些跟他通报,看这下他该找什么话搪塞过去? 只不过桑柔说那话的意思,也不是想为难他。她趁阎孚手举著,连忙将小手搭上。“很高兴你还愿意见我,我在过来的时候,一直还很担心你见到我突然过来,会不高兴。” 开什么玩笑,阎孚看著桑柔羞怯甜美的笑靥,看见她,鼻间满是她诱人的香气,他怎么可能还有一丁点余力,去想什么他不高兴的事! 阎孚低头望著被他含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心里突然觉得愧疚。他实在太不应该,竟然就因为那匆匆几眼,就断定她不值得一见。好在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机会,再次将她送到他面前。阎孚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错过! “请坐。”阎孚体贴地帮桑柔拉开椅子,然后唤来服务生拿来菜单。 桑柔看了一下,突然拿菜单遮住半边脸,悄声唤著阎孚。“milo先生,可以麻烦帮我做点推荐吗?我很少到外头用餐,对这种东西不太熟。” 阎孚看著桑柔尴尬的表情,心里对她的分数又添加了一些。他喜欢她的坦率不造作。“没问题。”阎孚要桑柔把菜单摆平。“接受鸭肉吗?我刚吃了他们的烤野鸭胸,我觉得不错。” “喔,好啊。”桑柔没什么禁忌,只要那料理名字听起来还算正常,她就点头接受。 一待服务生不再挡在两人中间,阎孚才有那余裕能好整以暇地打量面前的她。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总归一句,漂亮!只是他不懂,为什么她刚在机场那里,要做那么可怕的打扮? 眼看阎孚不讲话光盯著她看,桑柔整个人都别扭了起来。她尴尬地瞧瞧左右,直到确定逃不开他的目光,桑柔这才大著胆子问道:“我现在的打扮……很奇怪吧?不瞒你说,这身打扮是你秘书的主意,他说你比较喜欢看亮丽的装扮。” “不,非常漂亮,这身衣服非常适合你。” “是喔,谢谢,可是我……其实不太习惯。” 两人对话到这,阎孚发现桑柔有一特色,就是坦白。在她的世界里,好像没有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情存在。 看著桑柔别扭不安的表情,阎孚在心里略略修正桑柔给他的印象。单看她外表,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天真单纯、不解世事的年轻女孩,但阎孚读过她写的文章,还有此刻跟她对话,阎孚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拥有这么多不同的面向。 她就像是命运之神特意送来的礼物,只是外头裹了许多包装纸,有丑有美,教人一下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他唯一可凭恃的,就是他优于常人的嗅觉天赋。在遇上桑柔之前,阎孚天赋所赐予他的,通常是弊多于利。但此刻阎孚深深感谢老天给了他这能力,否则他怎么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一下就发现、并且确认他所追寻的目标?! “你说话很直接。” 桑柔不解地皱起眉头。 阎孚发现,她惊诧困惑的表情也相当可爱。 “呃,你觉得我这样不好是不是?对不起,因为我平常不太跟人家交谈,所以在说话上,我恐怕不那么擅长,要是哪里得罪了你,希望你多多包涵。” “没有,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够坦白,我可以直接知道你心里的所思所想。”阎孚深情款款地注视她。“我唯一觉得不好的,是我怎么会那么大意,如此佳丽就在眼前,我竟没早一点发现你的存在?” “呵呵。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的赞美?”桑柔脸绽出一个像吃到太酸东西似的尴尬笑脸。 根据“以往”经验,桑柔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感不易动情的女人──她今年二十四岁,谈恋爱的经验,就只有读大学时与学长短短交往过半年,不过那次的印象并不好。桑柔发现,自己在感觉身体这方面上,好像缺了某一种“愉悦”神经,不管学长怎么努力表现,她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 但在milo面前,桑柔却发现她身上的冷感毛病好像无法照常发挥作用。眼前男人具有一种神奇的感染力,只消被他看著,桑柔就可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像被羽毛拂过般的微微骚动──这种感觉,是桑柔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直觉地感到害怕。这男人危险,不可太过靠近──她脑中有个声音这么提醒著。 “与其得到一句谢,我倒宁可要别的东西。”阎孚绽出有时如南国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种暖度,足以将千年寒冰融化。 “我怎么有一种──不应该继续往下问的感觉。”阎孚漂亮的黑眸中藏著抹诡谲,教桑柔忍不住汗毛直竖。 “错。”阎孚挑逗似地轻轻摇著手指。“你反而更应该问我。” 桑柔叹息。“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你想要什么?” 阎孚突然伸长手轻点了下桑柔唇瓣,沾走了她嘴巴上的水嫩唇蜜,然后在桑柔瞠直的目光中,将修长的指往嘴里一送。 “mylips,twoblushingpilgrims,readystandtosmooththatroughtouchwithatenderkiss.”(我的嘴,这两个害羞的信徒,正准备以一个温柔的吻,来抚平那狂暴的触摸。) 阎孚再次卖弄他的“文学造诣”。桑柔听得懂更好,刚好可以省去他再三说明的时间,让他们俩直接朝下一步骤进行。 “不不不──”桑柔听了,脸颊顿时胀红,仿佛担心阎孚会突然朝她扑来似的,只见她身体急急朝椅背缩去。“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是为了谈合作《softsex》的事情……” “我被拒绝了……”阎孚故意装出伤心的表情。“你感觉得到我的心正在发出哀鸣吗?因为我无法得到我心目中佳人友善的一吻……” “但这跟那是两回事──” “但那是我发自内心的请求。” 看著阎孚一派认真表情,桑柔实在觉得好气又好笑。笔名soft的桑柔平常虽然会在杂志上教男人要学会说甜言蜜语,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亲耳听见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怪只怪眼前男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一般人若说话像他一样肉麻,通常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讨厌,可是当话是从他嘴里吐出,硬多了几分教人意乱情迷的调情味。看著他漂亮的俊脸,桑柔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像刚跑完百米赛跑似的…… “你──都习惯这么说话?用这么诗意的语词?” “不。我只有在我深深倾慕的佳人面前才会。通俗的语言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情感,我情不自禁。” 真糟糕,被他那样一吹捧,她都快忘记她姓谁名啥了!一个严肃的声音突然在桑柔脑中大叫── 不行!桑柔!重点是《softsex》,你绝对不可以忘了此行目的! 只见桑柔猛地一闭眼,重重地呼了口气。 “怎么了,你表情有些奇怪?” “我只是在储备把话题带开的勇气。”藏在桌子底下的小手紧紧一握,桑柔蓦地张开双眼,满脸认真地看著阎孚说道:“因为你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没提起跟我合作《softsex》的事情。拜托你,《softsex》这本书真的对我非常重要,请你不要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合作。” 哎呀呀!没戏唱了。 被桑柔这么一说,阎孚突然觉得一路在对她示好的他,活像个白痴一样。阎孚委屈地瘪嘴。难得让他遇上如此合他条件的对象,结果对方却满脑袋都是工作,她还真知道该怎么泼男人冷水…… 看著桑柔恳求的表情,阎孚不得不收敛他嘻皮笑脸的表现,改用比较庄重的语气说话。“有句中国话叫‘吃饭皇帝大’。”原本一路用英文说话的阎孚,突然改用中文表示:“跟我合作的第一个要件,就是不能在餐桌上谈公事。” “想不到你中文说的这么好!”桑柔诧异地双眼圆瞠。 哼哼,她想不到的事情还多著呢!“先用餐吧。”阎孚睨著她,然后举起水杯,朝她微微一颔。 他刚好也可趁这机会,好好思考该用什么方法,一举拿下佳人芳心,就像罗密欧在剧里颂念的那句──“我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今晚才遇见佳人。” 看著桑柔优雅的吃相,阎孚脑中有个主意,一点一滴逐渐成形…… 第二章 用完餐后,阎孚邀请桑柔坐到外头大伞下乘凉。夜晚凉风徐徐,比人工空调还要让人觉得舒爽宜人。 服务生方把两人所点的饮品送到退下,阎孚随即发动攻势。在方才用餐时,阎孚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跟桑柔闲聊些能令她稍微放松的话题,但其实他早已在心里做出决定,会跟她合作《softsex》,但是,距离他点头同意这段路程,她还有好长时间需要努力。 因为他不想这么早就放她离开。阎孚明白,只要桑柔合约一到手,包准隔天一早一定会搭乘飞机回台湾,之后再要见她,可就没像现在这么容易。他得设法在她待在普吉的这段时间里,一举掳获她芳心。 “我知道你在等我的答案,我现在就回答你,你先前送到我手上的提案,我觉得少了那么一点吸引力。”他故意挑她的毛病,想藉机拖延她待在普吉的时间。 这是阎孚安排的第一轮攻势。照他俩方才的对话,不难发现桑柔对她的工作多么看重,要吸引她注意,当然要投其所好,从她最渴望的东西下手。 阎孚这么一说,只见正拿著杯子啜饮奶茶的桑柔猛地一愕,差点把杯中的奶茶洒了一身。“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你结论下得太快了。”阎孚朝她一笑。“我只是说我的感觉,但它不是没有改善的空间。” “所以?” “你得想出其他让我更满意的提案。” 这个答案教桑柔颇为受伤。“你觉得我哪边写得不够好,还是──” “不是哪边,是全部。你所描述的感觉,都让我感觉──平凡。” 桑柔不知道其他人听见批评时,会是什么反应,但对她来说,就只是四个字“不可置信”。她花了近半年时间企划的提案,就落得这么一句“平凡”?!她怎么可能接受! 只见她倏地挺直腰杆,热切十足地朝阎孚方向倾去。两人脸贴脸靠得极近,桑柔一瞬间忘了自己的缺点──不太懂得怎么说服人;她更忘了阎孚是名闻国际的漫画大师,同时也忘了方才她在餐厅里所下的决定──与此人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阎孚瞧她瞪大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自己,那一脸慎重认真的表情,完全少了方才初见她时的羞涩与不安,教他觉得可爱至极。 “或许我的文字技巧还不够熟练,但是我相信我所做出的提案,应该不至于像你说的,平凡到不值得一提的程度。” 原来这就是她捍卫自己心爱事物的样子!阎孚从她散发的气味里,察觉到桑柔的内心状态。嗯,即使在这个时候,她身上气味也一如茉莉花般优雅,阎手心里暗赞了一声,太完美了。越多了解她一点,阎孚就越加确信,桑柔就是他所寻找的那个人。 “你会错意,我不是说你的文笔不好,我指的是‘真实度’。” 虽然跟她认识不过一个小时,但性格单纯的桑柔在阎孚眼里,简直就像块玻璃似的,一望见底。他看得出她对《softsex》这本书的重视,所以他会给她强而有力的理由。 “你时常在你的专栏里面告诉读者应该正视身体的感觉,你写得很好,不容否认。乍看之下,旁人一定会被你辛辣坦荡的文字吸引,会让人觉得你是那种身经百战,对性、对爱熟稔到极点的情场高手,所以你的建议值得一听。但反覆读过几次之后我发现,你写在提案里的那些,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不曾感觉过你所描述的那些‘感觉’?” 桑柔表情一愕。阎孚的确说中她的心虚处,她写在书上那些,的确都是参考其他人作品,间接发展出的想法。乍看的确很有气势,但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所写的那些,根本缺乏实际经验佐证。但就像编辑阿丽常挂在嘴边说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至少她很用功搜集资料,桑柔自认她经验不足的部分,是可以靠充足资料去做弥补的! “谁规定写两性专栏的作者,必须同时是情场高手?那这么说来,每个写侦探小说的,都先杀过人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阎孚不跟桑柔辩,只是用他那双黑眼直勾勾地看著她,逼她思索他刚才的话。 偏偏桑柔这个人就是老实单纯,一当心虚,她就没办法再睁眼说瞎话,硬假装自己没有丝毫,“是啦,我承认你说得没错,但是我总不能为了写那专栏,就成天跑去跟男人谈恋爱。” “我不是叫你去恋爱,我是指你对‘两性’,了解还不够透澈。” “但是我找了非常多的资料──” “呵。”听见桑柔这辩驳,阎孚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他从座位上起身,朝桑柔伸出手。“累了吗?如果还不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桑柔惊讶地看著阎孚。他想带她去哪?跟他走安全吗? “去不去?” 桑柔直勾勾地盯著伸在自己脸前的大掌看,那掌心略白的宽厚手掌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虽然她脑袋里浮现的,是接连不断“不要、不要”的警告声。桑柔猛地一咬牙,决定放任自己一次,相信他。 仿佛像演练了无数次般的熟稔,阎孚一接触她手,随即将她往他身侧一拉。桑柔仰起头看著他的笑脸。那笑容之灿烂,突然让她产生一种,即使被他骗了也无妨的阿q想法。 “保证你不会后悔。”他转头朝她一眨眼,便领著她穿越中庭而走。 约莫十五分钟,阎孚停在一扇紧关起的木门前。他从口袋拿出一张磁卡往旁边小盒一放,“哔”地一声,木门应声打开。 “进来吧。”率先走入的阎孚朝桑柔招招手。 首先进入她眼中的是一片黑,不过当阎孚把天花板上的灯打开后,桑柔忍不住瞪大双眼。 “我的工作室。”长条型约莫五十坪大的空间里,摆满了书与罐罐颜色灿烂的颜料。 “你带我来是?”桑柔像进入博物馆般,一直不断张望两侧书架。 阎孚倚在中间,至少有五张榻榻米长的钢桌旁说:“你挑一本翻翻。” 咦?!桑柔不解地看向阎孚,在他的点头示意下,她转身随意从架上取了一本,绯红色的书皮上印著她看不懂的泰文,但是一翻开里头── “哇!”桑柔蓦地出声惊呼。是春宫画!她猛地将书合上,然后抬头看著阎孚。“房间里这些,不会全都是……”她指著手里的书。 阎孚点点头。 我的天啊!桑柔转头一算架上,保守估计一架书算一百本,那么这边一共有十四座书架──这儿竟有一千四百本以上的春宫图?! “它们是我平常用来作画的资料,春宫图有一个好处,即使我不懂该国文字,我也看得懂书里的图片。” 桑柔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阎孚听见她说她找了非常多资料,会忍不住发笑。亏她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夸说自己在找资料方面下了很多功夫,跟眼前阵仗一比,她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桑柔顿时信心大失。她垂头把玩著手上的小书,一边喃喃说道:“这么说来,我跟你合作《softsex》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你决定放弃了?”阎孚注视桑柔,仔细评估她脸上表情。 “当然不是!”桑柔一口否认。“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够跟你合作《softsex》,但是,我的资料全部都留在台湾,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改我的提案。” “我可以借你。”阎孚轻轻抛下诱饵,就看桑柔会不会上钩。“资料。” 他是说──桑柔蓦地瞪大双眼。 “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眼前资料任你利用,只要你在时间限制内可以把你的提案修改好,我就答应跟你合作。” “不骗人?!”桑柔欣喜若狂。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阎孚说道。 “好,我答应你。”桑柔点头。“就一个礼拜。” 事不宜迟,两人才刚做出约定,桑柔马上就提出她想要立刻动工的意愿。 阎孚跟她说了一句:“给我五分钟安排一下。” 阎孚从工作室里拨了通电话给庆,庆一进来工作室,阎孚便吩咐要他帮桑柔另准备房间。“去帮soft小姐准备客房跟一份备用钥匙,这一个礼拜soft小姐会到我工作室里工作。还有,soft,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庆,他会替你安排。” “等等,我有问题。”桑柔越想越不对。“好像不太好吧,要我住在你的vi里──” “少爷的vi是特殊的,里头一共有六间客房,每间至少都有这里的一半大。”出声解释的人是庆。 “但是……” “如果你喜欢跑来跑去我也不反对。”阎孚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我要提醒你,从我这走到你原本住的vi,至少半个小时。” 这事桑柔心里有底,她刚才亲自走过── “其实我烦恼的不是住哪里的问题,但是,哎呦!我老实说好了。”桑柔忐忑地瞧了阎孚一眼,一边吞吞吐吐地说著:“我平常工作的时候,都打扮得很随便,但是庆跟我说,你不喜欢不漂亮的东西,万一,你会因为我的一时疏忽打扮,然后就不给我机会……” 看她垂著头脸颊绯红的模样,阎孚心里突然浮现一抹暖暖的温柔。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爱老实的女人?!想著想著,他突然动起捉弄她的念头,想知道她到底能够老实到什么程度! “真有那么糟?”他佯装介意地皱起眉头。 只见通红的小脸轻轻一点,感觉地上要是有个地洞,她一定会一头钻进去。 她的反应更是挑起阎孚的好奇,他忍住欲上扬的唇角,继续追问:“继续。” “我一定得说吗?”桑柔瞧瞧他,小嘴嘟得像可以吊上三斤猪肉。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能否接受?” 这么说是也没错啦──桑柔抬头瞧了阎孚与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庆,磨蹭好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平常工作的时候,不太出门,通常整天就穿著t恤短裤跟拖鞋,然后,也不会上妆,头发更是随便拿条橡皮筋绑一绑解决──”总而言之,她平常打扮,就是一般认知中的黄脸婆造型。 阎孚挲挲鼻头,他实在很难将眼前如花似玉的美人,联想成她口里形容的那模样。 “至少会洗澡吧?”庆没头没脑插了一句话。 桑柔听了,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不洗澡多可怕啊!我还不至于邋遢到那种程度!” 她话一出口,站在工作室里的阎孚与庆,突然同一时间仰头狂笑。 桑柔看得傻眼。她刚有了说什么好笑的话吗? “少爷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帮soft小姐了吧!”庆笑到流泪,只见他一边说话,一边揩掉眼泪。 “我知道。”阎孚点头,然后换用泰文说了句:“她是颗未经雕琢的钻石。” “什么?”桑柔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没事。”阎孚一挥手,带过这话题。“你刚不是说要尽早工作,那还不快点去整理行李,时间可不等人。” 对厚!“那我先回去整理东西,等会儿马上过来。” “待会儿见。”阎孚朝她一挥手。 ***bbs.***bbs.***bbs.*** 一个小时之后,桑柔拿著庆给她的磁卡,再次进入阎孚的工作室。工作室灯依然亮著,不过桑柔发现,主人并不在。 不知怎么搞的,当发现阎孚不在,桑柔心头蓦地浮现一种失落的情绪──她还以为他会在里头等她呢! 桑柔猛地一拍脑袋,瞧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工作工作,人家大师让你进他工作室,可不是要叫你进来发花痴的!”桑柔一边提醒自己,一边从手里提袋取出笔电与随身笔记,然后她转身望著满坑满谷的“参考资料”── “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比较好呢?” 桑柔思考时习惯用左手顶顶鼻梁上的眼镜,摸空了才记起眼镜不在脸上。戴眼镜习惯了,现在鼻子上面没东西的感觉还真怪。桑柔一边看著书架一边摸著自己的眼睫毛,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一本熟悉的书名,英文版的《性爱圣经》。 基于他乡遇“故知”的情感,桑柔伸手取下打开书。眼前这书,就是当初出版社找上桑柔的原因,她们想要为东方人量身订作属于东方人口味的两性书。桑柔一边翻读著书页,一边叫出她电脑里的存档对照查看。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太臭屁,但说真话,桑柔是真的觉得自己所写的内容,并不会输眼前这本书。 “大师说我的描述平凡──”桑柔喃喃自语:“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他到底觉得怎样的描述才称得上‘不平凡’?” “热情。” 就在桑柔说话的同时,阎孚进门了。 猛地听见他的声音,桑柔顿时吓了一跳。 她表情尴尬地说:“呵呵,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再过来了……”真糟,竟被人逮著她在发牢骚。 “我还有图得修。”阎孚帅气地将卡片往长桌上一丢,然后转身,看著一脸局促不安的桑柔说道:“来吧!趁我现在还有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刚说的那个热情──你是希望我写得很火辣吗?” “错。热情不是色情。”阎孚突然转身从档案柜里拿出一叠画纸,然后招手要桑柔过来,“你应该看过我的画?” 当然!桑柔点头。用著英文名milo创作的阎孚截至目前,一共出版了十多本精装本的成人情色漫画。说情色,是指他所描绘的内容,全都绕著「做爱做的事”打转。可说也奇怪,他的画作就是不会让人觉得恶心讨厌,而且接受度超广。不但男人爱看,甚至连女人看了,也同样爱不释手。 原因何在? 桑柔低头看著桌上的画纸,画面中是一个侧转背对观者的裸体女人,那秾纤合度的体态与雪白的肌肤看起来是如此诱人,感觉好像一个眨眼,她就会跃出纸张,转身走到观者面前似的。 桑柔脑中蓦地闪过两个字,也就是阎孚方才说的──“热情”。 “我从你的画里,看到了一种──让人心痒痒的感觉。” “欢愉。”阎孚伸手按在纸上,沿著他所画的裸体女人腰际,一路滑到她光滑丰软的大腿上。“我所画的每个人,无论男女,每个人都像浸淫在深浓纯粹的性爱欢愉中,读者可以从他们的肢体感觉到──性爱,的确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经他这么一说,桑柔好像有点懂了。 “你是要我写出那种欢愉感──让读者一看我的书,就会产生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聪明。”阎孚合掌拍了三下。“这就是我要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桑柔突然面露苦恼地沉吟著。 “有问题?” 桑柔点头。“没错,我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阎孚挑眉等待。 桑柔眼睛一接触他狐疑的视线,她脸颊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两抹红。 “唉呦!”她捂脸呻吟。她真的说不出口啦! “这么难以启齿?” 桑柔点头。“非常、非常、非常地难以启齿。” 阎孚可以感觉,正盘旋在桑柔心头的“那件事”,的确非常困扰她。因为嗅觉敏感的阎孚已预先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察觉到了变化。他发现当她心情紊乱不安时,她身上甜甜的香气,会掺杂了一种,像现榨苹果汁那般的微微酸香。但还是相当地美妙! “算了。”桑柔决定放弃不提。她的问题,连她的编辑都不知道,一直以来,桑柔靠著少跟人接触,得到了不少伪装自己的机会。她已经ㄍ1ㄥ惯了,要她在大师面前自掀底牌,简直就像要她命一样! “我还是靠自己想办法解决好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说完话桑柔走回她位子,开始动手修改她储存在电脑里的文字资料。 阎孚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确定她真的不开口问,他这才收起桌上的画纸,然后取出未完的画稿,坐下开始画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大师工作的样子──桑柔侧转头偷看阎孚,正专心画画的他浓眉蹙紧,俊俏黝黑的脸庞一扫她先前看过的玩世不恭,显得异常严谨冷酷──真是超级无敌的帅气! 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到桑柔的目光,阎孚淡淡一笑,只见他手动作未停地说了一句:“看著我能找出答案?” 啊!被逮著的桑柔脸颊一热,急忙将眼睛别开,只是没过几秒,她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又痴痴地黏回阎孚身上。 她心里边思考著,难道真是大师与凡人的差别吗?感觉欢愉与热情,对他来说是那么唾手可得,可是反观她,却连“欢愉”是什么,也都还不知道── 阎孚突然把手上的画笔朝桌上一放,然后转头注视桑柔。 两人四目一对上,桑柔才蓦地明白自己又再看他了。啊! “说。” 嗄?桑柔满头雾水。 “困扰你的问题。” 喔!那个!桑柔小嘴一瘪,然后摇头。“不要。” 阎孚皱眉。她有问题不说,但是又拚命用她的目光“嚷”著──我好烦恼、我有问题…… 是该放任她不管,还是下狠招逼出她问题?阎孚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决定主动攻击。 “如果你今晚没心思工作,那请你离开。你困扰的视线会阻碍我工作的进度。” 啊?!桑柔两眼瞠直,她没意料阎孚竟会赶她走。 “我只是……一时想不出来……” “我不想听理由,要就是开口问,不想问那就请你离开。” 最后通牒一下,只见桑柔沮丧地嘟起小嘴,失落地将笔电收进包包里。“打扰了。” 她的决定令阎孚大吃一惊。他还以为她很老实单纯,心里藏不住一点秘密的。 唉呀,他好像下错猛药了。还来得及补救吗? 望著桑柔失望的背影,阎孚蓦地陷入深思。 第三章 milo大师刚才说得没错! 桑柔曲坐身体,以双手环抱双腿的姿态坐在vi豪华客房的大床上,若不想办法尽快处理她的问题,那她就没有资格再进大师的工作室,打扰他工作。 但这也正是桑柔最感头痛之处──她就是不曾感觉过“欢愉”嘛!那种情绪连她自己也搞不懂,怎么可能有办法传达给其他人看见啊…… 桑柔泄气地往床上一躺,瞪著头上天花板喃喃道:“总不能叫我买个男人,叫他教我那种事──嗯?!” 等等,这主意或许可行喔!桑柔倏地从床上弹坐起。尤其她现在刚好是在性观念开放的泰国──桑柔记得编辑阿丽跟她提过,在泰国,性是一件很普遍寻常的事。所以说,只要她找对人,她说不定就可以一举感受到何谓“欢愉”?! 桑柔咬著手指头思考,越想她就觉得可行性越高,不过有一点比较麻烦,就是该去找谁问这问题──上哪可以买到性技巧“一流”的男人?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soft小姐……” 声音打断了桑柔苦思,她皱起眉头瞪了关起的房门一眼。“谁?” “我是庆,少爷要我来问你,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东西?” 桑柔双眼蓦地一亮。对了!问庆,他是泰国人,庆他一定知道! “有!”桑柔跳著冲去开门。“快请进快请进,我有问题想请问你。” 庆还以为桑柔是要跟他说什么,结果没想到,她问的问题竟然是── “soft小姐,我,我没听错吧?”庆吓得瞠目结舌。 讨厌,这种话还要她讲第二次!桑柔又窘又气地红了脸颊。“没有,你没听错!我刚才的确是在问你,要上哪买男人?” “但我不懂为什么?是你有这方面的‘需求’……” “哎呦!”他干么打破沙锅问到底啊!“你不要管我要做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该上哪‘买’?” “知道是知道……” “那就快点告诉我啊!”桑柔催促他。 庆一脸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在庆来敲门之前,阎孚才刚打电话跟庆讨论桑柔的事。少爷这边已经很确定了,少爷喜欢桑柔,想要把她留在身边。本以为这件事很好安排,庆以为他只消跟桑柔暗示一下少爷喜欢她,她就会马上扑到少爷身上──一般女人不都是这样子的吗?结果没想到,桑柔竟跟他说,她想买男人! “等等──”庆做了一个暂停的动作。“我有问题。” “什么?” “有必要用买的吗?我的意思是,你身边明明就有个很好的人选……” “你是说──”桑柔表情一愕,然后手指向庆。 “不是我!”庆连忙摇手。他又不是跟老天爷借胆了,敢跟少爷抢女人。“我是说我们家少爷。你不觉得他是个非常棒的人选吗?” 原来是在说milo大师啊!桑柔拍拍胸口,吓死她,害她差一点误会。 “是啦,milo大师的确很棒……”桑柔当然记得两人稍早在餐厅里的短暂接触,阎孚根本没做什么,就只是用他那双眼睛看她,桑柔就觉得自己好像快融化了。如果对象是他,桑柔心想,或许她就能感受到所谓的欢愉与热情。但这只不过是她在痴人说梦! “你不是说过他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你看我,”桑柔低头看著自己。“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如果我跑去跟他说这个,他一定会拒绝我的。” 虽说刚才和阎孚共餐时,他跟她说了很多语意暧昧的话,看起来好像对她有那么一点意思,不过桑柔一想到他刚才把她赶出工作室的举动,桑柔就不敢对他抱持任何期待。桑柔真的不认为贵为大师的milo,会看上她这种平凡无趣的女人。 桑柔双手合十,满脸哀求地说:“拜托你啦庆!帮我这个忙,我是真的有说不出口的理由,非买个男人帮我解决不可──” “非买不可?” “非买不可。”桑柔肯定地点头。 庆看著桑柔,直到从她眼中看出她是认真的,这才点头答应。“好吧,这事就交给我处理。” 太好了!桑柔感激地说:“谢谢你。” “有什么要求吗?比方身高多高,长相还是肤色──” “那个都不重要,我只要一点,就是他的能力──就是‘那个能力’要好一点。” “……”真看不出来,soft小姐喜欢种马?! 一见庆诧异的表情,桑柔窘得直跺脚。“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要求那个条件,是有我的理由的。” “喔,我知道了,重点要性能力强的。” 干么说出来啊!桑柔脸颊红透。 “很急著要吗?” 桑柔点头。“最好明天中午以前就办妥,万一不好找的话,最晚后天。” “是。”庆回答。他转身欲离开时,桑柔突然开口留人。 “庆等等,我还有一件事。” “请说。” “就是──”桑柔扭著手指头。“可不可以做得隐密一点,尽量不要惊动milo大师。” “……”她不希望被少爷发现?! “然后,最好是在外边见面,因为我觉得把人带进这里,太不礼貌了。” “我明白了。”庆点头。“那就明天中午,你等我好消息吧。” 虽说庆答应桑柔不告诉阎孚,但是一从她房间离开,庆马上脚步不停地钻进阎孚的工作室里。 “我刚听见一个会让你吓一大跳的消息。” 故弄玄虚!阎孚才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消息能教他吃惊。阎孚头也不抬地继续画他的图。 “soft小姐刚要求我,帮她‘买’一个男人。” 只见原本低头画画的阎孚蓦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阎孚反应就像他刚才的反应一样,庆忍不住窃笑。“买男人买男人,就是那三个字,而且soft小姐还说,要‘性’能力强的。” 这消息实在太令人惊讶,吓得阎孚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三度。“她买男人干么?”而且还特别要求男人性能力?!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soft小姐只说她有没办法启齿的理由,求我务必帮忙。” “你答应了?!” 庆点头。“没办法,谁叫soft小姐态度那么诚恳,再加上她声音又那么好听,被她一求,我就只能答应了。” 庆说这什么话!阎孚忍不住吃起味来。只见他将手中画笔往笔筒一插,突然快步朝庆走来,那表情,活似他心爱的东西被人侵占了似的不爽。 “不要跟我说你也喜欢soft。” “soft小姐喜欢的不是我。”这点自知之明庆还有。“我刚问过她,我们这里明明有少爷你这么好的人选,她干么舍近求远。” “她怎么说?”阎孚眯紧黑眸。 “她说你不可能喜欢她。” 这也太离谱了!阎孚瞠目。“我刚在餐厅里明明就已经跟她告白了,难道她以为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在穷嚷嚷?” “经我分析,我认为那是soft小姐本身自信心不足的问题!因为她对她自己没自信,所以才会不相信少爷你会喜欢她。” soft没自信──这句话若早个两天说,阎孚铁定会大笑无稽。总是在杂志专栏里教人怎么做爱,怎么追求男人女人的两性专家,怎么可能会是个没有自信的女人?不过在见过桑柔本人之后,阎孚发现庆说的一点也没错。 soft是桑柔的一部分,但当她使用起soft这身分时,文字风格热情大胆,却没办法影响到桑柔本人的个性──阎孚觉得这种落差相当有趣,而且他不相信,soft特性只能存活在桑柔的文字里,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激出桑柔身体的soft特性,让两者融合为一体! “少爷,现在该怎么办?”庆问的是桑柔要买男人这件事。 阎孚敛眸想了一下,一个很妙的主意,突然闪过他脑海。“既然我的客人有这需求,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可以怠慢?!就交给我处理,你只要做一件事──”阎孚招招手要庆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吩咐。 只见庆的表情从纳闷,慢慢变得豁然开朗。 天呐,这主意太妙了! “没问题?”阎孚问。 “ok!我这就去安排。”庆笑著回答。 ***bbs.***bbs.***bbs.*** 第二天── 如果单纯只用脑子想这件事──买男人,感觉就像上街买水果一样,轻松容易。可是,一到约定的饭店门口,不知怎么搞的,桑柔突然觉得两腿发软。 “等等。”桑柔突然伸手拉住正往饭店门口迈去的庆。 庆一转过身来瞧见桑柔表情,一下就明白她害怕了。 桑柔知道她这时候才讲不要,感觉好像是在戏弄人,但是──她是真的没有勇气跨进门去。 只见她表情别扭地低喃道:“我觉得,我那决定好像不太好……” “喔,那我就去跟他说取消了。”话说完庆即刻转身,不过又猛地被桑柔拉住。 “等等,我也不是说我不要啦──” 一会儿觉得不好一会儿又说不是不要,到底是打算怎么做?但庆不催促,只是侧著头静静等她做决定。 桑柔又是抓头又是咬手的,一个人杵在门口挣扎好半晌,才说:“我要去。但是在去之前,我需要喝一点东西。”桑柔说的是酒。其实她一点酒量也没有,几就足以让她醉了。 庆帮桑柔在饭店柜台买了瓶红酒,也不管刚开瓶的红酒喝起来多涩口,桑柔端起杯子仰头一倒就是半杯。 “嗝。”她打了个酒嗝。嗯,半杯酒下肚,感觉好像没那么害怕了。桑柔转头瞪著桌上的酒瓶,不然再半杯?!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庆突然伸手取走杯子与酒,然后搀起桑柔,硬将她带进饭店电梯。 “为什么不让我喝?”桑柔嘟嘴埋怨。她天生体质容易酒醉,感觉她说话的语调,已经变得有些迟缓了。 “你来这的目的,不是为了要解决什么‘难以启口’的事?如果确定你喝醉了以后仍旧可以保持清醒,那你就喝吧。” 桑柔手摸著额头喃喃自语:“可是不喝醉,我会怕嘛。” “嗯?”庆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没啦。”桑柔挥挥手。“我问你,那个男人,就你帮我找的那个男人,那个能力……真的不错吗?” “你放心,他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优秀的一个。” 有这么棒啊?!桑柔难掩狐疑地瞧庆一眼,他露出很有自信的微笑。 “到了。817号房,要我送你过去吗?” 桑柔摇头。“不用,告诉我房间在哪就行。” “直直走到最后就是,这是门钥匙,我三个小时后会来接你。” 庆将钥匙往桑柔手上一放,然后才轻轻将她推出电梯,和她挥手道别。 立在紧阖起的电梯门前,桑柔沮丧地将头一垂。怎么办?她不敢进去啦! “少爷,我是庆。”电梯一往下面楼层降庆立刻拨电话给阎孚。“我已经把soft小姐送到饭店里了……嗯……不过她看起来好像有点后悔的样子……” “知道了。”阎孚合上手机,确定门钥匙在口袋之后,随即起身离开房间。 为了迎合桑柔的“需求”,他今天特意做了不一样的打扮。他今天穿了一套质料普通,感觉有点破旧的衬衫与长裤,然后还特意戴上长假发,跟角膜变色隐形眼镜,改变眼珠子颜色。 虽说高壮结实的身形与俊美黝黑的脸庞难以更动,但发型、眼珠子和他身上的衣著一变,多少就降低了他不可一世的高贵气质。 现在的他不是阎孚,也不是桑柔所认识的情色漫画大师“milo”。他现在正假装成庆找来,一个极需要钱的“外卖”男人。 等了五分钟,没等到桑柔来敲门,他决定亲自去逮她。 一出房门,就见她仍杵在电梯附近徘徊犹疑,于是出声唤她:“soft?” 桑柔听见这悦耳的男声,怔愕地转身,只见一双结实手臂突然拦腰将她抱起。她吃惊地看著眼前的蓝眼男子,他他他──天呐!milo大师怎么会跑来这? “我名字叫安东尼,庆先生吩咐我来找你。”化名为安东尼的阎孚,故意装作不太会说英文似的,用著口音极重的破英文跟桑柔打著招呼。 他叫安东尼?!桑柔不解地看著已做改装的阎孚。这个人长得多像milo大师啊!桑柔目光在“安东尼”脸上游移,一瞬间被他的外貌给弄混了。 只见阎孚俯头在桑柔耳边说:“庆先生说,我跟小姐的爱人长得很像──” “什么爱人!庆乱说!”桑柔脸颊一红,急忙否认。她只是觉得milo大师很俊很帅很厉害,但她跟他压根儿就不是那种关系!“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我们这样太奇怪了!” “什么?”阎孚故作惊讶表情。“你不是买我来跟你做──” “不要说!”阎孚话还没说完,桑柔突然伸手捂住他嘴巴,然后一脸作贼似的左右张望。好在附近没人,要是被人听到她买男人,那旁人会怎么想她? 一个声音在桑柔脑中嗤笑道──你现在才想这个也太迟了吧!早先叫庆帮你买男人的时候,不是还胸有成竹的以为凡事都在你掌控中?! 没办法嘛!她就是改不了冲动行事的习惯。桑柔心里懊悔著。桑柔爸爸就骂她做事从不瞻前顾后,这会儿终于尝到苦头了。 “你改变主意了?”阎孚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然后将桑柔轻轻放下,让她双脚立定。“那我只好退你钱了……” 阎孚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泰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一边数钱一边喃喃低语:“还以为等会儿可以用这笔钱,带一点营养的食物回去送给老奶奶……” 咦?!桑柔听见“安东尼”的话,然后再瞧瞧他身上破旧的衬衫,一时同情心大起,对他的戒心,瞬间也降低了许多。 “钱不用还给我了。”桑柔突然伸手按住“安东尼”的手。“是我叫庆带你来这的,所以我有义务付钱给你。” 阎孚心里想著,她很善良,而他一向喜欢善良的人。 “这怎么可以!”阎孚故意假装不能接受。“既然我没达成庆先生交代的任务,我就不能收你的钱。” 想不到泰国男人,这么有敬业精神!与他相较,反而是她太任性,出尔反尔,不遵守约定。 “真是很对不起……”唉!真是,桑柔暗斥著自己。看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莫名其妙想了一个买男人的歪点子,结果竟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不然这样好吗?我听庆先生说,你有问题想问我,不然这些钱,就当是我回答你的费用?” 阎孚笑似非笑地用著他闪闪动人的蓝眼睛望著桑柔,桑柔突然觉得身体一阵骚动,此刻脸红心跳的兴奋感,就跟她昨天穿著红色洋装,被milo大师那双黑眼看著的感觉好像。 没想到“安东尼”除了长得像milo大师之外,就连魅力也跟他不相上下…… “好不好?”阎孚再度追问。 桑柔垂眸犹豫了半晌,最后终于被说服。“好──我把问题告诉你,你回答我。” ***bbs.***bbs.***bbs.*** 桑柔在阎孚的带领下走进饭店房间。这里的格局虽不若阎孚的悦榕度假村那般壮观舒适,但房间清洁倒是做得还不错。 阎孚让桑柔坐在靠窗边的白色沙发椅上,然后倒了杯冰茶给她。 脸好烫!桑柔用水杯轻触脸颊,意图想藉由冰凉的水杯带走她体内的燥热,可是心跳依旧跳得飞快──不知这跟她刚喝了半杯红酒有没有关系? 光闻桑柔的味道就知道她很紧张,阎孚淡淡一笑,知道自己此刻定不能过于躁进。深藏在桑柔体内的soft本质还没影响到她本人──这正是阎孚备感兴趣的地方。soft是什么味道?是浓郁挑情的伊兰伊兰花香,还是妩媚惑人的玫瑰香气? “你的问题?” 桑柔吸了口气,决定先从自己的工作性质下手,这样“安东尼”才不会听得一头雾水。“我先跟你解释一下我的工作……” 桑柔误以为“安东尼”的英文不好,所以她都尽量用最浅显的英文单字做介绍。 阎孚安静地听著她说话,没插嘴,一直到她把milo对她的要求:“写出热情”说出来后,他才突然插话── “milo、milo、milo,这名字你一直不断地提起,感觉他跟你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阎孚是故意这么讲的。他想藉由“安东尼”这样第三者的身分,探知桑柔对他到底有何看法。 “你别乱说,milo是世界级的大师,对他而言,我不过是这种……”桑柔摇摇小指头,意指渺小。“等级的合作对象罢了。” “还真被庆说中。”阎孚用泰语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桑柔不解地问。 “我是说,你太小看自己。” “才没有。”桑柔嘟嘴。“我小看我自己,是有理由的──” 阎孚定定地看著她,不催促也不说话。 只见桑柔焦虑地搓起自己的手掌,挣扎半晌之后,她才吞吞吐吐地说:“frigidness(性冷感)。你知道我刚说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阎孚蓦地瞪大双眼。 一见他的反应,桑柔就明白他知道。“对。我怀疑我有‘性冷感’。所以,我没有办法在我的文字里面灌注热情跟欢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阎孚心想,难怪她当时会那么吞吞吐吐。身为两性专家的soft竟然是个“性冷感”症者──这听来多讽刺啊!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垮著小脸的桑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做的工作是鼓吹人们投入热烈的性爱活动,结果我本人,却压根儿没体会过热情与高潮……” “医生诊断?”阎孚想确认这件事。 “没有!我怎么好意思去医院检查这个──那是我自己的感觉啦!因为,我跟我第一任男友……那个,完全不觉得兴奋,你懂我意思吗?就是……” “不湿润?”阎孚接话。 “对。”桑柔松了一口气,好在“安东尼”知道她在说什么,不用她浪费口舌去描述她之前的悲惨经历。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热情吗?”她满怀希望地看著「安东尼”问道。只可惜,他却朝她摇摇头。 “不可以?!” “对,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热情是感觉,如果感觉可以用言语形容,那你现在应当就会知道何谓热情了。” “那怎么办?”桑柔嘟嘴苦恼。如果连“外卖”男人都没法告诉她什么叫热情,那她跟milo合作绘本的可能性,不就等于零了? “没法说,但我可以做。”阎孚突然伸手拿开桑柔一直紧握在手上,仿佛当它是盾牌护身的水杯,然后伸手拉起她。 “你──你想做什么?!”桑柔身体僵硬地看著他说话。而当“安东尼”将脸贴近到她面前时,她愕然发现,“安东尼”跟milo大师实在太太太像了,而且皮肤也跟milo一样,好到看不到一丁点瑕疵。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阎孚笑著保证。 “但是──” “嘘。”阎孚伸手轻压在桑柔唇上,止住她未说出口的话。“相信我,只要你一说‘不要’,我保证立刻停手。” 在阎孚软声哄诱中,桑柔红唇一抿,依了他的话做。信任一个才刚认识的男人说的话,好像太过莽撞,但是桑柔就是觉得,她至少该给他一次机会。 “双眼闭上……”阎孚伸手捧住她小脸,用他的掌温,轻轻地融化她紧绷的脸部肌肤。“你很漂亮,而且身上很香……”他一边低语,一边将高挺的鼻尖贴在桑柔的颊上,极暧昧地挲蹭。然后他的唇瓣来至她耳边,朝她的耳朵轻轻呵气。 一种酥麻的感觉蓦地窜过桑柔身体,她眼睫眨眨,不意拂过了阎孚脸颊。 “蝴蝶吻。”他突然说话。 “什么?”桑柔不解地睁开眼睛。 “你刚的动作──”他将脸凑到她脸前,纤长墨黑眼睫拂过她肌肤,感觉就像他用指尖轻轻抚过她脸。他看著她解释:“这个,就是所谓的蝴蝶吻。” “所以?” “我很喜欢。”阎孚笑了。“我觉得它比直接亲吻,来得更引人遐思。” 他现在说话的样子,真的好像milo大师。milo大师也曾经用这种语气音调跟她说话,就在他俩第一次见面,他在她面前,呢喃了教人心醉的《罗密欧与茱丽叶》。 在体内酒精的催化下,桑柔一时间竟无法将眼前的“安东尼”,与存在她心头的那人影,清楚明显的分隔开来。 “我们这样……好奇怪……”当“安东尼”的脸颊再度欺到她面前来时,桑柔隐约有种心慌的感觉。好像他会把她带到某一个,她可能没办法应付的世界去。当桑柔抬起手欲推开他过于贴近的身体,阎孚却突然将她的小手拉高至唇畔,细吻著她的指尖。 “我只想带给你快乐。”他在吻与吻间的空档说道。 在他如酒般醇浓的眼神催眠下,桑柔只能满脸通红地看著自己的手指滑入他嘴中,一根接著一根。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吗?所以她双腿才会不由自主发软,颤抖?! “头发……”阎孚突然说,桑柔还来不及伸手碰,他已早先一步解开她头上发饰。一头带著点咖啡色光泽的直发蓦地从她头顶落下,阎孚赞叹地勾了一绺发丝缠绕在指上把玩,然后在桑柔的凝视下,轻轻俯低下头亲吻他指上的发,然后他抬头凝视她。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桑柔想回说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又不是他。但是心里某个部分,却突然响起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说──他会吻她…… 没错,他会吻她。 阎孚带著梦幻般的神情,缓缓将唇叠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刚开头他的吻很轻、很轻,仿佛像怕会吓著她似地,来来回回细细摩挲几回,直到感觉桑柔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已略略有放松之意,他突然将舌探出,一举入侵她甜蜜的唇齿间。 桑柔发出惊讶的喘气声。虽然她之前只谈过一场并不算精彩的恋爱,但好歹她算是个“有经验”的成熟女人,但是她却从没想过,她自己之前在杂志上写的那些,如火般热情燃烧的吻,在现实生活中,是真真正正存在著的! 仿佛感觉两人还不够接近,阎孚突然伸手将她拉至他怀中,从嘴到脚,一丁点也不肯放过她似的紧紧纠缠住她。 桑柔可以感觉到“安东尼”肢体动作中的那股霸气──那一种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吃掉的狂猛欲望。但等一等,有个地方不对劲! 桑柔蓦地睁开眼睛,一见“安东尼”那头长发,桑柔双眼一瞠,突然惊觉问题出在哪儿。 人不对!桑柔伸手用力将“安东尼”推开,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她真正想要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个跟他有著极相似面孔的大师──milo。 “我很抱歉。”桑柔双手环抱著身体急急朝后退。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的吻?”阎孚讶然。 “不是你不够好,真的,你很棒!可是我发现我不应该跟你做这件事。” “我不明白。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热情?” “是,我是很想知道,但是──”桑柔手捧著脑袋,一副难以开口的表情。“哎呦,总归一句就是,我没有办法在想别人的时候,跟你……接触。” 闻言,阎孚表情一凛。“你有喜欢的人?” 桑柔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否则她应当可以发现,“安东尼”的脸色变得多苍白。 “对。”她深吸口气承认:“而且那个人,跟你长得非常像,所以我刚刚才会一时把你错认成他──”然后,还那么陶醉。 阎孚心猛地一跳,桑柔说的那人该不会是── “milo?”他问。 桑柔蓦地抬起头来,原本苍白紧绷的脸庞,瞬间闪过一抹羞怯。 “对。”她呐呐地说道。 真是!阎孚猛一拍脑门,费了这么多时间绕了这么大一圈,没想到竟又回到原点来了。 “我要跟你说一件事。”阎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中文。 桑柔和他四目相对,只见“安东尼”突然伸手扯下他头上的长假发,再取下他用来改变眼珠子颜色的角膜变色片,他── “我是milo。” 第四章 “啊!”桑柔吃惊地手捂著嘴巴惊叫。怎么会这样?!她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来,只能傻傻瞪看著阎孚。他是milo,不是“安东尼”,那她刚才跟“安东尼”说的那些……亏她刚才还那么相信他,结果竟然── “你骗我!”被得知秘密的羞愧外加被欺骗的懊恼,桑柔顿时生起气来。她伸手用力推开欲拉她的阎孚。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桑柔掩耳退开,失望地哭喊:“你以为这样捉弄我很好玩是吗?不要过来!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桑柔喊完,转身便想离开房间。 阎孚哪能让她走,一个箭步赶向前,即忙拦腰将她紧紧抱住。 “放开我!” “我不放!”阎孚稳稳将她抱在怀中。“在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之前,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房间。” 桑柔愈是气愤不平,阎孚就更加坚定不移,仿佛是想考验哪个人会先放弃似的,两人四目相对瞪视了好久,才见桑柔突然将眼神转开。 不管再生气,率先坦露心迹的人就是吃亏,记得之前桑柔曾经在她自己的专栏上写过这句话,如今她真的亲身体会到了。 “我跟你道歉。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欺骗你,不管我是在怎样的考量下才做出这决定,骗人,就是我不对。” “话说完了?”桑柔瞪视他。“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还是不行。”阎孚拒绝。“因为你还没原谅我。” 桑柔为之气结! “你要不要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我骗你,还是你秘密被我知悉?” 阎孚一说起这个,桑柔心中新仇旧恨顿时又升起。他也知道她刚跟他说的话是秘密。讨厌,她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她才会煞费心思要庆帮她买男人,结果没想到,庆竟然安排他本尊过来! “桑柔,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我现在说的话,但我得告诉你,我没有办法任你去买男人,因为你事后一定会后悔。”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骗我?”桑柔瞪看他的大眼里,隐约浮现泪意。“你跟庆都是一丘之貉,他答应我不会告诉你的,而你知道后,非但不阻止我,甚至还扮成‘安东尼’,拐我说出我的秘密!” 阎孚坦率承认道:“我改扮成安东尼的目的的确是想听你的秘密。但换个角度,如果今天你是我,你是不是也会跟我采取一样的方式?” “我不会。”桑柔摇头。“因为我知道我做不来。” 也对!她的特色就是坦白。 “桑柔……”阎孚叹气。“你当真不明白我这么处心积虑,要知道你秘密的原因?” 桑柔看著他不说话。 “我喜欢你。”阎孚知道他今天若不想办法让她理解他的感情,那她踏出这门后,他就会失去与她接触的机会。 他刚说什么?桑柔不由得一怔。 “你没听错,我刚才说的,的确是那四个字──我喜欢你。这事我早在餐厅那时就说过了,但是你却不把我的告白当一回事。” “那是因为──” “因为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因为你觉得我是在玩弄你?”阎孚叹气。“桑柔呀桑柔,不管我怎么诚心诚恳,你都不会相信我是说真的,在你心里,你已经先在我头顶上打叉。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跑来阻止你买男人,你真会听我的?” 桑柔一时语塞。被人欺骗的挫败感稍稍退去,心情较为平复一点后,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的确有那么一点道理。她从一开始就认定他对她不可能认真,他的示好多情只是在开玩笑,赫赫有名的大师绝对不可能看上她…… “为什么是我?”这是在听见他说他喜欢她之后,桑柔心头浮现的第一个问题。“如果说我长得非常漂亮那也就算了,但是我自己明白,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那你呢?你又凭什么说你喜欢我?” “是我先问的!”桑柔瞠目。 “好。”阎孚笑。“那我答完之后换你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这是哪门子喜欢的理由!桑柔蓦地板起脸孔瞪他。 “嘘!你先听我说完。”阎孚伸手捂住桑柔欲抗议的小嘴。“我说的话可能有点玄,但我跟你保证,我说的全是真的。我身上有一种常人少有的特点,我的嗅觉与味觉要比其他人灵敏,甚至超过百倍。” “你是说你的鼻子像狗一样好?” 呿!竟拿狗来比拟他的能力。阎孚猛一翻白眼。“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比它还强。” 桑柔困惑地说:“我还是不懂这跟你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分辨出人身上的气味,而我发现,这世上气味好、又漂亮的女人,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稀少──还记得我在工作室里跟庆说了一句泰语吗?” 桑柔当然记得。 “我说你是颗未经雕琢的钻石。或许是因为你少跟外面人接触,所以其他人一直没有发现你,但是我看见了,所以我要你。” “在听了我的秘密之后,你确定你还是这么认为吗?”桑柔狐疑地看著阎孚。相对于他的笃定,她对自己倒是没那么大的信心。 “更确定了。”阎孚点头。 “我不知道你那么看好我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说真的,我对我自己的信心,就只有这样──”桑柔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了一小搓。“这么一点点,而且这一点点信心,在听到你要求我写出‘热情’时,更是一下都不见了。” “你拥有热情。”阎孚突然伸手轻触桑柔胸口。“就藏在你心里,只是你一直没意识到它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笔啊!soft,你忘了?” “但那是我假装出来的啊!”桑柔还以为他是在说什么哩!原来他对她的信心,是从soft这里来的。 当初入行是为了帮同学忙,她也不知道那些流行杂志的读者,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接受她的存在。总而言之,撰写杂志专栏是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而且她也喜欢写,对桑柔而言,假扮起热情冲动的soft,并没她想像中那么困难。 只见她朝沙发椅上一坐,一脸泄气地说:“经过这两天相处,你应该也发现,其实我本人的个性,跟读者所看到的soft,根本就是两回事。是,soft看起来的确大胆热情,敢说敢做,但实际上的我,却只是一个疑似有性冷感症的女人。” “你不是性冷感。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绝对不是。” 看著阎孚信誓旦旦的表情,突然之间桑柔都想相信他了。但是过去不美好的经验一从脑中跑出,她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不容易被说服。这样好了,我提出证明,你给我十分钟,如果我没有办法在十分钟内点燃你热情,我就任凭你处置。” 桑柔抬眼看看阎孚表情,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突然从她心里冒出来。 试试何妨?反正不管十分钟后她的热情有没有被点燃,感觉起来她都不会吃亏,不是吗? 桑柔猛地吸一口气,然后点头。“好。”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阎孚突然从口袋掏出一条亚麻手帕在她面前挥挥。“你的手要让我绑起来,以防十分钟还不到,你临阵脱逃。” 看著那方手帕,桑柔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毛。 “可是这样我很没有保障,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遵守约定,十分钟结束就放我离开。” “我以我的荣誉起誓。而且,你来这的目的不就是要一尝欢愉的滋味,你真甘愿连一点滋味都还没尝到,就这么转身离开?” 算他狠!知道该拿她的弱点诱惑她。桑柔看著阎孚好整以暇的俊脸,内心充满挣扎,但就像他说中的,好不容易来这儿了,她怎么甘愿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又这么离开。 “好吧,姑且再信你一次。最后一次。”桑柔将手伸出去。 阎孚摇摇头,示意她将手摆在背后,接著用亚麻手帕以刚刚好的紧度将她两手缠起后,然后以手机设定时间。 “十分钟。” 桑柔瞪大双眼,看著他走到她面前。 阎孚朝她一笑,然后抬起手,轻轻以手抚摸她唇瓣。 看著他缓慢轻触的动作,桑柔心头再次浮现那种,心脏像被人紧紧揪捏著的窒闷感。 “所有动作,都是从一个吻开始。”说罢,他唇追上他手,轻轻啄吻她嘴,一次、再一次。两人方才才刚接吻过,虽然阎孚是以“安东尼”的名字接近,但看得出来,桑柔的反应,已比方才要更熟稔了几分。 “甜美的小嘴……”阎孚鼓励地喃喃道。他将她丰润的下唇吮进嘴里抚玩,然后放开,舌尖继而探入,搜寻。他的攻击缓慢,仿佛眼下他拥有的时间不是十分钟,而是十个小时,十天。 当桑柔青涩的舌被他逼迫得无处可逃,只能无助地任他勾引出,进而将之吮啜到他嘴里,桑柔的鼻息突然变得又浅又快,仿佛喘不过气似的急促。 趁著她注意力全在他嘴上,阎孚一直潜伏在她背上不动的大掌,开始慢慢往前移动。桑柔今天穿著一件米色前扣式的短洋装,一样是由庆提供,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解开她胸前的钮扣,直到冷气的凉意袭上她裸露出的胸口,桑柔才愕然发现她身上衣扣早已被解开至她小腹处。 “你──” “十分钟还没到。”不给她说话机会,阎孚嘴唇再度拉走她全部注意力。大掌捧住那仍安放在白蕾丝胸罩的漂亮胸部,收紧、揉捏、拇指食指扯紧她绷起的乳尖轻轻拨弄,一阵如电般的刺激蓦地往桑柔大腿根窜,只见她两脚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 阎孚一把将她抱上梳妆台,以她手被缚在背上的姿势,坐在高处的确比躺在床上更适合。 阎孚个儿高,坐在梳妆台上桑柔甚至还没办法跟他脸对齐。不过这样也很够了,至少她能够近距离瞧见他表情。被他火热黑瞳一盯,桑柔顿时面红耳赤。 “你身上味道变了,你现在散发的是,挑逗诱人的玫瑰香味……” 低醇的嗓音有如爱抚般钻进她耳朵,只见桑柔敏感地将脖子一缩,表情既妩媚又难受。 阎孚顺势俯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蹭她锁骨下方。 “完全符合我想像,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可以感觉到热情在你身体内狂躁的脉动,渴望我的爱抚……” 阎孚一边说话,一边打开她紧合起的大腿。 桑柔身体不住地发抖,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一股热气,正从她皮肤底层,慢慢朝腿外淌流出来。 紧绷的情欲在她体内集结,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哔哔声──十分钟到了。那杀风景的噪音一下将桑柔拉回现实,她张开眼睛傻傻地看著阎孚。那一瞬间,桑柔几乎想对他大叫,要他继续,不要管那劳什子的十分钟限制。 直到一分钟过后,哔哔声蓦地停止,房内一切回归平静,只听见头顶上出风口微微的嘶嘶声响,阎孚因欲望而变得幽深的黑瞳扫过她的脸,低低地问了一句:“现在?” 他在等她发出指令,不要或继续。虽然他表情看似平静,教人几乎以为他完全不受影响,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发现,他得用上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一举将桑柔抛到床上,恣意对她展开热情的攻势。 桑柔心里也出现同样艰难的斗争,她体内两个灵魂──大胆的soft与深受礼教控制的桑柔,同时在她心里吵架著。soft鼓励她机会难得,要就做到最后;但规矩的桑柔却一再提醒她放纵情欲并不妥当,那种事比较适合出现在杂志专栏,而不是现实社会。 “但milo说他喜欢你啊!”soft尖叫。 “但他刚才也骗过你!”桑柔冷静回嘴。 好久好久,久到阎孚几乎想要帮她做出决定的同时,桑柔突然摇了摇头,答案出现了,规矩的桑柔击败了soft,取得最后的胜利。 桑柔用著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放开我……” 啊!魔法解除了。阎孚闭上眼睛,在心里发出呻吟。 “你到现在,还认为你是无法感觉到热情的性冷感症者?”阎孚仿佛想要逼出她心底秘密似的,直勾勾地看著她。 桑柔全身蓦地泛过一阵羞意,实在难以承受他火热的注视,尤其在这衣衫不整的情况下。她气息不稳地别开头去,底下心跳怦怦狂跃的声音有如雷响般。她没有办法否认。这时她再说没有感觉,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你赢了。但是──就到此为止。” 阎孚拧起浓眉,似乎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选择。 “你说过的,十分钟一到,你就会放开我的!”桑柔急急表示。这些话当然不是她的原意,她心底呐喊的,其实是“继续继续”,“她还要她还要”的激情渴望。但她没有办法,当阎孚将选择权交与她手上,她就只能选择一个看似无害的答案,隔绝掉所有刺激的可能性。 要她怎么当著他的面承认,对,他的确挑起她的渴望,她正迫切地想要他的爱抚──她没有办法,在她仍是“桑柔”的情况下,她说不出口。 阎孚盯著桑柔眼睛,突然间明白问题出在哪了。他的问题唤回了桑柔的理智,而理性自然抵消了她任凭身体欲望带领她前进的可能性。阎孚的心里充满苦涩的挫败,真是大失策。 桑柔建筑在心门之外的理智围墙,比他想像中要来得难以融化,他一时错估,以至于使他失去一次亲近她的大好机会。 不过没关系,阎孚暗自在心里发誓──下一回,他配对不会再做同样的蠢事。 “好,我让你走。”虽然嘴上说的果决,但他手指移出她体内的动作,可是万般依恋不舍、流连再三。 桑柔脸颊烧红地感觉到他手指细微的律动,催他,她舍不得──那滋味多美妙;但不催他,她又觉得难以忍受──好害怕自己会突然脱口要他继续,不要停…… 几番折磨,阎孚手指终于从她体内离开,连带也解开了她手腕上的束缚。当阎孚伸手想抱她下梳妆台,桑柔垂低头将自己紧紧抱住,拒绝他的帮助。 “我自己来──”桑柔不敢再让他接近她,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她从没有过如此矛盾复杂的心情──她刚怎么会有那么愚蠢的念头,以为自己可以在刚那场挑逗中全身而退?!是,她身体的确没有损伤分毫,但她心里那股不满足,却像一只小蚕般,细细啃啮她心窝,逗得她浑身燥热不安。 桑柔尽量躲得老远之后才开始整理衣裳,好在她目前仍有这么一点事情可忙,可以暂时不用转身面对他。 阎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的举动,当她终于整理好衣裳转过身来,双眼一接触他渴望的眼眸,桑柔脸颊再度飞红。 “我要走了。”桑柔像条滑溜的泥鳅,话说完便想从阎孚身边偷偷溜走。 阎孚可不愿放弃这最后与她私秘说话的机会,他一手掳住她手臂,逼她不得不抬眼看他。 “把我说的话牢牢记著,下一回当我伸手碰你的时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极致的欢愉。我会让你更陶醉,我会让你忘了世上所有的道德条规,在我身下放声呻吟,进而攀上高潮之巅……” 这种话……根本就是性骚扰!桑柔脸红了。 “放开我。”桑柔故意装出不在意的表情,只是眼睛里那点慌乱,泄漏了她心底秘密。她扭臂挣脱阎孚钳制,开门,双腿微微颤抖地跑了出去。 尽管跑吧!我可爱的桑柔,使尽气力拚命地跑……阎孚稍后一会儿拿起门钥匙与手机,循著桑柔离开的路线走出房间。 因为她稍后将会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从他掌心逃开的机会。 ***bbs.***bbs.***bbs.*** 桑柔一跨出电梯,庆马上从大厅沙发处起身,跑到她面前来。 “soft小姐……”庆一叫,桑柔随即朝他怒瞪一眼,就是因为他!答应要保密却又泄漏出去,害她、害她遂不及防间,就接受了那么多东西的冲击。 看著庆无辜的表情,桑柔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画面,里头全是阎孚碰触她的姿态。桑柔猛地记起自己体内的欲望未获满足,方才被她强抑下的小蚂蚁再次啃咬她心窝──讨厌啦!她本来不必承受这些,全都是因为庆泄密的缘故! 唉呦!桑柔此刻反应,有个形容词恰恰好可以形容──迁怒。 擅长察言观色的庆一看桑柔表情,马上察觉不对劲。 当然庆到现在还不知道阎孚身分已曝光,所以直觉联想,以为她不满意少爷对她的“服务”。 不会吧?!少爷已经是他见过“能力”最好的男人了…… “您的表情,难不成‘安东尼’的表现不够好?” 安东尼?!这名字一从庆嘴里跑出,只见桑柔一张俏脸顿时变得铁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 啥?!庆表情一愕。 “你真是个尽责的好秘书,竟联合你家少爷一起来骗我。”桑柔看著庆失望地叹了口气。 庆心头一惊。糟糕!没想到竟穿帮了。“soft小姐我……”看著桑柔的脸,庆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桑柔手一挥。“你不用再说了,送我回去吧。”话说完,桑柔率先走向饭店大门。 庆在她身后呆站了半晌,才急急追上。 怎么会这样?回程路上庆一直隔著车上的后视镜偷看桑柔表情。只见她表情忽喜忽怒,好像正受困于某个难解的问题一样,害得庆一直鼓不起勇气打断她思绪。 就这样,两个心事重重的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度假村,一跨进阎孚专属的vi,桑柔二话不说马上躲进她房间,一直到晚餐时刻,仍然不见她出现,好似打定主意,要在里头躲到天荒地老似的。 “她还是不出来?” 佣人点头。“soft小姐说她不饿,她还要少爷不要等她,尽管用餐。” 阎孚瞪著桌上快被他喝光的水杯,然后叹口气,突然推开椅子离开餐桌。他来到桑柔房间,抬手敲门。 “桑柔。” 正躺在床上发呆的桑柔一听见阎孚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仿佛他声音具有魔力,即使隔著厚厚门板,也依然能够对她产生影响。 “我不喜欢隔著门板说话,你过来开门,我们当面谈谈。” 不要。桑柔手环抱著身体连连摇头。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再与他接触,不知道该拿什么脸去见他,桑柔才连连推拒佣人的邀请,不然她干么一个人躲在房里发呆,早就大摇大摆走去吃饭了。 “如果是为了用餐的事,我刚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饿,你尽管先吃,不用理我。” 阎孚倏地皱起眉头,没想到连他本人来请,她依旧拒绝。 他这才突然明白,桑柔性格中除了防卫心强、自信心不足之外,固执也是她其中一大特色。原来并不是让她明白了何谓热情之后,她就会一面倒向他,就此答应与他双宿双飞。 外在条件优异的阎孚自小就是情场高手,几乎可说他从来没为追求女人伤过一丁点脑筋,桑柔是第一个他费尽心思,仍旧无法控制的女人。她是如此不按牌理出牌,总会在他以为她已逃不出他掌心之刻,一个转身,又突然丢了个棘手问题到他眼前。 阎孚试著从桑柔角度揣测她为什么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尴尬?理由就跟她刚才拒绝他继续的原因一样,理智在告诉她,要离他这危险人物远些? “既然你决定用这方法躲我,好吧,我陪你。” 什么?!原本躺在床上的桑柔一听,倏地从床上一弹而起。他打算陪她?!但问题是,她不想要他陪啊! 桑柔之所以躲著,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理智再也不具信心。阎孚就是有那魔力,逗得她意乱情迷──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多换点时间好好仔细思索他跟她的关系,还有,她该怎么做出理想反应。 桑柔体内的soft豪气说道:“最理想的反应,就是直接跳到他身上去!不然也可以让他主动,就像今天下午你跟他在饭店梳妆台上做的事情……” 理智的桑柔厉声阻止:“这怎么可以!那人的示好说不定只是纯属玩笑,结果你却当真,万一到时真是搞错,那多糗!” “懦弱!”soft不屑地冷笑。“就光只会在专栏里鼓励读者要聆听身体的声音,当真要你做,哼,你又不敢了。” 桑柔知道soft说得没错,她的确没胆又懦弱,但是谁能怪她有这种反应?谁叫她今天遇上的对象,是一个无论外型、才华、地位,样样都是一等一的男人。她自惭形秽,一比就觉得自己不配。 “没有客人肚子不饿不吃,而我这个主人却迳自大快朵颐的道理。”阎孚交代佣人:“帮我拿把椅子来。”他打算就坐在她房间门口等,直到她心软为止。要比固执,阎孚自信自己绝对不会输她。 阎孚突然来这一招,桑柔一瞬间傻了。他竟打算陪她不吃饭?!这下该怎么办?桑柔焦虑地啃著手指头。十分钟过去了,桑柔还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让他离开。 阎孚在门外试著哄诱。“我试著想你现在的感觉,你要不要给我个答案,为什么在弄清楚你没你烦恼的那问题之后,你反而离我离得更远?” 答案很简单,但她死都不会说。 因为他逼她正视她心底的不满足。要知道对一个一直自认自己是性冷感症者的人来说,突然感觉到热情,并不会让她觉得欣喜若狂,反而造成桑柔本身的认同危机──那她之前的苦恼、她的挫败,到底算什么啊?! “不告诉你。”门缝里,传来桑柔闷闷的声音。 “又是一个秘密。” “没错。” “好吧!”阎孚轻叹。“看这情况,我只好继续在外头等了。” 哎呦!他为什么不走啊?桑柔气得一跺脚!一时情急,桑柔没经大脑思考,就随意脱口指责:“你这样分明就是在威胁我!我人在你这,难道就表示我失去了不吃饭的权利,我是你的禁脔吗?” 话一说完,桑柔蓦地捂住嘴巴,满脸惊慌。天呐!她刚说了什么啊? 门外好安静,桑柔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紧张的呼吸声。为什么他不说话了?他人还在吗?桑梓朝门扉一跨,忍不住开口叫唤:“milo大师……” 桑柔的低唤蓦地拉回阎孚神智。他太震惊了,从来没想过桑柔竟会用如此严重的语词来指责他。禁脔?!原来在她心里,他是一个这么恶劣的男人! “你当然不是我的禁脔,绝对不是,很抱歉我之前举动带给你那么大的困扰,我以我的荣誉起誓,从今而后,我不会再勉强你做任何事。” 桑柔不安地看著门扉,一时间竟被阎孚的宣告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他的手段的确有些恶劣,但说老实话,也还不至于到她刚指责他的程度。糟糕!她话说得太重了……桑柔抱头懊恼,她刚怎么会突然之间说出这种话呢? “桑柔啊桑柔,你是吃错药啦!”桑柔猛一拍自己脑袋低声叱道。不行!她得马上跟他道歉才对。顾不了还没想清楚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桑柔三步并成两步走去开门,只是门外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阎孚身影! 第五章 这会儿换成桑柔在找阎孚。 “你知道milo大师──就是你们少爷,他到哪去了吗?” 佣人满脸抱歉地摇摇头。“少爷刚刚出门,但没有交代他要上哪去。” 真糟糕!桑柔抬头叹气。她只才犹豫一会儿,就错过道歉的最好时机了。 “那庆呢?”桑柔突然想到庆应该知道怎么联络他。佣人给了她庆的联络电话,桑柔二话不说,随即冲进她房间拨庆的手机。 “少爷不是在vi里?”想不到连庆也不知道阎孚出门了。 “就是不在我才问你。”桑柔懊悔不已。“哎呦!都怪我,干么莫名其妙对他发脾气!” 这个消息更教庆吃惊。“你跟少爷吵架?” “不是吵架……是我骂了他……”桑柔将来龙去脉大概跟庆说了一遍,庆在电话那头听得是满头汗。 “你怎么──”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重。你可以告诉我该怎么联络他吗?我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唉!麻烦就麻烦在没人知道。”庆叹气。“少爷有个怪脾气,除非他主动交代,否则没人知道他会到哪去。” “怎么会……”桑柔皱眉思索,突然记起之前他假扮成“安东尼”时,就曾拿手机当闹铃用。“手机!你可以打他手机问他人在哪啊!” “你说那个,那次是特例,因为你要去饭店,所以向来讨厌手机的少爷才会把手机带著,为了方便跟我联络,然后知道你状况。” 桑柔没想到他竟会因为她,而接受了他向来讨厌的东西。“那现在该怎么办?就傻坐在vi里等他回来?” “没错。”庆回答:“待在vi等他回来,这就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桑柔不了解阎孚个性,所以在听完庆的话后,还当庆是在吓她。他不可能真的不跟庆联络吧! 可是又过了两天,她得到的答案都是“少爷没有联络”,这时桑柔真的慌了。 “两天没联络还算好的。”庆在敌不过桑柔的追问后终于托出:“前一阵子,就soft小姐来泰国前一个月,少爷一个人失踪了半年,我只知道他最后到的国家是印度,之后他人到哪,跟谁见了面做了什么事,除了他跟当事者之外,没人知道。” “我的老天爷……”桑柔吃惊。“你的意思是──milo大师很有可能一去半年不回来?” 庆想了一下,然后回答:“应该不至于,因为你人在这。” 桑柔皱起眉头。“这跟我人有什么关系?” 庆一脸惊讶地看著桑柔。“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对少爷的影响力?我记得少爷已经跟您提过,他喜欢您了?” “说是说过,但是,那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他说他喜欢她的理由是气味──这理由太匪夷所思,桑柔压根儿不敢相信他的告白。“我觉得他只是在跟我开玩笑,milo是大师,他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平凡、又没什么才华的女人。” “原来您到现在还不肯相信少爷啊!”庆叹气。“说真的,少爷对您的用心,可是我从前从来没见过的。这也是我前几天会跟少爷提说您要买男人的事的原因,少爷太想跟您在一起了,所以我这秘书,只能想尽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庆的话是真的吗? 虽然理智在大喊著要桑柔不要轻易相信,毕竟庆跟milo两人曾经共谋骗过她,但心里一角,却又忍不住窃喜。庆说milo是真的喜欢她,那这样的话── “不可能好吗,小姐!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劝不听,都跟你说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理智的桑柔大喊。 soft提醒:“不要忘记,那天milo在饭店里,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他喜欢你──” “一定是骗人的!”桑柔说道。 “你真的确定?万一是真的呢?”soft反唇相稽。 唉呦!她头好晕。桑柔手抱著头,打自遇上milo,她就没一天晚上好好休息过。理智与感情永远取不到共识,一个叫她要离milo远些,一个却要她快快投入他怀抱。 “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他。”在庆温和的目光下,桑柔难以控制告解的冲动。“我的意思是,milo太优秀了,优秀到我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起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庆定定看了桑柔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长叹。“其实我不应该跟您透露,但是我忍不住要替少爷辩解。您知道少爷为了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吃了多少苦捱了多少罪吗?您这说法,好像少爷优秀是他的错一样。您为什么不说,是您不够认真?所以您才没有信心接受他的感情?” 桑柔惊讶地看著庆。庆是在责备她?! “如果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多见谅,但我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您不能用您的不努力而去怨怪少爷太优秀,这样的话少爷就太可怜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等等──”桑柔伸手欲留人,但庆却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徒留下说不出话来的桑柔瞪著他背影,兀自发呆。 ***bbs.***bbs.***bbs.*** 庆的一番话有如大石头般砸进桑柔心湖,惹出一圈圈紊乱涟漪。经她仔细想后,这才发现庆真骂对了,她只会怪milo太优秀,却从来不思考自己进步的可能性……然而她的“可能性”,又在何方? 笨啊!她不是还有《softsex》?桑柔灵光一闪,蓦地明白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开始了。 二话不说,她抓起笔电就往阎孚的工作室冲去。 当天晚上桑柔工作得太累,索性就在工作室里过夜。隔天庆敲她房门没人回应,差点没把他吓坏。 “你吓到我了!好在昨晚有佣人看见你进工作室,不然我真要报警处理了。”站在工作室里,庆一边拍著胸口一边摇头。 “对不起嘛!”桑柔连连道歉。“我昨晚只是想趴著眯一下,怎知道一醒来就天亮了……对了,你找我有事?” “你不是急著要找少爷吗?我已经打听出他人在哪了。” “是吗?那他有没有说哪时候要回来?” 庆摇头。“少爷还不知道他行踪曝露了,不过我看他那样子,似乎短期内不会回来。” 这样啊!桑柔皱眉。“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只能待在这等他回来?” “不,你还有一个选择。”庆微笑。“你可以去找他啊!” 一个小时后,桑柔拎著简单行李──里头装著她的笔电、新改好的提案、两套换洗衣服,然后跳上庆开来的吉普车。 “我们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 guna(拉古拿)兰花园。”庆一边看著前方车况一边解说:“不太远,就在度假村后面山上,开车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抵达。” “你说的是那里吗?”桑柔眯眼看去,只见前方模模糊糊有个山的影子。 “对。进入兰花园之前会有一个小村落,里面有很多──啊!算了,这部分你再问少爷好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解释起。” 难得看庆如此吞吞吐吐,桑柔不解地看著庆侧脸。到底那小村落里有“很多”的什么呢?会很出人意料吗?总不会是什么猛禽野兽吧?! 答案在一小时后揭晓,当庆的吉普车驶进村落,只见一堆皮肤黝黑,眼睛明亮似星的小孩子从房子里冲出来,一边大叫著桑柔听不懂的泰语。 “他们是在叫我。” 庆下车后,一把抱起一名朝他飞扑而来的小女孩,头扎双辫的小女孩大概五岁左右,有张甜美可爱的圆脸蛋、长长黑黑的睫毛,看起来活像是个洋娃娃。庆转头向桑柔介绍。“她叫小花,别看小花年纪小,她可是村落里有名的天才儿童,中文说得一级棒。呐!小花,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桑柔小姐。” “桑柔小姐。”小花小小声地打著招呼,只是一和桑柔目光对上,她马上害羞地将脸藏到庆肩膀上。 “我可以抱抱她吗?”桑柔被小花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吸引,立刻兴起一股亲近之意。 小花转头偷瞟桑柔,庆鼓励地拍拍她肩膀。“给桑柔小姐抱一下?” 小花点点头,脸带羞怯地将小手伸出去。 桑柔微笑地将她抱在怀里,当小花软软的身体贴到她身上时,心里竟兴起一股仿佛自己当了母亲般的感动。 “桑柔小姐是来找少爷的,小花知道少爷人在哪吗?” “我知道。”小花点点头指向村落里,两人顺著她手指方向望去。“少爷刚刚还在里面。” “跟小花一块去吧。”庆回头对著桑柔说道,然后他拍拍吉普车。“我留在这等。” “我们走。”小花从桑柔怀里跳下,然后牵起她的手,慢慢朝她所指方向前进。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milo的脸,她心脏就忍不住疯狂地跳动起来。 “桑柔小姐手在流汗。”小花天真,感觉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桑柔低头看著小花无邪的大眼睛,老实地点点头。“我很紧张。” “为什么?” “应该说,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跟milo大师──也就是你叫的少爷说话。好啦,我坦白告诉你好了,我前几天骂了少爷,我觉得很愧疚。”虽然不知道小花听得懂多少,但桑柔个性就这样。要嘛就全部说透透,不嘛就死硬憋到底。 小花想了一下,突然看著桑柔说:“少爷伤心喔。我有看到少爷叹气,还有喝酒。” 小花天真的语词,教桑柔心里一震。是因为她吗?所以milo大师才会喝酒,还有伤心叹息? 仿佛觉得桑柔所承受的愧疚还不够多似的,小花稍后又丢了一颗炸弹给她── “我听少爷叫过桑柔喔。”小花一边说话一边吐舌头,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睡觉的时候,我偷跑去少爷那边,偷听到的。” 她说milo大师在夜里睡时仍唤著她的名字……桑柔蓦地停下脚步深吸了口气。 一旁的小花看见她表情,忍不住追问:“桑柔小姐也在伤心吗?”因为她现在的表情,就跟少爷叹息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桑柔摇了摇头,垂眸看著小花绽出抹温柔的笑。“你要带我去的地方还很远吗?” “不会,前面再前面那间小木屋就是少爷的。”小花突然挣脱桑柔的手,快乐地朝她挥著手。“快点!”话说完,她随即迈著小胖腿朝小木屋奔去。 她忽然情怯了,很想转身逃跑,但是小花方才的话却像一把刀,一把斩掉了她所有的退路。 看著已经跑去敲门的小花,桑柔喃喃自语地说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面对现实吧,桑柔。” “奇怪。”小花双手插腰,一脸纳闷地喃喃自语:“好像不在。” 两人凑在窗户外头观看,小花甚至还抬手敲敲玻璃窗,等了一会儿,确定里头一点声息也没有,小花蓦地嘟起小嘴。“少爷又跑出去了。” “他常这样吗?”桑柔问。 小花点头。不过忧愁只在她脸上停了不到三秒钟,只见小花又漾起笑脸,抬手指向村落尽头。“没关系,我知道少爷会去那里,我带你去。” 其实在桑柔与庆两人来村落前十分钟,阎孚前guna(拉古拿)兰花园。兰园所占面积奇大,整座山都被包含其中,从兰园前头逛完一圈,至少要花上三小时。 拉古拿兰园大概是这么配置的。前方村落是阎孚盖给在兰园里工作的人们居住的“半”员工宿舍。说“半”的原因是,除了在兰园工作的人之外,还有不少被阎孚领养的孤儿也居住在此,就住在村落中一栋最大的房子里。长得活泼可爱活似洋娃娃的小花,就是其中之一。 阎孚从不硬性规定孩子们要上哪去,大概长到十三、四岁,不想读书也不想离开的,就会跟著村里大人一块进入兰园工作。有心向学的,阎孚就会提供学费让他们下山发展。或许是因为阎孚作风开放自由的原因,许多下山完成学业的孤儿们,过不久都会主动跟阎孚联络,对饭店经营管理有兴趣的就往悦榕度假村里去,对养兰有兴趣的就会选择回到村落。整个山,从前头的度假村到后头的兰园,感觉就像个大家庭,而大家长,正是那个有著俊美面容,眼睛黝亮似黑宝石的男人──阎孚。 领路的小花像去郊游似的,一边走路还一边哼歌。跟在小花身边的桑柔则是忙著欣赏山上风景,通往拉古拿兰园的马路只简单地用灰石填起以防积水,在阎孚严格执行“不运货就不开车”的要求下,拉古拿兰园虽有科技入住(有培育新苗的温室),却没有科技带来的伤害,一切生态,都还维持在辟筑兰园当时的状态下。 桑柔在小花身边走了很久才突然发现不对劲。“这里──”她手指前方兰园。“跟少爷有什么关系?” “少爷就是老板啊!”小花一脸理所当然。“兰花园的老板。” 是噢!桑柔一脸不解。情色漫画大师与兰园老板,这两样工作好像有点接不上线…… 桑柔思忖间,两人已经走进兰园大门。小花迈开步伐跑去寻问门口守卫阎孚的踪影,不知守卫跟小花说了什么,只见小花蓦地嘟起嘴巴。 “怎么了?”桑柔问。 “守卫伯伯说少爷跑到里头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这样啊……”桑柔转头瞧瞧已慢慢变暗的天色。“那现在怎么办?先回村落吗?” “没关系啊!”小花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我陪你等。” 小花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兰园里只有门口附近盖有留宿的房子,提供给守夜的人过夜。如果阎孚不打算下山,他一定得回来这里睡觉。 待和庆联络好今晚将会与小花留在兰园等milo,回头一看,刚才还陪著她到处跑的小花,此刻已经软趴趴地瘫坐在椅子上,桑柔过去摸摸她脸,小花羞涩一笑。 “累累。” “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多路。”桑柔温柔地将小花抱在怀中,小脸贴在桑柔胸上,没一会儿小花就睡著了。 在来之前,庆并没有跟桑柔多解释拉古拿兰园里外的配置,桑柔也不知道小花跟阎孚的关系,这些事情都要等到她坐在这儿,低头听著小花均匀的呼吸声后,问题才像吹泡泡般,一个一个从她心头往上冒。 一个情色漫画大师,怎么有那能耐建立这么大一处兰园?还有前面那村落,里头怎么会有那么多孩子?桑柔想不出个好答案,外加上自昨晚累积出来的疲倦,桑柔没一会儿也跟小花一样,歪著头呼呼地睡著了。 约莫半个小时,穿著米色衬衫长裤的阎孚自兰园深处出现,人离宿舍还有五公尺距离,阎孚已闻到一股淡淡的蜂蜜甜香,那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过,但桑柔怎么会到这儿来? 阎孚三步并成两步跑进宿舍,门一打开,就发现桑柔抱著小花睡倒在椅子上的画面。看著她与小花甜甜的睡颜,阎孚心里蓦地浮现一股柔情。 缓步轻声地走到桑柔面前,阎孚伸手轻轻拂开垂落在她颊上的发丝,炯炯黑眸仔细地扫过她脸庞,看她样子还不错,想必庆都有好好打点照顾她,这是阎孚不在桑柔身边,他最记挂的一点。但是又不能打电话回去问庆,毕竟他人躲到这来,目的就是不想给她太大压力。 坦白说,桑柔那天那句话,的确伤了他的心。阎孚做事向来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看准目标,一举掳获。 这直率的作风为他解决了不少问题,无论是工作上,或是与人交往上。但直到桑柔出现之后,他才发现,直率不一定适用在每个人身上,就像对桑柔。虽然她身体已经接受他的存在,但她心还没,所以他的热情直接,对她来说,只会是种负担。 所以他选择暂时离开她,逼迫自己空出距离与时间,只是他也发现,时间与距离并不能消退他对她的渴望,光就这样看著她,阎孚猛地一闭眼,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亢奋地律动著。真恨不得一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对她做出他每晚梦中的举动──亲吻她、爱抚她,在她耳边呢喃情话,告诉她他多渴望她…… 但是不行。阎孚用力握紧拳头压抑自己,在还没弄清楚桑柔来意之前,他得控制好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恋爱中人心灵最敏感易伤,阎孚认为自己再也禁不起她一次拒绝。再一次,他心一定会碎的。 桑柔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而且那目光,直率温柔得教她身体忍不住发烫,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看她。milo……这名字一从桑柔脑中窜过,她双眼蓦地打开。 阎孚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以至于满脸的渴望,就这样被桑柔给看光了。 一和桑柔四目相对,阎孚黝黑的俊颜倏地浮现两抹红晕,赶忙将脸别开,假装喉咙痒似地轻咳了一声,结果却惊动了小花。 只见小花皱起眉头呻吟了一声,两个大人不约而同看向她。阎孚低声表示要抱小花去旁边睡,桑柔点点头跟著他起来。直到确定小花没被他俩吵醒,她这才转过身去,注视仍不愿转头看她的阎孚。 说也奇怪,当真正看见他之后,她原本心里所存的忐忑──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之类的不安,一瞬间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满腔的喜悦,仿佛她期待此刻已经很久了。或许她心情的转变,跟刚才觑见他温柔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关连。 “好久不见。”很自然地,这四个字就从桑柔嘴里滑脱而出。 阎孚闻言朝她一瞄,然后才示意她往外走。 “来找我有事?”阎孚背著她发问。 他平常不会像这样冷言冷语给人软钉子碰,但桑柔前几日对他的指控言犹在耳,虽然看见她非常开心,但他只能压抑下满心的喜悦,努力不再让自己过于澎湃的情绪,吓著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她。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前几天晚上,我话说得太重了。” 阎孚难掩失望。他就知道,桑柔不太可能是因为她思念他,所以才急急赶到这儿来。 “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这一句话说完后,两人之间蓦地陷入沉默。 桑柔忍不住看向他,她觉得眼前的他跟之前不大一样,之前他所散发出来的热情与快乐,好像全被某种异状冰冻起来了似的,然而有个东西蓦地吸引她注意── 阎孚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正悄悄握拳,一副强自压抑地反应。压抑?!坦白说这情绪在他身上,还真是前所未有。他在压抑什么?一股冲动逼得桑柔朝前跨一步,走到阎孚面前,直视著他的脸。 只见一抹很深很强烈的痛苦从阎孚眼中闪过。桑柔深吸口气,仿佛他的痛楚,也能影响到她似的。 “如果没事,我叫人送你下山,再晚一点路就不好──”阎孚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欲走,但桑柔突然伸手拦住他。阎孚惊讶地停下脚步。 “我不走。”桑柔坚定地说:“我还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阎孚转身,双手环胸注视地面。其实他这举动是在压抑心头的骚动。不可讳言,他心里还是有著期待,说不定桑柔今次来见他,是为了跟他说,她想跟他在一起。 “你等我一下,不要离开,我马上出来。” 桑柔跑进宿舍马上又跑出来,然后她手上还多了一份纸稿。 阎孚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他满怀的期待,又再一次失望。 “我昨天晚上把企划案重新整理了一遍……我想我这一次的提案,应该可以让你满意才对。”桑柔将纸稿递到阎孚面前。 阎孚难掩失落地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后,这才伸手拿走。 “我会看。”说完,阎孚转身又想走,但桑柔又再一次将他挡下。 “不,你得马上看,马上给我答覆──可以,或是不行。” “我没办法。”阎孚现在只想离她离得远远。喜欢的女人就近在眼前,他却只能压抑下渴望接近的冲动,假装自己是棵树,或是块石头──她真的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件多么难受的事吗? “但是你不马上答覆,我就没办法确定,我到底能否配上你的优秀啊!” “你说什么?”阎孚倏地转身瞪视桑柔,动作之大,吓得她朝后一弹。 桑柔蓦地脸红。哎呦!被他这样瞪看著,她哪有办法再说一次啊! “总之你先看嘛,看稿子、看稿子,不是看我啦!”桑柔跺著脚催促著。 阎孚有趣地看著她有如墨西哥跳豆般扭来动去的身影,然后才定下心神,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边纸稿上。 随著他沉默的时间拉长,桑柔越发觉得紧张。她这一次的企划能教他满意吗?他是否会认同她的努力? 桑柔忍不住转头偷看了阎孚,然后不由自主被他专注的表情吸引。他认真的表情好好看,仿佛浑身会散发光芒似的,教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是比上一回好。”十分钟后阎孚合上纸稿回答。 一听见他说的话,桑柔心猛地一跳,他的意思是…… “但这部分你得再改──”阎孚翻开纸稿第五页指著,桑柔凑近身看。“你这部分写著对女性私处的详细解释,但我看不出来你所写的,跟其他两性专书有什么不一样。” “你觉得我写的角度还是不够特别?”桑柔蹙紧眉头。 “我认为你根本不懂女性私处,你等我一下。”阎孚丢下桑柔走到宿舍里边,不一会儿拿出一把钥匙来。 “可是快要吃饭了……”守卫阿保从门里探头叫道。 “我只是要带她到温室看兰花,等会儿马上回来。”阎孚用泰语回答,然后他转向桑柔,朝她招招手。“跟我来。” “要去哪?”桑柔追上。 “去看这世上最像女性私处的植物。”阎孚边说边打开温室大门,往里头一指。“兰花。” 第六章 阎孚所拥有的拉古拿兰花园,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兰花输出地,兰园里外除了种满各种原生于泰国丛林里的兰花外,阎孚还搜集了许多奇形怪状的兰花,依照各别需要的生存条件,帮它们盖温室照顾它们生活。 桑柔眼下所看见的,就是原生于墨西哥等热带地区的美丽兰种──嘉德丽雅(cattleya)兰。 阎孚随意捧来一株中心花唇为黄色的白色嘉德丽雅,然后他手指向花唇,要桑柔站近一点。 “你最近一次看女性私处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看的?” 他问题一说出口,桑柔脸颊蓦地胀红。“那个……” “从a片?” 桑柔表情尴尬地点著头。“对……已经,好一阵子没看了。”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定你的确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然后阎孚手掌捧起嘉德丽雅花瓣,修长的手指轻轻剥开中间黄色花唇,要桑柔注意躲藏在其中的柱头──也就是兰花产生花粉处。 “这是兰花最重要的地方,繁衍与受精全都靠它。我现在要你在脑中想出女性私处的模样,你瞧这──”他手指滑进刚好可以容纳一指的花唇。“还有这──”碰触旁边绉缩的花瓣。“跟你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像不像?” 桑柔垂眸注视兰花,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的确很像──不,几乎可说是一模一样。 桑柔脑中甚至还更加引伸,此刻他正探进花唇中的手指,就像男人的性征,随著它一路缓缓抚弄,逗出了那一路从柱头底端朝花唇外漫出来的黄颜色,就如同女人兴奋时所流出的爱液,总会把花唇里外弄得湿润滑腻…… 思忖间,阎孚突然合掌一拍,吓了桑柔一跳。 “在想什么,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只见桑柔面露尴尬地摇摇头,故意忽略蓦地窜过她身体的异状──哪好意思跟他说明她脑里的画面。 “你刚跟我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之前不管看再多a片都没任何感觉的她,竟就因为一朵兰花,变得兴奋异常。 “我说,兰花除了长得像女人的私处之外,还有一个特色也很像──兰花不会随意释放花粉。” “啊?!”桑柔一愣,不明白那种事跟女人私处有什么关系? “这点只有帮兰花受精过的养兰人才会了解。柱头有些地方极为敏感,稍稍碰触就会释放花粉,但万一养兰人接触到的是它不敏感的地方,那不管花多少时间多少力气,兰花就是不会有反应。兰花的欲望──养兰人必须先要知道这一点。” 阎孚将捧住兰花的手掌收回,改而触碰桑柔脸蛋。 他用著低柔的嗓音,有如诱惑般地小声细语:“不觉得它的反应跟你很像?你也只有在某些特定人手中,用特定的方式碰触──”阎孚炯亮黑眸锁住桑柔双眼,不让她有机会别开视线。“才能触发你体内的热情。我要提醒你的就是这一点,完美的性爱只会发生在两个特定人选身上,万一遇错了人,不管花再多时间,感觉没有,就是没有。” 阎孚的话顿时教桑柔想起几日前两人做过的事,甚至连之后他说的话,也同时间从她脑中涌现。他说他下一回,会让她明白什么叫极致的欢愉…… 所以说,他跟她,就是两个特定人选的相遇喽?! “我好想你──”不待桑柔回神,阎孚已经凑近脸用鼻尖轻蹭她脸颊,被他那样一说一碰,桑柔双腿突然发软。 只见她伸手抓住他衬衫衣袖以供支撑,阎孚顺势将她拦腰一抱,往旁边的大桌上一放,两人四目相接,桑柔仿佛可读出他眼睛里的渴望── 让我吻你…… 虽然他们俩相遇不过短短时间,但他带给她的影响,却是其他所有人没法给她的深刻。桑柔垂低下眼睫,默许了他的请求。 已无须再多言,阎孚深吸口气然后吻住她唇瓣,手臂环著她,紧紧地抱著,仿佛想当场将她融进他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oblessed,blessednight!iamafeard,beinginnight,allthisisbutadream,toottering-sweettobesubstantial.”(幸福的,幸福的夜啊!我怕我只是在晚上做了一个梦,这样美满的事不会是真实的。) 一边亲吻桑柔,阎孚一边用著他醇厚的嗓音对她低声细语,那种醉人的滋味,仿佛带著足以教她身与心彻底融化的甜美。 桑柔的心震颤著,突然间庆幸自己曾在大学时对《罗密欧与茱丽叶》疯狂著迷。虽然她当时那废寝忘食的举动老是被同学取笑──但她现在突然好庆幸自己曾经那么痴傻过,否则此刻,她怎么可能听得懂,他深藏在每个字句里的感动? “我一直不明了,为什么就你的吻,可以带给我那么多想像与画面?” 阎孚停下亲吻的动作看著她微笑。“因为你喜欢我,这是所有热情的出发点。” “可是不对啊!”桑柔皱眉。“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根本就不熟悉你,怎么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你?” “你敢说你当时不曾对我动心?”阎孚将脸凑近追问。 “好啦,我承认,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桑柔脸红,个性老实坦白的她,向来就敌不过别人的追问。 “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阎孚满意地轻啄她脸颊。 桑柔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真的,其实我没你想像中老实──尤其是我那天骂的那些,那根本不是真的。我之所以会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是因为我对自己不够有信心,你的优秀,突显了我的平凡。” “你太高估我了。我之所以能够闯出现在的成绩,只是因为我不能输,我输不得。” 说出这些话的他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仿佛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狗,教桑柔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现在的表情好脆弱,让我突然间好想抱你喔。” “来啊。”阎孚侧眸注视她。“我只怕你不肯伸手。” 冲著这一句话,桑柔说什么也要做给他看,只见她伸长手臂将他黑色的头颅揽进自己的胸前。 阎孚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然后仰起头给了她一抹好温柔的笑。“好想要你。光就这样抱著你,就已足够让我兴奋难耐了。你呢?分开这几天,你可爱的小脑袋,有没有想到任何跟我有关的事?” “没有我就不会在这里──” “无关工作或道歉,我问的是别的。”他手指暧昧地滑上她胸脯,偌大的掌心一把握住她左胸,底下心跳,一瞬间怦怦怦变得紊乱起来,“我想知道你的身体,是否像我渴望你那般思念我?” 他意有所指的低语,逗得桑柔两颊绯红。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能把那暧昧话语,说得如此诱人动听……但突然间,桑柔突然产生一股想要反击的欲望。她也想撩拨他,不想永远是那个被动的角色。 “你不先告诉我你多渴望我,我怎么有办法拿它们俩来做比较?”桑柔双眼灿亮地反问道。 哦?!仿佛可以察觉到桑柔的意图,只见阎孚唇角微勾,眼神浮现戏谑。“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提出证明喽。”她伸手轻戳他胸口,眼神淘气。 “好。”阎孚一个侧身坐到桑柔身边,然后将她侧揽进怀里,一副打算仔细道来的认真表情。 “在我双手、我的唇、我的吻还没碰触过你之前,它只是一个假想──那么软那么甜的小嘴吻起来是什么感觉,如果我用我手指抚摸你,能够让你感到兴奋又快乐吗?在你住进我vi的第一个晚上,我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甚至还会对空揣测你兴奋的姿态,害得我整晚难以入眠。” 这个叫自作孽,又没人叫他那样想。桑柔忍不住笑了。“那之后呢?” “你是在问当我终于如愿品尝过你之后?”阎孚问。 桑柔做了一个诡怪的表情,不过大抵上可以把她的表情解读为──对。 “那时才叫煎熬。因为我发现,我先前所假想出来的那些,根本比不上直接触摸你的感觉……比丝绸细腻,比蜂蜜温润,比世界上所有的玫瑰,还要芳香诱人……” 不知不觉,随著阎孚缓声解释,原本掌握在桑柔这方的主控权,再度回到他手上。阎孚一边低语一边抚摸桑柔脸颊,拨弄她软软垂落在颊边的发丝,凑近鼻头磨蹭她耳垂下颚。 桑柔著迷地看著他炯亮深情的黑瞳,她觉得自己身体在发烫,虽然他只是轻轻地拨弄她的头发,跟她说话;但她体内的欲望,已经一点一滴累积,几乎快要朝外蔓延开来。 “你严词拒绝我那晚,我一个人开车来到村落,躺在没有你的小木屋里,我感觉后悔。我想回vi,至少我还能嗅闻到你身上气味。但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立刻挥掉它,我不想再惹你厌烦,而我知道只要一接近你,我就会做出许多情不自禁的举动,而在那当时,你绝对不会接受我的。” “我──”闻言,桑柔欲解释,但阎孚轻轻按住她唇,摇头微笑。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翻出你的歉意,而是要让你知道,你让我兴奋不已,待在村落里的每个夜,我都在极度渴望你的煎熬中辗转睡去,我会在脑子里重塑你的气味,你肌肤的触感,你的呻吟──” “milo大师……”桑柔用著低柔的声音唤道。 阎孚摇头,凑唇在她耳边细语。“在你面前我不是大师……只是一个深陷情爱难以自拔的傻男人,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叫我阎孚。” “阎孚?”桑柔重复。“我以为你本名就是milo。” “那是英文名字。阎孚这名字不到十个人知道。” 喔……桑柔垂眸一想。“你确定要我改口?万一我不小心在其他人面前泄漏?” “我甘冒被别人听见的危险,也要听你这么叫我。”阎孚侧头磨蹭她脸颊,撒娇催促:“来嘛,叫我。” 他这样子好可爱啊!桑柔心想。不知道为什么,光想要喊出他名字,就让她心脏不住狂跳。 “阎孚。” 呵!和他所想的一样好听。“我喜欢,再多叫几次。” “阎孚、阎孚、阎孚……” 随著她每一声叫唤,阎孚一次次轻啄她眉毛、吻她脸颊、轻咬她耳朵……直到他捧起她下颚,俯低头再度印上她唇瓣。两人呼吸混合,双唇相贴给予对方一个柔软、甜蜜的吻。 在他极度有效的训练下,桑柔已不若往常那般生涩。当他舌尖探进她嘴,桑柔怯怯地探舌轻触,她的回应带来前所未有的热情,当滚烫的热情累积到几快溃散的边缘,阎孚突然嘴里吐出一声叹息,然后猛地将她往怀里一抱,让桑柔跨坐在他大腿上。 他温柔地亲吻她汗湿的脸颊,在她耳边软声说些甜蜜情话,正待他想扯下她那毫无作用的小裤,深埋进她体内之时,一阵擂门声,忽地将两人拉回现实世界。 两人有如被逮著做坏事的小孩一般,同时间瞪大双眼。 “少爷?”阿保一边喊话一边擂门,好像很怕里头人会听不见似的。“晚餐准备好了。” “老天呐──”只见阎孚俊脸扭曲成一个微妙的表情。“我可以假装我没在里面吗?”他一边帮忙桑柔离开他腿上一边低喃。 “他在喊什么?”桑柔听不仅泰语,所以只好请阎孚翻译。 阎孚表情痛苦地说:“他叫我们吃饭。我太忘情了,都忘了外面还有其他人在……”阎孚闭紧双眼叹了口气后,才用泰语朝外喊道:“我们马上出去。” “瞧你一脸委屈。”桑柔看著阎孚泄气的表情,忍不住怜爱地抚摸他的脸颊。 阎孚卖乖地点著头,然后用自己仍旧膨胀的下体磨蹭她腰腹。“不舒服。” 这样啊──桑柔眯眼想了一下,突然兴起逗弄他的意念。“那……晚一点?”她暧昧地戳著他胸口。 “你说的喔!”听见这一句话,阎孚表情双眼立刻发亮。“等会儿吃完晚饭,我们立刻回到村落。”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说晚一点帮你按摩──” “妖姬。”阎孚焦躁地啃咬她脖子,桑柔吃吃笑推著他身体。“不管,总之今晚我要定你了,你就等著看,看今天晚上我会不会让你睡觉……” 五分钟后,重新将衣服裤子整理好的两人手牵手走出温室,虽说两人外表看来跟先前没有差异,但明眼人一看他俩互望对方的眼神,大概可以猜出刚才温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事”。 “来来来,少爷小姐这边请。”阿保拉开两个位子给阎孚和桑柔。 兰园每天会有上百名员工进出,所以阎孚特别聘了专业厨师替大伙准备三餐,餐点通常是采自助餐式,想吃什么想吃多少任君挑选。 菜香伴著人声,餐厅热闹滚滚,坐定后桑柔才猛地想起小花仍在房间里睡。“忘了叫小花。” “我们一起去。”阎孚将盘子放下,牵起桑柔的手一块走向宿舍房间。 小花仍在原本那张床上,只是当她触碰小花,欲摇醒她,叫她下床吃饭时,桑柔突然发现不对劲。“小花身体好烫!” “我看看。”阎孚伸手一摸,还真的是。 “大概是感冒了,你先留在这里照顾她,我去问问看医生还在不在。” “你快去。” 兰园有个小诊疗室,平常都有医生驻守,不过今天医生刚好有事提早下山。阎孚一确定医生不在,他立刻奔回宿舍房间。 “医生不在,来吧,我去开车,你抱小花,我们得马上带小花回村落去。” “都怪我不好,她还那么小,我就拖著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坐在兰园用来运货的小货卡上,桑柔握著小花烫热的小手,一边自责地低语。 “不能全怪你,我记得昨天晚上就听见小花吸鼻子的声音。”阎孚一边注视前方路况,一边分神拍拍桑柔手背。“应该只是流行性感冒,待会儿给医生看看吃点药应该就没事了。” “希望是这样。”桑柔叹气。“万一不是,看我怎么跟她爸爸妈妈交代。” 最后这句话引来阎孚一阵沉吟。 “……我好像还没告诉你,小花她是孤儿。” “什么?!”桑柔惊讶地转头注视阎孚。 “应该这么说,你下午在村落里看见的那些孩子,多数都是孤儿。他们都是我领养的。”阎孚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我应该在更和缓的气氛下跟你解释这些的,不过没办法。” 阎孚花了一点时间跟桑柔解释他跟村落的关系。“我不知道你下午有没有注意,村落里边有栋大屋子,包括小花在内的孩子,全都住在里头。” 难怪村落里有那么多孩子……听了阎孚的解释,桑柔这才恍然大悟,惊叹地问道:“情色漫画收入这么高啊?!不但能够让你开兰花园,还能养这么一群孩子?” 听见这么憨直的问话,阎孚忍不住大笑。“不,你误会了,应该说,是兰花园养活了我的漫画,还有那么一大群孩子,当然,度假村也是我收入来源之一。” “你说我们住的那个地方,也是你的?!”天呐!没想到他这么有钱……桑柔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般说来,女人得知追求自己的男人有钱,应该会感到开心才对,但对桑柔而言,这反而是种负担。原本她与他的距离就已经够大了,如今再加上财富这一个门槛……天呐,桑柔的头突然痛了起来。 阎孚一瞄桑柔表情,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吓到你了?” “是,的确吓到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跟这么有钱的人认识。”桑柔话说完后,车内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她低头看著怀中的小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头的诧异。 “怎么了?你表情不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在消化你刚说的话。” “我倒认为你正在想理由把我往外推。” 桑柔抬头接触到阎孚了然的眼眸,脸颊倏地一热。怎么感觉在他面前,她透明得好像是玻璃做的一样,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阎孚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会想选一个简单一点,困难度少一些的人生──但没有办法,我注定得肩负起这些责任,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你现在的生活?”桑柔惊讶地看著他。 “如果它的存在会让你觉得别扭不舒服,我就不喜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桑柔嘟嘴。被他那样一说,害她一时内疚了起来。“那是‘你的’人生啊!” “你是我爱的女人,怎么跟你没有关系。” 就知道自己辩不过他,桑柔一瘪嘴。不过话说回来,听他说出“我爱的女人”这几个字的感觉,还满不错的。桑柔垂眸绽出一朵笑。“你太厉害了,随随便便一开口,就是甜死人的情话,也不担心噎著。” “谁说那是情话,我刚说的每一字句,可都是由衷的肺腑之言……”话说到这,天上竟突然飘起雨来,而且一下就由小变大,哗啦啦地像天空破了个洞似的。 阎孚怕桑柔小花两人会淋到雨,所以先送她们回小木屋,他再赶到诊所接医生过来,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医生太太说,医生接到急诊电话,半个小时前才刚离开村落,估计最少还要一个半小时才会回来。 泰国医疗资源本就不充足,阎孚当然可以打电话叫庆安排医生过来村落,不过这一来一往,再加上外头大雨倾盆,花掉的时间绝对不下一个半小时──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只见阎孚脚跟一旋,蓦地冒雨冲出诊所,朝五间远的矮平房奔去。 第七章 “阿姜婆!”阎孚用力擂门同时用著泰语大叫。“阿姜婆快开门。” 门里住的是村落里唯一仅有的草药阿婆,在医疗文明进驻之前,村落人生病通常都是被阿姜婆一碗碗黑摸摸的草药煎汤给治好的。 在门外像傻子一样喊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阿姜婆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啦来啦──”又在外头淋了近一分钟雨,木头门板才“咿呀”地开了点小缝,一双老眼朝外觑。一见是阎孚,阿姜婆又忙将门关上,当作没看见。 “等等!”阎孚连忙踩进一脚隔住门板,然后硬挤进门里逼她将门打开。 整个村落里对阎孚最不客气的就是阿姜婆,性情古怪的她向来不喜科技文明介入她生活,尤其是医生的到来,使得她在村落里的重要性一落千丈,村里人再也没人愿意再找她拿药。 “阿姜婆,小花生病,需要你过去看她。” “哼,你请来那个白袍医生不是很厉害,”阿姜婆满脸不屑。“你找他去看小花不就得了!” “医生到外头出诊,一个半小时以后才会回来。拜托,阿姜婆,人命关天,请你务必帮忙。” “白袍医生不在才知道要找我,不干。”阿姜婆说得斩钉截铁,伸手一推就想将阎孚轰出门去。 阎孚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只见他身体一弯,突然就将矮小的阿姜婆打横抱起。 “你你,你想干啥?!还不快放我下来!”双脚蓦地离地,阿姜婆大惊失色。 阎孚很少摆什么大老板架子,在老人跟小孩面前,尤其亲切。但这回不一样,事关小花的生命安危,他不得不横了心,跟阿姜婆来硬的。 只见他一双深邃含情的黑瞳蓦地变得杀气腾腾,刁钻的阿姜婆一见阎孚表情,惊愕地张口无语。 “去不去?”阎孚凝声问。 揪紧阎孚衣服深怕掉下来的阿姜婆频频点头。“去去,我去──不过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怕高……” 见她答应了,阎孚这才把阿姜婆放回地面。 阿姜婆一站稳,便叽哩咕噜飞快地骂道:“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完全不懂敬老尊贤……” 阎孚也不回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著阿姜婆拾掇草药,十分钟后阿姜婆收拾好一个小包,阎孚立刻抽了把黑雨伞,打开门护著阿姜婆出门。 “医生来了吗──” 一听见有人进门,桑柔马上从卧房里跑出来,结果没料到阎孚竟带了个浑身怪味的老婆婆回家。 阿姜婆急急地进门,看著正睡在桑柔所制的简易冰枕上的小花,嘴里嘀咕著桑柔听不懂的泰语。 “她说什么?”桑柔小声地问道。 “她说你处理得很好,知道该先让小花睡冰枕。忘了帮你介绍,村子里的人都叫她阿姜婆,是村里的草药师,医生出诊不能马上过来,所以我请她过来看看小花,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退烧。” 两人静默立在床边,看著阿姜婆又是撬开小花的嘴又是翻开眼睑的,忙了好一会儿阿姜婆才直起背来,打开她带来的包袱。 “我要煎药,给我装水的壶跟生火的炉子。”阿姜婆不喜欢科技,所以到现在她房子里仍用柴枝生火煮东西。 阎孚走到厨房拿了一只陶壶来,正打算接手煮药工作,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少爷!少爷!”没办法,阎孚只好唤桑柔帮忙。“帮我拿壶去给阿姜婆,我去看外头发生什么事。” 说完,阎孚将陶壶放到桑柔手上,她微微一笑,然后朝卧房走去。 不一会儿阎孚再度走进卧房,只是他现在表情多了那么一点烦躁。阎孚叹气,他本以为把小花送进村落后,就能跟桑柔两人共度美好一夜,怎知全部麻烦事竟都挤在一块发生了。 “怎么了?”桑柔问他。 “外头雨下得太大,兰园怕豪雨成灾,所以打电话给村长要我多找几辆车多载一些人回兰园帮忙抢收兰花,这趟去可能得花一点时间──你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桑柔回头看看跟她言语不通的阿姜婆与昏睡不醒的小花,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仍旧点头道:“你去吧,我想我应该还可以胜任。” “辛苦你了。”阎孚满怀歉意地说,然后拉来桑柔,留恋地在她颊上轻轻印上一吻后,这才转身快跑出木屋。 看著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桑柔忍不住伸手轻触自己的脸颊。那处,还依稀留有他嘴唇触上的温度。 桑柔深吐口气。“好,我会加油的!”然后走回卧房,在阿姜婆旁边待命。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两个半小时后,外头滂沱大雨渐小,确定明天将出货的兰花无恙,阎孚这才拖著疲倦的步伐,开车下山回村落。 依阎孚身分,他根本不需亲自下场帮忙,但他从不是那种会袖手旁观其他员工为他卖命的老板。一个养兰员为他的兰花付出多少心血,他只会加倍回报而不会少做。所以在这两个半小时里,阎孚也跟其他人一样,冒雨抢收搁在森林里的各式兰花,搞得全身泥泞,浑身湿答答。 阎孚山上辛苦,而山下的桑柔也没比他好过多少。先前提过阿姜婆不喜欢科技,所以当她配好草药准备熬药时,科技与人性的大战顿然开打。 “no,no!” 阿姜婆会的英文就那一百零一句“no”,当她发现桑柔拿著陶壶准备用瓦斯炉煎药,只听见她一句no、no、no不断拚命喊。桑柔跟她说英文她也听不懂,两人站厨房里此手画脚费了一番功夫,桑柔就是不懂阿姜婆到底希望她怎么做。 “我不懂。” 真是朽木不可雕!阿姜婆眼见无法跟桑柔沟通,只好拖著她往外跑,直到桑柔冒雨回到阿姜婆家,怀里被塞了一座土炉跟一袋柴枝后,桑柔才蓦地明白阿姜婆刚比的那些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姜婆扭开水龙头以碗盛水做给桑柔看,这比刚才的土炉柴枝还要好懂,桑柔点点头开始著手生火,只是接著难关又出现── 自小在科技进步的台湾长大的桑柔,哪有办法靠两块打火石生起一炉子火啊! “*&%#……”真笨!阿姜婆嘴里一边骂一边接手过来做,她看桑柔明明一副聪明样,但没想到她生活技巧这么差劲,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 桑柔虽然听不懂阿姜婆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她鄙夷的目光看来,八成不会是什么好话。 “*&%#◎……”火生好后阿姜婆将扇子塞进桑柔手里,比比火炉、陶壶要她接著做,还用力地比著「四”跟“一”。 四碗煮成一碗!桑柔点点头表示懂了。 就这样,桑柔蹲在厨房里又是扬火又是添柴,忙了快一小时终于照阿姜婆说的,四碗水煮成一碗,待伺候小花喝下,她人也快累垮了。 直到饥肠辘辘,桑柔才猛地想起,忙了一个整个晚上,到现在她连一粒米也没吃啊! 桑柔捂著咕噜咕噜作响的肚皮坐到小花床边,阿姜婆是草药师,一看桑柔脸色就知道她哪不对劲。虽然对桑柔的“生活技巧”能力存疑,但从桑柔对小花的关心与做事情的仔细,阿姜婆不得不承认阎孚眼光的确好。 阿姜婆嘴里边嘀咕地走出小木屋,不一会儿见手撑伞的她再度进门,手里多捧了一只木盒,递给桑柔。 虽然不懂阿姜婆在说什么,但一打开木盒,看见里头掺著菜叶的泰式炒饭,一下便懂了阿姜婆的心意。 “谢谢。”桑柔朝她微笑点头说道。 阿姜婆表情有些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假装要看顾小花,乘机躲进卧房里。 不久之后村落医生冒雨回家赶来探访小花,一量体温才发现小花高烧已退。“不错嘛!阿姜婆。”医生用著泰语称赞阿姜婆。 “开玩笑,我的医术当然比你这个白袍医生强!”阿姜婆得意地回嘴。 立在一旁的桑柔虽然听不懂医生与阿姜婆的对话,但从两人生动的说话表情,桑柔可以想像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看这情况小花的病情应当没什么问题了。”医生用听诊器检查小花心跳呼吸,确定已没问题后,这才开了两包退烧药给桑柔,用不太流畅的英文跟桑柔对话。“万一等一下再发烧,你就让她吃一包药,有空就让她多喝点水,要是有问题再带她过来诊所。” “谢谢医生,还有,可以麻烦你帮我翻译吗?我想跟阿姜婆说,非常谢谢她过来帮忙,还有她的炒饭,非常好吃。” 医生把上头那些话翻译成泰语,结果阿姜婆听了,马上回嘴说一句什么,医生还来不及跟桑柔解释,她老已经收拾起小包离开木屋了。 “我惹她生气了?”桑柔追问,医生摇头一笑。 “不是,阿姜婆是在害羞。” 桑柔一问之下才知道阿姜婆刚嘟囔的话是──“烦死了,哪那么多谢谢。” “那我先走了。”医生朝桑柔挥挥手,也跟著离开木屋。 “慢走。” 送医生出门,桑柔再度折回坐到小花床边,看著小花仍显红扑的脸颊,桑柔忍不住心怜地轻抚她的脸庞。 “还好你没事……” 大概是指尖的骚动唤醒了小花,只见她微微张开一双水亮大眼,看了桑柔一会儿后,哑著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你可以当我的妈妈吗?”说完,两行豆大泪珠咕咚地从眼眶落下。 “好,我当你妈妈。”看见小花表情,桑柔大概可以理解她为何会做此要求。阎孚说小花是孤儿,想必是病痛教她思念起母亲……一股柔情顿时从桑柔身上涌现,点头答应了。 “妈妈。”小花甜甜地笑了,然后从被子中伸出手要桑柔牵她。 “好好睡吧,我可爱的小花。”桑柔就这样坐在床边,一边抚著她的脸,一边哄她入睡。 待阎孚回来,入眼见的就是这一番景致。 大人小孩大手牵著小手,小花斜著身子将脸贴在桑柔腿边,好似作到什么美梦般甜甜地笑著,侧靠在床头柜上的桑柔则是以手撑颚假寐。望著两人合契的睡颜,阎孚不由得看痴了。 一个可爱的孩子跟一个女人,还有一个风尘仆仆赶著回家的男人,那不就是一般人口中──“家”的样子? 胸口涌起一股激动,阎孚贴近桑柔轻轻在她颊上印了个吻,然后才转身走进浴室,洗去一身脏污。之后转回卧房,他轻巧地将小花的小手从桑柔指掌间抽出。 “少爷……”小花惊醒,一见是阎孚,她甜美的小脸蛋立刻漾出抹笑。 “嘘。”阎孚指指一旁合眼熟睡的桑柔,小花一看,聪慧地点了点头。“来,手给我,我抱你回家。” “不要,我要跟桑柔小姐在一起。”一听得离开桑柔,小花一张脸顿时皱起。她想留在桑柔身边,因为先前桑柔答应要当小花的妈妈了呢! “小花乖。”阎孚拍拍她的小苹果脸,小声地哄著:“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不让出位子怎么让桑柔休息,还是你忍心让她坐在这儿睡,然后明天早上跟你一样流鼻涕感冒?” 小花转头瞧瞧桑柔,又抬头看了阎孚一会儿。只见她嘴一瘪,阎孚还以为她会哭,没想到她竟乖乖将手伸出来,阎孚一把将她抱起往门外走。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吃完早餐你再过来,我保证桑柔她还是会在。” “真的吗?” “千真万确。”阎孚说道。 听到阎孚的承诺,小花笑得好甜。“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喔,桑柔小姐刚才答应我的,她说她要当我妈妈。” “有这回事……”阎孚眼一瞠。 “嗯!她亲口答应我的。我觉得桑柔小姐好漂亮,闻起来香香,身体又好软好软,还会亲我,叫我可爱的小花。” “所以小花喜欢她?” “嗯。”小花用力点了两下头。“好喜欢、好喜欢。” 阎孚揉揉小花头颅,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那我得加把劲了。” “什么?” “我说没问题,我会想办法把你的桑柔小姐留在我们身边。” “不骗人?” “骗你是小狗。” “对!骗小花的人就当小狗,汪汪……哈哈哈哈。” 听著小花天真烂漫的笑声,阎孚也忍不住跟著朗笑出声。 敲开育幼院大门,小花和阎孚挥手互道明天见。想起仍在木屋里等他的桑柔,阎孚返回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我抱你上床睡。” 睡得正甜时听见阎孚声音,桑柔眼睛也没睁开细看就放任自己被来人抱起,安放在大床上。下意识里,她知道可以信任那声音的主人,他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阎孚也跟著爬到床另一侧躺下,侧转过身望著桑柔憨甜的睡颜,能够跟她这样肩并肩共躺在一张床上,阎孚心里突然觉得又温暖又感动。 “真是辛苦你……” 刚才他进门就嗅到一股柴枝燃烧的味道,一发现味道来处他顿时哑然失笑,之后再一闻桑柔身上的味道,他大概可以想像刚才阿姜婆是怎么折腾桑柔的。 “可爱的柔,你会让我太爱你……太爱你……好想张嘴把你一口吃掉……”一边低喃边伴著他缠绵的细吻,嗅著桑柔体香,阎孚体内累积多时的欲望渴望宣泄,但一瞧见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马上被他硬生生掐住。难不成真要把她累垮?! 阎孚合上眼睛叹气,本以为今晚又是个难眠的夜,结果怎知一合上眼,他竟也迷迷糊糊地跟著跌进了梦乡。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隔天一早,当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食物香味,桑柔蓦地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 她张开双眼定睛瞧著,发现眼前一片朦胧,这才记起昨天医生离开之后,她已乘机取下隐形眼镜。半摸索地起身,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直到眼前景物变得清晰之后,她这才明白这里是阎孚的木屋,昨晚小花生病,然后── 桑柔双眼倏地一睁。“小花!”她人呢?! 听见桑柔叫喊,阎孚手拿著锅铲走来探望,看见桑柔脸上的眼镜,阎孚蓦地想起之前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心里闪过的念头,觉得自己真是有眼无珠,竟因为一副眼镜及不起眼的打扮,就忽略了其下美丽的容颜,以及一颗温柔善感的心。 “不用紧张,我抱她回育幼院去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不能留她在这过夜。” “那她的身体……”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阎孚挥挥手上的锅铲,然后笑著往厨房里钻。“十五分钟后吃早餐。” 待阎孚离开,他刚才说的话才一点一滴流进桑柔心底。他说房间只有一张床,那这么说来……桑柔瞧瞧左侧枕头,上头依稀还可看见一个头的凹痕,心里猛地一跳。 他俩昨晚睡在一起──虽说她跟阎孚两人已经互相诉过情衷,她也已经有那准备要接受他了,但一想到阎孚昨晚就睡在她身边,两颊不由得发烫,感到羞怯不安。 桑柔突然觉得担心,不知道她睡相好不好,昨晚有没有做了什么胡乱踢人乱流口水的蠢动作来……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下了床铺,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仍穿著昨天的衣服。天呐!她昨天没洗澡!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跟喜欢的男人同床共枕,桑柔沮丧得直想撞墙。 有怪味吗?桑柔嗅嗅自己手臂,虽然觉得还好,但心头的懊恼仍旧挥之不去。不是有句成语叫“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她现在该不会也是这状况吧! 不行不行,她得赶快去洗澡。 桑柔急急忙忙打开随身行李,挑了套换洗衣服便钻进浴室里。 阎孚弄好早餐过来叫她,刚好看见她坐在床沿,拿著一条毛巾在拍干头发。 这画面阎孚还是第一次看到。之前他所认识的女人,没一个可以触动他想多接近她们的欲望,更别提带她们进来村落,让她们躺在这张床上。 阎孚站门边欣赏了一会儿,这才走进来拿走她手上的毛巾。“我来帮你。” 桑柔呆了好半晌,被阎孚这么服务,她觉得兴奋又心慌,从来没想过他会帮她擦头发。 “真香。”阎孚抓起一绺乌丝放在鼻前嗅闻,那撩拨发丝的动作,蓦地教桑柔身体一阵颤栗。 直到喘不过气,阎孚唇瓣才稍稍离开她的唇,然后他手指滑抚上她白色短袖衬衫,隔著衣物轻揉她胸前的浑圆。无力招架的桑柔只能头倚著他的肩,随著他碰触间歇地发出细小的喘息声。 “你真美,我亲爱的柔……”他嘴巴一边低喃,一边细啃著她柔软的耳垂。“又软又热、又香……感觉就像梦一样,不,是比梦更好……” 在他指尖的揉弄下,上衣扣子不知怎么搞的竟分开了,这正合阎孚心意。他毫不客气地将手探进那缝隙,弯起手掌捧住那柔软的丰盈。方洗完澡的肌肤还微微藏著一点水气。阎孚爱不释手地又揉又捏,接著又把她一排扣子直解到底。当他手指打算钻进她内衣里直接接触她胸脯之时,桑柔突然抓住他手。 “你……你,根本不是在帮我擦头发……”她娇声轻斥。 “没错。”他啃咬她颈边肌肤留下一个印记。“我心里的打算是想吃掉你。” “你确定吃得掉我?” 桑柔突然转头看著阎孚,刚洗完澡她已重新带上隐形眼镜,所以阎孚可以毫无阻碍地瞧清楚她眼里的挑战之意。 “你的意思?” “我要考验你。”桑柔说完,突然伸手将阎孚推倒在床上。“一样,十分钟,在等会儿十分钟里面,如果你可以忍住不碰我,我就随你处置。” “如果我忍不住……” “那就算你输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随我开口要求。” 听起来还不错。阎孚挑眉一笑。“好啊!需要跟你上回一样,把我的手给绑著吗?”他将手往前一伸。 “当然不能绑。”桑柔挥著手要阎孚起来,去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手就放在这两个地方──”她将他手臂搁在椅靠上。“只要你有移动,你就算输了。” “好严格……”阎孚嘟囔。不过一想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何不耐住性子静待桑柔发招,她总不会把他给吃了── 待阎孚手臂放好,桑柔甜笑地靠向他,然后抬高手指,一颗一颗解开阎孚衬衫的扣子,露出他结实累累的胸肌和小腹。 好兴奋。 此刻画面是她先前在杂志上写过无数次的,女人不能只是条死鱼,除了躺在床上任男人抚弄之外,偶尔也要知道该怎么对男人提出反击。 当然,先前经验缺乏的她,光会在专栏里头鼓励其他女人动手抚摸男人,但却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到底男人在接受女人的抚摸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说拿阎孚当实验品也对,不过当解开他衬衫钮扣,一见他结实黝黑的体魄,桑柔心中跃跃欲试的渴望,早就将她先前的盘算──考验阎孚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老天爷,他还真是长得有够诱人! 阎孚屏息看著桑柔轻轻拂开他衬衫衣襟,然后将暖热小手贴在他赤裸胸前,仿佛是在探测她的手与他胸肌大小似的,只感觉她手轻轻上抚,接著再往下移。 “你有一个非常棒的身体……”桑柔将唇贴在他嘴边低喃。 阎孚受诱惑地想张嘴捕捉她唇,桑柔却一个娇笑,眨著眼睛朝后退开。 “接著我要看哪呢……”她一边说话,手指一边压上阎孚裤扣。 没料到她会突做此惊人之举的阎孚,身体蓦地一跳。 “喔哦!小心手。”桑柔摇著手指提醒他注意,然后在阎孚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轻轻解开他裤扣,拉下拉链。“白色的……”桑柔喃喃低语,然后猛一吸气,一举扯低ck内裤裤腰。 “你喜欢我这么做吗?”桑柔轻轻搓揉,一边看著他表情问。 阎孚将头靠在椅背上,哑声地要求她:“再用力一点……”才提出要求,桑柔却反而抽手不碰,阎孚倏地张开眼睛瞪她。“你是故意的。” “呵呵。”桑柔眨著眼睛笑。 太过火了!他一个倾身抱起了桑柔,然后就将她往床上丢去。 “你输了。”桑柔偎在他身下娇笑道。 “输就输。反正在你面前,我哪一次赢。” 阎孚一把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然后是桑柔的,接著凑近她,在她唇边低语:“我要你,现在……” 第八章 两人静静交叠,感觉有一股神秘的情感在他俩心中扩散开来,阎孚抬头注视她,桑柔朝他微微一笑,无言地表示她也感觉到了。 稍后,待阎孚起身丢掉保险套,再回床上抱著桑柔时,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信吗?” 这问题让她花了几分钟思考,才轻声说:“之前不信。但遇上你之后,我发现这句话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很小就有这个信念──这世上会有个最适合我的女人,她在等著我。所以我寻寻觅觅,目的就是想在千万人中,找到正在等著我的那人。” 桑柔微笑。“那现在呢?你觉得你找到了吗?” “当然。”阎孚执起她手轻啄了一个吻。“当我在餐厅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身体就在跟我说,就是她了。” 这种话听起来不赖,但──桑柔心里仍旧有著那么一点不安。“你确定吗?我跟你认识不过十几天,你真的认为我有你说的那么好?说不定一切都只是错觉。” 看著她犹豫的表情,阎孚突然说了一句话:“‘桑柔’又出现了。” “什么?”桑柔表情一愕。 “我想问问你体内的soft,她对你刚才的话有什么看法。” 两人四目相对,桑柔一下明白阎孚话中涵义。他的意思是,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知道就好,最后一次原谅你,下回不准再这么说。” “哦,好霸道。”桑柔娇嗔:“那万一我不小心又再说一次呢?” “我就马上把你抱进房间,把你逗到两腿发软,哀哀求饶,再抽手不管你。” 好坏喔!桑柔嘟嘴。 阎孚点点她鼻头,笑言:“所以要说没自信的话,多多益善。” “从今以后都不讲了,我才没那么傻,给你机会欺负我呢!”桑柔朝他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模样可爱极了。 两人仍躺在床上情话绵绵,门外却响起了庆杀风景的拍门声。“少爷,桑柔小姐……” 阎孚一听,浓眉一皱。“庆这个讨厌鬼,七早八早跑来这不知要干么!”软玉温香抱满怀,他还没摸够,还不想下床。“不管,当做没听到。”他身一转,整颗头就埋到桑柔赤裸胸前,装起聋子哑巴来了。 “不可以这样!”桑柔好气又好笑地轻拍他臂膀。“说不定庆有什么要紧事,而且现在也不早了,都快十点了。” 连她都这么说,这会儿大概没办法继续装死了。阎孚大声叹气。“他哪会有什么要紧事,不就是要我快点回悦榕,快点回去批那些难看得要命的公文──”阎孚还没抱完怨,门外的拍门声又响起了。 “桑柔小姐?少爷──” “叫叫叫,叫魂啊!”满腔情思也被庆的声音打了飞散,阎孚猛地翻了个白眼,满脸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抓了条裤子往腿上一套。 “来了。” 桑柔见阎孚离开去开门,她也赶紧下床穿衣。站在浴室镜子前梳顺头发时,桑柔不意瞧见自己双眸含水,脸颊绯绯红润的娇样,突然想起自己曾在专栏上写,体验高潮对于女人外貌有著多大的助益。下笔当时她不过是信笔乱盖,完全没一点实际考据,可没想到,竟然被她蒙上了。 瞧瞧镜子里的她──桑柔转头左右照了下镜子,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外貌出众,可是这会儿看,好像要比昨天多了那么一点女人味。 桑柔深吐了口气,一牵动胸脯,胸上竟隐约传来微微刺痛感──仿佛阎孚手还搁在它上头抓捏。桑柔捂胸低笑,沉醉在思绪中的她,浑然没听见阎孚进来的脚步声。 “在想什么?”阎孚亲亲她脸颊。 桑柔哪敢把心头思绪说出口,多羞啊!只好调转话题。“庆呢?” “把这邀请卡拿给我就跑去看小花了。”阎孚挥一挥手上信封,本来是打算把信封丢掉不管它的,不过抬眼望见桑柔娇美的笑脸,他心里念头一动──说不定她会想去。 “给你做决定。”他突然将信封递到桑柔眼前。“你想去,我们今晚就出席,不想,就丢掉吧。” “什么东西?”桑柔抽出邀请函一看。天呐,瞧瞧上面写了什么?她惊讶地看了阎孚一眼。“agnesb.(阿格涅丝.贝)……那个agnesb.邀你出席宴会?” “你想去?” “是满好奇的……”桑柔心脏忍不住狂跳。实在不能说她崇拜名牌,而是agnesb.这个法国的设计大师,她简单纯粹不造作的设计风格颇令桑柔欣赏,虽然她一直买不起。“agnesb.本人好相处吗?” “还不错。” “她为什么会邀请你?” “你忘了度假村的商店街有agnesb.专柜?”瞧桑柔一脸想答应又不太好意思的表情,阎孚双手一拍,果决地做了决定。“一块去吧。待会儿我陪你到商店街挑几套衣服,我们来个情侣装一块出席。” “我突然间心跳得好快!”桑柔捂著胸口一副兴奋样。她露骨的欣喜,教阎孚看了禁不住大吃飞醋。 “不准在我面前想别人想得那么开心。”他端起桑柔喜孜孜的脸庞,佯狠地说道。 “大醋桶。”桑柔伸手一勾,突然拉下阎孚的脸来,在他脸上亲了一记。“这样你总安心了吧。” “嗯,勉勉强强可以接受。”阎孚黑眸一眯,俊脸绽出一抹得意的笑。“你东西整理好就先去看小花,昨晚我抱她回去,答应她今早还会让你跟她见面。” “我也刚好想再看看她……”话说完桑柔身一转便溜出卧房,只不过走不远,又随即被阎孚拉下。 “等等。”他突然塞了个椰子树皮编成的小盒在桑柔手上。“我刚做好的三明治,你忘了你还没吃早餐?” 他不说她还真忘了。 “待会儿见。”桑柔朝他一挥手,像只蝴蝶似的一下跑得不见人影。 直到看不见桑柔身影,阎孚才一摸鼻头,慢慢转回卧房。 不知道怎么搞的,刚才见门扉关起,他心里竟蓦地涌出一股不安的感觉。他爱的女人爱著他,且工作组织一点问题也没有,阎孚想不透究竟是哪点让他觉得不安。 阎孚注视浴室镜子里的倒影,看著它喃喃说道:“或许是太幸福的关系,才会患得患失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晚上六点半,阎孚与桑柔由庆开车,一块来到拉古拿度假村中,另外一家名叫gunabeachresort”(拉古拿海滩饭店)的五星级饭店。身为拉古拿度假区主人的阎孚偕著女伴桑柔一跨进宴会厅,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 穿著agnesb.当季黑底粉花无肩短洋装的桑柔,看起来活脱是一朵盛开的娇艳蔷薇。在造型师的巧手打点下,她及肩的长发扎成一个可爱的马尾,上头还安了一只可爱的水晶蝴蝶;一双暗红色的高跟厚底鞋弥补她与阎孚的身高之差。 而为了配合桑柔满身的粉红气息,阎孚在造型师的强力建议下,穿上agnesb.当季水粉红色西装,粉粉近乎白色的水粉色西装配上阎孚黝黑发亮的肤色,出乎意料的耀眼。当桑柔看著换装好的阎孚出现时,她忍不住惊讶,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男人,可以把浅粉红色穿得如此英挺俊帅,丝毫不显娘气。 “太完美!”主人agnesb.走到有如俪人一般的阎孚与桑柔面前,当头就用法文赞了这么一句。 “谢谢。”桑柔不会法文,所以阎孚自动肩负起翻译的工作。他帮桑柔做了简单的引荐,并同时说她是来自台湾的一流作家──法国人最喜欢艺文工作者,agnesb.一听,双眼蓦地发亮。 “希望将来有机会能够跟你合作。”agnesb.看著桑柔诚恳说道。 虽说听不懂法文,但桑柔仍可以从说话人的表情语气,感觉出对方的善意。agnesb.果真如她所设计出来的作品一样亲切可人。她陪著阎孚与桑柔聊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招呼新到的客人。 “真是偶像,希望我将来老了也能跟她一样。”看著agnesb.的背影,桑柔实在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充满活力的女人,已经是有著十二个孙子的奶奶。 站她身旁的阎孚一见她倾慕的表情,忍不住又打翻醋桶。“你看她看太久了。”他走到桑柔面前挡住她视线。 一见阎孚绷紧的俊脸,桑柔笑著将手插进他抱紧的臂弯中。“好好,我从现在开始,就只看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 两人手挽著手信步走向自助餐区。眼前餐台和一般自助式料理稍有不同的地方,是每一道料理,都用一个漂亮的碗或钵或盘,少量少量的盛装,想吃什么直接连盘端走。真不愧是作风优雅细腻的法国人,agnesb.此一安排,就避掉了挟取时会把菜料弄得一塌糊涂的可能性。 取了两盘前菜找了个位子坐下,桑柔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经常出席这种场合?” “很少。”阎孚啜了一口白酒又接著说:“这种派对太多,我参加了一个就没法拒绝另一个,最后索性都不参加。” 桑柔挑眉。“那今天你带我来这──” “agnesb.是例外。我还满喜欢她的。” 他这么说她就放心了。桑柔点点头吃著钵中的芝麻菜沙拉,香槟醋sauce的香味优雅迷人,教人食指大动。虽然桑柔先前在台湾只有一次吃法国菜的经验,但在阎孚细心提点下,她突然觉得花样繁琐的法国料理,吃起来好像没她想像中困难。 只是愉快的用餐气氛,随著一股香风袭来,倏地停止。 “milo!我就知道能在这看到你……” 桑柔闻声抬头,只见一名穿著橘色细肩带洋装的混血美人扑到阎孚怀中,嘟起红唇,“嗯啊、嗯啊”就给了阎孚两个香吻。没料想到米雪儿突然会出现,被吻的阎孚也是一脸愕然。 “我好想你、好想你!你为什么最近都不接我电话,是不是不爱我了……” 她是谁?桑柔瞪大双眼看著他俩亲热的姿态。直到见到桑柔表情,阎孚才猛地回过神来。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米雪儿下来。”阎孚扯她手臂欲拉开她,但米雪儿只是更往他怀里偎去。 “我才不要。”米雪儿红唇微噘看著阎孚撒娇,忽地注意到阎孚视线,顺著瞧去看见桑柔,颐指气使地指著她鼻子质问:“她是谁?” “桑柔,她就是我说过的,我在寻找的女人。” 阎孚此言一出,米雪儿顿时变脸。 所有阎孚的女性崇拜者都知道,阎孚花心,但不滥情。他可以接受女人对他的爱慕,也会一视同仁地对她们做出回应,但他的爱,却自始至终保留在他内心深处,从没一个人可以得到。 久而久之,大伙也当阎孚“挚爱一人”的说词,只是他花心的借口,帅哥再加上有钱,哪个男人不花心,反正每个爱慕者能从他身上得到的注意力都均等──大伙心底便盘算著,只要不死心地缠著缠著,总有一天等到你。 然而今天,竟出现了个真命天女! 米雪儿看向桑柔,一双褐眸上上下下打量,论外貌身段,米雪儿自信不会输给眼前女人,但为什么偏偏这女人能得到milo的爱情,而她却不能?! “她有什么好的?论外表身材,我比她强多了!”米雪儿的爸爸是有名的股市大亨,她一向娇蛮惯了,就连自信心也比一般人强上好几倍。她转身缠著阎孚,撒娇说:“这里闷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嘛!” 若是之前,桑柔一见貌美骄纵的米雪儿,铁定会自惭形秽自动认输,但现在她可不一样,体内的soft给了她勇气──她突然明白,爱情并非取决于外貌与身材,重点是“心”。 爱情给了她自信,要她相信阎孚。 “你怎么说?”桑柔不看米雪儿,一双大眼只炯炯看著阎孚。 “你变了,我喜欢。”阎孚朝她一笑。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教腻在阎孚身上的米雪儿一阵气恼!“在说什么啊你们?!”她讨厌别人不理她,她是赫赫有名的米雪儿,别人怎么可以不看她?“milo!” “下去。”阎孚不耐烦地对米雪儿说。“我说过我只当你是朋友,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你再胡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米雪儿气坏了!向来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她哪时受过这种气?只见她怒红张脸从阎孚腿上跳开,然后一个扭身,尽数把所有怒气全发泄到桑柔身上,扬手就想打人。 “米雪儿!”阎孚怒喝一声,眼明手快地将米雪儿往后一扯,教她巴掌失了准头,打中了桌上酒杯,酒杯“哐当”一声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禁全投向他们三人。 “你、你们欺负我……”米雪儿还要撒泼,不过一回头,望见阎孚的表情,她立刻吓得合上嘴巴。从没看过他这样子,原本一双温柔多情的黑眸蓦地变得冷凝,那眼神,简直就像出鞘的刀一样,仿佛可以伤人,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怎么回事?”主人赶忙过来关心。 “没事。”惊魂未定的桑柔朝主人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 “小柔,你还好吧?”阎孚松开米雪儿的手,伸手想拉她。 桑柔却将手臂一抽,不让他碰触。“我没事,我想到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抱歉。” 桑柔朝女主人致歉后,随即举步离开。 阎孚哪愿意让她走,连忙伸手留人,但是一旁的米雪儿突然跑到他面前,举起她的手示弱地说:“你看我手,刚碰到杯子受伤了──” 不待米雪儿娇嗔完,桑柔已一个扭身穿过阎孚身侧,他一时阻挡不及,再加上米雪儿不肯放手,竟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桑柔离开宴会厅。 阎孚当然感觉得出桑柔的难过,换作是他遇上这种事,想必也会生气。 “你到底闹够了没?!”他用力甩脱米雪儿的钳制。 米雪儿马上反唇相稽。“当然还没!在你还没给我一个我满意的答覆之前,我拚死也要赖著你──为什么会是她?” “就因为你现在的表现!” 阎孚突然一把将米雪儿往宴会厅里头拉,底端有几间包厢,是专门提供给宴会主人准备与休息的地方。他打开其中一间,然后将米雪儿推进房里。 米雪儿想抗议,却又有些畏惧阎孚此刻的表情,她从没见过他那么凶的样子。 阎孚抓起包厢内线,吩咐警卫过来。 米雪儿一听,表情倏地一拧。“你叫警卫来干么?” “送你离开。我的度假村,再也不欢迎你进来。” “你竟敢这样对我?!”米雪儿气得直跺脚。“信不信我马上打电话跟我爹地说!” “随便你。”阎孚才不在意她这点威胁。他蟠龙“增长天”是何等人物,岂会畏惧一名股市大亨之女的威胁。“甚至你要叫你爸联合他美国的朋友来对付我都行,到时候就看是谁跪地求饶,是谁粉身碎骨。” 阎孚这句话说得够明白,若她执意报复,那么从今以后,他跟她就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 米雪儿一听,表情顿时垮下,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你是因为我的脾气才不爱我,相信我,我可以为你改的。我相信我对你的爱情,绝对是这世界第一名,只要你说,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为你改变,只要你爱我!” “米雪儿,我们认识多久了?”看著米雪儿哭得双眼泡泡,奇异的,阎孚心中竟挤不出一丁点同情。 “大概五年有了。”米雪儿双眼一瞠,不明白他问这干么? 阎孚跟米雪儿认识是在英国牛津大学,当时他在那攻读西方古典文学,这也是阎孚之所以能把《罗密欧与茱丽叶》原文背得滚瓜烂熟的原因。米雪儿是阎孚同学的朋友,因为一次联谊,两人进而相识。 “这五年里,你曾看过我因为哪个女生为了我改变,而我接受了她?” “没有。”米雪儿垂眸。“但她又不漂亮,至少没我漂亮。” “桑柔在我眼中,是全世界最漂亮,又独一无二的女性,还有她善良、温柔、聪明又体贴──而这种种一切,是她与生俱来,不是因为遇上我之后,她才突然做出的转变。” 就在这时,包厢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是阎孚叫来的警卫,米雪儿刚才还当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忘了我吧,这句话我早在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了。” 在四名警卫架著米雪儿离开时,阎孚看著她说了这么两句话。 第九章 当阎孚与米雪儿两个人在包厢里“交手”时,桑柔一个人信步走到宴会厅外头的庭院。一大片绿油油草皮连接一池水潭,里头错落有致地长著荷花、浮萍等水生植物。嗅嗅空气,还隐隐闻得到一丝海水咸味。 看著眼前美景,桑柔心情非但不觉得开心,反而还添增了几分懊恼。若早知道这一趟来会发生这种事,那她宁可留在悦榕,甚至留在村落的木屋,也比在这愉快惬意。 但遇上今天这种情形,又能怪谁呢?在初见阎孚当时,光看他外貌身材,她就已经料想得到他一定有很多爱慕者,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女人围绕著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桑柔闭上双眼叹了口气,脑中一记起米雪儿往阎孚怀中奔去的画面,她心窝就忍不住揪痛。桑柔这才了解,嫉妒的滋味竟是这么难受…… “你一个人?” 思忖间,身边突然响起一句英文,桑柔猛地转头,看见一名穿著米色polo衫白短裤的金发男子,正站在一旁瞅著她笑。 “你也住这里?” “不是。”桑柔摇头,然后脸上浮现一抹歉然的笑。“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也就是说,她不想跟他说话,请他速速离开。 但也不知是他脸皮特厚,还是压根儿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金发男人还是一迳站在桑柔身边,脸上笑容丝毫没因她的拒绝而改变。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对吧!我一踏进这里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地方,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岂不太可惜,老天爷真应该派个美人过来跟我共享美景才对──”说到这,男人突然侧头看了桑柔一眼。“好在老天爷还没遗弃我,我的愿望今晚祢终于帮我实现了。” 听他说了那么长一篇,桑柔蓦地明白男人不会这么简单就对她死心。算了,他不想走就换她走,反正这饭店面积这么大,总会让她找到一个可以让她独处的地方。 “很抱歉。”唯恐多说一句就会被缠得脱不了身,桑柔话一说完随即转身离开,只是这样的举动仍旧甩脱不掉男人的尾随。 金发男子越挫越勇,急急追在桑柔身边。“我先自我介绍,我叫丹尼尔,英国人,可以告诉我你名字吗?” “很抱歉。” “不要这样嘛!你不喜欢我陪也就算了,至少名字留给我,这样我晚上作梦的时候,也才知道该要呼唤哪个名字……” 若是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桑柔铁定难以招架,而被套出她的真实姓名来。但现在的她,在历经阎孚一番调教,她岂会把这点缠人的小伎俩放在心上! 阎孚──心头一浮现他的名字,桑柔的心蓦地一痛。但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身瞪视著金发男子。“你再缠著我,我就要叫服务生过来处理了。” 男子脸色一变。“没必要这样吧,我只是想认识你──” “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人四目相对,男子从桑柔眼神中看出她对他真的毫不动心。没想到他竟踢著了铁板!男人眉头一皱,蓦地恼羞成怒,一个箭步朝桑柔跨去。 桑柔一时反应不来,竟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你──”桑柔大惊,想挣扎,却想到她今天穿著无肩礼服,怕太用力会把衣服给扯下,只好拚命用手格挡他脸,却仍旧逃不出男人掌心。“快放开我!你这讨厌鬼!” “一个吻。”男人涎著脸笑,不顾桑柔反抗,执意要取走一个吻泄愤。 桑柔哪肯,两人扭扭缠缠,就在男人嘴快吻上她脸颊之际,突然天外飞来一只大手,蓦地拎起男人领口,一把将他往旁扯开。 “shit!是哪个王八蛋──”男人吃惊怒吼。 桑柔定神一看,发现竟是阎孚。一见他熟悉脸庞,她顿时感到安心,整个人一放松,眼泪竟然就这么掉了下来。 “你还好吧?”阎孚丢开男人,急忙赶到桑柔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桑柔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我还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味道。”阎孚确定桑柔果真无恙后,这才一把将她往怀里搂。“吓死我了,我刚出宴会厅就可以闻到你气味,结果从哀伤一路变成惊恐……” 阎孚形容不出当他远远认出桑柔身上的衣服,然后看见她在另一个男人怀抱里的心情,原本妒火狂燃,但闻到她身上的惊恐气味,意识到桑柔讨厌那男人,而且她正觉得害怕,忧急地赶紧奔过去。 “我以为只要我不理他就会没事──”桑柔还没说完,被阎孚甩到一旁的男人也已经站定脚步,正怒红著眼瞪视阎孚。 男人掂掂阎孚分量,虽然觉得他不好惹,但美女当前,如果自己就这样败阵离开,岂不太丢人现眼! 鼻子一搓,男人摆了个拳击姿势,打算教阎孚为他方才的动作付出代价。 “你不是我对手。”阎孚瞥了男人一眼,而他这话正激起男人心中怒火。只见他大吼一声,猛地朝阎孚挥出一拳。 阎孚身子一闪,交代桑柔。“你到后面去。” 面对攻击,他丝毫不惊慌,待安顿好桑柔后,他一个展臂,先格开男人右拳,再伸出左手抓住男人的喉咙。人体最脆弱之处一被掌握,金发男子眼红著脸,喉间发出“咯、咯”的求饶声响。 “你叫什么名字?”阎孚冷著声音问道。 “丹、丹尼尔……凯吉。” “马上给我离开!一小时后你若没gunabeachresort大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阎孚将眼前这个名叫丹尼尔的家伙往地上一丢,然后揽著桑柔往饭店内走去。 狼狈地坐在草地上的丹尼尔怒红著脸,嘴里shit、shit、shit骂个没完。他就偏不走!丹尼尔踉踉跄跄地起身,他就不信刚那王八蛋能对他怎样! 一小时后── 金发丹尼尔坐在酒吧里跟朋友吹嘘刚在下面发生的“奇遇”,说他遇上个多漂亮的东方美人,然后她男友出面想干预,结果却被他一拳打个落花流水。 “那混蛋竟然想跟我比拳──”他比出小指,一副不屑地摇晃著。朋友们都大笑著拍他肩膀,迭声赞美他的英勇。这时,有人插话── “丹尼尔.凯吉?” 还没回头看是谁,丹尼尔已经回答:“我是。” 只见四名个头高壮的黑制服警卫突然走来,然后一人一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扛出酒吧,gunabeachresort门外一丢。 “你们──你们是谁,竟敢这样对我!放我下来……” 话才刚嚷完,只见一名高瘦的泰国男子将丹尼尔行李一股脑儿丢到他身上。 “milo先生有令,要你一小时后离开,”庆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刚好一个小时。” “你们这群王八蛋!竟敢让我在我朋友面前丢脸──你们完蛋了,那个什么鬼milo,我告他告定了……” “这是milo先生吩咐要给你的饯别礼。” 庆脸露微笑地走到丹尼尔面前,突然一个躬身,朝丹尼尔肚子挥出一举。 “你、你们──”丹尼尔脸色爆红像猴子屁股似的,还痛得话说不清楚。 “带走。”庆一声命令,四名警卫随即将丹尼尔扛走。 很久很久之后,当丹尼尔与他的行李被丢到一处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丛林野地之后,丹尼尔才蓦地领悟,就因为一小时前那点小差池,他这辈子差点再也回不了他可爱的英国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悦榕度假村── “对不起,我害你难过了。我跟你保证,从今以后,刚才在宴会厅里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坐在水池畔的凉庭里,阎孚一边轻抚著桑柔脸颊,一边软声道歉。 看著她垂眸不语的娇美侧脸,阎孚突然了解他下午的不安所为何来──如今的桑柔,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一举一动,浑身无一不散发著诱人的女性魅力,难怪刚才那金发死猪头会一直缠著她不放。 桑柔浑然不知阎孚心中的忧虑不安,她只是一味盯著前方池水想著心事── 夜里,旅馆为了塑造浪漫气氛,会请服务生在池水里放置浮水蜡烛。当风一吹,摆在透明杯中的烛光就会一阵摇晃,若不仔细看,还当真会以为是天上的星星,一一落到池水中。 许久之后,她才幽幽地开口。“你那么好看,会受美女青睐,是天经地义的事。” 阎孚转头多看了她一眼。“我好像嗅到一丝醋味。” 桑柔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吐露。“像米雪儿那样的美女出现的机会,在往后时间里,只会更多而不会变少,我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当然有。”阎孚微笑,突然从口袋掏出一只白色方盒,上头写了斗大四个英文字母──dior。 “看看。”他将盒子塞到桑柔手中,示意她打开。 里头摆著的,是桑柔之前从未见过的dior戒指,白金色戒台上缀著紫色宝石,点缀在宝石周边的一朵朵蓝的橘的粉的可爱小花,还有红色的小瓢虫跟嫩黄颜色的蝴蝶,整个戒指,活像一个缩小版的夏日花园。 下午两人去逛商店街时,行经christiandior专门店,阎孚不意瞥见这指戒,当下就决定要买来当作两人的定情戒。先前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提出结婚要求,怕桑柔会觉得太早太快,结果没想到这会儿就被他碰著了一个好时机。 “嫁给我吧。”他看著她低语。 桑柔呆住,一来是因为眼前这戒指,二来是因为阎孚的求婚。 “你确定吗?”虽然她知道她没错听,但就是忍不住想再多确定一次。 “确定。” 打铁趁热,趁桑柔一时惊愕还没想出太多问题之前,阎孚伸手从盒中取出戒指,握住她手,在她惊讶的瞪视下,缓缓将戒指戴进她右手中指。 “这是我的承诺,一辈子爱你,永不会变心。”他执起她右手,在戒指上印上一个吻。 “但是──”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好,说你愿意。”阎孚哄著。 “这……不会太快了点吗?” “我说过当我在餐厅里见到你的那瞬间,我就已经确信,你是我等待的那个人。” “万一,我是说或许将来会有更好的女人,然后我……我认为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完美的──” 听闻此言,阎孚蓦地眯紧黑眸。“我记得我今早说过,如果下一回,我听见你说没自信的话时──” 一见他表情,桑柔猛地从位子上跳起。“不要!这次不算!你不能这样子──” 她伸出双手欲抵挡阎孚靠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哪是阎孚对手。他随手一抓,一把就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vi大门迈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 阎孚俯头朝她嘻嘻一笑。“哪里?当然是去实现诺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搭乘华航的直航班机,阎孚与桑柔两人在深夜十一点抵达中正国际机场。 蟠龙东堂“持国天”潘瑟,早已派手下在机场等著接人。 第二天,他们一起到出版社拜会编辑,顺便交出两人合作的两性专书,并告知书名已从《softsex》改作《organoforchid》,中文名为《兰之欲》。 离开出版社后,两人搭飞机南下,再由潘瑟请来的司机送他们到桑柔位在高雄县林园乡的家。 距离前一次回家相隔已经半年,随著离家愈近,桑柔的心情益发忐忑不安。 “你的表情真怪。” “紧张嘛。” “不懂。为什么回家会让你有这么大的压力?你应该觉得开心才对。” 桑柔瞧瞧阎孚,犹豫著该怎么把心头的烦恼说出。好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说:“我爸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说他坏也不是坏,但就是非常喜欢跟亲戚邻居比一些有的没的,你知道的嘛,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我是soft,所以在我爸眼中,我只比米虫要再高级一点点──但至少我还不需靠他养。” “然后?” “然后我每一次回去,总是会为了我的工作跟他所希望的不同,而吵翻了天。”桑柔的没自信是打从家里养成的。不过想想也不能怪她,有一个成天会拿别人优秀之处来提醒她不够努力的老爸,任谁也会丧失自信。 “你怕这一次又会旧事重演?” 桑柔点点头。“一想到等会儿会出现的阵仗,我就不太想回去。” 阎孚笑笑,拉著她手轻拍。“不管什么阵仗,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银灰色的vw休旅车一停在透天厝前,桑柔老爸随即从门里探出头来。桑家就数桑爸最大,桑妈只是一抹飘乎乎的影子,负责供应一家伙食与环境整洁。但看似软弱的桑妈,却是当年支持桑柔离开老家的后盾与金援。 进到门里,阎孚大致看了一下内部摆设,一下明白桑柔父亲的高标准从何而来──放眼望去,古籍书册、墨宝国画摆了整室,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爸、妈,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阎孚。”桑柔介绍。 “伯父、伯母好,这是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会喜欢。” 接过阎孚手上礼盒,桑爸一双老目不住上下打量他,瞧这人虎目浓眉生得一副英挺样,不知怎么搞得竟让桑爸觉得好刺眼。长得太帅的男人不好,花心,女人诱惑也多;还有这人身上的衣服太花稍,男人白衬衫黑长裤最实在,搞那个什么花衬衫,最该死的是还穿得那么好看;最严重的是他那一双眼,一双眼睛直勾勾瞪著人看,也不懂得含蓄地把目光瞟低一点──不过送来的礼物看来倒是还不错。 桑爸托辞桌小,说没两句就自动把礼物带进里头房间。桑柔事先跟阎孚提过说她爸爸喜欢写书法,所以阎孚就投其所好送他一组顶级的文房四宝。尤其里头那只白玉雕成昙花模样的笔洗,更是教桑爸一见便爱不释手。 桑爸一离开,桑柔神色就变得轻松多了,她看著妈妈吐了吐舌头。 桑母伸手拍拍她手,然后小声地赞美她:“你变漂亮了,看得出来阎先生很疼你。” 桑柔甜笑。“对了,妈,这给你。”桑柔从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里头装的是出版社给她的稿费。 桑妈打开一看,便又将信封塞回桑柔皮包。“傻丫头,有钱不留在身边自己花,拿给我干么。” “人家之前跟你拿了不少嘛,难得这一次领多了一点。” “不用。”眼见桑柔仍不死心要硬塞,桑妈连忙恐吓。“你小心被你爸看见。” 桑柔一嘟嘴。老妈最晓得该怎么治她。 桑妈笑笑,然后转头看著阎孚说道:“我这女儿性格还不定,傻里傻气,希望阎先生不要跟她太计较,多担待她一点。” “我会的。”阎孚回道。 “讲这样,”桑柔抗议:“人家我最近也变成熟一点啦!” “是是是──” 三人方聊到这,桑爸已赏完礼物,从内厅走出。几个人坐著又客套一番后,桑爸话题一转,开始探问起阎孚底细。 前头还算聊得不错,但是一问起阎孚家庭状况,桑爸一听见阎孚自小被泰国人收养照顾长大,桑爸表情倏地一变。“你是孤儿?” “是。”阎孚坦然承认。 “那不用说了。”桑爸突然起身将桑柔从阎孚身边拉开。“我桑某人的女儿不嫁给身分不明者。” 阎孚与桑柔一听,顿时傻眼。 “为什么?milo他爸妈是谁,跟我跟他结婚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一个人最重要就是血统,谁知道他父母亲是谁?万一是什么杀人犯,还是重大罪行者──” “爸!你太离谱了!”桑柔抗议。 桑爸根深柢固的观念就是这样。方才初见阎孚派头十足,桑爸还以为他是什么名门之后勒,哼!结果只是个孤儿──不不不!他桑家好歹是书香世家,女儿也是台湾一流大学毕业,结果竟要嫁给一个不知父母亲是谁的孤儿,这事要是传出去,教他面子往哪摆! “出去出去!”桑爸连连伸手推著阎孚。 碍于桑柔缘故,阎孚再生气也不敢对桑爸不礼貌,只好一路退出门外,傻眼地隔著铁格子门看著里头情景。 桑爸转头看著桑柔怒喝:“从今以后你不准再跟他联络!你的将来由我来帮你安排,我绝对会帮你找个门当户对,‘血统’纯正的好男人当你对象!” “我不要什么血统纯正!爸,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可以因为milo是孤儿你就──” “我就是这样,你怎样!你哪个国家男人不挑,偏偏去认识一个没爹没娘的家伙──” 听著桑爸强词夺理的论断,阎孚汗颜地想起半年多前,他在普吉机场一见穿著阿嬷套装出关的桑柔后,当下便做出“不见此女”的势利决定,对照眼前情况,还真只有几个字可以形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爸──”桑柔挣脱桑爸钳制,想跟著阎孚离开,结果脚步才刚动,就被桑爸一个伸手推进房间里。她只来得及握抱住门墙,坚决不让桑爸把门开上。“我不进去!” “孩子的爸,你不要这样!”桑妈也跑来劝解,结果却被桑爸一把推开。 “都是你!小柔这丫头就是被你惯坏了!” 桑妈个儿小又轻,被桑爸一推,只能无力地跌往旁边,桑柔一见忙伸手搀扶,结果手一离开门墙,刚好被桑爸逮著机会把门关起。 “爸!” “小柔!”一见桑柔身影消失在门里,被关在门外的阎孚急著大喊。 太过分了!桑柔瞪著关起的门板发了会儿怒,突然想起一个点子,爸听不懂英文,她立刻拉开嗓门对著门板大叫── “milo!你答应我的,一个愿望──getmeoutofhere!”(带我离开这!) 她知道,阎孚一定听得懂。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车子方从桑家门前离开,阎孚马上就跟司机借来手机,拨给潘瑟。 “潘瑟,借我五个能手。其中一个要会开锁,不只要会开房间锁──”他回头多瞧了一眼桑柔家,台湾住宅喜欢安装铁窗,而铁窗上通常都有挂锁。“还得会开铁窗的扣锁。” “你今天不是去拜会未来的岳父,怎么回事?”潘瑟在手机那端发问。 “这件事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先派人给我要紧。” “没问题,我十分钟后打电话给你。” 潘瑟办事效率极快,虽然他此刻身在距离高雄有半个台湾远的“东堂”里,但他一说出十分钟期限,一秒不差,十分钟后他已经调派好人手,就只差不清楚该要把人派到何处。 “我会在高雄金典酒店暂时住下,叫他们直接到饭店找我。” “发生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阎孚长长一叹。“小柔她父亲不满意我出身,他说他家女儿,不跟身分不明的孤儿结婚。” 孤儿两字一出口,阎孚突然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咒骂,这声音是──“帝释也在?” “嗯。”潘瑟回答。“他昨天刚回台,暂时住在东堂。” “你怎么没先告诉我……”阎孚发出呻吟。 所有蟠龙五天,全部都是出身不明的孤儿身分,但里头最执著想要追出亲生父母亲是谁的,就数帝释。或许是因为帝释拥有探知人“心”的能力,所以他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他爸妈当初会选择抛弃他。 “你若知道我人在旁边,你还会跟潘瑟说你被桑家老爹瞧不起的事吗?”帝释应该是逼潘瑟使用免持听筒跟他对话,难怪从刚才阎孚就一直觉得潘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没料到帝释会在,真是失算! “桑家老爹瞧不起孤儿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帝释冷声说道:“我明天就带一群有力人士到桑家拜访,让他瞧瞧身分不明的孤儿,也是有受人崇拜景仰的一天。” 这就是阎孚最担心的状况,帝释爱凑热闹,常常不小心就玩过了头,害得当事者双方急得跳脚。照常理说阎孚应该要拒绝才对,但阎孚突然又想,反正小柔父亲对他印象已经坏到极点,说不定交给帝释处理之后,会有拨云见日的机会。 然而就算帝释插手之后情况不佳,那也没什么好担心。反正明天此刻他跟桑柔就已经不在台湾,而只要桑爸一踏上普吉土地,阎孚自己一定有办法能把桑爸安抚得服服贴贴。毕竟,他可是蟠龙南堂“增长天”呐! “好!这件事情就麻烦帝释。我今天晚上会去桑家带走小柔,就请帝释立刻联络几位有力人士,待明天早上九点──不,八点半,就到桑家拜访。” “这么赶?” “我答应带她走的。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去接她,然后搭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泰国。” “好,就看在你是潘瑟、信二他们几个里面,唯一放心大胆敢让我放手做的人,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明天一早我会跟有力人士一块过去拜访桑家老爹,然后还会附上你那个度假区的照片跟简介当作证明──还有什么我没想到?” “顺道再放两张高雄到普吉的头等舱机票进去,跟他们说,拉古拿度假区,随时欢迎他们造访。” “没问题。”帝释一口允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凌晨一点,夜深人静,阎孚与他跟潘瑟借来的人手来到林园桑家。阎孚一脚跳上大约一百四十公分高的围墙,其他几个也跟上,突然阎孚看到二楼处有扇窗灯仍亮著,想起桑柔喜欢开灯睡觉的习惯,他停下脚步,低声地对身后的男子说:“那里。” 身材瘦削的男子看了看高度,然后挥著手要大家挪出空间,只见他取下肩上粗绳,对空旋了个大圈,“当”地一声,绑在绳上的勾爪已然抓稳铁窗。瘦削男子轻盈地依著绳索往上攀,接著挂好绳梯,阎孚立刻顺著绳梯爬上来。 负责开锁的男子上来后低声问道:“是这间吗?” 阎孚转身比出大拇指。没错,躺卧在里边床上的,的确是桑柔。 很快地男子打开铁窗扣锁,放轻力道推开铁窗后,换手让阎孚上去。 叩叩叩、叩叩叩…… 蹲踞在铁窗里的阎孚敲著窗户,惊动了哭累了就快睡著的桑柔。 她坐起身从床边桌上摸来眼镜戴上,一见,忍不住惊诧地瞪大双眼── 是阎孚! 阎孚笑著敲敲窗户,要她过来开门。桑柔忙不迭依著他的话做。两人终于相见,激动地搂成一团。 她将脸埋在阎孚胸口,啜泣地说:“虽然我对你很有信心,知道你一定会过来接我,但我就是想不出你该用什么方式再进我家门……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从此没有办法再看见你了……” 阎孚轻抚著她发丝,之前日日相见,从来没预想过他们会再因为什么事情而导致分开,直到桑柔父亲的介入,他才恍然明白,原来能跟心爱的人儿朝夕相处,得要累积多少年的幸运,才能顺利达成。 “loveisnotlove,whichalterswhenitalterationfinds,orbendswiththeremovertoremove:o,no!”(要是遇上变节的机会就改变,或是被强势剥离就屈服,那爱就不是爱了。) 阎孚藉著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表达心意,桑柔垂眸将他的话放心里细细咀嚼,然后她抬起头来,朝他嫣然一笑。“我爱你。” “我也是。”他轻抚她脸颊,然后两人深深地吻著,直到窗外伸出只手轻敲铁窗提醒,沉醉在热情中的两人才猛地惊醒。 “该走了。”阎孚拉著桑柔走到窗边,然后弯身钻出窗外,顺著绳梯爬至一楼。 桑柔探出头去,对那摇摇欲坠的绳梯感到心惊,那绳子看起来好没安全感,该不会爬到一半它就垮掉…… “来吧,桑柔,你一定可以的。”阎孚朝她招招手。 桑柔闭上眼睛给自己打气,然后张开眼,脸上多了几分笃定的决心。 她一步一步踩著绳梯往下走,突然想到他们现在做的,不就很像莎士比亚写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的剧情──违抗父亲的命令私奔吗? 虽然她知道她这么做是对的,但一想到爸的感觉,桑柔却又忍不住迟疑。这样做真的好吗? “小柔。”见她迟疑,阎孚在底下轻唤。 桑柔回头往下一看,看见阎孚朝她招手,示意她放胆跳下。 在低头看见阎孚的那一瞬间,桑柔突然明了,她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阎孚处理,为了她,他一定会想出办法让爸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因为她爱的男人,是一个那么棒的男子啊! 桑柔绽出笑颜,然后一个松手,蓦地住下一跳,阎孚将她接个正著。 “安全降落。”他看著她微笑,然后稳稳地把她放在地面上。“我们走吧!” 尾声 一个月后,泰国普吉,悦榕度假村── 今天是阎孚与桑柔的大喜之日,穿著白色西装,有如五名王子般的蟠龙五天,或单身,或挽著伴侣现身,顿时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恭喜恭喜──”欧亚美三洲贵客纷纷走向前跟五人握手致意,一见那么多知名人士在自个儿女婿面前露出讨好的笑脸,桑爸心中真是百味杂陈。 “怎么样?桑家老爹。你今后对身分不详孤儿,还有任何意见吗?”说话的是帝释。打从那次与帝释见过面后,桑爸就对眼前这个蓄著长发的男人又爱又怕。 “不可以欺负我丈人。”阎孚出声制止,他与帝释两人一人扮白脸一人扮黑脸。 帝释与桑爸见面之后,帝释马上看出桑爸这人的缺点──只认同金字塔顶端人物,所以帝释一见桑爸,总是把派头撑得十足,逗得桑爸又恼又气。然后就换阎孚出面,过来安抚桑爸受了伤的男性自尊。 “爸,您觉得今天这样的安排,您还满意吗?” “勉强。”桑爸挥一挥手,一副还可以的表情,但心底其实早就被眼前阵仗吓住。一想到待会儿自己得在众多贵客面前上台致词,桑爸两腿频频在裤管里打颤。 “安呐!”帝释伸手一拍桑爸肩膀,清秀的俊脸绽出笑靥。说也奇怪,看著帝释笑脸,桑爸突然不紧张了。“你可以的。” 阎孚看著帝释与桑爸的互动,知道他这个老丈人已经被帝释给治得服服贴贴。他淡淡一笑,突然转身钻进桑柔所在的vi。 一见阎孚出现,阎孚请来的婚礼顾问急忙大叫:“少爷,您不能进来……这是规定,婚礼之前新郎不能见新娘的──” “啰嗦。”阎孚不由分说硬将顾问推出门。 已经梳装打扮好的桑柔笑著看他关好门朝自己走来。“漂亮吗?”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上所穿的白色纱缎,有如瀑布般轻轻落至地面。 阎孚牵住她让她转了一圈,一脸的赞叹。 桑柔的婚纱只选用最简单的设计,一块古典头纱配著水晶头饰绾在她头顶,白色婚纱采无肩高腰式,一圈淡米色古典蕾丝托住她丰满的胸围,教她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朵刚刚盛放的香槟玫瑰。 “美极了。”阎孚伸手将桑柔搂进怀里,抬起她脸看著她说:“给我一个吻,让我知道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不只是美梦一场。” 桑柔抬起手轻轻勾住阎孚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将涂著柔美粉色唇蜜的小嘴凑到他嘴前。 “乐意之至。”阎孚心悦诚服地接受他老婆热情的亲吻。他的老婆,他的桑柔──他闭上眼睛发出叹息,这真的是全世界,他所听过最美妙的两句话。 “少爷──开门啊!时间到了,典礼快开始了──” 当门外响起急促地敲门声,阎孚才留恋不舍地将唇瓣移开。只见桑柔嘴上晶莹的唇蜜,早就被他啃舐地一干二净。 两人看著镜子里他们的倒影,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我帮你。”阎孚拿起唇蜜帮桑柔涂满嘴唇,弄好时还忍不住偷了个香。“准备好了?”他拿起搁在一旁的捧花交给她。 “嗯。”桑柔伸手将头纱盖上,然后朝他一点头。 “那就出发了。”阎孚曲起手臂让桑柔挽著。 打开门的刹那,只听见外头响起悦耳的〈结婚进行曲〉。 他俩转头相视一笑,然后回头注视前方,朝两人另一个旅程的开端,一同迈去。 【全书完】 后记 这次的【五方恋人】系列当真是破了自己的记录,很久没有这么密集地出书,而且描述的角色还是我之前最不拿手的“准”黑道人物……但怎么说呢,跟他们相处时间日久,我竟然产生一种,他们“真实存在”的幻觉。每次翻起杂志看著里头照片,我的思绪已经变成──这地方应该很适合阎孚……嗯,或者也让帝释去做做看……感觉我好像变成了抱孙心切的老妈,成天在帮“五天”安排住所、物色对象,巴不得他们一个个快点结婚,再生几个胖娃娃,好让我升格当阿嬷…… 不啊!(震惊)真的,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对当人阿嬷这事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什么适合“五天”的东西,我又会控制不住见猎心喜地把它们留下。就像这一回我写在书中的拉古拿度假区,当我在网路上见到它,当下马上浮现一幅美妙的画面──碧海、蓝天、椰子树、泳装美女、黝黑健美的身材、勾魂摄魄的黑眼珠……我的妈啊!这地方根本就是生来让“我的”阎孚住的嘛! 然后呢,我就很兴奋地写信去跟bj大神报告。现在bj大神跟我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我心里隐约出现一点挑战的意味。因为每一次啊,我跟他一提起什么,他回信总是以那四个字开始──我去(吃)过喔!○○○,哪每回都那么巧,我想问的东西想写的地点他全都经验过!跟他提拉古拿度假区就是冲著这一点,我就不信连这种五星级、贵得要死人的一流度假天堂,他也去过!结果、结果没两下,他就寄来了篇到此一游── 讲的就是普吉啦!(泣) 然后信上还附上英文:banyantreephuket,跟我说它中文翻起来应该是“悦榕度假村”,因为banyantree有榕树的意思在…… 会气死、会气死、真的会气死! 为了弥补我内心的创伤(拚输人家就受伤,我真是个容易受伤的女人),所以我决定爆他一点料,看能不能一举破坏他完美形象。我书中不是写到,阎孚跟桑柔要合作一本书吗?因为我要强调那本书是pro级,所以坚决一定要标出中英文书名。英文很菜的我呢,这时就得全权依赖大神指导,他回信写到,好像没听过softsex这种说法。 “不然你帮我想几个。” 大神信上就列了下面几个书名──“咸湿游戏thedirtygame”、“天堂招牌xxx,theparadisenamedxxx”、“上人执照licensetosex”、“赤裸热情nukelove”、“多爱我一次oncemore,mylove”…… 大神,我实在很好奇,你到底是参考什么东西,想出这些“书名”的?!不觉得那名字太a了点吗…… 最后要提的是,拉古拿渡假村里头的确设有十八洞高尔夫球场、有五家五星级饭店,还有一流名牌商店街跟高级餐厅,但是里头并没有所谓的拉古拿兰花园。不过呢,泰国的确是全世界出口兰花切花产量第一的国家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