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在下》 第一章 一缕白烟追江月 茫茫大雾,半夜子时。本就幽深的林子里,叠上这大雾,更显得这鬼林子仿佛一头猛兽,欲择人而噬。 幽深的林子里传来金属与泥土相互碰撞的声音,简而言之就是掘地的声音。”叫你说我是贼,本大爷像贼么?“一个黑衣男子手里铁锹不曾停下,嘴里嘟囔着。穿过浓浓的雾气,可见,此乃一处墓地,而这黑衣男子正拿着手里家伙在刨不知谁人家的祖坟。江无仿佛心中憋了一口气,本大爷乃是侠肝义胆,一片赤诚,一身正气,奈何被人强扭做贼,老子今天不刨了你家祖坟就跟你姓。 与此地幽暗不同,林子外乃是一片灯火通明。此林原来是位属于一座小山丘,山丘外面也零零星星有几个守卫,这里乃是荆楚总捕头白修远的私地。这时候,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来到了山丘外面,这秋寒露重的,竟然会有人来到此地。守卫正疑惑着,那人却走近了。定睛一看大惊失色结巴道:老爷您怎么来了。来人却正是白修远,白修远面无表情:刚回来,想着来看看,你们也挺辛苦,这都半夜了还守着呢。守卫连忙跪下:老爷说此话便是折杀小人了,小的这条命都是老爷救回来的。老爷给我唯一的差事不敢不认真对待。白修远欣慰的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守卫抱拳告退,把手里的火把递给了白修远。 白修远缓缓消失在黑暗中,约莫过去了一炷香时间,林子里传来一声惊天惨叫“这都能被你找到!”紧接着一道黑影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从山上飞掠下来。后面紧紧跟着一道白影,白影不是白修远却又是谁来?白修远怒喝声惊醒了本来睡梦中的庄园:贼人休走!刚刚看见被祸害了一大半的族亲坟墓,白修远气的差点直接晕过去。 江无的大笑声远远地传来: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蠢驴,这就是报应。白修远终于知道这是谁了,这他娘的不是刚刚被他弄进大牢的蟊贼江无嘛?这个混蛋似乎远远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追了一阵白修远竟然惊恐的发现他不但完全没有拉近两人的距离,反而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要知道他白修远论其轻功来说,在整个江湖来说绝对排得进前五,这世上竟然还有他连风都几乎没有摸到的人。 江无对于自己的轻功十分自信,毕竟在童年有一段不是那么美好的回忆。看着慢慢停下来的白修远,江无反而速度更加迅捷了。完全甩脱过后,江无一直在思考,这个蠢驴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自己刚刚从大牢里跑出来,还没一个时辰就被他又找到了。这巧合也太巧了一点。 江无随便找了一颗树躺在了树干上,着眼睛陷入了回忆—— 十六年前,江无来到了这个世界,江无原本是一个黑客,自幼瘦弱身体不好,总是梦想着做一个大侠,救济世人。他在网络上确实做到了,他窃取了m国的国家机密,这是史无前例的,他将资料交给国家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没人知道他是谁,百密一疏的是,m国杀手还是找到了他,他从16楼摔下去,渐渐模糊了意识,醒来之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而且好死不死的变成了一个弃婴。 就当他快饿死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救下了他,老妪姓江,名秋凉。由老妪和另外六人将他抚养长大,江无自幼跟着这七位老人生活,跟着七位老人学了一些粗浅的武功,江奶奶是这么和他说的,他们七人只会一些粗浅的武功,能勉强让他自保。江无本着做大侠的梦想,学的刻苦认真,自幼泡在药缸子里,在他16岁那年,七位老人让他离开无极山,去外面闯荡一番。江无便懵懵懂懂的出了山,老人根本没有跟他透露任何东西,一切全让他自己摸索,江无对现如今的江湖半点不了解,也不懂得自己的武功水平在什么程度,反正爷爷奶奶们说,尽量不动手,怕他被人打死。到时候他们七把老骨头还得跑出深山来给这唯一的孙子收尸。 江无只能扶额表示无奈。就在三天前,他来到明仁城,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城市,好死不死的遇上了一个窃贼顺手摸了一位富商的钱银,开玩笑,他江无是谁啊,那是未来的一代大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那种。他直接低喝一声:你在作甚么?蟊贼一惊,与此同时蟊贼的手还刚刚离开富商的衣袋,这时正赶上在外公办回来的白修远白大人往这边走来。蟊贼顺势将钱袋往江无手里一放道:大哥快走,小弟拖住他们。霎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江无身上,江无瞪大了双眼看着蟊贼一脸呆滞:现在江湖这么险恶的嘛? 这个富商根本没有注意这边,也全然未曾听到那声低喝,他看见了自己的钱袋在江无手里,顿时大叫:捉住这个贼子!江无顿时反应过来了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脑子一白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蟊贼倒是没人注意了,江无刚准备跑就吃了白修远一记老拳。我们白大人以盗窃罪将江无投入了大牢。而那个蟊贼却是逃得无影无踪。 江无在牢房里反思了一会儿,但是他就是想不通他到底错在哪?他上辈子几乎不和人打交道,天天宅在家。这辈子上小半辈子又根本没有离开过无极山。他哪知道人心难测四字的含义。可怜江无还幻想着做大侠。他一门心思就觉得是富商的错,本大爷好心帮你,你反过来诬陷本大爷,顺带着也恨上了白修远白大人。直接趁吃饭的时候,抓了守卫,出了牢房,连夜问路往白修远白大人家祖坟而去。 再之后,江无简直受到了这辈子目前以来最大的惊吓,他正刨坟呢,这昏暗的林子里,突然在微弱的火光下出现了一个白衣影子,顿时吓掉了江无半条命,细细看清之后更吓人了,这头蠢驴居然知道他在这里,再然后便是出现了开头那一幕。江无将散落的长发扎起,半躺在树上两腿就在那里晃荡,脑子里还在鞭笞那个好死不死的富商。慢慢的竟是沉沉睡去了。 布谷鸟在低吟,天上一轮皎皎明月,不知怎的,不远处的江边,似有白烟若丝,慢慢的向着天上的明月而去。 第二章 草长莺飞下江南 睡梦中的江无,仿佛融了入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细细看去,江无的呼吸十分绵长,而在他的鼻尖,隐隐有白雾升腾。这是当初七老之中的武老教他的大梦修行法,梦天地之无穷,引天地之造化。这些细细的白雾,便是这周遭之精华所在。其实严格来说,这一法子其实是将天地间游离的精气引入体内,流转于经脉之间。人的经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会逐渐趋于成熟,但与此同时经脉也会被一些杂气所堵塞。天地初生,唯有那婴儿的经脉,纯洁无瑕,最适合修行。武老这修武之法便是偷天地之造化,让自己的经脉时时刻刻都能被天地至纯精气所洗涤。这样便能大大提高修行效率。可惜武老发掘出这法子的时候已经步入晚年,经脉早已成型无可更改。此时正好乃他与老友隐居之时,偶得一孙,这便了了武老的夙愿。 江无梦见自己被侠女倒追,成为一代大侠威震天下,爷爷奶奶们无比欣慰。江无嘴都笑歪了,口水一点点滴在地上。直到清晨江无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自己的梦境,这个梦他实在是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可问题是这梦他娘的太香了,次次都是如此的让人沉醉。 江无伸了个懒腰,心中如阳光初生般温暖,脑子里却忍不住的抱怨:这鬼太阳起来那么早干嘛,都把我晒醒了。突然脑子里电光一闪,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远方的无极山顶,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正把着胡须一边嘟囔:不知道这死小子有没有把我交代的事情记在心上。江无从脑袋下面取出包袱,这被他枕了一晚上的包袱终于被他想起来了。江无这才想起来身上是有使命的。临走的时候武爷爷给了他一封信,叫他前往江南送给一个叫曲灵琳的人。 江无又开始忍不住痛骂了起来:这该死的白蠢驴,一大把年纪不分青红皂白。耽误了本大侠的事情。确实,若是他未曾被抓,也未曾连夜去刨人家祖坟,那么以他的脚力,只怕已经没有离江南多远了。可是江无又陷入了两难之中,那个天杀的富商和那个蟊贼还未曾找到呢。江无转念一想,算了吧,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本大侠乃是刚刚独自走江湖,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没有关系。 此时,江南府尹府里府外一片欢腾场景,江南府尹的大女婿,当今的江南道总管大人,上京述职回来了。今年江南收成上供比往年提高了足足一成,可见江南府尹和这位江南道总管确确实实是治理有方,百姓也是夹道欢迎总管大人的归来。外头热闹欢腾,轿子里头却是只有总管大人的阴沉脸色。他们翁婿自打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一心只想将这江南治理好。他们翁婿之所以如此拼命,就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尴尬。他们是翁婿,是一家人。这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他们翁婿一个是总管江南政务的江南府尹,一个是总管江南商业的江南总管。甚至可以说若是不计算兵权,他们这一家人可以说是把控了江南的命脉,而这江南历来是朝廷收入的大头,细想一下便可知晓,这一家子若是有那不轨之心,甚至可以直接把控朝廷的一大命脉。 此次上京述职,那些所谓的京官一个个表面上都是过来恭祝总管大人政绩非凡,暗地里却是处处使绊子。甚至直接挑拨。当今圣上也是起了疑心,一道圣旨下来,将这位江南总管大人调往了荆湖去当荆湖府尹了,明升暗降,他一个对府尹职务一窍不通之人却要去荆湖当府尹,明面上官升一品,可是可以预见到,他手里是没有多少实权的,朝廷绝对会派两个副手将他的权力架空。他曲成梁未曾有任何不轨之心,却要遭受如此构陷,心中不免心寒。 回了府,将调令与圣上的旨意细细与岳父大人说完后,仍是心中不平。江南府尹刘青松微微一笑:无妨,成梁,就当着是个历练的机会吧,你也是时候去见识一下外面的风光了。你不要怨圣上,圣上日理万机,却还要顾着我这老头子一家,老臣感慨啊。这一番话听得曲成梁云里雾里,全然未解岳父大人之意。;刘青松让曲成梁星夜兼程赶往荆湖赴任,曲成梁自然知道岳父大人如此交待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临走的时候刘青松拍了拍曲成梁的肩膀说:孩子,踏踏实实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为民请命,当一个好府尹,将来你会明白圣上的苦心的。随后,曲成梁带上家眷踏上了前往荆湖的路。 江无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前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时不时还得来上几句苏杭好风光。也不知道江无嘚瑟个什么劲儿,突然想找一匹马,江无心中想着:我作为天下少有的大侠怎么能连匹马都没有呢?一路上江无尽然走的是小道,路上唯有清风陪伴。上哪弄一匹马去。到了江南境与荆湖境相接地带江无终于放弃了一路上的山水好风光走上了大路。远远的行来一位老者,似乎还牵着两头什么东西。江无眼力奇好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就是马!顿时兴奋无比,想什么来什么,我江大侠果然是天生当大侠的命啊。 江无一个箭步上前道:老伯,你好啊。老者微微一笑:小后生你好啊。拦住我这去路莫非是有何要事?江无嘿嘿傻笑着,脑子里都是自己纵马驰骋的英姿,他擦了擦口水道:老伯,你能不能卖我一头这个,行进路程也方便许多。老者哑然,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小后生,这里往前不远就有马市,你何不去那里买?江无摇头道:老伯,实不相瞒在下身上银钱不多,我怕是那马市里太贵,在下怕是囊中羞涩,看老伯忠厚厚颜出此请求。老者哈哈大笑:你这小后生倒是个实诚之人,看你也是个刚刚出江湖的小后生,老朽便做主送你一头便是。随后将缰绳交到了江无手里。 江无大为感动,看见没有,江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江无坚决将三两银子交到了老者手里。老者笑着摇了摇头,往前行去了,不多时,竟消失在了大路上,仿佛未曾出现过。江无看着自己的第一匹马别提多嘚瑟了,只是,这马怎么就有点儿小呢,好像没有感觉上那么大,也不管那么多,江无翻身上去,这马似乎灵性无比,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新主人了,打了个响鼻,晃晃悠悠向前行去。 江无见此马灵性无比顿时觉得太值了,嘴都要笑歪了,这马除了小点儿其余都是无比的满意。对了,这耳朵也长了点,不过可能就是灵马的特性吧。一人一马晃晃悠悠往江南道去了。 第三章 侠肝义胆野驴兄 江南道境内某林道,一脸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周围还有着几个护卫,让人不难想到这车里的人非富即贵。如今的大天朝,虽说国富力强,可是非是大富之家是不可能有护卫的。护卫头子眼见着前面就是一处猛恶林子,若是过了这林子未曾有什么危险的话这就算是出了江南了。 停车!马车里传来一声命令。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撩开了帘子探出头来。车队瞬间就停了下来,这仿佛并非是一些普通的护卫,令行禁止,十分规矩。这探出头来的男子不是曲成梁却又是谁来?自打出发之后曲成梁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非是习武之人,也不曾走过江湖,这眼光之毒辣自是差了火候。 此刻护卫头子从车队前方走来,生疑低声道:大人可也是发现了什么?曲成梁微微点了点头。护卫头子眼睛眯起低声道:大人这前方便是我们最后一个隘口,若是过了这个林子,出了江南,往前就是一马平川几乎再无危险。以大人的身份,这林子里说不准真有些亡命之徒。 在他俩低声商讨的时候,车队尾部悄悄的摸出来一小队人,突袭了车队尾部,若是一般的护卫早就乱起来了,可是这些看似松散的护卫,竟然毫不慌乱,十分沉着。两拨人就这么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场面便有点混乱起来了,不过那个护卫头子确实一直紧紧的守在曲成梁的旁边。 这时护卫里的二号人物往这边而来。他大叫到:武哥,兄弟们有些顶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护卫头子武龙道:一切都以大人安全为重。孔期你让弟兄们顶住,这里离官道不远,我已经派人去求援了。孔期眼中精光一闪手中长刀如奔雷一般朝曲成梁劈去,武龙目眦尽裂,一身内力猛地爆发出来挡住了那一刀,因为强行调动全部内力,他的身体机能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口逆血喷出。武龙大喝一声:孔期你个叛徒贼子! 孔期刚刚被武龙那一刀横击击退了四五米,孔期笑道:大哥,我也不想这样,奈何上面有人要这姓曲的死,我孔期实在是不敢违命,大哥只要你现在退去,我可以保证小弟绝对不会对你动手。武龙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我呸,你吃的是皇粮,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你一家老小受着朝廷给予的特权,你这畜生居然做出这等事情。 曲成梁这才反应过来,他岳父大人给他的护卫好像来历不简单。正当武龙和孔期拼在一处之时,在车队的前方又出现了一队人马向车队杀来,曲成梁绝望的闭上眼睛,这是必死的局啊!到底是谁如此恨极了他,动用这么大的手笔也要弄死他。自打从京城回来,就没有一件好事,难道为民谋福是错的?慢慢的,曲成梁眼中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曲成梁大喊道:贼子,我曲成梁为官四年来,一直为了百姓的幸福丝毫不曾懈怠,我也是做到了问心无愧,今日我曲成梁虽死,却也要化成明灯照护百姓,我也要在那黑暗的夜中让世人看清你们这些贼子的脸。眼见着前方那一队人很快便要杀到这边来了,曲成梁一手扶着车子,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江无走大路一路畅通无阻,有了自己的马那就是不一样,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不少。江无本来沉浸在当大侠的百日梦里,隐隐的竟然听见了喊杀声。江无面色逐渐凝重起来,骑着自己的小马陡然加速了起来,还别说,这灵马跑起来还真是快。 江无双目泛起黑光,前面好像有人劫道,按照上辈子看电视的桥段,这被劫的该是被强盗蹂躏一番,然后由一位高手出手相救,然后高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策马而去—— 江无瞬间就激动了,按照剧本来说,这个高手岂不是就是本大侠自己?我果然是天生当大侠的命啊。而且这些小强盗一般都不是什么高手,江无自认为对付几个小强盗还是没有问题的。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径直往车队前方的那一堆强盗而去。江无怒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劫道,放肆! 江无手中隐隐有白光闪烁,转瞬之间就放倒了四五个贼人,这一对贼人头目大惊:这是哪里来的大高手,他们这一队人基本上都是五品往上的高手,寻常江湖人对付一个就是无比吃力,此人竟然一来就直接让四五个兄弟断了手脚,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贼人头目手中双刀左右挥转,隐隐竟有刀罡浮现。 江无早就盯上他了,这一队人里面似乎就这个紫衣男子还有点手段,江无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往左侧一闪,紫衣头目双刀乃是留了四分力的,紧接着一个侧旋,刀罡直直往江无面门扑来。江无双手白光愈发明显已经是肉眼可见了,江无双手竟然直接握住了紫衣头目的双刀,几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紫衣头目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细细看去,江无乃是虚握着刀身,刀刃根本没碰到江无。紫衣头目缓过神来:此人力量极强,掌控力量的手法也是神乎其技。决不可力敌。江无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蟊贼别分神!江无只余一道残影,刀罡被江无气机牵引,往旁边炸开,岂料江无根本没有在那处,紫衣人更惊恐了,他的刀罡速度,跟不上这个人! 江无一击旋风肘,直接将紫衣人甩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哪怕起来了以后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下半生了。江无拿这紫衣人试完手之后就瞬间加快了速度,只能见到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不多时,这一队人基本上要么倒地不起,要么就是断手断脚,反正没一个能动的了。但是江无并没有杀他们,江无还没有杀过人,此外这些小强盗无非也是为了一口饭,教育一次就可以了。 正在闭眼等死的曲成梁,闭了好一会儿了,自己怎么就迟迟不死呢?慢慢的他睁开了眼,之间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不多时那一队人竟然都被打的倒地不起了。曲成梁惊得瞪大了双眼,武龙也是眼睛瞪得比牛大:这这这,这种鬼地方,竟然有这种高手。 第四章 骑驴大侠卫府尹 江无大笑不止,慢慢的感觉嘴角都有点笑歪的意思,他从未实战过,以往在山上,几位爷爷奶奶跟他过招是从来没有下过重手的。最起码江无感觉是这样的,哪有爷爷奶奶不疼爱自个儿孙子的。这是难得的实战啊,虽然是一群不入流的小蟊贼,可这终究是给他过了手不是吗?这也是江无没有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曲成梁仔细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莫非是岳父大人派来保护我的?这不可能啊,这位侠客那么年轻,一眼便知乃是前途无量之辈,他岳父大人清廉无比,一直也未曾出过江南境,江南境内更不曾听说有如此少年英杰,该是我曲成梁命不该绝啊! 孔期被这突然杀出的怪物着实给惊了一下,不过他也牢记着自己身上的任务,眼见着武龙也将目光看向那怪物的一瞬间,一刀疾劈向曲成梁,曲成梁几乎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曲成梁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孔期的刀停留在曲成梁鼻尖两毫之处,曲成梁不觉间已经是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从武龙这个角度看,孔期目光呆滞,从孔期的太阳穴里汨汨流出了血。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江无以全身劲力,从手腕处瞬间爆发,将一刚才蟊贼落下的暗器激射了出去。无比精准的洞穿了孔期的头部太阳穴。作为保留了记忆的科技世界的人,如果手里有枪想一击毙命敌人会打哪里?当然是眉心和太阳穴! 孔期魁梧的身躯缓缓侧倒在地上,江无松了一口气,这现在的小蟊贼都是要钱不要命的啊,你说你抢个东西还非要杀人,真是的。有了江无解决战斗,车队前方的人很快速度解决了残余贼人,然后车头车尾的人对车尾的贼人形成了包夹之势。武龙问道:大人要不要留下一个活口问问?曲成梁擦着冷汗道:不必了,武兄莫非觉得这些人有开口的可能? 武龙细想之后觉得是这个理,手慢慢的一挥,护卫开始慢慢的向中间的贼人靠拢,步步绞杀,没有留下任何机会。这样的护卫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这种素质,这种不留任何死角的作战方式,只有军队才有可能看到。 江无却说:你们的护卫真是磨叽,就这么几个小蟊贼,赶快解决了不就行了。江无一门心思觉得这个有钱的大户人家的护卫都是酒囊饭袋。武龙一副您是大高手您说的都对的表情。曲成梁向前一步抱拳道:多谢这位大侠救命之恩,在下江南曲成梁,不知大侠如何称呼。曲成梁尽量用江湖人的语气在说话了。 江无兴奋的眼睛都要冒泡儿了,他他他他叫我什么?大侠?江无感觉一股清气直冲天灵盖,没错,我就是大侠,独当一面的大侠,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侠!想到这里江无突然觉得有点遗憾,刚刚出场的方式不行,应该大喝一声小小蟊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不是,强抢平民。曲成梁看着眼前的恩人,一会儿脸上露出明显的喜悦之情,一会儿又是一脸的遗憾,大为不解。莫非,恩人脑子有点问题? 江无好一会儿才从梦里醒过来,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江无,称不上大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虽然江无把我是大侠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可是该有的礼貌和谦逊还是要有的。曲成梁见恩人好像恢复正常了,道:恩人,在下乃是新任荆湖府尹曲成梁,恩人可否告知家住何处,日后成梁必定报答! 江无手一挥:曲大人客气了。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再说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中人该做之事,何须报答。说句实话江无心里真没想过报答一事,他现在独自一人在外面走江湖,既然下定决心要当大侠,那么大侠该有的品质他自然也一样都不能少。 曲成梁目露感动之色,随即对江湖有了浓浓的向往。曲成梁沉思道:恩人这可是要去往江南?若是有要事要办,或许在下能尽上厚薄之力。江无转念一想也是:他是要去江南找人的,这江南之大,但单凭他一个人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另外爷爷交代要找的人估计也是和爷爷差不多喜欢隐居之人,这样一来或许都无从打听。江无点点头道:在下去江南乃是寻找一位长辈,她姓曲名灵琳,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 曲成梁明显的脸色变了。好一会儿,曲成梁目露疑惑之色问道:不知恩人找这曲灵琳所为何事?江无一听,感情这位荆湖新任府尹还真知道。便笑道:我受家中长辈所托,前往江南寻找这位长辈,送一封信给她。曲成梁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不瞒恩人,若是寻常人问起曲灵琳我是必然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不过恩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便透露一点。江无顿时就兴奋了,这么快就有谱了,这趟人没白救啊。 江无凑到曲成梁身边,曲成梁轻声道:恩人所寻这位曲灵琳乃是在下的义母。江无顿时大惊,这这这,那要是按辈分来,我不得叫这位曲大人叔父?江无抱拳道:江无,见过叔父。江无多么精怪的一个人,那位曲灵琳十有八九是他武爷爷的老相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俩人没有在一起。十有八九江无是在帮武爷爷叙旧情。 曲成梁更是大惊:这,义母未曾说过我还有侄儿啊?江无悄悄的在曲成梁耳边道:日后你自然知晓,不过您是我叔父这一点绝不会错了。曲成梁只觉得今天的经历有点离奇,本来就是死里逃生的人,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侄子,这个侄子还是自己的恩人。江无抱拳道:还请叔父告知曲奶奶的下落! 曲成梁回过神来,便也不去想这些,日后母亲大人会向他说明一切的,他现在应该赶快赶往荆湖上任。曲成梁说道:义母大人喜独居,自从我入仕以来,义母大人便不许我回去看她,我只知义母大人如今在杭州城外附近。江无贤侄,你可能要自己去寻了。 江无点点头,道:叔父大人,就此别过,您要去荆湖上任,我乃是从这个方向而来,您若是顺着大路而走,便是一马平川不会再有危险。我这便告辞了。曲成梁点点头抱拳回礼,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侄子,他观感是很好的。这时,武龙已经解决残余事项回来,只见那位少年高手,吹了个口哨,一匹驴子迈着欢快的步伐向这边奔来。江无跨上自己的宝马,留下了一个远远地背影。武龙很不解,这样的少年英豪不应该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吗?为什么喜欢骑驴呢? 江无留下一个自认为很帅的背影,踏入了江南境。 第五章 采花淫贼出月杭 江无踏入江南境的那一刻,他抬头望向了天空,好像,天上有什么似落非落的样子,密闭的灰色云彩,无情的俯视一切。江无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郁结之气,以他的先天之体,这样的情况几乎不会出现。江无吐出一口灰色气体,浑身仿佛轻松了不少,他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若此时是黑夜,此刻便可以看到,江无的身体有一种莹白如玉的光芒。 江无只觉功力仿佛有了井喷式的增长,不过江无很快就将此事放下了,管他什么情况,反正是好情况。江无心情顿时就郁闷起来了,此时的他正在纵马狂奔,雨点仿佛不要钱一般疯狂的坠下。他终于知道刚刚感觉到的奇怪感觉是什么了,这好死不死的居然下雨了,江无无比心疼啊,这可是他几位奶奶亲手给他缝的衣服啊,就这么被淋湿了,这要是没晒好,出现了一点什么破损,他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他走江湖的第一件衣服,这要是在未来他成为了绝世大侠,这衣服可是非常具有收藏价值的。必须保存好啊!在江南境边上狂奔的江无,怀里死死地护着包裹,这万一里面的信被打湿了,估计他就再也没有脸面回无极山了。 骑行了不久的江无远远地望见了一个村落,大喜之下只觉得有救了,这下有了躲雨的地方了,这村子看来还挺富足,村口还有大门呢。江无将自己的灵马拴在离村口不远的树林里,岂料这灵马竟然不肯被拴着,扬蹄反抗,江无很无奈只能说道:不拴着行,你可得给我老实在这待着。饿了就自己弄点草吃。 江无甚至恶趣味的想给他的灵马,吃驴肉火烧。不过这也就是转瞬即逝的想法,他上辈子都没见过驴是什么样子,更别说刚刚开始的这辈子了。江无大踏步走向村口,村口似乎没有人的样子,江无不禁腹诽,弄这么大一村门,还不让人看守,这真是造门的孽啊。 江无只想着在这里休息一夜,只是这村口也好像没人。突然江无脑子里灵光一闪,莫非这村子里遭强盗了?沉吟了一会儿,江无就确定了内心的想法,定然是遭了强盗了。江无耳力惊人,只听远远的传来嘈杂的人声。看着空荡荡的村口,江无更加坚信,指定是遭了强盗了。否则哪有村口没人的?江无全然无视了那村门是关着的,他是以轻功跃过来的。。。。 江无一个纵跃飞身上了房,看来这些强盗还没走,既然让本大侠碰到了这档子事儿,那本大侠就不能不管,这事儿,本大侠管定了。江无差点又坠入梦境里面,不过终究还是回过了神来。江无向前方奔行了一会儿,江无不禁感叹这村子真的很大,以他的轻功脚力,虽然只有一两成真功夫,但是还是行了如此一段距离。可见这村子着实不小。 江无只见前方有很多人在往前面赶,江无怒火中烧,这是打算来一个集会通告啊,这么一想他突然回忆起来了他上辈子的祖国曾经遭受过一段磨难,曾经的侵略者们也是这样集会胁迫那时候的老百姓的。于是江无在心里给这些强盗判了死刑。 他打算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解决,所以先打算找个地方隐藏一下。江无落进了一个不小的庭院,庭院里有一棵梨树,江无就在那上面藏匿着。江无目前还没看到强盗,他不禁感叹这些强盗隐藏的真好,以我的目力都没有发现他们,只怕都在最前方。 在某间房屋内,传来女子戏水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这小妮子,前几年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可真是长大了。另一个声音婉转如同黄鹂:秋秋姐,你才是师兄弟们的梦中情人吧?随后则是女子羞恼的拍水声。 笑闹了好一会儿,雪秋秋道:好了怜儿不要闹了,咱们赶快洗完,得去听会了,这可是三年一次的大事,不可胡闹。白怜儿可怜巴巴的道:秋秋姐,这不是还早么,咱们辈分在这里摆着,咱们得轮到很后很后了。雪秋秋很是喜爱这个师妹,着实对她做不出脸色来。 江无藏匿了一会儿,以轻功在屋顶上轻跃,江无有些按奈不住了,主要是他藏得那个地方周遭都看不见人了。江无便觉着可以继续往前了,江无路过一个小楼,在楼边的房屋上落下,也是一个小院子里。整个过程愣是未发生丝毫声音。 江无正准备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俩还没出来,快点。这是一个略显沙哑的男性的声音。江无耳力何等惊人,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上房已经太迟而且容易暴露,江无余光中瞥见了后面的房屋,如同一道幻影便闪入了后面的房屋里,江无正趴在门缝里仔细的观察外面。 江无从未做过这种隐藏的活计,一时间神经过分紧张,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里有两个人在注视着他。当江无僵硬的回头时,他见到的是两双惊恐的,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从房屋内传来了一声尖叫:快来人,有淫贼!江无当时就有点发蒙,他哪里见过美人出浴?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可都是头一遭啊。 江无用手捂住眼睛便下意识的逃出屋去,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见有人从自己师妹房里出来不由得大惊,还是个男子,短暂的失神之后便是无尽的嫉妒与怒火。水流意冲房内说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房内传出雪秋秋的声音:师兄快抓住他,此人乃是无耻淫贼! 水流意不知怎的突然松了一口气,抽出长剑道:淫贼好大的狗胆,胆敢闯入清月山庄。水流意怒斩一剑,隐隐竟有罡气落下,江无却是百口莫辩,不过眼前这小子似乎和上次那些小蟊贼乃是一个级别的,不足为惧。江无毕竟是理亏,便闪过了这一剑,轻轻地回了一掌。水流意大惊,随即被这一掌拍飞了出去。此淫贼一掌竟然如此势大力沉。 水流意自知不是此淫贼的对手,立即抽出一个圆筒,将圆筒底下的引线一拔,一抹白光冲向天空,一轮皎洁的圆月出现在空中。此时论武台上大惊:怎会有人在山庄内部引燃告急烟花,必然是出事了。一众长老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江无根本没有打算多纠缠,直接就开始跑路,仿若一缕白烟,飘来荡去,一时之间便跃出了这院子。 一众长老,在江无离去三息的档口来到了院子,屋内两个女子已经穿好衣物出来了。为首的长老问道:秋秋,这是怎么回事?雪秋秋还未曾开口,反倒是那水流意爬起来抱拳道:禀明长老,刚刚二位师妹在屋内沐浴,有淫贼在此偷窥,所幸被发现,弟子却也是被他击伤了。 为首长老大怒:居然有人如此不将我清月山庄放在眼里,还是个淫贼,江湖上众所周知我清月山庄最为厌恶的便是淫贼,流意,你可曾记得此人模样?水流意道:此淫贼未曾蒙面,弟子记得。长老更怒:大胆淫贼,色胆包天,居然连面都不曾蒙,此人极度不把我清月山庄放在眼里。流意你去画坊将此人面目画出来,清月山庄与此人算死仇。 江无顿觉不妙,立马开溜,这也不像是被强盗占领的村子啊,莫非,是本大侠弄错了?江无也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绝对是闯祸了,可能还不小........江无找到自己的灵马,慌不择路的往江南境内去了。 第六章 江湖败类江小无 江无深知自己惹祸了,但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大侠乃是一片好心啊,想来他们也能够理解的。全然未曾想过,人家知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闯山门,做淫贼。嘶~好一个侠士。 但是坏了人家女子清白这种事情,江无心里还是有着不少的歉疚的。这种事情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江无马不停蹄地往杭州赶的同时,他的画像也通过清月山庄的渠道散播在了江湖上。现如今大半个江湖都知道最近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淫贼。这个淫贼公然在清月山庄盛会之际大摇大摆的闯山门,并且还成功逃走。见着这画像,许多侠女都红了脸,有这样一副皮囊何必去做贼啊! 现如今江湖上盛传的采花大盗,年轻俊美,一身轻功出神入化,戏弄清月山庄于股掌之间。 江无听说了,最近新出了一个采花大盗,江无十分痛恨欺侮女子之人,下定决心,若是这贼子敢在我江大侠面前出现,定叫他有来无回。 江无在听到这个消息一日之后赶到了杭州,他感叹,那位老农真是个实在人啊,如此灵马竟然要白送给他,这速度,比之什么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也不遑多让吧。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位老人家。 江无在城外一家酒家落了座,打算在此休整一晚,江无脸上缠着白布,他怕有心人通过他找到曲灵琳,因为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总觉得这个曲灵琳不简单。江无虽然遮了脸,这嘴巴还是在外面的嘛,他微笑着说道:小二,牛肉和三两酒。这店小二状似猿猴,十分灵活,很快便来到了江无面前擦着桌子,还一边道:好嘞,客官,您稍等。 江无单手撑着头,看似在小憩,实则在侧耳听着周围人的言语,一路上他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一点点武林轶事。“兄弟听说了吧?最近出了个采花大盗,此人可猖狂啊,连清月山庄都不放在眼里。”“怎么没有听说,清月山庄虽说不像六大派那么享誉天下,但是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脉。听说,清月山庄这一代的年轻弟子已经出庄历练,名为历练实则在江湖上打听着这采花盗的消息。”“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八年,还从未见过有采花盗如此大胆,竟然连面都不遮挡就敢去采花,而且还挑了清月山庄这样的大派下手。” 江无一听又是这样的消息,也不禁觉得心生好奇,好像他来时惹的麻烦也是在清月山庄。这真是巧了。紧接着有一个声音道:“更有意思不是这些,而是那江南四大淫贼,江南四大淫贼已经发话了,原话是此人乃我辈楷模,我们江南四大淫贼愿意尊他为大哥,谁要对他出手,就是我们江南四大淫贼的死敌。上至老母,下至妻女,鸡犬不宁。” 江无简直哭笑不得,原来江湖上的混球也是这么的够义气啊。这才是他梦想中的江湖。不过,这并不妨碍江无以后遇见他们得打一顿再送官。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听说这采花大盗的身份已经出来了,荆楚道的总捕头白修远白大人已经说出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名叫江无,曾在大街上盗窃,还逃狱,更有意思的是,此人竟然探听到了白大人的祖坟何处,将白家祖坟祸祸了一大半。以前江湖上未曾听说过此人名号,应该是最近才出江湖的。只是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也不该寂寂无名才是。” 江无如遭雷击,全身僵硬,他的大侠梦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本大侠怎么就变成江洋大盗了?这名声倒确实是享誉江湖,只不过,走向了大侠的另一个极端。江无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他所做的事情都被人误会了,只是这偌大的江湖,他该如何争辩?现在全江湖还有朝廷的人都在找他。 江无现在去想那江南四大淫贼倒是觉得他们的名声似乎比他还好些。 这时小二已经将吃食端上了桌子,见江无目光呆滞,不由得问道:客官?客官?您这是对饭菜不满意?江无从痛苦中醒来,然后看向小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小二哥,饭菜很好,只是在下有心事而已,小二哥,不知你对这个江无怎么看?小二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道:这位江无,在男人看来嘛,倒确实是个汉子,敢如此行事,可能这也是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吧。江无欲哭无泪,一想起他爷爷奶奶给他实力的评价:勉勉强强能对付一些蟊贼,容易被高手盖死。他就想死,我对自己的实力一点都不自信啊。 或许真让爷爷奶奶说准了,他们几个老人还真得给他这声名狼藉的孙子收尸了。紧接着小二又道:但是从江湖来看嘛,这个江无,着着实实称得上一句江湖败类。江无瞬间脸黑如锅底。连这个小小伙计都觉得他是个败类了。 小二走了之后,江无眼神呆滞,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其余几桌都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江无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了,送完信之后一定要做好事,然后想办法把误会给解释清楚了。只有如此才能挽回他的声誉。 江无完全不知道自己吃饱了没有,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客房去了,真的是哪怕这样了,一点都不影响江无的休息与修行。大梦修行法一如既往,自然而然的开始了,在江无的身上,隐隐有一小股灰气散出来,这便是江无身体里的留下的杂质,人吃的东西,呼吸里都是有杂质的,都会留在身体里面,江无早就发现了,自从昨日他修为井喷之后,大梦修行法已经能够时时刻刻运行了,并非只有睡觉才能修行了。 他的身体留下的杂质已经越来越少,今日的杂质是十六年来最少的一次,只有一缕灰气。这说明,杂质已经快可以完美被自己身体所净化了,日后他饮食呼吸等方面,就再也不会有杂质留在身体里了。这是一种武老也无法解释的情况。先天之体,圆满了! 江无醒来,一身骨头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江无算完了帐便带着自己的灵马寻人去了。 第七章 谁定江南心头好 正所谓江南好,江南景致着实是美不胜收,予人一种身处人间小天地的感觉,游人,杨柳,飞鸟,戏鱼。若问江南何处好?迁客骚人心头好。 上辈子的江无好像从未离开家里方圆十公里,更别说去往江南了,哪怕是这辈子,前面十六年那也只是在无极峰上倬云追月而已。江无何曾见过这杨柳依依的诗意情景,面前有一方小潭,小潭岸边便是两株杨柳,微风拂柳,遥云相伴。江无渐渐地看的痴了,嘴角又有哈喇子流下来。 这里有不少的文人才子,这小潭名为映月潭,时有游人才子来此处作诗饮酒。自古以来南方文学之风鼎盛,历史上也有不少的文学大家出自南方,北方好武,南方好文,民风如此不必多言。可是,到了如今的大天朝,整个天朝却都是好武,当年天朝以武立国,直接导致天朝武风甚浓。 现如今的江南已经是文人武子各占一半了。 江南嘿嘿傻笑,好像做个文人墨客也是很不错的。得,这白日梦一起,那可真是一往无前。江无全然没有想到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江无好容易醒过来,背靠杨柳,看着这些才子佳人在这里吟诗弄画,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微风拂面,江无竟然打起瞌睡来。江无此时带着面巾,长长的黑发扎了一个马尾,头斜靠在柳树上,双眼微闭,双手环抱着假寐。江无是十分灵敏的,几乎在一个瞬间他起码感受到了十几道目光在盯着他,哪怕他双眼都没有睁开。 江无将眼睛睁开,眼前这一幕让他惊掉了牙齿。约莫十几位公子小姐正抱着画板盯着他,手上还不知在忙活什么。江无正准备动身,一位面若冠玉的青年喊住了他:这位仁兄实在抱歉,还请先不要动,我等书院学子出来采风,正巧见到仁兄在此休息,于此地竟然是无比的契合,忍不住在此作画,叨扰仁兄了。拜托仁兄请先不要动。江无哭笑不得,这也行啊,他还要找人呢。 江无转念一想,似乎也不错,反正也不差这一点功夫。江无便旁若无人的继续假寐起来。不多时,这群学子便是初步画完了,只剩下接下来的润色了,江无踱步到方才喊话那个青年身边,看着这刚刚初步完成的作品,不由得微微一笑。画得很好嘛,最起码江无看着是非常满意的。 那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的搓着手问道:仁兄觉得如何?江无却是被他问住了,他这对于书画诗词也是狗屁不通啊。硬要沾染一下文学的话,他倒是可以当一当文抄公,毕竟上辈子他还是了解不少诗词的。 江无微笑道:很是不错,这位公子若是长久学习下去,未来画坛大家必定有你一个席位。青年兴奋地脸都涨红了:真的吗?江无可不知道他这随便一言,可让这位未来的画坛第一人记住了一辈子。这青年道:多谢先生肯定,在下上京燕留痕,不敢拜问先生高姓大名。江无面色一变,这就冲他现在这个名声,光明正大报名字都不行,真是伤脑筋啊。 江无道:名字只是一个记号,有缘自会再会,何必强求。话了之后,江无叼上一根草杆,骑上江无的灵马,晃晃悠悠的离去了。燕留痕眼睛里都要放光了,喃喃道:果然是位境界高超的奇人哪,方才数十人看着他,丝毫不乱从容假寐。莫非是一位修道之人? 眼见着那位奇人骑着驴就离开了,燕留痕双眼光芒未散,奇人就是奇人,一人一驴,放浪形骸天地之间,我回了上京一定要多多注意心境的磨炼。这时旁边一位紫衣姑娘来到了燕留痕身边:师兄?方才那人,怎的如此无礼?燕留痕严厉的看着他小师妹道:轻语不可胡说,此人乃是一位放浪形骸的奇人,试问刚刚若要你神色从容一动不动半个时辰,任数十人细细观看,你可受得了?任轻语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师兄,我错了。 燕留痕神色明显的产生了变化,冲着身边挥了挥手,一名老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燕留痕的身边道:少爷可有什么吩咐?燕留痕道:刘老可曾看出什么?刘老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少爷,老奴无能,未曾看出此人身份,但是有一点老奴可以判断。燕留痕一下子来了兴趣:快说说看。刘老道:此人武功极高,一身气势沉凝如同山间深潭,此人深不可测。以我观其骨,此人年龄似乎和少爷您差不多。 燕留痕面色动容:我一眼便知此人极不简单,未曾想刘老您都如此说,当得起您老人家一句深不可测的人虽然江湖上也有一些,可是这个年纪的,却是从未出现过,哪怕是在以前,只怕也没有人能在这个年纪能当得起您老人家一句深不可测吧。 刘老低下头:老奴惭愧。要不要老奴去查一查此人?燕留痕微微一笑:不用查,莫说我早已经看出此人身份,哪怕是不知此人身份,也不用查,他刚才说了,有缘自会相见,何必拘泥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此人,应该就是那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只是通过这一次接触,此人可不像能做出那些事情的人。兴许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江无骑着自己的灵马,在杭州城外晃荡,江无根本就是毫无目的性的乱逛,他知道大致范围,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爷爷是交代了要他尽快把信送到,可是他找不到这可没办法,这总不能怪他吧。江无正沾沾自喜着,一个状若窃贼的中年汉子摸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道:这位公子,可要杭州布景图? 江无吃了一惊:杭州城外的布景图?这乱找当然不是个事儿,有份地图可能要好很多。只是这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有些不可信啊。那汉子又道:绝对的童叟无欺,只要一两银子,您就能包揽杭州城附近最美好的风光。江无翻了翻白眼,这广告打的,江无最终还是掏钱买下了一副,临了还骂道:狗日的,抢钱啊。这么一幅画也敢要价一两银子。 说归说,骂归骂,这图着实是非常详细,能制出此图之人,定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江无粗略的瞥了一眼,眼睛瞪大了,这图买的太他娘值了,在杭州城南,有一个地方,是禁止人进入的,此地乃是一些高人隐居之地,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不准去这里,可江无不得不去这里。 因为,这个地方叫做,灵琳竹林! 第八章 天成曲调皆有情 就冲着这灵琳二字,江无这一趟也是必然会走一趟的。哪怕此地并没有曲灵琳这个人,也必然与这个人有什么联系。江无没有走多久,很轻易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只不过这地方好像根本就看不出有人在这里。 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确实不假,只不过,这竹林外仿佛有一股独特的气息,这气息就像一条蛟龙自大地之下往竹林外围在挣脱束缚。非是习武之人感觉不出来。江无的内息中平正和,和这一条可怕的气息没有起冲突,江无将马拴在竹林外,慢慢的消失在了竹林里。 从外面看去,江无仿佛在进入这一片竹林的那一刻身影就开始淡化了,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竹林中心处居然是一个小山丘,这里确实有人,有梯田,有几间简陋的房屋,俨然就是一处隐世小村。见有人来到此处,他们非常惊讶,此地几乎根本没有人知晓,竹林之外也有着一座道家幻阵,哪怕有人来到了这里也根本进不来。如今确确实实有一个人进来了,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一个中年汉子抱拳冲江无说道:这位小兄弟请过来一叙。江无瞬间就能感受到,此人武功绝对不弱,完全无视了他的伪装。江无径直走过去行了一礼: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是灵琳竹林吗?中年汉子笑着点点头:这位小兄弟,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或者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无掏出地图,给了中年汉子,然后对着地图指了指:喏,我就这么找到这里的啊。中年汉子接过地图之后,将地图翻过来,只见背面有一个龟字,顿时脸黑如墨,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个老王八蛋,该死的绿毛龟,这个小子是你什么人啊。 江无见到这位朴实的大哥正在愣神,伸出手在中年汉子眼前晃了晃,大哥你怎么了?中年汉子顿时回过神来,只不过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是没变,他对江无道:给你这个地图的人是你什么人?江无被这一问给问傻了:什么人?不是什么人啊,这地图是我买的啊,他娘的花了我一两银子呢。 中年汉子见到江无一脸肉疼的表情,顿时脸更黑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子就是一傻小子。中年汉子道:我叫曲无双,敢问少侠高姓大名?江无一把将脸上的布料撕掉:实不相瞒,在下江无。 中年汉子听到江无的名字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直接说道:江少侠,你想要什么?不管你要什么,你都可以用这一张图来交换。江无更蒙了:我到这里来不是来要你们东西的,我是来找人的。中年汉子笑容不变:也可以,你要找的人,你只管把名字报上来,我们帮你找,也是用这张图做交换。 江无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他也不是真傻,看来那个卖给他地图的汉子,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呐,最起码得和眼前这位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武侠奇遇?本大侠果然是天命之人哪,然后又开始了白日梦。 这次轮到曲无双在江无眼前晃手了,江无回过神来抱拳拱手道:多谢曲大哥,我想找的人,名字叫曲灵琳。该是一位老奶奶。曲无双的脸瞬间就变了,一身气势瞬间如同山岳一般朝江无压过来,这才是真正的不动如山。 江无却好像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气势的存在,只是认真的说道:还请曲大哥帮忙。曲无双眼神变得无比的凝重,这个年轻人好像远远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曲无双说道:你找她有什么事?江无还是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家长辈让我来给这位老奶奶送一封信。 曲无双脸色顿时就一变在变:你家这位长辈姓甚名谁?江无拱手道:在下乃是武东阳的孙子,正是我武爷爷让我来送信的。曲无双双拳紧握,此时已经有四五个人将江无包围起来,个个气势沉凝如水,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江无不明所以,直接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曲无双双目通红:你说的这个武东阳,他没死?江无大怒:你说这话你什么意思?你敢咒我爷爷死?曲无双冷笑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江无顿时就变得极其狂躁,他两世为人,不管是哪一世,他都没有血亲,可是这一世最起码,他有七个爱他的爷爷奶奶,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与伤害他们。 江无身上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其浩大,隐隐的有罡风在盘旋,四周的竹叶四散飘零。曲无双瞳孔一缩:果然是浩然正气,是那个老混蛋的传人没错了。江无正准备动手,突然从竹林深处传来音律之声,此曲犹如天上明月淌清泉,清静而让人心醉。 这乐声,居然是一种内气功夫,让人失去战力。江无顿时觉得可怕不已,他从未遇到过这种高手,顿时驴脾气上来了,他堂堂未来一代大侠,怎么可能屈服在小小乐声之下。江无强行调动体内真气,面色涨红,猛地一口逆血喷出,体内真气竟然硬是被他提起了一部分。 “咦~?”竹林深处传来诧异的声音,反观围住江无的几人竟然随着乐声的变化竟然都已经瘫坐在地上,这乐声好像并不是只针对江无一个人。 突然这乐声戛然而止,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无双,将这个孩子带来我看看。曲无双从地上爬起来恭敬道:是,姑姑。然后冷冷地瞥了一眼江无,示意江无跟上,江无怒哼一声大声道:老子不去,你给我道歉,你胆敢侮辱我爷爷,你必须道歉。 曲无双正准备撸起袖子,突然那个声音再度传来:“无双,道歉”曲无双面色铁青,朝江无拱手道:在下失礼了,请见谅。江无这才罢休,老老实实的跟着曲无双往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江无就越觉得心境愈发的沉静,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将他杂乱的心往下面按。渐渐地一做小小的竹楼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绝美的女子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你好啊,我的半个孙儿? 第九章 艳绝江南曲灵琳 江无顿时就是一惊,随后连连摆手道:这位姐姐你弄错了,便宜不是这么占的,你怎么不叫我重孙子呢?江无一脸的揶揄,虽然是这位漂亮姐姐阻止了一场大战,可是便宜也不是这么占的啊。 那绝美女子美目盈盈,忍着笑说道:行了,无双。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情了。曲无双等人抱拳低头:是,姑姑。随后便退去了。江无猛地一惊:姑姑?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个老妖怪,能做曲无双的姑姑怎么说也得有一大把年纪了吧,怎的如此年轻。想到此处江无偷偷摸摸的做好逃跑的准备。 绝美女子粲然一笑:小崽子,武老头把你丢到这里来,你以为你能跑的掉?江无知道心思已经被看穿:呔,你是哪里的妖怪,莫非欺我年少,想吃人不成?曲灵琳突然愣住了,随后扶额叹息:武老头和另外几个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一个小王八蛋的?这,什么都不知道啊。 曲灵琳随手一挥,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劲力,在四面八方狠狠地挤压着江无。江无人都傻了,这不是擒龙劲嘛,这可是玉奶奶教他的绝技啊。这妖怪怎么会?江无开始慌了,这擒龙劲简直能与玉奶奶相比较。江无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大叫道:曲奶奶不要动手,我是良民。 曲灵琳收了擒龙劲:算你小子有眼力见。江无双目圆睁,我勒个去,这属于忘年恋啊,武老头子你可以啊。既然如此,江无一个闪身到了曲灵琳面前,曲灵琳整个人猛然一惊,太快了吧。如若不是没有感觉到敌意,曲灵琳刚刚就直接动手了。只见江无扑通一声跪下:不肖子孙江无,给奶奶磕头了。 伴随着咚咚咚三声磕头声,曲灵琳再次扶额,顿觉这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被教育成了这样。江无本着行走江湖,该怂就怂的原则,这一趟头磕下来,毫无丝毫尴尬之色。随后大摇大摆的站起来,仿佛刚刚磕头磕地咚咚响的不是他一样。 曲灵琳扶额之下,目光却也瞟了江无一两眼,不知为何曲灵琳总觉得这孩子似曾相识。 江无反手抄起包裹,着急忙慌地开始翻找着什么,曲灵琳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做动作,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似乎是难得的赤子之心,看来那几个老头儿老太太把他教育的不错。 倒腾了好一会儿,江无从包裹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嘴里还念叨着:请奶奶一观。曲灵琳一双青葱白玉手,缓缓拨开信封。江无忍不住再次感叹:老头子厉害啊,用老牛吃嫩草都不足以形容了。 曲灵琳一目十行扫完信件,一些念头止不住的再次浮现,这孩子是个孤儿?我为何会觉得他似曾相识?根据武老头儿的说法,这孩子初入江湖,屁都不知道。可看着小王八蛋二部话不说就磕头的架势,不像啊。 曲灵琳在信的最后还是等来了四十年前没有等到的一句话,我娶你! 曲灵琳心境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久违的波动,一身气势隐隐更加的凝实。江无探头探脑的问到:奶奶,这老头子说了啥呀?曲灵琳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孙子,幽幽一叹:如果四十年前没有出那档子事儿,或许孙子也该有这么大了。思量到这儿,曲灵琳看着江无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柔情。 江无瞪大了眼睛,不晓得这是怎么了,还挥手在曲灵琳面前晃悠:哎,哎,您这是怎么了?老头子又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大不了回去我帮您把他胡子烧了嘛。 曲灵琳云袖一挥,两把竹椅被摄来,两人坐在竹椅上,曲灵琳问道:小王八蛋,我给你讲个故事?江无点头点的像是鸡啄米,江无知道这是到了熟悉的回忆往事环节了,再说了他也确实是很好奇老头子年轻时候的事情。 四十年前,南洞庭水域出了一个年轻人,唤作武灵龙,这个武灵龙不知师承何处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哪怕是老一辈的一些高手,也奈何不得他。不过幸好这个武灵龙是一个正人君子,否则一个武灵龙在当时绝对是能够搅得江湖天翻地覆。 那时候的曲灵琳还是个年轻的侠女,曲灵琳来自江南曲家,在当时曲家乃是江南第一世家,在当地哪怕是江南府尹都是必须要看曲家的脸色的。曲灵琳不想像一个正常的世家女子一样待字闺中,在孤独寂寞中生长,为了那些她理解不了的家族利益选择一个不知是不是良人的人嫁了。 所以她选择了出逃,去自己梦想中的江湖,去历练,去行侠仗义。曲灵琳第一次在江湖上出名是在第十届论剑大会上面,那时的曲灵琳惊艳了整个江湖,当时的华山第一弟子任寒秋更是一见钟情,直到他当上了华山掌门才渐渐放下。 在论剑大会上面,出现了一个无名小子,边上跟着一个兄弟,这俩人缺德得很,却也坏的彻彻底底,坦坦荡荡。无名小子上去论剑,他那个小兄弟就在一旁开盘赌谁赢,无名小子成了论剑大会史上最大的一匹黑马,年仅23岁,就在论剑大会的排位上排在了第三位。 而那个小兄弟却也是赚的盆满钵满,若是这也罢了,最后大会还没结束,排位刚刚出来的时候,论剑大会已经允许人进出了,那两个缺德鬼一人抱着一个大包裹偷偷摸摸的溜走了。最后请排位的时候找不到人,现场沉寂了足足一刻钟。 蕙质兰心的曲灵琳自然是留意到了这两个缺德鬼,傻乎乎的跟了上去,她对这个不在乎任何名声的缺德鬼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须知这论剑大会乃是整个江湖的盛会,能在这种盛会上排位第三,说一句名震天下绝不夸张,尤其是他还这么年轻。 可是此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似乎来就是为了挣钱,跑的比谁都快。就因为这,江湖上流传了好一阵子的小剑圣失踪事件。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无名小子叫武灵龙,女子叫曲灵琳,小兄弟,叫百里逍遥。 第十章 轻剑肆意侣同游 那时的曲灵琳到哪里都是焦点,那时的武灵龙,到哪里都不希望成为焦点。 武灵龙一身功力惊世骇俗,哪能察觉不到后面有人跟着,眼见着是个功力低的小姑娘便也没有在意。反正以那个小姑娘的速度是绝对跟不上他们的。 失算了!!!那个小姑娘有一身高绝的的轻功,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武灵龙和百里逍遥驻足等待,等那个小姑娘跟上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小姑娘果然是跟了上来。百里逍遥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你这小娘皮,跟着我们做什么? 曲灵琳淡然无比,只是道:你们为什么要离开啊?以这位少侠的功夫,只怕今日过后就是名震江湖的年青一代第一剑侠了。 武灵龙蒙了,百里逍遥蒙了,他们俩对视一眼,还以为是来分一杯羹的。吓死本大爷了。 武灵龙是个难得的实诚人,武灵龙盘腿在地上,挥挥手示意他们俩也一起。三人盘腿而对,武灵龙道:不瞒这位仙子,我们兄弟二人,并非是为了名声去的。曲灵琳更是好奇了:那是所谓何事? 武灵龙讪笑一声,没好意思说出口。百里逍遥是个没脸没皮的,一挥手道:那还能为了什么,钱啊。直接告诉你吧,我们俩打算去东海移花游历,奈何没钱啊!所以我们去搞那什么大会只是为了开赌局赢点钱。 看着百里逍遥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曲灵琳扶额表示难以接受。但是同时,这二人却也是让她体会到了最真实的江湖底层小民的想法与生活。曲灵琳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她猛地站起来:不知我可否与二位同游? 百里逍遥瞪大了眼:你一看就是个富家子弟,跟着我们你怕是要吃苦的。你还是回家吧,就当咱们交个朋友,以后再遇见咱们再叙旧。 曲灵琳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后把自己的身世以及世家的情况和他们俩细细说来。武灵龙是谁啊?哪怕是后来经历了江湖的磨炼,成为了名震天下的七侠之一,那也是出了名的蠢啊!更妄提他年轻时候了。当即就是大手一挥:那小仙子就跟着我们吧,保证让你游历山水大有收获。 曲灵琳本来也是心有大义,一身正气的。奈何这是和两个什么玩意儿在一起游历? 三人一到东海就把东海第二剑宗沧澜宗给刨了,原因还是没钱,曲灵琳真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花的钱,一路上只要碰到看不过眼的事情就管,看见穷苦人就是大把大把的撒钱。 若不是后来三人经过小集团会议一致通过把钱给曲灵琳管着,只怕有没有命活着到东海还两说着呢。 沧澜宗在东海建下宗,强征了大量民夫做劳力,那一片都是哀嚎一片,奈何府尹默认,天高皇帝远,这三人撞见这种事情那还得了?挑了沧澜宗宗主大摇大摆搬空了沧澜宗的宝库,沧澜宗也从此落入了三流宗门。 东海游历一年,东海武林哀嚎一片,大大小小的门派被这三人逛了个遍,都恨不得把他们三个吊在海里喂鱼,可东海的升斗小民却是知道不知何时来了三个侠客,现如今的东海基本不会出现习武之人欺负普通人之事了。 若真是如此下去,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是,倭寇来犯了。 东海大乱,各大宗门也是派出弟子前去抗击倭寇,武林人士再怎么人多,怎么可能是军队的对手,加上东海军根本抵挡不住倭寇大举来犯,东海摇摇欲坠。他们三人自问也是热血之辈,便也组织了一批习武之人前去抵抗。 在一次阻击战中,百里逍遥身受重伤,坠入了悬崖,这个口花花,鬼心思多的小王八蛋,没了!为了救曲灵琳而死,如果百里逍遥不去硬接那一杆飞来的长枪,他能活下来。百里逍遥喜欢曲灵琳,很喜欢很喜欢,就是那种明明一口吃的都没了,找到一个果子塞给曲灵琳说是自己吃剩下的那种喜欢。哪怕他最后差点饿死,他也没有去偷,去抢。 武灵龙也很喜欢曲灵琳,很喜欢。曲灵琳呢,也很喜欢武灵龙,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杆铁枪贯穿了百里逍遥的身体,他直直往下坠去的时候,心痛的无法呼吸。双目赤红的武灵龙在那个名叫东阳山的战场,差一点就力竭身亡。 百里逍遥留下了遗言,他在掉下去的时候,喊出了一句话:你俩以后的孩子得叫我干爹! 至于武灵龙,从那一天起就不叫武灵龙了,他叫武东阳。 等到倭寇平定是在一个月以后了,那一天武东阳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曲灵琳回了江南曲家,曲灵琳在这两年的时光里获得不少奇遇,武功已是老一辈高手都鲜有人能与其争锋,江南曲家也不敢为难她。 若只是如此,也不过一句世事弄人。一年后,江南曲家被灭,仅有少数人逃出,至于凶手没有人知道,直到江南郑家的灭门。 曲郑两家乃是世交,本来曲灵琳也是要嫁入郑家,可曲灵琳一走便是两年,婚期自然也就过了,曲郑两家为此事也是闹翻了。郑家有一部分产业是在曲家的地盘上的,这一部分产业占了郑家的一大头,曲家若是想动什么手脚,郑家立马就会遭受难以挽回的损失。郑家联合江南巨剑门,来了一出鸿门宴,至于结果,无需多说。 某一天郑家大门口突然出现一名黑衣侠客,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郑家除了老弱妇孺,无人幸免,也是同一天,巨剑门被一男一女联手灭门。曲灵琳知道的,他这是在告别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杭城外多了一个灵琳竹林,十分神秘。也是从那一天起,江湖乱了!匆匆几十年,这二人再无任何联系。 第十一章 圆融如意再出林 恰好是这样,好像又不该是这样。 曲灵琳默然一笑,在旁人看来,这一笑或许是风华绝代。可是在江无眼里,这一笑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和萧然。江无静静地下跪,磕头,紧接着轻声道:奶奶,我从小是被武爷爷玉奶奶他们养大的,我就是他们的亲孙子,我也是你的亲孙子。 竹林里没有起风,可一片片的竹叶缓缓飘落下来,在曲灵琳周围缓缓围绕,一叶相招,一世自嘲。曲灵琳站起身来摸了摸江无的头:孩子,起来。江无默然,却也没有起身。猛然间曲灵琳的气势变了,一身气势仿佛沉凝如渊,顿时让江无仿佛感觉窒息。曲灵琳厉声道:起来,我们家的孩子除了至亲长辈,天地大道,谁都不跪,你给我记住了。 江无慢慢起身:可是,您也是我的至亲长辈。曲灵琳一下子愣住了,她终究是没有那个脸面真正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孙子。可是这个孩子确实自心而外,将她当成了至亲。 曲灵琳微微一笑:小王八蛋!跟死老头子年轻的时候真是像啊! 曲灵琳在这个孩子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武灵龙和百里逍遥,一样的惊世骇俗,一样的无畏天地,一样的古道热肠,一样的什么都不在乎。 江无被曲灵琳看的发毛,小意地问道:那个,奶奶,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我还得去历练呢。要不我就先走了? 曲灵琳一步一步往竹林更深处走去,顺带着甩了甩手,示意江无跟上。江无从来都是个听话的孩子,二话不说紧跟了上去。眼前的是一座房屋,或者说是草棚,里面很简单,只有一系列的乐器,筝,笛,萧,琴等等。曲灵琳说:选一个?江无明白了,曲奶奶这是要教他乐器呀,江无自小就对音律十分感兴趣,也学过一点点,不过相较于曲灵琳这样的当世大家,不若是鸿鹄与燕雀的区别。 江无问道:奶奶这是要教我乐器?曲灵琳摇了摇头:我要将我的武学传给你,接下来两年,你不用想着历练的事情了。 江无如遭雷击,他的大侠梦,在遭受了淫贼风波之后,又一次的碎了。不过对于曲灵琳的一身造化莫测的内功他也着实是向往的很,不知怎的,仿佛这些他都似曾相识。 两年后—— 一个温润如玉的女子,一个儒雅随性的男子。男子在竹林的片片飞叶之中穿行,竟然是寂静无声,此等轻功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男子腰间挂着一柄翠笛,缓缓自林中落下。女子点点头:非是奶奶夸你,你确是天下罕有的武功奇才。这短短两年,你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了劲随意,力随心了。这如玉女子不是曲灵琳却又是谁来?这男子自然就是生命不息,大侠梦不止的江无了。 江无嘿嘿笑道:虽然我也知道我是个大侠的料子,但是奶奶您这么夸我,我还是觉得有些许的羞涩。曲灵琳素手一挥,江无直接被抽飞到一堆落叶之中:我都不知道你的不要脸是随了谁。无儿,你该走了,奶奶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江无早有预料,自怀中摸出一份舆图递到曲灵琳手中。曲灵琳不解:这是?江无神秘一笑:这是通往无极山的舆图,天下仅此一份!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不应该散散心吗?听孙儿一句话,只管去散散心,就只是散散心哦~ 曲灵琳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又是一道擒龙劲,江无又飞到了落叶堆里。等到江无爬出来的时候,曲灵琳已经消失不见了,在等着他的是曲无双。江无抱拳作礼:无双叔叔!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曲灵琳心结已去,境界大涨,曲无双也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小侄子,越相处的久了,就愈发的喜爱这小王八蛋起来了。 曲无双臭着一张脸把一个葫芦递给江无,江无双手接过,江无一眼就相中这个葫芦了,十分的喜爱,迫不及待地把它系在了腰间。曲无双喜欢的就是这小王八蛋半点都不客气的劲儿。曲无双还是说道:这个葫芦是姑姑一位故人所留,名叫醉八荒,姑姑做主,这醉八荒是你的了。 江无半点不觉得奇怪,紧接着又问道:奶奶人呢?曲无双一张脸顿时更黑了:姑姑她老人家昨天晚上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你那份舆图一到手,姑姑就人影都没了!江无扶额:感情她老人家这都算好了,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江无也收拾了一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被曲无双踹出来:赶快滚,记得碰到麻烦了就回来,我估计你小子没有麻烦也不会回来。但是得记着,这偌大的江湖,还没人敢把我们曲家的孩子怎么样,滚吧,滚吧,老子不想再看见你。江无一脸郁闷的离开了灵琳竹林,怎么无双叔叔就开始嫌弃他了。曲无双一路黑着脸返回:小王八蛋再不滚,家里闺女就要跟着他私奔了,当老子看不出来?同时,曲无双心里也有些惆怅,算了,孩子长大了总归是要出去走的。侄子也是一样。 夏日的杭城,美人,美景! 江南风光集之大成之地,就是苏杭,江无仿佛从天上回到了人间,听着街口贩夫的叫卖,看着匆匆来去的行人,一身自然之意如同流水般铺开来,圆融如意。江无本就长相十分俊美,一身潇洒恣意的气度,顿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突然仿佛一道惊雷在脑子里响起,忘了易容! 这匆匆两年,也不知他江大侠江南五大淫贼之首的英名还有没有在江湖上流传。。。。。。 第十二章 一曲逍遥动人间 江无二话不说直接就面巾一扯,疾步走入了一家客栈。不料,迎面一个人就撞了上来,江大侠也没在意,反倒是那人笑了:不知江少侠可还记得我? 江无被这话惊得魂都没了半条,怎么可能,这么快吗?我的英名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了吗?那人却是直接拉着江无上了二楼,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厢房,厢房之内有一女子发出一声惊叫:师兄,此人是谁? 正处于痴痴傻傻的状态之中的江无终于醒转过来:这位大哥你认错了,我不是江无。此时江无也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目,是一位年轻俊朗的公子,只是,江无似乎根本不认识此人啊。年轻公子抱拳道:少侠可还记得,两年前映月潭作画? 顿时江无陷入了两年前的回忆,猛然间他想起了这个青衫公子是谁:原来是你啊,当初叫我不要动的那个小画师是不是?青衫公子微微一笑:江少侠能费心记住我,燕某荣幸之至。在下燕留痕这里有礼了。江无更觉疑惑:我从未与你结识,你怎会认识我?燕留痕呵呵笑道:一年前江少侠的名声如日中天啊,清月山庄几乎倾巢而出寻找你们哪,你江少侠的画像又不是什么难得之物,我自然是记得的。 江无更加不清楚了:我们?哪来的我们?当年那只是个误会而已啊。江无被燕留痕拉着坐下,燕留痕道:我当初第一眼看见江少侠的时候,便知江少侠不像是能做出那等淫贼之事之人,想来定是哪里出了什么漏子。江无急急问道:那为什么我的名声在一年之前会如日中天。我记得我被通缉那时候是在两年前啊。燕留痕端起一杯茶递到江无手里,稍后自己再端起一杯,轻抿了一口道:因为当年的江南四大淫贼在你出名之后一直视你为楷模,一年前,他们趁论剑小聚义新月山庄大部分高手离开清月山庄之后夜袭了清月山庄,盗走了,嗯,盗走了,嗯,盗走了很多的女侠的亵衣,随后放出话来,原话如此,就凭你们还敢通缉我们大哥?我们此举虽然不及大哥万分之一,但是也聊表敬意了。 那一年,整个江南都是四处在找江南五大淫贼的人,只是他们好像说好了一样,江无在两年前消失之后,一年后四大淫贼也消失了。江无如遭雷击,完了,完了,他的大侠梦,彻底碎了。收拾东西回无极山吧,在山上待个几十年再下来,说不定能从头再来。江无已经三魂去了两魂,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生无可恋了。 燕留痕笑道:江兄不必如此,又不是走到了绝路,江湖上也有不少人推崇你的潇洒风流呢,哈哈哈。再说了,现在风头早已过去,你大可以重新再来,误会日后到清月山庄澄清一下就好了,到时候小弟愿意为你扣门。江无一身气势陡然一变,是啊,确实可以再来啊。江无在心念转变之间恢复了清明,两年的成果开始一点一滴的体现,江无微微笑道:燕兄弟,不是简单人物啊~ 燕留痕一愣,这人怎么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在恍惚之间,燕留痕有一种此人无法算尽的感觉,燕留痕及迅速地微笑道:江兄深藏不露,我燕留痕第一次见到江兄就知道,江兄怕不是一般人物,哪怕那时你蒙了面,我其实也已知晓你就是江无。我手中有不少江湖情报人员,说了这么多,江兄,我够有诚意了吧? 江无微微一笑:我这两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做,虽说我这两年与世隔绝,但是现如今的江湖上该知道的人我却也都知道,燕兄弟这号人物,不是江湖人,朝廷人吧,国姓燕,就是不知道你是几皇子了。燕留痕丝毫没有感觉到意外,如果这位江无猜不出他的身份,那此人也没有结交的必要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话自古以来就是实打实的道理。江无淡淡的瞥了燕留痕一眼:不知殿下想让小民做什么?燕留痕呵呵一笑:江兄不必多虑,在下如今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了,我本就无心皇位,反倒是对这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江湖充满了兴趣,所以这才离开了那个牢笼,和师妹一起出来游历。 江无这二年来,跟随者曲奶奶学东西,却也不单只是学了武,江无察觉到这位燕公子没有任何精神波动,说明此人说的话要么都是真话,要么就是个连自己都能骗过去的家伙。若真是如前者,此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若是后者,算他倒霉。江无伸出手来:交个朋友?燕留痕愣了一愣,旋即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两人各自说着自出来之后的各种见闻,越聊越投机,江无还好,燕留痕满脸兴奋,一张俊美的脸涨的通红。两人这一聊,便是到了夜晚。 师兄~~~一声充满了幽怨的声音传来,这二人却是完全无视了在一旁的白雪妍。燕留痕扶额笑道:师妹,我与江兄一见如故,着实是把你给忘了,师兄向你赔罪。白雪妍嘟着嘴道:师兄认识了新朋友就把人家忘在一边了,果然是负心汉。江无顿时满头大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燕留痕也是扶额道:你以后少看点话本小说,这都学成什么样了。 江无挥了挥手道:此事算我不对,我给你俩吹一曲笛子,乃是从我的家乡流传出来的曲子,当做是赔罪了。不过在这儿吹没什么意思,咱们去屋顶上,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吹笛子吧。燕留痕被江无这清奇的想法瞬间引动了,站起身来大声道:好,师妹咱们走。 三人跃出窗外,来到了酒楼之顶端。江无一身气势完全收敛,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一片月色,月光之中仿佛有一个人影,在翩翩起舞,不是白雪妍又是谁来?江无坐了下来,从腰间取下笛子,笛声如同流水醉光阴一般流出,燕留痕亦是抚掌微笑,只觉整个人心境极大的上升了。 清风淌流水,红尘万丈休。杯中酒未尽,黄河何断流? 一曲逍遥游,人间我自留。三千留门客,谁解离人愁? 星河山水不留情,少年一世逍遥游。 八荒醉意我揽尽,不若再上摘月楼。 一曲悠悠地在黑夜之中穿行,半个杭州城都醉在了这曲子里,江无浑身散发着洁白的光芒,燕留痕痴痴地看着月下起舞的师妹和醉心曲中的江无,好像,整个人间不自觉都醉了~ 一曲终了,三人回房歇息,江无与燕留痕挤了一晚上,他们却是不知道,昨晚半个杭州城都醉了,逍遥仙的传说便是自此始。 第十三章 红尘醉意自此始 平天初日,斜映江南。 这一日的杭城之内四处流传着仙人之意,仙人之曲的传说。始作俑者江野驴正在房内和燕留痕讨论着下一步准备去哪里游历,全然不知外界之事。 师兄不好了!白雪妍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燕留痕一脸的无奈:师妹,你一天要喊十八次不好了,这次又是什么东西丢掉了?白雪妍一脸焦急:不是,师兄这一次不是开玩笑,江大哥暴露了,江大哥昨夜之曲实在是太过于倾世骇俗,现如今整个城池之内四处都在谈论昨夜之人是谁,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城池之内寻找江大哥了。听说昨夜因此破境的侠客不知凡几,江大哥现在变成了众矢之的了。 燕留痕脸色明显变化了,昨夜就连他也破境至七品之境,更遑论其他境界尚低之人了。江无洒脱一笑:便是让他们寻着了又如何?昨夜之曲乃是我真情流露,绝无在复制的可能。燕留痕扶额,这位江兄,脑子怎么一下又一下的不好使,可有时又是让人捉摸不透。燕留痕低声道:兄弟,你要是让他们找着了,你江南五大淫贼之首的身份被扒出来,这时候就真的说不清了。 江无;脸色瞬间变幻莫测,转而站起身来:兄弟,白师妹,咱们该是到其他地方去历练的时候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城。白雪妍扶额,燕留痕扶额,江无已经开始收拾包裹了。 燕留痕忙拦住了江无:江兄,你别这么急,你偏偏这个时候出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就有可能是吗?江无冷静下来:是啊。兄弟你说得对,不过你能不能别叫我江兄,叫我野驴吧,家里长辈也都这么叫我,算是一个诨号。燕留痕哭笑不得:兄弟这诨号当真是与众不同,我自小亲近之人都叫我小七,这样吧,野驴你就叫我老七怎么样? 江无点点头,当务之急并非是出城了,而是如何隐藏下来,昨夜的声音传播大范围就那么远,很快就能查到这里。现在去换客栈定然是会被有心查出来的。难道这就是死结? 白雪妍微微一笑:这时候就要用着我了吧?燕留痕苦笑道:野驴不用担心了,此事师妹能帮我们解决好的。江无有些诧异:难道说这个小妹妹还留了一手?白雪妍拉着二人坐在梳妆台前,从包裹里拿出了两套富家公子的衣服,开始给二人打扮起来。不多时两个纨绔公子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房间里。江无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不禁感叹:小白果真有些本事。 白雪妍轻笑道:若无些本事怎么能和师兄一起出来游历呢?再说了昨夜得江大哥一曲,心境大有提升,此事我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现如今任他们去怀疑去寻找,怎么也怀疑不到两个纨绔身上。 凤鸣楼外,一顶轿子缓缓落定,从轿子内缓缓走下一位红衣蒙有面纱的女子,单从身段看来已是人间绝色,身后跟着几个女子,一行人走入了凤鸣楼,街面上有江湖人在讨论:这好像是天下十大美人之中的闭月仙子洛倾仙。她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这位闭月仙子不仅一身武功深不可测,长得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然也不会得了个闭月仙子的称号了,洛倾仙缓缓地走向二楼,她,也是为了昨夜一曲而来。 洛倾仙不仅仅是天下十美之一,更是一位当世少有的乐道大家,可是昨夜那一曲,无论是曲中意还是曲自身亦或是曲中词,都在她多年平静多时的心湖里荡起了层层涟漪,久久难以平息。而且她总有一种直觉,曲中之词似乎还有后续,作为一个爱乐之人,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后续里到底是什么境界。 与此同时,江无一行人打算去外面打探一下情况,三人有说有笑的从二楼下来,江无用自身的功力掩盖了三人的内功气息,非是比江无强的多的高手根本察觉不到,正好一袭红衣走到了面前,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置信。 洛倾仙死死地盯着江无三人,端详了一会儿随后道:不知三位可知昨晚吹笛之人是谁?江无微微一笑:不知道啊,反正挺好听就是了,何必去追寻吹曲之人呢?洛倾仙摇了摇头:既如此。江无还没等她开口就说道:姑娘没事了吧?没事可否让一下,你们占了楼梯,多有不便。 洛倾仙愣住了,好像还从未有人敢于这样跟她说话,谁不是恭恭敬敬仰慕无比?就在她愣神的一会儿,不自觉竟然让开了道路,江无三人就此离开凤鸣楼外出闲逛了。洛倾仙旁边一个女子道:师姐,瞧这两个纨绔,言语之间毫无气度,不若让我去教训一下? 闭月仙子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婵儿算了吧。定然要寻到那一位高人。洛倾仙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好像自己又没有抓住,她总感觉这个被她忽略的地方很重要。不过这三人倒是有点意思。 三人一行背上全是冷汗,燕留痕说:刚刚那个女人不简单啊。江无点点头:天下有名的十大美人之一,洛倾仙,这个女人不简单,不过没所谓,应该无事的。江无取下腰间的醉八荒,饮了一大口,把醉八荒递给了燕留痕,燕留痕也喝了一大口,两人潇洒一笑,在白雪妍吵闹着说江大哥偏心的笑语之中,游在这苏杭城之中。 殊不知,有人此刻正细细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了倾国倾城的笑意。 三人走到城头,一抹清风似是在他们三人之间打了个圈,江无只觉浑身自在,大大的饮了一口,燕留痕也大大的饮了一口顺便提了一句:师妹你还小不能饮酒。白雪妍嘟囔着:人家哪里小了,臭师兄,臭江大哥。阳光洒在城头坐着的三人身上,三人几乎同时吐出一口浊气,江无体内再无任何杂质,燕留痕完成了小境界圆满,白雪妍在心道再突破了一段。 自然之意,无法捉摸。 第十四章 拔刀梦回向天横 世上山风一色之景可不常见,偏偏就是这月杭城有这举世难寻之景,如今江南论剑小会即将召开,不然这杭州城也不会聚集着这许多江湖来客。 江无三人一边赏景一边探寻着出城的好路数,不过在现如今江湖人遍地的杭州城想要撕开一道口子谈何容易,白雪妍早就没有了出城的打算了,燕留痕也是知道了事不可为,偏偏就是江无,四处乱转,这师兄妹二人也是跟着四处乱窜。 杭州城里有三道大街,这三道大街几乎贯穿整个杭州城,一般人便是走上一天也难以逛完三大街。不过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所以在现如今的杭州城内,三大街上大多是来自江南各地的武人,亦有着一些习武之人在三大街上摆摊做生意,现今的三大街比以往要繁华了十倍不止。 江无三人在确认了找不到出路之后,只得选择去三大街逛逛,不然这么早便是回去,有心人定然会留意他们三个,这样对他们行动大为不利。逛街果然是女孩子的天性,白雪妍一到了大街上仿佛整个人都活泼了七分,加上本身便也是个青春年少的美丽女子,即便不施粉黛仅凭着身上的青春活力也能吸引大片眼球。 燕留痕是大为无奈,他平时极少和师妹出来逛街,正是因为师妹实在是太能逛了,若是没有人阻止的话,她能走上一天,最主要的还是走上一天之后,她还是精神百倍。江无见燕兄的神态一下子变得不对起来,顿觉疑惑,开口便问,燕兄怎么了?可有什么烦心事? 看着江无一脸疑惑地样子,燕留痕苦笑道,江兄,等下你就知道了。江无洒脱一笑,便也不打算去留意了,他们交谈的这一小会儿,白雪妍便已经是找不到人了,隐隐的从前方传来争执声,燕留痕便知要遭,小师妹出事了。 燕留痕和江无向前挤去,不过人流很快把他们分开,在燕留痕惊异的眼神中,江无好像穿过了人群,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没有对江无造成任何的阻碍,燕留痕周身围绕着一种青白色的气流,将周遭的人一点点推开。 在一座卖小玩意的摊子前,白雪妍正被七八个武人围着,正中间的武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不知姑娘是何处人士?在下东越百岁谷洪此意,姑娘赏脸与在下同游可好?白雪妍正想着有师兄和江大哥在,你们也想欺负本姑娘,当她习惯性的回头时,却发现周边只有她自己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师兄和江大哥已经被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白雪妍只得强作镇定:小女子是同家兄一起出来的,家兄不允,实在是不敢同公子一起出游。洪此意笑道:此话有理,毕竟长兄如父嘛,要不这样,姑娘先与我同行,我吩咐家仆去寻令兄便是,想来令兄不会不允的。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无耻了,白雪妍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能慌,正沉默着。洪此意见小美人迟迟不肯做出回应已是心下烦躁,顾不得风度低声开口道:莫非姑娘是嫌弃百岁谷谷小人稀,不愿意给这个面子? 白雪妍强笑道:并无此意,只是若在这青天白日跟公子走了,于理不合,也说不过去。洪此意脸色已经明显的变化了,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七个家仆模样的武人向前走了一步,洪此意冷笑道:莫说我洪此意不讲理,我便陪姑娘在此等待令兄归来,相必到时姑娘总不会再拒绝。 白雪妍脸色已经明显的变了,一双秀拳死死地攥着,面前的几个人,师兄不一定全能料理了,江大哥实在是看不出深浅,他们若是找来了,只怕会是凶多吉少。白雪妍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暴露师门身份。脸色苍白,开口道:我跟你------ 我就是他哥,有事跟我说。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不知什么时候,人群前面已经多了一个青衫公子,缓步走来,功力高深者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个青衫公子的每一步的距离居然是完全一样的,若不论内功高深与否的话,此人的轻功绝对是当世一绝。 白雪妍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洪此意心头一热,不料在这市井之中还能遇见这种美人。定然是要得到手的。白雪妍被青衫公子揽到身后,摸了摸头。白雪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江大哥,他们想欺负我。 来人不是江无却又是谁?江无微微一笑:小白别哭了,都不好看了,看大哥教训他们。白雪妍认真的点点头。江无转过头去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我记得城内并没说不能杀人,你们运气不错。 洪此意对于江无赤裸裸的蔑视大为不爽挥挥手:将此人废了丢到城外去,碍眼了。身后几人顿时向前缓步走来。江无冲人群一抱拳:不知哪位大侠借我一把刀?话音刚落,从对街二楼飞出来一把黑刀。江无左手一探,似有游龙吸水,将黑刀吸到手里。 黑刀左手单握,江无闭上了眼睛,缓缓弯腰,左腿往后探了一步,右腿微屈。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刀柄上,江无周身猛地冒出一股直冲云霄的势,若有刀客在此定然便知,身前有势,身后有罡,一身刀意浑然,如同泼墨于画卷。此人绝对是用刀入心之人。 洪此意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当江无拔刀那一瞬间,他一定会死。 在一家酒楼三楼有一桌客人,中间坐着一位锦衣老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街上的江无,这年轻后生身上的这一身刀意,总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老者面上的皱纹都在轻轻颤动,他回想起了三十年前在北方抵御外族的时候见过的一幅画面。心念电转之间,老者几乎是两个呼吸之间从楼上窗户跃出,来到了江无的身前。 老者一身沉凝如水的罡气竟然丝毫没有撼动江无的刀罡,老者缓缓握住了江无的右手,握住刀柄的右手,江无就好像一条即将出海的青龙,被天上的九霄神雷横击回了海里。江无站起身来,一身气势也是仿佛从未出现过,消失的无影无踪。老者微微一笑:后生可畏,小子,给老夫个面子此事就这么算了吧,老夫是江南总督,面子也不算小吧,你这样当街劈死人不好。 江无点点头,随后看向了洪此意。老者了然如心,转过身来,冷笑道:既然你小子给了老头子一个面子,老头子自然也要回礼。老者大袖一摆,洪此意与他的家仆仿佛被一记天外来的棍子横击了一样,瞬间吐血飞出了三丈远。老者呵呵笑道:叫百岁谷谷主来见我,此事不算完。 老者回头拍了拍江无的肩道:如此行事,你可满意?江无点点头道:多谢大人秉公执法,小子拜谢。老者无奈道:我不出手不行,你那一刀若是拔出来,怕是要直接劈死这八个人了。一人孑立北莽城,刀中此意向天横。我说的可对? 江无眉头一跳,点点头,此人一身正气,应当不是爷爷奶奶年轻时结下的仇家。燕留痕也来到了此地,看着扑入怀中的师妹一脸茫然。老者直言,你等三人,不妨跟小老儿一叙? 江无点点头,拉着一脸疑惑地燕留痕跟着老者往酒楼走去。 第十五章 世间奇物唯女子 在酒楼二楼,老人在主位坐定,江无三人在次位坐定。 燕留痕还是止不住疑惑,刚刚打算开口询问就被自家师妹打断。白雪妍本来就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姑娘,直接就噼里啪啦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细细讲来。江无和老人都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她,燕留痕在听完之后,直接起身,先冲江无行了一礼。江无摆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小白怎么就不是我师妹了?燕留痕笑得舒心且爽朗,转而朝老人行了一礼。老人也是摆摆手:不必如此,殿下太客气了,分内之事。 江无瞳孔一缩,燕留痕出来是没有暴露过身份的,加上还易了容,这身份是如何暴露的。燕留痕也是一怔,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向与老人。老人抿了一口茶:不必惊讶,殿下,你逃离京都的事情没人不知道。殿下,不是老臣说你,你下次逃跑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你留的痕迹太过嚣张了,一抓一个准,如果不是陛下准许,你以为你能出了皇城? 燕留痕尴尬不已讪讪一笑,擦了擦额头的汉,这着实是让人颜面无光。 白雪妍已经抿上了嘴开始憋笑了,江无也是扶额,这刚认识的朋友好像智商不怎么高的样子。此时雅间之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老人随手一挥,雅间的大门就打开了,一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显然不是来寒暄的,径直走向江无:刀还给我。江无一愣,把手里的黑刀交给了男子,这倒是他疏忽了,确实是忘记了还刀。老人微笑道:这位少侠也请坐。黑衣男子这才看清了老人的脸,脸上的神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很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老人笑道:老夫江山,今日能有幸和四位小少侠同坐而谈,甚是高兴。黑衣男子欲言又止,江无自然观察到了此人的尴尬神色,直接就开口询问: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黑衣男子腼腆一笑,随后摆摆手:非也,只是。随后黑衣男子转向老人:爷爷,给我介绍一下三位少侠啊,尤其是这一位。黑衣男子看向了江无。 爷爷!!!三人顿时就是一惊,江山呵呵一笑:呃,不错,他叫做江流,是我的孙子。江无站起身来行礼:有礼了,江兄,多谢江兄借刀之谊。江流挥手笑道:看见高手,我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尤其是同辈的高手,那就更是抑制不住了。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燕留痕此时已经大致观察到分散在四周的皇家成员的气机了。 此等内家功夫是他师门独有,方圆三百米之内,感知会十分强烈,与自己身上气机相连之人尤为的清晰。此次十有八九是要被抓回去了。江无拍了怕燕留痕的手臂,江无同样察觉到了,周围有七道气息紧紧的锁定在燕留痕身上。 江山站起身来:殿下放心,他们只是确认一下殿下是否安全,待会儿就会自行离开,殿下可以继续你的游历之旅。燕留痕紧张的心一下子就松下来,不知不觉手心已经都是汗了。 江山见燕留痕宽下心来,转向江无:现在该我们聊聊了,刀不同是你什么人?江无点头道:我早已知晓大人看出了我的刀法出处,刀不同乃是我爷爷,我小时是被他带大的。江山抚须大笑:我就知道,心王刀不同怎么会突然销声匿迹,原来是带孩子去了。江无便问道:不知大人与我爷爷乃是何等关系? 江山仿佛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一般,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们是朋友,当年我与他一同北上抗击蛮族,只是后来我们失散了,他在大战之后回到了中原,后来我听说他有了天下七侠之名,转而销声匿迹。而我留在了北方领军,直到我实在是干不动了,才被调回江南。 江流心下震动不已,因为他也从未听自己的爷爷说起过这些事情,江流抑制不住自己心下的好奇心:这位兄弟,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另外你定然是知晓一些当年的往事了,快说说。 一缕微风自窗口吹来,江无衣袍随风而起,笔直的身姿就好像当年那个一人破一城的刀不同。刀不同啊刀不同,那一代人心中永远的传奇。江无道:在下江无,说起来同大人和江流兄弟还是本家。 仿佛有什么错漏了,又好像一切并没有发生错漏,江山总觉得自己好像与周围的环境脱节了,溜掉了一些什么东西。老少四人在这来心楼上畅谈,渐渐地江山忘记了这一瞬的感觉。 不知不觉时间已至傍晚,江无三人起身告辞,却被江流拦住了:那个无哥,带我一起走,我也跟着你们一起游历。不知不觉中四个年轻人的关系意识亲密无间了。江无扶额:我名声可不怎么好,跟着江南五大淫贼之首,你还真敢说啊。江山哈哈大笑:算了吧,就让这小王八蛋跟你们走吧,反正我不想在家里看见他。 江无煞是感动,就自己这名声,敢让自己亲孙子跟着自己,江大人果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啊,不愧是刀爷爷年轻时的好友,这气概,这品格,这度量。 这时候的江小无并不知道江山那一句不想在家里看见自个儿孙子是什么意思,没多久自然会知晓的。四个年轻人回到了酒楼,在门口有一位身着青鸾刺绣华服的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女子低头,声音轻柔,如同出谷黄鹂:小姐有请四位三楼一叙。 江无四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此女子更是无人识得,反正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跟着上了三楼,熟悉的红衣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红衣女子开口:江少侠,久仰了。 江无如遭雷击,这个女人,她是怎么认出我的,果然白天遇见的时候的感觉就没错,应该提前埋了她的。红衣女子自是天下十美之一,洛倾仙! 洛倾仙眉目之中尽是笑意:公子不必惊讶,白天我就已然知道你们伪装了面容,倾仙对于易容之道有所涉猎,所以公子的伪装自然是瞒不过我。转而洛倾仙从桌上拿起来一张画像,画上正是江无,江无瞬间被惊到了。洛倾仙道:还原公子的本来面目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只是这张脸这两年着实是流传有点广,公子似乎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呢! 江无此刻心早已平静下来,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问道:不知你想如何?洛倾仙知道江无只怕是心下已是不喜,忙开口道:江公子不必太在意这些,我仅仅是想向公子请教音律之道罢了。只是一时好奇才发现了公子的真实身份,请放心倾仙决不会外传。 果然,这个女人果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好可怕的洞察,她竟然知道了昨夜奏曲之人是我,江无开口了:你是怎么知道昨夜之人是我的。洛倾仙笑了,嘴角微勾,面色微红,此中风情艳绝天下,无愧天下十美之名。 洛倾仙笑着开口道:倾仙不知道啊,是公子自己承认的啊! 江无如遭雷击! 第十六章 八荒四海揽壶中 不知江湖险恶的江小无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智商好像出现了问题,仿佛哪里变得奇怪起来。 燕留痕捂着额头瘫倒在椅子上,他是真的有些许看不透他这个好友了,时而如同万丈深渊,时而又如同江湖杂鸡,不知此人竟是何人? 江无已经沉默了整整一刻钟,原本笑意盈盈望着他的洛倾仙也是脸色僵硬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位有着天下十美之一称号的听雨崖大小姐心内已经是疑惑不已,莫非此人非是我心中所想,他究竟沉思何事?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燕留痕现在十分害怕这位江兄一个脑子发热冲过去给这位天下十美之一的洛大小姐来一刀。他也做好了随时带着师妹跑路的准备,整个人在不知觉之中已经往白雪妍那边慢慢的移过去。 俏立在燕留痕身边的白雪妍双眼之中都是小星星,江大哥果然魅力十足,连这位天下十美的姐姐都被迷住了,看看,这位姐姐盯了江大哥足足一刻钟呢。瞧瞧我这傻师兄,瞧瞧这目瞪口呆的表情。唉,估计除了本师妹勉为其难愿意嫁给他,只怕没人乐意嫁给我这蠢师兄了。 江流嘴角强忍着那一丝促狭的笑意,我这大哥不愧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不仅仅是这窃玉偷香的本事了得,这一身的气质便也是女子的克星了。不过这洛倾仙倒也确实是个人物,倒也配得上我大哥。对了,大哥不是童子鸡了吧?应该不是吧? 打碎这一个凝固的小天地的,却是一缕夏日微风,凉风徐来,碧莲微香。这几人都不自觉生出一种忘忧若不绝,江南花无缺之感。微风之来非是偶然,有佳人自湖上踏波而来,飘摆云袖。流云洒袖口,拨水动新风。 宛若这碧游湖中的仙子出游,一青衣自湖面直飞二楼,明明是极其的迅速,却偏偏给人一种十分悠然的感觉。这一袭青衣如同仙女降世,却对着洛倾仙当胸就是一掌,下手极其狠辣,洛倾仙似乎是早已习惯了,波澜不惊的往前递出一掌,这一场手上功夫的对决却独独不见了手,外人看去就好像是青袖与红袖缠绵了一阵。 洛倾仙冷哼一声:姜青鸾,怎么哪里都有你?青衣姑娘轻笑道:洛倾仙啊,你竟会主动去见一个男子,倒是天下之奇了,若是你那个疯子哥哥知道了,怕是又要来江南大闹一场了,如何?这次他打算被打断几条腿? 洛倾仙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直接摆手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若是要打,我这便跟你打,打完请你即刻离去!姜青鸾一双美眸不自觉地瞪大了几分,平添了几分无辜与俏皮。平时哪次见面她们不是先斗嘴斗个半个时辰,从没见过洛倾仙如此的不耐烦。莫非真是因为这个男子? 姜青鸾收起了玩闹之心,轻摆云袖细细地观察起江无来,刚刚打破这房间里的气氛的一缕清风其实便是姜青鸾送来的,那里面夹杂着姜青鸾的气机。姜青鸾轻咬着粉唇,这人除了好看点儿没啥特别的啊?就是此人身上为何一点点气机都没有,是个没练过武的读书人不成?正当姜青鸾将气机铺满江无的整个身体时,突然江无猛地站起身来,浑身轻颤了一下,这一抖完全是出自江无的下意识,他感觉到身体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有一点点不自在。 江无这一轻轻一震不要紧,姜青鸾如遭重锤,她覆盖在江无身上的气机全部被震碎了,自她出江湖以来从未受过如此重创,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外气机遭受如此重创,直接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洛倾仙也是吓了一跳,她们两个打闹归打闹,却也从未真正翻过脸,她也从没见过姜青鸾虚弱成这个样子。 江无走到洛倾仙面前,直视着洛倾仙的眼睛道:姑娘,那夜吹曲之人确实是我,不过那是我酒醉之后的即兴之作,绝无在复制的可能,刚刚姑娘说想跟我讨论音律,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你讨论,我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一晚的经过~ 话未说完,江无突然愣了一下。注意到了旁边的姜青鸾:哎?这里为何有一位姑娘在吐血啊?众人面色都是极黑,姜青鸾差点没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这次是被气的。 燕留痕,白雪妍,江流三人同时扶额,这位江大哥,刚刚沉默了这么久,合着就是回忆去了?洛倾仙强笑着问道:江公子,刚刚你。。。江无抱拳道:既然身份已经暴露,我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这天下十美之一给弄死,你既然想问我吹曲之事,我好好回忆一下告诉你便是了,额,不然姑娘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洛倾仙脸又黑了三分,合着刚刚她一个人在那乱七八糟想了那么多东西。江无又冲姜青鸾道:这位姑娘,几时来的?为何在此地吐血啊?有病看郎中啊~ 姜青鸾强忍着爬起来掐死这个家伙的冲动,这时燕留痕走过来低声道:那个,野驴,刚刚这位姑娘一时好奇似乎是用气机窥视了你一下,她好像一大部分气机都被你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罡气给震碎了,这是你干的!江无愣住了,这是我干的嘛?我有这么大威力?是了,定然是这姑娘功夫不到家了。 江无慌了,这么好看一姑娘别吐血吐死了,江无赶忙送出一团柔和的内劲打入了姑娘的各大要穴,他的内劲大道浩然,天地滋养,用来疗伤是有奇效的。姜青鸾十分震惊,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受的那么重的内伤竟然被人抹去了一大半,仅剩下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静养就好。 稳固了姜青鸾的伤势,江无站起身来,对洛倾仙道:洛姑娘,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这便是我那晚一曲之真意,希望能帮到你。此刻江无探手一身,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醉八荒,江无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大声道:八荒四海揽壶中! 一股冲天的豪气扑面而来,洛倾仙仿佛抓住了什么,这便是她突破的大契机。江无这一句话对她寻找自己的道有很大的意义,洛倾仙弯腰盈盈一礼:江公子于我有大恩,以后但有何事尽管送书信到城内听雨阁分阁,倾仙愿全力相助。 江无摆摆手,正准备走,一个虚弱的声音道:你不能走,他们可以,你不能!四人愣住了,回头看去,姜青鸾已经有力气说话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么快便自身调节的如此之好,这足以说明姜青鸾的内力是多么雄厚,资质是多么的高。 江无看都不敢看这姑娘,毕竟是他把人家伤成这样的。姜青鸾指着江无:你不能走,把我伤成这样,我不好,你哪里都不能去。江无顿时觉得不得了了,他很为难,他打算就此离开江南北上的。江无转身对燕留痕江流二人说:计划不变,你们先北上,顺道送小白回家,反正日子还有不少,我随后便会来,你们在那里等我。 江流与燕留痕二人点点头,随后三人离去,江无看着姜青鸾:是我将你伤成这样,你说得对,我应该负责你完全康复。姜青鸾惊讶了,这个小子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啊,此事本是她不对在先,刚刚出言相留不过是刁蛮之语,不曾想这个耿直的家伙竟然真的留下来了。随后姜青鸾微微一笑:怎么说,我姜青鸾也与洛倾仙同为天下十美之一,你还赚了。 洛倾仙也是十分惊异的看着江无,似乎对这个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有些误会呢。 第十七章 追风捕月可曾歇 洛倾仙紧了紧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江无也是突然眉毛一跳,倒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话说,燕留痕与白雪妍,江流三人下了楼,照理来说三人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北上才是,白雪妍却是拦住了二人。白雪妍冲师兄道:师兄,你看看江大哥,一下子就赢了两位天下十大美人的欢心,你再看看你,做师妹的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燕留痕无奈的反手一下拍在白雪妍头上,少看点话本小说,年纪那么小就看这些,看看你都学成什么样了。白雪妍委屈道:本来就是,以后看来只能本师妹陪着你了。师兄没人会喜欢你的。 一旁的江流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神秘兮兮的说:我看这俩姑娘都不错,当我的小嫂子也勉强够格,我作为大哥的本家弟弟,理所应当应该给大哥帮一把手。 扶额的燕留痕顿觉不妙:小流,你要干什么?江流紧了紧背后的黑刀,十分严肃的说道:我觉得大哥老大不小了,是该话个媳妇儿了,你们不用管,我觉得帮大哥促成这桩美事。燕留痕一听,原来小流是打算给江野驴撮合撮合,好事儿啊!随后他直接问道:倒是好事,不妨说说看,我和师妹也能帮上点什么? 江流呵呵一笑: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只管先行,我马上追上你们。燕留痕与白雪妍顿觉江流是个十分靠谱的人,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便是先行而去------ 江无直视着姜青鸾:姑娘,我先行致歉,刚刚确实是我无意之举,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去任何地方,若有差遣,任凭吩咐。姜青鸾看了一眼洛倾仙,看着洛倾仙一脸的不乐意,顿时起了玩心:江公子是何时与我这位姐姐相识的啊? 江无认真道:并不相识。姜青鸾倒是更加讶异了:不曾相识,以我对洛姐姐的了解,她对你可是破例甚多啊。洛倾仙黑着一张脸道:伤好的差不多了吧?来来,我再与你切磋一番。姜青鸾立即脸色苍白了几分:你看嘛江公子,我伤还没好,她就要与我切磋。 洛倾仙已经快忍不住了,她看向江无,江无也是十分认真的说:洛姑娘,她行动多有不便,不妨我与你切磋吧。洛倾仙被吓了一跳,她可不敢跟江无切磋,刚刚那种无意识的罡气。明显看得出,她恐怕连江无的罡气都不一定能破得了。只是,洛倾仙看着这个蠢蠢的男子,心内倒是好奇愈发的多了起来。 姜青鸾又是微微一笑:不知江公子,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啊?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洛倾仙顿觉不妙,她深知姜青鸾秉性,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看着江无的样子,她选择了,没有开口。 江无十分认真的说道:今年十八,不曾婚配,家中仅仅只有几个老人家。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只听有人远远地喊:不得了啦!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对天下十美之中的洛仙子和姜仙子下手啦?这二位仙子只怕都是这江无的人啦! 江无瞬间只觉五雷轰顶,大爷的,老子本打算重新做人,好好改造,到底是谁?江无几乎是一瞬间来到了阳台之上,远远地看见江流一边跑一边喊。江无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爷爷不想在家里见着这小王八蛋了。 现如今的江南街上已经是一片骚乱,两位仙子也是脸色大变,看着沉默的江无,她们也被吓了一跳,江无浑身隐隐都缠绕着一种杀气,这下完了,他的大侠梦碎的彻彻底底,拼都懒得拼了。 江无已经反应过来,决不能让人看见这两个女子,否则真的是有口难辩,江无直接抱两个女子如同一道幻影进了客房,随后江无开始给自己易容,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酒楼小厮的模样,他十分庆幸自己跟小白学了这一手。 这一天,整个城都在寻找着江无,,誓要将此等淫贼揪出来碎尸万段,他们又怎会知道,他们所苦苦寻找的江无,就是二位十美的车夫,这一天,十美离了城,也不知道后来城内因为此二人出了多大的乱子。 离开了江南,江无终于放松下来,现在他已经被人提上了六扇门总榜,属于十恶不赦之淫贼。在宽阔的官道上,江无做着车把式,这车队哪里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车尾跟着一头驴,所有人都知道,这头驴乃是江公子的坐骑,动不得。 江无坐在马车的前面,一只腿悬在空中,嘴里叼着一根草,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江无心内一片阴郁,他的名声几乎被江流这个小王八蛋毁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只怕就不是仅仅在江南久负盛名了,再过些时日整个武朝,乃至异域人都会知道这么一号人物了。 江大侠一开始的初衷的确是名扬天下,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虽然这个名声有一点点瑕疵。突然肩膀上有一种柔软的触感传来,是姜青鸾,她的肩碰到了江无的肩,江无心内不禁感叹,姑娘家就是软。 江无的脸瞬间就红了,他上辈子这辈子可都没真真正正的被女人接近过。姜青鸾贴着江无坐下,也是一只腿悬在另一边,她微笑道:江公子?想什么呢?莫非是哪家的小姐? 一缕清风缓缓飘来,落在江无的肩头上,是姜青鸾的气机。江无瞬间全身气机跟炸毛了一样,倒是把姜青鸾吓了一跳,她也是习惯了放一缕气机在别人身上,她也怕再次受伤啊。岂料是因为她太过靠近这个家伙,让他害羞了。 姜青鸾笑得更甜了,一双纤纤玉手,缓缓伸出一只轻轻地推了一下江无:怎么,你还会害羞啊?你不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么?江无突然沉静下来,微微一笑,开始给姜青鸾讲他出江湖以来的事情,不过唯独省略了在灵琳竹林那两年。 姜青鸾听得很认真,夕阳下,一对青年璧人在斜阳之下依偎在一起,江无突然觉得,他好像有些喜欢面前的这个姑娘,很可爱。姜青鸾突然抱住了江无,头轻轻地倚靠在江无的肩上,江无却觉得有些许的不自在,身体不自觉地倾斜了。 后面马车上的洛倾仙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江无叹了一口气,不知未来如何是好,姜青鸾自然是看在眼里,便问道:怎么了?江无笑道:我的名声好像从来就没好过,估计以后成不了大侠,做个贼倒是可以。姜青鸾微微一笑:那小子不是说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对姜青鸾下手了吗?你怎么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江无大惊失色:姜姑娘,我保证,那时候我绝对没有起任何别样心思,如若有便是五雷轰顶。姜青鸾将两只手指竖在江无唇边,盯着他问道:那你现在呢?可曾有过? 江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有的 驿路之上有灵月,灵月之下有美人。 美人云袖展如画,迷醉江湖痴心人。 游侠入画可追风,美人随心同捕月。 秋风不绝意绵绵,追风捕月可曾歇? 第十八章 曾梦江湖侣同游 驿路青山,白云随行。和风细雨,山花灼灼。 在去往襄州的官道上,一辆马车不徐不疾,似是车内人不忍错过这沿途的小景,故此让车把式赶车稍稍慢上那么一些。 车内隐隐传来争吵,车夫似是毫无所闻,依旧赶着自己的车。 这老实的车夫自然就是江无,车内争吵的二人自然就是洛小姐与姜小姐。江无昨晚差点被轻薄,现在想想都脸烫的不行,他当时瞧着姜青鸾的眼神,他觉得姜青鸾是真的有些喜欢他的。而他一血气方刚的少年,于江湖上遇见如此佳人,若说心内无所悸动那是不可能的,想着想着他竟然不自觉断了无时无刻都在运转的大梦心决。 车内两人已经停了争吵,两人都冷冷地看着对方,洛倾仙良久开口:“你是不是一定要招惹这个家伙?”姜青鸾突然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就这么怕我抢了你的情郎?”洛倾仙双目杀机四溢,姜青鸾也是暗中运气,只要面前女子敢动手,她就立刻以全身气机反击。 姜青鸾两根青葱玉指朝外面江无指去,随后说道:“我现在是很喜欢他呀,他昨夜也说了有些喜欢我的,你能管这么宽?”此言一出洛倾仙小脸阴郁的不行,良久洛倾仙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算了,随缘吧。 两人的说话声江无半点没有听见,他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姜青鸾抱住他的样子,心里一股巨大的甜蜜涌上心头,这是他两世为人根本没有体会过的,原来女孩子那么美好的。他不禁想起了他武爷爷,或许这老头现在与我曲奶奶也是如此的甜蜜。 官道直行至碧波山,山间隐有猿猱飞跃,时而传来一声不知是何种禽类发出的悠扬脆鸣,洛倾仙的家就在这里,她幼年是与其祖母生活在此处,在她看来这里才是她的家。其祖母便是当年有名的罗刹仙子,一手双刀杀得整个江南黑道都胆寒,直到遇上了洛倾仙的爷爷,才归隐于此。当年洛倾仙的爷爷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秀才,至于如何拿住了罗刹仙子的心,这又是一壶多年的老酒了。 洛倾仙说,如有机会再次见面,她把这个故事讲给江无听。 江无疯狂点头,这一定是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故事。想来不比他爷爷和奶奶的故事差。送别了洛倾仙,接下来就是送姜青鸾回琼林山了。一边驾车,江无心内不自觉地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只是高兴。行了大约半日,背后的帘子被掀开,一双玉手抱着江无的肩头,紧接着姜青鸾坐在了他的身边。 江无浑身一个激灵,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姜青鸾感受到了江无僵硬的身体,把头伸到江无下巴前,俏生生的说道:“怎么?昨天抱了你,你可就是我的人了,还害羞了?”江无双目根本不敢与其对视,只是嘴硬:“怎么可能,在下是谁?我可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我会害羞?” “这不就结了?”姜青鸾双臂抱住江无的左臂,头歪着靠在江无的肩头,一双美眸满是盈盈笑意。江无一动不敢动,甚至还不习惯有女子与他贴的这么近,身体不自觉地往右边倾斜,感受到江无往右边倾斜的身体,姜青鸾将他左臂手一拉,瞬间让江无复位。姜青鸾一双大眼睛盯着江无:“再敢往那边靠,我就不抱你的手了,抱你的腰。” 江无整个人都愣住了,更是一动不敢动,他是根本不敢动用护身罡气的,哪怕左边半个身子都酥酥麻麻的,哪怕都僵硬了,硬是一直挺到了傍晚。姜青鸾一直靠着他睡觉,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一直到姜青鸾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才说道:“咱们是不是到客栈了?” 车夫江点点头道:“下车吧,吃些东西,早些歇息,过几日你就到家了。”姜青鸾跳下车去,往客栈方向走了三四步,忽然一个转身,一头乌黑的长发甩出一个绝美的弧度,她眨了眨大眼睛冲江无说道:“你快点儿啊。”江无心内甜腻,不敢有任何表露,只能笑着点点头。 停个马车的功夫,江大少侠已经想好第三个孩子叫什么了。 走进客栈的大门,姜青鸾冲他招手,江无快步向姜青鸾所在的桌子走去。此时的客栈已经如同时间静止,姜青鸾从不遮掩自己的容貌,更是不会掩饰自身对男人那恐怖的杀伤力,客栈内几乎全部的男人都已沉默不语,一个个似是看着桌上的酒食,亦或是擦拭着手里的刀剑。一双双眼睛全都忍不住往姜青鸾瞟。 姜青鸾捻起酒杯,笑吟吟的喝了一口酒,然后轻声道:“你也喝呀,喝了我们一起休息~”江无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姜青鸾笑意更胜方才:“开个小玩笑,这就受不了啦。”此言一出旁的几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种干杂活的小子,能与姜青鸾坐在一桌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不过姜青鸾明显与江无亲近,这也使得周遭的人看向江无的眼神明显不善。 “嗡!”“嗡!”“嗡!”自客栈外传来诡异乐声,客栈内有一桌人脸色大变,纷纷抽出刀剑站起来,其中领头之人喊到:“各位快快运功,这是鱼同鳞的同欲曲,使人狂乱,淫欲大涨。”客栈内江湖人明显脸色都变了,纷纷运气周身抵挡这潮水般的乐声。 客栈外传来疯狂大笑,笑声让人心惊,店内已经有人瘫倒在地,双目赤红,显然是已经快支撑不住。姜青鸾脸色已经逐渐变了,她看向江无,她知道江无一身护身罡气强横无匹,应该是走的性命交修的路子,她对江无说道:“你是不是快撑不住了?”姜青鸾知道江无这种路数的人对这种心神上的攻击抵抗能力根本不强。江无还未开口,姜青鸾身上已经迸发出一股青色的气,凝结成一道匹练朝客栈外甩去。 “砰!”一声炸响,乐声戛然而止,外面传来一十分清脆悦耳的男声:“这种气机成鞭的手段,琼林气宗的哪位高人呐?”不多时,客栈门口一名俊美男子带着笑意缓缓踱步而入,看见姜青鸾的那一刻,男子脸上笑意更胜:“我道是哪位前辈高人,原来是姜大美人儿,正好今日有缘相遇,不如与小生云雨一番,共赴巫山?” 姜青鸾脸色阴晴不定,鱼同鳞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淫贼,此人极善音波功法,江湖上不知多少女子被其音曲侵入心思,心甘情愿被其玷污。此人可和江南四大淫贼不同,江南四大淫贼虽说混账,可最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例如盗窃女子贴身小衣,真要是奸淫女子这种事反而从未听闻。 最主要的是,姜青鸾没有把握能赢。 第十九章 琼林浩浩剑断邪 屋外风声潇潇,周边小林内山泽小兽往林深之处逃去,似乎空气粘稠,让人透不过气。 客栈内突然变得落针可闻,姜青鸾与鱼同鳞都不敢妄动,他们一个走的是气机的路子,一个走的扰人心神的路子,一旦有人先出手,很容易就被反制,似他们这等功深之辈岂会让自己开战便落入下风? 坐在桌子上未曾起身的江无,划到了桌角的茶杯,茶杯触地,一声脆响。一道青紫色匹练瞬间抽向鱼同鳞,鱼同鳞琵琶倒竖,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轻轻波动了两下,姜青鸾与鱼同鳞两人中间的两张桌子瞬间爆裂,碎屑四处飞射。碎屑或是击碎了瓶罐,或是自周遭看客人的面侧,身边飞过,留下了道道血印。 天色渐暗,风声愈发狂放,江无没动手,他知道这一场他根本不用动手,在他看来姜青鸾对付面前这个武功平平的货色绰绰有余。姜青鸾额头隐有汗珠,她虽然内伤已好,但是气机被震碎一次,这么短时间就能凝练回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可与之前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鱼同鳞似乎看穿了姜青鸾气机不畅,调笑道:“看来你是受过伤了,这样更好,能让我省点力气,待会儿在鸳鸯帐里,我就能多些力气对付你了。”此言一出,姜青鸾双手飞出两段长纱,一左一右朝鱼同鳞快速甩去。鱼同鳞大惊,这种兵器看似轻柔娇软,实则坚韧无比,更何况这种力道下,上面还夹杂着姜青鸾的青色气机,这要是挨上一下,当场就得重伤吐血。 琵琶翻转回正,鱼同鳞周身环绕着诡异的血红色蒸汽,随着一指接着一指拨动琵琶上的红弦,那股血红色的蒸汽一点点往他周身扩散,看着扩散的非常慢,可是一转眼的功夫鱼同鳞已经消失在红色蒸汽内。 夜色渐深,那红雾似乎还在发光,而姜青鸾的袖内长纱似乎被什么东西卡在了红雾边缘,进退两难。姜青鸾双目泛红,红雾阻隔了气机,琴音扰人心神,她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敌手,一双玉手顺时针旋转,一股子青光自她体内散发出来,两道长纱上的力道猛然变大,长纱上附着的气机也再次锁定了鱼同鳞的气机,红雾被左右两侧的长纱一分为三! “铮!”一声脆鸣,红雾渐散,鱼同鳞的身形显现,他手中琵琶最右侧的红线已经断裂,鱼同鳞面色狰狞:“不愧是琼林气宗的弟子,如此艳绝天下的美人也有如此实力。”姜青鸾冷哼一声长纱飞出,鱼同鳞身法奇高,竟也被抽了一下,当即嘴角就有血丝留下。 “我的夜航被你切成了三段,待会儿在罗帐内,我要与你舞上三天三夜。”鱼同鳞狰狞大笑,他从断裂的弦口处又抽出了一根弦,不过这一根弦却不是红色,而是白色,续上弦之后他一边躲避姜青鸾的袖中长纱,一边盯着姜青鸾说道:“我要用你的处子之血,将这根新弦染红。” 姜青鸾暴怒,双手舞动速度明显加快,她的脚步也随之舞动了起来,从旁看去,这哪里是在厮杀,分明就是一个绝世女子在迎着夜色与潇风起舞。 江无很是不理解,这人长得挺帅的,怎么嘴里老是说些听不懂的话语。再就是姜青鸾,怎么打了这么久还没有解决,难不成在等我英雄救美?不对,不对,看她的样子明显很生气,如果我贸然插手,只怕她会不高兴。 夜风逐渐势大,屋外小树,木枝摇曳之声愈发强烈,这一刻似乎是天地与姜青鸾共舞! 鱼同鳞双手如同消失,仅剩残影,疯狂在琵琶上来回拨动。一股红色的气浪与青色的气浪似乎像两股大潮,相互拍击,只看哪一边先支撑不住被淹没。姜青鸾与鱼同鳞在拼内功了,若是姜青鸾胜了,鱼同鳞瞬间就会被飞舞的长纱撕成碎片,可若是鱼同鳞胜了,以那诡异音波蔓延的速度来看,当下客栈内所有人都会被音波冲击变成痴呆。 江无开始察觉到不对,姜青鸾嘴角已经开始溢血了,就连她雪白的长裙都已经开始染上了点点梅梅。他猛然起身,正准备一指戳死这个鱼同鳞,忽然自客栈外飞来一把长剑,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好自两方内力大潮的中间穿透而入,直直没入鱼同鳞的胸口。 鱼同鳞双目圆睁,嘴巴张大,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不明白这一剑从何而来,明明他马上就赢了,他好不甘心。他收集天下十美处子之血的梦想还没有实现。他口中喷出一大口鲜红血液,白光一闪鱼同鳞手中琵琶弦尽数应声而断,鱼同鳞直挺挺得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声息。 此时客栈外,狂风渐隐枝未歇,骤雨乍断月无邪。 一名青衫男子自众桑木之顶飞跃而下,似是踏月而来,姜青鸾瘫软在地,她早已没了气力。青衫男子在她倒下那一刻,扶住了她,冲她微笑道;“师兄来晚了。”听到这温醇嗓音,姜青鸾终于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紧张,多么害怕。 青衫男子扶着上了二楼,在柜台上放了老大一个银锭,一楼早已破坏差不多了,众人自是走的走,散的散,上楼的上楼。 江无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上去看姜青鸾吗?如果他不想当然,姜青鸾或许不会就这么受伤晕过去,他极有好感的女子在与人战斗,他袖手旁观了!江无就这么痴呆着坐在一楼,一整夜。 清晨,虫鸣鸟啼声不绝于耳,客栈外清阳正好,似乎昨夜那一场厮杀从未发生过,唯有地上点点血迹才能证明昨夜之事不是幻梦。 江无枯坐在地上,双目圆睁,直到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江无眼中神采尽复沙哑着开口道:“你没事?”姜青鸾很是无所谓的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虚脱了,受了点外伤,有我师兄帮我疗伤,加上我家里的丹药,我能有什么事嘛。” 江无想起昨夜的青衫男子,不禁感叹,果真是剑仙风姿啊。姜青鸾忍不住点头:“我师兄特别厉害,怎么说呢?就是两个字概括,无敌!” 此时青衫男子从楼梯上下来:“青鸾又在瞎说。”姜青鸾吐了吐舌头,这模样把江无看的一愣,原本苍白的面色变得粉红了起来。“师兄别生气嘛,青鸾最喜欢师兄了。这是我的朋友,是他护送了我一路呢!”青衫男子朝江无看过来,说道:“鄙人于修沉,多谢小兄弟护送我师妹!” 江无苦笑:“没有,于大哥言重了。于大哥昨夜那一剑可有名字?” “断邪!” 第二十章 江湖纷扰无痴心 断邪一剑乃是于修沉根据琼林气宗以气驭剑之术,开前路这一式自己琢磨出来的剑法,剑身覆盖有于修沉修习的碎玉心经的碎玉真气,极大加快了飞剑的速度以及可控能力。此外于修沉身上气机庞大,一旦用以引导飞剑,将会无往不利,庞大气机的遮掩下,飞剑如秋景中的残叶,看似毫无杀伤力,事实上势大力沉,一剑足以贯穿人体,加上碎玉真气席卷,敌人非死即伤。 江无抱拳拱手:“有此一剑,于大哥当得起无敌之名。”一旁的姜青鸾掩嘴笑个不停,时不时看向师兄,美目中满是柔情。于修沉抱拳回礼:“江兄弟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瞎琢磨,说起来自杭州一路护送我师妹,正该好好向你道谢才是。” 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江无摇头叹息:“哪是什么护送,是她保护了我才是。”姜青鸾蹦蹦跳跳的挽住师兄的手说道:“你刚刚面色苍白,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师兄帮忙。”江无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昨夜没能帮上忙,心里有愧疚。” 于修沉微微笑道:“江兄弟不必心存愧疚,师妹已经与我说了,你是走的外功路子,一身罡气刚猛无比,昨夜那人偏偏走的是心神的路子,死死克制你,你帮忙就是白白送死。不必有什么愧疚感。” 江无体内真气流转,逐渐平息心内烦闷。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于修沉走过来拍了拍江无的肩膀:“江兄弟不必再烦闷了,你护送师妹这一路,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我请你喝酒。”此话一出,江无体内真气流转,开始以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路径游走。 三人回到客栈二楼,随着一坛坛酒上桌,江无额头上开始冒汗:“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多了?”于修沉大手一挥:“这才哪到哪,江兄弟不用客气,愚兄银子还是有的,大胆喝,敞开了喝。”姜青鸾道:“师兄~,哪有大清早就喝酒的啊。” 于修沉说道:“你懂什么,妇道人家。”姜青鸾小嘴一瘪的说不出话来,江无疑惑道:“难道说青鸾已经嫁人了吗?为什么是妇道人家。”于修沉狂饮半坛酒之后,说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江无瞬间看向姜青鸾,姜青鸾很是无所谓的端坐在那里,好似没有注意到江无的眼神。 于修沉完全没有注意到,紧接着说道:“师妹将于明年中秋佳节嫁给我。我们二人早已定亲,说是妇道人家也无错。”江无点点头,随后说道:“原来如此,于大哥与青鸾仙子天作之合,小弟初入江湖,从未见过这等神仙眷侣。” 随后江无也接过一坛酒狂饮起来,于修沉见到这一幕大笑道:“江兄弟豪放,我交你这个朋友。”江无喝下足足半坛,冲于修沉拱手:“于大哥稍后,我先出去叫点牛肉,片刻便回。”于修沉点头,江无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紧接着,姜青鸾也走出了房门,看着门口的江无,没有说话。 江无说道;“既已有了定亲之人,为何还”不等说完,姜青鸾说道:“江无,我之前是很喜欢你,不过你也不是唯一的,我对你仅仅只是好奇引发的感情。”江无头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为何,那一日要亲我?” 姜青鸾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因为当时喜欢你呀,我一直喜欢的人是师兄,但是不妨碍我也喜欢别人。”江无紧接着又说道:“那现在呢?” 此话一出,姜青鸾脸上笑意全无:“现在不喜欢了呀。昨夜我拼死护着你,已报了疗伤护送之情了。” 江无后退两步,抱拳拱手:“好的,那我知道了。”随后下楼喊了二斤牛肉,回到房间。 于修沉见到江无推门而入埋怨道:“江兄弟怎么一去这么久,快来快来。”江无洒然一笑:“于大哥久等。”大袖一挥,桌上多了一大盒牛肉,于修沉醉眼一眯,刚刚这一手,可不简单,他可没有见到江无什么时候带了这么大一个餐盒进来。 重要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他根本一点都看不出江无这一手的跟脚,略微小思片刻,于修沉摇头失笑:“兄弟似乎也不简单。”江无微微一笑:“江湖骗子的手段罢了。”旋即坐下,二人抱坛痛饮,清晨醉酒,倒是头一次。 满是酒香的客房中,姜青鸾早已去了客栈外散心,唯有两个酒鬼依旧对饮不停,于修沉实打实的狂饮,看着不大的肚子里不知为何能装下这许多酒水,江无体内九条真气如同九条火龙在经脉内肆无忌惮的穿行,后背一缕缕白烟缓缓冒出。 于修沉睁开醉眼说道:“兄弟,你真是走的外功路子吗?”他总感觉江无这人沾酒之后跟方才完全不是一个人,不喝酒给人的感觉如果是水流的话,喝完酒给人的感觉,就是瀑布。九天银河落狂瀑! 江无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走的外功路子。一直是贵师妹说的。”于修沉点点头,默不作声,旋即问道:“江兄弟,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妹?”江无面色一愣,没多久便点头:“于大哥说的是,不过那是之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现在早已没了那份心思。” 于修沉起身抱拳:“江兄洒脱,我信你!”不多时,江无食指关节轻敲,说道:“昨夜我确实可以动手,但是我以为以姜青鸾的本事对付那人绰绰有余,岂料我高估她了,呵呵呵,我本来想一指头戳死那个家伙,没想到于大哥飞剑直取贼人性命。因为我的疏忽导致贵师妹受伤,所以我才会那么过意不去。” 于修沉点点头,他是信这话的。此时姜青鸾推门进来说道:“你明明只是有一身横炼罡气,我以气机探查过,你身上没有什么内力,也不曾有任何内息波动。”江无摇头失笑:“姑娘说的是!”随手提起一坛酒,微风拂过,江无早已消失在了房内。 两人愣神过后,齐齐疾步到窗台之前,只见江无已经牵着一只驴从客栈外棚走出去。于修沉大声喊道:“兄弟,明年中秋,一定要来喝酒啊!” 江无回头露出一个笑容:“大哥放心,届时小弟定然赴约!” 第二十一章 人活鬼脸树活皮 官道上,江无骑着灵马缓缓而行,面无表情。道上落叶纷纷,空气中传来花香。烈日被云遮住了一半,江无叹了口气。 突然灵马打了个响鼻,江无没忍住一下子掩面痛哭起来:“原以为我遇上了情缘啊~就这么没了啊。”江无内心一直是揪着,在客栈之时一直是压着,未曾显露出半分。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就好像心里什么东西没了一样,心慌,心痛。 好像呼吸不畅,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姜青鸾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不是把他当做一生伴侣却要跟他说那些情话,还要亲他。 难过,难以形容的难过,哪怕是当年与凌绝峰上的白熊大战被打成重伤,也没有感觉到过这样的难过。 就在此时,前方行来一队人马,江无瞬间变回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脊背挺得笔直,好似方才的完全不是他,脸上的泪痕因为匆忙,脸颊旁还剩下一星半点。不过也不敢再去擦,泪痕被风一吹,还有一些痒痒的。 车队的人大多没有怎么注意他,只是有一些人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虽然他们也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双方并未产生什么交集,各走各的路。直到经过车队尾最后一个人之后,江无的脸瞬间又变了回去,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又仿佛刚刚的完全不是此人。胯下灵马又打了个响鼻,江无拍了怕它的头,好兄弟,关键时刻也只有你陪着我。 难过了好久,路还是得赶啊,月下无清梦,仅有一个迎着星光一边赶路一边痛哭的少年~ 夜晚,去往琼林气宗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行,车内有烛火摇曳。透过车帘可以看到车内的曼妙身影,车内的女子与车外的男子皆是沉默。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终究还是男子先开了口:“你跟江无之间发生了什么?” 车内女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并未发生什么,只是我被他的护身罡气重伤,之后他怕我难以返回,一路护送我回来,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于修沉眉头紧皱:“此人一身潇洒气,看得出来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真汉子。只是我不知道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哪怕直到现在,他都被江无的身法震惊到。 以他的功力,对一个人的消失半点察觉不到,那么只有三种情况。第一,此人轻功高绝到难以想象,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但是对于整个江湖而言绝对不少。第二,此人内功缥缈,不知来处不知归途,逍遥功!第三,此人内功与身法相辅相成圆融如意。 不论是那一种,都对江湖而言算得上稀少。但是如果放在一个这样年纪的人身上,那就只有四个字,凤毛麟角。问题就是这样的人物他大部分都见过,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江湖新秀?这种层次的江湖新秀? 于修沉抓狂道:“鸾儿,你最近有听说过什么江湖新秀吗?”车内传来声音:“倒是有,襄州有一对游侠,一个叫江吹雪,一个叫何饮风。此二人实力深不可测。”于修沉摇头道:“这两个人我见过,这位江兄弟不是他们其中一个,就没有什么以轻身功夫着称的?” “江南五大淫贼之首?”姜青鸾试探性的开口道。于修沉沉声道:“放肆,怎可如此说江兄弟,他一路护送你,礼敬有加,这样的人是淫贼?如若真是他,那鱼同鳞手下你岂能坚持到我来?” 姜青鸾一时无言,她开口道:“江无确实就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于修沉沉默了:“真的假的,江兄弟真的是淫贼?”“不是,他跟我说过,他初入江湖,不知山庄盛会,误以为遭遇山贼,冲进去才引发一系列误会,加上后来江南四大淫贼添油加醋才变成这样。”姜青鸾吐出实情。 于修沉大大松了一口气:“师兄确实吓到了,我就说嘛,如此萧然一条好汉,怎么会是淫贼。” “不过他为什么要骑驴走?骑马不快吗?”“不知道,也许是他的喜好吧~” 于此同时,完全相反的道路上,一人一驴还在赶路,这一路,是北上。他答应了燕留痕,此次他们将要一起去往边境,顺利的话,就是参军。 不过江无现在一点参军的心思都没有,他好难过,还好,现在表情是控制住了。没有像傍晚那会儿那么,那么的让人觉得奇怪了。 一直赶路,他也一直窝心,直到清晨有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心情莫名的好受了一些,不觉得那么委屈了。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了,江无跟自己说道:“人家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 他紧握右拳,用力一甩:“逍遥功!”这手子逍遥功是他当年被爷爷奶奶捡到的时候,就在襁褓里的,应该是他的家传功法,虽说不是什么天下无双的神功,但是胜在能让人清心静意。他内心里,始终觉得这门法子才是最适合他的。也正是凭借着这一手逍遥功,他的轻功才能达到如今的地步。 爷爷奶奶们曾点评过:“这一手跑路的活还是学的确实好,出去了就算被打个半死也应该能跑掉。”他虽尽得爷爷奶奶传授,但是一身武学没有哪一方面得到过如此赞誉。爷爷奶奶说过,他这一身武学稀松平常,出去太容易被打死,要不是看在他轻功过得去的份上决不放他走。 一股真气自丹田而起,周游诸身大穴,逍遥真气,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因为它毫无任何被人察觉的可能,它所带来的真气感受,与人的体温完全一致,它不像其他真气自诞生之时会给修习者带来气感,最神奇之处便是可以根据环境变换其真气感受。连练功者都无法探查到逍遥真气。 想修出逍遥真气,只有习得逍遥真意,方可使周身大穴内蕴含的真气转变为逍遥真气,硬生生的修行是一辈子都修不出来的。纯凭着自己的周身意念运使真气。 良久之后,江无一口白雾吐出,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也不想再哭了。前方看到栈旗飘扬,江无收功。 官道之上烟尘滚滚,适才应该有大队人马经过,看这情形,看来前方客栈内是客栈里坐满了人了。江无本想就此离去算了,不过有一点杀意让江无无法忽视,杀意无多寡,只论纯杂!江无很想见识一下是什么人在此处,并且散发出此等杀意。 第二十二章 人间司情燕觅霜 “二子?来给我把坐骑牵下去吃料子。”一道声音自客栈外传来,客栈内所有人全部看向门口。 江无正在客栈大棚外静候,寂静无声的客栈内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来了客官。”客栈门口小步跑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二,一路到江无身前,从肩膀上取下一块兜布,在江无周身轻拍两下,随后看向江无。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良久,江无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倒是带它走啊?”小二一脸无奈:“您倒是给啊~” 江无愣住了,给什么,随后一脸黑线的说:“你要什么?”小二很是无奈的说道:“缰绳啊,您不给我缰绳我怎么牵走啊。”沉默半晌,江无开口了:“没有缰绳,你直接去吧,它会跟着你走的。”吓他一跳,还以为要钱呢...... 小二一脸尴尬,走到灵韵面前:“大哥,你等下跟我走哈。”被起名灵韵的驴子打了个响鼻,轻蔑的看了小二一眼,大摇大摆跟着小二走了。小二走出一段距离,回头说道:“客官,等下进去小心些,那里面都是些江湖人,别招惹他们。” 江无笑容和煦:“多谢提醒,我知道了。”随后小二眼睛一花,那位客官竟然不见了,小二无奈的笑了笑,既是如此,是小人多操心了。 “掌柜,劳烦给我上两个果蔬小菜,舟车劳顿,想吃些清淡的。”安静无比的客栈大堂内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整个客栈的人都将头扭向一张靠窗的桌子,原本无人的桌子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还在把玩着筷桶内筷子。 一个斗笠客后背不自觉地冒出些许水渍,别人看不太出来,他是心里有数的,此人不可力敌。随后他看向同桌的大髯汉子,筷子在桌子上轻敲了几下。大髯汉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随后起身,冲柜台喊道:“掌柜,劳烦给那边的朋友上一盘牛肉,一壶龙涎香。账算我们的。” 江无有些愣神,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要送他这些东西。随后他招了招手,方才进门的小二又是一路小跑过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江无说道:“那边的客人为何无故要送我这些酒食?”小二看着桌上的菜,赔笑道:“客官,您取笑小人了,您也是江湖客,怎会不明白这意思。” 江无面色尴尬,随后故作高深的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小二俯下身子,悄声道:“这一斤牛肉,一壶龙涎香,牛肉翻过来在江湖上俗称地龙转身,这是将您比作地龙,龙涎香就是龙也拒绝不了的好酒,那边的客官想来是想说,希望客官您不掺和他们的事。” 一粒碎银子落在小二手里,小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这一趟赚翻了。 江无面带微笑,他本来只是想弄清楚那一道杀意从何而来,反正不是针对他,若无必要他本就不会掺和。随后他朝斗笠客那一桌遥遥抱拳,算是答应了。斗笠客和大髯汉子那一桌四人同时站起来,冲江无抱拳。斗笠客心情平复了些,这等人物,何须给他们几人这几分薄面。想来是真不打算掺和。 看着狼吞虎咽的江无,斗笠客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随即转向楼梯,死死盯着客栈二楼的走廊。不多时,客栈掌柜说道:“麻烦各位,待会儿有事解决需出去解决。小人小本经营,实在是损失不起。” 掌柜知道这些人来此,接下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开着店不能拒客,也只能认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口说了刚刚那一番话。靠门口的一名黑衣男子面露不屑:“少聒噪,待会儿若能留下条命就算你的造化了。” 掌柜面露难色,最后只得叹口气,摇了摇头。这时,斗笠客举起酒杯说道:“掌柜先生放心,但凡有任何损坏,我等都会赔偿的,只是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一些争斗。请躲远些。” 黑衣男子嗤笑道:“到底是名门正派,倒是滴水不漏。只是不知道怎么教出来的那个小畜生,拐跑我圣女。”大髯汉子猛地一拍桌子:“贼人,你放屁,分明就是你教妖女勾引我大师兄。”斗笠客抬起左手:“玄静,不必争论,当务之急是带你大师兄回去。” 大髯汉子坐下,做了个道门稽首:“是。” 与此同时,客栈二楼传来金铁交接之声,斗笠客面色一变,瞬间站起来一跃而起,数息之间就站在了二楼廊道。大髯汉子一抬手,四五个人同时站起来,往二楼而去。黑衣男子也站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动身,而是让他周围的几个人往楼上赶去。而自己捻起酒杯,似乎在等什么。 片刻之后,金铁之声消失,一道天蓝色气浪自二楼一间房内冲出,直接将整个客栈打了个对穿。斗笠客的惊呼声传来:“是你!他们人呢?”这时,黑衣男子瞬间消失,人已经在客栈后方了,他的前方是一对男女,男子沉凝如水,女子媚而不妖。 黑衣男子将兜帽往后拂去:“圣女,好计谋,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果然是会左右互搏之术。” 不多时,客栈内传来爆响,一个人影往这边闪来,是一个扎着长长高马尾的英气女子。在跃起的间隔中,英气女子手中弯刀发出阵阵嗡鸣。在人被这嗡鸣声吸引的同时,一道刀光已经到了黑衣男子的面前。 黑衣男子大惊:“心音刀。你到底是谁?”英气女子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杏眼内满是杀意。任谁都难以想象,如此神技是从这样一个英气十足的美丽女子弹指间展现出来的。“燕施主,何故趟这趟浑水。无量天尊~”斗笠客已出现在英气女子身后,刚刚那一击着实让他毛骨悚然,也让他无比头疼。 燕觅霜,一个不讲道理的女疯子,三年前出现在江湖上,自命司情判官。专爱插手男女情爱之争,杀负心汉,杀无情女。遇上有情人,毫不吝惜舍命相帮。仅仅三年时间,她在江湖上名声十分不小,不知道张师侄是怎么找到的这个人。 此人年纪轻轻,一身武功奇高,鲜有人能敌。便是斗笠客扪心自问,单打独斗,极有可能死在其刀下。黑衣男子接下那一刀之后,足足后退一丈有余,随后双目满是狰狞之色:“燕觅霜!你知不知道你在同时得罪罚月教和太乙门。” 英气女子还是紧紧抿着小嘴,也不开口,左手从腰间又拔出一把刀,指向斗笠客。此时被她护住的那对情人,女子往前走了一步说道:“燕妹妹,你别急,让我和师叔聊一聊吧。”听闻此言,燕觅霜收起双刀,往后退了一步。 “宁玉,你背叛我教,没什么好说的。教主拿你当亲生子女,养你长大,你为了这么个臭道士,居然要叛教,你还有脸说什么?”黑衣男子满目怒火,直直冲着宁玉咆哮。宁玉双目含泪:“由叔叔,我在教内这么些年,您对我一直是当自家晚辈,为什么小玉勇敢追求自己的夫君,您要反对。” 由西均逐渐平静下来:“玉儿,你这么大了,想男人叔叔理解,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张灵枢,他是我教死敌你不知道吗?真说看中了叔叔也认了,你大可以把他绑回来,为什么要叛教?你的良心呢?”宁玉沉默不语。 “玉儿嫁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人,叛教也是我让玉儿这样做的,你们大可以冲着我来。”张灵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宁玉身后。“冲着你来?小王八蛋,你是不是以为你身上没有烂摊子?”一道声音传来,正是斗笠客张若虚。 大髯汉子跟在张若虚身后缓缓走来,看着他最尊重的师兄,内心五味杂陈。 “混账东西,你凭良心说,这些年门中上上下下对你怎么样,你他娘的跟这魔教妖女不清不楚就算了,你还偷紫霞丹给她?当年两教大战,她杀的人少了?”张若虚直接就是破口大骂,与之前在客栈判若两人。 张灵枢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抬头看向张若虚:“为什么罚月与太乙的恩怨要落在我的头上,为什么要落在玉儿头上,当年我们俩都小,一直视彼此为死敌。当年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视对方为死敌,后来我们俩阴差阳错一起游历江湖。我们都发现..”话还未完,宁玉便打断了自家夫君:“我们俩不想被先辈的恩怨所累,所以我们才决定离开各自的教派,隐居。” 由西均与张若虚都没开口,反倒是燕觅霜开口了,这个女子一开口说话竟莫名的有些可爱:“我不管你们这些,这俩人真心喜欢彼此,他们只是想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我支持,谁敢反对我,我肯定剁了你们。” 由西均与张若虚都愣住了,好有种的女子,好纯粹的杀意! 第二十三章 不愿大侠作少侠 由西均与张若虚都在等两个晚辈的一个态度。 燕觅霜不是什么完全应付不了的敌人,他张若虚拼的换命也能让燕觅霜从此在江湖除名。气氛凝重起来,张灵枢与宁玉齐齐抱拳鞠躬:“对不起!” 张若虚深吸一口气:“掌门有令,张灵枢若不愿归山,需返还紫霞丹,自废武功。若敢不从,即刻起太乙举门追杀!” 由西均也是沉声喝道:“教主法旨,宁玉叛教,死有余辜,念在为教多年,废掉一身武学,自断一臂,此事揭过。如若不允,举教追杀,天涯海角,绝不停息。” 一股细小的天蓝色气浪自燕觅霜洁白的手腕处缓缓透出,燕觅霜眉目毫无波澜,但是手上细小的动作就说明了她打算拼命了。张灵枢直接跃起拦在燕觅霜面前:“燕姑娘,你仁至义尽了,真的。” 燕觅霜盯着张灵枢,随后看向宁玉说道:“你们只要不想,今天除非我死,你们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此言一出,由西均与张若虚都暗自运劲,他二人都想先合力斩杀燕觅霜。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那万一你死了呢?”燕觅霜猛地看向客栈方向,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窗台前,自顾自的吃着一颗白菜,时不时还喝一口汤。 这人毫无内力,不像什么世外高人。燕觅霜心中想着,不过这等场面敢开口,怎么都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才是。“施主,请不要插手。”张若虚冲江无做了个道门稽首,“你我有言在先。” “怎么,我看热闹不行?而且,刚刚你们打斗的时候,这两盒菜,全是你们打的烟尘,要我怎么吃?这合规矩?”江无斜眼瞥向张若虚,张若虚一时无言,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随后由西均冷笑道:“怎么,给你脸了?张若虚敬你三分,可不代表老子也敬你三分。管闲事的下场只有死!”于此同时,由西均的部众齐齐抽出武器看向江无。 燕觅霜看向江无说道:“阁下管的宽,我死不死怕是你说了不算。”江无无奈笑道:“看来我是惹上麻烦了?自始至终,我可没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随后就是两口饭,狼吞虎咽。不消片刻,江无起身擦了擦嘴:“好了,我吃好了,没事我就走了。” 由西均冷笑道:“你倒是从容,想走便走?”“怎么,不让?”江无看向由西均,由西均摆摆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过于无礼。怎么说也得磕头道歉再走吧,耽误了老子的时间啊。” “好!”只有一个好字传来,江无身形早已消失,由西均正锁目寻找,不知怎的只觉双脚传来一股子怪力,让他双脚不自觉地往前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跪在了地上。后方三步处,江无正负手斜眼看着由西均。 此时此刻,张若虚与宁玉两方人脑海里同时冒出来一个念头:“此人不可力敌!”而由西均此时只想站起来,可是背上一股子巨力压得他根本无法起身,他想起了当年教主与他切磋时的场景,与此时情况十分相近,仅仅是片刻他就咬牙死死道:“真气外放,先天大境!” 张若虚眉目十分凝重,死死地看着江无,同时脑海里已然对由西均破口大骂,他妈的,人家要走你让人家走又怎么了?魔教妖人真作孽。岂料江无却摇了摇头:“我并非什么先天大境之人,你身上的是我的护身罡气。” 燕觅霜对此话是万分不信,刚刚那种速度,这种力道的罡气,不是先天罡气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先天罡气本就是先天大境才有可能存在的东西。简而言之,没有先天罡气的人不一定不是先天大境,但是一旦有先天罡气,则必然是先天大境之人。 张若虚冲江无一拱手,说道:“阁下,打算如何做?”话音刚落,“砰!”一声闷响由西均身上的罡气尽数回到江无周身,而由西均也被一股奇异的力道抽飞出去。江无双手入大袖,负手而立:“我刚刚没打算,现在想掺和了。”张若虚眼神灰暗,但是灰暗之中却是止不住的欣喜之色。 江无看向燕觅霜:“你肯定不止这么点水平,你封脉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燕觅霜。燕觅霜抱拳拱手:“阁下慧眼如炬,的确如此。”江无感叹:“我就知道,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杀意,不像是你现在这个水平配有的。” 随之,燕觅霜惊恐的看向江无,此人竟然完全感知到了她的内息波动。不错,燕觅霜乃是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入先天,如此封脉,一次次让自己陷入绝境,一是为了实现自己内心所想,杀尽天下负情薄幸者,有情人终成眷属,二就是想借此绝处逢生,走进先天大境。 转瞬时间,江无飞掠而去,不多时,便拎着被抽昏的由西均回来了,江无信手丢在地上,随后一道剑指点入由西均大穴,由西均转醒。由西均看向江无,只是眼神中再没有了不耐烦与桀骜,有的只剩下了敬畏。 江无冲张若虚与由西均二人说道:“这两个人我保了,你们现在这些人肯定是打不过我的,任凭你们回去搬救兵也罢,或者追杀也好,都随你们。你们只要记得,这件事跟这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剩下的都对我来就好。” 随后江无看向五味杂陈的燕觅霜:“你很厉害,我敬佩你。”燕觅霜闻听此言,再次抱拳弯腰。同时也对宁玉与张灵枢说:“安心跟这个姑娘离开吧,剩下的事情与你们没有关系了。好好过日子,兴许你们以后有了娃娃,有缘的话我会过去喝一顿酒。” 宁玉与张灵枢对视一眼,双双跪在地上齐齐道:“叩谢恩公!”江无扶起这一对小夫妻,转头对张若虚与由西均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也不想看这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废掉,是吧?” 张若虚与由西均低下了头,由西均还是说道:“教主有命,不敢不效死。”张若虚倒是没说什么。江无笑道:“行了,如果不是看你们身上没有什么血煞之气,我才懒得管呢。你们回去可以直说,被江逢痴把人抢走了。待会儿你们俩各自再吃我一拳,造点伤势,这样不就结了。” 二人瞳孔放大:“还能这样?”“还有一个问题,你们带来的这些人,是否可信,如果不可信,那就全部杀掉。”江无看向了后方的那些弟子。张若虚吓得手一抖,赶忙说道:“不会不会,这些孩子都是自幼和灵枢一起长大,绝不会害他。”江无点点头,随后看向了由西均。由西均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这位高人温温和和很好说话的样子,十几个人说杀就杀啊。不会是哪个魔宗出来的吧?旋即对着江无摇摇头并说道:“多谢高人绕我一命,至于这些手下是我嫡系弟子,不会有失。” 张若虚和由西均提起毕生功力,各自吃了江无一顿老拳,被打的鼻青脸肿,口流涎水。“江大侠~”话未完就见江无脸上洋溢着极为舒心的笑容,只听江无说道:“哎~,什么大侠,少侠,少侠。”此时由西均接着口齿不清的说道:“江扫侠,不四说一拳哇?” “什么一拳?我有这么说过吗?”江无一脸疑惑,张若虚一脸憋屈的看着江无疯狂点头。随后江无给出了解释:“那是你们听岔了,我说的一拳就是一顿王八拳。反正我很有分寸,都没给你们打出什么大伤。” 燕觅霜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偏偏她要装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死死的憋笑,白白的腮帮子一点一点的鼓起又泄气。宁玉与张灵枢也都有点忍不住笑,张若虚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混账,还有脸笑,你们俩知不知道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幸亏今天是有高人在场,否则必有死伤!” 事实的确如此,江无的出现,完全搅局,原本他们必须执行死令,他们两个都不想出来抓人,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国有国法,门有门规。可如今江无将一切都揽下,他们两边都不会有什么事,这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第二十四章 人不识数且迷路 “江扫侠,耻番多卸。跑住了灵玉的命!”由西均再次冲着江无抱拳鞠躬,随后看向宁玉说道:“重耻以后,离我债无瓜葛,快肘吧。”江无看着脑壳痛:“行了,我感觉我下手还是轻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相对好点的张若虚对张灵枢说:“灵枢,以后不要在江湖上走动了。”张灵枢与宁玉齐齐向张若虚鞠了一躬。 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说到底,跟这些孩子能有什么关系,自他们长大以来,他们的一切是非观念本就是由我们灌输,如果没有我们,这两个孩子若有缘相识,只怕娃都已经几岁了。张若虚心里不禁闪过这一些念头。 轻叹一口气之后,张若虚率先带着人走了,太乙的众师兄弟在临走前都抱拳与江无见礼,且与张灵枢齐声告别:“后会有期,大师兄。”自今日起,江湖上就不会再有太乙灵字辈大师兄张灵枢这个人了。张灵枢的师兄弟,看向他的眼神有羡慕,有无奈,有惋惜,有不舍,但更多地还是崇拜。 由西均没说什么,独自一人领头而行,带来的教众尽皆自行跟在其后面。 待两方人马走远之后,江无不知什么时候也牵着灵韵出来了,晃晃悠悠的,手里还提溜着醉八荒,此时江无心情好多了,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宁玉与张灵枢再次走上前来,跪在江无面前:“多谢恩公,多谢恩公。”不待江无去扶,二人已经磕起头来,燕觅霜说道:“不必,这大礼,你受得起。”三个响头过后,江无才把二人扶起来。 张灵枢看向江无,眼神复杂,江无微微一笑:“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呗。藏着掖着不像个爷们儿。”宁玉拧了一下张灵枢,这一下力道不轻,张灵枢疼的龇牙咧嘴:“娘子你干嘛~”宁玉听闻这一声娘子眉目自带喜色,更添三分风韵,美面都带有淡淡的红色。 “打住啊你们俩!赶快打住,我刚受了情伤,你们就在我面前这么弄,我受不了。”一句充满了无奈之意的话语传来,张灵枢二人不禁都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们二人失礼了。”随后张灵枢说道:“江少侠,我看你的样貌,你好像年岁极小。一身武学却如此高深莫测。” 江无摆摆手:“什么高深莫测,是你们水平不够,江湖如此之大不可一叶障目。我出来之前,我们家长辈说了,我这种实力在江湖上很容易被人拿住,幸得我极善轻功,只图保命。”这一番话,让张灵枢与宁玉无地自容,看看,人家如此实力竟谦虚至此,着实是虚活二十四年,惭愧啊惭愧。 宁玉柔声道:“说起来,少侠年岁似乎比我们还要小,我夫妻二人着实是惭愧。刚刚听闻少侠说,受了情伤?以少侠这等仙人之姿,竟也有女子不喜欢?” 此言一出,燕觅霜也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无,一双杏眼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江无叹了口气:“你们也是过来人,瞧着人品也还行,可不许给我外传。”随后江无便将其与姜青鸾的事情与这三人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醉八荒里也再没有酒了。就着骄阳与一对有情人,说着自己的过往,这酒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点滋味的。酒罢,燕觅霜三人尽皆默然不语,江无也摇头失笑。都是过客,不必再想了,这些日子在路上难过也已经难过完了。 希望姜青鸾以后与于大哥和和美美。 和风夹杂着花椒木的味道,不远处青山巍峨,蜿蜒小道盘根错节。山间清泉的水流声,与夏日相伴,多有鱼虫鸟兽游弋。相比于这些,那些难过,就只有芝麻大一点了。大侠是包容的。 江无双目变得极为清亮,他对着三人说:“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我才入江湖,二位便出江湖。我也是晚辈了,没什么话说两句吗?” 张灵枢与宁玉二人同时起身对视一眼,抱拳说道:“愿少侠,逍遥一生,人间无忧。”江无笑得很开心:“多谢!那我这便告辞了。” 随后江无翻身坐在灵韵上,恰逢此时,山雾游来,逐渐淹没了这里。在三人眼里,那个一身肆意的少侠,好似谪仙人一般缓缓消失在山间。 江无走后,宁玉与张灵枢看向燕觅霜。燕觅霜指节泛青:“天下十美?”她最是忌讳此类事,听闻江无讲完事情经过,心内早已怒火翻涌。对姜青鸾的恶感一下子上升,她对宁玉与张灵枢说道:“我要去一趟琼林气宗。” 宁玉急忙挽住了燕觅霜:“燕妹妹,不忙,我二人与你一起去。”张灵枢也是洒脱一笑:“在离开江湖之前,总得留下些什么。”宁玉轻叹一口气:“这世间竟然有恩公这样的任侠之人。恩公或许独自难过,我等总得做些什么。” 这位娇柔美人双目之中满是杀气,张灵枢都被吓了一跳:“娘子娘子,不可起杀心,我等只是去出气,不是为杀人,一旦杀了人我们走不出琼林气宗。” 三人运气开始朝琼林气宗一路飞跃而去,江无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是知道他们会如此,兴许江无就不会说出口了。 五日之后,江湖上开始出现传言:琼林气宗被三个年轻人挑战,青年一辈被打的不成样子,毫无还手之力。据说其中有一个人是太乙的叛逃大师兄张灵枢。此人颇有侠名,不知此番为何如此行事。琼林气宗大师兄于修沉被一名女子打成重伤。而有着天下十美之一美名的姜青鸾仙子,被另一名女子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无奈何,赌斗三场,三战皆输,根本没什么脸为难这三个年轻人,只得让他们大摇大摆走出了山门。 一时之间,琼林气宗年轻一辈没落之言在江湖上盛传。 自琼林气宗离开,燕觅霜已然突破到了先天大境,江河四海,自此可以任其遨游了。而张灵枢与宁玉也寻了个僻静地方隐起居来。 至于江无,很是顺其自然的迷路了,在山里出不去了。原因是,问路的时候把第三个路口转弯听成了第十三个路口。此事源于江无在给那三位讲故事的时候饮酒过多又未曾使用内气排酒。很是自然的就晕乎乎的,也很是自然的听岔了指路的老人家所说的数,再很是自然的就丢了。。。 第二十五章 夜色茫茫伴月航 这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把自己给丢了。江无心下无奈,正当他与灵韵一筹莫展之际,自林间小道走出来一个老人,此人正是给江无指路的老人家。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都愣在了原地。不多时,老人开口:“小伙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江无正愁着呢,随后翻身下来说道:“老人家,我跑到这,没有看到您说的松叶林。我也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老人家白胡子都笑得翘起来了:“你这小伙子,我给你指的路根本就不是这一条,你跑岔了。”江无一脸委屈:“不是第十三个路口转弯吗?”老人家闻听更是乐不可支:“傻小子,老夫说的是第三个路口,第三个。得亏这是真有第十三个路口,这要是没有你还不跳崖啊。” 闻听此言,江无十分尴尬,想来定是喝酒给自己喝蒙了。江无随后弯腰拱手道:“是我没有听清,劳烦老人家了。” 老人摆摆手说:“无妨无妨,我还当是标标致致的一个小伙子不识数呢。”江无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牵着灵韵准备离开。老人却拦住了江无:“小伙子,刚刚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会以为是我骗了人,再遇上老夫肯定会讨个说法,为什么你反而依旧十分恭顺呢?” 江无憨厚一笑:“您与我素不相识,愿意指路便已经是难得。您瞧着跟我自己爷爷奶奶差不多的年纪,就算指错了路,我也觉得是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哪能凭着这个去怪您。” 老人微笑点头,一只左手一直不停地轻抚胡须。他走到江无身边拍了拍肩膀问道:“多大年纪了?”江无答道:“十八岁了。”老人心内更是欣喜,如此年纪心性如此纯良。 随后江无两眼一花,一道剑光掠过,一把银色小剑落在江无手里,面前已无老人身影,只留下句话在空中回荡:“此乃侠剑,乃古剑阁侠脉信物,你便是侠剑一脉传承人!” 江无又一次愣在原地:“这这这,传说中的奇遇?”随后不禁热泪盈眶,奇遇傍身,我真的是天生就是大侠的料子。这和郭靖遇上洪七公也差不多了吧? 这银色小剑散发着幽幽寒光,江无使逍遥功内气灌注银色小剑,银色小剑一道白光直射江无眉心。在江无的脑海里,就好像有无数本书同时翻开,而江无多出了无数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翻看着这一些书。 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让江无心生崇敬,江无直接盘膝坐地,浑身冒出大量青白色蒸汽。 这银色小剑内蕴含的东西,正与江无本身进行融合,银色小剑刚刚吞了江无的一些内气,如今自银色小剑内部,莫名涌出极其庞大的功力,自江无左手传入江无的周身大穴。 亏得江无一身武学包罗万象,内田之中更有阴阳两仪存在,这才勉强能受得了这功力。 老人并未料到,侠剑仗义之中的功力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四百五十年来,从未有人取得过仗义之中哪怕百分之一的功力。 足足三个时辰过去,山林中早已漆黑一片,唯独在林间岔路口正中有微光散发,江无浑身青白蒸汽已然消失不见,身上仅有微微的青色气浪此起彼伏。银色小剑也早已不再涌出功力,好似解脱一般,周身萦绕着流白之息,仙意朦胧。 江无丹田之内两仪与阴阳足足大了有一倍,还在不停旋转,连带着江无身上的逍遥真气都一起被吸了进去。直到江无周身不再散发青色光芒,江无体内已再无真气,如同普通人一般。 缓缓睁眼,江无好似大梦一场,梦中有一仙人传授御剑之术,习练仙术耗尽了江无的心神。此外,江无知道自己被前辈高人看上,传了功力,以防万一他用自身悟得的自然功将所有功力融合归一。也就是丹田内的阴阳两仪。 此身大有进境,现在他已完全敛息,浑身上下毫无功力可言,可一旦所需索取,阴阳两仪自然会源源不断的运转。 江无在梦中找到了下一步该如何前进,这自然功,他本以为已走到了头,已毫无头绪再往前走了,现在他将此身功力融汇贯通,原本不同的功力如同一条条河流,现如今全部汇入了一片大海,再无彼此之分。 他悟得了一! 阴阳两仪不是终点,接下来就是将阴阳与两仪变成一个一。 从多到少,从繁到简,从有到无!大道不远。 他看着不知道跑哪去的灵韵,只得扯着嗓子喊:“灵韵~混账东西你跑哪去啦?”嚎了两嗓子之后,灵韵没出来,山上猴子倒是被吓醒不少。 灵韵是他的爱驹,以后他成了绝世大侠,这可就是他第一个坐骑,值不少钱呢~ 正当江无不知所措时,一阵欢快的蹄声传来,他回头就看见他的爱驹很是潇洒的一路溜达了过来,看这德行应该是刚刚出去觅食了,看这从容的步伐应该是吃不少。 “我特么饿了这么久,你他娘的出去偷吃?讲不讲义气啊你?”江无很是无奈的扯着灵韵的耳朵说道。岂料灵韵吃痛,一蹄子就踢了过来,江无瞬间化成道道残影,接连两个后翻闪开来。 灵韵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仿佛在说,这一脚还能躲开啊。 江无冷笑道:“混账东西,谋杀主人,待会儿把你杀了炖汤喝。”灵韵睁大了眼睛,不多时便开始嘶鸣起来。“好混账,果然听得懂我说话。”此言一出,灵韵瞬间呆滞。此马灵性至此,江无自然舍不得杀,不过是吓吓它罢了。 一人一畜生,就着夜色与虫鸣,开始寻找去往铭阳的道路。好不容易返回找到第三个路口,江无激动的要命,月光下一个背负着月光的少年一路疾驰。 酉时三刻,终于自山上下来,江无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看见平路了。 坐在树上,本想就着西风歇息的江无,耳朵微动,随后猛然起身,他听见了惨叫。离此应该不远,他还在空气中闻到了焦味。 有大事发生了! 第二十六章 奈何世间多不平 灵韵打了个响鼻,摊在树下睡得香了,丝毫不知道自己主人已经消失了。 山林之中,一个人影极速穿梭,月光在林间留下道道光柱,在这些光柱的映射下,出现了无数残影。林间松树上有一粒松子自枝头落下,自那道残影经过它时,它仅轻微摇晃一下,便继续向下落去。好似从未有东西经过一般。 惨叫声在江无耳边已经越来越清晰,江无心内也是愈发的揪心。他心血来潮,这次的事如果他没有管,他会悔恨一辈子,他有这种直觉。 一座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中,已到处都是大火,惨叫声不绝于耳。村内四处都有黑甲,许许多多的村民都在四散奔逃,每一名黑甲士皆手持重刀,在追杀他们能看见的所有人。 一个农妇抱着孩子跑出村口,眼看就要进入村外的护庄林,一柄长刀飞来,将农妇和怀里的孩子捅了个对穿,母子二人就这么被巨大的力道钉在了树上。 哀嚎与绝望之中,一个老人被直接劈成两半,一个汉子为了护着后面的婆娘与小女儿被捅了十数刀,眼中都已经无神,双手还死死地抓着捅进身体的两把刀刃。 江无出现在村口,看着眼前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情景,目中含泪,额上青筋暴露,一股无与伦比的暴虐气息自江无身上散发出来。 有黑甲士注意到了江无,直接踢刀往这边飞来,刀刃在江无额头三寸处戛然而止,刀身发出阵阵嗡鸣。那名黑甲士意识到了不对,大喊到:“有扎手的,先杀他再灭这些人的口。” 江无闻听此言,灭口?看来自己是碰上大事了。江无含怒大吼一声:“来,来杀我!”十几名黑甲士朝江无冲过来,江无闭紧双目,一股奇异的气机蔓延开来,转瞬之际,一声爆喝传来:“仗义!” 一道银光自江无袖中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两名黑甲士的脖子,那两名黑甲士瞪大了双眼,只觉呼吸不畅,紧接着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其余黑甲士哪里见过这等神仙手段,纷纷站在一起摆出阵势呈八角状,这种阵势哪里是普通江湖人有的,定然是兵员。 仗义剑悬停在江无右前方,散发出淡淡的银色流霞。江无看向仗义剑,右手作剑指状指向仗义剑,一股子精纯的内力传到了仗义剑身之上。只见一道银色流光闪过,八颗头颅便滚落在了地上。 随后江无怒吼道:“停手!”这一声,传遍整个村庄,可那些黑甲士无一人停手,依然在疯狂屠杀着这些村民,江无目眦尽裂,牙关紧咬:“好狗胆!”随后冲进了村庄,江无在左,仗义在右。一人一剑,如虎入羊群。 自小到大,江无仅杀过山泽野兽,从未杀过人,哪怕是当初遇见曲叔叔被袭击,他也没有直接杀人。这一回,似乎内心什么被唤醒了,一股无法抑制的杀念自心窍内喷涌而出。江无下手愈发的狠辣,双手大袖一摆,便有两名黑甲士被直接打碎五脏,翻飞出去,滚了一路。 此外他心分二用,仗义剑四下翻飞,每道银光闪过,必有黑甲士丢掉性命。 即便是如此,一人一剑杀了整整一刻钟方才将这些黑甲士杀尽。 江无看着村庄里这些庄民,一个小男孩,刚刚被仗义剑光拂过,头上头发已被削掉一半,他抱着自己爹娘的尸体嚎啕大哭。一个庄汉看着倒下的全家人,双目无神,片刻之后,晕倒在了地上。还有一对姐妹,疯狂的呕吐,这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无法适应。她们的祖父祖母也被人砍去了脑袋,双目中眼泪低落,一边流泪还夹杂着难以自控的呕吐。 整个庄子到处都是这副场景,一个五百人的村庄,死的只剩下八十几人! 江无跪在地上痛哭,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出来,仗义剑身上神莹内敛,只是在江无身边静静地旋转着,时不时竟会轻微的颤抖,好像它也在难过,它也知道江无有多难过。 这些都只是普通人啊,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劫难。江无两眼发黑,头晕目眩,痛哭让他变得十分软弱。明明这些人跟他素不相识,可是他就是难过,心好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那只手还在不停地用力,江无有些窒息。 良久,江无抬起头来,睁眼,面前黑压压的跪着一片人,残余的庄民都跪在了这里,保持伏地的姿势,江无也不知道他们这样保持多久了。只得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快起来吧,能活着是最好的。” 那个父母双亡的小男孩一边痛哭一边咆哮道:“叩谢恩人!”紧接着,后面的庄户都齐声嘶喊道:“叩谢恩人~”江无走上前去,脚步竟然有些踉跄,他扶起小男孩说道:“我没能救下更多人。” 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站起来:“可是恩人您为我们报了仇!”那对姐妹之中的姐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说道:“恩人,哪怕您就此不管,自顾离去,也是理所应当。您与我们庄子素不相识,如此舍了命相救,想来您是一位行走江湖的大侠吧。” 江无苦笑道:“我算什么大侠,如果我是大侠,我就能救下更多人了。”话音未落,江无又痛苦的呜咽起来,他只恨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在山上迷路,是不是就能让这一个庄子不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如此一个人,天天做着大侠梦!多可笑,多可恨! 一个庄汉站起来,颤抖着说道:“恩人,您不必自责了,这,这也许,就是咱的命吧。”闻听此言,江无猛地抬头说道:“不对,这不是你们的命,这些黑甲士从何而来?” 庄汉愣住了,随后一脸狰狞与愤恨:“从未见过,我们从未见过这些黑甲人,我独孤庄几乎与世隔绝,常年不与外面来往,根本不曾得罪过谁。” 江无想起,适才有一名黑甲士说过灭口这种话,看来这庄子的人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或是有庄子内的人去了外面得罪了人。旋即江无大声问道:“你们可有与什么大人物打过交道最近,是否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 此言一出,村民都相互对视,一脸的不解,随后便都摇摇头。江无长呼了一口气调整心神,随后说道:“你们庄子里有没有人出去过?” 适才那名汉子说道:“恩公,我们庄子里几乎与世隔绝,不曾有过什么人出去啊。”旋即汉子脸色大变,方才颤颤巍巍的开口:“有,真的有,恩人。”“嗯?”江无心里一动,果然如此。 随后汉子看向方才的小男孩,小男孩脸色大变:“不会是我大兄,我大兄不会这样的。”旋即他看向父母的尸体,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我与仗义踩道理 江无看向小男孩,小男孩抱着头,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我有一个大兄,五年前外出求学了,后来在外面听说考中了秀才,当初铭阳那边还有人送喜报回来。”随后一个老人说道:“小丘那孩子不会害我们的,那孩子打小就懂事孝顺,当初他阿爹在山上摔断了腿,那会儿小丘才十岁,一个人跑到山上,硬是把他阿爹背下来了。” 随后又有一个妇人说道:“灵丘那孩子,不会这样的。”紧接着村里的人都附和起来。江无抬手打断了他们,说道:“我知道了,大家先把各自亲人安葬吧。没剩下人的,大家伙帮帮忙,我也一起来。” 众庄户尽皆点头,忍着悲痛,开始安葬各自的家人,这些人白天还在说说笑笑,现在却都没了。就这么没了,江无觉得不应该这样,这样不对。江无帮着将这些尸体尽皆掩埋,直到天亮。江无一个人坐在一颗大石头上面,手里抓着一块木头,用仗义在上面刻字。他问清了每一个人的名字,他一个个都给这些死去的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木碑。 村子里那些黑甲士的尸体全部焚烧,将其身上的黑甲全部掰下来,江无让村民们存起来,这些东西以后,有用处的。 一切作罢之后,江无再次召集村民,他冲所有人说:“各位,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希望你们能放下难过,去山上隐居起来,不要再透露行踪。”村民们都十分信服江无,纷纷点头。此时小男孩说:“恩公,你是要出去找我大兄吗?” 江无点点头:“此事应该或多或少跟你大兄有关,我也相信你大兄不是那样的人,放心吧,我会把你大兄平安带回来。”小男孩再次跪在江无面前,磕头道:“独孤灵泉叩谢恩公!” 独孤灵丘此人在村子里如此口碑,这才出去五年,想必屠杀亲人这等事情应该不是他所为,这样看来,那就是故意有人在抹杀独孤灵丘存在的痕迹了,如果江无所料不差,独孤灵丘此人定然身处绝境,或者,早已死去。 “独孤庄的人听着,独孤庄这一事,我江无接了,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江无高声道。独孤庄众人尽皆叩首哭喊道:“拜谢恩公!” “我替你们走这一遭,我会换个名字,就以你们独孤庄的姓氏,还请众位长辈赐名。”江无单膝跪地冲几位仅存的老人说道。 几位老人赶忙扶起江无,随后相互对视,商量了一会儿。随后一个老人看着江无说道:“恩公,您以独孤作姓氏是我庄子莫大荣耀,恩公的年纪瞧着在庄内是泛灵字辈,小老儿斗胆,取名为灵江。” 江无点点头,正欲离去,却被那一对小姐妹拉住了衣袖,姐姐从怀中中掏出来三个饼,妹妹从小荷包里掏出来一个馒头,一齐递给了江无。随后众村民都取出来一些粮食想塞给江无。一个老婆婆含泪说道:“恩公,路远,拿着路上吃。” 小姐妹之中的姐姐强忍着泪水皱着鼻子说道:“恩公,这是我爹娘在的时候蒸的,你吃。”而妹妹被一个庄汉抱着,将馒头递到江无嘴边,口齿不清的说道:“灵江哥哥,馒头,甜!” 江无眼中带泪掰下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随后说:“哥哥吃不完了,你吃。”妹妹双手捧着馒头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他高声道:“众位乡亲呐,你们即将搬离,正是需要粮食的时候,你们的情谊,我领了。大家事不宜迟,马上准备去山上寻一个僻静地方隐居起来。等我回来!” 话音刚落,江无一声口哨,早已到了村口的灵韵嘶鸣一声飞奔而来。江无翻身上去,一人一驴就着清晨与一口馒头离开了。 官道上江无已然没了慢行的心思,灵韵似乎也能感觉到主人与之前的不同,蹄子飞快。 他现在心里一点杂念都没有了,铭阳已经不远,那里应该会有线索,独孤灵丘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铭阳城。他与独孤灵泉商议过了,他独孤灵江的身份是独孤灵丘的弟弟,独孤灵泉的哥哥。他想以独孤家的身份,解决这一件事。 朝阳高悬,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一天卯时在官道上行走的人几乎都能看到一头狂奔的驴子,那头驴子跑的大牙都露出来了,却不见什么疲态。那副模样实在可恨,好像在嘲讽着经过的每一个人,每一头牲口。 最可恨的就是这头驴子上面居然还有个人,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好似全然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铭阳城外是一个外城小集,人来人往,尤其嘈杂。江无停在了这里,他知道这种三教九流都有的地方,消息定然灵通。 江无问了旁的菜贩子:“大哥,您可知道咱们这集上的主事人在哪?”菜贩子一边称着一捆莴苣,一边说道:“张恭,城门边上有个肉摊,那儿就是。”江无冲菜贩子拱手道谢,菜贩子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客气。 这菜贩子,江无看的出来此人当初应该也是走过江湖的,手上两条细小的刀疤明显是柳叶刀切的口子,切菜的时候,江无留意了,手上青茧子与黄茧子混杂显然是练过横炼功夫的。而且一直没荒废过。 看得出来此人是真心想安心卖卖菜,应该是一位退出了江湖的前辈,问这种老油子通常是最有效的方法。若是问其他人,只怕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这城外小集有个主事人。 江无一路前行,灵韵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远远地就瞧见了城门左侧不远的的肉铺。江无掀开挡风的油布,喊道:“张大哥可在?”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三张案板后面传来“在!”紧接着一个极其高大的汉子一边用围布擦手一边走出来。 张恭看着江无说道:“这位少侠,是要卖这头牲口吗?这牲口瞧着溜光水滑,十分健硕,当是能卖个很好的价钱的。”江无语气尴尬地说道:“张大哥,这暂时是我的坐骑,不卖的。”张恭愣住了一会儿,转而说道:“不卖那就是买了,你想买什么?” 江无凑近过去低声道:“张大哥,您可识得独孤灵丘这个人?”张恭面色一变,审视着江无起来,沉声道:“我不认识。”江无瞧着张恭的脸色,张恭眉毛微皱,双手微颤,语气沉凝。想来是知道点东西的。 随后江无说道:“我来自独孤庄,名灵江,此来是听闻出事,前来寻找兄长。”张恭挥手道:“不知道不知道。” 江无见这张恭如此固执,索性单膝跪地沉声道:“独孤庄五百多口人已死的只剩下八十多口人,我在外多年,此次回来,便是为了此事。” 张恭眼中满是怒火与恐惧,他长叹一口气,走出案来,扶起江无,说道:“兄弟此来意欲何为?” 我想和仗义踩一踩这人间的道理! 第二十八章 抽茧剥丝寻夜灯 张恭只觉眼前之人如同大日高悬,难以直视。 他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并未放空炮,那是一种近乎极致的纯粹意念。张恭挥手示意江无跟上,一边走张恭一边轻声说道:“灵江老弟,我有两件事要交代你。这第一件,就是你得在明日之前去往城内白鳞书院,找白三心。第二件事,就是你如果想知道你哥哥的消息,暂时先别急,真的,你得先救他的命。” 江无一直在点头,并开口询问:“张大哥,我大哥现在人在哪?我该去哪里救他?”张恭看着江无摇了摇头:“这件事反而不是最急的。最急的反而是第一件,白三心这个人明日就会离开铭阳城,他知道灵丘老弟在哪。不过你切不可在白日去白鳞书院。今日有大人物在白鳞书院,随行高手不计其数,去了就是有去无回。” 点点头之后,江无察觉到了张恭称呼的变化,老弟这种称呼显然是很熟捻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他问道:“张大哥,您跟我哥是什么关系?”两人已经走到了肉铺大棚后面的小帐篷里。张恭转过身来,问道:“说起来,你也得叫我一声老哥才是,我跟灵丘是拜了把子的,他是弟弟。” 江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此时张恭紧盯着他:“灵江兄弟,我把接下来怎么做的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得告诉我,你身上的本事够不够做成这件事。另外,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得问你一句,灵丘是说过他有个弟弟,但是不叫灵江,叫什么?” 张恭背在后面的粗糙大手上隐隐有气旋凝聚,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出手。江无面色平静:“灵泉。”张恭松了一口气,转而说道:“灵丘从来没对任何外人说过他有个弟弟。他只跟我说过,他有个弟弟,他对外人只说过家里有长辈。”张恭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江无:“他的家?”“没了!”江无说道,手中拳头死死的攥紧了。 “那灵泉呢?”“活着,我救的。”“那就好!”张恭朝着江无一拜,紧接着说道:“你救了灵泉,等同于救了我。”江无摆摆手接着问道:“独孤庄的位置,偏僻难寻,谁知晓?”张恭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灵丘的家在哪,我也不知道,我没问过他。照理来说,连我都不知道,应该没什么人会知道才对。” 江无冷笑道:“有人知晓,灵泉跟我说过,当初灵丘考上秀才,有人来过独孤庄报喜。这人是谁?” 闻听此言张恭脸色大变,嘴里喃喃道:“若是如此,如何是好。”江无看向张恭,张恭面色有惶恐,不安与难以置信。江无开口道:“无妨,直说即可。” 似乎是经历了什么极其难过的事情张恭咬着牙说道:“周书仁!当初我与灵丘结拜时,灵丘还未考中秀才,那时他有个一同求学的书友,就是这个周书仁。后来灵丘头名考取秀才,周书仁没考取。那天晚上我给灵丘办庆功酒,这个周书仁曾提过,他无颜返乡,问灵丘是否返乡报喜,灵丘说等考取举人之后再回去报喜。周书仁说,这等喜事应当与家人报知,反正他也未考中无颜返乡,倒不如给朋友跑一趟,想来灵丘定然是告诉他了。” 江无点点头,如此才是!随后拍了拍张恭的肩膀说道:“事情依然不明朗。”张恭点点头,倒也不能直接全指向周书仁。 张恭带着疑惑说道:“你真的是灵丘的弟弟吗?”江无点头道:“族弟,不是亲弟弟。按理,我确实要叫他大哥。我外出多年,此次回来便遇上这事。”随后江无便从怀里拿出来一只做工很是粗糙,颜色漆黑的小石佛说道:“这是灵泉给我的,灵泉说过,大哥身上也有一个,想来张大哥肯定是见过的。” 张恭接过石佛激动的点头:“这小石佛灵丘说过,我也见过,是他阿爹给他做的。如此我便再无怀疑了。灵江老弟勿怪,其实你刚来时,我便已信了八九分,某家当年也是走过江湖的,我看得出来你没说假话,不然之前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么多了。只是走江湖惯了,总得十分把握才能放下心来。” 江无重重点头,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张恭确实是值得信任的,非是两面三刀之辈。 至于现在回到之前的问题,张恭一抱拳说道:“兄弟,现在你得告诉我,你有没有本事能救出你哥,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江无没说什么,只是轻声说道:“仗义!”一柄银色小剑如一道流光自张恭面颊划过,张恭竟然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江无手中的一缕断发。 这是御剑之术!看来灵丘的这个弟弟,是御灵派的人了。若真是御灵派的嫡传弟子插手了,那么这事儿有门。张恭问道:“灵江,你是御灵派的剑山弟子?”江无摇摇头:“我这一手武学,是一位老人家传给我的,他说过,我是古剑阁侠剑一脉传人。” “当啷!”一声,张恭惊愕之间不觉碰到了背后桌子上的泥坛子,回过神来的张恭说道:“你没骗我?”江无十分认真的点头说道:“怎么可能骗你,我这一辈子这是第一次奇遇,我怎么可能记错。那位老人家就是这么说的。” 张恭激动地搓手,整个人仿佛都精神了,随后他说道:“侠剑传人,侠剑传人,五十年过去了,又有侠剑传人现世!难怪刚刚你喊了一声仗义,想来这就是江湖上流传了几百年的仗义剑。”江无倒是好奇了:“张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 张恭不解的看向江无:“那位老人家没告诉你吗?”江无摇摇头,然后张恭示意江无坐下,张恭开始说道:“自五百年前,那还是上个朝代的事了,当年正处于朝代即将倾覆的时期,天下各处民不聊生,江湖也是处处腥风血雨,当时的世道是根本没有规矩这一说的,人命在那时候也是最不值钱的。” “后来我们武朝的开国君主横空出世,不仅平定中原腹地,甚至将北方来犯之敌击退了八千里,此时天下大定。只是这江湖事却是没那么好平定的,当年江湖多好手,分散四方,又各有仇怨。更别说当年恶人不计其数,所以朝廷也是束手无策。江湖混乱之际第一代侠剑剑主欧阳侠开始展露头角,一个人一柄侠剑在当年荡平了七大魔教三大恶宗。” “随后开办武林大会,为江湖上众多各有恩怨的正派大宗化解仇怨,如此江湖才是真的平静下来,当年欧阳剑前辈一身武学几乎举世无双,品德更是高洁无比,几乎所有人都推举他做江湖共主。可是欧阳前辈却说‘某功成身退,心愿已了,该是归隐的时候了~各位放心,侠剑传承不会消失,有缘者自得之。’自那之后,欧阳前辈消失在江湖上,二十年后他放出消息,他已找到了侠剑下一位传人。后来,一直到三十年后,第二任侠剑剑主才出现在江湖上。这便是侠剑一脉的由来。” 江无沉思,不对啊,五十年一出,中间应该还有一个传人才对。张恭自顾自说道:“侠剑一脉极重是否有真正的任侠之意,若寻不到,想来是宁缺毋滥。”听到此语,江无点点头,看来他是被那位老人家看中了,说起来,是该叫声师傅的。 江无问道:“上一任侠剑剑主是谁?”张恭不假思索便道:“公孙玄!灵江,你连你师傅名字都不知道啊?”江无羞惭道:“惭愧,他老人家什么都没告诉我,就给了我这把剑,和一些本事。”随后江无说道:“张大哥也是高人呐,这等事情你都知道。” 张恭一愣,随后说道:“那都是过去了,等把你哥哥救出来,我一五一十都和你们说。” 江无点点头,随后把灵韵交到了张恭手里,独自一人进城了,临走之前特意还交代了,别把他的坐骑吃了~ 第二十九章 不知书院有客来 骄阳悬空,微风习习,若是在之前遇上这种舒服的天气,江无定然是要好好晃悠一下的。毕竟约定之期尚早,路上游山玩水是免不了的。 如今境遇不同,江无全然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心思,毕竟是接了活的。 白鳞书院是铭阳第一大书院,其中负责教书育人的夫子便有五十余人,院长乃是上一任铭阳太守余敬文,去年的当朝探花便是出自白鳞书院。在南方,白鳞书院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独孤灵丘当初便是在白鳞书院旁听,深得多位夫子喜爱,当初穷的叮当响的独孤灵丘便是凭着自己的好学与虚心,让余敬文直接给了他正式学子的身份。如今的白鳞书院可谓是一片喧闹,只因今日有一位天大的人物到此访问。 虽说张恭交代他白日不可来白鳞书院,但江无觉着仅是观望一下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装作看热闹的民众即可。 白鳞书院学子众多,甚至有部分学子挤在大门处。书院大门今日大开,不仅是正门,连着正门旁的侧门也一起打开了。江无走进大门,拍了拍一个学子的肩膀问道:“兄台,今日书院何故如此喧闹?” 那学子白了江无一眼:“竟还有你这种不知世事的人,当朝文渊阁阁主黄守成大人来咱们白鳞书院访问了,说是感受一下南方学风。现在,众夫子正与黄大人讨论育人之道呢。” 江无点头,黄守成确实不是什么普通人,武朝文道之首。武朝科考唯有前三甲方可进入文渊阁,文渊阁距今已开办了不知多少年,其中积累的人才数量可想而知。而黄守成贵为文渊阁阁主,其朝中地位可想而知,其在天下文人士子中的地位又可想而知。 江无自问是不通什么文墨,只是简单的看了些书,识得一些字而已。像这种盛会,他即便想参与也是自问不够什么格的。 白鳞书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奇异的书香气,书院会客室内一群人盘膝坐定,个个气度不凡,一眼便知是温醇饱学之士。坐在主位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慈蔼老者,虽年纪不小,老者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的清澈。时不时露出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来,十分和气。 坐在左侧首位的是一位头戴黒冠,身着青袍的老人,瞧着倒是比主位老者小些。这老人双目沉凝,一眼便知是十分严肃认真之辈。 “敬文呐,可否将这一次的铭阳大考计让老夫看看?”慈蔼老者微笑道,声音苍老但中气十足。青袍老人便是余敬文,其恭敬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到慈蔼老者身旁,慈蔼老者便是黄守成黄大人,余敬文恭敬道:“请阁主过目。” 余敬文曾经是黄守成的学生,也曾是文渊阁的一员,自文渊阁出来的人,哪怕最差也是封疆大吏,更有甚者着笔从戎当了将军。而他们无一不是黄守成的学生,余敬文如此的恭敬也就不足为奇了。 “敬文啊,此次大考,足足有二十人能够入京复试,比去年还要多。为国擢取人才可谓是尽心尽力,不愧是我的学生。”黄守成笑眯了眼,余敬文激动站起身来:“多谢阁主夸赞,敬文愧不敢当。” “众子阅声如青阳琅琅,国盛太平如明月昭昭!”黄守成看着这些夫子放声大笑道。众父子皆起身行礼。随后余敬文挥了挥手,一名白衣男子走了进来,此人玄布缠发,一身白衣破旧,神色之间却满是阴郁,似有不快。 “三心呐,在这求学的三年可有收获?”黄守成抚须看着白衣男子说道。“回老师,不开心。”白三心面色不改行礼说道。“哦?你有何不开心?”黄守成诧异道,这个弟子是他最喜欢的弟子,当初因其太过狂妄莽撞,故将其放到余敬文这里独自求学,希望其磨掉一些性子。看着架势,白三心似乎还是没能改掉骨子里的毛病。 “回老师,不可说。”白三心说道。黄守成摇头失笑,估计又是遇上了什么古言杂文晦涩难懂,正抓狂呢。索性便不再多问了,他这个弟子最好独自苦思。 “好,那老师就不问了,东西收拾好,明日跟我回京。”黄守成看着白三心笑道。岂料白三心摇摇头说道:“弟子还有些许问题未曾解决,老师可否多逗留几日,也看看这铭阳风光?”闻听此言,随行而来的夫子都不免惊异,哪有弟子敢这样跟老师讲话的,当真是狂悖不堪。 黄守成沉凝一会儿便笑着答道:“为师这阵子也没什么事,便多留几日。” 不远处树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江无,心内感叹,这白三心体内一股子极其精纯的浩然内气,这种读书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江无极善轻功,隐在树上直到子时都未曾有人发现,江无直到守夜的书院学子离去方才轻轻一跃上了房顶,然后落在白三心的院子里。他用食指指节轻敲三下白三心的门框。江无正诧异时,从左侧窗户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正是白三心。白三心朝他挥挥手:“灵江是吧?从这进来。” 江无愕然,放着门不让我走,让我走窗户?不过江无还是从窗户跳了进去,白三心率先拱手致歉:“对不住灵江公子,正门被我拆了,一碰就散了,为了不出修门的钱委屈一下你了。”江无顿时觉得很是无奈。 白三心说道:“张大哥下午便传信而来,说你会来找我,你来是想知道灵丘的去处对吧?”江无点点头。白三心拉着江无到了卧房,倒了杯茶给江无:“我其实也不知道灵丘在哪,但是我知道灵丘的消失跟一个人有关。”江无说道:“谁?” “周浪,此人乃是铭阳太守的儿子。”白三心看着江无郑重的说道。江无疑惑:“怎么又扯到太守了。”“你有所不知,灵丘前几日大考之后便托人告知他的教习夫子,说家中有急事须先行返乡,此后便消失不见。一开始我并未生疑,直到后来大考结果出来我才觉着奇怪,灵丘如果真的有急事,以他的性子怎么也应该会来跟我告别才是,哪怕真的托人,也应该通知一声我。”白三心停下来喝了口水。 随后便继续道:“大考结束到现在已过去半月,以灵丘对这次大考的重视程度,怎么也会回来看成绩,可他杳无音信。我去看了大考计,此次前二十人没有灵丘的名字,却多了一个周浪。周浪此人我偷偷去打听过了,此人虽颇有才名,但比起灵丘差得远,怎会在大考之中取得第三的名次,而一向文采上佳的灵丘居然连前二十都未曾进入,反而排在了二十二名。夫子只当灵丘是被家中急事冲昏头脑,大考发挥不佳。可我却觉得有蹊跷,只是大考是由官府法办,夫子们相信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才没跟外人说。” 江无端起一杯水递给白三心说道:“不急先喝口茶,你和我哥哥是什么关系?”白三心一愣:“张大哥没告诉你吗?”江无摇头,随后白三心笑道:“我是他的死对头啊!我与灵丘自来书院的第一天便相识,我们求学的方式完全不同,我追求自然而然,他追求自随本心。久而久之天天吵架,时不时还打架,但是后来灵丘跟张大哥拜了把子,我便不敢跟他打架了,张大哥偶尔会过来看他,我怕到时候挨两个人的揍。” 江无摇头失笑,来之前其实张恭跟他交代过这个白三心,这人很楞,但是心很好。灵丘在书院旁听期间,白三心虽天天跟灵丘吵架,但是从来没有任何其他人敢欺侮灵丘,谁胆敢欺负灵丘,白三心就会去堵人家门口如同泼妇骂街一样从早骂到晚。 白三心接着说道:“我是猜测这个周浪跟灵丘的消失有关,书院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白三心跟独孤灵丘不对付,但是恰恰是不对付的人,才会格外关注彼此。他们应该没人料到我这个京城来的公子哥会去关心这个。” 江无点点头,起身拱手行礼:“多谢白大哥!” 白三心走到窗边看着圆月说道:“此事我一介书生实在帮不上忙啊~唉~” 此时外面脚步声传来。 第三十章 苍髯夫子惊老怒 “三心呐~为师来了。”只听一声爽朗的笑声,然后就是“哗啦~”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呼:“哎哟~”白三心赶去的时候,之间他的老师躺在地上痛叫,一身白布长袍已是灰尘仆仆,到处都是门的碎屑与零散木块。 黄守成一头白发,额头上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木块,老夫子还愣着神,白三心赶忙用破旧的袖袍替黄守成拂去身上碎屑与木块,小心翼翼地将恩师扶起来。黄守成一边用袖子拍打着裤腿,一边破口大骂:“好小子,这才几年不见,从哪学的这暗害为师的路子。” 白三心苦笑:“老师您听我解释,前日我验证一木工法子,因木料不够,便将房里的门拆了,为了面上过得去,便东拼西凑搭了一个临时的屋门。”黄守成听他说出,看向白三心的卧房,发现卧房的门也没了,便知这小子不曾说假话。 见恩师往卧室看去,白三心惊得魂都掉了,独孤灵江还在房里呢,可是当他视线跟着老师偏移过去时,哪里还有独孤灵江的影子。随即白三心松了一大口气,看来这位灵江公子敢过来寻兄长,必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黄守成看着这个自幼在身边长大的弟子,心中说不出的感慨,当初他因为顶撞公主被外放到这里三年,本担心以他的放浪性子,会变得无法无天,岂料如今变得如此沉稳,平和。相对于以前的白三心来说,现在的白三心绝对配得沉稳平和这四个字。 这个小子,从小在全是大儒的文渊阁长大,放在外面几年有如此成长也是必然的。黄守成自得的想着,毕竟是我的弟子嘛。他这一辈子没什么特别骄傲的事情,如果让他说,那就只有教出来这些孩子,个个都是好孩子。 黄守成走到堂中的椅子上坐定,白三心恭敬地站立在一旁,良久黄守成开口道:“三心,白日里可是有什么难言之事?无论是经文注解或是生活杂疑,皆可跟老夫说说。”白三心天人交战,他不知道这事是否该与自己的恩师说,可是他在外这三年,就这么一个朋友,如今生死不知。 可是如果一旦跟恩师说了,以恩师的性子,此事定然弄的满朝风雨,搞不好会向十四年前一样死谏,那年白三心尚年幼,但是看着头破血流被人抬回来的恩师,他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以及一片空白。 那人胆敢如此行事,背后靠山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太守,京城中定然有策应之人。否则那里来的如此通天本事胆敢在大考中做此恶行。 但是现在,灵丘已然生死不知,若是他弟弟也因为此事出了事,他自问无颜再活着。沉默良久的白三心双拳紧握,食指已经捏的泛青。 黄守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散乱的白色胡须被过堂风吹得更加肆意妄为。黄守成语若平湖:“我辈文人,无愧天地,无愧于人间道义,古豪多圣,继往开来,胜语在心。”白三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只觉老师好似端坐云台,如神明一般静静地看着他。 白三心抬起头直视这位养育自己长大的老师,将此事前后一一道来。黄守成在这期间未曾说过半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这个自幼在身边长大的孩子。清澈的老眼中,赞许之色愈发浓郁。 白三心毫无保留,连独孤灵江的事情都未做丝毫隐瞒。如果老师不可信,那这世上确实没有可信的人了。“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黄守成抚须道。白三心点点头,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太守做的此事。旋即黄守成又说道:“那么独孤灵丘的弟弟,打算如何调查?” 白三心摇摇头,他不是江湖人,他不知道江湖人的行事方式。黄守成良久不语,随后一巴掌拍在手旁木桌上,木桌直接轰然碎裂。白三心看着咂舌,老师这一身蛮力还是这么吓人啊。黄守成面如寒霜:“若此事为真,那这大考意义何在?” 黄守成看向白三心,白三心再次跪下:“老师,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学生打算如果到了时候,会撞死在金殿上。原谅弟子不孝,弟子来世再回来报恩。”白三心有些东西一辈子都不会变得,他从不隐藏自己的想法,向来十分大方的说出口。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也让人知道他敢这么说,那就肯定会这么做。 窗外夜风渐起,黄守成冷笑一声:“有老夫在,还轮不到你这小东西去死。方才你说完之后老夫便看出来你已存死志。不过你小子的归途不在此处,在久远的的未来。”白三心愕然,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老师定然是打算马上返京,面见陛下讲明此事。 老师一辈子本本分分,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定然是死磕到底。白三心之所以愿意说出来,是因为他如果不说,老师不会走的,而且这与他有话直说的人生信条不符。白三心又想起了当年黄守成死谏的场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道:“老师,我之所以让您等几天,就是为了调查此事,我无力调查,灵江公子已经去了,无论如何我们要等他带回来一点消息。” 黄守成面色平静下来,随即叹了一口气:“万一这个灵江小友,回不来了呢!”白三心愣住了,旋即面色狰狞道:“那弟子一定要死磕到底。”黄守成站起来往屋外走去,然后丢下了一句:“我给他五日,五日之后你我返京。” 他身后,是弯腰作揖的白三心。 此时的江无人已经不在白鳞书院了,他在去找周书仁的路上。首先要弄清楚,独孤庄的位置如何泄露的。这种与世隔绝的庄子,能够几十年未曾与外界来往,绝不会轻易就被人摸清了,单单只是庄子外面那片林子,就绝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不是几十年的老山户,不可能轻易找到路,不是所有人都是他江无,就那些黑甲士的武功,无人引领是不可能到达山间的独孤庄的。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周书仁,若真是此人,江无不会那么简单的让此人偿命。 铭阳城内灯火渐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花香,暖风东来,可饮风之人心内冰寒,一腔热血难以自控。 第三十一章 黄纸不燃尽忡忡 周书仁所住之地并非什么豪奢之地,但是也是自家产业。祖上留下的田地与房契,足以让他这一辈子安然度过了。不过周书仁的父母,想着儿子最好能考个功名,为商终究只是小道,做了官才能在世间真的站稳脚跟。 所以周书仁苦读多年,为了方便他求学,周父周母把在铭阳城的祖产交给他,一座四合院,便于其求学。 这些就是江无所了解的讯息,这点东西基本上有心人都能够打听到,所以绝非什么秘密。江无料想的根本不多,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单纯的找到这个人而已。 城南小院,空气中弥漫着黄纸燃烧的气味。江无离此地已不远,闻到的味道是格外清晰,这似乎是纸钱的味道,越是往前走,味道则越浓,隐隐约约哭声传来。江无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和独孤庄一样的下场? 想到此处,江无暗自运气,一股子清凉真气自丹田内顺着经脉往下流去。江无双腿微不可查的一蹬,整个人瞬间消失,只剩一片方才沾染的叶子在空中摇曳,缓缓飘落。 城南小院门口,江无站在门口,听着房内传来的哭声,江无心知不妙。方才远观之时,此处未曾有火光,也未曾有金铁交加之声,想来是自己误会了。不过这周书仁,必然是不可能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了。 轻轻推开门,首先见着的是一座灵堂。灵堂很是简约,暗紫色的灵位,上书亡夫书仁之位。瞧着这灵位江无便察觉到那么一点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灵位周围整整齐齐的八个蒲团,灵堂中间两个尚在燃烧着的火盆。 哭声是一个妇人传来的,江无看着妇人眼中神色不似作伪,是实打实的伤心。周遭几个是孩子,两儿一女,这周书仁倒是好福气。只是剩余的四个空蒲团却不知是给谁准备的。兴许是给前来吊唁的人准备的,只是看着这情况,似乎根本没有人来吊唁。 江无冲妇人抱拳作揖,不论如何,死者为大。妇人摇摇晃晃的起身,对江无行了一礼,旋即问道:“公子是我夫君的朋友吗?”江无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在下不是,家兄与周公子之前是朋友,特意交代我前来吊唁。” 妇人再次行礼,然后点点头:“替奴家多谢公子的兄长。”随后让开身子,江无自身旁香筒内取出三根香,插在灵位前的香炉内,旋即作揖行礼。江无是知道些礼数的,三鞠躬之后方才直起身来。妇人自一旁走来,手里端着一个小黑木盘,盘内是一碗热茶。 江无接过之后,双目盯着手里的热茶,确认无毒之后,小饮了一口。妇人站在身侧,问道:“不知公子兄长名讳,也好叫奴家知晓贤名。”江无低声道:“独孤灵丘!”妇人瞳孔骤缩,一时之间未能抓稳木盘,手中木盘往地上落去。 眼见着木盘将要坠地,似有一道残影一闪而过,那木盘已然到了江无左手。江无依然是方才端茶的姿势,手中热茶轻微的荡漾让妇人知道刚刚的确是这个年轻人动的手。妇人缓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江无面若平湖说道:“独孤灵江。”妇人竟然面色不改,抿嘴不语。江无顿时察觉到,这个妇人不简单,全然不像是普通商家女子。江无面色极其平静,妇人时不时会难以察觉的打量一眼江无,自以为江无无法察觉。 “灵丘公子亡夫生前与奴家提起过,那是一位有名的才子。”妇人低声道。江无点点头,紧接着妇人再次开口:“只是听说灵丘公子已经返乡,不知仙乡何处?” 江无缓缓开口:“独孤庄,山间小村,不值一提。”妇人面色大变,急急忙忙拉住江无的衣袖往里屋走去。几个孩子依然啼哭不绝,江无看着这几个孩子,没什么动作。妇人低声道:“你真是灵丘公子的弟弟?” 妇人显然依旧有所怀疑,江无随后便将他所知周书仁与独孤灵丘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妇人眼中惊喜之色愈发浓郁。随后急不可耐的说道:“既然公子能到此地,那独孤庄是否无事?”江无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此人果真知道些什么。 随后看向妇人,还是说出了实话:“独孤庄被屠庄了,我当时赶到的晚了一些,只救下些许几个人。”妇人如遭霹雳,随后豆大的眼泪就那么从眼角滑落。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造孽,造孽啊。”随后看向江无:“公子此来是要报仇?”江无很是漠然的点头,也不曾有什么别的动作。 妇人拉着江无走到厨房,随后打开一口早已无水的破缸,妇人独自捣鼓了一会儿,待江无再看去时,那口破缸底部竟然开口一个大洞。妇人示意江无赶快进去,江无摇头,他也不傻,万一下面有什么陷阱呢。妇人急了,随后轻声道:“我夫君在下面。”这回轮到江无急了,他纵深一跃便跳入了洞中。随后只见妇人走到门口,打开门,喊道:“公子慢走。随后不多时,一个身形与江无形似的男子便走出门来,大踏步走了。” 另一边,江无进入了黑暗,闻到周围的水汽味道,江无知道,这是地窖。随后只见左侧一盏油灯点燃,瞬间地窖内光芒驱散了黑暗。只见一个瘦瘦的书生站在一道门前,正冲着江无挥手。江无低头不语,静静跟上。 书生打开了背后的门,竟又是一条蜿蜒小道,江无与书生约莫左拐右拐行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随着书生进了一扇黝黑的大门,门后竟是一个地厅。书生好似松了一口气,便问道:“你是谁?我娘子怎会让你下来?” 江无心中了然,这对夫妻对彼此都是绝对的信任,娘子送的人,问都不问就带到此处。江无旋即将心中所想与当下所知尽数告诉了眼前的书生,周书仁。 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讲完了,周书仁的娘子也走了进来。随后拿来一个食盒,放在桌子上,说道:“不管如何,都得吃饭。”周书仁点点头,开始摆碗筷,两副碗筷,只有他与江无的,看着江无疑惑地眼神周书仁解释道:“我家有人一直暗中盯着,若不是我娘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江无旋即看向妇人,妇人微微欠身:“未嫁给我夫君前,我是龙牙镖局的三小姐。”江无顿时心下了然,原来是镖局的当家小姐,怪不得如此沉稳。 第三十二章 岂料狸猫换太子 看来周书仁的死讯真假,连那几个孩子都不知道了,毕竟孩子的伤心也不是假的。江无点点头:“看来,你是把自己活着的所有东西都抹去了?”周书仁一边吃菜一边点头,并不答话。吃了有一会儿,周书仁方才抬起头来:“灵江我弟,你救了独孤庄,我真的感激不尽。” 周书仁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随后也不再开口,只是周书仁的娘子龙娇叹了一口气开口道:“灵江公子,是江湖人吧?”江无点点头。随后江无从怀里掏出那块小佛,放在桌子上,周书仁瞧见此物瞳孔微缩。 江无也没再开口,也低头开始扒起饭来,寂静的地厅内,只剩下两人吞咽之声。这一顿饭吃了半柱香,龙娇微微欠身在一旁站立,微丝未动。江无吃完后,将筷子合放在桌上,转而开口道:“行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周书仁微微一愕,转而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江无呵呵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大哥,独孤灵丘了。”独孤灵丘笑了:“从何断定?”江无将小佛推送至独孤灵丘面前,独孤灵丘抓起小佛,珍宝一般护在手心。旋即看着江无一脸恍然,然后从自身怀中拿出来一个一样的小佛。 “公子对观察入微,妾身佩服。”龙娇行了一礼。紧接着独孤灵丘看着小佛说道:“你能拿得出这佛,证明你所言非虚,这小佛是灵泉的,当初灵泉的小佛被他藏起来了,谁都不知道在哪。这只可能是灵泉亲手交给你的。灵泉能亲手交给你,那就说明你在他心里分量跟我这个哥哥一样。” 江无点点头,脸色开始复现悲痛之色,旋即独孤灵丘苦笑不止:“因为我,独孤庄没了。”江无摇摇头:“不能做此想,灵泉还在,独孤飞云,飞月姐妹都还在,这些孩子活下来不少,他们还在独孤庄就不可能灭。” 此话入耳,独孤灵丘更是心内如万千钢针刺痛,面上却是平若镜湖。随后,江无又开口了:“我本是来救你的,现在你人活着,我疑惑更多,你得告诉我。” 独孤灵丘苦笑着点点头,一旁的龙娇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垂落。随后沙哑着开口:“大考前,我收到一封信,上面说,独孤庄出事需我赶快赶回。这书信是书仁兄的家仆周步送来的。我并未有任何怀疑,知晓独孤庄位置的只有书仁兄和其家仆周步,毕竟当初我考取秀才之时,就是书仁兄与周步报的信。” 独孤灵丘哽咽了一下,续说道:“得知独孤庄出事,我心急如焚,本打算即刻返回,可书院的讲师却劝我大考之后再返回。毕竟大考三年一次,错过了就得再等三年。我拗不过讲师,只得留下来大考,也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大考过后,我便准备启程返乡,岂料当天下午龙嫂嫂找到我。强行把我绑了起来丢在了一辆马车里,之后便是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江无看向了龙娇,龙娇杏仁大眼已红肿,她接过独孤灵丘的话来接着说道:“大考之前,有人找到书仁,想问灵丘公子家住何处,说是以灵丘公子的文采必然高中欲提前报喜,我夫君未曾告知他们,只说是他也不知晓。那天夜里,我夫君跟我说有人在打听灵丘公子,怕不是好事。夫君跟我说了,灵丘公子家住何处他知道这个事情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节骨眼这些人来的太突兀,可见他们背后有人,且手眼不小。随后我夫君便多方打听,以防万一便交代我自娘家招来几个帮手暗中护着家里。” “后来夫君发现,家中家仆周步已两日未曾出现,便知周步定然已然泄露了灵丘公子的住址,他多方打探知道了带走周步的人出自太守府上,便一直死盯着太守府上之人。我夫君当时心神不宁,他说灵丘公子定然会遇上大麻烦。我夫君与灵丘公子身形相仿,便花大价钱事先让我准备了人皮面具将他扮成灵丘公子,大考后我夫君便大摇大摆独自去往灵丘公子的家乡,让我先暗中把灵丘公子带回家藏起来。” 说到此处,龙娇眼中更显伤心,随后说道:“夫君只是离开家中安排的暗处护卫一小会儿便不见了踪影。如今夫君生死不知,我也不敢让灵丘公子出去,只得藏在这里。之后我便装作夫君暴毙,在家中办了丧事,给灵丘公子易了容,万一真有人发现了这里便让他说自己是我夫君。这样还能混淆视听,即便别人知道我夫君假死也只会以为是我夫君怕事。夫君尽力保护的灵丘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我手里出事。” 听到此处,江无叹了一口气,这独孤灵丘,好命!是真的好命!遇上的这些朋友,哪一个都是拼了命的救他。 想到独孤庄那些枉死的人,江无眼中血红浮现:“既是如此,我便大概了解了。”此时龙娇问道:“妾身有所疑问,那灵江公子到底是不是灵丘公子的弟弟?”江无低下头去,旋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是!”“是!” 龙娇一脸疑惑地看着说不是的江无,随后看向独孤灵丘,独孤灵丘说道:“灵江本是江湖人,独孤庄遭难时他出手救了独孤庄八十余名乡亲,并向我弟弟做出诺言找我回去。为方便行事,也给他自己一个由头,他找村里的族老给他一个身份。族老亲认,独孤灵江,就是我独孤灵丘的亲弟弟。”独孤灵丘无比坚定地说出来这些话,掷地有声! “灵江我弟,难道说,你觉得我忝为兄长委屈了你吗?”独孤灵丘看着江无,江无站起身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没能救下更多人,有点对不起你,也有点对不起自己。”“纵然你是当时走了,又有谁能说你半句?”独孤灵丘轻声说道。随后拍了拍江无的肩膀。 江无抱拳行礼,便认了这个兄长了。随后江无欲离去,独孤灵丘拦住了江无问他打算去干什么。江无只得说道:“得去一趟太守府搜集证据。顺便看看书仁兄情况。”独孤灵丘担心江无安危,正欲开口拦下,龙娇却开口道:“灵丘公子,你对灵江公子的本事不了解。”独孤灵丘看向龙娇,龙娇脸色十分凝重,说道:“灵江公子是我生平见过武功最高!” 江无无奈一笑:“嫂嫂谬赞!”随后龙娇说道:“灵江公子不用大费周章前往太守府,刚刚我已略施小计,我方才使家中护卫,大致装作你的模样出了大门,妾身还喊了一句公子慢走,原本是打算替公子掩盖一下行踪。岂料无心插柳,我们家周围一直有人暗中监视,若公子等下出去,家中突然出现一人,定然也会有暗哨跟你一段探探虚实。我想以公子的本事,抓住他不难。” 江无面露喜色,旋即感叹道,周书仁这媳妇着实不简单,平时应该也是个惧内的。 第三十三章 龙娇巧计擒暗贼 江无换上一身青袍,生生打扮成了一个读书人的模样,将自己的包裹留在了独孤灵丘处。随后大摇大摆的自周家宅院离去。 当江无走到周家外八十几米处时,在他刻意察觉下,的确有几道目光留在了江无身上。随后果然如同龙娇所料,有一个人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周遭行人不多,江无脚步加快了些许,看到江无脚步一急,那人脚步也同频快了三分。江无瞬间就意识到,此人有轻功傍身,而且不弱。这种突然变化的脚步频率,是很难没有脚步声的,可是身后那人,丝毫脚步声都没发出。 此人不仅有武功在身,轻功尤其不弱。江无知道,此人定然会跟到自己的落脚点,不摸清自己的底子他定然不会离去。江无呵呵冷笑几声,往城外走去,身后那人脚步一顿,不过短暂的迟疑便又跟了上来。 离城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江无身形突然消失了,只一个拐角,那人便发现江无人没了。那人顿时毛骨悚然,转身回头,左右查探。当他回身看向江无消失的方向时,默认一惊往后倒退几步,江无正站在离他一臂处。 一柄银色小剑悬停在他脖颈处,江无双目带红,语气平静:“名字,住处,理由。”那人看着那把凶性开始四溢的银色小剑,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马上就要开一个洞。妈的,跟踪一个书生,哪想到会是这种御物的神仙人物。 看见江无眼中凶光渐起,那人连忙开口:“高人饶命,小人名叫李大项,家住北城外李家镇,是我们头儿让我跟着你,看看你的底。”李大项已经有点吓坏了,他跟他头儿以及一帮兄弟,干的都是暗中监视的活儿,虽说有点武功,有点轻功,但是其实他不像其他人,他是没见过血的。 那书生点头之后,李大项方才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驼背的他很轻易的能感受到自己的背上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湿透了。微风拂过来,背上一股子寒意直冲大脑。 江无又开口了:“谁叫你们看着周府的?”李大项蓦然一惊,看来这回是真的碰上高人了,他倒也干脆直接便说道:“太守府管家周全。据说是太守府有个签了契的佣人跑了,听说那人以前住在周家附近,我们不是在看着周家,我们是在找那个人,您刚好从那边出来,所以才会----”江无冷笑一声:“再多说一句假的,废你轻功。” 李大项一颤,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的透透的,江无呵呵笑道:“左腿还是右腿,可以自己选。”眼见着那把银色小剑已经到了自己裆下,李大项赶忙开口道:“高人饶命,高人饶命,是太守府管家周全说,周家可能有太守府要的人,才让我们盯着。” “太守府要什么人?”江无冷声道,李大项嗫喏着说道:“听大哥说是太守府一个什么人跑了,跟这周家有关,所以才来盯着。听说太守因为此事特别生气,我们去太守府那天还听到太守砸东西。” “带我去你们盯梢的点。”江无说道,语气中的杀意让李大项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只得老老实实带着江无去往周家外不远处的院落。 李大项自顾自往前走着,后面已经没了江无的影子。李大项知道,那个年轻人根本没走开,只是他不知道在哪里而已,脖颈处丝丝凉意自他开始带路始,就一直存在,他丝毫不怀疑他但凡有任何小动作下一刻脖子定然立马开一个洞。 江无看着老实的李大项心内生出一丝急躁,随后他自四肢百骸生出一股子逍遥真意,周天运行一次方才压下心内的感觉。自独孤庄遇上此事开始他的心境就已经出了大问题,此前十几年从未遇见过,爷爷奶奶们也不曾教过。 或许,这就是爷爷奶奶让他滚出山来的原因吧。 不多时,李大项便到达一个铜门前,食指与无名指弯曲,在门前轻叩三声,稍停些许又重叩两声,再稍停一些,大门方才打开。李大项顿时如同一道黑影直接闪进门去,江无见状未曾自暗处出现跟进去。 江无轻身摸到了此间宅院的后面,青天白日,江无的身影如同摇曳灯火,寻常人等根本无法看清。 宅院内,李大项正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江无耳朵一动,便听了个大概。 “大哥,我刚刚趟了链子了。”“那你怎么还能回来?你小子不会是把人家带过来了吧?”“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那人是个剑仙,有一把银色的小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剑就会捅死我,我也只求活命啊。”“人呢?这种角色倒是要会会,御物的人,不会是御灵派的人吧。若真是御灵派的人,那就不能放他走了,杀!” “刚刚我察觉到那把剑没有再捉住我的气机之后,我就赶快进来了,否则大哥你就见不到我了。”“哦?那看来那人够谨慎。” 江无直接一跃而下:“其实也不怎么谨慎,比如刚刚李大项敲门那手法,我就不知道是暗语。” 洪景看着面前这个小白脸,露出狞笑:“哟,不愧是大派子弟,就是不把我们这些混江湖的人放在眼里啊,这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江无呵呵地笑着,瞧着倒是和气的很,一副书生模样的江无,手中大袖展开,一柄银色小剑落在地上,就这么直挺挺的插在土里。随后江无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派子弟,只是一个找公道的江湖人罢了。” “那就看看你的公道值不值你的命了,打不过跑了的话那肯定是不值了。”洪景自身后拔出一把开山刀,江无看到,周遭一部分气都自洪景的口鼻涌入他的身体。洪景的身体似乎突然增加了重量一样,明明是站在地上纹丝未动,可他周围却烟尘四起。 江无是没见过这种武功路数的,慎重起见,江无也将一身真气铺开。无形中似乎有一圈接一圈的气浪自江无丹田涌出,将洪景周围的烟尘击散。江无见洪景死死盯着地上的仗义,不由得笑道:“放心,不用剑,用拳脚。” 话音刚落,江无便到了洪景身前,大袖一摆,一股恶风朝洪景脸上袭来,洪景惊得三尸神暴跳,纳气的功法瞬间断掉,下蹲就是往右一滚。那一下子要是挨实了,只怕少半条命。 正当洪景庆幸躲下这一臂时,一只脚在他眼前越来越大,只听砰的一声,洪景的身体如同炮弹瞬间砸入后面的石墙中,周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洪景好像镶嵌在墙里一样,时不时头顶还有一两块碎石落下来。 江无十分安静的站在原地,那只脚好像从未伸出去过。 第三十四章 解人放命饮清茶 李大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大了嘴巴,嘴角甚至泛起了一丝苍白。洪景大哥吞象纳气功多年打熬,一身气力刚猛无比,可是也从未展现过这种,恐怖的,力道。 洪景自诩气力奇大,纵使是九品通玄高手也不一定能硬抗下他的一拳,可是他明显能够感受到,刚刚那一脚,气力大过他不知多少。那么恐怖的速度,那么恐怖的气力,不是说是一位御物剑仙吗?李大项狗日的害我! 不怪洪景做此想,御物一道极难入门,一旦选择走此道,须以全部精力用心钻研,所以御物之人一般体魄是要稍弱于寻常江湖人的。至于武学技巧上,则更是不如那些以身体拼杀的人。纵使御灵派一门追求身剑皆修,可是这种人物,绝不是什么御灵派的人。 感觉这人的拳脚,比御物强得多~ 江无周身扫视,那些做小弟的无一人胆敢与江无对视,个个一身冷汗,低头不语。洪景本想出声喊其他人一拥而上。可是瞥到地上已经开始嗡鸣的银色小剑,很是识趣的闭了嘴,差点忘了,这人会御物,这些兄弟不够他一个人杀的。 江无呵呵冷笑:“还想不想杀我了?”洪景面色阴郁,强撑着一口气说道:“要杀就杀,别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得放过我这些弟兄,他们只是跟我混饭吃。”“你还跟我提起条件来了?”江无收起笑容,看着嵌在墙里的洪景。洪景看着面前这个小白脸的表情,心中一泠。 未曾有下一步动作的江无,直接就开口问了:“告诉我,太守府里跑掉的人是谁?太守府的管家住在哪。”洪景看着江无问道:“说了,能换一条命吗?”江无点头道:“可以!这些人的命,我都可以放过,武功得废掉。” 洪景知道,对方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但是可以放过其余人。不过人在江湖,杀人者人恒杀之,没什么好说的,认了。 “太守府地下有个水牢,听说是水牢里一个囚犯跑掉了,具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此事极为隐秘,似乎与太守公子有关。但是我知道,跑掉那人受了重伤,跑不远,且那人出自周家。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周家附近多了许多武功不弱的好手,太守知道此事。管家让我们别轻举妄动,只是盯着,若是有人符合描述或周家有什么可疑行为,便回报上去。” 江无点点头,示意洪景继续。洪景吞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前几日,听说周家死人了,我们也报上去了,周全管家知道消息之后很是高兴,但还是让我们继续盯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全管家住在周府东厢房隔壁的园林后面。” 随后洪景一脸希冀的看向江无,江无没说什么,只是身影突然到了墙边,一把把墙里的洪景拎了出来。洪景瘫坐在地,嘴里大口吐血,如果这口血不吐出来,只怕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江无看着七八个围在洪景身边的人说道:“迄今为止,杀人几何?” 洪景知道自己今日必死,用沾满灰尘的粗布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杀人四十,无辜者七,杀我者二十,杀我友者十三。”江无点头,这人记得很清楚倒是。随后江无问道:“其他人呢?”洪景接着说道:“他们跟了我很多年了,他们有些没杀过人,有些杀过,也都是与我一起杀我杀的那些人。” 江无一掌挥出,洪景只觉自胸腹中一股气四处乱窜,整个人身体如同火烤。不一会儿,洪景一身竟然有些许轻松之感,他知道他快死了。又过了一会儿,洪景感觉自己好像还有意识,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见周围的兄弟伙计们一个个趴在地上想爬爬不起来的样子,有些愣神。 往四周看去,那个青衣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内视丹田,已是空空如也,他只是武功被废了,那人没杀他。这些兄弟也只是武功被废,身体无碍。洪景挣扎着爬起来,在他爬起来那一刻,他看到了墙上以剑气刻下的大字:滚去赎罪! 洪景一一扶起这些兄弟,包括李大项,李大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喊道:“我害了兄弟们。”旋即从靴子处抽出一把小刀捅向自己的肚子。洪景死死地抓住李大项的手,说道:“我们接了这活,这活会带来什么,谁也不知道,不怪谁,换成我我可能也会和你一样。再说了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不是都还活着吗?” 地上的那些兄弟伙看着洪景,没说什么,随后看着洪景的手指向墙壁,看到了那四个大字。洪景说:“那人饶了我们的命,让我们去赎罪。江湖规矩,我们去找那些被我们无辜错杀的人,隐瞒身份报恩赎罪。等到赎清的那一天,咱们兄弟伙拿上这些年的积攒就回老家过日子。”十个汉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像当年洪景大哥问他们是不是要跟他走那样。 一群汉子跪在地上朝着门外磕了三个响头。 江无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是正确,不过,按照江无的想法,一个临死想着保全其他人的人,纵然是穷凶极恶,也还是有点子人性的。所以江无才心软了一下,放过了他们。让他们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马上就要天亮了,江无找不到太守府在哪里,路面上已没有什么行人,也无处问路。他只得稍稍在一处僻静地方打坐静候,待到天亮再打探清楚太守府的位置。 江无静坐之时脑子里想着,现在太守府里有个两个周家人,一个周书仁一个周步。那么跑掉的那一个是谁?周书仁如果能跑掉,那为什么不回家,料想他一介书生,当是没什么本事跑掉的。那么跑掉的那一个大概率是周步了。 天刚蒙蒙亮,铭阳大街上陆陆续续有店铺打开了门,其中最早的自是那些早点店面。不多时,一股香气便在铭阳大街上肆虐。有些店铺的掌柜也抵不住这香味的诱惑,大踏步走出自家店面,前去给自己和自家伙计买早点。 江无敛起自然功,长吐一口气,看着逐渐熙熙攘攘的街面,轻轻自一颗云杉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在铭阳大街上,江无在一个包子铺坐定,喊小二上一笼包子。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二一脸开心的吆喝着:“好嘞大先生,您稍稍静坐。” 只是坐定一个转头的工夫,只见那小二手里已经端着一个盘子,挨个桌子的送上一杯青茶。小二面带笑容,一边麻利的放下茶杯,一边说:“众位客官,清早吃包子小妨过腻,先来半杯热茶,待稍后吃完包子再饮剩下这半杯,保管您神清气爽,小肚溜圆。” 许多客官都是面带微笑看着这男扮女装的小二,江无看着这小二也是笑容满面,人间多向阳之士。 第三十五章 昴日踏步走谜府 小二不多时便转身来到江无面前,江无鼻尖微动,闻到了丝丝清香,微微一瞥。这小二若是卸去装扮当是个十分清秀可人的女子。 “大先生来,小心烫啊。”小二端着茶递给江无,江无点头微笑接过。接过茶后江无问道:“小二哥,不知这太守府在哪啊?”小二端着盘子,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客官从外地来的吧?这太守府在铭阳城中央,大先生您往北边走出了街面,左转走到铭阳府,铭阳府后面就是太守府。” 江无笑着说道:“多谢小二哥。”小二笑着说道:“小事情,知无不言。”江无倒是略微有些惊讶了,瞧着这小二,竟然是念过些许书的。 一杯青茶江无很是听劝的只饮半杯,待到包子上来,三口两口就吃了个干净。旁的客人哪里见过这等吃包子的人,用风卷残云来形容毫不为过,有些女子竟还吃吃的笑了起来。连那小二瞧着也是忍俊不禁,这大先生瞧着就是个读书人,只是这怎么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江无食量确实不小,这还是他在周书仁家吃了一顿的情况,若是饿了,那等场面不好想象。只得提一句,江无是知道他几位爷爷奶奶把他拉扯长大有多不容易的。 端起剩下的半杯温茶,江无一饮而尽,感觉腹内确有一股子暖流,的确如同小二所言一般,饱腹感很强,也很舒爽。小二又给江无端来一杯茶,笑着说道:“大先生这是饿坏了吧,您再来上一杯,往下顺顺,待会儿积食就不好了。” 江无露出感谢的笑容,随后大方的接过茶杯,只是这一回他又问道:“小二哥,不知道你们怎么看这铭阳城太守的。”小二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随后便笑着说:“我们还能怎么看,我们就是平头小老百姓,那都是天上的人物,文曲星下凡嘞。” 看着那个摇头失笑的大先生,小二心里竟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人好像跟太守府有些关系,既是如此不可多言。江无知道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能知道太守府在哪就可以了,他要得只是这个,其余的东西能知道点更好,不能知道也罢。 饮完这一杯,江无自顾自将筷子摆放在桌面蒸笼之上,两只茶杯也端放在蒸笼边。周遭人有些是注意这个书生的,其中也包括那个小二,像这种在外吃完饭,还帮忙收拾碗筷整理桌面的书生,却是极少见。 站起身来,浑身舒畅,大步往北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笑。那是一种让人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的笑声,一声大笑好像惊醒了铭阳大街。阳光照耀在街面上每一处,每个大街上的人只觉十分温暖。忙碌的人们,有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有的卸下身上的东西,今天一定生意不错! 包子铺的客人们也笑起来,一位老者抚须微笑:“当真是个奇人!”小二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江无桌上的碗筷没人动,也一直没人坐过去。小二说那一桌就放那不动,我们这小小铺子也沾点文气。这等说辞,其余客人竟然毫无疑义。 距离太守府有段距离,但对于江无来说并不是什么距离。脚下生风这等轻功的入门手段,在江无手里就不是什么入门手段了。江无头回走逍遥功的路子去行经脉,达到真意在而真气行的境界的就是在轻身功夫这方面。单论轻功,江无自问有些傲气。 江无大摇大摆的敲响了太守府的大门,门房自是问他是何人,来找谁。江无答道:“江湖客,来找管家大人。”门房一听便知,兴许是前阵子那一批江湖人中的一个,便放开了门。江无自侧门进入,问道:“管家大人现在何处?”门房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前面花园说道:“这会儿管家大人应该在花园看工匠修建花草。” 江无点头之后,自己也是佩服自己的胆大,青天白日大摇大摆就进了太守府,用的这种蹩脚理由。不过,江无早已料想到了,这件事管家定然会与门房通气的,太守那边也会有交代。用这种路子大摇大摆的进来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花园内隐约能传来喝骂,江无大步往花园深处走去,之间一个大肚个矮,面上有颗黑痣的中年男子正伸着萝卜指,嘴里不住地骂:“杂碎东西,知道这盆月兰多贵吗?卖了你全家你都赔不起,成天吃府里的用府里的,这种粗活都干不来,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是吃屎的,一群有人生没人教的狗杂碎。” 江无笑了,大清早骂人死全家不知道吗?江无径直走到周全面前,抱拳道:“管家大人有礼了。”周全听闻此声一愣,随后疑惑地看向江无,面前这个书生他不认得,随后便问道:“你是什么人?”江无低声道:“洪大哥让我来的。”周全面色一变,一只肥手招了招嘴里说着:“这边说。” 跟着周全一直走,江无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太守府已经大成这样了,那省府呢?皇宫呢?江无微微摇头叹气。这时周全问道:“你怎么这副打扮?”江无答道:“为了接触周家,不得不让小弟我扮成书生样。”周全笑了,紧接着说道:“这洪景瞧着五大三粗的,脑子倒是好使。” 看着满脸笑容的江无,周全其实自问没见过,只是江湖人暗中人手的安排,他们确实不清楚,既然能说出洪景的名字想来也不是假的。 到了一个小院,院内三间青瓦房,石桌石凳排放有序,倒是颇有些幽静之感。江无被领进右侧的房内,周全大刺刺在中间黑木椅子上坐定,问道:“洪景这回让你来是要汇报什么?”江无抱拳行礼说道:“管家大人,大哥让我跟您说,那人已经找到。确实是死了。”周全屁股还没坐热,啪的一声又站了起来,满脸笑意的说道:“周书仁死了?”江无心中一凛,跑出去的是周书仁?看来洪景是知道周书仁的,这家伙终究还是留了点话,守了点所谓的道义。 江无只得强装镇定说道:“是,经过我等验证,确是周书仁无疑。”周全拍手大笑:“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不担心出事了。只是独孤灵丘此人踪迹尚不明确,接下来你们还是得盯着周家。”江无故作不解问道:“大人这是何原因?”周全面露不满:“你问这么多干甚?拿着这画像,盯着周家,看看能否知道独孤灵丘的消息。洪景让你跟周家套近乎,这是妙招,你好好干!扮成了大大有赏。” 一抹血色从江无眼中浮现,他真想就此杀掉周全,只是周书仁下落不明,得留着此人套取更多消息,江无抱拳告退,周全挥挥手示意江无离去。 江无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悄然藏在了太守府内。 第三十六章 府内夜谈锥穿身 日落西山,太守府内似乎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城内并无什么例行夜禁,照常来说府内府外都不应如此安静。 江无独自坐在太守府内藏书阁楼顶青瓦之上,眼见日薄西山。江无心内有感,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今夜必然大雨滂沱! 入夜子时,太守府内有了动静,似是有人外来。三两仆从一路小跑到太守府大门前,一个仆从手里端着洗脸铜盆,盆边搭着一条丝绒巾。另外两个仆从一个手里端着一个青蛇衔珠杯,杯内是浅浅一层热气的清茶,一个背上背着一木架,架上占着两件大袍。 江无撇撇嘴,好大的阔气! 随着厚重的大门扣衔处发出吱呀声响,一个白袍青年缓步走进大门,双臂轻轻展开,立即有人替他取下身上的衣袍,并替他洗脸擦拭手掌,身旁一直跟随的下人便从大门背架仆从背上取下一件灰色大袍,披在了青年身上,青年左手下摆,手掌正好放在茶杯上,提起杯来小饮一口便把杯子放下。这过程中,众仆从一直跟随在青年周边,青年脚步有多快他们便跟多快,脚步有多慢他们便跟多慢。 此人便是周浪,太守府的大公子。瞧瞧人家这做派,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江无咂咂嘴,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半夜子时返回,这位大少爷这是做什么去了?周浪马上解答了江无心里的疑问,周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情宵楼的柏玥当真是盘亮条顺活好价高。” 江无满目疑问,这个家伙在外风评甚佳啊,连白三心都说此人还是有点墨水的,为人不算坏。如今这么一瞧,这货比江湖人还江湖人吧,这一口粗话说的,江无要达到这种程度还得一段时间呐。且如此做派不是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吗? 眼见着周浪的归来,太守府一下子热闹起来,江无运气提步正待下去细细打探一番,心里突然一紧,一只金钱镖朝江无激射而来。江无心里一惊,过于猖狂被发现了。不多时,两个中年男人便站在江无的面前,一个大髯一个独眼。 独眼汉子冷笑道:“阁下在此多久了?意欲何为?”江无哈哈笑道:“打扰,打扰,在下走夜路,借贵宝地打个瞌睡。”大髯汉子笑道:“打瞌睡打到太守府楼顶来,阁下这瞌睡着实不小,胡话也说得好。” 话音刚落,独眼汉子手中银芒乍现,又是六枚金钱镖朝江无周身大穴激射而来,江无一瞧还行,打的都不是死穴,这人下手还好,应该只是想把我捉住拷问一番。只听几声脆响,江无看着左手手臂处的金钱镖龇牙咧嘴,他的护身罡气没完全铺开,中招了。 大髯汉子咦了一声,随后困惑道:“这人身上似乎有什么宝甲一类的护身器具。”随后一拳直直朝江无面门而来,江无也不磨叽,背上一股青流一震,一股气浪直直冲向大髯汉子。一声爆响,大髯汉子被震下楼去。 江无这一手乃是他改自自身的护身罡气,将不需要的防护的位置的罡气凝结,叠加到需要防护的位置,如此一来好似一堵墙前凭空又多了一堵墙,得益于移动的不稳定性,这罡气可以牵动人的气机进而产生敌人气机与罡气的对碰,从而产生爆炸。 当初姜青鸾便是如此受的伤,江无一开始没琢磨出来,这一路上才渐渐摸透了身上这一股子护身气浪的作用与特性。 此时独眼汉子更是一脸蒙,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曾经作为杀手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的作出攻击,独眼汉子自腰间扯出一把漆黑的锥子,锥子上逐渐浮现了黑色的锋芒。下一秒独眼汉子左手甩出数道飞镖直扑江无面门,他只等江无作出防御,刚刚吃了他一镖在他看来江无定然会作出防御,只要江无一旦有任何防御举措,他便会立马甩出这啄龙锥。 这锥子对人伤害极大,且锥子本身用料便是难得的青金,加上特殊功法附加的内气,锥子的穿透力能提升足足三倍有余。只要中了,江无必死! 江无呵呵笑道:“你们要信我啊,我真的只是路过。”只是那笑容在独眼汉子眼里怎么看怎么狰狞。眼见着飞镖到江无身前,只听见几声脆响,飞镖全部如同被什么挡下来一般直直的掉落在地上。独眼汉子仅剩的一只眼瞪得溜圆。 右手藏着的啄龙锥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出去。这时一道黑影从江无背后扑了上来,正是之前被自己打下去的大髯汉子,他双手握拳,凝于腰间,到了江无面前时,双拳齐出。这一次未曾发生爆炸,江无双手作掌接下了这两拳,并捏住了大髯汉子的拳头。 这大髯汉子的战斗感觉非常可怕,他只用了短短的十数秒钟便搞清楚了自己为什么被震飞。所以这一次他没用气机,纯凭自身内力与气力。江无不禁感叹,刚刚琢磨出来不久的招,这么快就被人摸清楚了。 紧接着江无腰身一颤,一股子钻心的疼痛自左腰传来,一柄漆黑的锥子有一半没入了江无的左腰,若不是江无周身内气时时逼紧体内肌肉,这一下足以贯穿他的身体。独眼汉子眼中满是兴奋,大髯汉子偷袭的时机选的十分完美,若是错过了这一下,他自己都要后悔。 锥子上附着的毒,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江无也的确感觉到身体左侧有一半无法凝气了。只是随着丹田内逍遥真气的铺开,自腰身伤口处,一点一点渗出丝丝黑血。江无与大髯汉子的对拼结束,江无整个人被砸飞,倒在了藏书阁的屋檐处。 大髯汉子正要与同伴招呼了结这个夜袭者,随着目光看去,独眼汉子喉咙处出现了一个空心洞口,独眼汉子嘴里,正止不住的涌出黑红的血液。独眼汉子一路滚落下了藏书阁,掉在了漆黑的夜里。 原本独眼汉子站立处,一柄银色小剑正静静悬浮,旋转剑身。 第三十七章 沾命逢雨路滂沱 大髯汉子双目圆睁,他根本没看到独眼汉子怎么死的,什么时候被洞穿的喉咙。方才他是看到独眼汉子出手的,那一下的威力他心知肚明,不然面前这个夜袭者也不会被他就这么砸飞出去。 想到此处,大髯汉子心下泠然。就在刚刚江无被砸飞出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大髯汉子是没有独眼汉子的视野的,看到江无被砸飞出去,独眼汉子此时的防备自然是放低不少。就在这个瞬间,一柄银色小剑从江无的袖子里射出,洞穿了独眼汉子的喉咙。 方才二人对拼时,两人双手相持,眼见着江无支撑不住,江无双手上拉借此卸力,大髯汉子只当江无支撑不住。便更加使了力气,致使江无被砸飞。此时的江无双手是朝上甩向头顶的,被砸飞的那一瞬间袖口正好自然而然的对准了独眼汉子。 独眼汉子看到那一抹银色的时候,他的喉咙就已经被洞穿了! 想通此处关节,大髯汉子心中毛骨悚然,面前这人是哪个杀手组织的人吗?这种恐怖的果敢,然人不寒而栗。换成是他根本不可能想到此招用以破围困之局。 大髯汉子看向江无砸落的位置,哪里还有江无的人影。就这么一会儿人就已经不见了?大髯汉子看到左侧还在半空中旋转的银色小剑,暗道一声不好,一道人影从屋顶下方窜出。 “刚刚你从背后给我一下,我还给你。”江无冷冽的言语传来,大髯汉子转身已经够快了,只是江无更快一些罢了。一拳砸在了大髯汉子的胸膛,一拳被大髯汉子接下来了。大髯汉子接下江无拳头那一瞬间刚要抬腿反击。突然整个人抖了一下,腿也没能抬起来。 一柄银色小剑从背后洞穿了他的脖子。 江无看着双目圆睁的大髯汉子,一边咳一边说道:“我说还给你,可没说只还你一下。我这人向来是双倍奉还。”大髯汉子与他的同伴一样掉落在了漆黑的夜里。藏书阁位于太守府西南侧靠近大门的位置,距离大门隔了一个小园子,平时根本无人会来,更别说这半夜。 只是接连两声闷响,还是引起了守园家丁的注意,江无拖着伤身强提内息自月下一跃而起。一道黑影自月下迅速穿过,伴随着布谷鸟的“咕咕!”声。太守府宁静的夜自此被打破了。 自出江湖以来,江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江无能感觉得到此二人应该是打不过他的,只是此二人着实是实力强劲,互相配合之下,江无江湖经验不足的人自然是要吃大亏。所幸他果决,否则今夜有可能死在太守府。 有这种高手在,神不知鬼不觉掳走周书仁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他拖着伤体,在月下起落,突然天空一声闷响,紧接着骤雨便至。江无咧嘴一下,天助他也。他刻意放慢了速度,任由大雨在其身上多浇一会儿。 他要把身上的血迹洗去,如此一来即便东窗事发也无人能凭着血迹找到他。 雷声轰鸣,大雨滂沱,云浮沉凝。沉闷至极的夜里,龙娇的房门被敲开。龙娇看着一日之前自家里出去时丰神俊朗的江无,变成了这副破衣烂衫,背后和脸上以及脖颈都是血的模样,不由得大惊。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随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将江无拉进房内。将江无扶放在藤椅之上,龙娇连忙小步走出房门,不多时便取来纱布,以及一些伤药。江无虚弱的开口道:“嫂子,我后腰中毒了,暂时不能包扎。”龙娇一边掉眼泪一边替江无包扎手臂与胸口。随后取来热毛巾,将江无身上的血痂去掉。 完备之后,龙娇将江无自藤椅上翻过身来,让后腰的伤口朝上,避免被藤椅积压。 江无已经昏迷过去,龙娇急忙挥手轻声道:“几位师傅,帮我弟弟,扫一下回来的路。”窗外传来几声应允,随后几道黑影跃出了宅院。 清晨,伴随着几声虫鸣,江无睁开了眼。他后腰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后腰里的啄龙锥已经被取出,一个血洞十分狰狞,只是已经没有流出黑血。江无的腰身被血痂缠绕了一圈,这一层黑色的血痂是在他昏迷期间自伤口流出的黑血凝结而成。 不远的梳妆台上,龙娇趴在台上熟睡,想是昨夜为了照顾江无劳心劳神,只得坐在一旁随时准备照顾,累的睡着了。江无感受着后腰的伤情,倒是没有伤到什么经脉,但伤情绝对不可忽视。龙娇似乎是感受了江无的异动,从熟睡中醒来,看见江无醒了连忙过来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江无声音嘶哑说道:“身体里的毒应该是排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毒性如此剧烈。我自多年以前便没有再中过毒,不说百毒不侵也差不多了。”龙娇显然放下心来拍着胸脯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随后又是一番上药,包扎,给江无的腰身又围了一圈。 现在的江无上半身可以说是四处都是绷带了。江无被龙娇扶着站起身来,江无说道:“嫂子不用扶着,我力气已经恢复一些了。”龙娇满目惊讶:“什么?你恢复了一点力气?”眼见着江无点头。龙娇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剜心断脉水。这水会腐蚀人的心脉,蚕食人的气力,让人在极短时间内失去抵抗能力,心脉俱碎。” 原本昨天夜里看到江无自身在昏迷中自动将毒血排出就已经够惊讶了,这一个晚上,还有人能边排毒边恢复的啊。龙娇自觉见识非凡,却也从没见过这种人。 江无与龙娇到了地下,只是这一次就是只得踩梯子慢慢走下去了。与独孤灵丘会面之后,龙娇给独孤灵丘讲述了江无的情况。独孤灵丘吓得手都在抖,差一点,这个刚刚认得弟弟就没了。 而江无给他们带来的消息也让他们更加惊愕,周书仁不仅没死,还跑了,不仅跑了,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第三十八章 陷城出行摇晃晃 龙娇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言语愤恨:“这混账,跑了为什么不回家来?当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江无摇了摇头说道:“嫂子,你是过于关心书仁兄的情况所以才会做此想。如果这个时候书仁兄回家,家里面对的会是什么?” 顺着江无的话说着,龙娇额头上一点冷汗留下,转而说道:“再怎么样,也得给家里来个信啊。”独孤灵丘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有没有可能他根本报不了信?”此言一出关心则乱的龙娇与蠢笨如猪的江无瞬间惊醒过来。 周书仁不会武,位置不明,他怎么可能凭自己跑出去?那么定然是有人救得他,此时独孤灵丘看向江无说道:“灵江,你知道书仁兄什么时候跑的吗?”江无摇了摇头,他虽然蠢但是这种消息他也知道不好打听,他原本是打算在太守府多待一天好好探听一下,哪里料到太守府会藏着两个高手。 龙娇此时突然出声道:“我知道!”江无与独孤灵丘同时看向龙娇,江无说道:“你知道?嫂子你怎么知道的,你也没出去过啊?”龙娇沉声道:“我们家外面的钉子是五日前来的。就是我给书仁办丧事的前一天。此前虽也偶有人在我家附近窥视,但是那都是一两个人,像这样突然来的一群面生的江湖客,令人生疑。若不是我夫君跑了,他们断然不会这么急派人过来守着。” 江无点头,独孤灵丘恍然大悟:“嫂夫人真乃巾帼英雄也!”若不是龙娇有先见之明提前自家里招了帮手,如此消息定然是难以推断出来。江无顺势点头:“嫂子的确不凡,待书仁兄回来,若是配不上嫂子我倒要好好揍他一顿。” 此时地厅外闪进来一个人,是一个中年汉子,他冲着龙娇抱拳行礼。龙娇抱拳还礼,说道:“金师傅,是上面出什么事了吗?”转而龙娇对江无说道:“这是小时候教我棍法的师傅金师傅金冲超。”江无咬着牙抱拳行礼:“金师傅有礼。”金冲超赶快托起江无:“小公子有伤在身不必行礼。” 金冲超说道:“太守府传出消息,昨夜太守府死了两个门客,这两个门客为太守府东席与西席之首,一个叫祖炙一个叫宿海。听说他俩死于昨夜太守府闯入的盗贼之手,这个人杀了他们之后足足有一炷香他们的尸体才被发现。太守府清查之后说是府库内金玉八宝盏丢失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太守下令一旦抓到不问缘由就地正法。” 江无与独孤灵丘对视一眼,江无说道:“多谢金师傅,那俩人是我杀的。”金冲超睁大了眼:“昨天夜里太守府的贼是你?”他知道昨天晚上江无带伤回来,也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公子竟然连夜跑去太守府砍死了两个高手还活着回来了。 “那可是一品门客啊。你说杀了就杀了?”金师傅睁大了眼。那岂不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砍死自己也要不了多久?“那你偷了---”话音未落江无便打断了他:“我没有偷他们的。”独孤灵丘说道:“很明朗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因为什么而死,但是他们以此为借口全城搜捕,那么搜捕的人是谁他们说了算,他们可以顺利成章的搜到这里,然后一旦发现了我或者是书仁兄,立即可以诬陷我们就是贼人,然后就地正法!” 龙娇拳头又攥紧了,眼神怒意滔天:“这群狗贼!”后知后觉的金师傅一脸恍然大悟。江无说道:“对我们来说,这事儿等于是挑明了,金师傅你们能不能带孩子们去城外,交给张恭大哥让他先把孩子们藏起来。” 独孤灵丘深以为然:“对,先把孩子交给我大哥,保证孩子们的安全!”龙娇看着独孤灵丘怒声说道:“还孩子,你以为你就安全吗?”江无默然点头,独孤灵丘反而是最不安全的一个,此处地厅无人可知,可如果细细搜查定然是逃不过去。 “不必担心,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江无笑道。龙娇看着江无竟然还笑得出来,顿时生气道:“你还笑,现在这形势极其不妙。”江无说道:“金师傅他们带几个孩子出城,根本没人认得他们,这一关不难过。他们的目标是书仁兄和我哥,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停顿了一下,江无说道:“至于我哥嘛,去白鳞书院不就好了,藏在白三心那里,现在文渊阁阁主在那,任是什么人也不敢搜寻那里。” 众人恍然大悟,可独孤灵丘说道:“三心根本不知道我现在的形势,我去了他那容易暴露啊。万一给他带来麻烦这可怎么办。”江无呵呵笑道:“如果文渊阁阁主有意保你呢?”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现在的情况,只要独孤灵丘待在书院,天上人间就绝对没人敢进去拿他。除非太守彻底把干的事情暴露出来,否则他绝对不敢。 说干则干,现在府外的钉子已经被清了个干净,金师傅选了两个人一起带着三个孩子出城去,而江无在重新换上初临铭阳城的衣裳,取下脸上一直覆着的白师妹送的改容道具,露出了原本真正的面容。龙娇瞅见了脸都是一红:“我真是没看出来,你脸上还有这些玩意儿,你小子长得挺好看啊。” 独孤灵丘见了江无真实面容不由得感叹:“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随后独孤灵丘敷上龙娇弄的面皮,使劲皱了皱眉毛,随后说道:“唉,我们老孤独家,确实没有灵江这种,养不出这样的孩子。” 说的龙娇都忍不住疯狂点头:“确实如此,你长得还不如我相公好看。”独孤灵丘一听面色更苦了。江无行头一换,独孤灵丘行头一换,两个纨绔公子就这么出现在龙娇面前。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一路上四处都是巡逻的军士,江无甚至看到了部分黑甲士,手中拳头仅仅攥着,伤口都隐隐有些撕裂的趋势。他现在是靠着一口真气堵在伤口处,才不会渗出血来,刚刚捏拳这一下让他气息都有些不稳。 所幸没人会在意两个纨绔,只是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就不得不在意了,只是长得好看,让人移不开眼。一旁的独孤灵丘根本无人在意,跟个仆从一样。 两人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前行,丝毫没在意旁的胭脂铺子。里边一个青衣女子看着大摇大摆的江无竟是吃吃的笑了,青衣女子打了个响指:“查查这个人!”一旁阴影处传来一声:“是!” 二人很快便站在白鳞书院的大门前,看着书院大门,独孤灵丘恍若隔世。门口护卫问道:“你二人来书院所为何事?”江无说道:“小生有礼,烦请知客先生替我二人通报一声,我等是白三心白公子的故友,听闻不日他要离去,特来告别。” 书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这面如冠玉的公子一时之间都有些愣神,更有一些书生心里不住的想:白二愣子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朋友。更有一些在书院求学的女子,看见江无羞的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第三十九章 与君书院重逢迟 江无只得无奈摇头,门口守卫抱拳之后便背身而去。不多时,有个少年一路小跑,眨着大眼睛问江无:“公子,你叫什么呀?”江无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道:“谁叫你来问的?”少年变戏法一般从背后变出一个糖葫芦,含在嘴里。然后少年含糊不清的说道:“那边的姐姐,她给我糖葫芦让我来问的。”随后小手一指,指向大红柱子旁边的一个白裙女子。女子脸色粉红,羞不可抑,小脚一跺,转身跑了。 看见这一幕的独孤灵丘终于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灵江啊,你以后肯定不愁媳妇啊~”江无也是忍不住微笑,跟少年说:“那你去告诉那个姐姐,我叫独孤灵江。”少年很是憨厚的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肉堆叠在了一起,十分可爱,然后少年转身跑向女子离开的方向。 不多时,一身破衣烂衫的白三心甩着大袖大摇大摆的来到了书院门口,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故友!”看见江无那一刹,白三心也愣了愣神,眼见着领路的人指向的就是面前这个少年。白三心自问没见过这人呐,看着这青年身上的衣服,一下子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说道:“圣人呐,你是灵江?” 看着江无笑着点头,白三心眼睛睁大,极迅速的围着江无打起了转转,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圣人呐,如果不是这身衣服我哪里认得。你怎么变模样了?”江无笑道:“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白大哥见笑了。”“这也是见笑啊,这是见惊啊!”白三心假模假样的拍着胸口。 随后江无跟着白三心往住所走去,直到进了白三心的院子,白三心才说道:“你怎么不像上次一样进来?”江无无奈的摊摊手:“没办法,这回带了人。”白三心这时才注意到身旁这个貌不惊人的仆从,旋即开口问道:“这位是?”江无没有开口直到进了白三心的房内。 不待白三心继续发问,独孤灵丘一把抱住白三心,一只手把敷在脸上的面皮撕下来。白三心看着眼前独孤灵丘,眼中惊喜之色十分浓郁,一时失声道:“大傻子你没死啊。”“你二愣子说什么呢?这回是真的差点死了。”独孤灵丘无奈说道。 白三心将独孤灵丘按在床上坐下,随后看向江无问道:“快说说怎么找回来的?”随后江无开始一五一十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与白三心,良久语罢,白三心猛地站起身来怒声到:“没有王法了!” 白三心与独孤灵丘也终于完全理清了这件事情:他独孤大才子被人当了枪手,他考的成绩成了人家的,人家要灭他的门,让他从此消失,这样一来成绩不管真假都为真。人家安心奔前程,至于独孤家,谁会记得? 独孤灵丘面容苦涩,只是叹气,不多时终于是忍不住了,干呕了一声之后独孤灵丘双眼眼角处泪如泉涌,这段日子在周家,他一直是死扛着。 白三心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好友的家没有了。他白三心是没有父母的,他觉得师傅就是他父亲,他的家就在文渊阁,那些师兄师弟就是家里人,如果有一天这个家没了呢?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一次江无没有再藏起来,这脚步他知道是谁,正是文渊阁主黄守成。白三心主动迎了出去,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黄守成大踏步走进正门,眼见着学生迎出来,开口问道:“三心呐,这是?你朋友?” 江无首先迎了上去:“独孤灵江,见过黄先生。”黄守成看着眼前的青年,眉毛一凝,没说话走进了房,顺便带上了房门。黄守成在椅子上坐定,旋即开口看向江无:“你就是三心所说的那位灵江公子?”江无点头,只见黄守成看向独孤灵丘,还未曾开口询问,独孤灵丘便抱拳鞠躬说道:“独孤灵丘见过先生!” 黄守成猛地站起身来,满面不可置信:“你就是独孤灵丘?你没事?”白三心踱步过去扶着黄守成坐下来,旋即给黄守成讲述了所知的一切。黄守成听完之后,白胡子都被揪断了几根,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多了几道裂纹:“这个周书仁,真君子也!如今这太守,当真是牲畜!如此胆大包天,如此猖狂,如此没有王法。” 怒意过去,黄守成说道:“三心,我等即刻回京,向圣上禀明此事,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江无这时站出来说道:“黄先生,在下想请您,把我兄长一起带走!这样没人知道,也能最大保证他的安全,我会留在铭阳城找周大哥。一旦有消息,我就会传信与白大哥。” 独孤灵丘面色一急:“万万不可,我们如果都走了,你要是再出事怎么办?”听到此处黄守成问道:“出什么事了?”旋即白三心将江无受伤以及现在外面的情势讲给了他的师傅,黄守成双目几欲喷火:“身为朝廷大员,私自豢养大批江湖人士,他想干什么?灵丘你放心,就跟着老夫走,没人动你一个手指头!” 此话一出,江无面色终于缓解了下来,他之前跟龙娇做保证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不然他怕龙娇不让他带走独孤灵丘,所幸如他预料的一样,这位黄夫子是个为人极其刚直的人。江无终于放下心来,摊倒在地上,白三心想扶起他都没来得及。 独孤灵丘面色大变,掀开江无衣袍,后腰处已经全是鲜血。那一口封住伤口的真气早已散去,江无强撑了这么久,未曾倒下已经是极其不容易了。黄守成看着失血昏过去的江无叹了一口气:“差点忘了这个孩子,灵丘啊,你有个好弟弟啊!这孩子真当得上义士二字!” 闻听此言,独孤灵丘眼神黯然:“我都不知道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有这么个弟弟哎,蠢得要死,本来这些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的。” 第四十章 万事暂休围灶火 白三心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黄守成也是不解的看向独孤灵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独孤灵丘抬起大袖擦了一下眼泪,埂咽着开口道:“独孤庄被城内黑甲禁卫灭庄了,但是剩下八十余人没被灭口,正是我这位弟弟,及时赶到一人斩杀了所有的黑甲卫士。” 闻听此言白三心双眼不由得睁大了:“这,这小子本事是真不低啊,那可是太守府禁卫啊!”独孤灵丘继续开口道:“其实灵江本不是我的弟弟!他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此话一出黄守成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独孤灵丘痛苦的呜咽了一声,埂咽着叙说道:“他本名江无,本是一名游历江湖的侠客,路经独孤庄不远,遭逢此事,悍然出手救下了独孤庄八十余人的性命。他通过推断知道了灭门之祸可能跟我有关,为替独孤庄找一个公道,请族老给了一个独孤庄人的身份,取名独孤灵江,身份便是我的弟弟。” 说完,独孤灵丘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他一路不停息,直到昨夜重伤回到我那里,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未曾真正歇息过了。怕我出事,所以他拖着伤体硬是一路把我护送到了这里,还显露了他的真实容貌。” 黄守成沉默良久说道:“当真侠义仁勇!江湖客里,这种人太少见。”独孤灵丘眼睛再一次红肿起来:“灵江自从找到我,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很痛苦,不是为了别的,他是为了那一夜没能救下更多人而痛苦!”白三心叹了一口气:“唉~”紧接着白三心说道:“你这小子,当真是命好,书仁兄为了救你现在生死不知,又有这个认的弟弟,为了你差点身死。还有张恭大哥,为了你急的上蹿下跳,找我都不下七回了。” 独孤灵丘极其坚定的说道:“他不是我认的弟弟,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我虽然配不上有这么一个弟弟,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倒想把这孩子也带回文渊阁,就做三心你的小师弟,老夫胆敢放出豪言,你们三个孩子,在老夫手里,来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就是你们三个的。”黄守成抚须说道。这时微弱的声音传来~“不去!” 三人都愣住了,这小子醒了?只见江无双眼睁开了一点,嘴唇还是微张的,可见刚刚他们不是幻听了。黄守成气笑道:“你这小子,知不知道多少人求我?”江无轻轻地点头:“知道,不去。”白三心一脸古怪的看向独孤灵丘说道:“你俩真不是亲兄弟吗?怎么都跟头倔驴一样?”独孤灵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是无奈的摊了摊手。他现在是真的将江无当成灵泉一般爱护,不管江无怎么样他都应允,支持。 “白大哥,请人把我送回周家!一定不要让人察觉,至于我大哥,就拜托你了!”江无低声道。黄守成喊了一句:“阳春白雪!”门框外出现两个影子,然后传来两声清脆的女声:“在!”黄守成说道:“暗中护送灵江公子去周家,一切听从灵江公子的吩咐。”“是!” 紧接着两个女子走进房内,扶起江无,抬上了一副担架。江无看向黄守成说道:“黄先生,我大哥拜托了,没有证据,你们在那边我想也没法扳倒这封疆大吏。等我找到周大哥,我会将我手里的证据全部送给你们。”独孤灵丘抓这江无手臂说道:“江弟,一切小心!大哥拖累你了。”江无笑着摇了摇头。 不多时,江无便被塞进了一个轿子,轿夫抬着从书院侧门走出。白鳞书院极多世家公子在此念书学习,侧门常有轿子来往,如此出去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轿子行到了城南之后,便消失了,转进了小巷子。小巷内,空轿子已被轿夫抬走。阳春白雪两个女子一左一右扶着江无,缓慢的行走。自周家外不远的林子出来,不远就是周家大门,江无笑着对两个女子说道:“多谢二位姐姐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剩下这几步路我能自己走回去。” 阳春笑着说道:“灵江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江无看向阳春,一脸不解:“我误会了个啥?”白雪也笑了,这位灵江公子瞧着真好看,就是脑子不太好。白雪抱紧江无的左手说道:“大人的意思就是,我们姐妹会一直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一切听从你的吩咐。” 江无浑身打一个激灵:“那,那,那不行,万万不可啊,这,这怎么能行。”合着黄守成大人这老夫子是把他自己的护卫送给我了?阳春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一直跟着你的,等到你身体康复,此间事了,我们就会返回京城。” 闻听此言江无这才松了一口气,吓他一跳了。走进周家大门,龙娇正在厨房忙活着,透过窗棂看着江无回来,赶忙放下手头的活走出来。龙娇打量着一左一右架着江无的两个女子,啧啧点头:“身段好,面相也好,嫂子瞧着都是好生养的!可以啊你小子,送个人还带俩媳妇回来。” 阳春白雪两个女子都是笑了,江无脸色涨红,差点牵引伤势,连忙结结巴巴的解释:“嫂,嫂子,那,那不,那不是。这个是~”话还未完,龙娇就打断了他:“行了,瞧你结巴那样,嫂子开个玩笑。”阳春白雪放开了扶着江无的手,冲龙娇抱拳行礼:“见过周夫人!” 龙娇亦是抱拳还礼,阳春白雪惊讶的看着龙娇,周义士的这位夫人,竟然还是江湖人。江无解释道:“我嫂子,家里开大镖局的!没想到吧~”阳春白雪恍然大悟,也是若非江湖人士,周义士也没那个条件替灵丘公子遭劫。 江无和阳春白雪到厅内坐定,龙娇说饭菜一会儿就好,让他们仨只管等着。 不多时,饭菜的香味飘来,龙娇端着餐盘走来,看着围坐在桌子前的三人,神情恍惚。 第四十一章 山雨将来忆当年 龙娇放下饭菜,在江无对面坐下,看着狼吞虎咽的江无,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正夹菜的白雪问道:“周夫人,你怎么不吃?”龙娇低着头说道:“如果我夫君在,看到这一幕应该特别开心。他喜欢添人进口的,若是就这么多了个弟弟,他应该能吃下三大碗米饭。” “当初夫君一人在这边求学的时候,他给我来信,说了他与灵丘公子的相识以及对灵丘公子盛赞。他说他在这边也算是有个兄弟了。现在灵江到了这边,若是他在,他肯定高兴的找不到北。”龙娇说着眼泪便下来了,这些天为了护着独孤灵丘,她是一时都不敢放松,夫君生死未卜她也是顽强的死死忍着。 如今,独孤灵丘已然无恙,她心里的大山终于被搬走,对夫君的思念一下子便涌上来。心中愁苦烦闷,方才见江无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隐约看见自家那个死读书的。 “娘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娘子,我让你给灵丘留的饭菜你留了没有,他在书院估计又没吃饭,待会儿我得送过去。”“娘子,小孩子惹祸又不是什么大事,算了算了。”“娘子,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回家,带着孩子和灵丘回家。”“娘子,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这青天白日的,我还能丢了不成?”“娘子,你千万小心。” 周书仁说过的那些话,那副圣人云云的德行好像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 江无说什么,只是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默默地起身给龙娇添饭,夹菜。 阳春白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她们未曾嫁做人妇,没法体会到龙娇的心情。龙娇平日里在家里跟个母老虎一样,整体风风火火的,可终归到底她心里是十分依赖周书仁的。龙娇想起当年第一次跟这个死读书的第一次相识,嘴角就不可抑制的流出一抹笑意。 江无轻声说道:“嫂子,你跟周大哥当初是咋认识的?”龙娇眼睛一亮,旋即左腿一抬,踩在了椅子边上:“想知道?”江无与阳春白雪都鸡啄米般点头。 “当初我跟我哥第一次走镖,路过臭书生家不远,因为夜路不好走,便在他家借宿一宿。刚到那正好看见臭书生在院子里大声念书,当时心里觉得好笑,就笑出声来了。当时你周大哥看见可就不懂了,便问我笑什么?我当时就说了一句关你屁事,你周大哥当时急的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个有辱斯文,差点没把我和我哥笑死。” “我当时也坏,住人家家里还笑人家。借宿完了之后我们走镖要走山路,福运山路崎岖不好走,我们当时是没走过的,所以难免有点在山里打转。当时只担心误了行程,便选了最难走的福运大林走,我们在山里迷路了,镖车也陷在了林子里。我们不知如何是好时,臭书生不知道从哪里上来的,从树后面冒出个头来,当时吓得我差点一箭射死他。” “他说,他怕我们找不到路,便追上来了,给我们指个路。没想到这个臭书生身体竟然意外的好,带着我们在山里乱窜竟然气都不喘一口,当时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练过武。他说他小时候读书读不进去的时候就一个人上山,在山里乱窜,久而久之就比一般人能走许多。得益于这个臭书生帮忙我们翻过了福运山,他也没说啥,领着我们看见了下山的口子就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我当时就想着这人虽然满嘴圣人云云,但是人倒是难得的善良。后来送完镖,我哥领着专程去他家道谢了,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居然还是在院子里大声读书,当时不觉得好笑了,好像这小子读书跟唱歌似的,还挺好听的。” 江无忍不住笑道:“嫂子,你是不是那会儿就已经喜欢周大哥了?”龙娇难得的羞红了脸,神情里还带着三分扭捏,但是还是说道:“不错,老娘那会儿确实有点喜欢这小子了。”阳春白雪听着龙娇的叙说,脸上竟然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们也都是花一般的女子,心中自然也有柔软的地方,她们也期待遇上一个如意郎君。 “后来只要是有经过他家那块儿的镖路,我就跟着去,在他家借宿都不知道多少回了。”龙娇说道,江无不禁感叹,他这个嫂子当真是胆大敢爱。阳春这时候说道:“那是谁先向谁表的心意啊?”此话一出龙娇脸上流露出难得的幸福神色,然后说道:“说起来,这臭书生胆子小的不行,我原本是打算在一次走镖里告诉他的。岂料镖还没走呢,媒婆先到我家来了,一问才知道,是周员外家的公子请过来提亲的。” 白雪眼睛里都发光了:“哇,周义士这事还是办的漂亮。”阳春也是点头:“确实如此。”江无也以为会是龙娇开的口,岂料这位周大哥也是个有主见的。周书仁没有告诉龙娇,当初龙娇跟他说“关你屁事”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喜欢龙娇了。 “所以现在,嫂子和周大哥,娃都三个了嘛。”江无说道,龙娇也是想到了孩子,然后跟江无说道:“金师傅他们和孩子们已经顺利出城到了张恭那里,现在张恭同他们一起藏起来了,安全的很。方才张恭的兄弟送信来了,你也可以放宽心了。”江无点点头说道:“张大哥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他那里我放心。” 四人饭罢,就全部进了地厅,现在上面已经不太适合待了。迟早会查到这边来的,龙娇心下担心,但是她不能走,她心里总觉得夫君会回来,她怕夫君回来找不到她。不管怎么样,大不了,就跟夫君一起死! 江无盘膝坐定,丹田内太极图疯狂旋转,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青金色的光芒,身旁的仗义一直在嗡鸣。 第四十二章 尔等动身吾动手 地厅里不曾有什么计时的工具,上面的时间着实不太好计算,他们四人只是在地厅里待着。 江无这辈子的本事全拿出来疗伤了。先悔恨,当初没有跟百岁爷爷学好长生诀。他身上的伤势他只能治得好内伤,外伤难以为继。当年他是亲眼见过他百岁爷爷,真气一抹,药一敷,大拇指那么大的伤口只要两天就能结药疤。 外伤上面的事,龙娇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江无只能辅以真气加快药性进入身体,用内息催动受伤部分的代谢,希望快点好。 阳春白雪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各自从衣袖里摸出来一把短刀,上浮幽光。这一手还让江无小小的惊讶了一把,他跟这两个姑娘可都是近距离接触过的,他可从来没有感知到这两把刀的存在,但凡兵刃只要被使用者运用过内息,就不可能留不下痕迹,这种情况江无可是没见过。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上方传来声响,江无停止运功,猛地站起来。“来了!”阳春沉声说道。江无看向龙娇说道:“嫂子,阳春白雪保护你,我要出去!”龙娇闻听此言脸色大变:“不可以,不能出去。他们未必能发现地厅。” 白雪苦笑着说道:“周夫人,这是不可能的,虽说咱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十分隐秘了,但在那些兵油子眼里不算什么找不到的地方。”江无看向阳春白雪,这两个姑娘对军伍之事似乎知道不少,算了以后再问吧。 江无剑指一竖,仗义极速掠来,停在江无的肩头,江无看向龙娇,然后对阳春白雪说道:“二位姑娘,我不知道你们本事如何,总归是不弱的,请一定保护好嫂子。”江无对阳春白雪鞠了一躬,阳春白雪鞠躬还礼,齐声道:“领命!” 话音刚落,只见江无身化道道白影,几乎是瞬间消失在了三个女子的面前。龙娇声音低低的:“不知江弟此去如何,希望他能安全把人引开。”此话一出,白雪凝重的脸色舒缓了一下,旋即对龙娇说:“夫人。您误会了。”龙娇不解的看向白雪。 阳春这时说道:“夫人,您真以为灵江公子是去引开人的吗?”这回轮到龙娇愣住了,白雪续说道:“他是要上去杀人的。”龙娇摇头道:“不会的,我好歹也是走过镖的,他身上有没有杀气我还不知道吗?”白雪解释道:“这不怪您不知道,灵江公子一身的杀气,都在那把银色小剑上!” 阳春白雪二人不约而同说道:“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先天高手呢。”话音刚落,两人便运转真气,手中短刀幽光环绕,严阵以待。 此时此刻,周家已经被搜的杂乱不堪,一队接着一队的黑甲士围在周家附近。为首的黑甲百夫长眉头紧皱:“没理由啊,此地明明不久前有人停留,怎么会找不到。”这时,一名黑甲卫进言道:“大人,现在全城戒严,小人断定,这里的人决然没有离开。”黑甲百夫长笑了:“也是,那么此地定有什么暗道之类的东西。” 正要下令一一检查过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外大槐树的枝干上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正盯着他们,那眼神让这位久经沙场的百夫长不寒而栗。不是江无却是谁来? “你是何人?”百夫长问道。江无笑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百夫长瞬间脸色大变:“你就是杀了东西二首席的贼人?” 只听一声爆喝:“扰乱民生,目无王法,该死!”百夫长正要下令放箭,只见江无化作一条白虹,直直往他那里砸来。一旁不远的副官大叫道:“快去通知东西二席的高手,来此杀人!”一声闷响,百夫长被江无一掌直直打在胸膛,一声闷响,整个人瞬间砸进了屋内,江无也跟着飘进了屋内。 百夫长正大口的吐着鲜血,江无惊讶,居然没死!看着百夫长身上那泛着红光的黑甲,恍然大悟,这倒真的是好东西,旋即仗义洞穿了他的胸口。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江无还是懂得的,杀了此人,外面的人会乱一会儿,足够他下手了。 当江无提着百夫长的尸体走出大门时,外面果然起了一阵骚乱,他们大多人根本没见过这等恐怖的江湖人,百十人中直取为首者首级,让人不寒而栗。随着江无将尸体甩向他们,便起码有二十根箭朝江无射来。 江无身化道道残影到了黑甲远攻兵士不远,一名弓箭手反应不慢,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劈向江无脖颈,只听当的一声,那刀据江无的脖子只有一掌远,但是就是无法寸进。仿佛有一道墙将刀给挡在外面。随着江无身上白光暴涨,那刀刃所在处好像发生了空间扭曲一般,刀刃寸寸崩碎。崩碎的刀刃,碎片激射出去,转眼之间又有几个人命丧黄泉。 随着仗义剑的嗡鸣,一道银芒自屋内射出,呈一条直线朝江无射来,江无此时面前正好有两个黑甲士砍向他,江无轻轻侧身一躲,一道银光正好从江无背后射出,直直洞穿了四个黑甲士,方才停下冲锋的势头。 大部分黑甲士已经被这一幕吓得肝胆欲裂,此人根本就无法匹敌,只是做逃兵他们的下场会更惨,否则他们早就逃离了。黑甲士里也不乏血勇之士,不少人直直冲向江无,这些人妄图用人海战术淹没江无。在这部分黑甲士眼里,再怎么强大的江湖人也不能挡得住军队。 事实上他们所想的确不错,不管江湖客再怎么强大,面对大军时终归是人力有尽时。可是他们想错了一点,他们可称不上什么大军,现在的他们在江无眼里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江无双臂大画一个圆圈,双臂泛出道道残影,顺势一袖子将一个黑甲士抽飞了出去。 此时周家外一个青衫斗笠客看着这一幕笑道:“高手啊,举重若轻!” 江无手中动作不停,脚步呈九曜位,奇妙无比,江无在黑甲士中穿行,所到之处必有死伤。 江无打算把这里的黑甲士杀光! 第四十三章 恰逢敌手送命来 远方有六七道带着杀气的气息正朝着周家极速赶来! 江无心知这些人的帮手即刻便到,现在多弄死一个,待会儿便少去一份压力。仗义开始疯狂旋转,周身传来阵阵嘶鸣,这些黑甲士如同面对两个江无,一个拳脚刚猛,一个诡谲无比。江无专挑手中带有弓箭的黑甲士动手,待会儿一旦再对付那些即将到来的江湖客,这些弓箭手绝对会非常恶心他。 只见江无一只手抓住一名弓箭手的脸,只听一声微响,江无便松开了手,那名被抓住的弓箭手软软的摊倒在地,这一手得自仗义剑,乃是三百年前魔教教主信百有的擒仙手。用以擒人的功夫若是加上刚猛的气劲,那就不是擒人了,那是碎骨。 正当江无转向身后不远的黑甲士时,一把阔刀自门外飞来,直直往江无面门而去。江无前倾的身体往后一退,阔刀从江无的鼻尖瞬间激射而过。江无看向门外,几道人影极速掠来,一个女子正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他。 杨千帆看到方才那一刀没能一击毙命心中小有遗憾,毕竟是杀了两位首席的人,这一下没能功成也是在情理之中。她正是那阔刀的主人,与其身形极其不相符的阔刀,随着杨千帆抬手一拉,就这么回到了她的手中。 江无眯眼,这女人,会引物!虽说比不上御物之术,但是这引物之术也是极其少有的妙术。杨千帆此刻方才看起了院子里的情况,她心惊不已,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不少人竟然整个人都嵌在了墙里,或者身体发生一定程度的形变,显然都是一击毙命! 看着剩余的惊魂未定的黑甲士,杨千帆大声喝道:“快退出去!”剩余黑甲士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这才多久,面前这个男子竟然杀了五十多个黑甲士!江无并未阻止,他看向周遭,周家大门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个白衣人,两个白衣人都只有一只耳朵,正面无表情的盯着江无。 在左侧的墙头,正站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手拿一把折扇,笑容满面的看着江无,嘴里还打着招呼:“小生有礼了!” 江无向右侧看去,从右边墙外两个人落下来,一个是一身白衣的男子,一个是一身黑衣的女子。头上带着高帽,手里一个拿着招魂蟠,一个拿着哭丧棒。江无笑道:“嚯!好大的阵仗,这扮相看样子是黑白无常啊,这是要送我上路啊。” 白衣无常面无表情开口:“正是要送你上路。”江无开口道:“众位不报个号?让我在阴曹地府也知道是谁杀的我?”杨千帆说道:“倒是好兴致!铁刀客杨千帆!”两位单耳男子沉声道:“山南居,成遥!”“山南居,成远!”书生稽首行礼:“苍举人!尚书。”那一对黑白无常装束的兄妹齐声道:“黑白双子,钟忘,钟忧。” 随后这六人齐齐看向江无,江无抱拳拱手,抬起头来带着一个张狂狰狞的笑容说道:“在下独孤灵江!”听到独孤二字,这六人明显瞳孔都是一缩,听到后面两个字后,杨千帆忍不住问道:“独孤灵丘是你什么人?” “弄死我,你们就能找到独孤灵丘!”江无狞笑道,旋即瞬间一道银芒朝杨千帆激射了过去。杨千帆只觉一股狂暴的杀意朝自己直直扑来,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冒冷汗。杨千帆下意识横起手中阔刀,只听“叮!”一声脆响,仗义直直刺在了阔刀刀面上,杨千帆看着刀身的裂痕心疼不已,这把刀可是家当啊! 江无左手一划,仗义诡异的向左激射过去,苍举人尚书怪叫一声:“怎么朝我这来了!”竟然翻身下墙直直逃了~不多时,江无试着召回仗义,竟然发现仗义没回来。尚书不知从何时返回了墙头,手中折扇包裹着仗义剑,仗义剑不停地嗡鸣,却似井中困龙,难出头! “好手段啊尚大人~”杨千帆道,话音刚落,钟忘钟忧两兄妹直直朝江无跃来,招魂大幡直直盖向江无头顶,江无没能料到有人会拘物这种路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招魂幡与哭丧棒,江无心下冷笑。双手画圆,一股子庞大的青色罡气直接在江无周身显现。 哭丧棒敲打在江无的护身罡气上,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江无却喷出一口血,他猛地看向钟忧,这人手段诡异!方才那一棒,打的是他的八脉。眼见着招魂幡也如同乌云盖顶一般袭来,江无怒喝一声:“滚!”双手一抹,两道蓝色气刃横击在钟忘胸口和腰腹。 钟忘瞬间招魂幡脱手,人向后倒飞出去,钟忧惊恐的看向自家哥哥,胸口和腰腹两道巨大的伤口,触目惊心!钟忘一边擦着嘴角溢出的血丝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风云昭,天罡指!”此话一出,成遥成远兄弟立刻向江无扑来。 成遥兴奋的声音在院落内回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会天罡指!”杨千帆听到此言也是脸色大变,此人会御物,会天罡指,这两门哪一样不是需浸淫多年方才有可能取得小成?此人如此年轻,这两门法子用的却如此纯熟,绝对留不得! 旋即阔刀再次被杨千帆抛出,尚书压制着仗义,暂时没法一同攻击,只得藏在杨千帆身后看着。 江无周身一震,右腿猛然踏地,只听一声闷响,周围不知一股从何而来的罡风暂时阻挡住了成遥成远兄弟的进攻势头。而钟忧从哭丧棒上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道,直直传递到她的右手上。钟忧左手瞬间在上身几处大穴点了几下,手中哭丧棒落下,整个人瞬间倒退十数余步,只见钟忧的右手无力的垂下。 钟忧咬牙切齿道:“这就是风云昭吗?”方才那股恐怖的力道通过哭丧棒到了她手上,她右手之上的真气如同风卷残云,七零八落!若非她及时补救,方才这条右手就得废掉! 第四十四章 小院凶显作围城 风刀割面,江无以此阻挡成遥成远兄弟,岂料成遥以身作盾,给了成远机会,成远自成遥身后得以免遭罡风侵害,从左侧闪出。一腿直直踢向江无脖颈,江无低头不及,被一腿扫到下巴,整个人顺时针旋转了好几圈,诡异的是,江无只是在原地旋转了几圈便停了下来。 “你还卸力?”成遥狞笑道,他已经突破罡风,到了江无面前,江无脑袋昏昏沉沉,此时成遥一拳砸在江无胸膛。这一拳因为护身罡气化作罡风,致使江无完全受了这一拳。一口鲜血喷出,江无整个人被砸飞出去,他不明白成遥是怎么突破那由罡风形成的无形屏障的。 只见杨千帆抬手一招,阔刀飞回手里,她朝江无得意的冷笑。江无看见她这副样子哪还能不明白,杨千帆拿阔刀给成遥开了个口子。 江无尚未落地,杨千帆便已到了江无身前不远,一柄阔刀如同断头台铡刀一般直直落下,落下的空中被杨千帆左手接柄,顺下落之势,抡圆了刀劈向江无。 钟忘笑道:“这还不是必死之局?”旋即他看到钟忧脸色大变,顺着钟忧的视线他看向了尚书。 尚书已经面色泛青,双手颤抖不止,手中折扇已经破损。原本被携裹在折扇中的仗义剑已经银芒大盛,剑尖已经露出来了。 江无在昏沉中大喝一声:“仗义!”只听绢帛撕裂之声突出,尚书面色铁青,喷出一口鲜血在已经展开的扇面上。仗义已不见踪影! 成遥大喊道:“杨总管小心!”杨千帆只觉恶鬼吹颈,下意识的借下劈之势又回身横刀。短短几个瞬间,足足变势借势两次,这个杨千帆着实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江无看着回身的杨千帆,一脚蹬在杨千帆的细腰上,这一记阴人脚不轻。 杨千帆竟然被踹的一个趔趄,就是这一个趔趄,她横刀力道未稳!仗义剑如同流星砸在阔刀上,阔刀崩碎,无数碎片激射出去,杨千帆身前插了三块阔刀碎片,鲜血汨汨而出。在杨千帆身后的江无,上半身被杨千帆完全挡住,两条腿也未曾被碎片刺到。 成遥成远躲闪之下也未曾被碎片射中,钟忧与钟忘靠的最近,各自中了一块。至于尚书,他耗尽大部真气拘押仗义不成,如今已剩下四分力气,所幸离得最远,未曾吃到阔剑碎片。 江无狠狠地砸落在地上,转瞬之间,战局忽变! 只见江无左手对地一拍,整个人直直的站立起来,只是嘴里还吐着鲜血。方才成遥那一拳勾动了江无体内后腰处的内伤,原本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内脉,因为江无庞大的运气,又有些撕裂的风险。江无嘴角满是鲜血,却狂笑道:“哈哈哈,被自己砍不好受吧。” 杨千帆生生拔出阔剑残片,回头死死看着江无,直直冲来,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各自拼命吧! 仗义剑方才随着阔剑的崩碎也被炸飞了出去,现在暂时勾连不到,应当是牵连在剑上的气机被暂时炸断了联系。江无尝试无果之后,拉出一个武桩,摆拳应敌! 杨千帆欺身上前,双手捏拳,呈犄角之势往江无面门锤来。江无眼见着杨千帆脚步飘忽,便知自下盘突破的机会不大,江无直角侧身,整个人在外部看去像是嵌进了杨千帆怀里,只听一声闷响。 杨千帆直挺挺的退了好几步,她身体微屈,小口喘着粗气。方才江无在她双拳斗角之时,以极快的速度,侧身直冲她心口,一肘猛顶杨千帆心口处。杨千帆在那一刹那压下去一口血,双拳砸在了江无的左臂上,随后猛然后退。 以伤换伤的法子只能用一回了,再用就很轻易能被看穿。江无右手搓了搓左臂,吐出一口血水说道:“有点力气!”随后左脚猛踩地面直扑杨千帆而去,岂料右侧一块刀片射来,江无只得右脚点地急急止住冲势,往右边看去,方才射出刀片之人正是钟忘。 这时成遥成远兄弟已经挡在了杨千帆身前,成远说道:“今天一定要打死你!”江无毫无征兆的大吼一声:“老子今天一定要出口恶气!”成遥并未多说,单腿作支,飞踢而来。江无身上冒出滋滋蓝光,眼神兴奋,逍遥真意铺开,逍遥真气激荡。 成遥那一腿来的迅捷,江无双手交叉,拦下这一脚。同一时间,钟忘一记鞭腿砸在江无的小腹上,江无被这一腿踹飞出去,又是狠狠地落倒在了地上,那一腿夹杂着钟忘的诡异内功。江无铺开的逍遥真意如同惊涛骇浪,被这一腿完全打破了平稳的状态。 成远飞扑而上紧接着一拳砸向江无的腰身,江无腰身左移,两个翻滚站定。虽说未被这一拳命中,但是他仍旧被成远的拳罡擦过,后腰逐渐被殷红浸透。 看见江无身上血流不止,六人尽皆兴奋,钟忧左手持哭丧棒侧甩而来。江无眼见着那一棒的到来,一个转身滚入钟忧身侧,抓住了钟忧的左手,信手一捏,骨裂的声音随之传来。钟忧的惨叫声回荡在院落,江无右腿微屈,短暂蓄力的膝顶冲在了钟忧的小腹上。 钟忧被这力道恐怖的一击顶飞出去,砸落在墙上,钟忘以为妹妹这一招十拿九稳,岂料面前之人竟然还有如此气力。赶忙去查看钟忧情况,钟忧口中鲜血不止,小腹不规律的起伏着。钟忘见此情形目眦尽裂,钟忧双手尽断,丹田被一击打废,他的妹妹,废了! 江无方才是故意硬接了数招,若不如此,面前几人哪里会放松警惕。他面色轻松,仿佛长舒一口气,然后眉毛轻佻,咽下嘴里的血说道:“接着来吧?”身后的左手作剑指状轻轻一动! 钟忘一跃而起,手中招魂幡当头砸下,成氏兄弟随即跟上。杨千帆正在等江无应接不暇的时候给予其致命一击,突然,杨千帆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杨千帆回头看去,只见一直在恢复心神的尚书喉咙被洞穿,尚书也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暗,随后失去了意识。 仗义剑未曾停下,直直朝杨千帆射来! 第四十五章 侠剑豪名江湖出 杨千帆见此一幕惊得亡魂皆冒,现在阔剑已碎,江无也想看看她拿什么挡下这一剑。成远眼见这一幕,果断放弃进攻江无往回扑去。 而成遥与钟忘并未放弃进攻,依旧是朝江无冲来。几乎是转瞬之间,仗义就到了杨千帆眼前,杨千帆回头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避不开了,只能硬接被血染红的仗义剑。 就在极危的那一刻,成远抓住了杨千帆的肩头,将她往怀里一拉。“噗嗤!”一声,仗义剑自成远的右胸穿胸而过。成远嘴里大口的吐着血,整个人连带着怀里的杨千帆摊倒在地上,这电光火石间杨千帆居然没有死,杨千帆瞳孔无神,显然是整个人已经陷入到了对死亡的恐惧中。 极短的时间内,杨千帆便醒过来,看着大口吐血的成远,知道是这个男人救了她。成远尚有余气,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她要赶快杀掉江无,然后带成远去救治,否则真就离死不远了。 杨千帆双目赤红看向江无,这个人好可怕的心思,他想靠着这一次机会,一次性杀掉三个人! 江无见杨千帆未死,不由得失望,不过能让成远失去战斗能力也不差,这与他的预期目标相差不远。招魂幡面滚滚如云,煞气扑面而来,钟忘这一手着实不简单,招魂幡跟哭丧棒性质差不多,都是以独特内功蕴养的兵器,相比于一般武器,杀气要重很多,威力自然也大很多! 以江无现在的状态,这一下受了,可能会暂时性的失去战斗能力。他不敢硬接! 狂怒的成遥双手持虎爪状,朝江无的头颅抓来,他要直接捏碎江无的头颅!江无的头往后一仰,正好躲过了成遥的一抓,然后左腿上踢,踹在了招魂幡的幡杆,这一脚顺势而来,力道奇大。钟忘这时体会到了钟忧是遭遇了何等的重击,他只是感受到从幡杆上传来的力道就已经让他有点握不稳兵器了,更别谈钟忧承受的那一下。 江无左手撑地,右腿左甩,一记鞭腿抽在了成遥的腰身上,成遥被这一脚抽得整个人差点站都站不稳,练练后退好几步。杨千帆狰狞的声音传来:“伤成这样,还有这种力气!”钟忘道:“此人不死,我心难安。” 杨千帆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钟忘身侧,左手扶了一下钟忘,她此时已经处于全力激发体内真气的状态,一头乌黑长发,肆意乱舞。钟忘已经多年没有看到杨千帆这个状态,不由得也下意识激发了体内的全部真气。成遥,面无表情,突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刚刚江无那一腿好像夹杂了什么特殊真气,在他腰身处肆虐。 成遥咬着牙强忍着痛苦说道:“这就是风云昭吗?不亲身体会一下,当真是不知道啊。”那一腿直接让成遥体内真气大乱,他现在根本没法激发体内真气,下意识的后退几米开外。江无看着完全激发真气的二人,擦了擦脸上的血,嘿嘿笑道:“来吧?” 话音刚落,江无周身气浪旋转,一股无形的气场在他周围成型。成遥大喊道:“千万小心,他那奇怪的罡气回来了!”随后,只见江无身上涌出莫名的蓝金色气浪,随后就是银灰色,再之后以江无丹田为核心,产生了一股莫大的吸力。 杨千帆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上都有一些真气被吸走了。钟忘想去拿招魂幡时,却发现招魂幡已经断成了两截,不由得惊恐万分。只见江无身上吸力褪去,紧接着就是一股庞大的气浪轰然四散开来,激起烟尘无数。 江无长发飞扬,双目澄澈,宛若神明! 一道银色光芒围绕江无周身,江无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敌手平静道:“这就不是什么家传手段了,是正儿八经的师门手段了!”来自于侠剑传承的《斩鸡心经》,名字是很怪,但是正儿八经是叫这个名字,这也是侠剑传承里唯一的上乘内功,至于镇阁内功江无还未能领会。 这斩鸡心经的创始人,就是当年那位欧阳阁主,据说这本内功,真的是阁主杀鸡领悟得来的内功法子。具体是如何个领悟法子,江无就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杀鸡都能杀出来上乘内功,这位阁主当年到底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仗义剑上面银色的剑身已经显露,上面的血被江无用真气洗涤洁净。正是饮新血之时,岂可贪恋旧血? 杨千帆看着如此状态的江无,心中杀意大盛。而钟忘却是满心恐惧,颤颤巍巍的说道:“杨总管,眼前此人,好像是,好像是~”杨千帆看着如此德行的钟忘心中不免产生一丝厌恶,随后说道:“别磨磨叽叽,是什么?” “你看那把剑像不像,侠剑!”钟忘手都已经有点抖了。三十年了他都不曾忘记当初他师傅死的场景,当年那个侠客,跟眼前这个青年,身影几乎无限重叠!他越看那把银色小剑越像当年那把剑,越看江无越像当年那个人。对那个人,他心里根本生不出一丁点反抗的意思,甚至连恨意都不敢有! 杨千帆也是一愣:“我们不会,在跟侠剑传人拼命吧?”旋即杨千帆狂笑道:“如果能杀了侠剑传人,也算是名扬天下了!”话音未落,杨千帆已经冲向了江无,江无身侧的仗义剑激射向钟忘,钟忘亡魂皆冒,手持断裂的招魂蟠拼命抵挡。 江无直直对着杨千帆迎了上去,在烟尘中,两个人的身影几乎看不清,只能听到“砰”“砰”的拳脚相交的声音。成遥体内真气肆虐的越发严重,他跟钟忧不一样,钟忧只是手臂中招,而他是腰身,距离丹田位置最近的腰身,自成遥的嘴角汨汨流出鲜血,他已经短暂的失去一些战斗能力了。没法上前帮忙。 “你这一身蛮力当真是难得啊!”“用来打死你刚刚好!”自烟尘中传来江无与杨千帆二人的对话。钟忘此时已经全无斗志,当他心内阴影涌上来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习武之人的血勇与争先的气魄。他现在在竭力抵抗着四下翻飞的仗义剑,越抵挡他就越恐惧,面前的仗义剑相当于是江无的分身,这说明这个青年相当于心分两用同时在和他们两个人拼命! 这就是多年后出世的侠剑传人! 第四十六章 斩鸡剑气敌尽斩 半吊子的侠剑传人,正龇牙咧嘴的还击,相比于面部表情丰富的江无,杨千帆则是面沉似水。只不过,杨千帆是越打越心惊,打了这么久她其实并未对江无造成任何内伤,因为她的真气根本没法突破江无无形罡气。 江无的护身罡气,虽然化作罡风,但是现在恢复了极大一部分,已经可以在江无真气不大幅波动的情况下抵御内功伤害了。这也是他敢于跟杨千帆对拼的底气!杨千帆一记膝顶顶在江无右肩处,江无旋转卸力的同时又吃了杨千帆左手挥过来的一掌。 杨千帆不由得狰狞笑道:“这就是侠剑传人的分量吗?”江无停止了龇牙咧嘴,笑道:“知道的还不少!”旋即周身散发出一阵白光,周遭射出十数道剑气,杨千帆躲之不及,直接被两缕剑气刺穿。身上的鲜血告诉她这一手子伤害有多大。 不远处正尽力抵挡仗义剑的钟忘就比较惨了,江无的周身剑气有三道射向了无暇顾及的他,钟忘看见那白色剑气袭来的时候,已经有一道穿过了他的左腹,另外两道已到了面前。随着一声惨叫,钟忘满脸是血的往外逃去! 背后仗义剑正对准他的脖子跟了上去,成遥还大喊道:“钟忘,注意身后!”失了神的钟忘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显然他是完全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他竟然没有回头,伴随着外面树木枝丫摇曳的沙沙声,钟忘的尸体掉落在了地上。 成遥看着朝他分散过来的两道剑气,强提一口真气,双掌下按,一股金色罡气于成遥周身铺开,那两缕剑气没能击碎他这金色罡气,但也让成遥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吐血。江无哈哈笑道:“欧阳阁主的斩鸡剑气果然厉害!” 成遥猛地抬头:“你还敢笑!”随后他站起来,方才他借江无的剑气冲击,将体内肆虐的真气震散了,现在他真气如同泉涌,喷薄不已。分神见到这一幕的江无哑然,似乎是弄巧成拙了。杨千帆愈发拼命了,江无现在浑身是外伤,外伤累积多了,对人的伤害是完全不亚于内伤的。 成遥朝江无猛扑过来,一道银芒激射而过,从成遥的耳边擦过。成遥心惊不已,幸亏方才福至心灵,头微微侧偏,否则方才那一下就是必杀!侠剑传人杀气为什么这么重! 江无没有把握面对成遥与杨千帆两个人,他只能用仗义替他分担压力,杨千帆的拳脚也不轻,但是江无十分肯定,她的拳脚没有他的重! 再打下去,杨千帆肯定会被活生生打死。杨千帆,身体的疲态尽显,她知道今天大概率是要死在这里了,她十分清除先天大境的人有多可怕,不过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面对六位九品通玄境,六位距离先天大境一线之隔的江湖杀手,居然还是能赢。 实际上,江无没什么太多的江湖实战经验,很多地方做的都很差。这一点杨千帆心里十分有数,所以她才会动了在侠剑传人初出江湖,杀他扬名的心思。她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在战斗经验稀缺的情况下,存在如此恐怖的战斗意识,这让人难以想象。 寻常来说五位通玄顶尖高手就可以杀掉一位先天高手,哪怕杀不了,重伤是肯定能做到的。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显然远远达不到要求,反而死了两个废了两个。“他妈的,御剑的真是恶心呐!”不远处传来成遥的怒吼。 杨千帆,双臂折叠挡住江无的一拳,一腿砸在江无的腰身上,江无身形一偏,整个人有些呼吸紊乱,嘴角不住地淌血,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道:“打得好!”江无转身到杨千帆身体右侧,一把抓住杨千帆的右手。杨千帆瞬间反应过来,双腿一蹬,借势双脚踹在了江无的胸口上。江无没能抓稳,被这一脚踹的往后退倒在了地上。 冷汗不住的冒出来,她可是知道钟忧的手是怎么废的,一旦被抓住手腕,当场就得被捏碎骨头! 眼见着江无已经爬起来朝她走来,她真的害怕了,她往成遥那边极速掠去。她想把成遥解救出来,然后两人一起照应着一起杀掉江无。江无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杨千帆耳边响起:“跑去哪?”这一吼惊得杨千帆三魂去了两魂,七魄去了六魄。 正当杨千帆惊慌之际,成遥看见这一幕欲要摆脱仗义过来救援,看着越来越近的杨千帆,成遥也是心下急躁。岂料江无一把抓住了杨千帆的脖子,将她横丢了出去,直直砸在墙内。成遥瞳孔放大,江无的拳头已经到了身前,江无铆足最后的力气,双拳砸在了来不及防备的成遥胸膛。 只听骨碎声响,成遥整个人倒飞出去,这一手声东击西可就着实是妙招了。先杀杨千帆没有意义,他绝对有更好的选择,思考这个方案的时间,转瞬即足够。成遥胸骨已经完全被砸碎。 成遥离死不远! 成遥的实力相比于杨千帆保存的更为完整,如果能一击必杀他,江无就还有胜算!江无的真气倒是还有,但是力气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亲眼看着成遥逐渐没了声息,江无披头散发,扭头看向还嵌在墙里的杨千帆,她也亲眼看到了成遥的下场,还有一旁即将断气的成远,可以说这两兄弟都是她间接害死的。还有墙头之上废掉的钟忧,不知什么时候被江无的剑气洞穿,也已离死不远了。 随着碎石的落地声,杨千帆已经把自己拔了出来,她面色平静的看向披头散发如同恶鬼的江无:“你这种人,真是没见过。”岂料江无哇呀鬼叫道:“哇呀呀,狗贼吃我斩鸡剑气!”江无左右手激射出两道方才的白色剑气朝杨千帆射去。 真的是半点废话都不乐意讲了啊,面前这个年纪极小的年轻人,现在心里只想杀了她! 杨千帆真气鼓荡,震散了一道剑气,左臂吃了一道,她也没什么力气了。江无见她未曾反击,便只是死死的观察着她,杨千帆呵呵笑道:“你今年多少岁?”江无未出手,咽了一口涌上来的血,说道:“十八刚满!怎么滴?” “天纵之才,举世罕见!”杨千帆如是说道,同时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随着江无的仗义剑洞穿她的身体,她拼的最后一口气说道:“你也逃不过,你也要死,我等你来陪我!”随后就是死亡前的狂笑。 江无疲弱的笑着:“呵呵呵,反正我不亏!”闻听此言,杨千帆双目张大,就这么断了气。 第四十七章 云中飞将何饮风 这是江无出江湖以来第一次生死之战,江无相信这一战,他会记很久。他摊倒在地上,他已经没了半分力气了,连调动真气的意识都逐渐模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只是环视看到自己周身全都是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腰身处,旧伤已经完全复发,鲜血如注,可能他要死了! 江无下倒的一瞬间,一股恶风扑面而来,那是一把银黑色短匕。是一名黑衣蒙面人,看其真气波动应该是刚刚到,还是个刺客。刺客最喜欢的是什么?一击必杀的时机! 江无看着射来的短匕,闭上了眼,他实在提不起力气来了。寒意袭来的一刻,江无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惜,才出来没多久,也没成大侠,也没找到这一世爹妈的消息,没能给爷爷奶奶养老,没能成亲,没能走遍大好河山。不过挺值的! “公子醒一醒!”耳边好像有人在叫他,江无本来想就这么睡过去的,好像有人一直在喊他啊,但是地上真的很凉快很舒服啊。有些不想起来。 江无好像被人用鞋底子抽了一下脸,迷迷糊糊的睁开了被血黏住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龙娇的脸,江无瞬间惊醒:“嫂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龙娇泪流满面,带着哭腔吼道:“回去?回去看你死在这里吗?” 往前看去,阳春白雪一对姐妹正与一名黑衣人缠斗着,黑衣人周身黑气环绕,阳春白雪手持那神奇的短刀竟然无法破防,江无瞳孔微缩,面前这黑衣人周身的黑气,和他的护身罡气好像。 阳春白雪姐妹似乎并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黑衣人的冷笑传出,让人毛骨悚然,他一边应对阳春白雪的进攻,一边说道:“若不是这些人死光,哪能让我捡着这么个大漏。一个初入先天的十八少年,竟然杀了六个顶尖通玄高手,若是单独对上你,我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阳春白雪心知不是对手,面前这蒙面黑衣人,也是一位先天大境之人!她们姐妹只能尽量拖住面前此人,为江无制造逃命的机会。江无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双手都有些许的颤抖,左手剑指并拢,仗义银光一闪直冲黑衣人而去。 “居然还能再战!居然还敢再战?”黑衣人狂妄的笑道:“不必心急,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旋即手中黑芒乍现,挑飞阳春手中短刀,一掌拍在白雪胸口,白雪瞬间被击飞出去,在空中喷出半口血,还有半口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正当黑衣人要借阳春的短刀给予阳春致命一击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那倒也未必他们死,兴许死的就是你咯~”只见自周家屋外,飞掠而来一名青衫斗笠客,只见他背负长刀,双手往黑衣人所在处一指。 黑衣人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往后退去,他方才所在的位置突出一声炸响,余波将阳春震飞,正好落在龙娇身侧,龙娇赶快扶住阳春。黑衣人似乎要将牙齿咬碎:“碧波海潮功,开浪指!何饮风!”青衫斗笠客笑道:“哟,不会是啥熟人吧?” 江无的仗义剑方才一击不中,此时自背后朝黑衣人后脑刺去,江无双目赤红,只见仗义剑的速度越来越快。黑衣人自然有所察觉,不过他也没料到仗义剑的速度有这么快,虽说侧头躲开了,不过他的面罩就被撕裂了,落在了地上。 青衫斗笠何饮风一见黑衣人的真实面目不由得笑了:“还真是熟人呐,叶紫云,上回我没打死你,是我的失误。”“你人在襄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黑衣人问道。 回应他的就是何饮风的青色气掌,此掌奇快,但是偏偏给人一种厚重感,仿佛排山倒海。黑衣人根本就是无法抵挡的姿态,这一掌让黑衣人瞬间整个人被打进了地里,黑衣人叶紫云爬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在地面留下的人形印坑,不由的觉得屈辱无比。 正当叶紫云爬出来的一瞬间,何饮风瞬间消失在原地,“铛!”一声,何饮风背后长刀出鞘,叶紫云瞬间被斩下头颅!他带着屈辱,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种难以匹敌的窒息感朝江无涌过来,面前这人,他只怕不是对手。何饮风看向江无几人,然后一跃而起朝院外而去,不久,提着重伤的白雪回来了。江无开口道:“多谢高人救我们几个性命。”何饮风吊儿郎当的说道:“成啊你,是条汉子,拼成这样。” 江无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跪在地上,就这么脸朝地摔了下去。何饮风眼疾手快,直接拖住了江无的双肩,然后对龙娇说道:“他伤重无比,加上人已脱力,找个地方让他静养吧。”龙娇跪下来给何饮风磕头:“谢谢恩人救我弟弟,谢谢恩人救我弟弟。” 何饮风哈哈笑道:“周夫人不必如此,我可没做什么,方才那人早就该死在我手里,你要谢就谢你弟弟吧。”旋即何饮风转身离去,龙娇问道:“恩人去哪?”何饮风背对着四人,右手挥了挥,说道:“替你们扫扫路,等着。” 龙娇只是眨了一下眼,何饮风已消失不见,阳春耳朵甚是灵敏,她听到周家不远的竹林外传来惨叫声。她虽是好奇,但是不曾跟过去查看。龙娇背着江无,阳春背着白雪,四人回到了地厅,随后阳春回到地面等待着何饮风回来,龙娇则照顾着重伤的二人。 一炷香的功夫,阳春只觉有微风拂面,不知何时何饮风已站在了面前。阳春开口问道:“大侠,您方才是,杀人去了吗?”何饮风很是实诚的点头:“是的,杀那小子没杀完的人。他们呢?”阳春说道:“大侠?您是不是?”何饮风笑道:“确实,我早就在了,只是一直没出手。” 随后二人一起下了地厅,看着昏迷不醒的江无,何饮风眼见着龙娇用热水擦拭着江无脸上的血迹,随着江无的脸越来越清晰,何饮风越看越吓人。这个家伙,怎么有点像那个王八蛋。 不过,何饮风并未纠结这种想法,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何必在意~ 第四十八章 尘埃落定待君归 反正那人离此地不远,到时候让他认认不就得了?何饮风如此想着。随后坐下来说道:“先别急,这小子的伤让他自己养,你们管管外伤就可以了。”龙娇知道何饮风说的是实话,前几天受伤便是如此。白雪的伤倒也不轻,不过她的情况与江无不同,何饮风用自身真气调理了一下白雪的经脉,祛除了叶紫云的真气,白雪便无大碍。 龙娇问道:“恩人,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见龙娇发问了,何饮风笑道:“不是我要在这里,是有人求我来的哈哈哈。”见何饮风如此说,龙娇更是不解,便问道:“恩公此话何解?”何饮风说道:“你男人,周书仁,周书呆子。” 龙娇一下子被惊得站了起来:“你知道我夫君在哪?是我夫君求得你?”何饮风道:“对啊,你别急,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何饮风饮了一口茶说道:“来,听我说啊~我当初跟我朋友一起在襄州游历,碰到一档子事儿,当地的郡候的儿子高中了。我和我朋友喜欢做客,就去了他们弄的宴席,只是我们在宴席上听闻的消息却很怪,这郡候儿子不是什么好鸟,吃喝嫖赌样样全,却以第五的好名次上了榜。” “我们哥俩是个喜欢管闲事的,就去查了一下,呵呵呵,是当地一名学子的成绩被窃取了!负责此事的国考院监事人,收了郡候的贿赂。若真是如此简单倒也好说,可那名学子居举家迁出,经过我的探查,那名学子全家人被人灭口在了路上!” “我们暗中探查了一下国考院的监事人,发现他与京城有书信来往,我们截了一段书信,得知此事乃是京城有人授意他们做的。不仅仅是那里,还有铭阳,东城。然后我和我朋友兵分两路,我来了铭阳,他去了东城。” “我刚来不久,就探查了铭阳的大考,得知有一名学子因家中有事离去,而铭阳太守的儿子榜上有名,我便去查了那名学子,是叫独孤灵丘吧。不过怎么都没找到他,后来通过明里暗里观察太守府的动向得知,他们暗中抓了人。” “然后我进了太守府的水牢,把你夫君捞出来了,你夫君老惨了,被打的,啧啧啧!刚醒,他就跟我说了独孤灵丘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嘛,然后他求我回来看看你是否安好,结果就赶上这么一档子事儿。” 龙娇知道自家夫君还活着,还是被何饮风救得,泪如泉涌,赶忙跪地磕头。何饮风拉都拉不住,只得说道:“你这婆娘,劲儿还真大,我都拦不住。不过于情于理,你这大礼我倒是确实受得。” 旋即何饮风看向江无,问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龙娇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说与了何饮风,听得何饮风一愣一愣的。讲完之后,何饮风沉默良久,旋即说道:“这世上还有比我们还乐意管闲事的蠢蛋呐?” “蠢吗?”何饮风大声问道,随后无奈一笑:“若是江湖上多几个这样的蠢蛋,江湖不知道会有多太平啊~”看着半死的江无,嘴里喃喃道:“性格倒确实有点像。”随后跟龙娇与阳春说道:“这地方不能待了,跟我走吧。” 龙娇与阳春都点点头,此地的确不可久留了,如今夫君无事,守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龙娇看着江无便要去背他,何饮风抬手道:“不用了,我来背吧。”随后他把江无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身上,阳春背上白雪。随着龙娇出了地厅。 南城如今已戒严,不过龙娇相当清楚该走哪里出南城。几人行进不快,走的几乎都是林子。到了何饮风住的客栈,见到躺在床上的周书仁的那一刻,龙娇的心都碎了,周书仁双臂都上了夹板固定骨骼,一条腿上全都是血痂,脸上也都是伤口。见到龙娇这么伤心,何饮风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身上带的药不多,全给他用上了,只能到这种地步了。” “恩公说的哪里话,如若不是您,他哪里还有命在!”龙娇又一边磕头一边说。周书仁见到自家夫人出现,整个人都恢复了几分神采。见到夫人平安无事,却不见了几个孩子,他急忙问道:“阿娇,孩子呢?小文小武他们呢?” 龙娇说明了家中护卫早已带孩子出城了,知道周书仁下一句就是独孤灵丘,旋即索性将独孤灵丘的讯息也一并说了,然后说了江无的事。安顿好江无的何饮风笑着说道:“这位江兄弟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我也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同道中人。” 如今黄守成早已带着文渊阁众人离去,全城戒严再怎么严,黄守成的车队他们哪里敢拦?如今的事情只待江无醒来一切便可以继续行进下去。 此处客栈早已搜查过,何饮风早已想法子避过去了,他现在很自信,绝对是屁事没有了,他可以悠哉悠哉的等着他的伙计累死累活的来找他了。 此时江无的体内众多经脉散发着十分奇异的光芒,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的淡淡的金光。而江无丹田处的阴阳两仪疯狂吞吐着真气,江无体内的杂气一点点被吸走,不久后便会有一股奇异的蓝绿色真气自阴阳两仪发散出来。 奇异真气逐渐铺满江无的全身,江无此时处于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他并不知道大梦修行法与长生诀一起运功是什么状态,这一切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本能。江无的外伤十分严重,不过阳春外出取了不少好药回来用上,给江无整个人都包成了一个粽子。 就这么整整七天过去。 周书仁有何饮风天天运用真气活血通络,恢复的极快,而白雪在到客栈的当晚就已经醒来。如今就只剩下躺在周书仁让出来的床铺上的粽子了。 窗外天空殷蓝,细风自窗外徐徐吹来,屋内众人顿觉心下甚安,在场除何饮风外,所有人皆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一杯清酒被何饮风轻轻端起,他朝向江无的位置,静静举杯! 第四十九章 得遇贵人捡条命 灿阳当头,暖风撩人。若铭阳城内没有那些甲士,今天定然是一片祥和安宁。四处都有铭阳黑甲士四下搜寻,不过明安客栈却依旧热闹。无他,这客栈是太守府的产业,早已搜查过,安全的很,所以些许贵人会到这里来用个餐,聊个天。 明安客栈三楼,何饮风正单手提着着酒壶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身旁一个华服男子正说着:“你们胆子是真不小啊~还真是太守府要犯啊。你知不知道让人知道了我要丢命的?” “没事儿,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何饮风十分轻佻的说道,身旁华服男子名叫于哲,正是这明安客栈的掌柜,来自蜀富之家于家,因一身本事被太守府外事总管重金聘请为明安的掌柜。 “你他娘的还真不客气啊?”于哲撇撇嘴,何饮风呵呵笑道:“那不一样,我要真跟你客气了,你还能把我当朋友?你不跑到我老家去骂街?”于哲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嗯~这倒是。”于哲笑道:“钱是王八蛋!”何饮风大喝一口酒附和道:“于老板说得对,钱是王八蛋!” 此时龙娇走出屋来,恭恭敬敬的对何饮风二人说道:“恩人,于掌柜,我弟弟他好像出了点问题。劳烦您二位看看吧”何饮风闻听此言转瞬之间就到了房内,端详着床上的粽子。 于哲也是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何饮风身侧,左侧摸着这下巴:“嗯~这粽子应该是八分熟了,可以剥皮了!”何饮风头点的像鸡啄米:“此粽子香气扑鼻,应当是难得的好粽子。”一旁的阳春白雪等人看着这二人,都不禁扶额,这二位哪都好,就是说话一点都不着调。 随着于哲的后退,何饮风抽出背后长刀,轻轻在粽子侧面一划,随后将手掌贴在划开的那道口子上。随着精纯真气的不断注入,粽子外部竟然也散发出华光。 只一会儿,何饮风就抽回了手,旋即惊愕的说道:“好小子,这小王八蛋竟然在吃我真气。”只见床上的大粽子上传来寸寸崩裂之声,不少的绷带开始寸寸断裂。随着被震断的绷带越来越多,江无的真容显露出来,自江无眉心处的绷带往下,崩开了一条裂缝。 隐隐有罡风在撕裂这些绷带,于哲挥手道:“各位先出去吧。”闻听此言,除何饮风外等一众人都退出了厢房。江无周身绷带完全裂开之后,只见其全身一震,绷带在房内四处飞舞。赤条条的江无就这么出现了,于哲看向何饮风问道:“为什么好了大半人却没醒?” 何饮风无奈的摊摊手:“那谁知道,兴许是在领悟什么。”话音刚落江无就睁开了眼,双瞳呈青蓝色,随着罡风凝结在江无身侧,双瞳颜色逐渐变回了正常颜色。江无刚刚看清周遭就见一件长袍朝他甩来,直直盖住了江无的脸的身体。 江无旋即便听到一句“年纪也不小了,一把年纪还不穿衣服,还不快滚去穿上。”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句“老何,可能是人家小年轻害羞呢,你我先出去。” 这一唱一和的让江无甚是蒙圈。江无也不矫情,动作十分麻利的穿好了衣服,随后又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阳姑娘,白姑娘,不是做前辈的数落你们,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偷看人换衣服呢?”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急切远去的脚步声。 江无推门出来,看着何饮风单膝下跪说道:“多谢恩人救我。”何饮风拖住了跪下的江无:“搞这种客气,我又没救你,是周夫人和那两位姑娘一直照顾着你。”随后江无转向龙娇拜谢道:“多谢嫂子救命之恩。” 龙娇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江无的头:“说的哪里话,嫂子的命是你救得。”江无还没开口就见一个人朝他扑来,随后江无双眼被人抱住,好不容易挣脱来,只见抱住他的是一个陌生男子,便警惕的说道:“你这汉子,好不晓事,这青天白日的乱抱人。” 众人哭笑不得,龙娇也是拍打了一下周书仁:“他伤才刚好,你使那么大劲作甚?”周书仁一边笑一边说道:“江弟,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江无依旧是一脸警惕:“你是谁?” 何饮风扶额,龙娇扶额,旋即龙娇走过来双手抱着江无的脑袋:“我看看,不会是脑子给打坏了吧?”旋即左看看右看看。周书仁也是哭笑不得,拱手说道:“在下周书仁!”江无愣神:“这是什么情况,周大哥不是生死不知吗?” 只见何饮风搂住江无的肩膀说道:“有本大爷在,自然就是生死有知了。”旋即龙娇给江无细细讲了周书仁的事情以及他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把江无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冲何饮风说道:“恩人姓甚名谁?”何饮风甩了甩酒壶说道:“何饮风!” 随后何饮风指向于哲说道:“这位,西蜀于家,于哲。”江无赶紧转身见礼:“见过于大哥!”于哲笑着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小傻子。”这个绰号还是何饮风起的,听闻了江无事迹之后,于哲竟然深表认同,这样的人不是傻子,谁是? 江无周身问道:“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龙娇说道:“没多久,这才半个月。多亏了阳春,她去外面找了这许多好药,还有于掌柜,把私人珍藏的奇药都拿出来给你和书仁用,不然你们俩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着呢。” 于哲摆手制止了准备再次道谢的江无,说道:“不用,不是看你的面子。”何饮风问道:“你小子现在身体怎么样?”江无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体,旋即说道:“好了八九成了。”何饮风与于哲对视一眼,他们都能从彼此瞳孔里看到各自的震惊。 这人受得可不是什么轻伤,内外伤全都是致命伤,而且体内还残余有一些未排净的莫名毒素。这就好了? 震惊之余,江无抬头看向三楼走廊尽头,所有人也一齐看过去,不久,那里出现了一个白衣青年,白衣胜雪,美若神人。 第五十章 白衣来客揭人底 只见何饮风跳过去,一拳打向白衣男子下体,白衣男子面色不改,单手接住。然后反手就是一爪刺向何饮风下体,何饮风同样单手接住。僵持了一小会儿,两人同时撤手,同时抱拳。 何饮风说道:“这位侠客不单人长得俊,身手竟也是如此了得,在下佩服佩服!”只见白衣男子一脸微笑,紧随其后:“哪里,这位大侠不仅是一身王霸气质,人也端的是潇洒无比,身手更是让人折服。” 随后两人同时看向身旁楼梯口,只见阳春白雪二人正愣愣的看着这二位,随后又是两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姑娘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而江无等一众人,都是愣愣的看着这二位,于哲也是扶额叹了口气。两人朝这边走来,江无都有些忍不住想后退。 于哲挡住了江无,说道:“这位是江吹雪,江湖人称白玉仙君。”江吹雪也是见着了何饮风在前几日送的信件里说到的江无,心下好奇,说道:“这就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啊?果然不同凡响,总算是见着活的了。” 闻听此言江无脸色大变,龙娇等人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江无。何饮风捅咕了一下江吹雪:“说的啥呀你?”江吹雪很是实诚的说道:“不是你说的吗,你说的他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嘛。”龙娇难以置信的看向江无:“江弟,你是淫贼?” 何饮风摆手道:“误会了,他确实是江南五大淫贼之首江无,不过是被人嫁祸的。”旋即江无一脸疑惑的看向何饮风,当初他干了什么他可知道。随即何饮风说道:“我是知道的,当初两年前清月山庄那档子事儿,我距离那里不远,我后来追查过江无这个人,这人此前从未在江湖出现过,一出现就惹下了偌大的名声。当时正值清月山庄盛会,整个山庄正是最是统一的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不能去那边惹事,那是真的会丢命的。” “我当时就不认为这事儿是真的,直到前几天我在南下的时候碰到了当今皇子燕留痕殿下,他倒是给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并说过江无与其是知交好友,他用性命担保江无是被人陷害了。哪成想这回竟然碰到了真人,见过了真人,知道了这小子做出来的事,说他是淫贼,你们谁信?” 此言一出,龙娇也是说道:“我就说嘛,谁是淫贼我都信,唯独江弟,我不信!”随后她看向江无,江无也将当初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看向何饮风问道:“饮风大哥,我好像只是被误会,不是被嫁祸。”何饮风走进房门,众人全部跟进房间。 何饮风打开酒壶,说道:“放心,我说你被嫁祸你就被嫁祸。当初清月山庄放出的消息是你江无于新月山庄盛会之际,进入山庄偷看山庄女弟子洗浴。可是不久后,清月山庄又放出了消息,说有一名男弟子亲眼目睹,你不仅偷看了女子洗浴,还欲行盗窃之事,不过被那名男弟子阻止了。而且,那名男弟子说,看到了你准备下迷香迷晕女弟子!” 江无可谓是一脸蒙圈:“什么呀这都是?”何饮风神秘一笑:“这消息可与你说的一点都不符啊?”旋即何饮风看向周遭的众位,连阳春白雪都回到了房内,何饮风说道:“这两个消息,你们信哪个?” 龙娇率先举手:“我信我江弟,他如果真是淫贼,那天下人都要笑死了,不单单是说我,还有阳春白雪,他但凡是想,我们哪个能逃了去?”江无无奈的说道:“嫂子,你看看你说的什么呀。”龙娇满不在乎的说道:“就事论事!” 周书仁也是点头:“确实,我娘子所说半点不差。”还有阳春白雪两姐妹,她们对江无那是绝对信任的,无他,这可是黄守成黄大人认可的江湖侠客。白雪冷笑道:“这种鬼话我是半点不信的。灵江公子可是黄大人认可的义士。” 闻听此言,江吹雪好奇道:“黄大人?哪个黄大人?”阳春一脸骄傲道:“自然是文渊阁黄守成黄大人,我们姐妹二人就是黄大人的婢女,专程被派来保护灵江公子的。黄大人亲口说的,灵江公子是世间少有的义士!” 何饮风环抱双臂靠在椅子上笑着说:“说实话,我也不怎么信。”江吹雪哈哈笑道:“我不敢确定,不过我比较相信何饮风。”于哲笑道:“我不在意这个。” 江无站起身来,冲房内所有人鞠了一躬:“如果真是如此,我日后倒要走一趟清月山庄了。”众人皆是出言宽慰,江无摆摆手道:“我倒是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有法子自证的。” 如此,何饮风倒是好奇起来了:“哦?这你要怎么自证,死无对证的东西。”江无双手负后,整个人如青松傲云,一股金色流华从江无周身散发开来,这股气息宏大,让人忍不住去尊敬。 江吹雪失声道:“我滴娘,浩然正气吗?”何饮风亦是惊诧不已,江湖人有浩然正气的,只存在一种可能,就是赤子之心之人。此气息基本出现在读书人身上,读书人念过圣贤书,若是文章合天地之道,行正义之路,便自然而然会产生浩然正气。 只不过产生浩然正气的读书人很少,这世间没什么人会一心为公的,人间大道也不是那么容易趟的。面前这股金色的气息虽然不多,但是气魄极其宏大,让人新生尊敬。于哲感叹道:“若是说有浩然正气之人存在淫邪之念,那真是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当成笑话了。” “如此自证,确实无懈可击。”何饮风笑道。江吹雪说道:“清月山庄也是多年大派,怎么会作出这等事来?说不得过些日子要去走一遭!” 江无收回浩然之气,转身看向窗外,窗外蝉鸣阵阵,花木之香四溢,脑海里一片祥和,浩然正气正风骨,绝恶念。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旋即再次看向窗外,他有些想家了! 第五十一章 人偶得仙乡何处 房内众人无言,楼下喧闹繁华,窗外骄阳暖意融融。 良久,周书仁说道:“江弟,你是不是想家了?”江无诧异的看向周书仁,疑惑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周书仁笑着说道:“我以前念书,想家了和你一样。会站在窗口看看外面,发散一下心情。” 龙娇满不在乎的说道:“想家了就回去呗~”江无摇头道:“当初出来的时候,打定主意要扬名天下才能回去的。”江吹雪笑道:“你现在不说扬名天下也扬名江南了。哈哈哈!”何饮风捅咕了一下江吹雪:“你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江无笑道:“江仙君说的也不假,哈哈哈。” 言及此处,何饮风诧异的说道:“有个很重要的事情得说一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何饮风,只见何饮风指向江无,转而又指向江吹雪,说道:“你们仔细看看他们两个。”然后让江吹雪将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取下。 江吹雪不情不愿的取下面具,嘴里嘟闹着:“什么啊?”岂料周书仁惊讶的走上前,一会儿看看江吹雪,一会儿看看江无,看的江吹雪后背发凉。龙娇也是瞪圆了双眼:“你俩,怎么长得有些挂像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细细的看向江吹雪和江无,龙娇说道:“江仙君,你自己没发现吗?”“他刚到,哪里会去注意这些。”何饮风环抱双手说道。两块镜子递送到了江无和江吹雪的手里。江吹雪越看越不对,好像真他娘的有些像啊! 江无也是越看越皱眉,鼻子,嘴唇都很像。江吹雪问道:“你是哪里人?”江无答到:“我是荆楚人士。那你?”江吹雪眉头皱起:“不对啊,我是东海人士啊,我没听说过家里有什么亲戚在荆楚啊。” 拉过一张椅子,江吹雪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江吹雪灵光一闪,正欲开口,江无抢了先。江无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其实是个孤儿。”闻听此言,江吹雪激动的一把抓住江无的手臂,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三叔,我三叔!” “什么你三叔,我还是你二大爷呢~”何饮风说道。江吹雪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转而看向江无:“我有个三叔,当初在外游历招惹了仇家,后来死在了外面。那件事情好像惹我爷爷特别不高兴,都没去管,最后是我爹千里迢迢跑去寻找我三叔的遗骨,还没找到。”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江无也是眉头紧皱:“说不准的事。”江吹雪却说道:“说得准,说得准,我们老江家家传功法逍遥功,当初我三叔逍遥功冠绝整个江家,练逍遥功的人诞生的后代,骨血里都会有逍遥真意!你如果是我三叔的后代,你体内一点蕴含极大的逍遥真意。”随后江吹雪就要拿以家传功法尝试勾连江无的逍遥真意。 见江无一直沉默着,江吹雪问道:“你不是说你是个孤儿吗?试试又何妨?”江无却摆摆手道:“不用试了,你说的是这个。”话音刚落,自江无身上涌出阵阵天蓝色气浪,蓝色气浪拂过每个人的面颊,周书仁,龙娇等人都只觉如同春风拂面,心旷神怡。 “逍遥真气了这是!”何饮风笑道。江无说道:“当初我被爷爷奶奶捡到的时候,襁褓里什么都没有,一本逍遥功,一本尘虚步!” 江吹雪激动地搓手:“这就是了,这就是了!”随后江吹雪大笑道:“大收获,大收获啊!这消息要是我老爹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何饮风说道:“你看你二大爷我,帮你找到了堂弟,说吧怎么回报我!” 江吹雪白皙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笑着说:“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可喜可贺啊,实在是可喜可贺啊,江弟找到家了!”周书仁满目笑容,旋即头上就被龙娇狠狠地来了一下:“说的什么屁话,我们家就是江弟家!”周书仁赶快点头称是!看的阳春白雪掩嘴笑个不停。 岂料江无抬起了手:“不用费心了。”此时此刻他心里很乱,突然就有了父母的消息了,他一时有些惶恐,有些慌乱。他两世都是孤儿,心里其实从来没有什么父母的概念,看见其他人家和万美,他也曾经羡慕过,心里也期待过。只是当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心里却很害怕。 满是诧异的江吹雪说道:“怎么?你不想我传信回去,你不想认祖归宗?”江无摊了摊手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可能真的是你们家的人,不过我终究不是你们家养大的。在我心里,我爷爷奶奶才是我的家人。当年我爹娘抛弃我或许另有隐情,不过这些事情我以后会自己去探寻。” 看着错愕的江吹雪,江无接着说道:“真的不用费心给令尊去信,陈年老账一旦翻开,或许对谁都不好。以后或许时机到了,我会和你一起去江家看看的。”何饮风走过来拍了拍江吹雪的肩膀:“我觉得人家说的没毛病。” 沉默了许久,江吹雪说道:“我知道了。反正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有什么好急的呢?”随后江无举起酒杯,送到江吹雪手里,江吹雪举杯,江无举杯,二人对饮了一杯酒。 龙娇这时说道:“江弟,你和灵丘,是我们家的人,嫂子说的,你在这个世上不会没有家。”周书仁也走过来,用还不利索的手搭在江无的肩头,笑容和煦。 正是煽情的时候,何饮风笑着说道:“周书呆子,果然是惧内啊~”闻听此言,周书仁仿佛炸了毛:“说的什么话,我何时惧内了?我那是尊重我娘子!”阳春笑着说道:“可不是,尊重的不得了,周夫人一句话,连反驳都不敢。” 周书仁脸色涨红:“什么话,这些都是家事,家事都是娘子做主的。对外的大事才由我做主,你们知道个什么。”龙娇也是忍不住笑起来,替周书仁开脱道:“确实,我们家男主外女主内。” 江无也忍不住笑了,随后说道:“众位,该动身了!” 第五十二章 分道扬镳各行远 只见刀光一闪,一柄直刀寒光阵阵,何饮风已持刀站立:“各位,确实是该动身了。”屋外有风来,为首的江吹雪与何饮风迎风站立,衣袍猎猎,长发飘飘。 江无微微一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该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我来说一下我的想法吧,我目前是有约在身,此事基本已了,我也该走了。而周大哥和嫂子,我想请阳春白雪二位一路秘密护送上京,面见黄守成大人。” “得令!”两位女子同时抱拳行礼。随后江无看向何饮风与江吹雪:“恩公,堂哥,说不得还要请你们二位帮帮忙,他们四个上京,我实在是不放心。另外我手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交给你们。”何饮风满面肃容:“合该如此!”江吹雪一脸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堂哥啊?有什么问题吗?”江无说道,他确实不太想回去,不过要求别人帮忙,你不得叫些好听的?江吹雪闻言满面笑容:“没问题,没问题,我居然也有弟弟了,我们老江家终于不是只有我一根独苗了。弟所言,为兄自当鼎力相助!” 江无抱拳弯腰,风雪二人抱拳回礼。于哲看江无的眼神转向自己,笑着说道:“不必担心,我在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送你们出城还是做得到的。” 不多时,一辆拖货的马车就从客栈后院驶出去了。马车内,龙娇问道:“江弟你刚刚醒,这就踏上行程,身体熬坏了怎么办?”周书仁也是一脸的不放心,他的意见也是坚持让江无再休息几天。“无妨,路上休息是一样的。”江无笑着说道。 江吹雪与何饮风分两侧坐在马车两边,江吹雪叼草,何饮风睡觉。打扮都是太守府小厮的打扮,这马车于哲的安排自然就是太守府产业拉货的马车了,来自于太守府的产业,谁会去查啊。于哲亲自驾马,一路上对各处的守卫笑着。 诡异的是,大多数守卫都是笑呵呵的,有的还跟他打招呼:“于掌柜,又去进货啊,这回回来可带点好吃食给弟兄们啊!”于哲也都是笑骂:“你们这群丘八,咋不让老子给你们带个娘们儿回来呢?这回老子高低不回来了。” 闻听此言,那些守卫军士尽皆哈哈大笑,在于哲过关卡时,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除了偶尔遇到黑甲士的时候,需要出示太守府的采购令牌,实际上基本上黑甲士也都识得于哲,大部分都只是挥挥手就让他走了。 出了城,到了城外小集,何饮风说道:“你小子,名头挺好使啊?”于哲笑道:“你人有钱,又厚道,到哪里都好使,凭良心说这话!” 江吹雪摸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随后对于哲说道:“大家下午安康,尤其是你小子!”何饮风也是笑了,这混账还是这么喜欢拐着弯骂人呐。 城外小集,江无已经易好容,恢复了当初的面容,不然待会儿见张恭怕他给自己砍了,因为龙娇的孩子们都在张恭那里,张恭自从接到了这些孩子,天天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谁敢打听他就敢砍死谁! 到了铭阳外集,江无一跃而下,直直去了当初与张恭见面的卖肉铺子。在铺子外就听见张恭的笑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孩童的笑声,江无掀开门外油布,就这么直愣愣的出现在张恭面前。 张恭见到江无也是明显一愣,随后激动地热泪盈眶,昂扬的汉子一个踉跄,得亏是江无扶住了他:“张大哥不必激动。”张恭,双目含泪:“好兄弟,你做成了!”江无哈哈笑道:“我的本事你是见识过的,” “对,对!你是侠剑传人,若是你都做不成,世上还有谁能做成?”张恭满目崇敬的看着江无。一柄银色的小剑自江无的袖里飞出,围绕着江无周围旋转。 随后龙娇与周书仁也走了进来,几个孩子一看到爹娘,纷纷从张恭肩膀上,脖子上,怀里下来。看着这些孩子,周书仁也是惊诧:“娘子,你不是说我假死之后,孩子们伤心难过,觉都不睡了吗?”龙娇也是一脸疑惑。 此时,周心文说道:“我们已经知道啦,我们刚刚到这里,张伯伯就说了,爹爹没死,张伯伯说他前几天去买菜还看到爹爹了。”周书仁夫妇二人看向张恭,两个人眼睛中全都是感激,张恭是用这种暂时性欺骗的方式在安慰这些孩子们,让他们不留下阴影,这个看起来市侩粗直的汉子,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几个孩子。 张恭看到没事的周书仁也很是激动,他握住周书仁的手,说道:“周老弟,灵江已经给我来信说过,是你救了灵丘,做哥哥的在这里真的谢谢了!”周书仁说道:“我还没谢谢张大哥你保护我们家几个孩子,你倒先谢起我了。再说了灵丘不也是我知交好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本就是该做的。” 江无笑道:“周大哥,你确实是被嫂子带着很有些江湖习气了。”周书仁也是面带羞涩,难得的道:“确实,我娘子教会了我很多。”龙娇道:“救灵丘这法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夫君做的主,家里大事他做的主。” 张恭,抱拳鞠躬,久久未起,周书仁扶都扶不动。“这回回来,一个是张大哥我们需要你再帮着照顾一下这些孩子,我们要上京提供证据,第二就是交代一下,张大哥,你得交代你的兄弟们,接下来带着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江无说道,张恭也知道事情的利害,立马答应下来。 随后龙娇说道:“众位师傅何在?”自肉铺周围出现了几个暗中守护的好手,为首的正是当初的金师傅,金师傅抱拳道:“小姐,我等都在。”龙娇取出两封书信,交给金师傅,说道:“麻烦师傅,交给我公公与我爹,两家人带上金银细软先跟张大哥一起去其他地方隐藏起来。” “遵命!小姐放心!”金师傅跟几个家中好手瞬间远去!张恭也立即招呼人手开始收拾东西,江无也接到了灵韵,这家伙,看到江无的那一刻,两只大眼满是幽怨,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入秋了,在同一片光芒下,三队人马各自朝着未来前行,不知前程如何? 第五十三章 协怒往来走清月 山水又一城,不知不觉也已行过大半个江南了,江无自离别以来,心下还是忍不住的挂念,不知道独孤灵丘与周书仁等人是否平安。 他头一回挂念除了自己家里人以外的人,这是一种别样的感受,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何处而来。 灵韵摇头晃脑,江无一路横笛。从江南吹起的微风,一路散尽在旅途之中,现在迎面而来的则是中原的微光。 离别已半月有余,这期间,江无收到了信鸽带来的一封书信,书信里说明,堂兄江吹雪已联系上独孤庄余民,取得了当初江无刻意保留下来的证据,正悄悄去往京城。而何饮风与阳春白雪姐妹分成了两路,一路为何饮风与周书仁,一路为阳春白雪与龙娇。 隐秘前行,独孤灵丘自打被带去京城之后,便没了消息,有白三心与黄守成在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江无一路行至中州,此处距离与燕留痕约定的地点已经不远,刚刚进入城镇,便听说了一则消息,当代文渊阁阁主黄守成黄大人新收了一名入室弟子,名唤独孤灵丘,乃是黄守成南下时于旅途之中偶然所遇,黄大人对这小弟子甚是喜爱,甚至引荐给了当朝陛下。 陛下对独孤灵丘甚是惊叹,感其才厚功深,当场便唤独孤灵丘作师弟!陛下虽说是黄守成大人之二弟子,但是被其唤作师弟的世上一共两人,一是黄守成之亲子,当今北潮征战先锋黄护国,另一个则是白三心。 黄大人入室弟子一共八人,只有两个人有如此殊荣,如今第九弟子独孤灵丘亦是获得此殊荣,这其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江无心下感叹不已,如今独孤灵丘被黄守成大人收进了自己家,甚至陛下都对其亲近,这一手着实极其卓绝,如今可谓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待众人上京了。 闻听此消息,江无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当下便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就是参军!如今北方大军压境,江无也的确是想领略一下世间风光,所以当初燕留痕提出参军这一建议之时,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能建功立业,博出一个偌大的名头,给爷爷奶奶争光。 江无堪堪于客栈住下,就有人敲响了江无的房门,走进房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江无眼见来人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来人正是曲无双。江无惊叫出声:“无双叔叔,你怎么来了?”曲无双看着江无,这孩子出去才几个月,却已经成长了这么多。 曲无双拍着江无的肩膀:“好孩子!有种,果然像是我们曲家的种!”虽说没什么亲缘关系,但是曲无双是真的越看这小子越是自己家孩子,脾气都像年轻时候的他。江无试探性说道:“您都知道了?” “怎么?你那点屁事还怕老子知道?不就是个淫贼嘛,这事儿叔父我早已知晓。”曲无双嗤笑道,“还有你相助于独孤家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江无不解:“您是怎么知道的?”曲无双直接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法子。” “你那淫贼的名头,来的有点不当!”曲无双坐下拿起茶杯说道。江无挠头笑道:“惭愧!”“你惭愧个屁!”曲无双直接气笑道,“本来我是想去一趟清月山庄的,先打一次山门再说。后来想想,这事儿还是你自己解决,小孩子惹了祸,家里人不能帮着兜底。” 江无脸红道:“这事儿叔叔您就不要管了,还是我来最好。”曲无双见江无如此说,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你当老子想管?小忆在你走后也吵嚷着要走江湖去找你,岂料被她得知了你淫贼的名头,她多方查探,甚至找了她在外的师兄,这才知晓你那名头有所不符,这丫头气不过,一个人去了清月山庄,庄门一路打到演武台。” 饶是江无也被吓了一跳,他是没有想到他这妹子有这么生猛,心下也是感动不已,小忆妹妹为了他的名声竟然这么激动,呃,比他当事人还激动呢。 “愣神了你还!”曲无双一个暴栗敲在江无头上,旋即说道:“现在人被清月山庄扣了!”此言一出,江无瞬间回过神来,旋即高声道:“什么?他们污蔑我,还敢扣我妹妹?”江无立马就开始收拾包袱,这回是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先打回去,把小忆捞出来再说。 见江无不带任何迟疑的样子,曲无双暗自点头,倒是个护短的,像我!“老子来不是让你回去的!”曲无双平静的说道,只见他拿出一份地图递交给江无:“我们家的人,做事讲究有来有往!” 江无十分认真的听着,顺手接过地图。曲无双接着说道:“地图上标明了清月山庄的副庄位置,正是离此不远,你过去给清月山庄的副庄挑了,告诉他们有事冲着你来,让他们给你妹妹放了。我也是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此事。”“如果他们用小忆威胁咱们怎么办?”江无问道。 曲无双声音中的寒意惊飞了窗外枝头上的乌鸦:“那我就亲自去一趟!把你们兄妹的事一起了了。” 紧接着就是一句“虽说我看不上你的浩然正气,但是这东西也不是白来的!” 合该如此,江无点头,旋即住了一晚结算了房钱,照着地图直奔了月峰而去。这事儿他也不想拖,否则说不得日后便是勾肠债。 了月峰位于中州偏南处,与白香镇呲邻。江无一路到此没花多长时间,山下便有弟子把守,江无于山下外林安置灵韵,自己独自从山外小路往了月峰山脚而去。 此处鸟语花香,难得的好风光,只是随着江无的到来,平静祥和的地方变得多了一份凝重的气氛,清月弟子隐约察觉到了不对,众皆戒备。 所有人瞧向山路尽头,只见从茂盛树林中缓步走出来一个白色身影,脚步平缓,但是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一步一步仿佛敲打在他们心头! 敌袭! 第五十四章 讲理挥拳独往矣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只听一声唤,本在小路尽头的人,瞬间到了近前。守门弟子尽皆一惊,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大袖,大袖遮住了阳光,带来大片阴影。 阴影袭来,众守门弟子只觉视觉消失,紧接着就是脑子内失去意识,自视觉发散到全身,众守门弟子尽皆软倒在地上。江无就这么大步未曾停留往山上而去,自山林间,屋舍内,不时都会出现清月山庄弟子。 那些山庄弟子也不曾轻易动手,只是看着那个身上有着金色流华的年轻人一步步拾级而上。有清月山庄长老从山顶一路而下,遥遥便望见了那个已经走到半山腰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身上气息甚少,但是十分纯粹,且气象宏大,如同大日高悬。明明自己从高处俯视,在那个年轻人抬头的那一刻,却有种被他所俯视的感觉。 那种宏大的感觉,让这位在武林行走了四十余年的老者瞬间想起来那是什么,天生地养,赤子之心,人间得意,浩然正气。 老者遥遥喊道:“来者何人?”江无脚步不变,依旧平缓的拾级而上,声音不大却遍布整个清月山庄:“江南淫贼,江无!”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是此人?此人竟然胆敢出现?甚至胆敢打上清月山庄副庄山门?老者抬手制止众人喧闹,旋即说道:“此中定有误会!” 此时老者身旁一蓝衣女子气愤道:“还能有什么误会,长老!”老者斜眼一瞪,沉声说道:“你知道他身上的是什么吗?”蓝衣女子不解道:“这不就是独特功法的气机凝实吗?” 此时老者身边再次出现一名中年女子,女子目光凝重,旋即缓慢开口:“天生地养,赤子之心,人间得意,浩然正气!”此言一出,中年女子身后接连落下的几人尽皆大惊失色!浩然正气之人被说成淫贼? 这只怕是清月山庄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了! 不!整个清月山庄三大庄都要变成江湖上最大的笑话了! 江无缓慢开口道:“我妹妹前几日在江南清月山庄闹事,被你们扣了!我原本无意计较名声一事,可是你们拿了我的家人。当初我初入江湖,误以为江南清月庄被贼匪占领,无意中误入。当初我被说成淫贼,我心下有愧得知是好心办坏事,一直未曾辩解,想着算了。哪怕你们后来污蔑我偷盗,淫邪,我都没在意!可是,你们得寸进尺!” 不大的声音传遍整个了月山,“我妹妹性子果敢,得知我名声被污,气不过上门讨说法,可能是激进了一些,在下在此向清月山庄道歉。有任何事只管冲着我来,今日一战或无可避免,在下于此恭候!” 老者与身旁中年女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沉默无言,江南那边抓了人他们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一抓可太妙了,直接把清月山庄推上了江湖笑柄! 眼见着山腰的年轻人身上气势升腾,老者已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中年女子道:“不管怎么样,此人如此上山来,伤了守门弟子,还须做过一场!”话音刚落,中年女子便如同一道流星径直射向山腰。 眼见来人气势如虹,江无不敢怠慢,大袖一招,仗义自大袖中穿出,径直射向中年女子。只见中年女子自腰间抽出一道紫色匹练,瞬间劈在了仗义上。仗义自跟随江无以来,头一次被人正面阻挡下来,江无能感觉到,中年女子自腰间抽出的紫色软剑并非凡兵。见到悬停在江无身侧的银色小剑,中年女子瞳孔微缩。 江无沉声轻喝一声,左脚微踏,所站地面出现细密裂缝,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向中年女子,细密的拳风让中年女子察觉到极大的压力,她毕竟是江湖老手,不至于惊慌。中年女子手中紫色软剑微微摇摆,如同微风扶柳,在细密的拳风中激射出十数道细密剑气。 淡紫色剑气如同跗骨之蛆,缠向江无周身大穴,只是在到达江无周身的时候,如同被一堵无形的墙格挡开来。江无一拳砸直击中年女子剑身,江无亦是仿佛砸在了墙上,只是这墙似乎并不怎么坚硬。 中年女子被传来的巨大力道砸的倒退十余步,江无微微一笑,震散依旧缠在身边罡气上的剑气。旋即仗义剑与江无一银一白两道影子,朝中年女子扑过去。 此时传来一道声音:“住手吧江少侠!我等知错了!”江无这才停下脚下的步伐。江无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身侧不远处的老者,老者拱手道:“在下陈知封,多谢江少侠手下留情。”中年女子满目不可置信,她此时已经缓过神来,方才的一拳她已经气息不稳,再应对接下来的攻势定然是手忙脚乱,她心慌不已,旋即说道:“先天大境!” “同为先天大境之人,也是有所差异的。”老者轻叹一口气,他哪能看不出来,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仅是先天大境而且还不是什么简单的先天高手。尤其是在看见那把银色小剑之后他更是深信不疑。 “侠剑传人呐,我们说侠剑传人是淫贼啊!”陈知封长叹一口气,此言一出,所有副庄执事全部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江无。 中年女子冷绯明白过来,亦是面色复杂,江南清月庄,到底做了什么啊?侠剑传人出江湖身具仗义仙剑,浩然正气,被说成是淫贼? 直接跟侠剑传人结仇,真有他们的! “江少侠,我等知错了,我即刻修书亲自送往江南,绝对保令妹安全无虞。”陈知封再次抱拳弯腰说道。江无此时面色已经恢复平静,抱拳拱手道:“我其实知道此事与你中州清月庄并无太大关联,如此行事实在是无奈之举。” “清月庄三庄本为一体,江少侠此举,理所应当!”冷绯平复了一下气息说道。方才做过一场她十分清楚她可能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不论是内息,气血,还是锐气,她样样不如这个年轻人。既是如此,就心服口服就是。 “多谢陈老先生体谅,只要保证舍妹安全,在下必然不会再找你们中州清月庄的麻烦,日后只会找那造谣之人的麻烦。”江无再次点头道。陈知封心下泛苦,不知如何是好,清月庄日后这名声啊,只怕不得了了。只得能补救多少就补救多少吧。 江无走的十分干脆,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他没了找事的理由,所幸这里的清月庄还算是讲道理。 临走的时候,陈知封问了江无一句话:假如此处清月庄也执意不放人呢?江无回答的比走的时候更干脆:那就平了你们这个庄子! 第五十五章 剑阁经年二三事 白衣青年的气势仿佛无关世间任何事物,只让人觉得他所说的理应如此。陈知封心下了然,以目前这位侠剑传人所表现出来的本事,说平掉此处山庄其实是不太可能的。先天大境虽稀少,但山庄内并不止冷绯一人,多方围攻之下,江无未必能活着离开。 可看到那把仗义剑,以及感受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的纯粹气势,让陈知封心里莫名的不得不信服,他心里仿佛也觉得这个年轻人是能说到做到的。 他也不敢拿整个庄子和一位侠剑传人对赌,更不要说目前江湖上还没有传出儒剑与杀剑传人的消息,一旦侠剑传人出事,未来清月山庄绝对不可能存活下去。 侠剑传人可能会夭折,几百年来也有过寥寥几位侠剑传人英年早逝,可儒剑与杀剑这两脉的传人就没听说过有早夭的。 犹记得一百五十年前的那位侠剑传人行侠死在西域,那一代的儒剑传人与杀剑传人在侠剑传人死后七年出世,几乎把整个西域杀了个对穿。整个江湖,几乎老一点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 江湖传言,三剑传人并非同一脉,更并非同一师门,可不知为何,三剑传人似乎代代都团结,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一样。 至于为何会如此,至今江湖上也没有任何定论。 江无下山之后,去了最近的驿站,将此行情况书信送回江南,江无估计无双叔叔到家就能收到书信。 江无抚摸着仗义剑,此行他认识到了仗义剑的来头有多大,清月山庄好歹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门派,对于仗义剑也是极其的给面子,江无不禁开始回想起当初赠剑的老人家,人言侠剑弟子选择应当是十分严苛且自幼培养的,可是为什么当初那位老人家如此轻易的就把剑给了他? 单凭仗义剑内的功力,就足以说明这把剑是天上地下何等的重宝! “管他娘的呢?起码仗义也不讨厌我,当初还主动给了我传承,这说明起码仗义剑是认可我的”江无自我安慰道。 一柄银色小剑在山林下熠熠生辉。江无看着悬停在肩上的仗义,鬼使神差的突然收回了缠绕在仗义上的内息与气机。令他惊愕的一幕出现了,仗义在失去了他的内息与气机之后,依然悬停在他的右肩上。 “好哇,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江无的声音响彻山林,哪有一把兵器自己会自己悬停在空中的。“你这贼剑,是不是偷摸吃我的内力呢?”江无指着仗义破口大骂。仗义仿佛也是愣在了那里,他也没料到它主人竟然如此灵敏,竟然察觉到了它的灵性。 仗义剑疯狂摇着,江无见状怒声道:“还敢狡辩!我内力时有流失,亏得我如此信任你,与你心神剑意相连!” 闻听此言,仗义剑急了,它晃到地上,刻下了几个大字。“经初回梦,法皆言说。” 江无看见这一行字,人也有些愣住了,不禁回忆起当初梦中仙人授艺的场景,以及当初翻开的一本本古籍残卷,关于仗义好像确实有过记载:天外陨金,自成仙灵。蓄主真元,温养剑性。熔火千锻,吞江饮湖。千叠成云,万叠成峰。 “这么说,你是吃了点我的真元当做剑意养料了?”江无问道,只见仗义摇摇剑身,旋即剑尖指向江无,一道银色流光指向江无眉心。 良久,江无恍然大悟:“你吃的真元你都给存起来了?以后可以反哺回来?”看主人理解了它的意思,仗义这才满意,绕着江无转圈。 江无这才放下心来,方才一瞬间还以为仗义剑是一把吞吸功力的邪剑呢。旋即他又问道:“那你当初剑身里为什么有那么庞大的真元功力?”旋即仗义剑周身散发出一片银光,又是一道银芒摄入江无眉心。 仗义剑历代剑主寿终或者退隐之时都会将自身部分真元灌入仗义剑内,用以仗义剑在遇见下一任主人之前的自身温养,久而久之,仗义剑内的真元早已极其庞大,它根本用不着那么多。 加之江无自身自然功极为特殊,这一代主人是仗义唯一见过有能力承受这些真元的人,所以它当初才会一股脑灌入江无体内。由于勾起了自然功的特性,导致仗义剑将真元全给出去了,只留下极少一部分,所以它才会一点点吞吸江无一些真元内力。 吞吸的这部分日后会被仗义转换成剑意真元反哺回来,也不影响江无的武学之路。 江无摸了摸仗义剑,然后说道:“对不住啊仗义,是我误会你了,我还想着你是一把坏剑呢。”仗义剑身微微一侧,示意自己没生气,让江无继续赶路。江无笑了:“你还真大度!”旋即给银色小剑比起了一个大拇指。 仗义剑自江无身前飞入了江无的大袖之中,江无大袖一摆,口哨一吹,听到那熟悉的蹄步声,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烧饼,一个塞到灵韵嘴里,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旋即翻身上去。 中州大道广阔,地势平坦,极少有山高恶水之地,所以中州之地也是治安优良,一路上几乎没有碰见任何贼匪。 当然,主要也是此地据中州驻军处不远。 灵韵的蹄子一直很欢快,好像这小子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忧愁。虽说此马灵性居奇,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无总觉得它一直在傻乐,这跟他上辈子对马的印象不太相符。 不过总归这家伙一直没有掉过链子,一直也比较听话,所以江无对它还是很满意的。可能也正是有这货陪着,所以江无在路上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孤单。 说来也奇怪,方才江无发现仗义灵性奇佳之后,仗义剑在江无骑乘灵韵的时候就不待在江无的袖子里了,它趴在灵韵背上的毛上,剑锋指左,剑尾朝右,就这么横停着,就好像是在睡觉一样。灵韵感觉到背上传来一股子冰凉,却是欢快了打了个响鼻,骤然又提了些速。 中州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欢快的牲口让人忍俊不禁。 第五十六章 城外人影方未至 中州军营已不再招兵,江无此次参军之旅的尽头并不在中州,而是在北州。只是江无需要跑一趟中州丘州城,中州军营内有一封他要取得的书信。 燕留痕来信传言,中州军营驻军大将那里有两封信,有这两封信他们就可以顺利进入北州大营不必被盘问任何身份。燕留痕如今已至襄州师门,将白师妹送回师门是必要的,参军之事非同儿戏必不能让小白参加。 至于江流,他一路闯祸太多,目前正被扣在中州军营里,江无此去也是顺带把他捞出来。据说江流本来是负责取信之人,这两封信本就是给燕留痕与江无准备的,一个皇子,一个江湖败类。他俩需要这信,至于江流,有个那么顶事的爷爷,谁要举荐信他都不需要。 不过江流就不乐意了,他非缠着中州大将要,理由是其他人有他也得有,不然显得他是什么普通人一样。中州大将当初是他爷爷江山带起来的半个徒弟,自然知道这小子的秉性,并没有惯着他。随后让军内几个副将跟江流切磋了一下,想着教训一下。 岂料江流一身家传武学本就脱胎自军旅,对军旅的杀招玩的十分纯熟,几个副将竟然都没能压住他。其中一个副将还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中州将军李钟鸣当时被气了个半死,当即把江流打了一顿扔进了大营作营房苦力。 江无据到达中州城营已不足三里路,只是他被拦在了城门外。 “军爷,求求您行行好,让俺进去吧,俺如果取不到药,俺媳妇就没了呀~”一个中年汉子浑身大汗,语气极其焦急。昂扬七尺高的汉子,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城门口。守城兵士苦笑道:“老哥,真不是我不让你进,而是现在城里出了刺客,全城都不准人进出啊。” 另一个守城兵士把汉子扶起来:“老哥,我们要是放你进去,这是要掉脑袋的呀。”江无随着灵韵快步走上前去:“军士大哥,丘州城里出了刺客吗?是否有人损伤?”军士摇了摇头:“这位兄弟,的确是出了刺客,不过其余的我们不能说,这也是掉脑袋的罪过。” 眼见着汉子已经浑身抖如筛糠,江无一道温和的内力渡入汉子体内,江无猛然间瞳孔一缩,这汉子体内有一股郁结的真气,如鲠在喉,卡死了汉子的丹田。这汉子是被废之人? 江无便问道:“这位老哥,你娘子患的是什么病痛?”汉子边抹眼泪边说道:“我家娘子在家里干活,人掉进了井里。得亏是沿路有的行脚医,我娘子性命暂时是保住了,不过行脚医说我娘子左手和大腿需要药,晚了人就死了。” 随后汉子一脸急切的从怀里掏出来一纸张,其上潦草得写着几种药,纸张几乎被汗水浸透了。江无知道汉子没撒谎,紧接着汉子便被江无拉到一边:“老哥,我也是做过医生的,你带我回去,比带药回去顶事。”汉子看着面前这个江湖人,有些不敢相信。 “再晚,你娘子就真的没治了。”江无略带焦急的说道。汉子眼一闭,不管了,反正也进不了城,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江无翻身骑上灵韵,汉子也被拉上来,汉子沿途指路,灵韵得江无叮嘱一路跟着指示走。 此事非同小可,灵韵脚步全然不同,一路几乎是飞奔,这是江无第二次见灵韵出汗,第一次是在去往铭阳城的路上。灵韵确确实实是能够明白江无的指令是轻重缓急的。 约莫仅行了一柱香,江无便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坐落在一大片田野旁的村庄,村庄口子围着许多人。江无问道:“是那里吗?”汉子此刻恨不得直接飞越这段距离,连忙点头:“是,是!”江无直接轻拍灵韵后背,整个人如同一只扑天大雕自汉子身后一跃而起。 几乎是瞬间,灵韵就看见了自己主人的背影出现在他的前方。汉子怔怔无言看着江无飞跃的背影:“当真是神仙啊,会飞啊。” 江无没费多久就落在了村口,村口的村民看见来人也是满脸警惕,江无为避免麻烦直接开口喊道:“我是来救人的。”村民闻听此言,然后看向不远处的驴子上刘帮,随即赶快让出一条路来。江无几乎是瞬间便到了中心地带,只见一个农妇左手臂骨折,左腿筋脉扭曲缠结,血流不止。 一名蓄着胡须的老者正眉头紧皱的为农妇行针,江无微微鞠躬行礼:“老丈,在下得罪。”老者还没反应过来,农妇身上的针就已经全部消失,回到了他手中。 农妇被扶起来,江无从怀中取出上回治伤剩下的药,先给农妇左臂骨头归位固定,旋即就是一股长生真元自左臂大穴注入农妇左臂,农妇昏迷中紧皱的眉头也散开了一些。随后喊道:“你们谁家有荷叶和薄木板麻绳?” 此时刘帮已经到达村口,连滚带爬的喊道:“家里有,家里有。”他话音刚落,几个周围围观的村民已经从自家拿出东西来了。刘帮向那几个村民投去感激的眼神,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江无的喊声又传来:“去搞一根原木。” 刘帮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回家去取了。同时有几个小伙子也跟着刘帮一起去了,这原木可不是什么轻物什。 只见江无用一片荷叶接下农妇手臂处和大腿的污血,随后叫人拿了点清水,清洗了伤口。旋即将药敷上伤口,用荷叶包上,再用细绳将荷叶绑定。再上两块薄木板给手臂固定,用麻绳固定住。老者看着眼前这眼花缭乱的手法,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江无的声音传来:“劳烦老先生清洗一下你的银针。”老者愣了愣就使水清洗银针起来,堪堪清洗好,手中的银针已然消失。只见江无双臂挥舞如同幻影,插在了农妇大腿各处穴位上,农妇的左腿被江无高高抬起,随后江无双目微闭,左手按在其脚脉处。 三道长生真元自农妇脚脉涌入其经脉,一点点梳理着农妇的脚筋脚脉。自伤口处流出的血也愈发的少了,良久农妇的大腿伤口开始汨汨流出殷红的鲜血,江无为其打穴止血,敷上药,用荷叶同样给农妇包扎了一下。 一道吼声传来:“原木来了吗?”刘帮带着三个小伙子,抬了两根原木过来了。眼见着原木到场,江无让人散开,仗义自袖中飞出,接连十几道剑气。两根原木便变成了两根简陋支撑拐,众村民哪里见过如此神仙手段,就连那行脚医也是双目大为惊异。 最后江无在农妇眉心一点,又喂了一些水,农妇竟然悠悠转醒过来。见此一幕,刘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磕起头来:“谢谢神医,谢谢神医。”随后又一路跪行到行脚医老者面前,磕头道:“谢谢老先生吊住我娘子性命。” 老者摆了摆手,旋即起身收拾东西,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五十七章 静夜小村访外仙 江无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怔怔无言,老者身上有一种洒然豁达的气质。 老者独自迎着夕阳,走到村口哈哈笑起来,这笑声江无只能想到四个字,老怀大慰。 眼见着羊须老头笑着离去,江无心里突然流出一股暖流,不知从何而来。农妇已经醒来,刘帮也被江无扶起来,江无叮嘱道:“伤筋动骨不是小伤,至少得将养一月有余。”听闻此言刘帮瞳孔放大,满是难以置信的说道:“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只要一个月。” 江无笑着说:“哈哈哈,我用自己的真元为你娘子梳理的筋骨,不用那么久。”刘帮说道:“我是个有仙缘的人呐。”闻听此言,江无倒是奇怪了:“怎么这么说?” 刘帮说道:“村里人都知道,当年我去打野味掉下山崖差点摔死,是一位老神仙救了我。如今我娘子这事儿,我又遇上了神医您。这还不叫仙缘?”江无哈哈大笑起来,“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我只是个走江湖的江湖人罢了。” 岂料刘帮摇了摇头:“不,神医您跟我当初遇见的那位老神仙一样,你们跟那些江湖人又不一样,你们是神仙。”江无没法理解刘帮为何做此想。江无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本来是要进城的,现在进不去也没地方住,能不能在你们村里暂住几天?” 跟着刘帮去搬原木的几个小伙子其中一个说道:“神医您愿意住在俺们这儿,是俺们的福分呐。”众村民深以为然的齐齐点头。刘帮直接让江无就住在他家,江无也没拒绝。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刘帮的老婆没法下厨,刘帮自己在厨房里忙活着。江无就坐在一个小矮凳上,看着夕阳。村里很多小孩子对这个神医十分好奇,不少小脑袋都漏半个在木门处。江无也是不在意,随这些孩子去。 不多时,一个老大娘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菜,凑近了细瞧才知道那是一碗鸡肉。刘帮也是听着动静,大步走出来。眼见着孙大娘进门,他赶忙拦住:“孙娘,这是做什么?”孙大娘说道:“大帮,神医住在你这儿,你家那口子又没法下厨,大娘寻思着你一个小伙子不会下什么厨,便给你送一碗过来。” 孙大娘这边还没推辞掉,门口又进来一位,正是适才说话的小伙子。小伙子手里抓着两只鸭:“帮哥,俺给你抓了两只鸭子,你给杀一只给神医吃,留一只给俺大莲嫂子补身子。”“这可不成,这可不成。”刘帮满脸通红的说道。 此时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位白发老人说道:“大帮,平日里你对村里人怎么样村里人都有数,如今你家里有难,帮帮你是正常的,你不得推辞。” 那小伙子说道:“可不是,俺娘上回不是哥你忙前忙后?就别跟弟搞这种客气了。”听着这些质朴的言语,江无觉着很开心。 白发老人自顾自的放下一袋子东西,一溜烟跑了。孙大娘嘀咕道:“这老家伙,年纪比我还大,跑得这么快。”刘帮笑着对江无说道:“俺们这个村长可是个奇人,又高寿,身体又好。俺们村子能这么多年没什么灾祸,大多都是托了村长的福。” 对于这话,孙大娘与刘任这个小伙子竟然都没什么异议,显然他们也一致认为村长是个实打实的有福之人。刘任打开村长留下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堆的山药,刘帮诧异道:“这么多山药,村长上哪弄的啊?” “村长经常自己在田里捣鼓,这点药是他种出来的也说不定。”刘任说道。江无没说什么,这点子山药,哪里是什么地里的山药,明显是极其新鲜从山上刚挖的。一个如此年纪的老人,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身体,跑去山上挖这么多山药。 双目微眯,村长离去的方向,江无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不弱的气机。 自孙大娘与刘任离去后,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多多少少都是带了些东西过来。刘帮家不大的小院,已经变得有些拥挤了。刘帮看着这些东西,感动的一塌糊涂,双目含泪。随后略带哽咽的说道:“俺们村里家家户户有难都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江无不禁感叹,这一路上,从未遇见过如此淳朴且团结的村庄。随后他想到了离去的白发老人,不禁嘴角微微一笑。这村子能这样,这位老村长多少是带点什么的。 “刘帮大哥,你还记得当初救你的神仙长啥样吗?”江无忽然没头没尾的问出这么一句。刘帮一边在厨房忙活着,一边说道:“江神医,说实话,俺不记得了,就记得那老神仙穿一身白。”江无呵呵笑起来。 吃完晚饭,江无提出要出去溜达溜达,这刘帮哪能不同意,就着傍晚的点点灿星,江无一个人在乡间小路上不徐不疾的走着。沿路上有遇见的人,都会面带笑容的跟江无打招呼,尤其是那些大姑娘,一个个热情的很,都恨不得贴着江无打招呼,江无都被弄的有些羞涩。 他沿着心里的印记,一路看似随意的溜达,实际他在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座不大的宅院前。之所以称作宅院是因为这处住所还有两侧石墙,一座竹楼。江无未曾进屋,只是冲着竹门拱手作礼。 “神医请进!”耳边突现传音。江无整个人浑身一激灵,这手段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首先第一点就是需要极深的内功修为,现在的江无有了仗义那些功力的帮助可以做到,但是在那之前他是决计无法做到的。 江无推门而进,只见那位白发老者正斜躺着竹椅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江无,时不时还抠一下鼻子。“在下江无,见过前辈。”江无抱拳行礼。“小子倒是很有礼数嘛,老夫刘朝阳。”白发老者抬起一只腿搭在竹把手上。 瞧着这一幕,江无觉得有些怪异,面前这位刘前辈这副做派,就好像一个小混混一样。“哎~没错,我确实就是个流氓。”刘朝阳突然开口。 江无心内蓦然一惊! 第五十八章 猛闻兽嚎夜出击 似乎自身的心思都被看透! 江无心内惊异不已,刘朝阳很是无奈的又开口了:“小子,不是我能看穿你,是你实在太嫩。”此言语换来江无的无言以对。“行了,你还是直接说你来是为了什么吧?”刘朝阳笑着说道。 还不待江无开口,面前的老刘头又开口了:“对了,大帮那小子你就不用问了,你说其他的。”江无拱手,正欲盘坐下来,岂料刘朝阳末指一划,一柄竹椅便到了江无的身后。江无也不磨叽,大刺刺就坐了下来。 “今日下午为何前辈不在村子里,有前辈这样的人在,想来刘帮老哥的娘子应该很快就会得到缓解才是。完全不至于陷入那种窘境。”江无问道。“就问这个?”刘朝阳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个!”江无很是坚定的问道。 “那看来是老头子我误会你了,寻摸着你是什么探子呢。”刘朝阳呵呵笑道,旋即紧接着叙说道:“我在抵御外敌,所以这两天都不在。大莲那孩子之所以受伤也不是简单的掉下井去,而是有人暗中暗算,有人想试探我是否在村子里。” 这下轮到江无一头雾水了,怎么感觉救了个人救出来一个大麻烦呢?不过江无也并未出言打断,听刘朝阳继续叙说:“我们这个地方叫刘家村,村里人大多姓刘,我六十年前回到此处。之后这六十年一直是村里的村长。我还有个身份,我曾经也是江湖人,也有诨号,叫做盗元仙。” “近来,有不少北蛮高手潜入中州,我虽是归隐闲人,但也不是再不出手的怂货。凡是胆敢扰村里清净的贼子,全被我偷摸击毙丢到田里做肥料了。昨日又有两队北蛮人路过我们庄子往丘州城去,有一队想在我们村子劫掠,老夫追杀他们很久,有两个人不简单,连老夫也废了一番手脚。” “今日返回村子的时候才知道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老夫就知道,有人想出手试探老夫在不在村子,至于是谁在出手试探老夫也大致心中有数。应该是这两队人马的策应人马,昨夜我杀那两个北蛮高手的时候,不慎让他们使用金雕传递了消息。” “所幸今天大帮这孩子命好,把你带回来了。老夫刚刚回村子,就看到被凌厉剑气劈砍过原木碎片,一问才知道是你干的。那一手应该是把那暗中之人镇住了,加之你又没出村子,留在这边住下,让那些人更加拿不准村子里到底有多少高手,是不是有人在此地设套等他们。” “大帮这孩子倒是误打误撞救了村子,若他没带你回来,可能老夫回来之时就村子已不在了。真的是机缘巧合,天不绝人,大帮这孩子走的小道抄近路去的城里,想来那些贼人没发现他,否则他应该是会死在路上的。” 说完这些,刘朝阳左手一挥,两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黄须大汉自竹柜中落出,两个人摊倒在地。随后刘朝阳一边抠着脚丫一边说道:“这些都是他们交代的。”此言一出江无顿时扶额,我他娘的还寻思这都是你洞察出来的呢,合着这是拷问出来的啊。 随后江无定了定心神又问道:“那还是说刘帮老哥吧,他年少时遇到仙人应该就是前辈您吧?”话音刚落,刘朝阳猛地一拍桌子:“他娘的,不是老子还能是谁?小王八蛋,老夫交代他别去崖边,别去崖边,得亏是老子聪明机智远远地跟着,不然这小子肯定坟头都长树了。” 江无也是很无奈,这位老前辈绝对不止百岁,如此年龄竟然如此性情,当真是少见。突然,自外面传来几声野兽嚎叫,刘朝阳笑道:“上钩了上钩了!”江无诧异的看向刘朝阳,刘朝阳兴奋的看向江无:“北蛮人呐,来啦!老夫利用这俩鳖孙,给他们放了假消息,告诉他们老夫不在里面,里面除了你也没有高手了,他们现在要准备冲进来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江无问道,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还说什么,去给北蛮大爷们带路哇。”刘朝阳眼中满是笑意,“我知道你小子有浩然正气,这玩意儿可是国仇,你不跟我一起干?” “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江无抱拳拱手道。刘朝阳哈哈笑道:“好小子,老夫果然是没看错你,村里人都差不多要睡了,大帮那小子再有一会儿也得出来找你。咱手脚就得快点了,手脚重了把早睡的人吵醒可就不好了。” 两道身影往村西田野飞掠而去! 村西的小山包上,有三块梯田,上面半蹲着约莫十数个黑衣大汉。江无眼神极好,发现在树梢后还藏着两个,悄悄说与了刘朝阳。 这老头双手微颤,两道青烟便射向了树梢。只听两声闷响,江无清晰的看到那是两颗石子,直接洞穿了那两个人的额头。 出手就是极致的杀招! “不带路了?”江无笑道。刘朝阳哇呀呀的咆哮道:“哇呀呀呀,看老夫斩尽贼寇!”旋即猛然加快了速度,一个一百几十岁的老头,身手矫健的根本不像人。几乎只是两个呼吸间,江无就看见老刘头的一只腿已经蹬在了一个北蛮人的胸口。 那个北蛮人脸上的面罩直接被那一脚的残余劲力震碎了,嘴里不住的喷出大口血液,染红了黄色的须发。一众北蛮人都蒙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看到一抹银光时他们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大片的呼哨。敌袭! 江无比老刘头更加生猛,直直冲入敌阵,他也并非单独一人,仗义剑伴随冲入。一人一剑瞬间就凿碎了北蛮人简陋的阵型。 这些北蛮人哪里见过御剑这种神仙手段,一时之间都误以为是妖法,一个个惊恐不已。一个北蛮人像是为首的,一身劲力奇大,竟然凭着手中弯刀震飞了仗义剑,有此人做表那些北蛮人立刻便恢复了凶性,一个个开始疯狂朝江无冲来。 “哎?我先上来的,你们来杀我啊,别走啊,你们来杀我啊。”不远处传来了老刘头不甘的喊叫声。眼见着江无完全陷入合围中,老刘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退开。 只听“砰!”一声闷响,北蛮人的合围之阵瞬间再次被冲破,一股庞大的气浪如同海潮以江无为中心扩散开来。江无一拳直冲在那北蛮人首领胸口,仗义刺穿了他的腹部。江无整个人带着那人直直冲出了合围之阵,一路撞飞了数人,北蛮人的阵型再次被凿穿! “呸!”江无吐出一口淤血,揉了揉自己胸口,旋即说道:“弄的好像我力气比你小一样。”那首领的尸体滚落到了最下方的梯田里! 第五十九章 平蛮静暮论身行 刘朝阳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大,长长的白胡子起起伏伏。这小子力气怎会如此之大?旋即冲着站在田边的江无喊道:“你小子瞧着也不是个猛男壮汉,怎的如此一身蛮力?”江无呵呵笑道:“我天生神力啊。” “是~吗?来人,关门~放狗!”刘朝阳怪叫一声,只见自江无上方的田垄上一跃而出七个北蛮人,直直朝江无冲了过去。刘朝阳那边因为是个老头子,北蛮人那边反而不怎么重视,就两三个人合围而已。 一名北蛮壮汉以肩为锋直直撞过来,江无眼中凶芒大盛:“我多年没有与人较过力气。今日着实惊喜!”旋即江无直冲向前,左掌按住那壮汉顶过来的右肩,江无的身体竟然堪堪后退一步。这一幕瞧得刘朝阳是错愕不已,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 只见江无左掌五爪用力,死死的扣住那壮汉肩膀处的肉骨,往左边一甩。那壮汉只觉一股恶风袭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右边平移。后面的北蛮人就这么眼见着他们之中力气最强的乌力贡被横扔出去。其中有好几个北蛮人就这么停下脚步,而且还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北蛮人性格野蛮生性,能让他们感到害怕的只有未知和纯粹的血脉种族压制。而面前这个武人,显然属于前者。江无知道速战速决的理,趁着这些北蛮人心生怯意,一脚猛跺田垄,顿时整个人仿佛化作流星直冲进人群。 并未使用任何真气内力,单纯靠着肉体与这些人高马大的北蛮人搏杀。这种拳脚到肉的战斗方式是北蛮人最喜欢的,同时也是他们最骄傲的。这个世界上,并未有过能与北蛮人在天生体质上比拟的种族。 直到他们遇上了大武的汉人,这群汉人或许单个打不过他们,但是一旦成群,有人煽动引领就无论面对任何敌手都是呈现碾压姿态。 蛮人成群比汉人更可怕,但是他们没有汉人那样的组织纪律,这导致他们被卡在北白贺山难以寸进。 自从蛮人开始向汉人偷学一些东西之后,蛮人的战斗力几乎是直线上升,上升到北白贺山防线都快要抵挡不住的程度。 可是现在这群蛮人看着面前的江无,心中的恐惧愈来愈大,此人根本就不是人类,哪有人有这么恐怖的蛮力的? 凭着一身血气,江无几乎是呈现碾压的姿态斩杀这些蛮人,一拳砸在一个蛮人的背部,只听一声脆响,那个蛮人仿佛一条断脊之犬,软软的摊倒在田泥里。还有三个蛮人被江无重腿直接踹断胸骨而死,几乎是一个呼吸间,那三个蛮人就嘴角溢血随后大脑充血达到临界值,最后瞳孔涣散。 剩下两个蛮人实在抵挡不住这种恐惧转身就逃,在黑夜里他们自信能够逃掉,只是旁的刘朝阳可一直看着呢。刘朝阳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他们要逃的苗头,一身真气立马提起来。 只见江无右手挥起握拳,制止了刘朝阳的真气涌动,那两个蛮人还以为是面前这个非人的汉人放过了他们。岂料自他们逃跑的方向闪过一抹银芒。随后就是一道银线在黑夜中划出一道口子。 那两个蛮人的头颅在惊愕与不解中滚落在地! 往右上方看去,原本蹲着看戏的刘朝阳不知什么时候已解决了他那边的几人。他自田垄上跳下来,一晃一晃的走到江无面前,随后看着江无,围着转圈细细打量。江无被他看的有些发毛,问道:“前辈,你是什么时候疯的?” 刘朝阳并未接话,只是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江无,随后缓慢开口:“让我看看啊,天生九牛二虎之力!”随后刘朝阳盯着江无的大袖接着说道:“侠剑阁第十代阁主,身具侠客行剑意!”紧接着他看向江无的丹田:“收放自如,天地自然。从未见过的内功!” “内力真气深不见底,只是内功修为不到能任意驭使这些内力真气的地步,这是有高人给你灌过顶啊。不过奇怪的是,灌顶的内力真气会逸散在人的四肢百骸内,没法全部收归己身。可在你身上全然看不出任何逸散的痕迹。老夫痴活一百六十余载,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江无心下惊异,果然是一百几十岁的老妖怪啊,几乎是几个照面,便将他底细几乎是看了个干净,甚至连自然功都能被察觉到。见江无未开口,刘朝阳很是好奇地说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以现在的修为境界承受住你体内那恐怖的功力的?” 只见江无周身起浪,仿佛周身有旋风萦绕。体内阴阳两仪自动高速旋转,一股股罡风似乎自天外而来,不少蛮人尸体都被刮得支离破碎。“原来如此,以道家两仪作基,化归天地,身化自然。高啊,高啊。”刘朝阳看着面前的一幕。 江无面色揶揄:“有多高?”刘朝阳被江无问的一愣,随后笑道:“好几层楼那么高咯!”只见江无哈哈大笑:“多谢前辈夸赞!”随后刘朝阳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这么说来,你这奇奇怪怪的功法,是你自己鼓捣出来的了?” 瞧见江无点头,刘朝阳接着问道:“你这应该是第二阶段了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小子体内的两仪说明你是在二生三的阶段,你是想把你的丹田真核逆练回道的状态?”刘朝阳简单几句话就点破了江无整整六年来的努力。 见江无只是微笑,不说话,刘朝阳便知道自己说对了。江无这时平静开口道:“原本我只是想身与自然天人合一,可是一次意外导致我找到了两仪前进的路线,就是化一。若是真能达到化一的境界,再辅以天人合一,我想我就真能以身成道!” “啪啪啪!”刘朝阳忍不住的鼓起掌来:“你小子可真能琢磨!这条路可是前无古人啊,当然,老头子我估计也后无来者。”随后刘朝阳问道:“你小子为什么敢把立身之本这么大方的跟老夫说出来?” 岂料江无的回答让刘朝阳十分错愕:“我这里告诉我,前辈是值得信任的。”只见江无右手指着心口的位置。刘朝阳笑了,笑得差点没喘过气来:“好小子,好小子,当真是浩然之气的拥有者!当真是天生地养,赤子之心!” 第六十章 丘州城门会军风 这久违的感觉啊,让人怀念。刘朝阳吹着晚风,他没去看站在身旁的江无,方才江无说的那一番话,让他想起来曾经一个对头。那人是个十足的蠢货,可是偏偏就是一路向前,好像没什么能把他难住。想来也是,这世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傻子害怕呢? “前辈这是回忆青春了?”江无哈哈笑道,刘朝阳的缅怀神色都摆在脸上了。“青春?你说的应当是我少年时吧?”刘朝阳声音低沉,“你说的不错,正是怀念一些故人,我曾经有个朋友,我跟他打了很多年,只是后来他突然消失了。而我也没了乐趣,返回了家乡,做起了村子的村长。” “不扯这些了,你小子算是帮我一个大忙,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老夫能给你弄来的都给你弄来。”刘朝阳冲江无笑道。江无摇摇头:“我没啥想要的,方才您跟我聊聊天就很好了。起码让我确认了我要继续走下去的路。” “也是,侠剑传人嘛。”刘朝阳揶揄道。江无让刘朝阳把剩下的蛮人交给他处理,他翌日便可凭着这些蛮人进城了。能有人代为处理刘朝阳是半点意见都不会有,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一老一少刚刚进村,就看见刘帮朝他们跑来:“神医呐,你去哪了,我村里四处都没找到。”看见江无身边的村长,刘帮先是一愣:“阳叔爷,您怎么跟神医一块儿呢?”旋即仿佛一下子知道了什么,说道:“叔爷,你是不是拉着神医又扯起来你当年那些英雄事迹了?” 刘朝阳老眼一鼓:“滚滚滚,你懂个屁,是神医来找我。让我带着看看村子周围的风光。”闻听此言,刘帮一脸疑惑的看向江无,见江无笑着点头,便也没说什么。 随后江无同刘帮返回住处,安歇一夜。 清晨江无就要离开,刘帮说什么都不肯让江无走,非得留着多住几天。江无只得推脱有急事得先走,日后定会回来再多住几日。若不是如此说辞,刘帮是决然不会放江无走的。 江无自村外找到了那几个绑着的蛮人,用灵韵拖着便往丘州城驶去。 到了城门外,见着了昨日守城兵士,把灵韵后面拖着的大袋子往前一甩,随后把袋子撕开,三个蛮人滚了出来,瞧着还是有气进出。一名守城兵士大惊,急忙掏出背后长枪,指向江无。岂料他身旁那个兵士拦住了他,冲江无笑道:“这位先生,我记得你昨天是来过的。” 江无呵呵笑道:“昨天没进的来城,被人喊去救人去了。兵士大哥好记性啊。”此话一出,周围几个兵士也想起来了昨天刘帮那档子事,顿时想起来面前这个大先生是个医者。江无呵呵笑道:“人救活了,昨夜没地方住只得在野外找个凉快的洞歇着了。岂料碰到这些王八蛋!” 没等兵士发问,江无便开口道:“我原本就是来面见李钟鸣将军的,我与将军有约。昨日听闻城内有刺客,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昨天晚上碰到的这些。”兵士面色极其凝重:“先生稍后,我这边请人去通报将军,将军不多时便至,请先生稍后。” 江无很是认同的点点头,随后那兵士取出来一只木凳,江无也不客气坐在城墙下就乘起凉来。 约莫半柱香,江无耳朵微动,自远处传来大地颤鸣声。江无几乎是瞬间汗毛倒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一身罡气瞬间铺满全身,整个人瞬间站起来。一旁的众兵士看江无状态如此反常瞬间如临大敌! 江无双目微眯,看着城东方向:“那边有人来了!”一旁的兵士瞬间缓和了脸色,旋即笑着说道:“那是将军来了。大先生不必紧张。”闻听此言,江无这才收起罡气,只是精神并未放松。 等待的时间不长,但是江无是能够亲身体会到那种大地轰鸣震颤的感觉越来越近的。他对军队有了重新的认识,军队行军的这种感觉对于灵觉通透的江湖人来说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压力。这短短的时间内,江无感觉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做出反击状态的本能。 一队暗红甲胄的骑兵自东方疾驰而来,保持极高的行军速度,但是队形极其规整,没有半分凌乱。为首的是一名头戴黑羽盔的中年人,那便是李钟鸣,此人双目含霜,古井无波的看着前方疾驰。 “死人!”这人给江无的感觉,就是一个死人!这得是战场上杀了多少人才会有这种恐怖的感觉。李钟鸣在即将到达时抬起右手,众骑兵同时开始放缓速度。 不多时,李钟鸣就站在了江无面前,方才给江无的感觉几乎一点不剩! 此刻站在面前的李钟鸣像个村头大叔一般,眼神十分亲和。李钟鸣盯着江无看了一阵,看的江无心里发毛,不待江无开口,李钟鸣从盔甲里左摸一下右摸一下,掏出来一个画轴。 只见画轴展开,李钟鸣瞅瞅画卷,瞅瞅面前的江无,连着嗯嗯了好几声。随后拍了拍江无的肩膀说道:“江少侠,你好!”江无满头黑线,燕留痕王八羔子,偷摸画了他的像交给了李钟鸣。这他娘的是在抓在逃通缉犯吗? 不过江无还是抱拳行礼:“见过钟鸣将军!”李钟鸣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旋即走到了那些蛮人前面,然后就蹲下来,捡了一根树枝,在蛮人屁股上戳了几下:“没死吧?”江无回答道:“放心,没下死手。” “哈哈哈哈哈,没下死手,要是下了死手他们还能在这儿?下过死手的现在只怕不知道在哪。”李钟鸣很是随意的笑道。江无很是腼腆的摸着后脑勺,随后笑道:“确实是这样,他们有一队人,我给杀了不少,活口就这么几个了。” 此言一出,众多暗红甲胄的兵士尽皆用惊讶的眼神看向江无,一队蛮人少说也是十个,他给全杀了?杀掉的同时还能有余力留几个活口?他们可不是什么娃娃兵,他们是跟蛮人死磕过的百战之师,蛮人有多狠他们是完全知道的。这个年轻的江湖客,瞧着可不像这么勇猛的人呐。 不愧是江无,依然十分腼腆的说道:“他们还是比较厉害的,我基本要两拳才能打死一个!” 你他娘的?要不要看看你小子在说些什么? 第六十一章 相逢皆苦博君笑 听听!多么朴实无华的言语,多想让人就这么打死这个混账~ “你是说,你两拳能打死一个蛮人?”李钟鸣兴趣大涨,王爷的来信中的确说过这个江无武功奇高,他本身是不怎么信得,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哪来的什么厉害的武功。 “怎么?将军是不信吗?”江无很是无奈的说道,“我这人武功其实平平,但是有的一身轻功,还有天生的一股子蛮力。” “哦?那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天生的先锋斥候?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你我过过手?”李钟鸣听闻江无如此说,那倒是要试一试江无的深浅了。只见江无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随后便瞬间到了李钟鸣面前,李钟鸣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什么山野猛虎死死盯上了一样。 李钟鸣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江无也把他自己的势拿出来陡然压在了李钟鸣身上。江无的想法很简单:叫你老小子刚才行军吓我! 只见一臂摆出,李钟鸣甚至堪堪提起双臂抵挡,只听“砰!”一声闷响,李钟鸣竟然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江无一臂甩砸出去两米远。李钟鸣此刻整个人都是懵住的,随之而来的就是脑子里大大的问号:我怎么突然就坐在地上了?我的铠甲怎么没顶事啊?刚刚我没反应过来吗? 硬要说的话,还真反应过来了。李钟鸣在江无出手偷袭的情况下,还能提起双臂格挡,这本身就是一种野兽一般的危机直觉,只是因为不知江无气力多大,猛然被砸出去,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江无此刻也是十分惊奇的,刚刚那一下,可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躲开的。面前的李钟鸣将军也是个武学造诣不低的,但是绝对不应该有这种反应与灵觉。可见这位将军绝非简单之辈,这就是战场培育出来的厮杀直觉,这是非常恐怖的。 一个江湖杀手对上一个上过战场的江湖杀手,毫无疑问会是后者赢。无他,技巧或许一般无二,杀意与灵觉,天差地别! 两秒之间,李钟鸣就站起身来,他已经反应过来。随后眼神复杂的看向江无,说道:“刚刚那一下,你是否尽全力?”江无很是光棍的摊摊手反问道:“将军觉得呢?”李钟鸣直接走上前,双手抓住江无的两边脸颊,往外扯着,然后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小子~啊~跟本大爷玩儿这一套~啊~” 之所以江无并未躲开是因为他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李钟鸣的敌意,反而是善意。江无口齿不清的说道:“将军里不行啊~肿么还玩不起嘞?” 李钟鸣松开手后哈哈大笑,狠狠地拍了两下江无的肩膀大肆称赞道:“不愧是王爷和师傅定的人,果然是性子好,一身本事也不弱。” 江无跟着李钟鸣回了中州大营,那些蛮人也被抓去审讯了,中州刺客一事本就毫无来处,目前正是毫无进展,江无带来这几个人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其中有两个正是被刘朝阳关在柜子里的那俩,他们能被刘朝阳审出东西来,在这虎狼遍地的军营,自然更不成问题。 当江无提出想捞走江流时,李钟鸣瞬间脸就黑了,沉默着不说话。江无很是诧异,难不成李钟鸣真的想把他的师弟关很久吗?李钟鸣挥挥手,营房里走进来几个鼻青脸肿的军官,甚至连缠绷带的都有,江无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些人,声音颤抖着说道:“这,这,这,都是他干的?” 李钟鸣很是脸色阴沉的点点头,随后江无就义愤填膺地说道:“那确实是过分了,太猖狂!” 不多时,江无就见到了在外营当苦力的江流,看着脸肿成猪头的江流,实在是没忍住笑:“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活该啊。”江流看见江无,两眼顿时泪汪汪,扛着锄头就要过来。江无转身就是一腿直接给江流踹出去三米远:“你滚!你小王八蛋,当初害的老子狼狈逃出杭州城,你是真活该!” 江流笑嘻嘻的爬起来:“哥,咱不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嘛!先把名分定了,一切不都好说了?”提起这事江无就来气,只见江无很是光棍的说道:“是是是,你说得对,我跟将军说了,反正也不急,你就先留在此地再做一个月的苦力。” 闻听此言,江流差点眼泪流下来,跪着爬到江无脚边:“哥,我求求你,你让师兄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这里的日子不是人过得啊,师兄他封了我的经脉,我纯纯以自己的身体底子在硬抗啊。” 只见江无很是深沉的背过身去,叹了一口气:“唉!”此时有风起,江无衣袍鼓荡,江流只觉大哥几日不见人变得十分深沉了。江无低沉着口音说道:“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天作孽犹可活,天天作孽天天活,我这也是为了你平安着想啊~” 江流一开始还觉得大哥现在真有深度,可是越听越不对劲,只得抱着江无的靴子不撒手:“哥,你无论如何你得带我走啊~” “哎~你他娘的,哎~新靴子,脏了,脏了。完了~”江无很是嫌弃的踹着江流。看着乞丐模样的江流,江无很是认真的说道:“想让我带你走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江流如今只想脱离苦海,披头散发的点头好像个疯子。 “你自今日起,不得再擅自行动,必须与我商量。凡大事小情,必先询问我之后再作!”江无说道。江流一时愣了一下,这以后不就没法独自风流潇洒了嘛?他本就性子跳脱,脑子天马行空,这其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些。 不过良久之后,为了脱离苦海,江流一咬牙,说道:“我江流对天发誓,若我不听大哥的话,擅自闯祸惹事,我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天天被狗咬!”江无笑道:“不用你找不到老婆,被狗咬就行了!” 随后不远处,李钟鸣已经走过来了,看见这副造型的江流很是诧异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了你可以跟江少侠走了吗?” 江无很是嘚瑟的踢开江流,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江流已经整个儿人楞在地上,他看着把他耍了的江无,两眼一黑,就这么瘫在了地上。 李钟鸣很是好奇的问道:“少侠,你干什么了?我师弟被你治成这样?” 无他,时也命也~ 第六十二章 捞人跑路两不误 “我不玩点阴的,这小子不会收敛的。”江无冲李钟鸣抱拳道。随后把经过给李钟鸣讲述了一边,李钟鸣听后忍不住给江无竖起了大拇指:“江少侠你确实是他娘的狠,这要是一着不慎,老江家这是要断子绝孙呐。” “我也没答应他娶不到老婆,我就答应了他天天被狗咬!”江无笑着说道。随后看着李钟鸣招了招手,几个军士过来把江流拖走了。江流披散着的头发在地上拖着,自远处看去看着活像人拖着个拖把在走。 李钟鸣自怀中取出两封书信交到江无手中,这便是他答应了王爷的事情。说实话,原本李钟鸣是不可能就这么放了江流的,只因江无出手弥补。 江无用自身特殊内力为那些伤了的军官疗养,见识过那种内力的神奇之后李钟鸣是对江无十分敬佩的,他也知道大幅度调用这种疗伤内力对江无的消耗应当相当的大,出门在外毫无保留的消耗自身,这本身就是把命交了出去,但凡他李钟鸣有一点坏心思,江无绝对走不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江流那个小王八蛋擦屁股。 若非江无如此,江流哪里跑得脱,必然还是要受一阵子罪的。李钟鸣其实十分想把江无留下来,让他直接加入中州大营算了,去什么北州啊,可王爷有命在先,实在是没有办法。否则就这种人才,他李钟鸣定然是舍不得放走的。 约莫三个时辰后,江流腿肚子转筋的走回来了。江无瞧他晃晃悠悠的走进大帐,忍不住说道:“哟~这回可算是有个人样了。”看见江无,江流就面色一苦,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只见李钟鸣手往桌子上一拍,惊得江流一个激灵。 “别以为江少侠耍了你,你可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我才答应放了你?还敢在这里摆出这副样子?”李钟鸣声如洪钟,江流那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方才大哥来找他的时候,可只字未提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江无这才摆摆手说道:“无所谓了~反正能捞走就还是捞走。”江流也没细问江无付出了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师兄什么脾气。他一时兴起惹下的祸的确不小,差点伤人致残。师兄就算是砍了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朝着江无单膝跪地:“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该贪玩,心生无谓之攀比之心。”江无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江流面前,也不说让江流起来。 江流依旧跪地低着头不曾抬起来,只听江无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江流下意识的“啊?”嘴张开的那一秒,一只鸡腿塞进了江流的嘴,耳边传来江无的笑声:“路上给你带的,本来有三只,我吃了俩。” 江流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一边嚼着鸡腿一边站起身来。江无早已出了营帐,江流握着鸡腿冲李钟鸣鞠躬行礼,随后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 李钟鸣看着面前这一幕,待江流也离去后,忍不住笑起来,随后不自觉地感叹道:师傅当真是好眼光啊,小流儿跟着这么个人,日后前途难以想象! 此时此刻营帐外狂风大作,江无就那么骑着灵韵在军营门口,江流一瘸一拐的骑上一匹小马,兴冲冲的跟了上去,一边颠簸一边嘴里还在嚼着什么。仿佛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风里,李钟鸣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随后一挥手喊道:“阵风过后,立即开拔!” 江无与江流一路晃荡在中州大道上,狂风随着他们往西北走已经愈来愈小,足足行了两日。 清晨,江流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咱现在要往哪去啊?这也不是去北州的路啊?”江无忍住怒意说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 江流一脸无辜:“我没忘啊,燕兄不是送小白回去了吗?不是说咱在北州前面的沉香县会面吗?”这回轮到江无蒙了:“啥?不是我们直接去襄州找他吗?” 两个人在清晨的散落阳光里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在路口闹了半晌,最后终于捋清楚了,江无是对的,燕留痕给江无传信在后,这说明江流所得信息已然过时,这也说明了一个信息:燕留痕铁定是遇上麻烦了。 以燕留痕的身份以及本事,会需要人帮忙?既然他让江无两人去找他,那说明燕留痕应该是遇上一个人应付不来的事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往襄州奔赴,行至襄州倒是不远,只是这段不远的距离上全是崎岖山路,这就很让人头疼了。他们若是步行,说不定会更快一些,只是江无否决了江流的这个提议,他舍不得灵韵。 于此同时,襄州真武紫极山上,燕留痕身着道袍,一脸忧虑的看着山门。 真武派曾为道家正宗与太乙派神霄派齐名。真武派十年前与西域血魂阁决战,那一代年轻一辈几乎断层,如今的年轻一代根本尚未成长起来,能上的了台面的只有一个北堂玄和一个红尘家外生燕留痕。 如今有战帖送达,玄清观欲与真武派进行年轻一代弟子的比斗,战帖中玄清观将自身地位摆的极其低下,言语词藻之间满是恳求真武指点之意。 这哪里是什么比斗切磋,这就是玄清一脉的逼宫,他们要将真武彻底打落。真武千年古教,底蕴深厚,素来以正道自居,在多年前与血魂阁的血拼中几乎毫无保留,否则当今的真武必然也是江湖绝对的领军大派之一。 信已经送出不短时日,他只能寄希望于他的两个兄弟,能过来帮真武渡过难关,如今比斗之期已不到半月了。 白雪妍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掰着指头算日子,算江大哥和江流混蛋多久才能到达。 于此同时,江无灵韵在前,江流小马在后,察觉到不对的二人,已经几乎是全力奔袭。江无深知他已经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越是耽误一份,燕留痕那边就麻烦一分。江流也是头一次见到江无这副表情,一路上极其收敛那跳脱性子,话都不敢说一句。 襄州山峰高耸接天,云游万里,万仞山间,有江湖侠客,心急如焚。 第六十三章 云中山意见真武 前有崎岖山路,上有苍鹰随行。 “咱是不是迷路了?”江流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江无满头黑线,手里一份舆图翻来覆去的看,看的眼睛都冒红光了。 见江无已经马上就要抓狂了,江流赶快把舆图抢过去,细细查看起来。半晌之后他看向即将暴走的江无,说道:“咱应该是没走错,只是这边地势崎岖,跟地图不咋对的上。”江无浑身止不住升腾的气势这才彻底缓和下来。 接下来就由江流一路看着图前行,江无不敢再带路,他再带下去他感觉他会疯。真武紫极山早已不远,于此同时距离这二人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缓缓前行。 江流看路看的眼睛都发蒙,自然没有注意到,可跟着的江无可就看的一清二楚,这等崎岖的山路,居然还有这样一队江湖人? 江无让江流稍稍停歇,把那队人位置告知了江流,江流便提议道:“咱不如赶上他们,跟着他们走一段?到时候顺带问问路,有人指路总比咱守着地图强。”江无也觉着是这么个理,二人便稍稍加快了脚程。 原本二人行进速度就比这一队人快,没用多久自然就快赶上他们。眼见着有人在这种山路上骑驴骑马,为首的一名道人便说道:“无量天尊,真是怪了事了啊,在这种山路上还能有这种脑子缺根弦的家伙啊。” 一名女弟子便笑道:“瞧着倒是蠢得有些可人,一个骑驴一个骑马”随后便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江无二人已经到了这队人旁,江无下来问道:“敢问各位前辈,可否一路?”岂料这一队人并未作理会,直接无视了江无二人。 正当江无尴尬之际,一名身着青蓝道袍的男子说道:“襄州路,自己走!滚远些!”江流一听这可就不乐意了,正准备抽出黑刀嚷嚷几句,被江无一个眼神吓退了。江无抱拳说道:“受教了!”随后江无回身翻上灵韵的背,晃晃悠悠的超过了这一队人。 眼见这二人走在自家前头,为首的道人便也放下心来,拂尘一甩,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走远之后,江流问道:“哥你为啥脾气那么好?”江无说道:“让不让我们跟着,这是人家的自由,咱强求做什么?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咱俩是坏人呢?” 江流眼见着大哥说的确实在理,也不再理会。他江流也不是笨人,照这地图也不是找不着路,只是可能慢一些罢了。 山间晨雾浓重,露珠点点,江无二人在行进了一日之后到达了真武紫极山腰的真武知客客栈。此时正好夕阳西下,二人站在山间眺望归家鸟兽,却也别有一番意境。看了一会儿真武风光后,二人踏踏实实的住进了真武知客客栈。 此客栈由真武派而设,专门用来安顿上真武的游人江湖客,里面的小厮大都是真武轮值的杂役弟子。江无进去之后便只觉真武的弟子全部待人十分温和耐心,不愧是古老大派,能存世这么多年果然不是虚有其表。 江流也不禁感叹:“这些真武弟子,就像爷爷说过的,温良敦厚,外柔内刚,都是些踏实修道的人呐~”江无对江流的发言表示了相当的认可,认为他难得的狗嘴里吐出来一次象牙! 之所以没有急着赶上山,是因为江无感受到这里的真武弟子并未有什么慌张一类的神色,再者此地客栈能正常开着本身就说明了山上还没什么事。这说明他们来的是早的,并未迟来。 江无找到客栈负责人,一个年轻的真武弟子,他在看到江无时便笑着问道:“施主是有什么事吗?”江无回道:“道长,燕留痕您认识吧?”真武弟子面色一顿:“当然,红尘殿的杰出师兄我怎么会不识得。” “我和我的同行兄弟是燕留痕的老友,此次来正是为了找他,敢问他在山上吗?”江无问出了自己唯一的问题,真武弟子做了个道门稽首回道:“在的,燕师兄在山上。二位明日上山寻师兄即可。” 突然,真武弟子面色一喜,看向客栈门口,一抹白色倩影正朝这边走来。一个声音传来:“十道,今天来了多少客人呐?”江无只见面前的真武弟子满脸的仰慕,便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一个如同精灵般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走来。 “小白?”江无失声道。来人不是白雪妍又是谁来?白雪妍见着江无面上惊喜难以抑制,直直扑了过来,抓住江无的手就开始疯狂甩动:“江大哥你终于来了!”此时真武弟子李十道问道:“白师姐,你们认识?” 白雪妍笑着说道:“我前几日不是让你留意客栈住下的年轻少侠嘛,就是此人啦!”李十道再次行礼:“原来施主就是,小道招待不周了。”江无笑道:“道长不必如此,真武客栈面面俱到待人温和有礼,实在是无可挑剔。” 听到江无如此评价,李十道面色微微一红,似乎是有些羞涩,只见他摆手道:“施主过奖了。” 随后江无便被白雪妍拉着找江流,江流见到白雪妍时也是十分高兴,两个年龄相仿的闹了许久。闹完之后白雪妍便开始给二人讲述为何燕留痕会让二人来真武山找他———— 听罢其所言江无笑道:“这么说我们俩是来当打手的咯?”江流也是跃跃欲试。他二人此来本意是与燕留痕一同北上,却先要耽搁一小会儿了。如今真武年轻一代弟子大多还未成长起来,燕留痕便想到了让江流与江无过来帮个忙,拦住想借机打压真武的别有用心之人。 江流自然是满嘴答应,只是江无问出了疑惑:“既是门派比斗,我们俩可不会你们的门派功夫。”白雪妍笑道:“无妨的,就说你俩是红尘殿弟子,在外游历多年。”见白雪妍如此说,江无便也放下心来。 红尘殿弟子本就是专门走入世之道的,如此借口倒也不会有什么纰漏。 如此便只待明日上山商讨比斗事宜。 第六十四章 时无将来去无痕 何时赴天台?浮生伴云闲。 晨风拂山,点点残星不舍碧落,一一散落在渐光的天幕边。云雾之间,有绕山石梯,几个模糊的人影就如同小黑点,点缀在山间。 江无一行人起了个大早,白雪妍昨夜并未回山,而是在客栈住了一晚。只待天蒙亮就一脚踹开了江无与江流的门,拖着两个因为赶路半死不活的货一路往山上赶。 “江大哥,你瞧着不像是这么容易累的人啊?”白雪妍很诧异,以他对江无的印象,江无应该是很和煦,很温柔,精力无限的人啊。至于江流,白雪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直接给江流都踹蒙了,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直到他看到触手可及的云朵就在他面前,随后看了一眼石栏外时,他吓得浑身一个冷战,深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得跟上了。 半梦半醒的江无被白雪妍架着,还别说,白雪妍如今一身武学倒也不俗了。架着一个男子上山,气都不喘一口。 哪怕一口粥都没有喝,喝了一早上的风,江流是早就饱了。当看到真武山门时,江流腿一软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来,双手撑地,头垂下来。瞧着还真像朝拜那一回事。 旁的真武弟子瞧着不禁感叹道:“瞧瞧这位施主,这才像是一心向道的人呐。”江无在路上也醒的差不多了,瞧见这不大真武山门,不禁心生崇敬。看看人家这不愧是大派,山门都这么低调,一点排场都不讲。 瞧见山门旁碎了一半的石头,江无感叹:“到底是大派,山门都如此低调,四处都保留了山内修行的清净与自在。看看这石头,应该是自然落到此的吧,这就是自然之意啊~” 一旁的白雪妍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江大哥,这山门是因为前阵子北堂玄师兄跟山里师叔切磋给打烂了,时间来不及就随便弄了一个。” 江无正尴尬着,白雪妍补充道:“至于那块石头,是之前山门碎下来的块,还没来得及打扫干净。”江无此刻尴尬的脚指头都要扣除一条缝来,他娘的这是吹岔劈了啊。 二人往门前看去,江流正躺在山门外不远对江无表示疯狂的嘲笑,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无声的笑,那一排大白牙尽显对江无的蔑视。随后只见江无大袖一摆,大摇大摆的进门去了,路过江流的时候江无的脚很是不小心的踩在了江流的手上。 这一脚的力道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整个真武派都醒了就对了! 江流龇牙咧嘴的要跟江无玩儿命,江无也是双手环抱状,双腿呈马步状:“来,来,你小王八蛋,今天不打的你原地升仙。”一边说着还左右摇摆跳动。江流抽出黑刀,哇呀呀的挥舞着刀就要冲过去。只见白雪妍一只手抓着江无的耳朵,另一只手抓着江流的耳朵。 “原本仙人般的人物,活像头猪。”白雪妍朝着江无骂道,随后看向江流,江流浑身一个哆嗦。随后白雪妍继续骂道:“你把你爷的脸都丢的八九不离十了,一头蠢驴。”这边正闹着呢,一个蓝袍道士走过来拍了拍白雪妍的肩膀。 白雪妍正待回头骂,看了一眼赶快松开了手,随后转身行礼道:“见过北堂师兄。”北堂玄满脸微笑:“师妹,怎么一大早就骂街啊~”白雪妍也是满脸通红:“我没有师兄,是他们俩太闹腾了。”此时还不到香客上山的时候,能让白雪妍带上山的人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北堂玄笑容温暖,缓缓行礼问道:“二位就是红尘殿请来的帮手?”江无赶快行礼道:“见过北堂兄,在下江无?”江流见状也赶快收了玩闹之心,恭恭敬敬还礼道:“见过北堂兄,在下江流,受燕兄之邀特来帮忙。” 一人二品,一人不知深浅。北堂玄只瞄了一眼,心里就大概有数,看来师弟说找人来也不是什么一时兴起。 年青一代,二品之上人数本就凤毛麟角,说喊来就喊来了,另一个虽然不知以什么手段看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北堂玄绝对心里有数,绝不是什么庸手。 此时一道白影出现在江无身边,一把抱住了江无,不是燕留痕又是谁来?“瞧瞧这一身白衣,还挺潇洒啊你小子。”江无哈哈笑道。燕留痕也是满脸笑容:“你江野驴也不错啊,看样子日子过的也还过得去。” 见着这俩,燕留痕是说不出的高兴,随后就一边笑一边说:“我看他们怎么欺负咱真武!”闻听此言,江无说道:“打手嘛,江流最喜欢这活了。”江流正待开口,北堂玄就打断了他们:“非也,二位并非是什么打手,而是真的算作我真武的人!” 闻听此言,江无与江流诧异的看向燕留痕,燕留痕很是惭愧的说道:“确有此事,兄弟们,你俩能不能入红尘殿的传承谱?”传承谱?那可是一个门派自成立以来专门收录记载所有正式人员的总书册。江无心下难做,他可是侠剑传人,是有师门的。 江无正待开口,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没事啊,小子。剑阁是你的出处,真武红尘殿是你挂名处,这事儿师傅还真不在乎~”江无整个人如遭雷击,只见他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想找到当初那个老人的身影。岂料老人的声音再次出来:“别找了,师傅我在山下吃烧鸡,你也找不到。你在江南的事儿师傅知道,你在铭阳的事儿师傅也知道,你在丘州的事儿师傅更知道。你小子现在才算真正是侠剑传人。因为师傅我同意了~” 见江无不说话,整个人愣神,众人都看着他。愣了没多久,只见江无一跃而起,整个人瞬间出现在山门之上,只见他喊道:“师傅我还有事儿问呢?”这回一个声音来的很直白,江流他们都听到了“好嘞乖徒儿,等师傅有空了,就来告诉你!” 燕留痕是不知道江无有师门的,江流更不知道,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纠结着,江无轻轻跃起,落在了众人面前说道:“没事,我师傅说了,我的师门是我的出处,我可以在红尘殿挂名,他说真武的名声他还是信得过的,不会辱没了他老人家和我的名声!” 此言一出,一股子狂意扑面而来,北堂玄倒是依旧平静,只说道:“整个江湖上能有这种口气的前辈可真不多,不过前辈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定然也是我道中人。小道有礼了!”北堂玄对着山门做了个道门稽首。 随后燕留痕看向江流:“你嘞?”“我又没师门,你们要是真不嫌弃我,就拉上我呗!”江流很是无所谓的说道,燕留痕一把抱住江流,嘴里不住的说道:“好兄弟,好兄弟。” “非是师兄话多,真武律,师弟你心里有数吧?”北堂玄很是认真的说道。只见燕留痕单膝跪地说道:“此事我已禀明师傅,燕留痕愿以命作保,此二人绝对是正直纯良之辈,日后若有奸恶之行,燕留痕定当以命作抵!” 此言一出,江无江流都惊愕的看向燕留痕,这小子,这是为了师门不惜一切。为了他们几个,愿意拿命作保啊。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来扶起燕留痕,同时开口:“定不负兄弟所托!” 第六十五章 真武执笔入山门 打上真武的烙印并非一件简单之事,这相当于不管江无与江流日后作甚务甚都将与真武直接挂钩。这两个没说什么别的,答应了,就去做! 所有人都知道这很强人所难,只是面前这二人似乎全无所谓。 江无与江流早已跪在红尘殿殿外,面前是一张香桌。红尘殿外一个白袍老道,站在香桌后看着跪在香桌前的两个孩子,随后又看向燕留痕。见燕留痕很是认真的点头,白袍老道说道:“难为你们了,老道摘星道人,一生弟子七,如今得天眷顾,又得两个爱徒。” “红尘殿人丁飘零,如今红尘谱再添,是祖师爷眷顾!”只见摘星道人缓缓展开拂尘,慢慢自香桌上拿起一本蓝白色册子,摘星道人高声说道:“请真武执笔!” 只见燕留痕恭恭敬敬的双手持笔,大步上前。只见老道念念有词,一道纯洁无瑕的内功波动自老道身上涌出,燕留痕手上的笔飞到红尘谱上方,只见红尘谱自行翻开,直至翻到中间部分,出现了一页: 笔落,书风萧然,笔走龙蛇。 红尘谱——摘星——白天则(卒!于邪魔乱道大战中救人十七,为救人耗尽真气被偷袭,经脉尽断而死。) 红尘谱——摘星——邱霜霜(卒!于邪魔乱道大战中为太乙教运送重伤教众被魔教大护法一掌震碎心脉。) 红尘谱——摘星——司徒空(卒!与血魂阁阁主之子决战,双双同归于尽!) 红尘谱——摘星——李是非(卒!北蛮入侵宣州,为保护宣州百姓被北蛮突刺军万箭穿心而死。) 红尘谱——摘星——燕留痕 红尘谱——摘星——白雪妍 红尘谱——摘星——张道一 红尘谱——摘星——江无 红尘谱——摘星——江流 老道人原本有些佝偻的脊背此时此刻蓦然挺直了,意气风发!仿佛他一直是如此,仿佛脊背从未佝偻。 老道人眼睛里噙着泪水,他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几个小童,一个个笑着看向他。 “师傅,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哭呢?” “师傅,早知道我就听您的下山找个人嫁了算了,不过您也别伤心,相公这种东西我不在意。” “师傅,我果然是您门下最生猛的,瞧见没,血魂阁圣子都让我弄死了!没丢您的老脸吧?” “师傅~弟子殉道了!弟子不后悔~” 模糊之中逐渐清晰,燕留痕的脸出现在老道人面前,老道人擦了一下眼睛沙哑着说道:“小燕子,为师剩下这半辈子,原本全看你和小雪还有小三儿了。现在是为师托了你的福了,为师又多了俩弟子!”随后他瞧见了还跪在地上的江无与江流,老道人赶忙过去把两个人扶起来。 老道人看着江无说:“你出身剑阁,让你当我的弟子,是委屈你了!”江无低着头没说话,他早已看过了那本红尘谱,那上面有一半人,都已经不在了。他觉得行侠者,自然秉承侠意,这些死去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活出了生生的侠意。这是江无最大的所得! 只见江无抬起头认真说道:“您能教出来这些师兄师姐,我拜在您门下,就半点不委屈!”老道人闻听此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缓缓转头看向江流,只见江流也跟着疯狂点头,边点头还说着:“俺也一样!” 燕留痕笑着说道:“您不是最喜欢添人进口的嘛?怎么还哭了?这下可好了,咱们可就是真正的师兄弟了。”白雪妍也是笑眯了眼:“又多俩师弟!”只见老道人说道:“小雪儿你说什么?小无出身剑阁为师是知道的,按理来说以他剑阁大弟子的身份,你应该叫他师兄才是。” 听师傅这么说,白雪妍小嘴一瘪,随后她看见了江流,眼睛又是一亮,指向江流:“他总是师弟了吧~”江流还没准备说啥,老道人倒是先点头了:“嗯~小流倒确实是。” 此时燕留痕又问了:“师傅,您方才一直说剑阁,这到底是哪个门派啊?”此言一出,白雪妍也是一脸好奇,她也是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门派。北堂玄却是眼中精光一闪,如果没猜错,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老道人擦掉眼泪说道:“这为师可不能告诉你们,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你们只要知道真武跟剑阁是知交好友一样的关系就行了。”见师傅都如此说,燕留痕与白雪妍自然是不会多问了。 北堂玄倒是忍不住要求证了:“莫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老道人倒是好奇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北堂玄恭敬回答道:“有听我师傅提过一嘴~”老道人满脸不屑:“你师傅就是嘴巴多!”这话一出北堂玄也是满脸尴尬。他还没法子反驳,主要是他师傅嘴巴大这是出了名的。 随后江无与燕留痕几人一同收拾香桌,以及做一些拜师之后的收尾杂事。做完之后摘星道人让他们在山上四处溜达一下,熟悉一下环境。以后这也是他们的家了。 北堂玄这人瞧着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事实上为人很是谦逊温和。他虽不是红尘殿的弟子,却也一直很是热心的帮着红尘殿所有大小琐事,因此红尘殿弟子都与其关系甚好。在溜达的路上,江流问道:“咱不是还有一位师兄弟叫张道一吗?他人呢?” “道一啊~道一现在才五岁,现在还没上山,等他七岁方才会上山修行。”燕留痕笑着说道。随后燕留痕便解释起了张道一为什么被收做弟子。 摘星道人有一山下忘年好友,那位老友据说十年前就说以后有了儿子要让他上山修行,女儿就留在身边,摘星道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五年前那位老友的妻子真的诞下一子,所以他认为这是老天要让他送第一子修行,因此取名道一。 众人听闻之后只有江流无奈道:“一个五岁的小奶娃要当我的师兄啊~”燕留痕也是笑了,白雪妍更是笑的开心。 玩闹过后自然是正事,众人一边行走,燕留痕一边在旁说明:比斗之时就是后日,一共五场,有骨龄年限,须得是十八到二十六之间的这一代弟子方才可以参加。真武目前二十三以上骨龄的当代弟子几乎没有,就算有也是根骨受了重伤的。 这一代弟子有能力参加的也就他们三人,现在加上江无与江流才是堪堪够数。其中以北堂玄最强,几乎可以确定必然能够拿下一场的,燕留痕不敢打包票,白雪妍大概率是要输的。所以赢的点就在江无与江流身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十六章 玄清众至斗迎客 江无一行人游至真武西大门,远远地却是瞧见了一队人马。江无是有些愣神,江流更是有些愣神,远来的这一队人马正是他们在来时遇见的那一队人马。让江无滚远些的那人赫然在最前列。 “他们倒是来得早!”燕留痕嗤笑一声。北堂玄也是脸色阴沉下来,随后将视线转向别处。这时江无问道:“莫不是~就是这队人吧?”只见白雪妍一脸怒气道:“一群只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鬼祟之辈,玄清观!” 他们各自思量之际,只听“锵!”一声,他们不约而同往身后看去,只见江流已经把黑刀拔了出来,左手一边在刀面摩挲,一边大步往前走去:“这回大哥你总不能拦着我了吧~” “你小王八蛋又来?忘了在丘州城的快乐时光了是吧?”江无怒声道。江流浑身一哆嗦,悻悻收刀至身后。燕留痕却笑着说:“野驴,小流这是跟他们有什么私人恩怨?”不待江无开口,江流就叽里呱啦把来时遇上的事一一说来。 听罢,北堂玄率先开口道:“倒是架子不小啊~”白雪妍也是小脸憋气,转而说道:“就该跟他们打一场。”江流趁机道:“你看嘛大哥,你拦住我作甚,就该让我去砍他们。” 这时燕留痕却一脸揶揄道:“野驴不让你惹事这是对的,虽说我们不能直接跟他们动手,但是我们可以相互切磋嘛,声势搞大点,吓死他们。” 江无也觉着这事儿可以,先来个下马威再说。随后便问道:“那谁来切磋呢?”北堂玄第一个道:“我来,上回把山门砸了被骂之后,心里还有点火没撒出去,正好赶上他们了。”江无正准备问谁来和北堂玄切磋,只见所有人看向他,他无奈一笑。 白雪妍却道:“江大哥,除了你,我想不出有谁能跟北堂师兄过招。”江无看着北堂玄笑道:“北堂师兄,你可别把火撒在我身上啊~按理来说,咱修道之人,应该平心静气才是,三清都认可的。”北堂玄听见江无用的那个‘咱’字,很是高兴,他语气很是轻松的说道:“三清认可是三清的事,我的道,就是送他们去见三清!” 燕留痕转过头去笑。白雪妍也是被逗笑了,憋着腮帮子,十分可爱。 江无与北堂玄就在西大门后的广场上摆开架势,两人同时作道门稽首。两人头抬起来那一刻,只见北堂玄周身仿佛被黑白琉璃包裹,他左手掐诀右脚猛踏地,一股黑白气浪直冲云霄。一时之间整个西广场都有些微微震动。江无也是十分惊诧的看向北堂玄,嘴里还道:“师兄,没必要玩儿的这么大吧?” 玄清观众人正好至西大门,为首道人正准备交代一番,只见前方一股恐怖的气浪瞬间直冲天际。道人拂尘一甩,拦在众弟子前。当初言语驱逐江无的青蓝道袍青年也是抽出剑来护住身后众师妹。只见西大门被燕留痕喊去的知客弟子忍着笑说道:“众位道友不必惊慌,这是我们北堂师兄在与江师兄切磋。” 青蓝道袍青年面色一变,这种气势和真气波动,你告诉我这他姥姥的是在切磋?只见为首道人说道:“原来如此,是我等失礼了,不知我等可否进去一观?”知客弟子笑着说道:“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小道得提醒各位一句啊,离远些,可能被误伤。” 一名玄清观女弟子说道:“道兄何出此言?”知客弟子做了个道门稽首:“无量天尊,上次北堂师兄把东大门打碎了,现在还没修好呢~”此言一出,玄清观众人几乎石化。正当他们愣神之际,一股天蓝色气浪直接冲散白云,巍然耸立! 众人皆是一惊,不待他们开口问,知客弟子急忙解释道:“各位不用在意,这是江师兄。”玄清观众人急忙加快脚步进了门,怔怔看向西广场。 两道身影疯狂交杂在一起,西广场四处传来真气交织的爆炸声。眼见着地面隐隐出现了一个太极圆盘的虚影,江无瞬间拉开距离,出现在西大门不远处。江无笑着说道:“师兄,狠了啊~”在远处北堂玄的声音传来:“好久没打的这酣畅淋漓了!师弟,接我这一下?” 江无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玄清观众人,只见江无双拳伸出,猛然拉出一个拳架,咧着嘴笑道:“不妨试试看!”话音刚落,一股极其恐怖的真气自江无丹田涌出,整个人似乎还在在聚气,无数气浪线条自周遭往江无脚下凝聚。 只见一个黑白太极圆球瞬间往江无这边冲来,身后玄清观众人赶忙四处奔逃,江无好似全不知道,只大笑道:“来!”随后体内两仪疯狂涌动,几乎是瞬间,他周围的气好像散了,只见江无双手画圆,太极圆球冲过来的瞬间被江无拖在手中,就在江无拖住它的一瞬间,江无周身一股强大的压力猛地逸散向四周。 只见周围散落的真气一点点随着江无双手不断画圆而聚集,直至完全包裹住太极圆球,江无双手挤压。那蕴含着恐怖力道与真气的太极球就这么被江无压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团,随后江无竟然一口吞了下去。 北堂玄也是睁大了眼睛,满眼的难以置信:“这一手,你给它吃了?”江无笑道:“味道不错!”随后冲北堂玄比了一个大拇指! 北堂玄算是知道了他看不透的这个师弟有多生猛,瞧着可是老成持重,极老实的一个人呐,这打起来根本就是两个人。尤其是气力,恐怖无比,若非北堂玄是刚柔并济之集大成者,只怕没法跟其打这么多回合。 只见江无左脚猛踏地面,青砖直接碎裂,整个人如同炮弹直射向北堂玄,北堂玄被吓了一跳。随后双手作揽雀尾状,双指虚点,江无仿佛感觉周身被裹上了一层说不清楚的真气,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只见北堂玄竟然完全制住了江无的冲锋之势,双指勾连江无被裹上的真气,将江无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被甩出的一瞬间,江无明显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惯性力道袭来,但他也感觉到了身上裹着他的真气粘性的减弱,江无浑身一震,那些真气被猛然震散。 只见江无空中翻身,双脚点地止住后退之势,整个人向后滑行了五六米方才停下。江无忍不住说道:“师兄好手段!”北堂玄也是一脸无奈:“师弟真气强度是真的高,一身蛮力也是真的难以招架。” “我也就这一些好点了,论起招式精妙,武学深度,师兄你要强我太多了。”江无无奈的摸摸后脑勺。北堂玄笑眯了眼:“你才多大,操这些闲心,迟早你比我强得多。” 没错,北堂玄也是跟江无一个境界的人,江无明显能感受出来。北堂玄就更是惊诧无比,他实在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师弟,是一个先天!他二十二岁入先天,被师傅称作整个真武中兴的希望。可面前这个师弟呢?十八?十九?这是什么概念? 难道说剑阁出来的弟子,就真的注定了举世无敌吗?不过北堂玄也想的比较开了,管他呢,反正是我亲师弟! 至于玄清观的人此时已经沉默一片,无人出声一句。良久,方才四散奔逃的弟子重新聚在一起,为首道人方才说道:“此次,你们要面对两个先天大境之人!”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先天大境,整个玄清观仅有一个先天大境能参与比斗,就是那位青蓝道袍青年。 此时一名女弟子开口道:“师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我们在山道遇见的那个?”此言一出,青蓝道袍青年陈保真猛然看向江无,方才其动作快如闪电,唯一一次近距离也是背对着他们,他根本没看清脸。 陈保真看了个真切,的确是,还有广场对面那个黑衣青年,手里拿把刀对他呲牙。此时为首道人陈玄离一甩拂尘道:“他们竟然是真武弟子,的确没想到,难怪匆匆赶路往真武去,想来是红尘殿弟子一直在外游历。” 江无二人早已不再切磋,两人站在一起,同时斜眼瞥向玄清观那一队人马,这一瞅直让玄清观众人心里一惊。只见燕留痕笑着走过来:“众位就是玄清观来的道友吧?”陈玄离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装作毫不在意的问道:“方才打斗的这二位是?” “啊~这是小道的二位师兄,北堂玄,江无。正好了,后日就是比斗之期,他们二人也会与各位切磋的,此番正好混个脸熟。”燕留痕笑着说道,十分的温和与从容。 “二品!”陈玄离心下泠然,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小子是二品。到底是真武啊,瘦死的骆驼果然比马大。只怕此番难以如愿了,上面交代的事也无法做成了。 北堂玄此时也同江无一起走了过来,行了个道门稽首。玄清观众人自是还礼,江无笑着说道:“诸位,又见面了。在下希望后日比斗众位道长与我对垒之时不要留手。”陈玄离面皮尴尬的笑道:“哪里,是我等失礼了。” 陈保真更是面色铁青,十有八九他是会对上江无的,他自问不怕江无,但后面的师弟师妹呢?他们对上北堂玄如何? 似乎是看穿了陈保真的想法,北堂玄一副很是老实的模样,很是诚恳的说道:“请各位一定要打死我!”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江流冲身旁的白雪妍说道:“小白,瞧着咱北堂师兄浓眉大眼的模样,不像这么贱的人啊?” “什么小白,叫白师姐!”白雪妍说道。江流拿她没办法,值得喊道:“好好好,白师姐~”白雪妍这笑眯了眼,还不住的点头,说道:“师姐就给你解惑,这是为什么?”江流正竖起耳朵听呢,岂料白雪妍来了句:“我怎么知道?” 玄清观众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有陈玄离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北堂师侄说笑了~”北堂玄眼睛睁大,更是十分诚恳的说道:“我没说笑,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打死我。”此话一出,江流与白雪妍都死死地在那憋笑,幸亏是离得远,否则燕留痕必然是要瞪他们的。 江无也有些忍不住了,找借口说刚刚回山还得去收拾东西,就先少陪了。随后身影化虚,瞬间消失在原地。陈玄离与陈保真都是瞬间瞳孔一缩,他们都是先天大境之人,但他们根本没察觉到方才江无是如何消失的。此人轻功高绝!方才看其切磋时,其半分轻功底都没漏,岂料如此惊人! 北堂玄更是心下惊奇,难怪比斗之前师弟说他不擅打斗,跑路才是专长。见江无都走了,北堂玄也实在是不好再刺激他们了,告辞之后便缓缓走向江流那边去了。燕留痕则带着玄清观众人去找知客师傅安排住处,暂时离开了五人小队。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十七章 千年派中此掌门 北堂玄看着疯狂憋笑的白雪妍与江流有些无奈,他面色尴尬问道:“有这么好笑吗?”白雪妍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江流更是学着江无给北冥玄比了一个大拇指。 只见北冥玄右手挠头,笑着说道:“反正气肯定是出了一半。” 不多时,江无自红尘殿方向过来,看见北堂玄忍不住开口道:“北堂师兄,我瞧着你浓眉大眼的不像是这么坏的人呐。”此言一出,白雪妍和江流又是忍不住笑起来。 再看北堂玄,他更是一脸无奈:“我真没开玩笑,他们不是要踩我们真武吗?我求他们一定要打死我这有问题吗?”燕留痕的声音远远传来:“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只见这小子嘴里叼着一个硕大的馒头朝他们走来。 “只见那真武北堂玄,狠狠的展现了一把什么叫修道之人。”燕留痕笑道。北堂玄大袖一摆,脸色得意道:“那是!”随后他回过味来,试探性问道:“小燕子,你不是在嘲笑我吧?”燕留痕很是实诚道:“我哪里有这个意思,我这是实打实的夸赞。” 江无眼见着玩笑开的差不多了,便问道:“老燕,他们那边?”燕留痕冷笑一声:“给他们安排住下了,我都还没出那院儿,就听着他们在那说你俩闲话。”白雪妍倒是好奇,问燕留痕他们说的什么,燕留痕却是摆摆手:“一些废话不提也罢。” 五人往真武殿而去,掌门也想见见江无与江流,掌门就是北堂玄的师傅,云崖道人。北堂玄根本就不想带他们去见自家师傅,可是架不住江无和江流也想见见掌门。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进了山门不知道门往哪开怎么行? 云崖道人是个瞧着十分严肃且脾气不好的人,也是个浓眉大眼的。原本在翻看典籍的云崖道人在瞧见北堂玄的瞬间脸色就是一变,方才那个仙风道骨,严肃认真的云崖道人仿佛从来不存在。他满脸笑容的说道:“小玄儿就回来了?” 北堂玄很是无奈的一拱手:“师傅!人给你带回来了。”只见云崖道人径直来到江无身前,脸色瞬间又是一变,宝相庄严十分严肃的说道:“你就是江无?老四新收的徒弟?”江无被这老头一下子给整蒙了,有点分不清面前之人是谁。 倒是江流,嚷嚷着:“北堂师兄啊,你师傅这是什么情况?”北堂玄很是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我师父在修随性,一时之间有点控制不住表情,见谅,见谅!” 江无拱手道:“原来如此,在下江无,见过掌门师叔!”云崖道人很是庄严的点点头,随后问道:“吃了吗?”这一问给江无与江流都问蒙了。怎么突然就来了一句这? 燕留痕赶快说道:“回师叔,都吃了都吃了。”云崖道人瞧见燕留痕,面色又是一变,那笑容一下子就又浮现了:“小燕子,玄清观那边都安置下了吧?”燕留痕头点的像鸡啄米,嘴里说着:“师叔放心,都住下了。” 只见云崖道人面转向江流,还没开口问呢,江流赶快说道:“弟子江流,见过师叔。”云崖道人也是笑着点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随后只见云崖道人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扔,就拉着江无与江流走,北堂玄三人只得在后面跟着。云崖道人与江无江流行走在前,云崖道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一个是当代剑阁大弟子,一个是江山大人的亲孙子,你们进了我真武,有些事我也是得给你们交代一下。” 此话一出,江无和江流心里都是咯噔一下,看来门派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大事啊。他们都很是顺从的微微低下半头听着。 只见云崖道人一甩拂尘,说道:“你们师傅啊,摘星,也就是我四师弟。当初年纪小也就是约莫四五岁,那会儿你师傅尤其喜欢跟女弟子来往,我跟你们说啊,有一回啊你们师傅偷看柳师姐出浴~”话音未落,只见一只黑底大鞋不知从何而来,瞬间砸在了云崖道人脸上。 云崖道人根本没能防住,被这一鞋底子直接抽得横飞出去,砸落在真武殿台阶下。江无等人正错愕呢,只听摘星道人的怒吼传来:“北堂玄,我他娘的不是交代过你别带他们去见这个老王八蛋。你把师叔的话当耳旁风?” 在江无他们身后的北堂玄浑身一个激灵,只得战战兢兢回道:“师叔,真不怪我,是二位师弟也说想见见掌门,我才带他们来的。”江无整个人都蒙了,这年头儿,掌门就是这么挨揍的?此时燕留痕拉着江无他们就走,北堂玄也是急忙跟着离开。 江流诧异:“掌门被抽倒了?师兄你都不扶一下?”燕留痕接过话茬说道:“别在意,这是常事儿~”还他娘的是常事?江无与江流心中翻江倒海。白雪妍接着说道:“掌门师叔哪儿都好,就是嘴巴大,还特喜欢窥探他人小秘密。他特喜欢跟人说几位师叔以前小时候的丑事,所以几位师叔经常揍他~” 北堂玄无奈道:“我师父一般是三天被一小揍,五天一大揍,我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时江流忍不住悄悄问道:“咱师傅,瞧着那么正经一人儿,小时候真偷看过~”燕留痕一巴掌拍在江流脑壳上,气笑道:“说啥呢你?这事儿是当初师傅在后山练功,然后与山猴相斗,无意中跌落柳师叔洞府浴池,也就掌门师叔歪曲事实说这么多年。” 听完了燕留痕的解释,江流忍不住嘟囔道:“难怪掌门挨揍呢~”江无实在是忍不住扶额道:“我是真没想到咱掌门是这样的~”燕留痕说道:“不怪你,江湖千年大派,哪个掌门是咱们师叔那个德行的?”北堂玄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五人刚出真武殿不远,便看到陈保真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燕留痕不动声色的迎了上去。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十八章 玄清来客请过手 眼见着陈保真往这边过来了,燕留痕又是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陈保真微不可查的瞥了两眼江无和北堂玄,江无他自信可以一战,但是北堂玄他是真没把握。陈保真说道:“见过各位道友,在下此来,专程致歉。”随后陈保真转向江无和江流,行江湖礼抱拳,弯腰。陈保真说道:“昨日行路焦躁,对二位出言不逊,万望海涵。” 江无摆摆手说道:“不必如此,山路难行,小心些也是正常的。”江流则是冷哼了一声,把放在刀柄上的手放了下来。江流是知道这个陈保真他应该是打不过的,但他依然毫无犹豫敢于直接拔刀,这就是江流的秉性! 简单点形容,江流这种人,就是山炮,甚至可说,大山炮。 燕留痕说道:“陈道友,你专程过来,应该也不单只是为了道歉吧?”陈保真眉毛一跳,随后笑着说道:“燕道友慧眼如炬,在下其实有个不情之请。”燕留痕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燕留痕说道:“你我都是修道之人,天下道人是一家,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来。” 北堂玄也是说道:“有难处,我们想办法解决,没有难处,创造难处,我们也要解决。”陈保真面色古怪,他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北堂玄在讽刺他屁事多。只是他奇怪,真武这一代的大师兄,咋就是这个这样的货。 只见陈保真厚着脸皮道:“我想在比斗之前先与江道友切磋一番。”话音刚落,江流就把刀拔了出来:“来来来~”陈保真面色尴尬的说道:“误会了,我说的是这位江道友。”只见陈保真把手摊向江无,燕留痕心下了然。 这是想提前过过手,看看胜算啊? 江无倒是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可以,切磋是打命的还是不打命的?”此言一出,陈保真是真的想骂娘。切磋,切磋!都说了是切磋,怎么还扯到命上去了,你就这么想打死我或者被我打死?陈保真已经有点笑不出来,只见他说道:“当然是小小的过过手,我对江道友的手段十分好奇。” 这么说我不就明白了吗?江无心下想道。随后点头示意,两人走向西广场,熟悉的战场。 天空猛然一个霹雳,白雪妍都吓了一跳,晴空霹雳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北堂玄眯着眼看向江无,只见江无身上毫无半点气息波动,整个人犹如一个普通人,可是周遭的风却一直在不停聚集。只见一柄银色小剑白光一闪就冲上了天际。 只见江无笑着说道:“见笑,我的剑要去吃点天地风雷。”随后拉开一个站桩,示意陈保真动手。陈保真看到那把银色小剑的时候浑身止不住的有些莫名的心慌,所以他试探性的问道:“江道友?那把剑?”江无笑着说道:“放心,它不参与我们的切磋。他要是参与了那就是我要拼命了。” 闻言陈保真松了一口气去,只见陈保真双手掐诀,双臂一甩,两道黄色气刃就直扑江无面门。江无双手散发出微光,不知何时,上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逍遥真气。江无猛然动身,直冲陈保真,黄色气刃在空中被江无双手抓住,生生捏碎了。 陈保真心下大骇,方才只是看,没法体会江无的一身蛮劲,现在他可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面前冲过来这人的蛮劲有多大。那黄色气刃可是真元凝聚,除了刃锋,其余实体如同棉花根本吃不到实在的力气,可江无就是生生的捏碎了。 这是什么概念,简单说来,就是在气刃还未如同自动凝散的瞬间,就以恐怖的力气给它捏碎了。通俗说来,就是趁它不注意就把他弄死了~ 江流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这种路数,有点诡异啊。北堂玄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师弟可才十八啊。陈保真眼见着江无爪子已经到了面前,福至心灵脑袋一侧,随之往下一低头。接连躲过了江无两爪。 这就是一个人的战斗意识,陈保真作为玄清观唯一一个先天,天赋自然不用质疑,能在二十五岁达到先天的人,在整个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只见江无趁着陈保真低头之际,一个膝顶顶向陈保真的腹部,陈保真下意识的直接提起右腿格挡。 这几个瞬间足以说明陈保真的战斗意识是有多么出色,在江无那种力道和速度下,的确很少有人能做出反应。陈保真不但成功有意识的作出了反应,还做到了无意识的格挡,最主要的是还成功做出了格挡的动作。可是不是说作出了动作,就一定能挡住的。 只听‘砰!’的一声,陈保真整个人侧飞了出去,他整个人都蒙了,他明明挡住了。旋即他快速想过来,这个人他的力气,大的难以想象。真是难以想象,江无那种并不健壮的细胳膊细腿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所幸那一腿没造成什么很大的伤害,陈保真正欲提起心气再战,此时传来一个声音“行了保真,回来吧,过过手而已,这就够了。” 这是陈玄离的声音,陈保真愣了一下,随后恭敬抱拳道:“是!”陈保真转身给江无等人行礼,便告辞离去。 江无说道:“这也没过几手啊~”北堂玄说道:“对于陈玄离那样的高手来说,这几下足以暗中看出你很多东西了。”燕留痕也是点头,随后笑道:“江野驴的本事,远不止如此,随他去试探吧~”白雪妍也是笑着说道:“江大哥和北堂师兄是最厉害的。” 江无和北堂玄都是摇头失笑。 于此同时,陈保真回到住处,问道:“师叔,为什么不让我继续打了?”只见陈玄离阴沉着脸说道:“不是不让你打了,我是怕你被打死!”此言一出,众皆错愕,所有人都看向陈玄离,陈玄离谈了一口气说道:“那个江无,举重若轻,潇洒如意,他刚刚那几下只怕只有六成力气,根本没动用全力!” 此话一出,玄清观弟子全部眼神呆滞,久久无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六十九章 剑归客来风将起 那岂不是说,那个瞧着极为年轻的江无,有可能比北堂玄还要强? 陈玄离叹了一口气说道:“像真武这种千年大派,存在面子里子一说,那个给我们安排住处以及吃食的燕留痕,应该就是真武这一代的面子,而北堂玄江无这一种的弟子,就是真武实实在在的里子。” 听自家长辈都如此说了,所有人自然只得被迫接受,他们所知道的信息乃是这一代的真武已没落的不成样子,年轻一代并未有什么出彩的人。 可如今初见这一次,真武到底还是当年那个真武,面子里子一应俱全,比起当年也可以说是不遑多让。一个从未被人所知真实实力的北堂玄,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红尘殿江无,足够让人绝望了。 陈保真一脸不甘的说道:“那明日的比斗~”话音未落,陈玄离就已出声打断了他:“打,不仅要打,一定要全力以赴,决不能留手。玄清观的面子已经快丢光了,能拿回来一点就拿回来一点。” 起码在明面上看来,玄清观本来就是姿态摆的低,求真武指点的。虽说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此事他们没有做绝,所以还有转圜的余地。 另一边的江无还坐在西广场的大鼎上,看天空中风雷聚集。仗义剑还没下来呢,江无得在这等他回来。燕留痕等人也是一直陪着,反正他们暂时也没什么事了。江流问道:“大哥,你这把剑,我方才瞧着根本不像一把剑,好像像个人。” 闻言,白雪妍与燕留痕也都是不自觉的点头,方才的银色小剑的的确确瞧着不像死物。江无笑着说道:“你们猜的是对的,仗义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它的的确确是有灵的。”北堂玄惊愕道:“仗义?师弟你说那把剑是仗义剑?” 江无看着震惊的北堂玄不解道:“对啊,师兄怎么了吗?是有什么问题吗?”北堂玄瞅瞅四周,见人流不多,压低声音道:“仗义剑在你身上,那你就是这一代的侠剑传人?”见江无轻轻点头,北堂玄哈哈笑道:“那就难怪了,那就难怪了~”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北堂玄,只见北堂玄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们不知道剑阁,还能不知道侠剑传人吗?”燕留痕沉吟些许,随后一脸愕然的看向江无:“我滴娘,江野驴是三大仙剑的侠剑传人?那个横压江湖的欧阳侠的传人?” “我说哪里会有这种奇才,原来这一代侠剑传人早已出世。”北堂玄笑道,随后他紧接着说道:“我们真武以及神霄与剑阁都是十分亲近的,当初剑阁创始人中,有两位是我们真武与神霄的人。每一代侠剑传人,都会前往我两派拜访,却是没想到,这一代的侠剑传人不仅拜访了,还入了我真武山门。” 江无摆摆手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号。”江流一脸兴奋的抓住江无的肩膀,疯狂的摇晃道:“老哥,你是真厉害啊,侠剑传人还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号?”只见江无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名号有什么了不起的,了不起的应该是人吧?” 此言一出,众皆错愕。北堂玄深吸一口气说道,对江无行了个道门稽首:“是小道着相了,多谢师弟指点。”见北堂玄如此,燕留痕与白雪妍也一模一样的行礼道谢。江流一脸不解的说道:“你们这是干啥,别整的好像你们都悟出了什么一样啊,我怎么办啊?”江无也是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道谢。 只见摘星道人突然出现,拂尘一甩说道:“名利于我如浮云,不过是过往云烟啊~”他笑点头着看向江无说到:“小无儿,你真的很不错。”江无赶忙站起来行礼说道:“摘星师傅您怎么突然夸我了?”见江无是真的不懂,摘星道人便笑着说道:“小无儿入门虽晚,可这道性,确实比你们高很多。” 只见老头大笑着离去了,江无被众人这一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北堂玄拍了拍江无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应得的。” 此时天空上银光一闪,一道流光自云间直射而下,仗义剑就乘着那流光扶摇直下,来到了众人面前。仗义的剑身银光烁烁,整个剑身仿佛被重新锻造了一番,剑尖有一点金光,众人皆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剑。仗义旋转了几下剑身便飞回了江无的袖子。 江无见状解释道:“仗义有灵,本是天外陨金打造,所以天地之造化对它有莫大好处,此次也恰好是赶上了。晴霆之中满是正气,这是仗义的最喜欢的气。”这一幕并不只是被真武弟子瞧见,玄清观众人也是见到的。 陈保真十分疑惑,从未见过这种剑,陈玄离也是满目惊疑,他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来那边剑来自于哪里,只是他知道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众人散去之后,各自安歇。安心静待,时光如梭。 一日之时光很快过去,比斗在巳时开始,现在的真武西广场已经是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真武弟子都出来观看这一次的比斗。 几乎绝大多数真武弟子都知道人家来此比斗是为了什么,所以一个个心里都憋着气,玄清观众人在出来之后,看着周围的眼神,压力就已经如同山呼海啸。 待众弟子安定,比斗之人已到齐,比斗便会直接开始。在人潮喧闹之时,云崖道人与摘星道人以及两个从未出现过的道人出现在西广场高台之上。 这四位一出来,真武弟子立马便安静下来,江无看着也是啧啧称奇,虽然掌门师叔不着调,但是起码一派掌门的威严还是有的嘛。 他们四个主事的出来之后,自西大门外远远的传来几道声音: “听闻真武与玄清门派比斗,太乙前来观摩。” “听闻真武与玄清年轻一代门派比斗,求青观前来观摩。” “呵呵,神霄来看看,帮帮场子。” “·······” 一连四五个道家大派都来了,瞧云崖道人那边面色不改,显然是早已知道这些人早就在山间等着了,云崖道人底气从未如此足过。 骄阳正下,真武五个弟子站定:白雪妍,江流,燕留痕,江无,北堂玄。 正是他们五人! 第七十章 黑魂江流悍抽刀 玄清观众人这才知道原来那日相见的五人就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之前仅仅能确定参战的三人,没想到另外两人就是江无他们身后的跟班。 两位先天大境两位二品以及一位三品。如此阵容除开两位先天之人外,其余三位都可以算是门派翘楚,但也属于可接受范围内。 陈玄离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来真武也还是给他们玄清一脉留了一些面子的,谁知道真武有没有第三个先天,甚至第四个?这万一真上来四个先天,那玄清观死不死啊? 只见另外几大派前来的人涌入大门看台,云崖道人正欲上前客套一番,身旁的黑衣道人便敲了云崖道人一个暴栗说道:“你给我滚回去。我去。”云崖道人满脸委屈,天天挨揍,他得罪谁了,他也没说啥坏话呀。 此时摘星道人黑着脸说道:“这你要是在其他门派面前丢了脸,师傅能从真武像里蹦出来剁了你。”黑衣道人乃是真武律宗大长老,北辰道人。 太乙掌门张清净笑着迎向北辰道人,两人是多年好友,自然有话聊。其余几大派便由摘星道人去招待。至于神霄的人径直走向云崖道人那里,一名紫袍道人上去就一甩拂尘道:“云崖我兄,我回来了。” 云崖道人只是抚须在那笑,随后开口道:“你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我。”紫袍道人一脸严肃说道:“我来?来看你天天被揍?”身后几位真武长老都憋着笑。这位紫袍道人是当代神霄派掌刑者,张于垒,曾与云崖道人是至交。 两人曾一同行走江湖五年,只是后来江湖大变,两人各自回山参战。在那之后,两人已经不知多少年未曾见过了。此次听闻玄清观要找真武的不自在,已经重新恢复起来的神霄自然是要派人来帮场子的,张于垒当场就在神霄天阁撒泼打滚,打死也要去。 神霄派不知道多少弟子,他们哪里见过严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掌刑师叔这副德行。神霄掌门实在不想看师弟这副死样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原本他是要亲自带队去往真武的。 在这几方接洽时,高台之上,站在云崖道人旁边的青衣女道人高声道:“比斗即将开始,请第一战弟子上广场中央。”陈玄离此时已经来到了高台之上,他笑道:“扶风道友,有礼了。”青衣女道人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有礼。” 只见江无五人中除江流外,另外四人后退一步,江流人都错愕了。他有点蒙,他回头问道:“怎么第一场是我?你们咋没和我商量。”江无摊摊手道:“我们也只是觉得以你江流大爷的本事,能开个好头。” 见老哥都如此说了,江流旋即眼中露出一抹得意,旋即笑着说道:“那是当然,我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江流正得意着,只见扶风道人一声喝道:“人家都上去了,你还在那傻笑什么?”江流猛然一哆嗦,回头望去,燕留痕他们都在笑。 江流大步上台,面前是一名背剑灰衣道人,他冲江流拱手说道:“玄清观,洪初。”江流也是抱拳行礼道:“红尘殿,江流。”虽然人山炮,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 行礼结束,江流直接手往后一伸,黑刀瞬间出鞘。洪初被这一下子搞蒙了,上来就拔刀吗?是我不留手还是你不留手啊?这和师傅说的不一样啊~ 洪初也不再犹豫,瞬间背上利剑出鞘,江流第一刀就是奔着洪初脖子去的,这一刀如恶鬼索命! 看台之上,陈玄离说道:“出手就是杀招,看来红尘殿弟子名不虚传,都是实打实走过江湖见过厮杀的。”摘星道人笑道:“小流儿一身本事并不得自于我。”此言一出,所有人倒是都好奇起来,这江湖上还有人不要你摘星道人的本事? 摘星道人笑着说道:“小流儿乃是江南江山大人的亲孙子。”众人恍然大悟,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那倒是真的可以不选摘星道人的传承。江山的名声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半点不靠别人的吹捧。 战台之上,江流那一刀被洪初实打实的接下来,经此一刀,江流的武学境界一览无遗,真气,内息都是实打实的二品。而洪初,在来的路上已然突破到一品通玄境。洪初心生不屑,真武竟然派一个二品来跟他对打,这是实打实的看不起他。 随即两人开始以剑招刀术相斗,两人都不曾留手。 可是打着洪初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人好像不会累,江流一直在挥刀!正常的打法应当是,一刀出,收力变招。这样才能保证自身留有余力。 这就是憨货的力量,江流这种武人,与人对阵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你没法动弹。没法动弹分两种,一种是被打的没有力气,一种则是死。 要实现这个目标,江无的世界里只有两个字,挥刀,砍就完了!看台上的其他门派弟子瞧着江流这种打法冷汗直冒。太乙张清净感叹道:“还真有些像~”扶风道人也是点头道:“这小子倒是生猛。”至于摘星道人就场外喊道:“小流儿你可要小心点啊~” 洪初右手持剑一剑竟然自左臂下斜刺而出,江流哪里见过这种诡异的剑法,登时右肩就中了一剑。江流抬手一拔,竟然抓着剑刃把洪初的剑给拔了出来。随后往右边一甩,左手刀已经到了洪初的脖颈处,洪初三尸神暴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赶忙抽回剑往后栽倒。 十分惊险的躲过了这一刀,一品打二品,被打成这样?陈玄离也是面色不善的看向江流,这么狠的世家子弟?江山是怎么教出来的? 江流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我境界比你低,我打不过你,但是拼起命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洪初虽说境界奇高,但未曾实打实的走过江湖,真论起来,他与江流这种自幼被丢在外面的孩子比起来,他就是实打实温室里的花朵。 江流刀招与洪初剑招不分伯仲,可真气上江流终究是吃亏的。 见洪初真气激荡,江流笑着说道:“洪道友,你终于打算拿长处出来了?” 台下江无看着散发着幽光的黑刀,感叹道:“好了,江流应该是准备开始了。” 第七十一章 红尘寂灭遮白昼 只听闻江流一声怒喝:“开干!”一道约莫一人长的黑色匹练自江流身后朝洪初甩了出去,洪初真气鼓荡,衣袍猎猎,眼见着黑色匹练已至身前。 洪初手中长剑倒竖,左手手指在剑身上轻弹,弹一下,一股无形气浪便从剑身涌出。黑色匹练的锋芒被生生遏制住,江流手中黑刀再次迸发出黑色幽芒。洪初眼睛一眯,心下冷笑:还打算故技重施吗? 正当他准备再使出弹剑盾功时,江流的身影瞬间如鬼影一般,左右摇摆,漂浮不定。一时之间洪初竟然有些晃神,当他定睛之时,江流已经拖着黑刀来到了还未消散的黑色匹练前,高举黑刀随后倾力一刀劈下。 这一下给洪初吓得不轻,整个人往后飘了十数米远,他人一退,弹剑而出的无形气浪自然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黑色匹练。江流那一刀自然也是落了空。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洪初手中长剑微颤,只见他迅速左手作剑指,在长剑剑身上一划,一道剑气激射而去。江流脸色有些泛青,方才那一刀,还是有些急了,用力也用老了。 眼见着剑气已经逼近,江流周身涌起黑色气浪,远在高台上的陈玄离大惊:“这不会是····”摘星道人笑道:“小流儿比他爷爷更有天资。” 江流咧嘴一笑:“这玩意儿叫天寂,这位道友,可要接好了。”只见江流浑身黑色气浪涌动愈发张狂,剑气已至江流面门,不知何时,黑刀已经到了江流面门前,剑气在触及黑刀的瞬间如同泡沫般消散。 这一幕太过诡异,洪初面色大变,如此手段他从未见过。旋即左手疯狂在剑身上滑动,无数剑气如同剑雨直射江流。江流浑身已经完全被黑色气浪包裹,整个人只能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睛,还有身后拖着的刀。 迎着剑雨,江流直直冲向洪初,打死洪初也想不到,面前的江流竟然迎着剑雨朝他直直猛冲过来,不由得惊慌说道:“莽夫,莽夫!” 为了保证速度,江流根本没有躲迎面而来的剑雨,原本江流身上的黑色气浪是可以融化剑气的,只是他身上的黑气正疯狂涌入黑刀之内,随着遍布全身的黑色气浪被黑刀吸入,不少剑气刺破了江流的身体,划伤了他的手臂与大腿。 他就只管直直猛冲,在洪初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来到了洪初身前! 洪湖只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漆黑,万物俱静。那一刀原本就要劈下,一道灿金色流华接住了那一刀,江流咬着牙,还是没有松手,他如果此时松手,无常寂灭刀决将会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伤。 那金色流华正是陈玄离出手了,见此一幕,云崖,摘星,北辰,扶风四位瞬间死死盯着陈玄离,神霄的张于垒眼神微眯,手中闪过一道亮白色雷电。陈玄离瞬间如坠深渊,肝胆欲裂。 此时战台之上,只听一声咆哮:“来!”一道漆黑刀光照亮了白昼,那金色流华被生生砍碎,江流的无常寂灭刀决也消散了绝大部分,最后一点刀势也砍在了洪初的剑身上,长剑登时碎裂,洪初整个人也被劈飞了出去,滚落在台下。 云崖道人浑身气势猛地升腾:“陈玄离,你找死?”陈玄离赶忙俯身赔罪:“是小道心急了,小道知道洪初根本接不下那一刀,必定被斩杀,护人心切,护人心切。”摘星道人冷笑道:“方才如果不是小流儿自身本事够硬砍碎了你的金流,而是小流儿被迫松手止住刀意,小流儿定然五脏六腑都会重伤,那么你觉得这就是小流儿活该了?” 摘星道人此话一出,陈玄离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太乙掌门张清净笑道:“真是不错,玄清观出息不少。”只见张清净从背后取下一把木剑说道:“来,你陈长老本事不小,跟老道过过手,看看有没有人能为了你护人心切!” 跟在张清净身后的太乙弟子一个个擦着冷汗,掌门脾气还是这么不好啊~在江湖上,怎么厮杀都可以接受,但在规则界限明确的门派比斗中,搞这样的花样,没人能忍得了。北辰道人一把拉住张清净的手臂说道:“清净道兄,先别生气。” 所有的掌门以及领头人都在看着陈玄离,陈玄离当即拜伏在地说道:“此事是小道心急,小道会对江流师侄作出赔偿,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了。”扶风道人道:“那就先打吧,打完再聊这事。”云崖道人接下来比斗都不怎么看了,一直盯着陈玄离,陈玄离也是满身冷汗。 由不得他不护着,洪初是这一代弟子最出色的几人之一,还是掌门的亲侄,死不得啊~眼见着张清净收回木剑,张于垒手中雷光消失,他才算是免去心惊肉跳之苦。 战台之上,江流浑身气机涌动,其自身气机在他头顶凝成一朵旋云,身上原本消失的黑色气浪竟然又出现了一点点。 气机如风卷残云,疯狂清理江流身边的一方小天地,随着江流体内丹田金光乍现,这才恢复正常。江流少侠,一品通玄! 江流跳下台来,朝江无他们傻笑,随后一脸得意道:“怎么样,本大爷果真厉害吧,一品都让我砍翻了!”只见江无竖起大拇指,见到大哥这个标准的称赞人的手势,江流笑得更加猖狂了,仿佛要把不远处大殿的青琉璃瓦震碎。 燕留痕也是笑着说道:“你小子,果真有些本事!”白雪妍也是小嘴一瘪说道:“最弱的就是我了~”江流走到他们俩面前笑道:“小白少侠,你再勤学苦练个几十年,还是有希望达到本大爷的水平的。” 此时一声喝骂传来:“得意忘形,成何体统,滚到后面去!”正是扶风道人,这位女道人,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江流也不知为何,瞧见她就打怵,老老实实往后面站。 虽说是喝骂,不过扶风道人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第七十二章 刚柔相济蓦擒敌 由不得扶风道人不笑,这小子的确是长脸了,二品与一品之间差距不说是天堑,也可以说是鸿沟。江流在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前对上一名通玄高手,并且战而胜之,没有比这更长脸的事情了。 扶风道人一眼便看出江流的底子稳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品辟海,根基牢的超乎想象,如果心境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江流这种人几乎可以算是直入先天的胚子。 扶风道人收敛笑意随后开口道:“下一战,由玄清观一方先派人上场。”声音不大,却在所有人耳边回荡。玄清观那边闻言,便上前来一个女子,此女子名叫司徒明月,乃是道儒双修之奇才,武学境界不低,一品! 燕留痕浑身松了松骨头,整个人一副没有干劲的模样,很是拖沓的走上去。陈玄离问道:“为何真武派出的都是些二品弟子?”扶风道人未曾回应,显然扶风道人对刚才陈玄离的出手很是不屑,不屑于跟其交谈。 这时张于垒自云崖道人身边走向扶风道人那边,随后恭敬做了个道门稽首道:“见过扶风师姐。”扶风道人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跟外人可能还是讲点客气,跟神霄的人没必要讲什么客套。 张于垒对陈玄离道:“方才二品打一品输了吗?”此话一出,陈玄离面红耳赤,这话他根本没法反驳。此时战台之上,燕留痕十分拖沓懒散的一步步走向台前。扶风道人一声喝道:“收起你那副德行!” 这一下直接让燕留痕也是整个人一个激灵,随后他满脸笑容的赔笑道:“师叔,我这不是没吃早饭嘛。”随后燕留痕依旧是那副死德行,浑身衣袍一震,一股气息散开。司徒明月瞳孔一缩:“居然是一品,他是如何隐藏的武学境界。” 只见面前懒散青年态度不改,拉出一个太极云手势笑道:“来吧来吧!”司徒明月闻言不做他想,抬手一招,一柄拂尘飞到其手中。台下江无笑道:“又是引物之术。”台上逐渐起风,两人都是互相打量,各自衣袍迎风鼓动。 霎时间,三道风刃自拂尘上甩出,燕留痕见此一幕笑道:“不用做什么试探了吧?”他腰身拧转,双臂甩动,一圈白色气浪自脚下升腾而起,风刃被旋转的白色气浪包裹,逐渐消散。司徒明月在这期间双目微闭,似乎在假寐,又似乎是在秉烛夜读。 恍惚见燕留痕仿佛听见了翻书声,司徒明月轻声开口:“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牡庞庞,驾言徂东。田车既好,四牡孔阜。东有甫草,驾言行狩。之子于苗,选徒嚣嚣。建旐设旄,搏兽于敖····” 书声琅琅,音声阵阵。燕留痕一身真武功夫没了太大用处,这是音波攻击,随着司徒明月的吟唱她周身渐起华光,一股股金色真气自其身体上逸散开来。自周边看来,司徒明月整个人如同圣人般。 “这似乎是大圣决吧?”云崖道人说道,“那这么说来,这司徒小友应该不止一个师傅了。”陈玄离并未开口,只是看着。眼见着燕留痕口鼻开始流血,司徒明月依旧没有停止诗音。燕留痕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整个人撑着站起身来,仿佛如同伸了个懒腰。 随后燕留痕说道:“这手段,以本身诗音攻击敌手心智,还给自己如同悟道一般的状态,当真是了不得。可惜,不是我道门手段。”只见燕留痕双手微颤,就这么往前伸直,随后双臂一上一下开始轻柔甩动,如同初柳戏风。每甩动一下,燕留痕与司徒明月前方的空地上便会产生阵阵音爆。 这时摘星道人一脸惊讶的看向扶风道人说道:“你把清风拂柳教给他了?”扶风道人还没等开口呢,云崖道人一脸谄媚的凑过来笑道:“我把纯阳真解也教给他了~”扶风道人笑着摇摇头。摘星道人一脸难以置信:“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明明战台之上二人甚至都未有任何接触,只是二人之间偏偏就是爆炸声四起,随着司徒明月猛地吐出一口血,此一场二人之间对决暂时结束,燕留痕擦去口鼻处溢出的鲜血,懒洋洋道:“趁着你身上那玄之又玄的状态还未消失,这不抓紧机会狠狠揍我一顿?” 身上依旧留有大部分金色流光的司徒明月闻听此言十分心惊:‘我从未与此人交过手,为何他一眼便看出我大圣决之奥妙?’燕留痕似乎好整以暇,在等她出手,司徒明月一时之间惊疑不定,不敢贸然出手。 就在她刚刚如此想时,燕留痕已经到了身前不远,只见其手臂蓦然探出,抓住司徒明月的拂尘,一股如同蛟龙般庞大的气机瞬间通过拂尘包裹住她,整个人瞬间行动受制。燕留痕咧嘴一笑:“你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啊~” 司徒明月周身一震,她在尝试冲破这气机包裹,不过她身上使出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转瞬便消失不见。 看台之上,张清净大肆叫好:“好啊,真是个好苗子,以刚猛的阳力瞬间制住人,然后以浑厚气机包裹,灌溉以内力,外刚内柔,如同深渊泥沼!这如何能脱困?”话音刚落,只见燕留痕将司徒明月狠狠的甩了出去。 摘星道人笑道:“这小子~”,见此一幕,陈玄离大步走到摘星道人面前拱手说到:“多谢手下留情。”摘星道人摆摆手说道:“跟我无关,这小子自己这么做的。” 的的确确,方才燕留痕若是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困死司徒明月,他将司徒明月砸了出去,虽说让其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司徒明月也借此脱困了。如若不然,司徒明月至少也得是经脉断裂好几条的下场。 司徒明月可就看不出来这一层面了,她只当是燕留痕本事不济,没有真气压制她了,只能将其抛出去。司徒明月拂尘一甩朝着燕留痕猛冲而去。 见此一幕,燕留痕满脸惊讶:“你这姑娘,不长记性啊~” 第七十三章 蛮虎碎地恶扑食 眼见着司徒明月已经冲到了身前,燕留痕做了个十分诡异的动作,他身形一侧,右腿前伸。司徒明月冷笑道:“你这是在逗我笑吗?” 怎的?真当我是小孩子?止不住冲势,会被你这小伎俩绊倒?司徒明月心内冷笑,随后右手拂尘借势往燕留痕脑袋抽去。岂料燕留痕左手猛地抓住甩过来的拂尘,狠狠的一拉,司徒明月只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劲力自拂尘上传来。 随后便是一个趔趄,这一个趔趄不要紧,司徒明月被拉着往前,右腿正好踹在了燕留痕伸出来的右脚上,随后燕留痕将拂尘一松,司徒明月就这么以头抢地趴在了地上。 现场诡异的沉默了,江无扶额叹气,江流双眼瞪大,白雪妍两颊气鼓鼓,北冥玄摇头失笑。“噗~”看台之上的摘星道人实在是没忍住笑。扶风道人也是扶额不想说话。陈玄离也是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司徒明月终究是少了些灵动性,若是寻常厮杀,想来她应付绝对是绰绰有余,可一旦敌手使出怪招,她根本就不会多去想,只会以惯常经验对敌。燕留痕回身两个后空翻,与趴在地上的司徒明月拉开了距离,他闻到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司徒明月不曾说话,只是沉默着爬起来,死死地盯着燕留痕。司徒明月长得好看,哪怕沾上了一层灰也不差,只是燕留痕现在可没心情欣赏了,面前这个女子,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了。 此时燕留痕做了个道门稽首:“姑娘,平复心境,不可动怒,有伤道意。”闻言,司徒明月眼中怒火更是汹涌,正欲含怒出手,岂料燕留痕赶快举手道:“我认输,我认输!”所有人都被这一下子搞蒙了。 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燕留痕拖着被打坏的半截长袖跳下了战台,只留下气疯了的司徒明月留在台上。一下台,白雪妍就揪住燕留痕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好师兄,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啊~” 江无也是忍不住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笑着说道:“真有你的。说认输就认输了。”燕留痕一边被揪得呲牙咧嘴一边还挤出笑容:“反正有你和师兄在,我们也不担心输,再说了我可不想跟一个疯了的女子对战,搞不好就是生死搏杀。” 一旁无奈的北堂玄说道:“的确,一旦发生了那样的状况,师弟若是把对方伤残或者致死,这对真武的名声才是真的不好。” 司徒明月还没有下台,一直死死地盯着燕留痕那边,见那个坏胚还微笑挥手,肝火大盛。此时扶风道人道:“司徒明月,既以取胜,还不快快下台?”闻言,司徒明月拖着已经有点发麻的身躯下台,一边下台一边死死的盯着燕留痕。 燕留痕被她瞧得发毛,这时江流凑过来说道:“人家不是看上你了吧?”江无拍了一下江流:“你小子说什么呢?这分明就是结仇了,还是大仇!” 此时扶风道人高声道:“玄清观比斗之人上台!”只见江无一声轻笑,率先走了出去。无他,这一战就是陈保真与他的一战了。对方上台之人正是陈保真,只见江无抱拳拱手道:“今天是打命的还是?” 陈保真一听顿时脸都黑了,又来?随后陈保真也是拱拱手道:“江道友说笑了,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江无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说道:“那我就明白了,就是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是吧?”陈保真不疑有他,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头。 只见江无身形瞬间消失,陈保真身形爆退,江无已经出现在陈保真后退之前的位置,随后狠狠一脚踏下,地面直接龟裂一大块。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江无,随后陈保真也是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管这个叫切磋?方才那一脚你是恨不得踩死我吧?’ 只见江无挠挠头很是不好意思的笑道:“扶风师叔,这个踩坏了,不会要我赔吧?”扶风道人脸都有些发黑,只见她闭上眼睛说道:“赢了,不赔,输了,把踩坏的基石吃了~” 闻言,江无身形又是一阵晃动,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只余下一句“好嘞!”陈保真是亲眼看见江无消失的,可是他却是实打实的看不清江无的动作,这人就好像一头猛虎,一步一息有风云伴身,隐秘身形。 看台之上,摘星道人说道:“要不这一场就别打了吧~”此时所有人都看向摘星道人,张于垒声若洪钟,说道:“你老小子这是什么意思?”只见摘星道人竟然罕见的露出一丝腼腆,此时扶风道人一声喝道:“有屁快放!” 摘星道人也是浑身一哆嗦,莫看摘星道人也是江湖有数的高人,在这位柳扶风师姐面前,他是决计不敢拿捏姿态的,赶快便说道:“说实话,我是怕陈保真小友,被我这弟子打死~”此话一出,众皆惊异不已,这话说的有些太满了吧? 张清净说道:“你这弟子是先天境,这不假,可玄清观那一个不也是先天?方才你弟子展现出来的力气的确很吓人,不过先天之上力道气劲似乎不能用以决胜吧。”面前这位太乙掌教所言的的确确是老成持重之言,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整个看台之上,只有陈玄离知道,摘星道人说的话有多真! 眼见着陈保真四处闪躲,张于垒不禁问陈玄离:“你们玄清观的人,就不知道还手吗?这先天大境是怎么修的?”他向来暴脾气,有话直说,这一番话让陈玄离也是不敢开口。我总不能告诉你这小子的真气比力气更吓人吧? 战台之上,陈保真双拳紧握,他是真的很想跟面前的江无硬碰硬对上一拳,可是他又实在没有那个信心能硬碰一拳不伤。他也想拉开距离以真气真元与江无一战,可他根本就没有拉开过与江无的距离,实在是没有办法! 江无可是没有半分保留,一身的蛮力全被其调动起来了,没有半分留手。眼前的陈保真武学境界的的确确不低,可这身体筋骨打熬可就弱了不止一筹。 江无想起当初在周家小院内的那一场生死之战,那些家伙的身体筋骨,才称得上一句江湖人!相较之下,不论武学境界,单论筋骨性命,面前的陈保真与当初那几人的任何一人都没法比较。 他就是要用他的力气,压服来犯之敌! 第七十四章 以身作力斗天兵 天空风云突变,原本大晴的天气蓦然乌云滚滚,天象为何突变? 纵使天象转变,战斗不会停止,陈保真迅猛侧翻,躲过了江无攻势迅猛的一拳。江无一直没有碰到陈保真,心下不免也有些焦躁,江无很是认真的说道:“陈道友倒是好轻功,要不见识见识我的?” 此言一出,陈保真脸色大变,的的确确,江无方才与其对敌,纯打的是一个猛字,并未动用什么傍身武学。上次与江无过手,陈保真根本没有感觉到如此恐怖的压力,可见上回江无留力有多少。 突然江无笑道:“踏踏实实在江湖上走一遭,比吃什么药都管用!”随后脚下生影,如平湖轻点,一圈气浪波纹以江无周身为中心四散开来。陈保真面色铁青,的的确确,他当初一品二品都是服用了玄清传承宝丹,五蕴玄丹。如若不然,他现在只怕还未到先天。 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江无能看出来? 江无长生诀在身,医侠封百岁亲自教的他医术,连一个人体内是否有药物残余都看不出来,江无就真的算是白学了。 陈保真算是被逼急了,体内丹田幽光大盛,一道道清气自丹田逸散至四肢百骸,陈保真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江无以尘虚步掠至近前,一拳挥出,陈保真左手猛探,一爪抓住江无的拳头。 江无顿时心生诧异,这人怎么力气突然变大了这么多?这一拳的力道可着着实实不轻,自他走江湖一来,从未见过真的有人能在力气上与其一较高低的人,哪怕是当初的杨千帆也并未能与其真的力气相持,多以卸力为主。 “你力气变大了!”江无道,陈保真面色阴沉,咬着牙说道:“这都是拜你所赐。”两个人瞬间交杂缠斗在一起,两人力道刚猛,并未有任何收敛,战台之上被激得烟尘四起。 一拳横砸江无胸膛,一腿膝顶江无腰身。只见江无左手拧转,拨开了迎来的膝顶,右臂竖面格挡,紧接着右脚就是猛的一踹,这一击直直踢在陈保真肚子上。 陈保真嘴角并未流出鲜血,而是如同清水一样的液体,瞧得众人诧异。这时台下的燕留痕恍然大悟解释道:“这是玄清观的镇派神功,玄清琉璃神功,难怪能突然与江野驴硬碰硬,原来是以血化清,身化天兵。” 眼见着这一脚似乎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江无似乎也有些明白了:“难怪你跟我兜了这么久的圈子,就是为了给现在这个状态作准备吧?”陈保真道:“不如此,我可真是没信心跟你硬来。” 话音刚落,江无身影再次消失,一记极其迅猛的鞭腿直扫陈保真腰身,随之而来的还有江无的声音:“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状态能跟我打多久。” 陈保真双手交叉,腰身下蹲,很是巧妙的化解了这一下鞭腿。就在江无将腿往回收时,陈保真竟然极其迅捷的抓住了江无的腿,随后猛然上提,将江无整个人都拉了起来,紧接着就是狠狠甩身一砸。 烟尘四起,众皆惊呼!看台之上,摘星道人道:“你们玄清观倒是确实有个好苗子!”陈玄离也是没想到陈保真能做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也是高兴不已。 江无此时被狠狠的砸在了战台之上,地面皲裂,可见方才那一击有多大力气。江无都未曾反应过来,陈保真便再次拖动江无的身躯,再次翻身将江无又砸在战台之上。 正欲再次托起江无时,江无浑身青蓝罡气突显,将陈保真的手震开。陈保真见此一幕也是瞳孔微缩,这是护身罡气!随后陈保真也开始四散萦绕着白色罡气。 这两下砸的江无着实是有些蒙,不过身体里也有数股热流如同火龙,在各大经脉游走咆哮。江无擦了擦因为刚刚受击而受伤的额头的血,冲陈保真比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 陈保真被江无这一下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台下江流冲他喊道:“我大哥这是跟你说,你小子厉害!” 闻言陈保真也是微微摇头苦笑:“真论起来,我可当不起你的夸赞。”岂料江无冲他道:“自我走江湖以来,单对单能跟我打这么久的,目前也就你一个。或许我北堂师兄也算一个,不过他没真的跟我打过。” 陈保真笑道:“那我心里好受多了。”随后猛地一脚踏出,转身一记高腿直逼江无面门。江无猛地抬头,竟然把头凑上去,随后整个人瞬间朝陈保真撞去。江无的肩膀撞向陈保真,陈保真与江无的护身罡气相互碰撞! 只听一声炸响,江无略微后退几步,而陈保真则被这一下撞得倒飞了出去。护身罡气的强度密度,自然是高下立判! 此时看台之上,张清净又开口了:“你摘星老道何德何能有这种徒弟啊?”摘星道人没说话,只是抚须微笑。 江无欺身上前,双臂一晃,两道青蓝色剑气自双臂激发而出。这剑气直扑倒飞在空中还未落地的陈保真,空中的陈保真,迅速凝神屏气,双手掐诀。自背后抽出长剑,长剑挥洒,一道一人高的亮白色剑气自空中落下。 伴随着剧烈的轰鸣声,三道剑气俱碎,陈保真也顺利接触到了地面,力从地起。陈保真暗自宽心正以为躲过这一劫时,江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侧,眼见着江无双臂一齐砸下,陈保真的护身罡气震荡不已,几乎破碎,在陈保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护身罡气就这么渐渐散去。 陈保真下意识的双手格挡江无的双臂,可是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压下,陈保真直接被这一下砸的单腿跪在了地上,陈保真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紧接着的就是江无的右脚,这一脚直奔陈保真面门而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陈保真整个人被踹飞出去五米远。 良久时分,陈保真这才爬起来,看着江无,江无也未做任何反应,只是拉开架势准备迎战。 第七十五章 剑影森森敌无人 眼看着陈保真爬起来,居然还露一个笑容,江无忍不住道:“你倒是个有点气度的,这还能笑得出来。”陈保真认真道:“再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若连此都做不到,对不住这么些年看的道家典籍。” 看台之上,陈玄离点点头,甚至扶风道人也是点点头,这小子虽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倒是个有几分道性的。 岂料江无直言道:“本不该我多嘴,只是当初你那滚远点三个字,让我实在是记忆深刻。”闻言陈保真尴尬不已,只得抱拳鞠躬。 江无摆摆手道:“那件事算是翻篇了,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觉得你刚刚说你得对得起道家典籍,我突然联想到了当初你对我的态度,我觉得陈道友或许还是应该多修修心,对任何人的态度都应该是一样的。不是说我有几分武力几样身份,你便对我尊敬几分,我没甚本事,你便可肆意出言。” 摘星道人自顾自点头,随后说道:“小无儿这孩子,真武三百年道性之最,众弟子皆不及他。”此话可谓极重,但是扶风以及云崖等老道人却并未出声反驳。道性这个东西,多年的修道之士,只是一个感觉便心内了然。 陈保真被江无说的惭愧不已,弯下身子久久不曾起身。说实在话,他以二十五岁成就先天大境,他自身的傲气都快溢满了,所以自然恃才傲物。 “行了,咱继续吧。不是说你现在不好,只是你或许可以更好。”江无很是认真的走过去,扶起了陈保真。陈保真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小的少年人,只觉大日高悬,清光满地。陈保真点头道:“江道友道行高深!在下心服口服。” 这一番话差点让江无擦汗,他当道士才两天,这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眼见着陈保真屏气凝神,体内真气开始四溢激荡,江无便也拉开距离,浑身剑意四放。这凌厉的剑气,自然是斩鸡心经。陈保真长剑回手,长剑剑身逐渐涌起阵阵白光,左手作剑指,右手持宝剑,倒是实打实有点神仙感觉了。 突然,江无眉头一动,一道金灿剑气朝江无抽射而来,带动了周遭的微风,微风旋集,气浪滚滚。江无双手皆作剑指状,一剑指天,一剑指地,双剑合并猛然指向那道金灿剑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两道青白色剑气自江无双手射出,于空中交缠归一。 金灿剑气被如同钻头一般的两道青白色剑气瞬间击碎,江无瞳孔一缩:“不好!”只见三道白色剑气在金灿剑气被击碎后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径直刺向江无。 江无亦是躲闪不及,右肩中剑。躲过了两道剑气让陈保真略微惊讶,他本以为至少有两剑可中,这一手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青白色剑气被陈保真闪过,趁江无刚刚中剑,陈保真迅速催动内息至脚上,整个人瞬间接近江无。 伴随着一声清啸,江无被陈保真一剑劈了出去,整个人倒砸在看台边缘。烟尘四起,剑意泠然! 陈保真不想给江无喘息之机,再次突进,突进途中还甩出一道白色剑气,直扑江无腰身。江无的笑声从烟尘中传来,时不时还夹杂着一声咳嗽。 突然一道巨大的剑型虚影猛然出现,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把直接将陈保真整个人横拍了出去,连陈保真射出的剑气都被瞬息之间拍成虚无。 “这小子厚道!”张于垒说道,方才若不是剑身横排,而是剑刃,陈保真必死无疑! 陈保真一边吐着血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烟尘中走出的江无,之间江无长发飞扬,浑身剑意真元通天,双拳紧握,那剑型虚影随着江无的走出逐渐消散。 陈玄离这时开口道:“保真,别打了,你输了。”陈保真看向陈玄离,只见陈玄离说道:“这位江小友,留你性命不止一次了。”见陈玄离都如是说,陈保真自然知道这是实在话,随后艰难的爬起来,拱手道:“江道友,是我输了!” 只见江无说道:“没什么输赢,你这个天兵状态还未消散,你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了。”陈保真也是一愣,他知道江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要算平局?江无正要开口,陈玄离实在没脸再让江无让,只得先于陈保真开口:“这一场,是我们输了,扶风道友宣布吧。” 扶风道人微微点头,随即开口道:“结束,胜方真武红尘殿。”江无很是潇洒的大袖一甩,自顾自的下台去了,他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陈保真也是天兵状态消散,自身身形有些不稳的走下台去,这一场,他是尽力的。 第四场,自然是北堂玄,他今天特意换了一套新道袍,云崖道人交代了,今天是个重要日子,他得赢得漂亮,打出真武实打实的风采。 其实北堂玄心下清楚地很,他江师弟方才已经打出了真武的大半风采了,至于燕师弟那个不要脸的货,不提也罢。 玄清观一方是瞧着北堂玄上场的,他们余下的人里只有两个二品了,怎么上都是没有任何赢面的,这时那两个弟子一齐走上台前拱手请示道:“师叔,我二人自知不是北堂师兄对手,不知可否二人一齐,请北堂师兄好好指教一番。” 陈玄离自然是心内有数,便把目光看向扶风道人,扶风道人未开口,云崖道人便直接开口道:“你二人只管动手便是!”北堂玄的亲师傅这是,他对自己的弟子的自信那可是突破天际的。扶风道人道:“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可这第五场。” 只见陈玄离道:“本身此次比斗便是求得真武指教,这第五场不斗也罢了。”张于垒不屑的瞥了下嘴,什么德行你老小子,在这说什么漂亮话呢?有种去神霄打打看? 见师傅已经同意了,北堂玄自然是无奈一笑,双臂圆摆,一股庞大的劲风猛然覆盖整个战台。 风眼中央,北堂玄笑道:“二位,来吧?” 第七十六章 真武出世天地寂 台下众人看着台上的北堂玄,哪怕是燕留痕之前也从未从师兄身上感觉到过庞大到如此的真武妙意,那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心悦诚服的特殊真意,与江无的浩然正气有些许类似,这一点江无也是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 台上求青观与太玄真教的掌门人落英道人与生微道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云崖道人,失声道:“这是真武荡魔妙意!”云崖道人微笑抚须,很是自然的点点头。 一捧天地清气,一缕荡魔真意,一道五彩霞光,一柄玄元大旗。 自上上代掌门去世之后,已逾百年,在没有人能悟得荡魔真功!如今北堂玄接过了迟来百年的担子,云崖道人瞧见这一幕,扶风道人瞧见这一幕,北辰道人瞧见这一幕,摘星道人瞧见这一幕,四人眼中热泪盈眶,云崖道人声音几乎是颤抖着说道:“小玄子,就是真武中兴之基!” 此话一出,整个真武山为之震动不已,似乎天空也察觉到了什么,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上,突然打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金色的阳光照下来,正好照在了西广场战台之上,一时之间战台之上大放光明! 扶风道人身边的陈玄离面色复杂,这就是没落的真武吗?只怕掌门与那人之谋划,无异于与虎谋皮啊~搞不好,就是玄清观的大劫数! 陈玄离开口道:“曾听闻真武太乙神霄,都有面子里子一说,如今算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扶风道人抑制住激动说道:“那陈道友这眼界开的早了,真武底蕴不止于此!”摘星道人笑呵呵的说道:“真武的未来,全在这些孩子身上了!” 战台之上,迎战的玄清观二人,一人叫童升,一人叫李琅,此二人都是实打实的二品辟海,严格说起来这二人若是再修行了两三年,他们或许就会是玄清观的新晋领军人物。 “我要动用全力吗?”北堂玄笑道。扶风道人放言道:“不必留手,不伤人性命即可!”摘星道人也喊道:“小玄儿,全力施为!”北堂玄猛然抬头微笑,露出一口白牙:“弟子领命!” 话音刚落,战台之上风云变幻,北堂玄抬手一挥,一道玄色光芒激射而来!那是一柄玄色大旗,北堂玄一步踏出,出现在战台中央,只见北堂玄右手持大旗,猛然朝地上一插。真武荡魔玄水大旗就这么钉在了战台中央! 童升与李琅瞬间就感受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涌现在身上,哪怕是台下的江无众人也感受到了些许,江流忍不住道:“咱北堂师兄是真猛啊,我肯定打不过!”江无摇头失笑:“我估计我也打不过,你肯定是不用想了。” 白雪妍道:“连江大哥都这么说,那北堂师兄是实打实的厉害,以前小时候我也觉得北堂师兄就是最厉害的,后来见到了江大哥,我就没这么觉得了。今天听到江大哥这么说,我才是实打实的佩服北堂师兄!” 一旁的燕留痕没有开口,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战台之上,北堂玄有多恐怖别人没数,他是最有数的。东大门怎么被打成那样的?那是北堂玄跟摘星道人打的!如此年轻的北堂玄,已经能和摘星道人这样的前辈过招了,这是什么程度? 战台之上的童升强提一口真气,瞬间使出了天兵化,正是适才陈保真使出的状态,台下的江无瞳孔瞬间一缩:“他没有像陈保真那样蓄力!”看来这二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李琅似乎如幻影摇摆,良久才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看台之上扶风道人说道:“这应该是你们玄清一脉的天将化吧?你们也了不得啊,一个可以瞬间使出以蓄力着称的天兵降世,一个可以使出号称镇派之极难的天将临凡。”陈玄离抚须道:“相比于实打实的真武荡魔在世,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北堂玄冲二人笑道:“你们准备好了吧?那咱就来吧?”童升与李琅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弧形回转攻向北堂玄,北堂玄依旧是之前那个拳架,整个人双目微闭,仔细的感知着周遭的所有。他站在大旗之下,整个人的气机几乎没有任何逸散。 童升李琅一左一右一拳一腿同时攻向北堂玄,北堂玄双手画圆,如同虚幻残影,童升与李琅定睛之时,童升的拳头不止何时已经被北堂玄死死扣住,而李琅的腿也被北堂玄的另一只手抓住膝骨。 突然察觉到自北堂玄手上传来的力道,童升大惊失色,双腿猛蹬在北堂玄腿上,想借此借力蹬开北堂玄,迫使他放弃童升的手。而李琅则是双臂横拉,狠砸向北堂玄的头。 两人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明说的恐怖力道传来,李琅砸出的双臂还没碰到北堂玄,整个人就被甩了起来,两人被北堂玄硬生生的论起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之后,就这么直愣愣的丢了出去。 看台之上众人明显能察觉到,这二人根本不是北堂玄一合之敌,甚至,连作敌手的资格都不一定有!不怪云崖道人嘚瑟成那样,实在是底气太足,适才一个江无已足够吓人,如今这北堂玄更是恐怖到难以接受。 在真武大旗之下,任你是谁,只要在真武荡魔妙意的场域之中,北堂玄是自信能与任何人打上一打的。虽说此想太过狂妄,不过,年轻人嘛,不狂妄能是年轻人么? 被甩出去的童升李琅只觉那股子压在身上的压力更重了,两个人明显察觉到,北堂玄身上开始有内息真元的波动了,这说明北堂玄要拿点真功夫出来了。 他们所想的确不差,不过能不能接得住,就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只见北堂玄收回拳脚,整个人笔直站立,突然自北堂玄窍穴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剑鸣,一道剑型虚影被北堂玄紧握手中。 “这不能是真武荡魔剑吧?”张于垒问道。云崖道人,竟然罕见的有些哆嗦:“没准,真是!” 扶风道人看向摘星道人,摘星道人也是摇摇头,示意他也没见过。 真武荡魔祖师的无形剑意,这一刻天地俱寂! 第七十七章 不知多年方雨晴 剑光闪过,似乎天地至暗,似乎天地至明,人间清明无限。 一道巨大的裂缝,于战台上出现,那道裂缝贯穿了半个战台,裂缝穿过了童升李琅两个人的中间位置,到北堂玄脚下截止。 童升与李琅二人,吞咽了一下口水,各自十分生硬的转头看向二人中间的那条裂缝。裂缝中间漆黑,裂缝两边闪烁着黑色的微光,微光愈来愈暗,逐渐消失。 北堂玄手中剑影消散,随后抽出荡魔旗,抱拳拱手。童升整个人抖若筛糠,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他实在抑制不住。方才那一剑,如同天威,如渊如狱。 看台之上的众人,甚至一些老前辈,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痴痴地看着战台。 云崖道人,双手颤抖,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真武亲临。不只是云崖道人,摘星道人也是心内激荡,当真是了不得了。 北辰道人抚须微笑,张清净手肘捅了一下北辰道人,随后说道:“你们可真是命好啊~”北辰道人压着笑意说道:“哎~见笑了,见笑了。”张于垒一个白眼翻过去:“这种宝贝,你们能藏这么多年,连我们神霄都不知道,你们也是够可以的。” 扶风道人也是欣慰微笑,不知怎的,眼神就看到了战台之上那一条巨大裂缝,随后调整了一下情绪。 北堂玄正在台上自得呢,突然一声怒喝传来:“又打烂了,给我滚出去!”北堂玄整个人浑身一道寒气直击天灵盖,浑身如同置身寒冬腊月,赶忙手忙脚乱的转向看台上扶风道人方向,恭恭敬敬的鞠躬,随后谄媚着道:“师叔不要生气,弟子这就滚,这就滚。” 瞧见这一幕,陈玄离实在忍不住道:“扶风道友,真是积威甚重啊~” 战台上的童升与李琅根本就不敢稍作停留,几乎是逃一样的下了台,扶风道人也是并未宣布这一场的胜负,既然所有人都看见了,就没必要宣布了。 突然,所有人都看向了战台,只见北堂玄将大旗往台下一丢,整个人弓着身子,抱成一团,就这么朝着阶梯滚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张清净实在憋不住笑,说道:“哈~你们这~哈~这小子,哈哈~也忒实诚了。”随后一个到旁边笑去了,张于垒也是眼神古怪的看向云崖道人,云崖道人也是扶额不敢出声,扶风道人一手扶着石柱,一手扶额,她是真没想到哇~ 摘星道人这时候说道:“说滚就滚,方彰显我男儿本色~”北辰道人径直走到摘星道人身边狠狠地给了一脚:“为老不尊的家伙,你也滚。” 摘星道人也是满脸赔笑,随后传音给江无:“快把你师兄弄下去。”江无正愣神呢,闻言浑身一个激灵,赶忙一跃而起,跳上战台,将北冥玄扶起落下了战台。 燕留痕忍不住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怕扶风师叔,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实诚啊~”北堂玄看都不敢看扶风道人那边,只得说道:“这真武上上下下谁不怕啊~,我打小被她老人家折磨的还少吗?” “可你也不能真的滚下来啊~”白雪妍说道,北冥玄说道:“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没滚过,方才下意识的就滚了!” 江无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师兄哪里都好,就是说话做事,全然不看场合的。 不久之后,实诚道人北冥玄的名号,就会扬名江湖。 这时江流忍不住开口道:“我倒觉得,师兄说滚就滚的勇气,倒是很值得我学习。”江无真的是无奈了,这是啥? 果然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只有山炮才会吸引山炮啊~ 不多时,因为北冥玄引发的骚乱便已经平息。如今比斗已经结束,真武毫无意外的大胜,让所有人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没有任何人觉得这是不对的,也没有任何人觉得玄清一脉会有惋惜,似乎本就该如此。 虽然玄清一脉的人不会这么想。 至于江无等人,打完之后就去了饭堂,不多时就要开饭了。至于那些掌门什么的前辈高人,暂时去了真武殿闲聊,一会儿才会来。这五人各自落座,独独白雪妍笑得最开心,她又最后不用上场打架,实在是值得开心。 对此燕留痕说道:“得亏是没让师妹上场,师妹要是上场,那俩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白雪妍昂头道:“师兄,那俩人瞧着也没多厉害啊。”江无将白雪妍的头按下,说道:“小白,那俩人,你的的确确不好打,若一着不慎,可能会重伤垂死!” 别人如果说这话,白雪妍或许还不怎么在意,若是江大哥来说,那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时,北堂玄笑着说道:“也正好嘛,我一起收拾了更好。”此话声音不小,不少真武弟子都是听到了的,他们都是会心一笑,北堂师兄就是这么个德行。 问题就是,玄清一脉的人也在这里吃饭,虽说没坐在一起,但是这些话,怕也是要传入他们耳朵里的。燕留痕还在想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好,江无似是看出了燕留痕心中所想,只是把大白碗往燕留痕面前一推,瓷白大碗一路到燕留痕发呆的视线下。 燕留痕下意识抬头看向江无,江无递给他一双筷子,然后说道:“他们自找的嘛~”闻听此言,燕留痕笑了,江流也笑了,五个年轻人都是放声大笑,虽然不知道这群年轻人在笑什么。 但是能感觉出来,他们真的很开心!那是一种纯粹的开心,如同冰雪消融,万物再起,饭堂内的人全都被这几个人影响到了,饭堂的气氛一下子欢乐起来。 有人唱着出家前,家乡的歌谣。有人斗经文,吵的面红脖子粗。有人十分兴奋的议论着上午的对局。有人似是扬眉吐气一般,十分自得的趴在木桌上。 百年以来,真武从未如此热闹! 所有人都松开了一根心弦,所有人都忘记了忧愁,只是笑,只是舒朗。 天晴万里,山峰层叠,如同碧波澹澹,人间之下,一切尚佳。 第七十八章 盗者未来盗者来 五人正是闹得开心时,三个黑袍年轻道人,径直来到了他们面前,皆是抱拳拱手。 燕留痕也是赶忙站起身来抱拳拱手,其余人在燕留痕的带领下亦是站了起来,不曾失礼。燕留痕笑着说道:“神霄的师兄师姐吧。” 闻听此言,为首的冷小陨就笑了,果然如同师尊所言,真武的人的的确确与神霄亲近无比。若是其他门派,方才称呼的必然不是什么师兄师姐,而是道友了。 真武与神霄自几百年前就一直是如此了。冷小陨三人不曾来过真武,对真武与神霄关系有多好,一直是不曾有什么概念的。如今倒是心里有些数了,不自觉也露出了笑容。 小白招手道:“师兄师姐们,来坐来坐,一起吃。”冷小陨三人被拉着坐下来,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莫名其妙就多了几个馒头。 “太客气啦~”神霄杨朝露笑眯着眼说道。燕留痕看向最左侧的沉默男子说道:“这位就是赵云霆师兄吧?”赵云霆腼腆一笑,随即点点头:“燕师弟有礼!” 眼见着方才便不知道去哪里的江流这个时候拖着一个木桶回来了,众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他,江流一把拎起木桶放在桌上,随后说道:“这玩意儿真不轻啊~”北堂玄一开始还未曾察觉什么,直到他闻到香味,大惊失色:“你去偷酒了?” 江流不紧不慢的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堆瓜果,放在桌面之上。看着这些瓜果,燕留痕眼皮直跳! 一听这话,江流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偷啊,这叫顺手拿回来~”江无与坐的临近的神霄众人都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北堂玄。北堂玄解答道:“这小子把北辰师叔的存酒偷来了~” 燕留痕也是扶额不知说什么才好,白雪妍说道:“没事,北辰师叔那么多酒,我们拿一点点不会有事的。”燕留痕瞬间反应过来,随后按着小白的头道:“合着是你的主意啊。”小白笑嘻嘻道:“庆祝一下嘛~” 燕留痕又无奈道:“这些瓜果,怎么来的?”江流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咱们殿里拿的呀~就在偏殿里啊。”闻听此言,小白与燕留痕脸色瞬间一变! 于此同时,大堂外传来一声怒吼:“谁他娘的偷了老子的酒!!!”众人皆是一抖,随后看向白雪妍。白雪妍根本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便拉着江流问道:“酒窖里这么多酒,不应该会被发现啊,你拿了哪里的酒啊~” 江流哆嗦道:“就酒窖那个高台上的第二层那桶。”燕留痕无奈道:“大哥,你是生怕不知道你拿了吗?那台上总共才四桶,你拿了一桶跑了,傻子都看出来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北辰道人,陈于垒,云崖道人都急匆匆的冲进了大堂。三位老道人,正欲开口询问,不知怎么,北辰道人那脑袋就转向了,江无他们这边。 一个硕大的木桶正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 “好小王八蛋!”北辰道人一声怒吼,整个大堂鸦雀无声,随即又是一声怒喝:“打算今日准备来待客的酒,你们拿了?” 此时,江流还在那舀酒,一边舀还一边说:“你们快喝啊,再不喝一会儿挨揍可就喝不了了!”燕留痕跟江无对视一眼,开始拿上瓢疯狂舀酒。神霄的三人已经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偏偏这时,张于垒正好看见了他们三个,这不说是火星撞地球,那也是个粑粑山里丢手榴弹了!随即又是一声怒吼:“你们三个小王八蛋,知不知道师叔馋这口酒馋了多少年,你们倒是先喝上了?” 神霄三人瞬间就是一惊,看着疯狂舀酒的众人,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顿打是跑不了了,先占点便宜再说!三人半点没犹豫,快速拿过瓢来舀酒大口喝着。 要不怎么说,真武跟神霄那就是与生俱来的一路货色呢~ 云崖道人气的要死,看见我们仨来了,你们倒是彻底喝上了?随即就是一声大喝:“猖狂,猖狂啊!” 三个老道人几乎是瞬间便冲了过来,江无他们几人喝的美,也不瞎,几个人迅速舀了最后一瓢,朝着北边大门就跑,神霄众人亦是有样学样。 一共八人,跑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鸡飞狗跳。 冲到北大堂门外的三位老道人,看着奔逃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张于垒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张百行,快来!”一看张于垒摇人了,云崖道人也是怒吼道:“老四,你还不滚出来,你的好徒弟!” 闻言两位老道人,一头雾水的自二楼一跃而下,奇怪的看着这三人,张百行说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张于垒咬着牙道:“咱们午时要喝的酒,被这群小王八蛋偷了!”闻听此言,张百行双目睁大,可是看到他的弟子冷小陨一边跑还一边喝,登时就忍不了了:“这小王八蛋!给老子站住!” 张百行浑身紫电萦绕,整个人瞬间就追了出去。倒是摘星道人说道:“孩子喝点酒就喝了嘛,他们也是高兴嘛!” 看着双目似乎要喷火的北辰道人,摘星道人无奈道:“北辰师兄,这事儿都有谁参与了啊~”北辰道人咬牙道:“很是不巧,你那四个弟子,全有份。”这时,云崖道人说道:“老四,你看江流手上的瓜果,像不像你昨日山下拿回来,还没给扶风师姐的赔礼?” “嗷!!”摘星道人一瞅,那可是不得了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好容易搞些师姐喜欢的吃食,你们给我祸祸了? 此事源于摘星道人拿扶风道人的炼丹药鼎,结果将其药鼎炸出来一条裂缝,那是扶风道人最喜欢的药鼎。摘星道人知道师姐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心里心疼极了,他搜刮了自己的家当才勉强修补上那药鼎,又花老本拜托知客弟子帮忙弄些扶风师姐喜欢的吃食,以做赔礼。 如今这就是便宜了这群小王八蛋了? 随后就是一声咆哮,摘星道人瞬间追了出去。伴随着风声,五位道人伴随着各自霞光,追向四散奔逃的众窃贼! 第七十九章 众仙出手擒众贼 扶风道人自真武殿走出,瞧着鸡飞狗跳的众人,一旁的陈玄离问道:“扶风道友?这是怎么了?”扶风道人也是一脸疑惑,不知发生何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们方才也是听到云崖道人的咆哮才急忙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眼见着摘星道人双手下翻,双臂一挥,整个人如同大鹏展翅。随后就是两道巨大的掌印,朝江无和北堂玄拍了下去。江无袖中清光大放,一柄银色小剑瞬间出现在江无脚底,江无双脚脚尖落在仗义剑上。整个人的速度瞬间提升一大截,掌印只差上分毫就拍中江无。 北堂玄整个人如同虚无,犹如一缕青烟于地面滑行,泥鳅一般的轻功。那掌印到了北堂玄背后,北堂玄浑身罡气涌出,只听一声炸响,那掌印印在北堂玄罡气之上。他将罡气全部调集放在背后,硬受了这一下,但几乎没有受伤。这也只是因为摘星道人只是想抓住这群小子,没想伤着他们。 摘星道人老眼一鼓,只见北堂玄接着方才那一掌之力,速度瞬间提升,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爆射了出去。这俩小子,真他娘的是好样的! 至于西边,白雪妍与燕留痕二人承受的就是来自于云崖道人的追击,白雪妍浑身冒气微弱霞光,整个人似乎与环境完全贴合。饶是云崖道人,瞧着白雪妍的身影竟然也晃了神,一时之间竟然没法精准锁定白雪妍的位置,便只能先把目标转向燕留痕。 至于燕留痕,也是一边跑一边喝酒的货色,云崖道人瞧着实在是火大,只见云崖道人身上黑白气浪滚滚而出,如同平地惊雷,燕留痕就这么吃了云崖道人一记玄雷,整个人被电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只见燕留痕就这自空中掉了下来。 云崖道人想着,总算是先抓住了一个,刚要放下心来。只是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原本趴在地上的燕留痕突然把头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山泽野兽,手脚并用的疯狂往前奔逃。 “你小王八蛋还跟我玩诈尸这一套?”云崖道人要气疯了,随后就是大袖一摆,整个人如同一股黑白色旋风直直卷向燕留痕方向。 至于江流,由北辰道人亲自追。只是不知怎的,每次北辰道人出招,江流这臭小子总能险而又险的躲开。这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让许多人啧啧称奇。 最可恨的是,江流手里的大瓢内酒水在阳光下荡漾起片片碎光,他时不时当着北辰道人的面上来那么一大口。时不时还啃一口左手的雪梨! 北辰道人恨得牙痒痒,只见北辰道人左手掐诀,右手拂尘一甩。转瞬之间一片星光就笼罩了江流,扶风道人见状急忙喊道:“北辰,你还真想把孩子打伤不成?”只听北辰道人说道:“师姐放心,他伤不了!” 江流整个人如同置身一片黑暗场域之中,上头是大片星光,江流一时之间有些发蒙。突然自江流右侧一道流星光柱刺向江流小腿,江流根本不曾做任何思考,整个人瞬间旋转一周,随后就是两个后空翻。 这一幕瞧得许多人胆战心惊,看样子这个江流,着实不是简单货色。 北辰道人的场域之中,攻击绵绵不绝,可江流偏偏就是能在即将命中他的前一秒逃开。江流一边躲避一边往前奔逃,殊不知他已经陷入场域,怎么往前逃都是在兜圈子。 北辰道人突然出现在江流的身前,江流浑身一个哆嗦,随后说道:“师叔,你会妖法啊~”北辰道人一个闪身到江流面前,一拂尘抽向江流,江流下意识侧身躲避,岂料北辰道人左手猛然一抓。 江流右肩瞬间被扣住,只见北辰道人使力一甩,江流就被丢了出去,整个人砸在西广场门前。只见江流以面抢地,右手高举酒瓢,左手高举雪梨。 瞧着这一幕,扶风道人等一众老前辈都忍不住扶额。为了点吃,这真是命都不要了。只见北辰道人一把拉起江流,劈手打下酒瓢与雪梨,将江流挂在西大门旁第一颗青松上。随后北辰道人一跃而上,使着拂尘狠狠的抽江流的屁股。 “嗷~”江流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着十分渗人~ 饭堂几乎是所有弟子都出来了。连那些其他门派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看看人家真武,弟子刚打了胜仗还得挨揍,回去得好好管教一下那些兔崽子! 江流惨叫还没一会儿,云崖道人就提着被打昏的燕留痕回来了,至于白雪妍,云崖道人居然没能找到!小白的手段,的的确确极其特殊,哪怕放在江湖只怕也是独一份。 只见燕留痕鼻青脸肿,整个人如同小鸡崽子一样被云崖道人拎在手里。云崖道人眼见着树上挂着的江流,“嘿!”了一声,燕留痕也被丢了上去。 燕少侠人正处于昏迷中,突然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见北辰道人一柄拂尘抽两个,只一会儿燕留痕的惨叫就传遍整个真武。 云崖道人正准备再去找小白,岂料张于垒拎着白雪妍和冷小陨回来了,张于垒脚步轻快,走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眼见着树上挂着俩,张于垒也顺手将这俩丢了上去。北辰道人一看又来俩,跳到一旁的枝干上,一拂尘直接一次性抽四个! 张于垒对云崖道人说道:“这小女娃手段不简单,从未见过,若不是我精修神霄见雷多年,只怕还发现不了这女娃。”云崖道人扶额道:“她就是从贫道手里跑掉的。”闻听此言张于垒指着云崖道人哈哈笑道:“哈哈哈,你这老家伙,总算是不如我了吧?” 于此同时,突然自东边不远处传来两声惊雷!所有人都看到肉眼可见的两道紫雷从天而降。不多时一男一女回来了,只不过是被扛着回来的,正是张百行扛着赵云霆与杨朝露回来。俩人浑身焦糊,已是被击昏了。云崖道人说道:“百行师弟,下手重了吧~” “不重不重,这才哪到哪啊~我们神霄弟子,别的或许不行,就是皮糙肉厚。”张于垒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随后双指一点,两点清光没入杨朝露与赵云霆眉心,俩人很快便悠悠转醒。两个人被挂在另一颗树上,张于垒跳上去拿着拂尘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抽,一边抽还一边骂道:“给老子喝!喝!今天不打的你们俩七零八落,老子就算你们开的艳!” 至此只剩下俩人还没被抓回来了,北堂玄,江无! 第八十章 戏台之下看当年 所有人都在看着挨揍的众人,众弟子甚至都忘了还有两个人没被抓回来。摘星道人久去不回,云崖道人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老四抓小玄子和他那弟子,怕是不好抓。” 一旁正给张于垒呐喊助威的张百行说道:“那俩弟子,此前一战,的的确确都已经快超出年轻一辈的范畴了。不过摘星师兄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不至于连俩孩子都抓不回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山腰传来一阵闷响,所有人都是面色惊讶的看向山腰处。众弟子这才惊醒,原来还有漏网之鱼没被抓回来呢。 最为惊讶的是扶风道人这一群老道人,自他们出来开始到现在,这才多久?他们就已经到了山腰? 与此同时,吃了摘星道人一脚的江无如同一个滚石,在山间石阶上滚了一路。一直滚到下方石台方才停下来。摘星道人于江无身旁落下:“你小子,跑的真的快啊~”随后就抓起江无的脚,倒立着在那上下晃荡,不少的瓜果从江无的怀里掉下来。 掉下来越多,摘星道人脸就越黑,瞧着你小子挺老实的,没想到还玩起顺手牵羊这一套!摘星道人正准备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瓜果,突然一阵狂风过境。只见摘星道人微微一侧,一只脚从他背后袭来,正正好被躲开。 出手之人不是北堂玄又是谁来,只见北堂玄一把抄起地上的江无,拔腿就跑。只见北堂玄跃上石台边上的扶手,对着山间一跃而下,整个人很快就消失在山间云雾里。 此时摘星道人还处于愣神的情况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用真武荡魔真意隐藏自己的内息,果然是好小子,好小子! 一阵清光笼罩摘星道人,摘星道人脚下竟然隐隐有云雾升腾,只见摘星道人如同一道白虹,往山间直射而去! 扛着江无的北堂玄刚松一口气,就感觉一股凉风自头顶吹来,顿时亡魂皆冒!摘星道人的拂尘已经到了北堂玄的头顶,北堂玄只听见“臭小子,还挺讲义气!”随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真武山顶,另外六人已经被抽了一会儿了,昏过去的人也全都清醒了。 自山间传来一阵微风,微风一至,云崖道人便道:“老四回来了!”只见摘星道人出现在石阶之上,一手拎一个。此外摘星道人的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些什么。 见江无与北堂玄被抓回来,众人终究是哗然,众弟子原本还想着这二位能逃出去呢。很显然,他们高看这二位了。 摘星道人一边走一边嘴唇微动:“我可要揍你徒弟了啊?”一道隐秘的传音入耳“说的好像不是你徒弟一样,只管揍~”只见摘星道人面色开朗,双臂一甩,江无与北堂玄就被甩上了旁的第二棵树。张于垒一看又来活了,便是双手并用。 “嗷~”一声痛叫自树上传来,江无被抽醒了~倒是北堂玄,抽都没被抽醒。可见摘星道人方才那一下,着实不轻。 真武与神霄当代优秀弟子一同被抽屁股,说出去也是佳话了~ 太乙以及其他门派的弟子都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这以后可有的吹了:你们见过神霄三星与真武五灵被人揍得七荤八素吗?没见过吧?嘿~我见过! 太乙七剑来了三剑,深感不虚此行。说来当代太乙七剑已经只剩下五剑了,大师兄张灵枢如今下落不明,三师兄张天机游历南疆,已经杳无音信八年了。 扶风道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张清净,你那两个弟子,如今?”张清净原本是咧着嘴笑着看戏的,闻听此言,老眼突然浑浊。随后便是洒脱一笑:“他们俩啊,灵枢自斩修为,跌落先天了。我让照顾他的若虚去拿他了。天机那孩子自打八年前下山之后,便再也没了音信,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如何了。” 闻言扶风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张若虚?他二十年前的伤还没好吧?你让他去?”张清净呵呵笑道:“我让长老一级的人去抓,给足了面子了。魔教那边,不也是派了由西均?” 在场众人除了小辈,其实各自心下都有数了! 张若虚当年乃是先天境内数得着的高手,直到后来那一场大战,境界跌落。张若虚心灰意冷,留在山门做了个执事长老。至于由西均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两边派出这俩人来捉拿,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了。 只见扶风道人拂尘一甩说道:“身为死对头的两派竟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倒是一段佳话了。”张清净摆摆手,专心看向挨揍的八人。扶风道人只是说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倒是一直没变,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修的什么道。” 张清净并未开口,只是苦笑。 张若虚返回太乙之后便禀明了张清净具体状况,只道是有高人相助,也亏得张若虚没来,若是来了自然便认得出挂在树上的江无。 此时自树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风与叶相戏之音,艳阳高照,地面之上的碎影一晃一晃,好像拨动了岁月,更好像送别了少年。 这一幕瞧着虽然好笑,只是在场不少老人都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师长是如何的爱护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早已从被爱护的一方成为了爱护的一方。谁小时候没挨过几顿揍呢? 时光本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突然,一声怒嚎传来,正是摘星道人。众人一下子被牵引了心神,看向那边。 江流被北辰道人抽到一半,突然身子竭力往前挪了一些,只见江流从怀中掏出一个偌大的香瓜,大牙一下子啃在上面,随之就是咀嚼声传来。见状北辰道人都已经蒙了,只见北辰道人停下了挥动的手,直撮牙花子。 “我说,你小子还挨着抽呢?你还有心情吃?”北辰道人询问道。只见江流说道:“反正打都已经挨了,不能亏了自己。”闻言,一同挨揍的另外三人都是闭上眼表示赞叹。 而树下的摘星道人已经看蒙了,这弟子受的太妙了,这简直就是个人才!!! 随后就是那一声咆哮,香瓜被摘星道人抢走,随后摘星道人吼道:“继续!” 第八十一章 尘歌再起向征程 另一颗树的枝头上,雷光阵阵,张于垒抽的兴起雷法都用上了。 北堂玄终于是悠悠转醒,只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慢慢睁开一双桃花眼,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不知多少弟子正望着他。 一时之间疑惑涌上心头,我不是扛着师弟跑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随后他头一转瞧见了呲牙咧嘴的江无,便口齿不清的问道:“师弟?你趴着干嘛?咱不是下山了吗?”只见江无伸手指向在下面啃香瓜的摘星道人,北堂玄顺着江无的指头看去,瞬间一段记忆涌出来。 对啊,我被师叔给抽了一下,旋即他开始疑惑,怎么师叔抽了我一下我就晕了?突然北堂玄猛然惊醒,因为张于垒见北堂玄醒了特地给他补了一下。 一道紫雷抽在北堂玄屁股上,那酸爽,北堂玄五官瞬间挤在一起。随后又是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真武山。见北堂玄终于开始惨叫了,一同挨抽的另外七人露出了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 这一手的的确确下手不轻,张于垒作为神霄多年掌刑,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轻。 约莫半柱香后,这八人才被放下来,只不过他们都站不起来罢了。陈玄离在一旁说道:“扶风道友,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扶风道人早已知晓这几人为何被吊起来打,只是她并不觉得几位师弟做错了。 江无有气无力的对摘星道人说道:“师傅,我们真没吃多少~再说了,几个瓜果,您至于嘛您,师兄都让您抽晕了。” 只见摘星道人跳起脚来骂:“这是师傅用来赔礼的东西,这可全是灵果啊,师傅的老底都在这上面了。你们这群小王八蛋,偷盗还敢狡辩!” 随后摘星道人说道:“适才得胜,便敢如此行事,你们骄纵狂妄!”闻言众人也是不说话。 随后只见张百行走到神霄三位弟子身前,轻咳了两声:“知道为什么挨揍吗?”只见冷小陨说着:“师叔,知道了知道了。”张于垒闻言问道:“哦?那你们说说,错哪了?”杨朝露揉着屁股说道:“回禀师叔,我们不该喝酒!” 岂料张于垒立刻打断说道:“错!不是不该喝酒,是不该喝我的酒!”赵云霆苦笑着说道:“师叔,其实我们没打算喝,只是您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直接把我们强扭做贼了。以您的性子哪里会听我们解释,倒还不如先占点便宜再说。” 闻言张百行竟然罕见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没准是真的。再说了,你们几个还算讲点义气,跟真武的人同进退。”张于垒也说到:“兴许就是师叔我错了吧~” 什么叫做兴许是你错了?若不是他们几人当机立断先占了便宜再说,这顿打就真的白挨了。神霄三人都翻了个白眼。 此时,云崖道人说道:“此回小惩大诫,尔等须铭记在心,来人将他们送到东药阁修养。”随后十几位知客弟子走上前来将八人送到了真武殿东侧的东药阁,此地多是炼丹学医之道人,他们几人这点伤,很快便可痊愈。 被抬着走的时候,江流还在那喊:“师叔啊,师叔!我们还没吃饭呢,您得记得帮忙把饭送来啊~”云崖道人与摘星道人等人都是扶额无言。扶风道人倒是难得的笑了:“这小子,的的确确有点意思。” 八人中,唯有杨朝露与白雪妍受伤最轻,她俩都是女弟子,平日里也是可人懂事,所以对她们俩自然下手便要轻上些许。 八人被抬到东药阁二楼,一字排开趴了一排。只见江流冲着神霄三人比了个大拇指说道:“三位,真爷们儿!”杨朝露说道:“你小子,我可不是爷们儿!”江流便又说道:“杨师姐,真娘们儿!” 杨朝露一个白眼翻过去,江流一边呲牙咧嘴一边笑。江无也是在最左侧笑,一旁的北堂玄也是笑的开心。燕留痕倒是一脸懊恼:“唉,平白无故挨顿揍~”白雪妍小声道:“对不起诸位师兄师姐,是我害的大家挨揍的。” 真武这边人没开口,反而是神霄那边人先说话了,冷小陨说道:“白师妹不必如此,有酒一起喝,有打一起挨,这才是好朋友嘛~”杨朝露也是笑着说道:“没事的,白师妹不必挂怀,我们喝酒也是自己选的,不喝也是挨打,喝也是挨打,还不如喝呢~”赵云霆也是说道:“没关系,不是大事,在神霄也是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 燕留痕说道:“算啦,谁让我就你一个师妹呢~”北堂玄与江无不约而同的摆摆手,只有江流呲个大牙嘎嘎乐:“不是我拿错了酒,未必都有这顿揍,关你什么事,全怪我!”所有人都给了江流一个大白眼。 外部众其他门派的人在真武期间,这几人都未曾再出现。实际上他们的伤三天便已经大好,众人正在收拾行李。 经过商量,如今的江湖各自事情层出不穷,北堂玄与白雪妍以及神霄三人将会下山走江湖,正式开始闯荡江湖。至于江无,燕留痕,江流三人便是按照原计划北上参军,见识一下北蛮风光。 在走之前,他们要收拾收拾,并且也有些话说。白雪妍泪眼婆娑的叮嘱着燕留痕:“臭师兄,战场之上不比在家里,你千万要小心。”燕留痕笑着摸了摸白雪妍的头说道:“放心,师兄可是有来头的,不会有事的,等我当了将军回来,那时你也成了江湖大侠,咱们再见。” 白雪妍转头转向江无说道:“江大哥,拜托你照顾师兄,你我从不担心,我有直觉,江大哥你是做大事的人,不会夭折的。”江无笑着点头说道:“小白放心,我等都不会有事!”至于江流,白雪妍还未曾开口便抢白说道:“放心吧,我死了你就是辈分最小的了,那必然不能让你辈分又降回去,这个小师弟的名号我是占定了的。” 闻言白雪妍擦了擦眼泪锤了江流一下,破涕为笑。至于北堂玄便是对三人拱手,只是说道:“你们参军师兄绝无意见,只是你们不能像是非师兄那样死在战场上!不然我可会去北蛮走一趟的,如果你们出了事,我发誓绝对要把北蛮打个对穿!” 虽然语气温和,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北堂玄这句话蕴含的杀气有多重!江无三人也是抱拳说道:“师兄放心。”江无还笑着说道:“等我回来,肯定要和师兄打上一场!”北堂玄拍了拍江无的肩膀说道:“我等你回来。” 神霄三人中冷小陨和赵云霆都是说道:“等你们回来,咱们也一定要打上一场!”江无再次抱拳说道:“一定!” 在无人所知的情况下,这八人便自顾自的偷摸溜下了山,伴着山间风,云中阳,两拨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第八十二章 少年念其只心暖 天地舒朗,山路崎岖,飞禽引道,山兽俯从。 在人们发现原本躺在东药阁哀嚎的八位年轻弟子消失时,他们早已离开了真武山了。 当有人急匆匆的前来禀报时,众位道人皆是并不惊讶,神色如常不曾有任何诧异之色。云崖道人负手在后,淡然笑道:“孩子们大了总归是要走的,这谁也拦不住。”摘星道人抚须微笑,北辰道人小饮一杯,扶风道人拂尘轻甩。 一旁尽收眼底的陈玄离对身边小童说道:“让他们几个也下山历练去吧,三年之后再回观。”小童恭恭敬敬做道门稽首,随后一溜烟跑向玄清观众人所在之处。 山外,江无三人对真武山遥遥行礼之后,转身上马便往北州行去,此去路途不远。约莫只需三日便可到达。 燕留痕提议在距离北州不远的沉香县略作修整,江无与江流二人并无异议,原本若是没有真武这一档子事儿,他们原本就要在沉香县会面的。 沉香县在北州外二十里处,两日半之后三人便到达沉香县,只是如今的沉香县已到处都是官府通告。如今大战在即,前来参军之人剧增,地广人稀的沉香县自然便成了北州的临时运兵之所。 现今的沉香县旁的事务可能没有,但客栈却是到处都是,江无他们住的是靠沉香县北的云来客栈。云来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位姿容极佳的少妇,为人八面玲珑,上上下下打点的都十分之好。开客栈的心知肚明,这位老板娘惹不得,可那些走江湖的,行军的自然不晓得这些。 江无三人刚刚进门便正好瞧见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一名身着麻布衫的江湖人笑眯眯的靠近柜台说道:“老板娘,来两坛竹叶青。”随后便斜靠在柜台边,只见老板娘十分利索的取下两坛竹叶青,往柜台上一送,那江湖人伸手便来接,那一只手正好就摸在了老板娘光洁嫩滑的手背上。 却见老板娘脸色微微一变,却也并未说什么。那江湖人见面前女子不多言更是大胆起来,说道:“老板娘,你瞧咱兄弟几个喝这酒也无甚滋味,明儿个就要去参军了,不如老板娘过来同饮,也算是给我们兄弟几个送行了。” 却见老板娘微微一笑:“小妇人有要事在身,一时之间走不开,只得谢过这位大侠好意了。”那江湖人面色更是轻佻,随后说道:“能有什么要紧事嘛,就小饮一会儿,不耽误的。”随后那手就摸向老板娘的玉手。 老板娘并未开口,只是维持着笑意,柜台下如玉般的纤纤玉手泛起碧绿的光泽。 正在这时,一声骂声传来:“喝你奶奶个腿!”一道黑影瞬间到达柜台,一脚直蹬在那江湖人胸口,直接将人蹬飞了出去,飞砸在地,砸坏了两张木桌。老板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一个玄衣青年将二两银子放在柜台前,说道:“这是赔的钱。” 见状,老板娘也不说什么了。那黑影自然便是江流,那玄衣青年,正是燕留痕。却见江流‘锵!’的一声抽出背后黑刀,朝砸在地上的江湖人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么喜欢喝酒啊?那老子说不得要把你舌头割掉!” 一旁桌上站起二人吼道:“休得伤我弟兄。”此二人抽刀正欲动手,只见客栈门口的江无突然就站在他们面前,很是利索的就是两拳,直接把两人砸飞出了客栈,此二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江无沉默着坐下来,看向江流那边。 只见江流呲牙朝这边走来,那江湖人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跪地求饶:“大侠,大侠我错了,小人一时色迷心窍,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小人吧。”江流不屑的呸了一声说道:“你要是跟我硬到底,老子说不得还饶了你,现在嘛~” 随后只见江流黑刀插在桌子上,单手提起那江湖人,往店外甩去,紧接着又是食指虚点,几道黑光打在江湖人大穴处,封了这人的经脉,让他从此只能做个废人。 见江无轻轻点头,江流便知大哥这是完全认同自己的做法,不由得也得意起来,收回黑刀便往柜台走去,大大咧咧的说道:“对不住啊这位大姐,打坏你家桌子少许。”随后江流就往怀里掏去,老板娘急忙说道:“少侠不必了,方才打坏桌子的钱,这位少侠已经付过了。” 燕留痕白了江流一眼随后往江无那里去了,江流憨厚一笑随后说道:“这样啊,那住宿的钱他没付吧?”老板娘轻轻摇头,见状江流呵呵笑道:“那就好。”随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板娘面前,接着说道:“三个人,三间房,外加一顿饭,这些够不够?” 老板娘面色微微有些急促,咬着红唇,随后说道:“三位,钱就免了,适才三位为小女子出头,就当是小女子为三位的谢礼。”江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坐在旁桌的燕留痕抬手说道:“在商言商,钱得给,饭得吃!”见燕留痕这么说了,江流便将银子放在柜台上,转身大步而去。 此时此刻,客栈寂静,不曾有人出声。而江无声音平静道:“适才那种事情,竟无一人站出来,可见这客栈内,没什么好汉!” 此言一出,江流也是神色轻蔑的一扫而过,客栈众宾客无有敢与江流对视之人。 不久之后饭菜上齐,三人似乎是饿死鬼投胎,用风卷残云来形容毫不为过,似是几辈子没吃过饭。 这就是少年意气!老板娘看着面前不远桌子上正大快朵颐的三位少年侠客,面前仿佛浮现出一幕幕场景,有些是回忆,有些是深夜梦回时分见到的事。 少年行于江湖,问心无愧,义字当先;若见人间不平,愤然出手,悍然相击; 不贪江湖虚妄,红尘潇潇,望尽天涯;但求心中快意,言念其人,五内俱暖。 第八十三章 暮霭遮天星点灯 入夜时分,三人安静坐在各自房内,不约而同的未曾发出任何声响。 窗外沙尘飞扬,席卷了夜色。朦胧中被遮盖的这一方天地突然出现了一小簇火光,虽不耀眼,却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夜幕中。 云来客栈不论内外都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老板娘鹿遇敲响了江流的房门,紧接着就是一个声音传进屋内:“少侠,可添灯油?”江流打开房门,笑着说道:“麻烦老板娘了。”鹿遇笑着摆手,随后小步走进房门,径直走到桌前。面对着江流附身取下灯罩,在油灯的光辉下,一抹雪白与极深的沟壑自然而然的入了江流的眼。 江流鼻尖微动,似有若有若无的异香直直往江流脑子里钻,一时之间有些许燥热。鹿遇玉手缓动,身姿婉转,仅是添个灯油,却是极其摄人心魄。见江流毫无任何异动,鹿遇不禁心内赞叹。 江流说道:“换好了不?麻烦老板娘去给我那俩哥哥也加一下吧,他们或许也缺了。”鹿遇面色突然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少年人,内功极深! 不敢有其他动作,鹿遇自然是款款起身。轻飘飘的出了房门,为江流带上房门时,鹿遇幽怨的看了江流一眼,那眼神让江流心内一酥。 却见江流取来一壶冷水,大口灌下方才觉着心里好受了些。旋即他再次看向窗外,不再有任何动作。 鹿遇敲响了燕留痕的门,同样的说辞,同样的询问,燕留痕只是回复:“灯油尚可,多谢好意。”燕留痕给她的感觉如同云中大鹏,那目光便让她有些许心慌,她自然不敢强留。 随后就是江无,还未敲响江无的门,鹿遇的手便有些许微微颤抖,面前这间屋子住的人,更是不简单。她一时之间竟有些退缩,待她整理了一番心神之后,她还是敲响了江无的门。可房内并未有任何声响,正当她要再敲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老板娘何事?” 老板娘大惊,小手轻拍着胸脯,一边埋怨道:“少侠,你吓死我了。”江无微微一笑:“老板娘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吓到,老板娘在这里开了这么久的客栈,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鹿遇瞳孔微微一缩,旋即娇笑道:“少侠说笑了,奴家一人在这生活,受过的委屈不知多少,奴家一个弱女子有苦说不出,又有几人知晓呢?”随后小嘴微瘪,我见犹怜。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江无说道:“白日里,我那兄弟平白出手,倒是给老板娘带来了一些麻烦,是他画蛇添足了,我代他给老板娘您赔个不是。” 鹿遇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江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道:“老板娘这一身功夫,应该都在这手掌之上了。”鹿遇急忙挣脱说道:“还请公子自重!”江无笑道:“自重?那也得老板娘你先自重,若你自重,又怎会去引诱我那兄弟,还给他们房里都下了迷药?” 鹿遇脸色大变,她完全不知道面前这人是如何发现的,这药千金难求,根本让人无所察觉,药性缓慢,哪怕是老江湖也是极难分辨出来。 正当她失神之际,一柄银色小剑已经对准了她如玉般的脖颈,江无说道:“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想你会看见自己的脑袋掉在地上。” 鹿遇只觉手腕处一股难以言说的劲力在她经脉里肆虐,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没法做出任何反抗。眼见着鹿遇不开口,江无剑指正要划动,鹿遇急忙开口:“少侠且慢,且听小女子慢慢道来。” “你就这么说即可,我听着,不过你只有半柱香!”江无剑指未松,就这么盯着鹿遇。鹿遇心下暗恼:‘这人瞧着根本不像是初入江湖的少年人!’ 整理了一下思绪,鹿遇开口道:“奴家是北蛮人士,多年以前嫁到了中原,夫君是中原人。原本我夫妻二人逍遥自在,遍历河山。后来奴家族里来了人,将我夫君捉了去,奴家打他们不过,只得任他们摆布。他们让奴家在这沉香县驻扎下来,时不时为他们输送一些情报。平日里奴家性子直爽,在这边便是伪装下来,凭借着一身功夫,倒也在这边扎下了根。” “近来北州那边已经开始彻查北蛮人,奴家有幸逃过追查,只是还有些许人没法子,今夜便是他们的撤离之机。族里已经暗中派出几位高手偷偷越过边境杀来此处,他们会在沉香县杀戮一番,随后将那些族人一起劫走,顺带取走情报。如此一来北州那边只会以为是战前袭扰,不会多想情报泄露之事。” “至于为什么要迷晕少侠你们,奴家说心里话,你们白日的所作所为,让奴家不忍看着你们被杀死。但你们武功着实不低,奴家没把握打晕你们,只得出此下策,等夜深后便把你们藏起来。” 言罢,鹿遇闭上了眼睛,静待江无发落。江无一直用大梦心法在感知鹿遇的精神波动,见其平稳如常,心下便不再多生疑虑。 鹿遇见江无久久未做出动作,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仗义剑依然悬停在其脖颈之前,她瞪大了双眼瞧着江无。江无背对着她,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能给你把你夫君弄回来?你还会给北蛮那边做事么?” 闻言,鹿遇如遭雷击,旋即迅速反应过来,鹿遇右手放在左肩,单膝下跪道:“若少侠,能救得我夫君回转,奴家愿粉身碎骨报答。少侠说一则一,奴家绝无二话!” “那就好,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江无呵呵笑道,随后收回仗义剑,自顾自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鹿遇也跟了进去,问道:“那另外二位少侠,他们中的迷香是否要解开?”只听江无的声音传来:“你那点香对他们没什么用!” 若是如此,那这三人的武学境界,至少也在一品以上!鹿遇这才真正感受到江无方才所说的话的分量。这小小的客栈,竟然有三个一品江湖客。突然,鹿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前这几人的年纪?更是让人觉得惊恐,莫不是有仙家下凡? 整理了一下思绪,鹿遇说道:“少侠,你们是不是知道了我族会有人在今晚过来?”江无没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嗯!” “他们是走的贺兰山,我们从那过来!” 此言一出,鹿遇悄然退出房间。 沉香县外,滚滚风尘,已至近前! 第八十四章 大漠月下敌胆寒 暮霭沉沉,萧风瑟瑟。 原本宁静的沉香县,不知从哪里飘出笛声,低沉婉转,似如女子低吟哭泣。 此刻沉香县口已落下六道身影,听着这笛声,只觉心下一阵气血翻涌。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杀!”为首人影冷冷地吐出一个字,随后六人一同,冲向笛声飘扬之地。 云来客栈内,三位少侠已不知所踪。 若从客栈之外看去,便会看见圆月之下,三道人影静静地迎着夜风站立在屋顶之上。当中一人身形修长,手中横笛,曲调婉转哀怨。 另外二人一人手中紧握亮银长剑,一人手握漆黑长刀。“呜!”一声脆鸣,怨曲突变,突然变得杀意四散,分明是笛声,却如同战鼓敲响,声声惊心动魄。 “首战自此时开始!”燕留痕笑道,随后一个偌大的气旋太极自云来客栈屋顶展开。塞外六人自然是停在了客栈不远,瞧见了那滚滚如潮的气旋。 “兀立大人?”一人开口便被打断,为首之人兀立双目赤红,浑身肌肉虬结,缓缓开口:“兀一何在?”兀立身后一大汉单掌抚胸道:“属下在!”“兀一至三,杀掉那个放出气旋的人,兀四兀五,杀掉那个黑刀人。至于那个吹曲子的,我来了结他。” 兀一点头,随后看向其他人,见其他人缓缓点头,只见兀一突然整个人如同失控猛虎,直冲云来客栈。 兀二与兀三二人抽出大刀,一左一右护在兀一身前,直扑云来客栈。兀四同兀五二人迈开大步,就这么缓慢走向云来客栈的另一方向,因为黑刀客已在那处等着他们了。 沉香镇紧靠塞外,如今已入秋,风沙漫天,滚滚黄风中居然有一队军士,夜急行军! 兀立不曾有任何停留,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爆射向云来客栈的屋顶,却见屋顶那人,不急不忙系挂横笛于腰间,又掏出一个葫芦大饮美酒。 “死到临头,还有兴致饮酒?”兀立狂放的声音传来,只见那个看起来跟羊崽子一样的少年露出一口洁白大牙笑道:“当然,不喝点酒,我怕我留手,没把你打死!” 猛然间,兀立瞳孔一缩,只见一道鬼魅影子已至身前,他只看到一只拳头往自己眼睛砸来。转念之间,兀立右臂手肘抬起格挡。只突觉被山岳横击,整个人原本如同炮弹般射向屋顶,还未至,便在空中被人一拳砸回地面。 “狗杂碎,力气还真大啊?”兀立抬起头来咬着牙说道。方才那一拳,让他觉得有种失落于猛兽群之中的恐慌,对他这种勇士来说,这是一种莫大侮辱! 这种感觉让其狂怒,暴躁不堪。不过兀立的战斗之血气一下子便升腾起来,面前这个看起来不甚壮实的中原人,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对手。 通常善音律者多以内劲声波为攻击手段,极少有人具备强劲体魄,而面前这人,体魄强韧至世上罕见! 江无已然飘然落在地面之上,笑言道:“本来在祁连山你们就该死的。”闻听此言,兀立惊怒道:“你们早就发现了我们?” “当然,你们不是还有一队人去往北州西城处潜伏了么?”江无笑道:“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被北州将军带人抓住了吧?若不放你们兵分两路,我们也没法把你们一网打尽了。若是你们分兵,那我们倒是有八成把握让你们全部死在这里!” “你这狗杂种!”兀立怒吼道,这一声咆哮,惊醒了整个沉香镇,无数声响一时之间传来。 只见兀立自腰间取下缠绕着的铁鞭,一鞭甩来,恐怖的气浪带起一阵狂风。只见江无喊道:“仗义?”一道银光自江无袖间激射而出,直奔兀立咽喉而去。这一手直让兀立亡魂皆冒,双臂大甩,甩出去的铁鞭迅速回转,围绕着旋转着的兀立形成了一道旋转罡风,笼罩了兀立整个人! 只见如同黑夜流星的仗义剑,被疯狂旋转的罡风弹飞到了空中,仗义有灵,竟然不进攻,就这么悬停在空中,仿佛在盯着兀立。 “哟,这是跳舞给鬼看呢?”江无嗤笑道。兀立闻听此言,并未停止旋转,只是身上的罡气突然变得狂烈。突然,江无猛然一惊,侧身一闪,只见江无背后木桩瞬间多出一道极深的刀痕! “罡刀!”江无猛然意识到,只是不曾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有如此手段!而且这罡刀无色无相,极难察觉,只得依靠本身的灵觉来察觉。稍有不慎,一击便是重伤! 罡气中的兀立眼见着自己射出的罡刀竟然一刀都没有命中,不由心头涌上一股子无力感,这是他的压箱底本事之一了,攻防一体,不说独步天下,也可以说是顶级招数了。 渐渐地,兀立停止了旋转,罡气一减弱,仗义剑瞬间激射过去。兀立早有察觉,两个后翻,堪堪躲过了仗义的追击,只是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江无慢慢朝兀立走去,边走边说道:“以力量体魄见长的北蛮族人,竟然如此精通技法,可见你在北蛮族中,地位一定不低啊。” 只是一个瞬间,两个人身影瞬间碰撞到了一起,两人罡气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交织声,江无左腿膝顶于兀立腰身,兀立以右腿猛提抵住。随即只见江无迅速左腿猛踏地面,右腿一个高扫,兀立仰身向后一闪,随即左腿正蹬在江无的腰身上。 “噗!”只见江无吐出一口血后退三步,江无只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涌,不由得说道:“你力气真是不小啊。”兀立见江无后退吐血之后没有任何迟疑,竟然又冲了上来,不由得来不及反应,只得旋转身体,做出一个后翻迅速拉开距离,躲开了江无那迅猛的一拳。 兀立深知,面前这个人的拳头绝不能硬接,一下子挨实了,很可能会出现大问题!只是他刚刚抬起头,便见到江无的左拳已到了他面前。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这一瞬间跨越这段距离! 这是兀立的第一想法,随后他便了然,方才江无那一拳,根本就是一拳不中,冲锋之势不减,所以愈来愈快,很自然的再次递出一拳。只是实在战场中,这样的打法,很容易被人抓住破绽从而被重伤。可面对这种捉对厮杀的情况,反而具有奇效! 这就是江湖人考虑问题与战场上的人的区别,一个考虑的是群战,一个考虑的是捉对极限厮杀! “砰!”一声闷响,兀立整个人被这一拳砸的瞬间砸入一座草棚内,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沉香镇都能感受到微微一震! 江无呸出一口鲜血,在黑夜中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 第八十五章 真武三灵初显身 沉香镇如同浪潮滚涌,自四面八方都涌出来不少人。这些人中,有不少的江湖客,同样也有不少前来参军的青年百姓。 他们大多是被那一声咆哮惊醒,当他们看清面前状况之后,不由得都有些被镇住。沉香镇三片空处,有两处打的烟尘四起,至于云来客栈前的空地,只余下一个人在那站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被砸飞的兀立一时之间并未发出声响,江无死死盯着那边,他能感觉到,兀立还有一战之力! 另一边的燕留痕,整个人如同被气团包裹,整个人周遭如同棉花一般。兀一等三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似乎被死死缠住。但凡有一下能对燕留痕造成伤害,他们都不会如此狂躁,燕留痕于气团中央不停地耍着一套不知名剑法。 一时之间,兀一三人不知该进还是退。他们显然也是察觉到兀立大人似乎不敌那边的中原人,便想着先丢下这个乌龟壳子,先去相助兀立大人。 燕留痕几乎是瞬间便察觉到了这三人的气机指向,只见他将剑插在地上,双拳紧握,双臂一震。那个十分巨大的气团,突然裂成三个,分别朝兀一三人分去。 兀二兀三使兵器朝气团双臂一甩,这柔软的气团,竟然发出来“浜!”一声脆鸣,兀一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砍在了金铁之上? 眼见气团越来越近,兀二兀三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硬抗,可他们显然是误会了。只听两声沉闷的声响,兀二兀三直直喷血倒飞了出去。燕留痕微微一笑,本来以为还得耗一阵子,他笑着说道:“你们自己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只见他迅速抽剑朝兀一指去,剩下的那个气团,速度猛然快了很多。兀一一惊,只觉恶鬼吹颈。只见兀一手上白色拳套白光大盛,只听得一声脆响,那气团被生生撕裂,而兀一手上的拳套也破损了一大块。 “哟,还有这么好的宝贝呢?”燕留痕笑道。声音从兀一侧面传来,兀一浑身只是一抖,便看着自己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 兀一,阵斩! 燕留痕此刻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随后吐出一大口淤血,一开始防御让他其实受了伤,只是他暂时全压制住了。这三人三个一品,力量大的出奇,若上来直战只怕他会重伤!所以他使出了摘星道人的看家本事,大周天功。江无那边率先取得优势,给了他难得的好机会。 剩下这二人,他自信仅凭余力,能够应付。 思绪到此,兀二已经冲了回来,在燕留痕背后手中大刀直直当头劈下。燕留痕周身轻轻一震,转身一靠,径直靠进了兀二的怀里,兀二被这一下硬生生的砸了出去。那大刀就这么脱手,砸落在地,只见燕留痕呵呵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方才瞧着仅仅是贴身靠这简单的一下,而兀二的感觉可就不止如此。那一靠,刚猛无匹的力量迅速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浑身如同灌铅,重于千斤,整个人仿佛置身泥沼中,根本无法脱身。 若是往常,这种普通的招式,根本就没法给他造成这样的压力。“纯阳真解!”兀二用一种狂躁的语气说道。燕留痕瞳孔一缩:“你们为何会知道纯阳真解?”只见兀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多年以前,我参与过围杀一个中原高手,那人也会这一招,他应该跟你是同出一脉吧!” 闻听此言,燕留痕心念电转,忽然一个身影定格!是非师兄! “那人被兀突将军亲自砍下了头颅,哈哈哈哈,你也不会例外!”兀二张狂的大笑。燕留痕面无表情,双目泛着死一样的宁静,只见他右手一挥,兀二的头颅便滚落在地。“我会亲自砍下那位所谓的兀突将军的头颅!” 丢下这句话,燕留痕往江无那边飞掠而去。 兀三方才已脱离,径直冲向了江无这边,他与兀二分兵,他们各自觉着剩下的情况,他们应付还是没有问题的。他还不知道兀一兀二已成为燕留痕的剑下亡魂。 厮杀之间,就是毕其功于一役,很小的时候,在皇城之内,他对这些都是有极深的印象的。 此时,江流那边,三人身影疯狂交织,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江流的左臂无力的垂下,兀四的右臂自手肘往下被齐整砍断,鲜血如注。兀五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兀五人在何处,该处便充斥着一股子血腥气息。 江流背上也是一条巨大的血痕,江流周身的衣袍早已破碎的不成样子。他与燕留痕和江无不同,他一上来就是疯狂的生死搏杀,面对兀四兀五这种北蛮高手,以他的实力若不以伤换伤,根本没可能获胜。 他不像燕留痕,一品之中俯视无敌,他也不像江大哥,先天高手都未必是其对手。他只能凭借着自身对于鲜血的敏感与自幼训练出来的本能去厮杀,去搏命! 兀四与兀五,心下绝对是心惊大过恐惧,面前这个中原人杀意四溢,且如此年轻。若中原的年轻人是这种样子,那北蛮大计决计不可能成功。 那种疯狂让人心生恐惧,完全就是搏命,但不是一昧的找死,江流的以伤换伤极为巧妙,面前二人的伤加起来是要比他重的。 江流的左手暂时是废了,所以兀四与兀五,都在疯狂的找机会想直接砍断这只左手。江流深知这一点,故此他将腰身拧转,左臂随着惯性轻微甩动,那幅度似乎就是在无声的嘲笑。兀五双手猛地抓向江无那只左手,眼见着即将触碰到,突然肩头感受到一股大力,将其拉了回去。 兀五往右转头看向兀四,忽然一股阴风袭来,一柄黑刀就出现在刚刚兀五所在之位置。兀四若没有拉回他,兀五方才绝对被一刀砍下头颅! “你刚刚打算用你的左臂换我一条命?”兀五咬牙道。江流嘶哑着笑道:“你的贱命,换爷爷一只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大气魄!好大杀气! 第八十六章 三笑徒然当一痴 无形气浪四处弥散开,刮得人脸上生疼! 兀立已从被砸塌的草棚里爬了出来,自他身上四处弥散开狂暴的无形气浪。 此时,江无右手如钩,死死的抓着兀五的脑袋,兀五双目无神跪在地上。江无说道:“这人为了救你,跟我搏命呢。”兀立道:“作为家族近臣,为兀王大族尽忠本就是他们的宿命。” 闻言江无面色一僵,随后缓缓道:“那这种宿命,不是太可悲了吗?”随后他右手一甩,兀五被横丢了出去,整个人砸在地上,滚了几米。 燕留痕瞧着这一幕,不禁感叹,那等恐怖的力道,江无到底留手多少,没人知道。 适才兀五踢刀冲向江无,仗义瞬间拦下飞来的大刀,只是浅色银光一闪,那大刀便被击成了碎片。兀五也几乎是瞬间被江无抓住了手腕,这期间被击飞的碎片划伤了江无的右肩,也划破了兀五的额头。 原本江无是不会被碎片击中的,兀五在冲过来的空中,单腿一甩,硬生生以真气甩过来一道碎片。那碎片来的匆忙,江无只得匆匆闪避,不曾来得及铺开罡气。故此右肩被割裂开一个大口子。 江无自然不会放过兀五迟滞于空的机会,抓住其手腕,单臂上提。狠狠下砸! 只是一声闷响,兀五就被横砸在地,又是一声闷响,再次被横砸到另一边。就这么砸了四五下,兀五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原本以为不曾剩下什么抵抗能力的兀五,却强撑着爬了起来,给了江无下巴一拳。江无一时之间有些懵,只得对兀五说道:“我今天晚上两次栽在你手里。你倒是条好汉!”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曾经在祁连山发生的事,面前这个兀五,并未参与。 兀五那一拳过后,嘴里汨汨流出鲜血,伴随着不受控制轻咳。兀五跪倒在地,双目渐渐失神。江无知道他是在给兀立拖时间,不让自己追击。不可置否,他很成功。 “有什么可悲的?这是天命!”兀立狰狞着说道。随后衣袍鼓荡,一道道真气激射出去,有在一旁观战的江湖客,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这真气击飞了出去。斜躺在地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的江湖客都面色惊恐,不由得开始四散往外退去。 兀立也没有再出手,他瞧见江无的眼神了。若再出手,江无只怕就会出手拦截了。到时候给江无可乘之机,反而不美。 这些渣滓,能杀就杀,不能杀,也不必放在心上。 “照你这么说来,祁连山下的庄户,男人被你们屠杀,女人被你们用来泄欲,这也是他们的天命了?”江无面上竟然诡异的露出了笑意。兀立一脸不以为然:“当然,那是你们中原人的荣幸!” “好!”江无身影瞬间消失,一股更加张狂庞大的气浪如同蛟龙出海,席卷了整片空地。不少稍微靠近些许的江湖客被直接震飞出去。在兀立惊愕的目光中,他听到了江无的冰寒彻骨的声音:“那我今天打死你,也是你的天命!” 在一片朦胧中,兀立只觉意识模糊,突然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在惊恐中被甩飞出去。“这是大梦心经!”随后只见两道青色指劲打入兀立涌泉,天泉两穴。江无平静的声音传来:“这是天罡指,风云昭!” 江无双目赤红,双腿猛蹬在地面上,整个人如同炮弹激射向兀立。却见江无单手作刀,一刀横劈在兀立腰身上,兀立猛吐出一口血,浑身止不住的抽搐,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这是心王刀意!” 随后就是一腿顺劈在兀立背部,兀立瞬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砸在地,掀起了大片的烟尘。 “燕小七,去帮小流!”正在发愣的燕留痕听到江无的声音,不曾犹豫,迅速奔向北边。 此时兀立已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左脚猛踏,方才四散的气浪迅速凝集,兀立抬手一吸,那铁鞭迅速发出‘咔咔’声。不多时,一杆长矛已经出现。 “你居然还有一战之力?”江无怒笑道。他可没有半分留手,面前之人的确肉身坚韧难以想象。 兀立沉默着一矛飞射向江无,这一矛奇快无比! 江无剑指一划,仗义剑便飞若流光,意欲拦截此长矛。仗义剑的银光却被死死的卡在铁矛周边,见状江无明了,兀立这是把自身的罡气附着在了矛上。这应该就是他最后的杀招了。 江无冷哼一声,竟然迎向了长矛,兀立亲眼看着长矛捅进了江无的右胸。只见江无周身筋骨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诡异声响。“这叫错身术。”江无的声音传来。 他深知这一矛自己气机已经被吃死,避无可避,不如硬接! 只见长矛被硬生生从江无体内拔出,江无嘴角也溢出鲜血。江无毫无任何退势,就这么到了兀立近前,兀立根本毫无反应。甚至他还停留在上一秒的狂喜中。 江无一腿扫向兀立双腿,兀立瞬间横在空中,江无以肘作锤,兀立整个人瞬间被砸在地上。江无抓住兀立的发辫,一把横砸在地,如同兀五一般,不过兀立被甩砸了足足十下。 依稀能听到头皮撕裂之声,江无看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粗气的兀立,不禁惊讶,这样居然还活着。不愧是以体魄见长的蛮族人。 “这是你的天命,蛮族入侵,败走而亡,这也是你们的天命!”江无平静的说道,“曾经,我只是想参军抵挡你们的入侵,并没有想过一定要把你们如何。直到我在祁连山看到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把孩子火烧啖食,你们把男人戏耍残杀,你们把女人凌辱致死。我当时其实想不通,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庄户,他们做错了什么?” “透过你的天命一说,我突然觉得或许你说的也不错,那么我活生生的打死你,自然也就是你的天命了。我在祁连山没敢出手,选择将你们一网打尽,这是我的选择,让你们多活了几天,这也是你们的天命。北蛮贪婪,无端入侵,你们的死活,早已注定。” “我会杀到草原上去,亲自烧毁你们的王营,让你们看看,南方的这片土地上,都是些什么人。”说到后面,江无的语速已经十分快速,语气也是十分急促。 江无往后看去,只见燕留痕与江无各自提着一个头颅往兀立走来,兀立睁大了眼睛,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个人。 江无附身一拳砸在兀立脸庞之上,兀立整个人脑袋被砸扁,一身精气如同泄气的皮球。江无放生大笑,燕留痕与江流对视一眼亦是放声大笑。 释然的笑声响彻夜空,惊醒了整个北州! 第八十七章 江湖多情女子烈 三位少年郎沐浴在月光之下,人人身上沾血,周遭无一人胆敢靠近这三人。 唯独有云来客栈的老板娘,鹿遇,缓缓走上前来说道:“少侠,此番,我不曾有任何阻拦,万望少侠不可忘了你我之约。”语气中带有七分的敬意,三分的畏惧。 江无声音清澈,抱拳道:“老板娘放心,不过你得再帮我一件事。”鹿遇双目晦暗,低眉道:“少侠请讲。” “这些人死在我们手里,但潜藏于北地的探子,还没能清掉。要辛苦老板娘把名单交给我了。”江无用最清澈的语气说着最窝心的话。鹿遇明显面色一僵,低声说道:“若是这样,我等同于叛族,死后会堕入无间地狱。” “你现在难道不在地狱之中么?”燕留痕呵呵笑道。闻言鹿遇沉默不已,她渐渐抬起头来看向燕留痕说道:“还请这位少侠,给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只见燕留痕丢下手中头颅,收剑于腰间,轻声说道:“在我们中原,有句话,你应该听过的。嫁夫从夫!你嫁给了中原人,你以为你还是北蛮人了吗?按照这边的说法,你早就是中原人了,你的过往早已没有人在乎。在中原,一心为家的刚烈女子,死后是要去天界作女官的。” “你们的无间地狱,不敢收你!”江无补充道。 北蛮人自幼受教传长大,对于他们的蛮神教,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与信服。若要一个北蛮人抛弃这种信仰,首当其冲的就是极大的意志与抛却一切的勇气。 能嫁给一个世仇国的人,本身其实就说明了鹿遇的心,只是她自己拨不开云雾,看不透自身。 鹿遇浑身颤抖,似乎在丈夫与族中之间摇摆不定。江流这时忍不住开口道:“这很好想嘛,你想想你族人怎么对的你,你丈夫的家人怎么对的你,对比一下,你更喜欢哪个,你就顺从哪个,这样不就结了。” 闻言,鹿遇整个人抖若筛糠,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放下捂在脸上的手,平静对江流抱拳道谢:“少侠,你有大智慧!”江流笑道:“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鹿遇转身走回客栈,示意三人跟上。三人默默跟上脚步,连各自身上的伤都不曾处理。在鹿遇的账房柜台,一个牛皮做的信封交到了江无的手里,江无很是小心的放进了怀中。 三人一同对鹿遇抱拳作揖,齐声道:“老板娘深明大义!我等必不负所托。” 鹿遇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整个人摊倒在木椅上,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于此同时,一队红甲骑兵已至沉香镇口,看着一片狼藉的沉香镇,为首将领默不作声,只是挥手继续前进。 马蹄声滚滚,如同狂乱波涛,原本骚乱的沉香镇在这些军队的到来之后沉静了不少。那些江湖客不敢在制造骚乱,一旦稍有不慎,为了维持秩序,这些军士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他们。 “七殿下在哪里?七殿下在哪里?”一个浑身甲胄手提大斧的壮汉跌跌撞撞的冲进云来客栈,这大汉满脸大胡子,眉毛都连在一起,瞧着甚是吓人。 一听到这声音燕留痕赶快冲到门口,一看果然是这贼货,一把抱住壮汉笑道:“你老小子,是真的壮啊现在。”壮汉笑声如雷:“杜不还,想殿下想了五年了。” 随后燕留痕给壮汉一一介绍江无与江流,壮汉一脸凶相走到江无面前:“哦?就你这小鸡崽子一样?能做殿下的师兄?” 却见江野驴呵呵一笑,捂住胸口的手一甩,点点血迹甩到了杜不还脸上,杜不还面色一变,随即杜不还只觉面前这个少年身影蓦然高大,仿佛一尊山岳,俯视着他。杜不还深知面前这人怕是打不过,赶忙抱拳道:“小将失礼了!” “你变脸还真快啊~”江流一边掏着鼻孔一边说道。燕留痕笑着说道:“两个你都打不过人家~”江无知道这种猛汉,要让这种人尊敬,就只能以武力压服他。杜不还也是说道:“还要殿下来说,我刚刚就知道了。” 燕留痕跟杜不还说道:“这次参军,就没什么殿下了,我就只是个普通军士,这事儿你知道?”杜不还一脸认真的点头:“我可以知道!”随后杜不还又有些扭捏的开口道:“只是,殿下,若非你传信,将军他们哪里抓得到那些北蛮探子?你立了功,将军点名要你作参谋偏将。” “这些屁事之后再说,这个女子,带回北州,好生保护。此番与贼,这位女义士头功!”燕留痕指向鹿遇,随后对鹿遇抱拳说道:“老板娘,此地已不再安全,你跟我们去北州,你踏踏实实住着,等我们出征回来。” 鹿遇也深知此地已经不安全,将客栈交代给了燕留痕安排的军中之人,便收拾行装跟随燕留痕等人往北州城去。 众军士如同潮水般退出沉香镇,一行人骑马往北州而去。其中分散出去不少兵员,燕留痕将从鹿遇那里得到的名单交于杜不还,杜不还当即便下令让手下人分兵直接去抓人,相信到了北州,便会有结果。 在路上,杜不还已经大包大揽了:“这位大姐就住在我家里,我家娘子定然是会照顾好她的。”燕留痕在马上便眼神古怪起来:“老杜,你认真的吗?”杜不还扯着嗓门喊道:“谁不知道我在家里那是一言九鼎,说一我家那口子哪里敢说二。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江流适时插言:“这么说,杜大哥,你当真是大大的有男子气概啊~”杜不还大嘴咧的老开,嘴里不住的说道:“那是,爷们儿就得有个爷们儿的样子!” 杜不还是认得这位流公子的,自然,也是透过江山。那也是多年以前的事,二人交集并不多。 随即杜不还把黑脸转向江无说道:“殿下师兄啊,老杜我有一事不明啊~”江无疑惑道:“将军请说。” “就是你为啥不骑马,要骑驴啊~是因为驴子倔吗?” 第八十八章 鲜衣怒驴走北州 此言一出,江无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抖若筛糠。 却见一旁江流说道:“是啊,大哥,我当初就想问来着?为啥你有马不骑要骑驴呢?”燕留痕闻言也是看向江无。 恰逢此时,灵韵欢快的打了个响鼻,江无只觉面前一黑,合着他骑得根本不是马?合着出来这么久了,一直是骑驴走的江湖? “我说你小子怎么有大板牙呢~”江无拍了拍灵韵的头,原来一开始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梦,早就被他自己干的稀碎啊~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位老人似乎还好心让他去马市买,是他自己非得要~ 江无一脸生无可恋,给众人说明事件之后,几乎是所有人都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随行的偏将副将都是严肃之人,却也是嘴角鼓胀,显然是有些憋不住了。 于是乎,十分稀奇的一幕就出现了,江无众人行在最前方,雄伟的北州城门口,便可以看见这样一副场景: 一头甩着大牙,十分高大的驴子,领着一队黑马骑兵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不少的北州百姓瞧着这一幕,都是忍不住好奇,江无脸皮抽搐。“姐姐,你看,为什么领头的是个骑驴的啊~”一个小孩子指着江无冲他身边的女子问道,那女子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可不许乱说。” 眼见这一幕,燕留痕脸色阴沉下来,问道:“杜不还,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欺负百姓了?”杜不还顿时一脸懵,随后问道:“殿下,怎么突然这么说?”“若不是你们欺负了百姓,他们至于连说一句话都这么小心翼翼的?”燕留痕问道。 “这,我实在不知道啊~”杜不还委屈死了,他实在是没干过这缺德的事儿啊。随后杜不还回头怒吼道:“你们谁他妈的欺负百姓了?”一时之间整个骑兵群噤若寒蝉,随后纷纷摇了摇头:“军纪在那摆着呢,谁有这个胆子啊~” 正是沉默前行时,一个瞧着并不健壮的骑士蓦然加快了速度,来到了燕留痕面前说道:“殿下,我知道一些!” 江无这几人直接看向他,杜不还说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知道些什么,快快讲来!”只见那骑士一抱拳道:“小人胡往,小人在上回出城送信时有见过:陈金将军的那个侄子陈百盛,就是那个小副将。他在常乐胡同嫖,一个汉子好像是嘀咕了一句,哪里有个当兵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被传到他耳朵里,陈百盛好像是砸了人家的家,抢了人家的媳妇儿。” 燕留痕眼神微眯:“你为什么不上报!”只见胡往苦笑一声说道:“回殿下,小人家也是这北州城的,他是陈家子弟,小人报了就是一家老小家破人亡啊!”“那为什么现在敢了呢?”江无笑道。 “其实那人,是小人的邻居,离小人家就三栋瓦房远。平日多听将军说起殿下生平,小人信您会主持公道的。今日殿下您不问,到了咱的四营地,小人也会偷偷告诉给您。”胡往随后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请恕小人不敬,若殿下愿意主持公道,小人心悦诚服,必然自此为殿下效死。若殿下不愿主持公道,小人,只当是将军看错了人!” “哈哈哈哈哈,好!”燕留痕大笑着拍了拍胡往的肩膀:“有种!”杜不还也是笑了:“小子,算你还有几分血性!”江流也是给胡往比了个大拇指。杜不还笑着说道:“你家里人,我会让我府上人接到我那里去,以后就在我家当差,他们一点事不会有!当然,你得交代好了,若是在我府上,做出什么糟心事来,那就别怪老子半点情面不留了?” 胡往在马上抱拳躬身道:“谢殿下,谢将军!” 燕留痕摆摆手:“准你一个晌午的假,去跟家里说明情况,直接去杜不还府上。”杜不还自盔甲里掏出一块木牌,丢到胡往手里,说道:“快去快回,把这个给我娘子看,她就会信你!” 胡往收好木牌,双腿一夹,脱离了队伍,往城东疾驰而去。见此一幕,江无袖中银光一闪,仗义悬停在江无肩头,江无明白了什么,只是说道:“小七,这人?我能杀吗?”所有人都看向江无,燕留痕与江流二人瞧见了银光闪烁的仗义剑,瞬间明白了什么。 只见燕留痕说道:“你江野驴就是行刑之人!这天下无人比你更有资格!”随即几人快马加鞭,直直往军营而去,一直到军营外百米下马,众人径直往北州将军大帐而去。 岂料北州将军宫景已在大帐外静候多时,瞧见燕留痕一进营门,便率部单膝下跪道:“恭迎七殿下!” 燕留痕径直走上前,一脚踹在宫景的脸上,宫景被直接踹倒在地,只见宫景不得其解,却也不曾有任何异议“景哥,按理来说,你是兄,我是弟,你是将,我是兵,轮不着我来教训你。可你干出来的事情,让人心寒,让我觉得我这个皇子,在你这北州,如芒在背!” “请殿下明示!”宫景抱拳道。宫景曾与燕留痕一同在书府同学多年,私下里,宫景叫燕留痕弟弟,燕留痕叫他景哥,明面上他还是宫家将门虎子,而燕留痕还是当今七皇子! “陈金何在?”燕留痕一声大喝,宫景背后一名大髯汉子恭恭敬敬起身道:“末将在!” “老子问你,你侄子陈百盛干的事,你是否知道,从实说,半分虚假,死!”燕留痕双目如烈火,盯的陈金浑身发毛。陈金还是一脸茫然的说道:“犬侄做了什么?让您如此大动肝火?” 陈金虽然憨直,但此时也知道自家侄子惹大事了,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了?”燕留痕冷笑道。陈金再次单膝跪地:“确实不知!如有半句虚言,死无葬身之地!” “好!陈百盛何在?”燕留痕喝道。话音刚落,宫景便怒喝道:“滚出来。”只见一名白袍青年小将站起身来。江无冷笑道:“气血亏空,双脚虚浮,此事十有八九!” 只见江流瞬间消失,直接扣住陈百盛脖颈,一把把他甩到燕留痕身前,跪伏在地! “说!如何坏的胡青山一家,胡青山的老婆现在在哪!”燕留痕白牙似是要咬碎。语气中的寒意让所有人彻骨! 第八十九章 滔天血气照天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脸茫然。 此时杜不还扶起宫景等人,大声道:“陈百盛,在外嫖妓,欺侮百姓,砸人房屋,伤人子弟,抢人妻女。” 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瞬间都是一脸错愕的看向陈金,陈金被众人瞧得浑身如有芒刺在背。陈金脸色瞬间大变,只得恶狠狠的看向陈百盛。 能让皇子亲自过问这件事,真实性就不用过多考虑了,此间之事十有八九! 陈金随即面色复杂的看向燕留痕,再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说道:“殿下,陈百盛嫖妓这事,末将知道,其余的不知。” 燕留痕看都没有看陈金一眼,只是说道:“你说的话我不信!宫景!你来说。”宫景直起身子走到陈金面前,一把掐住陈金的脖子,双目泛出诡异的红光。 良久,宫景松开已经半失去意识的陈金,恭恭敬敬的转身抱拳道:“回殿下,陈金不曾说谎。”燕留痕说道:“自家侄子嫖妓隐瞒不报,拖出去打二十军棍!”所有人看着面无表情的燕留痕,全都是心中凛然,不敢有任何言语。 此时此刻的燕留痕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恐怖气势,一览无遗!站在他身边的江无,如同侍卫般,只是静静的打量着一切,一旦有任何异动,瞬间就是送出一剑! “人呢?”燕留痕一脚踹在陈百盛额头之上,这一下就使了点力气,陈百盛额头汨汨留下鲜血。陈百盛心知此事难逃,只是说道:“殿下,若我说了,能捡一条命吗?” “哦?你想要命?跟我讨价还价?”燕留痕一时之间有些错愕,随即便是张狂的大笑。他看向江无,江无瞬间会意,一把掐住陈百盛的脖子,将他提起来。随着手劲越来越大,陈百盛只觉逐渐窒息。 “说,可苟延残喘,不说,即刻便死!”江无冷冷地盯着陈百盛说道,陈百盛双手双脚不断挣扎,逐渐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放~说!” 江无松开如同铁钳一般的手,陈百盛如同一滩烂泥摊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随后伸出左手指向东边,说道:“就在我的营帐内!” 江无随即大步走向东边,宫景只是招了招手便有一名军士来给江无带路。江无来到陈百盛独营帐外,掀起布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吊在营粱架上,那是一名衣装破碎的女子,脸上以及手腕,大腿的淤青都在跟江无说这个女子生前遭受了怎样的苦痛。女子长相温婉,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子。江无双目平静,剑指一划,女子掉落在地上。 一道幻影闪过,江无抱住了女子,江无轻轻给她合上了眼。随后将自身外袍脱下来,包裹住女子单薄的身体。大步走出营帐,走出营帐的那一瞬间,只觉阳光十分的刺眼,让人觉得世界突然不真实起来。 “杂草!”江无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么个不知所谓的词语,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百姓,就像是杂草。江无缓缓往回走,生怕颠簸到了女子一般,只是行进缓慢。似乎这样女子这最后一段路能舒服一些,江无心里也好受一些。 当江无的身影出现在大营门口时,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狂暴而又平静的杀意,弥散在整个大营内。甚至一些停在边上的战马都已经开始嘶鸣,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 “呵呵呵,看来事情的发展,有些过头了。”燕留痕冷笑不止,随后对江流招招手说道:“先打断他的腿吧!”“锵!”江流抽出黑刀,以刀背横击在陈百盛的双腿之上,陈百盛的惨叫传遍整个大营。看着诡异弯曲的双腿,看着那个抱着女人缓缓走进的家伙,陈百盛只觉自己瞬间冷汗倒流,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这些士兵啊,他们很多人原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为了保护国家,保护家人,他们才选择参军与敌人拼死一战。”燕留痕平静的叙说着,“现在,居然有自己人在残害百姓,当真是让我难以想象。这与残害手足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这些士兵的家人,也被这样对待,那将会是怎样的场景?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若真是如此,谁不心寒,谁还愿意为国征战?军中禁令,不得欺侮百姓,这道禁令的由来,还要我来给你们回忆?”燕留痕极为痛心疾首。 江无已经走到近前,他对怀中的尸体轻声说道:“对不住。”只见他缓缓将女子放在地上,将包裹的衣袍展开,女子的样子在众人面前缓缓呈现。 杜不还双目赤红,一拳砸在陈百盛脸上,直直将陈百盛砸飞出去三米远。陈百盛嘴里不住喷出鲜血。燕留痕看着陈金说道:“听说,这位陈副将,来着京中陈家,是那陈家嫡子,地位崇高?寻常人碰不得?”陈金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什么时候,陈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了?什么时候,陈家能将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了?”燕留痕每说一个字,陈金就要浑身颤抖一下,放在旁人眼里,陈金已经抖若筛糠。 “宫景何在?”燕留痕大喝一声,宫景抱拳单膝跪地:“末将在!”“将陈百盛押解上军刑台,军中所有人观刑!”燕留痕说道。 所有人蓦然起身,齐声道:“谨遵殿下之令!” 之后,江无将衣袍包裹住女子,往外行去。“你去哪里?”宫景问道。“你管不着!”江无冷漠的声音传来,“你这种连治下百姓都保护不好的将领,也配跟我说话?”宫景大怒道:“放肆!”江无猛然回头看向宫景,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 所有杀人如麻的将领甚至都觉得窒息,可见江无此时此刻的杀意是多么恐怖!银光一闪,仗义剑悬停在宫景额头一寸处!宫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窟。 “江野驴!”燕留痕一声喝道。江无不曾多说,只是默默收回仗义剑。随后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往北州城内而去。 “大哥他,只是想让那个女子,与家人一起入土为安。”江流说道。“面若平湖,性如烈火。我这位兄弟,就是这样。”燕留痕对众位将领如是说道。 所有人还没能从那眼神中走出,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 第九十章 剑元万道只为义 能被一名皇子称为兄弟,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无需多言! 江无抱着一副尸体,在北州城内飞跃,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人胆敢出声。他一路询问打听,找到了胡青山的家,或者说找到了一堆废墟。 胡青山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听说胡青山自杀了,胡青山的老娘在儿子死后不久也去世了。原本平平淡淡的一家人,不过一月有余,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小男孩。 此事是江无在路上遇到胡往,胡往跟江无说的。瞧见妇人尸体的时候,胡往心下难过不已,只是擦了擦眼角,便回军营去了。 小男孩此刻早已被胡往收养,如今被一起带去了杜不还府上。 江无左右寻找,来到城东,寻到了这一家人的墓地,江无只是轻声念叨:“如果我来的早些,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灿烈骄阳之下,一个青年,奋力在一旁刨土,仗义剑四下翻飞。不多时一个大坑便出现,只见江无小心翼翼的放下女子的尸身。双指清点,为女子打通郁结的体内大穴,女子这才看起来缓和了一些身体。 江无对她说道:“害你的人,我会亲自砍下他的头颅,你的孩子我也会托人照顾,你安心的去吧?你们家这档子事,江无接了!”言毕,女子仿佛神情都安详了些许。 没有拿回裹在她身上的袍子,只是让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走的暖和些,安详些。江无填上土,站起身来转身回头,忽然眼前只觉一片模糊。 隐隐约约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对夫妇,冲着他跪了下来,磕头不止。江无笑着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此时仗义剑轻声嗡鸣,示意江无该回去了。江无眼前也清明起来。 一抹白虹掠过北州城,惊起了秋风,泛起了枫红! 北州校场,秋风萧瑟,在营的将士全军集结!北州校场如今是人头攒动,所有人都看着校场高台之上,燕留痕站在一旁,江流站在一旁,陈百盛被脱光了上衣,跪在台上。诡异弯曲的双腿让他几度跪不稳。 宫景找来四根桩子,卡在陈百盛周身,强行给他把身体固定住。陈金被打完军棍也被扶着回来了,瞧见这一幕只是觉着愤恨,愤恨的不是燕留痕,而是台上的陈百盛。家中嫡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货色,也配来军营! 陈金于陈家是支系旁亲,碍于家族,不得已才受了陈百盛,只是如今这副情形,一切都怨不得他了。是陈百盛自己找死,待回去便修书一封讲明情况,大不了自此不在陈家待了! 白影重重,残影阵阵,江无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高台之上。对燕留痕微微点头,见此一幕,杜不还直直大步走过来问道:“殿下师兄?”江无说道:“已让其与家人安然葬下了,你等就不必过多在意了。” 杜不还闻言一怔,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江无抬手打断了他,随后传音道:“你好好待胡往家里人!”杜不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对上江无复杂的眼神,很快便明白过来。看来,胡青山家有人还在,就隐藏在胡往家人之中。 既是如此,不必多言,杜不还冲江无抱拳道:“我记住了!”宫景此时道:“杜将军,你记住什么了?”杜不还不曾说话,只是看向燕留痕。燕留痕冷冷道:“不该你知道的,你就别多问!”宫景深知自己与这位同窗的殿下已经生出了间隙,自是不敢再多问了。 此刻高台之上已经狂风渐起,燕留痕大手一挥,有军内记事官大步上前。 记事官大声喊出陈百盛的罪行,一时之间台下众士兵猛然躁动起来。 “这狗娘养的!”“砍死他,砍死她!”“这要是以后俺战死了,俺家里没了顶梁柱,只怕也会被这样对待。”“唉~”“这可能就是命吧。”“平日里仗着陈将军,在营里作威作福,可把他嘚瑟坏了!”“就是,遭报应了吧?” 听着台下这些军士的话语,燕留痕闭目不言,宫景等人更是面色羞惭。他们很多人身具高位,若是有心留意,不会发现不了这样的事情。真要追究起来,他们的来年述职只怕不可避免的要加上“尸位素餐”四个大字! 江流大步走向台前大声唱念:“我朝七皇子殿下亲临,为民做主。特判陈百盛,万剑穿心之刑,头颅悬于北州校场旗杆之上!” 一众军士大肆叫好,他们是不知道皇子亲临的事情的,天横贵胄的人物,如此爱民爱军,怎能不让人振奋? “师兄?请行刑!”燕留痕道。 江无沉默着,左手剑指一动,一道银光悬于半空。随后两股庞大的真元从江无与仗义剑身上涌出来,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双目都变得模糊,隐约剑只觉天上地下,铺天盖地的剑光映射了一切。无数剑影,扑向陈百盛。 连惨叫声都是来不及发出的,陈百盛双目睁大,瞳孔涣散,嘴巴张得老大。浑身上下都是剑痕,尸身被四根木桩固定着,只是那四根木桩的上半部分已经支离破碎。 无数剑影逐渐合一,化作一道银色剑芒回到了江无袖中。江无看向杜不还说道:“砍下头来吧!”杜不还抽出大刀,大步上前,一刀下去殷红的血液喷洒在高台之上。 至此,因燕留痕一问而引出的案子,全然结束! 燕留痕对陈金说道:“对了,麻烦你跟陈家说一声,燕留痕跟陈家死磕了!”此言一出众皆大惊,这位七皇子,从不参与任何朝党之争。如今竟然为了这种事就跟一个世家大族开始死磕? 江无与江流也是说道:“我们俩也一样!”江流这话的分量也是极重,他代表的,可是江南武备。 至于江无反倒没什么人在乎,不过是一江湖人妄语而已。 日后他们自会知晓,这个让人江湖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的分量,又到底有多重! 第九十一章 秋风一起杀气纵 此间事了,自然要归置江无等人的去处,由于燕留痕身份实在是尊贵,一时之间众位将官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杜不还开口就是要让殿下独领一支骑兵,以作之后与另一支大军合兵之前的策应。宫景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杜不还立马就缩着头,往后面站。嘴里嘟囔着:“你就除了会吓我,你还会干啥~” 大帐靠左,陈金由于受刑不久,无法久站,以枪驻地。双臂略微发抖的抱拳,沉声说道:“殿下,末将虽是戴罪之身,但是还需斗胆进言。殿下如果至于前方,固然全了为国为民之意。只是我等这些将,这些兵,一旦殿下有个变故,必然要背上护卫不力,间接害死皇子之责。” 此言一出,大帐内无人出声,虽说此等言语不太中听,不过确实是一等一的大实话。 此时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要不?我插个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燕留痕身旁的江无。这个一身武功深不可测的少年,凡是年轻些的将官都是服气的,别的不说,就冲那个武力,就得服。 只见燕留痕看向宫景,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毕竟宫景才是此处领兵大将,凡是还是得通过宫景。宫景一看,殿下这是问我准不准许了?思量一番后说道:“江少侠请说。此外,今日之议,无需在乎官职身份,各位有良策尽皆讲出即可。本帅保证,不会有任何定罪之事发生!” 只见江流身旁的杜不还更委屈了,那你刚刚瞪我~ 江无似笑非笑的看向陈金:“陈将军,我与你素不相识,我等走江湖的人,可能话语并不好听,我就直说了。”陈金一怔,随后再次冲着江无抱拳道:“请说。”江无朗声道:“你方才那一席话无非是希望我燕师弟不要冒险。是也不是?” 陈金下意识的点点头。紧接着只听江无接着说道:“好,那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向这么理解?你因为方才之事对我师弟产生了一丝暗恨,不敢出声。所以借方才那一席话,激我师弟直上战场,并且在必要时候立下军令状?这样就算皇子殿下因为意外死在战场,也跟你们毫无关系?” 此言一出,大帐之内气氛如同寒冬。宫景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无,所有人都或惊讶,或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无。只见江无呵呵一笑,拍了拍裤脚处的灰,又说道:“当然,这个意外,说不准的,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不管这个意外是不是人为?” 此言一出,陈金满脸惊恐,就连宫景也是不禁后退一步,似乎感觉面前的江无如同恶鬼。燕留痕也是满心惊讶,他这野驴兄,平时憨厚的不行,不管做人做事,都称得上一句君子之风。只是如今这一面,让燕留痕着实是压抑与讶异。更多地是惊喜! 一如当年初见,燕留痕的身份被江无猜出时,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多年之后,依然没有消减! 大帐内落针可闻,良久江无双手拢袖,呵呵笑道:“玩笑了,玩笑了,各位不必在意~”陈金此时心下发寒,不管方才江无那一席话是否他的本心所想,他心境都如同寒冬彻骨,直觉一股子寒气从尾椎骨直直往天灵骨而去。竟是连身上的伤痛都消减了几分! 宫景也是轻咳一声,想开口又有些不敢开口。这他妈的也能称作是玩笑? 江无眼见气氛如此,笑道:“各位不必在意,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勿谓言之不预而已。”燕留痕适时地接过话茬道:“我这师兄的意思就是,各位少动歪心思,我等都是明眼之人。”见皇子殿下都如此说了,宫景说道:“殿下,我等谨遵江先生教诲!” 闻听此言,大帐内众位将官都是齐声道:“我等谨遵江先生教诲。”尤其是陈金,浑身都有些发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在这之后,燕留痕走下主位,江无江流陪同。转身面向帅位的宫景道:“下了帅台,就没什么皇子殿下了。请大帅量才安排就好。我等服从军令,若是犯了军法,也请从重处罚!” 这时候杜不还哈哈笑道:“这话说的,殿下,宫大帅几个胆子敢罚你啊。”深知杜不还这憨货是什么德行,燕留痕狠狠瞪他一眼。杜不还又委屈的往后面缩了缩头,又瞪我~ 这时,江流暗道:“大哥,瞧见没,这人比我还傻嘿~”江无有些无奈,只是揉着额头。 此时燕留痕抱拳冲着宫景道:“请大帅安排!”宫景见此,一扫之前状态,大马金刀在帅位坐下,沉声道:“众位请坐!” 众人于帐内坐下,江无与江流如同护卫一般,站在燕留痕身后。 宫景的声音回荡在大帐内:“着,杜不还部归于燕留痕统领,在拔营之前担任巡视边防之职。大战启,拔营后,作我军左翼前军!”妥妥的前军之职!众将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家大帅,给皇子这么危险的位置真的好吗? 宫景扫视一眼,随后一股子冲天的傲气铺满整个军帐:“我与燕留痕幼时师从过一门!他的本事,本帅知晓。怀疑他的本事就是怀疑我!”此话一出,众将不言,只是抱拳。 随后燕留痕与杜不还齐齐站起,抱拳弓腰:“领命!定不负大帅所托!”二人回身坐定之后,宫景看向江无与江流,问道:“你二位,是否也是来参军报国的?” 江无与江流往前一步,抱拳道:“请大帅安排!” “江流!”宫景沉声道:“着你为先锋营副将,跟随于马百战将军!”随后宫景看向江无。江流的本事如何宫景也是比较有数的,只是这江无,他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把他放在哪里合适! 宫景在统兵时,遇到难以抉择之事,通常会把问题甩出来,征求多方意见。因此宫景道:“本帅一时之间不知将江无安排至何处,众位同袍可有好的想法?”此时,一位灰袍将军起身抱拳说道:“不如,与江流一样,给予冲锋副将之职!” 此言一出,有几位将军点点头,别的不说,就凭那一身武力,做个副将是够的。宫景沉吟不语,随后他往另一边看去,只见陈金挣扎着起身抱拳道:“末将建议,可作中军参谋!”江无仔细感受着陈金的气机,以及其情绪变化。 中军参谋此职,可参与战略层面上的决定,属重要之职。 得出结论,陈金此言发自内心,不带任何情绪。江无心中暗道:“此人除了包庇族人外,其余方面倒也不能评判,希望之前那些话,能起到一个警醒作用。” 宫景开口问道:“江无,不如你自己说说看,你适合哪里?”江无闻言一愣:“在下觉得在下无谋短智,武力匮乏,不适合领兵,也不适合作参谋副将。”此言一出,大帐内众人都是鄙夷的看着江无: 好小子,你无谋,你短智,你一句话吓得我们亡魂皆冒! 好小子,你武力匮乏,你他妈的一身杀气,惊了大帅。 “不如?我去当个先锋营的普通兵员吧!”江无笑道。此言一出,宫景都有些无奈了~燕留痕惊了,江流急了~ 第九十二章 愿为军中一小卒 燕留痕惊了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料到江无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原本想着,江无应当是要像他一样最好领兵一队,他们两个人同心戮力,共同取得一份大大的军功。 而江流急了是因为他心思单纯,在他看来事事都要他江流躬身学习的大哥,怎么能去当小兵呢?故此江流当即就直说道:“大哥不行,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去当普通军士,这不是明珠蒙尘?实在不行,你替我当这个先锋营副将,我给你打下手。” 双手虚按,示意两人不要激动。江无笑着说道:“我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切实将自身带入所有人的位置,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去当个普通军士,我就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啦,领兵将军指哪我打哪就好啦。” 就连宫景也是十分惊诧的看着江无,双目隐隐发出光亮,他试图能从江无身上看穿一些什么。“可是~”江流更急。 江无笑道:“兄弟,咱爷爷当年不也是从普通军士一刀一枪拼杀出来一个江南武备吗?普通军士有什么不好?而且兄长我没有领兵之能,只适合做个莽夫。至于燕小七,你还不知道我嘛,像我这种的,当当狗头军师还行,干干蛮架还行。领兵?我胸中没有什么沟壑的。” “那你要是不当,我也不当了!”江流嘟囔着。甚至话音未落。 “放肆!”江无和燕留痕同时怒喝,江流顿时浑身一哆嗦。江无怒道:“你方才领了军令,你敢不尊令?”燕留痕也是怒视着江流。 大帐之内所有人都看着这三人,只有宫景暗自点头。江流也是立马意识到自己错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居然说出了口,他赶忙单膝跪地,冲着宫景道:“大帅勿怪,小将失言!” 只见宫景走下帅位,扶起江流,拍拍他的肩膀道:“下不为例!” 随后,只见宫景转头看向江无:“便如你所愿!正如你所言,江山老将军当年也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本帅惭愧,仗着祖上余荫,不曾从普通军士做起,不得深刻体悟先辈之感。” 此言一出,账内部分将门子弟俱是面色略带些许羞惭,而那些一步步拼杀上来的将军们,不自觉地都是昂起了头! 燕留痕深深地看了一眼宫景,到底是当年被众位师长交口称赞的人,三言两语便轻易拿捏住了账内绝大多数将领。随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然看向江无,江无回报以微笑。紧接着一道传音入耳:“将门种需去些傲气,寒门种需来些生气,如此以来对我们出征有利!” 在场众人并不只是燕留痕看出来了,宫景也似有所悟,感激的看了江无一眼,随后也是心内生上一点敬佩,如此年轻的少年,看人心居然如此精细,甚至连说什么话会有什么后果都算好了,仅仅是几句话,就让大帐内的气氛好了太多太多。 江无就是看准了宫景会抓住这句话,才这么说的! 如此人才,放去当普通军士,我宫景看起来很像傻子吗?宫景暗自心想,等这小子当几天兵,就找借口给他拉到大帐来当参谋! 江无趁热打铁的说道:“大帅,那我到底去那个军营呢?”宫景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你想去哪个军营呢?”此时中军骑兵大营主将白丰直接站起身来说道:“江无,你马术如何?”江无抱拳道:“不太行,我只会骑驴,没骑过马。” 此言一出,白丰一下子噎住,转而一脸无所谓:“没事儿没事儿,我当年连牛都不会骑,刚刚当兵那会儿,也是几个兄弟教的,你来我骑兵大营!” 话音未落一个须发略带微霜的将军也起身道:“不,骑兵不适合你,你得来先锋营,我看得出来你有一身好本事,当骑兵怕是没法发挥。”这位将军正是马百战,江流的主将。 “马将军此言差矣,依我之见,小兄弟一身轻身功夫难得,飞剑更是杀力不小,更该来我斥候营!”一位声音醇厚,面相温和的将军笑着说道。此人何青山,乃是斥候营主将。 这才一会儿,就开始抢人了?宫景只是静静看着,无一例外,抢江无的都是那些起于微末的百战虎将。而那些将门种,大多都面有反思之色,并未参与到抢人之中! “好了,让江无小兄弟自己决定吧!”宫景笑着说道。随后所有人全都看向江无,江无冲白丰,马百战抱拳躬身,径直走到何青山面前道:“小卒愿作斥候!”何青山笑眯眯的扫视一圈,朗声道:“都别惦记了嗷!打今儿起,江无是我的!”此时,江无身份已然定性,以他的身份,不足以参与大帐议事,自然要离开。 江无留给两位友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声音传来:“你俩要时时勉励,打好仗,师兄我也会努力杀敌,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出军帐的不仅仅是江无,还有何青山的副将武城。此人也是一步步从斥候做到如今的副将,故此对江无甚是有好感,一出门就拍了拍江无的肩膀说道:“小子,真他娘的好样的!今天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好样的!”江无报以微笑,说道:“实事实话而已!” 武城带着江无来到斥候大营,依照何青山的嘱咐,江无被安排在斥候七营九队。一营中有十个斥候小队,一队十人。而斥候军一共有十二个这样的营 谁要是小看这一千二百人,那只能说明这人实打实的无谋短智!在三年前的军功复算中,斥候军的军功排在第二位。按理来说,斥候军若专职斥候之责,军功绝不可能排在如此之高。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何青山。 何青山被誉为北州军近三十年来斥候军最疯狂的将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斥候指挥纵深跨度极其巨大,最重要的,是他把斥候营硬生生的训练成了尖刀营,足足有三次大战役,他竟然带着一千多的斥候营将士在两军大战时从极其意想不到的位置突袭敌军,以点破面,让敌方误以为有大军埋伏,从而自乱阵脚,致使前方大军将士进攻压力瞬间减轻,一路长驱直入。 那可是斥候军,不是盾牌兵,不是骑兵。那个时候斥候军并不被特别重视,故此他们没有特别完备的军械装备,何青山首战便直接从副将晋升到了斥候军的主将。 江无并不知道斥候军的辉煌历史,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比较出彩的轻功本事,可以在两军交战前起到作用。 当下七营九队整队以待,武城大步走进营帐内,江无站在账外。众人皆环抱短刀与武城告声见礼,随后目不斜视,就只是站的笔直。武城说道:“东方礼,你们兄弟伙来人了。这小子叫江无,嗯,怎么说呢,你们肯定是记得此人的。上午抓人砍人的就是他了。” 东方礼站出来笑道:“武大人,此人我们都识得的,瞧着是条好汉。只是他不是跟在那位殿下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到我们斥候营来?”武城呵呵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位,那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殿下的师兄!他不愿意当将军愿意到咱斥候营来,要跟咱一样,一刀一枪靠自己搏出个功名来!” 听到武城如此说来,众人都是两眼冒光的看着账外的江无,东方礼更是抱了拳道:“当真是好汉!” 江无一脚迈进营帐说道:“以后有劳各位大哥了。” 第九十三章 古来多往书如见 “进了这个帐咱就是一家人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径直过来拍了拍江无的肩膀。江无笑着抱拳见礼。 东方礼很是骄傲的说到:“这是谢崇,咱们九队的副队,也是我的副手,上次斥候军比武的第三甲。” 闻言,江无一脸惊讶:“东方大哥,谢大哥都排到全军前三甲了,那你不是排名得更高?”话音未落,营帐内众人一时有些憋不住笑,其中一个小个子更是鼓得腮帮子有些漏气。东方礼也是一脸惭愧:“那个,老弟啊,咱们这儿不看武力。” 随后东方礼上去就是两脚踹在小个子身上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笑得大方点?”小个子再也忍不住一边笑一边说道:“兄弟,你不知道,咱们老大真要打起来,咱们七营十二个小队,他应该是最弱的一个队长。” 眼见着被人揭了短,东方礼也不说啥,面无表情,甚至连方才的一点惭愧之色都消失了。紧接着谢崇却是一脸严肃的说道:“虽说如此,可就像老大说的,咱们这里确实不全看武力。我们这里的人对老大也是心服口服。” 紧接着谢崇说了一段往事: 当年东方礼刚刚进入斥候队,资质不高,运道不好,差一点就死在了战场上。当时他的队长刘三奇,也是他的老大,从未对东方礼有过一丝一毫的看轻,在东方礼重伤濒死的时候,刘三奇竟然摸回了那个狭长山谷,将东方礼背了出来。 从那以后东方礼似是为了报恩,近似于疯狂的努力,不论是身手还是智谋都是勇猛精进。当时的刘三奇对其十分欣慰,可说是当成亲生弟弟在培养。 后来在何青山的那一场成名之战中,东方礼的老大,当时的队长刘三奇,参与了那个由二十位队长组成的精英小队,前往北蛮中后方刺探袭扰敌军。 那一次关键的斥候任务,回来的只有三位队长。那三个人带回了所有的情报,也带回了所有人的信物。独独,没有找到刘三奇的情报,也没有找到他的信物。 在一个深夜,东方礼擅自离队,独自一人潜入了北蛮大营,几乎在三天之内,将整个北蛮的军阵地盘翻了个遍,在敌后的土牢里,见到了濒死的刘三奇。刘三奇见到他的时候,并未有什么意外,只是从嘴里将沾满血水的小块羊皮吐出来,交给了东方礼。 随后将一块碎成两半的不知名玉石交到了东方礼手中,死死地握住东方礼的胳膊,随后闭眼睡去! 东方礼没能带回刘三奇的尸首,但是他带回了决定了那场战争左部战场胜利的情报—羊皮卷上的北蛮左军调置布防图,也带回了刘三奇的魂。那之后,何青山并未怪罪东方礼,只是在军中加了一条规矩:执行极危任务的小队,在走之前,将信物留在军营内。 而东方礼也接过了刘三奇的位置,做了七营九队的队长。 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江无长久一躬,东方礼走过来扶起了江无,笑着说道:“都是陈年往事了,多少年了。”江无说道:“没有想到,我要追随的竟然是如此好汉!”此言一出,营帐内的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江无的到来,让九队众人都很开心,他们是能体会到的,这个当今皇子的师兄,是一位十分爽朗的汉子,除了年纪太小,其余都好!就连最小的小个子吴斌,都比江无大了四岁。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再叫他的本名,只是叫他小江子。他们很热情,热情到江无有一种到家的既视感。每个人都很高兴的拉着他给他讲军旅生涯发生的事,甚至还问他成亲了没有。 谢崇还从怀里掏出一封家书给他,让他念给大家听,谢崇笑着说道:“这是今天早上来的家书,小江子你念给大家听听。”江无一时之间有些犹豫,开口道:“既然是家书,怎可让我来念,应当由谢大哥你来念才对。” 东方礼笑着拍了拍江无的手,说道:“咱们队里,没这些名堂,到一块了就是一家人。我们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是我们的。自家人写来的书信,谁念不都一样?”见所有人都是一脸认同的看向江无。 心想着此言在理,江无径直站了起来说道:“好,我来!” “崇儿见字如面,为娘特请纪小夫子执笔,着此书信。 儿所寄二十八两白银已达,为娘多请纪小夫子执笔代书,纪小夫子次次相帮,从无怨言。为娘计赠三两纹银与纪小夫子。余数用于芸儿。 家内牲畜桑田一切安好,我儿无需记挂。 媳妇芸儿生的一孙,着称五斤八两,暂取乳名小桂。纪小夫子有言,桂字意思上佳,另有谐音规与归,盼得我儿规矩,盼得我儿归来。 为娘定然护好家里,我儿安心为国征战,为娘与芸儿盼你早日凯旋。 我儿勿念! 纪温附言:崇大兄,大娘赠与的纹银吾藏于大兄家中柴房房梁之上,愚弟实在不擅攀爬。 大娘如此行事,平白看轻了纪温。 小桂侄儿十分可爱,与你有八分相似。 大兄且宽心,家中之事,愚弟与内人都会帮衬,只恨此身羸弱,不得上阵杀敌。 还请大兄,携愚弟之愿,多杀蛮贼。 弟纪温拜上!” 一封家书言毕,这些军汉,一个个双眼瞪大,听的十分入神。江无自然也是念得十分慢。这些军士无法还家,每次有家书到来,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他们拉回家门口。念家书对他们来说,就是他们坚定信念的引子。 江无念完之后,将家书双手捧还于谢崇手中,谢崇似是拿着什么珍宝似的,慢慢放进了怀中。只见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抑制不住的激动,双锤锤着胸口。一时之间竟然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是吴斌扑了上去,一拳锤在谢崇的肩膀上:“老谢,你有儿子了!”话音刚落,营帐内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江无也是不停地说着恭喜。 谢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良久才猛地抓住东方礼的肩膀:“我是不是有儿子了?”东方礼十分激动的点头,随后东方礼看向江无笑道:“你小子真是个福星,你一来,老谢儿子出生的消息就到了。” 谢崇也是一脸的兴奋点头:“对对,你小子真他娘的是福星!” 军帐内外,充斥着热烈的气氛。 第九十四章 大幕拉起戏开场 忽闻账外角声,大帐之内众人尽皆站起。谢崇语气轻松道:“走吧,看样子大帐议事已经差不多了,将军也回来了,咱们斥候军得启程了。” 江无心中生疑,却不曾多问,只是紧紧跟在小个子吴斌后面,斥候军兵士如同一道道溪流,从各自的营帐内流出,一起汇聚成了一条大流往斥候军阵处汇集。 斥候军以极快的速度整军完毕,军阵呈鱼鳞状。在军阵的最前方将台之上就是何青山,右侧则是武城。军阵之中的江无正在想着,为何账内议事结束的这么迅速。看来是有突发情况出现了! 不出江无所料,武城直接宣告,斥候军修整暂结,北蛮一万大军已至幽州,斥候军需尽快散兵前哨,探明敌情。 何青山于将台上高声道:“此次咱们北州征兵,咱们斥候大营共征得兵员三百八十七名。本将要和这些刚来的弟兄说声对不住,你们刚来,有很多东西还没学到手,没有时间让你们慢慢来了。蛮族人已经不远,你们只能在战场上慢慢学了。” “我何青山做不了什么保证,我只能保证你们的信物能回到家,你们的魂不会丢在外面。此次出征,又是一场血战,咱没说的,大战到来我何青山不会冲在你们后面。我,拜谢诸位了!” 只见这位北州军功数一数二的斥候军将领,深深抱拳鞠躬,良久方才直起腰来。 “回营取物,依照原定地点各自出发!”武城一声大喝。众军士尽皆散去,江无也是稀里糊涂的跟着东方礼这一队人回到了营帐,简单收拾了东西,提了军中配发的短刀长枪,东方礼小队人马便出了营帐,径直往西北而去。 路上江无忍不住问道:“东方大哥,咱们这是去哪里?”东方礼一边急行军一边答道:“咱们属七营,是九队。七营负责西北河谷外二十里区域内斥候,咱们九队在最西北黑泽位置。”江无闻言点点头,不再多问。 正巧这时,谢崇低声道:“小江,行军途中尽量少说话。不可高声,不可身形过显。”东方礼点点头补充道:“咱们斥候军在战前,就是阴沟里老鼠,不得见阳,也是暗里的毒蛇。” “咱们距离目标地点距离过远,我们到达之时,有极大可能与蛮族斥候碰上。各位要多加小心。”东方礼低声道。众人轻声道‘是!’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江无有些欲言又止,稍显急躁难安。谢崇似是看出了什么,左手捅了捅东方礼。东方礼放慢行军速度到江无左侧,低声道:“你小子不是尿了,想当逃兵吧?”江无苦笑道:“东方大哥别说笑了,我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同意。” 东方礼喘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子有话直说。”江无说道:“众位大哥晓得,小弟有几分本事傍身,一身轻功还凑合,我若先行而去探得几分虚实,等你们到达接应,这样是否可行?”东方礼沉吟几秒,看向谢崇。 谢崇与旁的张牙对了个眼,齐齐点头,示意可行。东方礼这才点头,低声说道:“你小子不可擅自行动,只许稍稍探得虚实,不可暴露!”江无点头道:“诸位兄长放心,小弟去也!” 只见江无足下青色气旋流转,整个人如同大鹏迎风而起,一瞬间便掠去十数米远。见此一幕,谢崇忍不住道:“等仗打完了,高低得让这小子教我这一手。”东方礼列了个嘴笑而无言。 正如江无所说,可能别的不行,一身轻功确实是凑合。终究是江湖人的身份,行事风格也自然要特别些。正是这些原因,让江无提出了这一个想法。 出了北州境内,西北而去约莫四十里便是河谷一带,黑泽在河谷的西北方十里处。黑泽正北乃是一片松针叶林,按照以往蛮族习性而言,黑泽松林是蛮族绝对不会选择的方向。蛮族以骑兵见长,那一片松林则是骑兵的天然缓冲带。若蛮族选择此处进击,无异于自断臂膀。只是何青山此人心思缜密之极,他必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点位。 约莫在天幕刚刚蒙上一层灰纱之时,江无便已到达黑泽口子,黑泽说是泽,其实是一片沼泽地。只因沼泽表层多积水,自远处看去像是一面黑湖,故此得名黑泽。江无估计着约莫还得要一个时辰,他们方才到达,江无的任务,就是在这一个时辰里将黑泽处摸个清楚。 虽然天色入晚,但对于江无这种人来说,夜晚于白日无甚区别。 江无摸进了松林之中,夜晚的松林十分寂静,出了少许虫鸣,便再无半点声息。便于藏身的点位,江无一一印在心底。 只是越往林深处走,便愈来愈静。打小在山上长大的孩子立马就有了警觉。江无一个纵身跃上松枝,隐于林间。 山泽大野,林中寂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林中有凶猛恶兽,二则是林中藏了人。不论是哪一种,都是不好的消息。江无轻身于林间穿梭,如同当年在灵琳竹林中习练天罗步法一般。未发出半点声息。 约莫在竹林北端,几名蛮族斥候正十分小心的摸索着前进。蛮族人对于夜色有着极大的适应性,他们天生有着一种名为“狼眼”的能力,蛮族人夜间行动相较于其他有着极大的便利性。 江无正在纠结要不要弄死他们几个,脑海里突然闪过东方礼的交代,是不可擅自行动的。江无便收敛了使仗义一剑戳死他们的想法。 随即江无在脑海里默默预估了一下这几个蛮族人的前进点位,以及大致路线,便轻身返回。他不能留在此处了,须得提前接应东方礼等人。 如此见来,到底是有过战争经验的,东方礼他们的预估几乎不差,他得先把此处情况及时告知,看东方礼等人如何安排。他的任务基本完成,接下来,就看这出戏要怎么开场了。 第九十五章 明月照松血照林 月色下一道身影穿梭于河谷一带,极为迅速,哪怕夜间的飞虫禽鸟都不曾察觉有人闪过。 七营九队众人方才接近河谷中段便与江无会上。江无低声道:“东方大哥,你所料不差,黑泽北部边缘已经有了蛮族斥候。” 东方礼闻言略微惊讶:“按理来说这些蛮族决计不会选择此处进击,黑泽那一带对蛮族军阵大有不利,而黑泽过后又是河谷,有此险要所在,蛮族若要进击,会付出绝大的代价。”谢崇点头,随后转向小个子吴斌说道:“斌子,你速速将初步发现敌情的消息回报。前面跟那些北蛮探子对垒的活,由我们来。” 吴斌重重点头,毫不犹豫转身疾行而去,来时不见如何,去时吴斌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江无隐隐能看出来吴斌是很有些轻功底子的。 “小江,你不曾对那些蛮族动手吧?”东方礼询问道。江无轻轻摇头:“大哥你说过,让我别轻举妄动,我就不曾直接斩杀他们。”谢崇笑道:“不打草惊蛇这是对的。” 一番思量后,江无说出了心下担忧:“东方大哥,谢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干?”东方礼说道:“很简单,到了黑泽先搞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最终摸清楚他们的意图后再弄死他们。” 谢崇沉吟一会儿,压着嗓子说道:“老成持重之法,只是咱们杀了他们,难免惊了他们。终究有些影响。”随后谢崇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看向面带笑意的东方礼,适逢这时江无开口了:“我明白了,大军据此甚远,若蛮族探子身后真有大军,我方大军可能无法应急赶到河谷,那时局势才是难以收拾。” “我方军队部署河谷一带并无多少兵力,因为我方将帅也认为蛮族不会选择河谷一带进攻。可若蛮族真的冲河谷,拿人命填掉了河谷的两千守军,前方基本不再有险可守,那时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我们杀掉探子,必然让蛮族大军投鼠忌器,让他们不敢贸然进攻,这样我们就能拖到我方军阵到来!”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向江无。东方礼也是满脸惊讶,死死盯着江无:“你是怎么知道军阵部署的?”“在营帐内,看见的。”江无停下脚步抱拳拱手的。 谢崇忍不住道:“这些都是刚刚想到的?”江无挠头笑笑:“也不全是,刚刚在会和的路上,脑子里就有些想法了。”谢崇拍了拍江无的肩膀:“天生的斥候!” 张牙也是满脸惊讶道:“小江,你真没打过仗?”江无摇头笑道:“真没有,跟人拼杀倒是有过几回,江湖客嘛,难免的。” 众人收回惊讶,再次启程赶路,行进途中,东方礼低声道:“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法确定蛮族人后面有没有大军!”谢崇斩钉截铁的说道:“宁可信其有!” 不多时,九队众人便赶至黑泽南外围。江无就明显感觉到,有一股肃杀的感觉。随即对何青山的部署极其佩服,在所有人以常规思维思考时,若他不派遣斥候极速赶至此处,这场大战说不得会出大乱子。 只见东方礼带头将长枪插在地上,前方黑泽密林,带长枪进去毫无意义。众人跟着将长枪插在地上,一共七杆长枪。东方礼说道:“兄弟们,若有人回不来,就把他的枪带回去!” 七人右手握拳,横在胸前,重重的敲击两下。谢崇拍了拍江无肩膀说道:“小江,一会儿尽量一击毙命,一旦弄出大动静,之后大家就都麻烦了。” 江无重重的点点头,袖中仗义剑飞出,悬停在江无肩头。七个人如同鬼魅,瞬间闪进了黑泽之中。 黑泽之中现已不再有任何声息,连虫鱼鸟兽的声音都消失了,可见蛮族探子已经穿过了三分之二的黑泽松针林,马上就要到达黑泽了。 江无是最快抵达松针林的一个,他凝息摒神,如同一只捕食的猛虎。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松针林中一片寂静,江无在林间穿梭,依照着他预先预估的某一条线路探查了过去。约莫五十个呼吸之后,江无便瞧见了隐秘前行的两个蛮族探子。 此二人佝偻身子,腰间两把短刀,一步一息十分小心。两人同路,江无若要瞬息同时杀两人或许有些难度,可有仗义在就不再是难题。只见江无往左,仗义往右,在他们的前方潜伏。江无的气机内息缠绕在仗义上,一丝波澜都不敢惊起。 一旦控制力稍有偏差,仗义很容易就会暴露。毕竟它是一把锋芒过盛的绝世神兵! 两个蛮族探子似乎真有察觉,两人的呼吸变成了三步一息,脚步也放缓了不少,只是两个人行进了一小段后不曾发现有声响,便稍稍放松了一些。 “噗!”就是这个放松的瞬间!银光瞬闪,仗义洞察了一人的喉咙,江无如同猛虎出闸,瞬间扣住另一人的喉咙,大拇指使力,扣紧了那人的喉咙,让其无法发出声息。随后左手朝天灵盖一拍,那人瞬间七窍流血。 至此蛮族两个探子死的悄无声息,江无一手环抱一个,脚尖轻掂,往后滑行。将两人就近沉进了林间隐秘的沼泽里。 随后江无回到原处,捻起泥尘,迅速的掩盖了仗义戳穿那人喉咙之时,流洒在地上的血迹。 一道身影瞬间回到了林间,继续往前而去。若所料不差,此线路上不会只有这一拨蛮族人,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条线路杀个对穿,之后赶快赶去其他点位,从旁协助其他队友。 对于斥候来说,时间往往意味着最极端的珍贵! 果然行进不久,江无就再次碰上了一个蛮族探子,这个探子警惕性并不如何高,似乎仅是接应探子,仗义很轻易的从他的后脑穿过。江无只需掩埋血迹,随后撒上几片落叶,激起一些灰尘! 约莫一刻钟稍过,江无便斩杀了两波斥候共六人,见后方不再有林间凝重肃杀之感,便做了些眺望探寻之功,直至确认不再有探子之后,迅速转向最近的右侧线路。 此刻月色正美,殊不知血色映衬着月色,才是这北州沙场外,绝美之景! 第九十六章 何处山泽不埋骨 夜光十分清亮,同时也十分的清凉。 一道黑影落在一株松木枝杈间,正是转向另一条线路的江无。闻见细微血腥之后,脚后跟轻跃,随后脚尖着地。 江无眼前是半具尸体。少许衣带留在泥土灌木外面,至于为什么只有半具,那就要问谢崇了。见谢崇此处进度十分迅速,江无便放下心来,转向另一边一跃而起。如果所料不差,另一条应当是东方礼的行进路线。 忽闻风拨林声,此时起风再好不过,意味着斥候们不用那么的小心翼翼了。同样的,蛮族斥候也更加谨小慎微了。 耳畔隐隐传来刀划破皮肉的声音,江无一身逍遥真气流转双足经脉,极速往厮杀处赶去。 只见东方礼与三名探子已战在一处。东方礼适才仅观测到一名探子,出手偷袭之时突然从地下蹦出二人,一时难以预料。东方礼已陷入苦战,两股之侧刀伤明目可见。 江无眼见此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仗义剑瞬间化作一道银光射出,这一道银光带着月色染上了点点玫红。 三名探子之中最为高大的那一位,不曾有任何反应,只是突然间停止了任何动作,就那么举着刀愣在原地。在他的喉咙处,一个血洞清晰可见。猛然间嘴角溢血,随后倒在了地上。 另外两名探子居然无任何惊讶,无任何停顿,依旧挥刀不停。其中一人的刀,已经捅进了东方礼的左臂。东方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在手臂上,湿咸的汗水进入伤口,一时之间剧痛难忍。只是东方礼右手的刀也不曾停歇,一刀刺进了那人的胸口。 于此同时另一人的刀已经砍向东方礼的脖子,此时一阵恶风吹过,江无已经到了此人面前。双拳十分刚猛的砸在了此人的胸膛上,直接将其胸膛砸的凹进去两块。 紧接着江无直接转身,一脚踹在另一人的小腹处,那人直接横飞倒砸在地。横飞出去的同时,东方礼插进他胸口的刀也被迫抽了出来,一股血柱猛然喷出。江无与东方礼两个人脸上,身上全是血腥。 江无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给东方礼撒上,随后辅以真气稳定其脉,流转其筋。撕下一快布条,给东方礼伤口绑上。做完了这一些,江无方才开口:“东方大哥,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怕是不太好隐藏踪迹了。” 东方礼何曾不知此理,他一边感谢着江无一边砍下了着三名斥候的头颅。扯下那两名从地下窜出的斥候的面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江无见此二人也是瞬间气血上涌:东瀛人! “从看到他们地蹦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绝对不是蛮族人。”东方礼咬着牙说道。东瀛人和蛮族人已经勾结,若是一旦两面夹击? 江无瞬间便明白了此间利害,随后猛然说道:“咱们不仅要杀,还要大张旗鼓的把他们杀光!一定要拖延时间!让他们先行混乱。”随后江无面有忧色,说道:“东方大哥,你还成吗?我瞅你这伤不轻!” “不妨事,以前比这再重的伤都来过,这不算个啥。”东方礼扯着嘴角笑道。随后他二人往西而去,另外的人都在西边。 这些人之中以吕常最近,在江无和东方礼找到吕常时,只见谢崇和其一起蹲在树下掩埋着什么。眼见来人,谢崇也是站了起来,问道:“你们那边都完事了?”见江无和东方礼点头,随后低声道:“我发现这些探子里有东瀛人!” 东方礼表示他们已经知晓,并打算先派两个人回去汇报情况,一人带头颅,一人带情报! 吕常此时已经做好收尾,随后站起身来道:“队长,我回去吧,除了吴小个子,这里行进速度最快的应该就是我了。”随后他看向了谢崇,谢崇一脸戒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想什么,想拉我一起回去?别想了。” 随后东方礼无奈的扯着嘴笑着摇摇头,此时一道身影也赶来了此处,正是此前的张牙。张牙左面部一道一指长的伤疤,血留不多,但足够恐怖。尤其是在这暗处,如同披发恶鬼。 一行人对了对所得信息之后,决定由张牙与吕常立刻返回。实在是如果真如江无所料,那么此次战场将会是一场极其巨大的决战! 江无等三人散开搜寻剩余二人,此二人一人名叫佟三百一人名叫季厚。江无找到季厚时,这个并不算壮实的汉子已远离此世。 只见季厚左腿已消失不见,背上插着一柄弯刀。他将一人扑倒在地,右手短匕没入那人胸口。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那人的腿。在其周遭,是另外两个人的尸体,这二人一人被一刀切开了头颅,一人被一刀洞穿了喉咙,都是一击毙命。 唯独季厚抓着的这个人,身上伤不多。 江无通过洞察可以还原出战斗的场景:季厚以暗处出手袭杀一人,随后转向另外两人,拼着与另一人换命的打法,以一条腿的代价,又拼死了一人。最后那一人想跑回去报信,被季厚死死的扑倒。终末那一人一刀插进了季厚的背,季厚一刀捅穿了那人的心。 一时无言,江无心下颤栗,他与季厚素不相识,方才识得一天不到。可是看着不久前还在面前笑闹着的人,如今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江无的心里揪得慌。不知不觉眼泪便下来了两滴。江无背起了季厚,往松针林外黑泽奔去。 此一时,江无所动用的真气前所未有,不多时,他便回到了那些长枪前。寻到季厚那一把,江无轻轻将其放下,给季厚合上了眼。随后没有任何犹豫,江无转身往松针林里跃去。 在松针林西北不远,江无碰上了佟三百与谢崇他们。佟三百身上也是四处刀伤,他遇到的斥候不是成群的,而是一个一个相隔一段距离。所以佟三百免遭了围攻,成功斩杀两人,最后一人由谢崇、东方礼与其合力斩杀。 至此,七人已余四人。 第九十七章 提头阔步闯敌营 三人见到江无时,第一时间便出言询问“找见季厚了没?”见江无不说话,只是低着眉眼,三人心下已经了然。谢崇走到江无身畔,带有血迹的粗糙大手拍了拍江无的肩膀,沉着声音说道:“难过就多杀敌!” “我等参军那一天起,都可能有这么一天的。”东方礼强忍着悲痛说道。佟三百更是脸上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季厚真的战死了?”江无轻声道:“他袭杀了二人,与最后一人同归于尽了。他遇到了三人围攻。” 闻听此言,谢崇紧咬牙关,切声道:“季厚真他娘的好样的!”佟三百抹了抹眼泪:“上次死的是季常,这次是季厚,他们两兄弟都为国捐躯了。俺回去可咋跟他娘交代啊~” 猛然间,东方礼说道:“此刻战机刻不容缓,我等不可沉浸在伤痛之中。当先商议下一步计划。”忽然,所有人目光转向江无,只见江无双目赤红,喘着粗气。 谢崇锤了锤江无的胸口说道:“兄弟,接下来,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江无重重的点头。 四个人蹲在地上,东方礼以指作笔,在地上画出了目前松针林的情况。七条线路,各有三名斥候,先已全部歼灭。并且可以确认此为蛮军的试探,如今已全部斩杀,现在打草已经完成,剩下惊蛇。来此七人如今已余四人,四人欲要拖延时间,则必须如此作为。 江无站起身来:“既然已经确定要惊蛇,那我们就大张旗鼓的去。”谢崇点头道:“只是目前敌军位置不明。”此时东方礼眯眼看着江无说道:“松果湖!”江无猛然想起在大营中看过的驻防图,在松针林北不远的的确确有一汪大湖。谢崇一拍脑袋说到:“十有八九,那里有水源,有开阔地。正是蛮族最合适的驻军处!”江无道:“小弟一身轻身功夫,我带着几名蛮军的头颅去找!”东方礼亦是认为此法可行,佟三百更是毫无意见。 江无带着几个蛮军头颅一路往北,极速在松叶林中穿梭,此刻的他再也没有收敛身形的约束。劲风在林间带起“沙沙”声响。东方礼三人跟不上,只得暂时落后。谢崇与佟三百一路沿途收集些许藤条,并进行捆绑连结。东方礼则飞速的在脑海里过着周遭的环境,似乎是要死死的印在脑子里。 黑夜中穿过松针林,江无往北走些许,一汪大湖映入眼帘。 大湖旁闪烁着点点火光,果真在松果湖畔驻扎了蛮族大营!江无一见此更是怒意上涨,心头火起,更加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到达蛮帐不远。 因并未刻意隐密身形,江无很快便被蛮族士兵发现。头戴毡帽的士兵怒吼着:“你是什么人?”此一声怒吼惊起了蛮族大帐,不多时便有十几位士兵稀稀拉拉围住了江无。 见江无不曾言语,只是丢出了几个血淋淋的布包,蛮族人一时竟然不敢去捡。此时在包围圈外,一名大裘蛮人扒开了蛮族士兵,拿起了几个布包。一刀隔开,几个血淋淋的蛮族斥候的头颅滚落了一地。大裘蛮人不曾言语,只是静静的看向双目赤红的江无,说道:“你干的?” 江无嘶哑着声音笑道:“不全是!”大裘蛮人道:“能杀掉我们最精锐的斥候,你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勇士!可惜,你不该这么狂妄!”随后他转身挥挥手。周遭的蛮人正欲暴起斩杀江无,只见一道银色匹练闪过,似乎照亮了夜空! 大裘蛮人只觉一股阴风从背后挂过,转过身来见到一柄银色小剑正指着他的眉心。而适才围住江无的十余名蛮人士兵,此刻尽皆首身分离,而江无从头至尾只是右脚往前迈了一步。“我狂妄?”江无呵呵冷笑着。 大裘蛮人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如此恐怖之人,一时心下有些惊恐,却面不改色的说道:“勇士,你有狂妄的资格!既然你没杀我,说明你有要事要谈,不妨说说看!”话音刚落他眉间的仗义剑缓缓后退。 此时他身后闹哄哄的营帐里也冲出来许多蛮族士兵,有两名气息浑厚的蛮人快步往他那里走来。一人喊道:“汉人,你来是找死的吗?” 正当大裘蛮人略微松了一口气之时,忽然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身体怎么是倒着的,紧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两名蛮人怒而大吼:“找死!”只见江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地上抄起大裘蛮人的头颅,往身后一丢,正面迎上了两名蛮人。 两声闷响,紧接着是那名适才喊话的蛮人的惨嚎,那名蛮人的胳膊无力的垂下,江无收回双拳迅速翻身后退说道:“找死的不一定是我!” 另一名蛮人极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随后冲另一人喊道:“努尔共,你的手臂?”努尔共面目狰狞:“这名汉人将诡异恶力打进了我的手臂,我手臂无法动弹了。”眼见着越来越多的蛮人冲出来,江无大声笑道:“你们这里的王是谁?” 此言一出,蛮军诡异的让开一条道路,不多时,一名赤裸着上身的蛮人大汉出现在道路尽头。他不曾穿过道路,只在尽头与江无对视。此人便是这里蛮人驻军的王族,兀哈尔。江无紧眯着双眼,他发现此人身上有着浑厚的罡气,看来以仗义一击毙命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跑路为上! 所有蛮军都感受到江无身上那恐怖的杀气,一时之间全部严阵以待。兀哈尔平静道:“一人独身闯入我大营,连杀十六人!你叫什么名字?”江无冷笑道:“鄙人江无!” “江勇士,官居何职?”“无官无职,仅一使者。”“来此所谓何事?”“转达我们北州大将宫景的一句话。”“说来!” “这几名斥候的人头就当是你我的见面礼了。如果你有胆的话,就穿过松针林,穿过黑泽,我宫景扫榻相迎!”江无不卑不亢的说完,只见兀哈尔身侧走出一位老者。 一时之间,江无头皮发炸,他能感觉到这名老者实力深不可测。兀哈尔说道:“看来你是被当成弃子了?这必死的信使,让你来。江勇士,如果加入我蛮族,以你的勇猛,我可以立即向上王给你要个将位。” 此刻江无强忍着出手的念头,开口问道:“如果我拒绝呢?”兀哈尔正欲开口,只见江无瞬间身化残影抄起那名大裘蛮人的头颅便好似身化一缕青烟极速往后爆退,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已离大营门口几十米之远。 兀哈尔也是一时有些愣在原地,话还没开口呢?人怎么不见啦? 第九十八章 四子复盘守天明 兀哈尔身旁的老者在江无说话之时便察觉到了江无的气息波动,在江无动身的一瞬间便如同炮弹激射而出,右爪呈弯钩,直奔江无而去。 只是一段时间后,老者惊讶的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缩小,却是越来越大。一小队蛮军也是追了过去,其中领头之人正是兀哈尔。身为蛮族大地上的雄鹰,怎可被一个武朝小贼戏耍,还想全身而退? 当江无进入松针林后,蛮族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远远地看见松针林竟然有着诡异的律动。此时此刻并未有夜风吹拂松针林,林子却诡异的律动,并未发出多少声响。 兀哈尔抬起右手,随后老者以及身后的蛮族人都停下了脚步。“前方林中烟尘四起,却无有多少声响,林间枝杈暗摆。定有伏兵,方才那人,定然是武朝人故意安排来激我们的。速速回营!”兀哈尔左手收刀回鞘。 蛮军众人,迅速转身往大营奔去。兀哈尔身旁老者道:“银刀王,看来武朝那边的人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一支大军的动向,我们的内应背叛了我们!” 兀哈尔更是想及此处,咬牙道:“武朝人,无有任何信义可言!”随即向老者说道:“奴律大圣,适才那个人,您能否战而胜之?此人行动极为迅速,一旦对我军进行暗地袭扰将会十分令人头疼。” 奴律脸上露出些许凝重,低声开口道:“自是硬碰硬,我定然不惧他,甚至有把握斩杀当场。只是,此人一身轻身功夫出神入化,难以想象。整个蛮族大地上,我想能与其一较高下的并不超过五指之数!” 蛮族回到军帐,两名大汉迎了上来,正是方才对江无出手的努尔共与哈赤。此时努尔共的手臂依旧软软的垂下,奴律上前大力打在努尔共的肩膀处,努尔共的手肘处被逼出一道真气。努尔共单膝跪下,单手抚胸道:“多谢奴律大圣!” 兀哈尔扫望了一眼,见周遭兵士心气低落,开口喝道:“众位蛮族凶狼不必灰心,适才那人,与奴律大圣一般,皆是长生大圣,此人此来就是为了打击你们的信心。为了蛮族。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能生活在肥沃的平原,你们要像野狼一样,永远不能轻言放弃。” 原来是奴律大圣一般的人物,难怪如此凶猛! 见士兵心下似乎恢复一些,兀哈尔转头问向哈赤:“哈赤,你方才与那人交手,可有什么感觉?”哈赤单手抚胸答道:“王,此人力气很大!而且此人善于在拳脚里施加诡异的恶力,努尔共的手臂几乎是瞬间就废掉了。” 努尔共也是急忙开口道:“此人还有一柄如您那柄银月刀一般的银色短剑,适才兀突王子正是被这短剑砍下了头颅。我们会不会因此---” 瞧见草地上喷洒的殷红之血,余温尚在。兀哈尔冷笑一声:“兀突那个蠢货,死了就死了,原本他就是来此混混军功的,蛮主那么多子嗣,兀突不过是其中一个不得什么青眼的,无需在意。” 随着军帐声息渐落,不远处松针林中盯着的众人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此刻的江无大口大口喘着气,适才面对那名老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几乎是瞬间就使出了毕生所学。否则他真不一定有把握逃走! 东方礼等人也是送来了一根根藤蔓,以及一些缠绕着的树枝。适才松针林诡异的律动以及烟尘,正是他们三人以这些藤蔓树枝缠绕一起,穿于十数棵松木枝杈之间,尽力舞动方才制造出来。江无笑道:“若不是东方大哥你们故作疑兵,我怕是要交代了!” 谢崇却是低声道:“你小子,让你去震慑,没让你去故意杀人激怒他们呐!”江无苦笑一声:“可是如果不这样干,我怕我们后方空虚的事情被识破啊。” 佟三百拿着江无带回来的头颅左看右看问道:“这人谁啊~”江无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这个蛮人穿的皮裘,挑衅我。我这人受不得激,就给他砍死了,大小应该是个官儿。想着之后拿回去看能不能让人认出来,这样也好知道我们这儿是蛮族的谁领兵。” 三人皆是惊讶,他妈的,这小子方才生死一线想的是这个?实在是过于离谱了些吧? 东方礼动了动发酸的双手,斜眼瞅了几下,笑道:“兄弟,你这回可是立大功了!”此言一出,谢崇以及佟三百、江无都是好奇的看向东方礼。 只见东方礼斜躺在树干上,闭着眼语气潇然的说道:“我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这人是个蛮人王族!我当年去找大哥时,曾见过蛮人王族,你们看他的耳朵。”三人都看向头颅的耳朵,之间双耳各有一个小狼牙吊坠。 “这种狼牙吊坠,只有王族才配戴,像这种尺寸的,应该是蛮人王族里什么王子之类的。”东方礼盯着头颅的耳坠说道。 随后,众人借月亮位置看了时辰,便决定派谢崇去远远的盯着蛮人军帐是否有异动。江无躺在树上,平复狂暴的内息以及骚乱的心。而东方礼与佟三百则是仔细再给自己的伤口上了药。 初次行军旅之事,江无内心十分激动,激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了他。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如此多的血,杀如此多的人。他在杀人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心内有一种负罪感,毕竟他的内心本质,是一位来自文明世界的升斗小民。 只是每每想到当初在祁连山发生的事情,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当时燕留痕与他见到那副场景的时候,他当时就想追上去,杀光那群蛮族人。燕留痕和江流几乎是硬把他拖走的,为了大局着想,他当时几乎是狠狠的压抑住了自己的心。 今日这一场大杀,算是彻底让他心里放下了心结。多重情感冲击之下,江无觉得身体更轻了一些,心里那种堵闷也消散了。 天亮之前,一切便能暂时安定! 第九十九章 识破小计云催城 皎月与夜空见礼,诉说今日的别离。细风夹杂着晨雾被吸入江无的体内,淡淡的白雾自江无的头顶冒出,江无睁开了双眼。 寅时了,谢崇并未返回。佟三百已经去往谢崇处与其会和,东方礼看向呆着眼望天的江无说道:“小江子,想什么呢?” 左手自树枝上一拂,取来一片晨露水渍,江无抹了把脸说道:“牙哥他们,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闻听此言,东方礼说道:“你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全?放心吧,军中律令如此,像这种重要情况,他们不得擅自返回与我们汇合,需随骑兵营一齐到来。骑兵营需要分兵,将军们要作战略,是要不少时间。别想太多,我们当下的任务,就是守好这片松叶林!” “原来如此,呵呵。”江无洒脱一笑,随后他面色凝重说道:“真要有什么事,只凭我等四人,亦能死守此林!”东方礼重重点头,随后忍不住说道:“你小子,我有个事儿想问你啊~” 江无看向他,示意他说。东方礼笑道:“你明明之前没有打过仗,但是你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好像极其强,你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就适应了我们的生活。我一开始比较担心,以为你毕竟是皇子殿下身边的人,可能不太能适应这里的环境。你这是天赋吗?” 迎着一缕微光,江无自树杈之间站起身来说道:“自幼年时,我便生活在山林中,在我十二岁那年,与星光大日为伴,几乎整日都在与林中猛兽搏杀。”东方礼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若是如此,那便不奇怪了。 此刻蛮族大营内,一杯烈酒下肚,兀哈尔吐出一口沉闷的酒气,他一夜未眠。那武朝人的身手让他夜不能寐,若那人去而复返来刺杀他,一击不中立时隐退,他还真不好应对。奴律掀开帐帘走进账内说道:“银刀王,您也是一夜未眠?” 兀哈尔看向奴律苦笑道:“奴律大圣?你也是?”奴律摇头道:“我昨夜思虑良久,有一件事想禀报!”定了定神,兀哈尔抬手示意奴律讲来。 只见奴律径直席地而坐,说道:“银刀王,昨夜我们派出的探子已全部被杀,我们委实不知那边是何等情况,故此不敢轻举妄动。”兀哈尔点点头,随后好似抓住了什么,猛然间站起身来:“昨夜那人说,宫景在松林后,让他来送个人头!此前与他们交战,并未有过如此挑衅的表现!” 奴律点头道:“王爷,我等一时之间可能自疑了。”兀哈尔咬牙道:“大圣的意思是,他们故作疑兵!实际上他们身后根本没有人!昨夜那人来此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如此行为,让我们不敢轻易举兵!” “臣下猜想,此大有可能!不过,不得不考虑,那人可能说的也是真的!我们需要赌,赌对了,就是一马平川,赌错了,我军就将遭受极大的损失!”奴律据实而言,兀哈尔一屁股坐下来,低着头沉思。 账外细风阵阵,兀哈尔一时之间拿不准主意,再次起身往账外走去。他仔细盯着那片松针林,他陷入了一个极其两难的境地,若是赌赢了,他必然是下一任蛮主最有利的竞争者。可一旦赌输了,他在草原将不会再有任何翻身的机会了。 忽然一道亮光从左侧营房出现,与天边出现的一抹晨光交相映辉。此时蛮族士兵已然熙熙攘攘的起身了。 “传令,拔营!”兀哈尔阴沉着脸色说道。奴律微微一笑,这才是自蛮族中杀出来的银刀王。显然他们两个想至一处了,杀! 此刻谢崇与佟三百已然观测到了蛮族营地不同寻常的气氛,二人面色极为凝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好!” 随后佟三百疯了一般往回窜,谢崇且观且退,在最远的的位置远远地观测着,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念昨夜队长与小江能把准备做好。 伴随着佟三百回来的,是蛮族军阵似有进攻意图的消息! 江无与东方礼瞬间起身,查看起来昨夜作的准备,首当其冲的三排松,无有任何阻碍,远远看去无有任何异同。自第四排松开始,每隔一、二、三排松木各有林间沼泽古藤相互缠绕在树木从中。这些老藤盘错交杂,寻常刀剑根本无法突破。 这个点子是谢崇出的,他自小山涧打猎,对于林中作战十分熟稔,隔一、二、三排松木设置缠绕古藤,正是让敌人摸不着路数,好一头扎进沼泽中!且老藤缠绕在松木上,各自高度不一,能够极大的迟缓敌人的进攻锋芒。 可能存在蛮族人能有那轻身功夫,但是绝对不多。这些自幼生活在恶水广原上的人,可能行进速度极快,但是论起轻身功夫,大部分生活在山水叠嶂,树木丛林中的武朝人胜过他们太多太多。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谢崇提出此法,此言一出众人都对其展现出极大的敬佩,他能将救江无故作疑兵之时的准备瞬间化成抵御的利器。东方礼直言不讳,谢崇可谓将才也。 而江无昨夜与东方礼在松针林后方,搬运了不少沼泽泥,铺摊在林间,让人虚虚实实分不清哪里是沼泽。江无一身功夫在身,加上一身怪力,次次用以真气取泥都是一大块,瞧得东方礼羡慕的咂舌。 这片林子,就是最后的屏障。不仅如此,在佟三百的帮助与谢崇的指点下,几人制作了简易的弓箭,手艺出自猎手出身的谢崇与佟三百。 一切自然就绪,只待东方礼完成最后的准备 第一百章 得借地势困敌群 四人聚首,不多话,凝眉闭目静守。 约莫一刻钟后,江无猛地睁开双眼说道:“我感觉到那边庞大的气息开始流动了!” 江无凭借着身上的本事,可以感知到来自军阵的恐怖压力与气息,当初去带回江流时便有所心得。他将此事转告了东方礼等人,故此谢崇在现在这个关头必须回来汇合,避免出现意外情况,一切以江无感知为准。 与之前不同,这支蛮族劲旅给江无精神上的压力更加庞大,不过早已做好准备的江无,不会出现上次的失态状况了。 四人各自取出弓箭,散开来,四个人每人都有自己辖区。四人之责,用作刺客,弯弓搭箭,袭扰蛮族前锋军。 江无静静跃起,落在一颗极为高大的松木上,居高临下可以遥遥望见蛮族军阵已然进发。 一支人数约莫在七八百人的军阵已然快到近前。这些蛮族人的军阵杂乱,只此一点汉人胜过他们不知凡几,不过蛮族人的血勇,确实也是当世一绝! 当蛮族前锋军到达松叶林外五十步处时,他们便遭受了四人极其猛烈的偷袭。四人并不惜力,疯狂抽木刺作箭。蛮族人极少钢铁硬甲,只以老厚邛结皮裘作甲,故此木刺反而能比刀枪更破甲。 一名蛮族士兵冲锋在前,据松针林不足二十步时,一根利箭自他喉咙处穿刺而过,那名蛮族士兵张大嘴巴晃了晃手中的刀,直挺挺的往后倒下去。可此人的倒下非但不能吓退蛮族人,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他们开始嗷嗷作狼嚎般往前冲,一时之间四人都感觉有股子血气迎面而来。尤其是江无,只觉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恶念从心底升起,双目逐渐又有些赤红,他连取三根木箭,接连射出,箭箭穿首。 蛮族军阵中有人大吼:神射手!神射手!此人话音刚落,便也被一箭穿胸而过,嘴角不可抑制地喷薄处鲜血,随后瞳孔涣散着倒下。 江无往左看去,不远处树木中,谢崇比出一个大拇指。江无嘴角一咧,旋即单腿一瞪,从巨木上跃起,往后退去。 见江无往后退了,另外三人也往后退去,此刻蛮族前锋军已然冲进了松针林。 见抵抗如此薄弱,兀哈尔猖狂大笑:“果然如此,他们只是虚张声势!他们身后根本没有大军,我们的奇袭之策没有错误!”奴律也是负手微笑道:“平了这片松林,我等直插河谷,一旦拿下河谷,往后就是一马平川,武朝必将全线溃败!” 随着兀哈尔的挥手,努尔共,又带着一队蛮族人疯狂冲向松针林。哈赤在队尾一招手,又是一队人马跟上。既然确定前方无有成型阻碍,那便无任何犹豫。兀哈尔的决策之果断,在整个蛮族中都是享有盛名的。 前锋营冲进松针林后不久,便又有惨叫声从林间传来,有人逐渐开始被沼泽吞没了!随着被沼泽吞入腹中的蛮族士兵越来越多。又有繁多的藤蔓老木,让他们无法保持冲锋的势头,连着努尔共与哈赤的先锋队都卡在了此处。 哈赤似有林间泥沼作战经验,挥手道:“不要顺着这些藤蔓空隙间的林道走,用刀砍出一条路来!”蛮族士兵开始用手中利器劈砍这些捆绑缠绕的老藤。这些老藤柔韧性极佳,木肉也是极为坚韧。不少脾气火爆的蛮族人不曾杀人见血,却被这些难以一刀斩断的藤蔓激得暴怒! 一名蛮人正心头火气,正欲给眼前老藤再来一刀狠的,不知怎的,感觉自己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右倾斜,随后倒在了地上。他艰难的看向自己的腰部,一根木刺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他整个腰身。 “有武朝神射手!”蛮族人大喊道。努尔共与哈赤瞬间心神紧绷,在这密林泥沼中,最怕的就是这个。 适才那一箭根本无人注意到从何处射来,唯有哈赤看看箭尾,死死的盯想左上方林间,一个身影瞬间消失在了视线内。哈赤怒道:“是昨夜那个武朝高手!”努尔共闻言大怒,正欲去追,哈赤拦下了他说道:“等我等突破这片林子,那人迟早被我们所杀,不能被他拖延脚步!” 话音刚落,又有一箭从侧面射来,哈赤被努尔共往后一扯,一根木刺正钉在哈赤左侧身前。哈赤甩头看去,又有一道身影隐去在林间木上。正是东方礼! “狗崽子,是武朝斥候军!”努尔共大吼着,让士兵升起戒备之心。不过在四人有心算无心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蛮族士兵还是被暗杀了不少。 他们四人本就在林间厮杀过一趟,又是斥候军中的精英,加上一夜的准备,借已了解的旧有情报对林间情况已熟悉大半。更甚一身厮杀本事不弱,半点不拖泥带水。 江无张狂的笑声传来:“哈哈哈,鼠辈,早有言在先,尔等来此,必有大礼!”此刻哈赤纵使心下怒气四起,亦是无济于事,随即指派一人出去汇报情况,让大军先不要擅入。 只是那人刚刚动身往回赶,尚未走出一些距离,便被一箭射串了喉咙。随后谢崇那粗狂的大笑传来:“爷爷这地方,许进不许出!或者你们也可以试试,我等这些兄弟,可都不是吃干饭的。” 努尔共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只觉憋屈不已。低声开口道:“哈赤,这里有多少武朝斥候军?”哈赤沉吟道:“怕是有十人往上。适才进军前,那么密集的箭雨,至少有十人!” “他们区区十人还能当我们一千五百先锋营?”努尔共怒声道。哈赤闻听此言双目一亮,他们只有十人,不过依仗地利迟缓了我军进攻,又能如何,大不了依照先前方法用刀硬拼出去,他们要暗中偷袭便让他们偷袭,又能阻碍我军多久? 哈赤下令,让人不要在意其他,只管拼命开辟道路,只要破开那些老藤,便能杀尽武朝狗!一时之间,四人已知计策被洞彻,接下来,要搏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守望缠林刚豺狼 四人都没有想到蛮族人能这样迅速的反应过来,江无一时之间懊悔不已:“当初就应该将那个红须蛮人斩杀当场!” 现在蛮族人已经在疯狂开辟道路,仅凭他们四人,若再行暗杀之举恐怕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了。江无等人再次汇聚到了一起商量对策。 东方礼说道:“他们现在已经过了一道藤关,还有二道与三道,我等不妨另想法子。”谢崇点头:“之时这一时之间,也没有很有效的法子去拦住他们了,毕竟咱们只有四个人。”佟三百沉声说道:“实在不行,就将此处烧了算了,借大火之势先拦住他们。” 他们三人看向江无,只见江无摇摇头:“这片林子也可算做是天险之一,古旧难伐。故此才能阻碍蛮族人的进军。烧林子后,日后这片守地我军便只有河谷,再无任何缓冲带,若蛮族一拥而上,虽有河谷天险之利却真未必能挡得住,河谷之后就是一马平川,这是平白多了一处大战场!故此不到最后一刻,我等决不能烧林!” “若是蛮族烧林呢?”佟三百挠头问道。东方礼道:“他们不敢!现在季节之下大体风向是朝向他们的,一旦烧林,极有可能殃及他们。而且他们一旦烧林,以这片林子的规模,大火势必持续时间相当久,这不等于是给我军预警吗?说明他们要将此处作为战场!那时我等大军到来,他们还是只能望洋兴叹!” 紧接着江无补充道:“而且,一旦蛮族烧林,我军肯定会趁着烧林期间派遣一支军驻守,这样一来,他们奇袭河谷就成了一个笑话。他们此次就是想悄无声息的拿下河谷,不会这样做的。” 谢崇笑道:“只是他们不知道咱们正好发觉了他们的奸计。” 如此一来烧林之计还是如同预先所设,用作最后玉石俱焚!江无说道:“等他们过了三藤处,我想去冲阵!”闻言另外三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江无,谢崇忍不住说道:“我瞧着你年纪还小,不用这么上赶着去死吧?” “就是要去找死,然后故意受伤,尽量分散一部分蛮族人手来追杀我!我会往西边引,咱们尽量杀!”江无点头道。东方礼狠狠一拳锤在江无胸口上怒声道:“不可!你这是在赌命!”江无呵呵一笑道:“我功夫很好的,你们要信我,真的!” 不觉间突然想起来了家里几位老人叮嘱之语:“孩儿啊,你现在两下子对上高手实在是不够看,能溜就赶紧溜。”江无忍不住笑起来,自走江湖以来,以心中所想为己任,要做大侠! 若是自己真能拼的一条命挡下来蛮族军阵,是不是也算是扬名天下了?总的来说对得起自己的梦想吧?对得起爷爷奶奶的教导吧? 当初之所以要来参军,一个是与燕留痕的承诺,一个是刀爷爷曾说过,真爷们儿,真好汉,不去战场上走一遭,那都是虚的! 江无眼神逐渐凝实,眼中血红消散些许,随后他站起来说道:“几位大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话音一落,江无弯下腰去鞠躬。谢崇已是双目含泪,有些许哽咽着说道:“你他妈当第一天兵,就能狠成这样,老子敬你是条真汉子,以后不叫你小江,叫你大江!” 话音刚落,江无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谢崇那诚挚的情谊江无是切身感受到了。佟三百双目含泪说道:“兄弟,你安心上路吧!以后你娘就是我娘,你爹就是我爹。”东方礼一巴掌拍在佟三百那本就没多少头发的脑袋上,骂道:“踏马的,尽说些废话。” 随后他扶起江无,坚定的说道:“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哥哥一身功夫没你好,这活本来应该哥哥干。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的亲兄弟。”“俺也一样”佟三百说道,谢崇重重点头。 江无身化一道虚影,瞬间消失在树干上。 东方礼三人怔怔的看向江无离去的方向,东方礼叹了一口气:“我真废物!”佟三百搓了搓手道:“先前独闯蛮族大营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单挑蛮人前锋营也是他,他才第一天当兵啊!他才第一天做咱的兄弟伙。”谢崇一巴掌拍在佟三百脑壳上骂道:“别说了!” “我知道我们都要死的,季厚季常,白小四,狗跑,他们都走了。我心里难过。”佟三百已经有些情绪激动了。 他们三人眼神同时坚定起来,抹了把眼睛。各自抽出腰间匕首,眼神中投射出狰狞的杀气!一齐等待着江无的消息。他们相信江无一定会往西来,且一定来的不会是尸体! 东边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其猛烈的怒吼,正是江无。只见江无硬生生的以仗义斩断了一株不算粗的松木,竖抱着如同铁棒般砸向着蛮族先锋营的西侧队。哈赤远远见此一幕大喜:“他们无计可施了,他们开始拼命了!” 努尔共喘着粗气咬牙道:“哈赤,我要去杀了他!”哈赤见江无已陷入西边军阵,便说道:“你过去压着也好。”努尔共怒吼一声,带上一个角官(蛮族百夫长)便往西边冲去。只见江无抱着一人宽的巨木疯狂甩砸,虽时有被周边松木阻挡的情况,不过其威还是十分刚猛。 努尔共提着一根黑铁棍极速奔来,咆哮道:“狗崽子,今日你必死!”江无刚刚又砸死几个蛮族士兵,便见一根羽矢自他周遭射过。随后便是努尔共的黑铁棍横砸在了松木之上,江无双手有些许震动,虎口留下殷红血液。 被人强行自侧面打断发力方向,这一下着实震伤了江无,不过却不被江无放在眼里,眼前的努尔共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昨夜他便知道面前蛮人不是他的对手。努尔共道:“长生大圣又如何?今日你必死。”随后他挥手,无数的蛮人士兵如同疯了般往江无冲来。 江无不断甩砸,已失去效用,已有蛮族士兵进到身前不远,他顺势将松木往前一扔,抄起腰间匕首,扑向蛮族士兵。 惨烈的杀伐,自此刻正式开始! 第一百零二章 游鱼钓饵吞腹勾 江无横身翻转,左腿顺势一脚砸在一名蛮族士兵胸口,那名蛮族士兵被这一腿如同砸碎了全身骨头,整个人软软向后横飞出去。 努尔共瞥了一眼那名士兵,那人已经断气,几乎是瞬间便杀掉一人!此人手段极为刚猛霸烈!不过努尔共自信只要以体内内气作好防御,不让那人诡异恶力进入经脉,凭着他的一身力气,足以与面前之人缠斗。 直到蛮族先锋军淹没面前这个人! “来!”江无浑身气浪滚动,如同海潮般往外荡漾。一时之间,周遭蛮人有的被震飞出去,有的下意识退后一步,如同蛮荒恶兽当面。 独闻一声喝,百步皆胆寒! 努尔共暴怒一棍下劈,江无往左横移三尺。那一棍原本应当落空,可在棍至江无右侧腰身处不远时,突然一棍往左横扫。江无瞳孔一缩来不及做出反应,抬腿格挡,同时左腿如同古树生根,紧扎在地面。 见此招被格挡,紧接着铁棍微收,努尔共右脚微踮,一棍捅向江无胸口。感受到努尔共扑面而来的杀意,江无双掌抵住棍首,这一捅势大力沉,努尔共不曾留手。江无双掌都被这一棍压在了胸口,微微有血迹从江无嘴角溢出。 这才对! 努尔共见状大喜:“长生大圣又如何,今日必让你死在我这铁棍之下!”江无转身即逃,匕首横射,直插进一名蛮族士兵的胸口。努尔共大怒狂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见江无速度大有减弱,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努尔共不禁心中生疑,此人一身功夫绝对强横,怎的如此势弱? 他向来憨直,不善思考,只是跟在哈赤身边公事多年,也被哈赤谨慎的性格影响到了。但是瞧着那人受伤确实不似假象,那一棍如何他努尔共比谁都清楚。长生大圣只说是一身内气出神入化,能够大幅护住性命真身。可若原本的性命真身强度不高,也是容易受伤的! 莫不是那人自身身体不行? 想及此处,努尔共开口道:“我护卫何在?”蛮族人群中,站出五个蛮族人,抚胸单膝下跪。“你们随我去追杀那人,其余先锋军,继续开路!” 他是确认那人身后没有大军作为支撑的,他只带自家族里高手追杀,绝对绰绰有余。亦不影响军队进程。如此以来两全其美! 若是哈赤得知他安排,必然夸赞!努尔共心下闪过想法。眼睛紧盯着江无的身影,那股子独特的血气,他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努尔共追了一段距离,江无似乎是力尽,速度不行了,干脆不跑了,倚靠在一颗古松下,静静等候。努尔共一个纵跃落在江无面前,却不急着动手,只是仔细的盯着江无的状态,见他呼吸急促,不曾有内气波动,不禁心下更是激动,斩杀此人必是大功一件! 随后他的五名护卫也赶了上来,六人俨然已经将江无嵌入死局之中。 只见江无呵呵一笑,整个人猛然扑向努尔共,努尔共亦是铁棍一横,整个人如同饿虎扑食冲向江无,一道银色光芒闪过,径直洞穿了一名护卫的胸口。努尔共心中警铃大作,又是这诡异的飞剑! 银光极速朝努尔共扑来,他左手甩砸铁棍击打在仗义剑身,随后身体斜偏,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努尔共一脚踢出,踹在江无身前,却如同踹到了墙壁上。似乎有一道无形墙壁横亘在二人中间! “你那一棍是真挺重,但是我还没那么弱,能被你一棍就捅伤心脉!”江无呵呵笑道“你脑子不行!”话音刚落,自周身林间飞身而下三道身影。 三人自树上如同暗影,径直袭向三名护卫,赫然是东方礼,谢崇,佟三百。 三名努尔共的护卫蛮人,一时不察,各自受了些伤。面对东方礼三人不要命的杀伐手段,一时之间全部落入下风。 余下的一名护卫,欲前去协助,一柄银色飞剑悬停在他面前不远。 江无声音逐渐沙哑低沉:“六对六,很公平!”随后左腿一抬,踢在努尔共左手处,一股波纹般的内气于其左腕处震荡,努尔共只觉左手握着的铁棍如同陷入了惊涛海浪里,一时之间强握不住,虎口崩裂。铁棍脱手! 趁着努尔共不察,江无这一手十分明智,紧接着与努尔共各自对了一腿,只不过江无见缝插针,转身时补了一腿,铁棍被江无一脚踹入深林!努尔共此刻已经有些狂乱,他此刻愤怒已经达到顶峰。 二人皆是如同受伤的恶虎,狠狠地扑杀在了一起。 厮杀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只见努尔共左臂肌微颤,一拳横砸江无左太阳穴,江无猛然转身,随后二人同时出腿,脚掌相对而击,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好大的力气!”江无暗暗吃惊,面前这蛮人莫不是天生神力?而对面的努尔共更为吃惊,很明显能感觉出来适才那一脚,二人不曾动用内气,只是以自身纯粹力量相撞,居然是平分秋色?要知道,努尔共天生蛮力,十分恐怖,整个草原大漠上能纯粹与其角力的人并不超过双掌之数。 二人并未过多思考,努尔共带着一身血气与汗臭扑来,江无双手都是鲜血,虎口已然再次崩裂,之前的血痂因过度使用蛮力而裂开后,血气更加浓烈。 只见江无拳无影随,极其迅猛的一拳对上了努尔共势大力沉的一拳,闻听“咔!”一声脆响,努尔共的闷哼声随之而来,江无亦是手掌略微皲裂,鲜血四溢。 努尔共右手已废,适才那一拳,拼尽全力。只因江无经过数日的来回奔袭以及征战,体内能够调用的真气内息并不多,否则努尔共废掉的便不只是手掌了。 一声轻音传来,猛然变得极为尖锐,努尔共双耳渗出血迹,他怨毒地寻找着江无。就在他适才吃痛之际,江无已经无视了手掌的伤,起了丹田内最后的‘一’气,双峰贯耳这一招成功让努尔共彻底陷入了癫狂! 江无见状,主动避其锋芒,采用游斗之法。江无由于是不曾真正意义上的休憩,一身真气不得回复,唯有体力尚余,故此只得采用此法,而努尔共已经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拼命,毫无任何顾忌,江无一时不察也被努尔共击中了一拳一脚。 努尔共也不好受,如今他已经满脸都是血污。 江无虽说真气不够了,但是那一身蛮力,并非只是说说而已,加上其身法灵便,于此丛林中往来,极其难缠。一旦被江无击中,努尔共十分痛苦,双峰贯耳之苦尚未消去,身体上又多次遭受重击。 努尔共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江无耗死在丛林之中。 当江无看到,满身血污拎着人头回来的三人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东方礼右手里提着一个人头,而另一只手里也提着一个人头,不同的是,左手人头里插着一把剑,正是仗义剑。 仗义都尽力了,适才他中途好几次都被迫断开了与仗义的联系,而仗义依旧配合东方礼斩杀了最后那个蛮族护卫。 谢崇喘着粗气,给左臂绑上止血的布条,说道:“这回啊,真特么的拼老命了。”佟三百说道:“江,当时要不是你动用最后的真气给我们震了一下这几个王八犊子,我们仨还真难收拾他们,这群蛮犊子跟以往都不一样,生猛太多。” 四人都坐在地上,各自倚靠在树上,喘着粗气露出一个拨云见雾的笑容。 第一百零三章 看人间一点豪意 “这一战虽说仅斩杀了六人,但其中还有一个将领,咱也算是够本。”江无扯着嘴角笑道,接过谢崇递过来的布条,缠绕在手掌之上。 江无手掌上汨汨鲜血渗透了布条,同时血流量在肉眼可见的变少了。东方礼将插着仗义的人头丢给江无,他拔出仗义,用努尔共的衣物擦了擦鲜血收进袖中。 “蛮族先锋军副将被我们斩杀,我们把他的无头尸体送过去,让他们乱乱阵脚。”东方礼挣扎着起身,江无拦下他说道:“非是兄弟看不起你们,你们刚刚又经历一场生死之战,体力残余并不多。我虽说暂时没了真气可用,可一身体魄还撑得住,我去好些。” 不待众人说什么,江无便扛起了努尔共的尸体,奔向东边。步伐不再潇洒,跨度不再随意,不过十分坚定。 林间穿梭开始逐渐吃力,江无此刻体内经脉如同一条条干枯的河流,河床内只余几片小小水渍。江无此次连续征战时长十分之久,加之心神并不凝实,导致并未回复多少真意与真气。不过随着一身消耗一空,他反而心静了不少。 连续的斩杀,暗袭反而好像释放了什么,江无此刻虽说精神疲累,但身体却觉得力气横生。他纵身一跃,来到三道藤处,远远的瞧见了哈赤正率领部分先锋军正好破开二道藤开了口子。哈赤也看见了扛着一具尸体的江无。 只见江无奋力一甩,一具无头尸体落在哈赤身前不远。哈赤瞥了几眼这具无头尸体,瞧见那熟悉的装束,瞳孔猛然一缩:努尔共! 紧接着江无猖狂的大笑传来:“到时候两军对垒,我亲手一拳打死你!”哈赤此刻面沉如水,拳头捏紧,却大吼道:“全力开路,不顾一切。” 忽然一道寒光袭来,一柄铁棍贯穿了一名蛮族士兵的身体,哈赤认出那是努尔共的兵器,随后恶狠狠的看向江无,可哪里还有江无的身影,适才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做完一切,江无忽然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到东方礼三人处,问道:“东方大哥,我能做的已经全部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办?” 谢崇忽然开口道:“我们这几个人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昨日整日奔袭,一夜大战,今日又是一日大战,若事不可为,我等只能战死此处!” 东方礼张开双目说道:“昨夜到今日现在,想必河谷守军必然做好守御准备,而后方大营,来此行进速度必然比我们慢些。我等已然尽力,但目前无人能将此处情况告知后方,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派一个人回去,对上接应我们的斥候,将此处情况细细说明。” 另外三人齐齐点头,此为老成持重之举,的的确确是最稳妥的方式。想来大军定然已经不远,接应他们的斥候也快到了。东方礼、谢崇、佟三百三人齐齐看向江无,江无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说道:“你们打算让我回去?” 见东方礼重重点头,江无突然感觉一阵慌乱,说道:“我不能走,你们换一个人!”谢崇说道:“你余力最多,武功最好,速度最快,你最适合回去!”只是他还有五个字没有说,你年纪最小。 另外二人同样在心里重复了这五个字。只见江无狠狠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我也不傻,我适才心有所感,一旦我回去了,我终生都会有大遗憾!” “我这辈子,本来就是为自己而活,我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的人生目标就两个,一个是要做大侠,一个是要无愧于心!” 闻听此言,三人面色复杂。猛然间东方礼一巴掌拍在江无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不遵军令,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江无愕然的看着狰狞的东方礼。“赶快滚回去!”东方礼的怒声,让谢崇与佟三百都有些控制不住要心慌。 江无单膝跪地,死死的摇头:“我不会回去,此间事了,若我没死,我会自领军罚!”东方礼抬起手掌又放下,随后背过身去。略带一丝怪异腔调的话语传来:“好,你有种!佟三百,你回去。”佟三百一愣,怎么冲我来了? “队长,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佟三百小心翼翼的说道。东方礼猛然回头死死盯着佟三百,佟三百心下十分慌张,求助的看向谢崇,岂料东方礼开口道:“谢崇也回去!此次回去最好有两个人,一人去河谷,一人去迎后方大军。” 谢崇神色平静,只是抱拳道:“三百一人足够,我若不在,怕你们死在这里。” 佟三百在三人恶狠狠盯着的重压下,终究是扛不住,往黑泽外而去。 “唉~”东方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我等都只是强弩之末了。”江无何尝不知,谢崇更是心知肚明,因为这种招数他们之前对新兵用过很多次,保下了好几条性命。当初的谢崇,就是这么被保下来的。 江无起身坚定眼神问道:“东方大哥,如果援军不来,我们就一定要坚守对吗?”东方礼迅速说道:“是,接应我们的人没来,现在情势刻不容缓。我们哪怕能多拖住一炷香那也是好的。” 见谢崇此刻突然有些发愣。东方礼捅咕了一下他问道:“怎么了?”只见谢崇嘿嘿笑道:“家里来信说我儿子很像我,就是不知道有多像。” 三人突然间都沉默了。突然间江无说到:“谢大哥,想儿子了就回去自己看嘛!”东方礼也是大声道:“对啊,想儿子了就回家看,不就是三对三千吗?别整的好像咱们一定会死一样。”谢崇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又不是一定会死!” 三人逐渐退出松针林,来到了那一片空地上,如今空地上只剩下了季厚的尸身和四杆枪。三人将季厚的尸身与枪一同放在了一个土坑里,随后拔出了各自的枪。 东方礼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与一点火油,放在了一颗松木的树杈洞里,那洞口也有丝丝松油流出。而仗义早已附上了江无的一点残缺真意,隐在在树洞旁。他们三人一但战死,仗义会立即失去那一点真意,从而顺势下落,切断火折子,从而引燃松针林。 他们持枪站立,各自身上血迹浓厚,发丝迎风而乱,皆是闭目不言,似乎在静候。 第一百零四章 去命求心何足道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阳光不再炽热。 蛮族前锋军被松林中无数缠绕古藤、暗沼挫去了大部分锐气,但是当他们真正要穿过松针林时,一股子暴虐士气便蓦然生出。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要穿过这片该死的林子了!”哈赤双目通红,身上皮甲伴随着他的呼吸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 “呼~”大风骤起,松针林这一侧,江无三人皆是闭目不言,静静地感受着松针林中的声息与气息。随着风势愈发急促,三人发须皆十分狂乱。 “哗啦、哗啦、嘶嘶~”阵阵声息传来,伴随着一声金木交加之声,第一名蛮族士兵出现在松针林边缘。江无等三人双目也是猛然睁开,各自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哈赤被阳光完全笼罩的时候,蛮族前锋军已然有小半数突破了松针林。三名武朝军士就那么站在蛮军前不远处,哈赤不由得说道:“就你们这么几个人,居然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东方礼开口道:“很简单,因为我们强,你们弱,就这么简单!”此言一出,蛮族军中传来阵阵怒骂,哈赤也是怒笑道:“不管如何,我必将你们擒获,用以火焰烧死,再行厚葬,对得起你们的勇士之身!” 蛮族阵营之中忽然传来一声狼嚎:“嗷呜~”这声音凄厉而又高亢!蛮族军阵铺天盖地的杀气涌来,谢崇爆发出一声穿裂金石的怒吼:“杀!”江无亦是气从胆生喝道:“杀!”东方礼则是拍了拍自己受伤的手臂,惨烈嚎叫道:“杀!” 三人一同提枪向蛮族军阵发起了冲锋! 哈赤见此一幕大喝道:“杀!”已经站在林外的蛮族人无一例外疯狂冲向面前的武朝军士。 第一声肉体撕裂的声音响起,那是江无一枪捅进了一名蛮族军士的小腹之中,大量红黄之物随着江无长枪的抽出喷洒而出。 紧接着江无低身侧扫,如同拨云见日,枪尖拂过三名蛮族军士的喉咙,炽热腥稠的鲜血喷满了江无的面庞,那怕是血液进入了江无的眼角,江无双目都不曾有任何波动。瞳孔逐渐变得赤红,凶猛的杀气,由内而外迸发开来,那是一股诡异的血色气浪。 有四名蛮族人被生生震飞后,惊恐的倒在地上。 谢崇嘴里咬着一柄匕首,手中长枪早已折断,只剩下了保留有枪尖的半截,另外那半截已经插入了一名蛮族的胸膛。只见谢崇一个猛跃,如同乌云盖顶,一枪直接自一名蛮族军士的头顶捅入。随后只见谢崇借着跃势抽出断枪,拨开朝他砍来的蛮族弯刀四把,迅速接近了一名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满足军士,谢崇整个人如同从那名蛮族军士身旁擦身而过。 只是过身之后,那名蛮族人软软的向后仰倒而去,他的喉咙处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谢崇面目狰狞,往后稍退,弯腿稍稍蓄力,瞅准时机对一名蛮族人直扑过去。惨叫声响彻周遭,那名蛮族人的弯刀捅进了谢崇的肩膀,而他的身体却被谢崇生生捅穿。谢崇整个人带着那蛮族军士的尸身前冲之势不减,竟然生生捅出来一个口子。 东方礼此刻深陷重围,他的手臂早已伤痕累累,若非他灵光闪过,适才那几刀就绝对要捅进他的身体之中!却看东方礼自一名蛮族军士尸体手中抄过弯刀,奋力一甩,弯刀捅进了一名蛮族军士的喉咙之中,那名蛮族军士的双眼充满着难以置信。 此刻一名手持长刀的东瀛人瞅准时机,几个箭步冲到东方礼背后,一刀贯穿了东方礼的右上胸膛,东方礼双目圆睁,嘴角大口鲜血急涌而出。蛮族人被这一幕激起了狂性,纷纷嚎叫着,东方礼右臂往里使力,那名东瀛人竟然发现自己拔不出来那柄刀。 只见东方礼转身一匕,那名东瀛人双目涣散,紧接着东方礼侧身一脚,东瀛人整个人被踹飞在地。此刻两名蛮族军士直扑东方礼,忽然一具尸身不知何处飞来,将那两名蛮族军士砸倒在地。紧接着围住东方礼的人群忽然传来多声惨叫。 一道大豁口被生生打开,正是江无,此刻他双目已然赤红,浑身上下如同血人。江无手中长枪早已不知去处,他进步冲拳直抵一名蛮族人胸口,硬生生从那人胸口贯穿。饶是崇尚杀戮与血腥的蛮人也被这一幕惊得胆寒。 江无背上插着一柄弯刀,不过却他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一般,直扑东方礼。东方礼咳出一口黑红血液,沙哑着说道:“你杀了多少了?”江无声音惊寒:“不记得了。”这二人自顾自的言语,视周围蛮人如无物。 此刻周遭蛮人忽然静下来,让出一条道路,哈赤提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谢崇走到二人面前。信手一丢,谢崇滚到江无脚边。此时的谢崇双臂骨头尽断,却并未死去。哈赤竟然道:“你们三人若是我蛮族之人该有多好。” “你们三人此刻已是插翅难飞了,正如我之前所言,你们将被我擒获用天火焚烧,我将以努尔共的名义,给予你们勇士厚葬。”哈赤缓步上前。 东方礼露出一个笑容:“生擒我们?”江无亦是呸出一口血,露出不屑的冷笑。随后江无站出,衣袍碎,风鼓荡,说道:“你打赢我,我们即可束手就擒!”哈赤似乎听闻什么天大笑话,竟然有些忍不住笑意:“现在之局势,你们也配!” 此刻蛮族先锋军已然全部出了松针林,纵使他们三人插上翅膀也难逃,既然如此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相斗?哈赤与努尔共不一样,他虽勇,却不逞匹夫之勇。 忽然,江无猛然出现在哈赤身侧,一句话在哈赤周身传来,让哈赤浑身汗毛倒竖“我也没问你是否同意!”紧接着江无的手已然捏成拳砸向哈赤的胸膛。哈赤翻身闪躲,随后急急倒退几步。哈赤双目中满是惊恐:“此人难道不会累?” 到了如此境地,居然还有此等速度与巨力? 哈赤急声道:“拿下那二人!”江无瞳孔一缩,身形爆退,东方礼周遭响起几声脆响。冲向东方礼的四人瞬间被砸飞出去,压砸了一片蛮族军士。 忽然,只见江无瞬间拎起东方礼与谢崇,朝那片被压砸倒的蛮族军阵空处一跃而起。哈赤见状暴怒:“如此境地还妄想逃?” 可却见江无嘴角汨汨溢出鲜血,周身一股玄之又玄的罡气逐渐形成,江无一时气息不稳,脚下劲风差点消散。只见他脚尖微点,踩在一名蛮族军士肩膀之上,那名军士肩胛骨瞬间被踩碎。而江无成功借力整个人猛然一点。 整个人瞬间又是跃出一段距离! 第一百零五章 战鼓渐弱蹄声震 若有高人在场,很容易便可看出此刻江无的两条主要经脉已然到达破裂边缘。江无此刻是在疯狂的挤压自己周身经脉与丹田,相当于——自断前路! 江无很怕,他怕谢崇和东方礼死在这里,他心里有种强烈的渴望,渴望活下去。都要好好活下去! 哈赤此时已然盛怒非常,大步跃起,直奔江无而去。若真是让此人跑了,那他的的确确可以自杀谢罪了。 哈赤要追上此刻的江无并不难,只不过江无那一身汹涌狂暴的罡气让他有些畏惧。那样狂暴的罡气他这一生也只在大祭司的身上看见过。狠狠抑制住心下所想,一拳砸在了江无的背部,一声炸响,哈赤整个人自空中跌落,砸倒了一片蛮族军士。 而江无则是一声惨叫,整个人喷出一口浓烈的鲜红血液。此时他体内的经脉隐隐透出淡淡的灰败之感。江无的声音已然沙哑之极,那一声“仗义”似乎夺走了他的精气神。 隐于林间边缘的仗义剑,剑身上的残念非但未曾消散,反而被莫名护住。仗义剑银光大盛,狠狠下落,松油淋漓,大火冲天而起。仗义化作银光极速冲向江无。 江无双目已然失神,脚下脚步却不曾停歇,蛮族军士更是不可能放任他如此离去。有弓箭手已然弯弓搭箭射向了江无,而他似乎隐有所感,玄之又玄地躲开了十四支羽箭。 蛮族军士似乎反应过来,陆续有箭射向谢崇与东方礼,虽说江无速度相较于蛮族军士已然不慢,可终归还是有三箭到了近前,皆是对准了臂下两人,江无一脚蹬在沙土之中,侧身回旋,用自己的胸口接下来两箭,随后身体前屈,最后一箭从江无的头皮擦过。 银光闪烁,仗义剑来到江无身前,江无左脚踩在仗义剑身借力,整个人方向突转,往南侧转去。又是银光一闪,仗义速度更甚江无,在江无即将落地时先一步到达他右脚落点,整个人呈‘z’型纵横挪移。 此时大火已然让蛮族军士心生恐惧,如此大火一起,他们这三千前锋军便彻底与后方蛮族大营隔开,成了孤军。 哈赤愕然,他没想到这群武朝人竟然如此决绝,竟然舍得放弃这处天然缓冲带。随着火势蔓延,已然进入松林中的蛮族军队必然死伤不少,他们宁愿放弃这处松林也一定要,阻止他们这次奇袭!作出此决策之人,当真有魄力! 此时,战鼓隆动,铺天盖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江无此时已然跳脱出了蛮族先锋军边缘,见河谷方向传来马蹄阵阵,江无心下便知援军到来。心中希望被放大,脚下却一软,连带着三个人一起滚落在草地上。 这一下牵动了东方礼的伤势,将其硬生生给疼醒了,他看着倒在身前的江无,只想去看看他如何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最终扑倒在江无脚踝处,又是昏迷了过去。 一名蛮族人见状,取下箭支,瞄准了不远处倒下的江无。此时一声轰隆巨响,剧烈的爆炸在此人身前炸响,直接湮灭了十数名蛮族军士。 “是武朝的火器天雷引,散开,都散开!”哈赤见状大吼道。蛮族军阵开始有序散开,不再集团。而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已然出现在平原上,他们带着一往无前的冲锋之势朝蛮族军阵扑去。 领头之人正是江流,他手中大刀挥舞,浑身流散着黑色气旋。他一人一马冲在最前方,当他冲入蛮族军阵之时,便是掀起阵阵惨叫。骑兵冲杀步兵,如同屠鸡宰狗,哪怕对于蛮族人,这个同样不可置否。 在西南方,张牙、吕常以及佟三百已然找了倒在草地之上的三人,可以确认谢崇还活着,可东方礼与江无就是实打实的气游若丝。江无身中两箭,刀伤八处,东方礼右上胸中刀,断刃还未拔出,身披十处创伤,谢崇双臂尽断,以及十一处创伤,所幸都是皮外轻伤。 谢崇一身厮杀本事极其不弱,以命换命的法子,使得炉火纯青,却反而受伤最轻。张牙让吕常与佟三百把江无与东方礼先行带回河谷大营,若耽搁,怕都有性命之忧,而他则带着谢崇返回江流他们的驻军处疗伤。 在江无的感知中,一切都陷入了沉静。只是隐隐约约听闻一苍老声音:“侠剑后继有人!”随后便彻底陷入黑暗与寂静。 江流此时已然对上了哈赤,哈赤适才隐于军阵中,猝不及防斩杀了他的坐骑。不过哈赤也硬吃了江流一刀。“看来就是你们围困了我大哥了?”江流盔甲狰狞,面部更是如此。哈赤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那位长生大圣吧,从未见过那等勇士,不曾杀掉他,那杀掉你也不错!” 二人如同恶虎争食,彼此不曾有任何转圜,全是搏命之斗。江流一刀砍在哈赤右肩膀之上,哈赤便一枪捅在江流左肩,两将对阵,勇力当先! 两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忽然一股恶风袭面,江流忽觉身上汗毛乍起,紧接着哈赤捂着胸口,就那么跪倒在江流身前,手中铁枪竟然成了两截。似乎有什么穿透了哈赤的胸口,只是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江流根本无从察觉。 战场西边,一块山石之后,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面露不忿,一柄鲜红木剑悬于其指尖,老者转而微笑点点头:“倒是个配得上侠剑的!”随后好似化作一缕青烟,就那么消失在原地。 江流见哈赤死后不再多想,此刻时机不容他多想,只是举起哈赤的头颅高呼:“贼将已死,束手就擒!”蛮族人见主将已死,有一部分失去了战意,这部分乃蛮族其他部族,而另一部分反而更加疯狂,这部分则是哈赤与努尔共的部族。 武朝骑兵不曾有任何手软,顽抗者必杀之。此战江流这一支两千人的先锋军斩敌两千二百余人,俘获五百余人。蛮族先锋军全军覆没! 第一百零六章 鏖战已过尘埃定 山风阵阵,给在此驻守的军士带来一丝寒意。十日已悄然过去,河谷两侧已然筑起低矮泥墙,河谷内潮气弥漫,虽说此处河谷早已没有了水,可那湿沉的空气依旧让人仿佛陷入深水之中。 相传不知多久以前,这里还叫做狼牙河口。后突生地灾,出现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地龙翻身,狼牙河被截断转道,自此狼牙河消失。此处便形成了一处断崖式的天险,中间只余一条狭小谷道供人前行。 对身处南方的武朝人来说,此处易攻难守,而对身处于北方的蛮人来说,此处便是必须拿人命填才能拿下的地方。因为地势原因,自南方沿着旧道登上河谷两侧并不困难,而从北方要面对的就只有那条隧道,其余全是断崖一般的石壁。故此,此处成为了武朝防御蛮人的天险! 而江无如今身处于河谷的左侧军营中,这一日的清晨他终于睁开了眼。睁眼的第一刻,他便感受到了全身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干涸感。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灰袍身影,那人来来回回的走着。 当眼睛看到人的那一刹那,江无的听觉也随之回复,“为什么还没有醒,如若今日还没有醒来,此人怕是~”传入耳中的是十分清脆的女声,很好听。江无想发出点声音,告诉那位女子,他已经醒了,只是浑身上下竟然无法移动分毫,唯有不断上下的喉结诉说着他的无奈。 许是天可怜见,那名灰袍女子在踱步良久后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江无,二人四目相对,女子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叫:“呀,原来你醒了啊!”随后便快步凑上前来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见江无只是眨着眼睛,女子恍然大悟:“我忘了你现在的状况了。你现在别说说话了,你现在怕是一指头都动不了了。” 她手掌处散发着淡绿的微光,轻轻抚在江无的左胸。闭目稍许,她睁开一双秋水清瞳,眨巴了两下,随后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般说道:“无大碍,无大碍。”随后只见那名灰袍女子小跑出营帐,江无远远地听见了她的声音:“江流将军!醒啦,醒啦!”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江无所处营帐的帐帘被猛地掀开,只听一声“哎哟!”随后便是女子略带嗔怒声音:“轻点掀,他现在受不得风!”之后便是江流略带讨好的声音:“是,是,柳小医仙您说的是。” 江流一个跪滑,来到江无身侧,随后就是久违的破锣嗓:“我滴哥儿呀~你咋就····”话音未落,只见那名女子一巴掌拍在江流后脑勺上:“声音小点,病人刚醒,不得大声喧哗!”江流双腿往右边一侧,整个人侧坐在地上,两只手举向头顶,然后一齐手掌拍在地上,脑袋还一晃晃。 像极了妇人撒泼时哭天抹泪时的样子,他嘴里不知道在哭嚎些什么,却未发出任何声音。整个营帐内陷入一种无言的尴尬中。见江无两只眼珠左右来回动,柳知心似乎明白了什么,将江无的头别过去,不看江流。 江无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目。 见此一幕,柳知心嘴角却是忍不住扬起笑意,可惜江无无奈转头,江流无声哭嚎,不曾瞧见这一抹风情。 此时营帐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人大步走进,随后抓着江流的后颈甲,将其往营帐外拖去。柳知心无声行礼,那人摆摆手。直到将江流丢出去,那人才再次回到帐内,他低声道:“燕某谢过柳医仙大恩!”正是燕留痕赶到此。 燕留痕单刀直入问道:“我这兄弟,如今伤势如何,还请直言!”柳知心轻声道:“所幸此人体魄极其强健,性命无忧。不过经脉丹田似是陷入死寂,其体内已无内息了。” “你的意思是,废了?”燕留痕有些不忍开口。柳知心沉吟稍许,开口道:“也不能过早定论,按照正常来看,如此死寂必然是废人一个了,可我以乾元心法医治时,能明显感觉到经脉丹田并未完全破碎,存有生息,不应该死寂至此。” “他之前似乎有受过不小的伤,些许暗疾此次一同去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柳知心接着说道:“接下来让他好生将养吧?我师兄那边如何了?” 燕留痕说道:“贵师兄妙手回春,那名东方队长已然救活,我给其服下了一枚真武丹,应该伤势恢复很快。” 柳知心点点头,随后看向江无,却见江无不知何时竟然自己将头又偏了回来,正看着他们二人。见到江无询问的眼神,燕留痕急忙蹲下说道:“放心放心,东方礼和谢崇都好好的,我用了真武丹救他们。”江无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安心了。”随后又沉沉睡去。 约莫又是二十日有余,江无已经能在柳知心的搀扶下走路,也能够重新开口说话了。 算上他昏迷的时日,已经过去了一月余,松林大火早已熄灭。据江流所说,蛮族驻扎在松果湖的军队被焦土阻挡。大火起时,已有小部分蛮族军队进入了松林之中,他们也无一例外变成了焦土,甚至因为风势的原因,相当一部分蛮族人哪怕没有进入松林也被殃及。 值得一提的是松林焚烧,与黑泽泥沼中大泽之气相融,竟然生成了一片片的毒瘴,盘踞在黑泽附近。蛮族斥候与武朝斥候皆有中毒之人,中瘴毒者奇痒难耐且浑身赤红,高热不退,据柳知心所说,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火毒。 江无也见过柳知心与其师兄华不让在医帐内救治那些中毒的斥候,救活者皆是中毒不深者,不到半数。值得一提,若使用特质湿药布保住口鼻,也是可以平安穿透毒瘴的,此法华不让亲自试验过。 若是他一身内功还在,定然可以使用长生真气尝试救治那些中毒者,为此江无很是伤心。 柳知心每次搀扶他出去行走,他都有些不自然。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这一个月基本是柳知心悉心照顾,甚至于洗浴,换药,渡气都是柳知心陪着,自然而然他全身上下也就被人家给看光了。江无略有羞涩,他曾提出让华不让来或者随便一名军士即可。 不过柳知心对此置若罔闻,她只一句话:“我师兄医术没我好,照顾不好你,其余人粗手粗脚怕把你给弄死。”柳知心甚至为此嘲笑他:“医者不避,我一个女的都不在意,你倒是在意上了。”江无实在是怕了这个姑娘。 透过这段时间的感知,江无的一身内息是彻彻底底没了,他完全感受不到。由于一点真气都不存在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通过功法回复。可身体的底子与一身的真意却是实打实的保留了下来,他现在的情况很独特,柳知心也从没有见过如此病例。 她曾细细查探过,江无丹田经脉已然恢复了一部分,甚至更加坚韧。只是这内息真气确实半点踪影不见。同时她作为二品高手,能够深刻感受到江无身上真意的存在。 不论如何,江无确实是废了,这一点江无很清楚,柳知心也与其阐明了现状。 柳知心与华不让二人来自医仙霞山,乃是医仙霞山当代山主的六弟子与四弟子,此次来此是燕留痕在收到江流书信后从宫景中军大帐里抢来的。 所谓医者仁心,他们并未计较这些军汉的无礼举动,反而各种上好的药材以及医丹给江无用了个遍。故此江无才能康复的如此之快。 能够行走之后,江无每日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在迅猛的恢复,一日快过一日,这些都是多亏了柳知心的悉心照顾。 二人散步良久,江无认真看着柳知心说道:“多谢柳医仙救我小命,日后若需在下,必然粉身相报。”柳知心对此嗤之以鼻:“得了,之后你好了再说吧。” 此时烟尘滚滚,一人往他二人飞奔而来。 第一百零七章 挂伤得返叙前事 来人一身黑麟甲,背负一柄锈铁大刀,腰间一只缠丝水壶,头戴灰色方巾,脚蹬一双牛皮靴。江无甚为惊讶,来人竟是陈金。陈金翻身下马,冲江无抱拳道:“见过江参将!” 江无反倒是一头雾水:“什么参将?”陈金见江无似乎是不知,笑着开口道:“此次黑泽之战,参将屡出奇谋,极其勇猛,阻挡蛮族大军一万三千人一天一夜,为江流副将到来争取到了极其宝贵的时间,也提醒了我军战略上之疏忽之处,宫景元帅擢升你为中军参谋将军,没有副字!” 闻言,江无有些愕然,旋即急忙解释:“误会了误会了,最开始是东方礼大哥猜测可能有蛮族探子,所以我才提前去打探的。而且挡住蛮族的不是我一个人,我们一小队全有出力,而且季厚还与蛮族人同归于尽了,该擢升的是他们,不是我!” 陈金暗自点头,确实是条好汉!这可不是别的东西,这他妈是军功,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军功!能让军功的人,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子。随后陈金道:“不必担心,你们这一个小队各有擢升赏赐,不只是你。此次我来就是接你去中军大帐述说此次具体状况,你们队里的成员各自有人护送,他们亦是都去。” 见江无点头,柳知心怒道:“不能去,他才好不到一月,这路上舟车劳顿的,对伤势无益!”她一生气,江无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打怵,毕竟柳知心管了他快一个月了,他实在是拿这姑娘一点辙没有。陈金赶忙开口:“柳小医仙不必担心,我把运粮的军需马车带来了,上边铺了茅草,不会有事的。” 柳知心正欲开口,江无打断了她:“你好歹也是一员大将,宫景怎么会让你来?”这是江无想不通的点,陈金好歹也是职务不低的将领,不至于专门为了迎他而来这里。陈金无奈一笑:“这其实是元帅给我一个机会,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我知道江参将你心里着实是看不上我,元帅之所以让我来,也是存了让我与你缓和些关系的意思,毕竟之后我们要同帐为将。” 见这陈金倒是个直爽的,瞧着没有藏着掖着。江无顺势点头道:“好,反正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我确实不应该对你依旧抱有成见!”此次的事情虽有陈金管教不严之责,不过罪责的的确确不能全怪在他身上。 随后江无便随陈金而去,且燕留痕与江流也一同前往。此处六千换防军已到达,江流与燕留痕的先锋军当然要返回。 倒是柳知心与华不让,都跟着江无,理由十分一致,江无若是路上伤情变化需要他们师兄妹一起诊治。江无身上的怪异现象,医仙霞山的二位高徒都十分感兴趣,医者遇上疑难杂症最是热切,他们决然不可能放过这个近距离研究的机会。 约莫行进了一日之后,他们来到现在的大军驻扎之处,此处位于北州往东北处一片平原,也是武朝与蛮族领地的交界处,蛮族大军亦是于据此四十里处集结。 铺天乱舞的杂草,透着一股萧瑟的气息,透着荒凉,荒凉之下隐藏着极深的躁动与不安。 掀开大帐,江无被华不让与柳知心搀扶着进入,十数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一时之间江无也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道:“都瞧我干什么?”此刻何青山微笑开口道:“你自作多情了,我等岂会是看你,我等是看柳小医仙,这等天仙般的人物,不比你好看多了。” 柳知心都是面色烧红扶着江无坐下,瞪了一眼何青山。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打趣,故此都哈哈笑起来,连浑身缠满了药纱的谢崇与东方礼都是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咳嗽。佟三百以及张牙等人倒是没有笑,都是怀着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江无。 江流嗤笑道:“你们笑个屁,我大哥可是天下十美都中意的人物,瞧瞧你们这群粗老汉的德行,长得还没有我排场!”宫景眼神中倒是浮现一些惊讶,虽说是军旅行伍之人,可这天下十美的名头,他可是知道的,武朝就有五位,个个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不过,宫景还是咳嗽了一声:“好了,玩笑稍后再开。此人员已齐,先说正事。”随后他看向东方礼说道:“东方礼,你说吧!”只见东方礼颤颤起身道:“回禀元帅,此次我等九队歼敌三百四十几人,其中蛮族探子十八,蛮族前锋军三百多人。” 宫景点头道:“你们不过几人,歼敌如此之巨,实为勇猛!”随后他看向谢崇道:“说说经过!” 随后谢崇将这一场大战细细道来,谢崇是个莽汉,平日粗言直语,可讲起此次大战起来却是十分惊险细腻,听得不少年轻将领愣愣点头。 讲江无独自前行击杀蛮族探子,来回跑了两趟打探敌情。讲东方礼预估事情走向,并派出了吴斌返回寻找已经出发的中军。讲他们夜幕之下与蛮族探子以及东瀛人的搏杀。 江无接着讲起了季厚埋骨何处,他们如何部署防线,如何商讨对策。最后如何派遣吕常返营回报第一时间的消息,派遣张牙提醒河谷做好防御准备! 谢崇接着又讲起来,江无独自一人拿着蛮族探子的头颅独闯蛮族大营,杀敌十数人全然而退。他们几人如何趁着这段时间部署三道古藤防线,如何隐藏沼泽。 随后佟三百讲起了他们如何使谢崇制作的弓杀敌,又讲他们如何守株待兔,江无做饵诱出蛮族前锋副将,江无如何拼命,谢崇如何拼命,东方礼如何拼命,只没讲他自己。接着东方礼他们三人又是如何逼退他回河谷报信。 东方礼最后开口讲述他们三人三枪对蛮族三千前锋军发起了冲锋,江无如何救下的他,如何带着谢崇与他逃离,如何引燃的林子,直到他们三人全部倒下! 言毕,大帐内沉默不言,江无身旁的柳知心与华不让都是惊愕的看着身边这个青年,他们不曾料到,身边这位是一位军功卓着到如此地步之人,甚至以为是皇家富贵子弟。 大帐所有人心下只回荡着两个字:英雄~ 第一百零八章 胜意当先吾为将 大帐之内久久无声,不单单是柳知心与华不让会如此觉得,几乎所有人大帐之内的人,心下尽皆激荡不已。 在当时那种情境之下阻击敌人不可怕,杀身成仁不可怕,无畏冲锋不可怕;他妈的活下来了,就很可怕! 这只是一支斥候小队,不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精锐。此次斥候任务之中,东方礼的纵观大局,谢崇的思虑周全,江无的勇猛无敌,佟三百的忠勇刚毅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甚至于张牙等几人,皆是有大功之人。 每个人,但凡少了一个人,都没法取得如今战局。 宫景站起身来,喊来军中浊酒,人手一碗。他缓缓开口道:“这第一碗,就敬季厚与千千万死去的边关将士吧!” 账内所有将士呼啦全部站起,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大帐内充斥着汹涌的酒气与血气,还有被压抑住的凶性。江无饮酒之时,柳知心怒目而视,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瞪着他,却是不曾去阻拦,只因华不让左手拉住了她。 华不让心下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此次边关之行,能有这样一件事出现在行医生涯之中,只觉心湖波澜壮阔。想来多年之后,亦会是汹涌如初。 账内只有他与柳知心不曾饮酒,未立寸功,不敢接下那一碗酒。 几名伤兵傲然孑立,似乎普天之下不曾有任何东西能压弯他们的脊背,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耀。这份荣耀同样属于季厚,他们作为生者,替他领! 宫景再次举起酒碗,高声道:“这第二碗,自然是敬斥候营诸位!此次河谷黑泽之战,实打实的为我军避免了一次生死危机。”众人再次举碗,同时仰脖,酒水灌下,腹内火起,心下蓬勃。 只见何青山笑着说道:“可惜了,江无才到我斥候营两三日,就被大帅抢走了。”闻听此言众位将军笑得大声,杜不还放笑直言:“你老何让殿下师兄跟着你混日子,我老杜都怕你折寿。”此言一出更是哄堂大笑,气氛一时之间十分热烈。 宫景面带笑意说道:“阵前擢升,江无为大帐内三员参谋将军之一。”江无由柳知心与华不让扶住抱拳鞠躬,不曾多言。“阵前擢升,东方礼为斥候营副将,与武城一同辅佐何青山。”东方礼欲要单膝下跪,何青山拖住了他,笑言道:“都是副将的人了,不必跪。”武城也是笑着抱拳恭喜,东方礼有些发蒙,只是愣愣抱拳。 “阵前擢升,谢崇为左前锋营副将,由杜不还统领。佟三百为参将,由谢崇统领。其余张牙等部众选调至其余大营,为百夫长。” 一时之间,谢崇抱拳鞠躬久久不起,佟三百与其余人皆是单膝下跪谢恩。他们其实心里清楚,他们所得的,都占了那三个人莫大的光。故此心里只余感激。 当初的一小队人,如今几日光景便被拆分的七零八落,或许很快就又会有人顶替他们的编号,九队之中会再次充满爽朗的笑声,只是不再是他们了。 擢升完毕后,宫景举起了第三碗酒,等所有人都举起酒碗后,宫景如同猛兽一般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他低沉着声音道:“最后一碗酒,敬大武即将到来的大胜!”一时之间军帐内一股子纯粹气势冲天而起,似乎军帐都在微微摇曳。 吼声自军帐而起一波波由士兵们传递出去,回荡在军阵之中,铺天盖地如同滚滚洪流。尘沙四起,黄烟弥漫,天地在怒吼二字“大胜!” 此刻一缕细密内息自江无的丹田游出,只是江无毫无察觉。声音缓缓击破云层,消散在这一方天地间。大帐内众位将军也已各自归还大营,江无则是留在了大帐内,他将作为参谋将军参与制敌方略的制定。 江无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参谋将军到底要做什么,故此他直接开口问道:“大帅,不知这参谋将军到底是做什么的,能不能上阵杀敌?”宫景道:“参谋将军,参与我军战略以及战术的制定,通常来说不必上阵杀敌。” “听说你因为这次大战武功尽失了,正因如此,此职位才正好符合你。”宫景道。江无眯起眼,说道:“这么说,大帅是觉得我不能上阵杀敌了?”言毕,一掌拍在他左侧的沉木桌子上,桌子瞬间碎成木屑。 见此一幕,大帐内之人都有些惊愕,瞧这力道,可不像是武功尽失了。宫景一时之间也是有点错愕,不对啊这,情报有误? 柳知心此时适时站出来说道:“大帅,江无确实是武功尽失了,但那只是他的内功底子,他原本的外功可没丢失。”江无正欲说些什么,柳知心厉声道:“你以为你已经大好了吗?放肆!”这一吼给江无吓得一哆嗦,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讪讪。 这一幕瞧得宫景与陈金瞪大了双眼,他妈的,那个生猛如虎的江无竟然有这么老实的时候?尤其是陈金,心下已经不是惊愕了,是惊骇。一旁的华不让也是有些无奈,他师妹这个性子实在是有些~ 不过他也能放下心来了,转身对宫景抱拳道:“江参将有我师妹照顾着便可,在下还需回到军医营。”宫景点点头,便让华不让回去了。华不让固然对江无身上的症状十分好奇,但是适才那一幕幕让他心血激荡,他想以医者之身,也投身军中作出贡献,日后也能避免他不敢接那一碗浊酒。 “参将并非不准参战,你隶属于中军,决战来临之时,你也得上阵。故此你得先养好身上之伤,我看你似乎还是有一些行动不便的。”宫景看着因动用力气撕裂手臂伤口的江无说道,此刻江无的肩膀再次被些许鲜血染红了绷带。柳知心已然动用了真气平复着江无的伤口,一只小手指还一直在江无的脑门上狠点。 江无被柳知心戳的有点发蒙,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陈金适时开口道:“柳小医仙,江参将也是报国之心浓烈,您还是手下留情。”闻言柳知心这才渐渐收回了手指。 江无朝陈金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岂料陈金回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这一下反而给江无整蒙了,连宫景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江无与柳知心,柳知心也是有些发愣。 看着周遭这些人复杂的眼神,一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脸色通红,急急跑出账外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挥斥沙场谈阔论 江无有些不知所谓的挠挠头,不解开口道:“干嘛?你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相比于跑出去的柳知心,他更关心为什么帐内众人露出这种促狭的表情。 “江参将,你媳妇儿跑出去了,你不去追?”三大参将之一的范北笑着说道。“我媳妇儿?”江无更是蒙圈,柳姑娘是他媳妇儿?这都哪跟哪啊~ 只见江无十分迅速的摇头,随后面相严肃的说道:“范兄不可胡言!柳姑娘与在下并非你们所想的关系。此言大损女子清誉!” 看到江无如是言,众人只是笑而不语,就刚刚柳知心那一套小手指戳额头加怒骂,怎么瞧怎么像媳妇儿骂自家男人。瞧瞧这殿下的师兄,多是不懂得些许人事。 见他们都是不在乎自身所言,江无急了,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双目一凝,一股子煞气铺开来,自战场下来的江无,如今一身凶气十分悍然,面对面之人极其容易直观感受得到。恰逢此时,宫景开口了:“好了,都他妈的管什么闲事。人家如何管你们屁事?” 这一声骂成功让江无收敛了气势,帐内众人也都是收回了调侃之心。 马百战老将军先一步抱拳道:“诸位,该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打了。”马老将军话语分量还是不轻的,一时间这些将军们都收敛心神聚拢到了一起,就连江无也被何青山扶着到了沙盘前。 “现在我军已经基本排开,斥候营已遍布北州防线,最近的一队潜伏斥候距离蛮军不足二十里,基础的前线军情已然大致掌握,我们需要继续商讨第一战的战术。”何青山率先开口。 宫景扶住刀柄,缓缓坐下开口道:“上次我等商讨分割战术,被黑泽急报打断了,现在我认为分割战术已经不太合适了。黑泽那一部分蛮军已然放弃进攻黑泽,现已失去他们的消息。兀哈尔此人向来善奇兵,若我们继续分割战术,极有可能在分兵时遭受他们的攻击!” 话毕,帐内一时无言,他们心知大帅所言乃是绝对无误的。银刀王兀哈尔一直活跃在两国战场之上,十数场大战,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兵败过,可见一斑。 “那个,大帅,我还不知道我们大军的具体配置,以及敌方的具体配置。”江无突然说道。帐内众人一愣,旋即也反应过来,江无是直接从河谷大营直接被拉过来的,来到这就直接开始述职。确实不曾了解关于两军对垒的任何信息。 陈金开口道:“我军二十四万,蛮军二十万。我军为守势,蛮族为攻势。双方兵力战法各有优劣,这个你应该知道。” “我军前锋军四万,分别由马百战老将军与朱蜀将军统领,一左一右。我军中军十四万,以大帅为主将,我陈金与李嵩涛、冠鸿为副将,你江无与范北、尉迟难为参将。你江无便是隶属于我这一军的参将,若后续大战,你便是与我一同出战。” 陈金简要说明了一下,见江无一直盯着沙盘,便知他听进去了。宫景突然问道:“江无,你为什么不问剩下那六万人用于何处?”江无双目眼皮都不抬便答道:“若是能讲,陈金方才便讲出来了。” 宫景笑道:“你小子真的有点意思,倒是我自作聪明了。”见江无一直盯着一片开阔平原,范北忍不住开口问道:“江参将,这里是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那片平原,江无问道:“这里应该是决战的位置吧?”宫景点点头:“此处地势开阔,不管战事如何,此处都可作为决战的地点。”江无看向宫景问道:“我们火枪兵有多少?”却看宫景看向了何青山。 何青山答:“一万一千三百六十人。”江无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宫景面上露出自得之色,何青山笑道:“大帅几乎耗尽家财,才弄出这么多。”江无深深看了一眼宫景,心中生出几分佩服。 “这一万多火枪兵,便隶属于那不在军阵的六万人。”宫景说道。这个不算什么大秘密,直言无妨。江无说道:“两军对垒,对冲之后火枪兵便意义不大了,只能用于两军交兵前进行骑兵阻滞,我没说错吧?”众人都是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火枪兵能不能抽调一部分出来?”江无说道。“你想做什么?”宫景问道。“火枪兵用途应该不止于交兵之前。若能将火枪兵化整为零,用作战中袭扰想来或许能有更好的效果。比如说,不打人,专打马?” 白丰瞳孔一缩忍不住开口道:“你小子真毒啊~”宫景瞥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白丰抱拳道:“我明白江参将的意思了。他是想抽调一部分火枪兵,混入步军中,两军一旦大战,必然是短兵相接,骑兵对冲,如果在步兵尾部散落隐藏相当部分火枪兵,不打短兵相接的步兵,专打骑马的骑兵,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骑兵必然人仰马翻,对方的步军也会因此大乱,若趁此时掩杀,蛮军下场可想而知。可是如此一来,火枪兵的伤亡一定不小,这方法又狠又辣,就是损失有些大了。 “此法可用于决战!”宫景点头道,“你小子一开始就想把这法子用到决战里是吧?”江无白了他一眼说道:“不然我一开始干嘛问这里是不是决战场地?” “首战都未开始,你就在想决战了?是不是有些过了?”尉迟难有些不解的问道。宫景笑道:“尉迟将军言之有理,江参将你怎么说?” 宫景眼神里充满着期待,他心里清楚的很! 东方礼刚到军帐就已汇报给他江无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江无不可能直接越过中间直接到决战,那只能说明,这个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布完了全局! “蛮军优势在骑军精悍以及冲锋军凶猛,我军优势在军阵以及泥沼般的拖力,拖得越久我军胜算就越大!”江无缓缓开口道。 只见江无拖着适才被血染红的手臂指向沙盘一处位置。 “你们看,我们驻军处离决战平原不到十里,我们现有工事作守。此次蛮族进攻,我们就一定要守吗?可能我个人想法激进了些,我认为应该主动进攻!” “自左侧横岭过去,距离蛮族驻军处已不足五里,那里只有一条河,是他们驻军补给水源的唯一选择。对于此等重要之处,蛮族军阵定然留有重兵把守。” 何青山笑着看向江无,这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是多年前的他。何青山说道:“你的意思是在水里做文章?”江无点点头道:“这北原河上游应当在横岭之中,我自幼山林成长,观山看水颇有信心。我想在前方大战之时,前往横岭给他们下点药!” “好小子,如果真能做成,那你可老狠了!”马百战双眼放光的看着江无。 江无接着指向大军右方说道:“这里应该是一条古道,古道前方便是蛮族左军所在处!我们就在这里,开启第一场进攻。”江无指着古道前方的缓冲平原,双目炯炯有神。 “古道狭长,一旦选择此处作为战场,那可就是无法后退了。”尉迟难沉声道。“大战第一场,就背水一战吗?” “不给他们恐怖的压力,他们如何会让右军驰援,左军不驰援,我如何能带人去北原河上游?一旦你们第一场战斗顶下来了,成功往前推进,击退了蛮族左军。势必迎来第一阵的修整,古道将变成咱们的运输道,咱们的优势就是一旦成功拖住了,咱们的优势就会越来越大!” “修整之时,他们会饮到带有我私货的水。若此时我们左右一齐进攻,他们必然被我们挤压,自然而然就到了决战平原,这时,正面战场,我们可还惧这区区蛮人?” 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帐内久久无声。江无也是觉得有些口干,这时一杯清水递到江无手边,柳知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这一番方略,我怎么觉得,真的可行呢?”宫景摩挲着下巴念道。 陈金看向江无的眼神中,已经开始带有浓浓的敬佩了。 其余人眼神中多少都带有一些复杂意味,这才多长时间?他搞了一个作战方略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血战将起令将定 须臾之间,些许言语,惊了这些能将。 范北笑道:“江参将,这些都是你适才想到的?”见江无点头,范北有些无奈。范北出身京中范家,自幼饱读诗书勤练武学,自问能在军中站稳脚跟,自他来到军中大小战斗共七次,凭着自身本身已然做到了参将,一时风头无两,可如今跟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年轻人比起来,似乎差得有些远了。 他察觉到陈金在看他,便投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岂料陈金大大方方说道:“想来范参将心里有些自愧不如了?”一时之间宫景也看向范北。范北从容而谈:“江参将的方略在范某看来,大有其可行性,若是能完善一些细枝末节,便是极佳之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设想出如此方略,范某的确自愧不如。” 马百战抚须而言:“此乃天赋之才。”范北点点头继续说道:“上战场的活,比的从来不只是勇武,还有脑子。通常也是带脑子的人才能活下来。”一时之间尉迟难等人也是有些低迷,他们这些将门种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挫败感。 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低迷,江无忍不住说道:“诸位,这仅仅是一个设想,还没有具体实施,你们想太多了,战局瞬息万变,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此外诸位都是前辈将军,何必妄自菲薄?你们难道没立过功?你们没杀过敌?你们不能因为我这么一个晚辈把自己前半辈子给否了吧?” 此话一出宫景哈哈大笑,帐内充斥着宫景的大笑声:“你们这群眼高于顶的家伙,虽然傲气十足,可你们身上的战功也不是假的吧?” 范北等人如同醍醐灌顶,众人面色都轻松了一些。刚刚来营帐时,江无就曾说过,将门种需去些傲气。 此外,江无其实就像是只会高谈阔论的赵括,大军战局瞬息万变,他未必能精准的反应。江无坦言:“我没打过大仗的,我儿时仅仅是学过些许方略,而且我这些不过是纸上谈兵,可行与否还要看诸位将军。” 宫景左手点至沙盘上的横岭,很明白的说道:“可行!大有可为!”何青山微笑道:“大帅,我也有些简要想法。”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何青山,不同于江无,何青山此人给大家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典型的老智将。 何青山笑容不减:“黑泽之战堪堪过去,现如今兀哈尔的银刀蛮军已然不再在那里驻扎浪费时间,是因为那里如今已然被毒瘴笼罩。江无说,柳小医仙与华小神医是能调配出穿过毒瘴的药物的,如果我们能有一支奇兵自黑泽出击,那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这不是捅腚眼吗?”冠鸿忍不住叫道。宫景忍不住给何青山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扶额道:“说起毒这一块,江参将,你还是和你的老上司多学学。”江无一脸愕然的看向何青山,显然他是没想到何青山居然想法如此清奇。不愧是以奇袭出名的主将!我喜欢! “马上传令江流与燕留痕,让他带着他手下的人,先并入河谷,等候命令。”宫景沉声说道,一名传令兵便立刻出发前往前锋营寻找江流传令。 江流与燕留痕将作为一把尖刀,在必要时刻给蛮军来上一刀狠的,虽然这把刀可能不是什么很干净。 “大凉古道这一战才是重中之重,诸位可有好想法?”宫景问道:“目前进出大凉古道,很可能被蛮族在出口处截击。” “佯攻即可,一支军顺着正前方平原前行,直插敌方左军,游荡而击,并不恋战,如此吸引敌方注意。同时大凉古道秘密出军,一旦大凉古道这边完成,两只军便一齐突刺蛮族军阵,首战有八成胜算!”朱蜀在宫景身边出言,他的意思是他的前锋军可以去做这个游击军。 “倒是好想法,不过朱将军算漏了一点,目前蛮军还有个不安定因素,银刀王兀哈尔!”李嵩涛缓缓道。这个兀哈尔的的确确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若不能得知其可靠位置,布局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那就赌一赌!”朱蜀双眼赤红,“我赌他不会在大军前方!”宫景按下朱蜀说道:“朱将军,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兀哈尔一定在前方!”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静听宫景开口:“三王中银刀王战功最是卓着,可也最是骄傲,与其余二王的关系都并不好。兀哈尔身为银刀王,原本应当隶属蛮族中军大帐,可他却出现在黑泽一带,以我对此人了解,他必然是强令的这一次奇袭。赤牙王与金戈王定然以奇袭失败为由让他作前军,借此消磨他的实力。” “那这一策便不可行了。”朱蜀叹息道。 “我倒有个想法!”尉迟难说道。只见他挪动骑兵到大凉古道,继而说道:“古道可以走骑兵,若白将军率领精骑狂袭,能否在不远处蛮军来不及反应的时间迅速打开一条口子?” 众人闻言看向白丰,白丰略作思考之后点头道:“伤亡过半,可行!我可以直冲蛮族步军,打乱他们的阵脚!” 尉迟难点点头:“骑兵迅速,蛮族不会有太多反应时间,我们可以先骑后步,步步为营。”范北说道:“若有人看破我们的想法呢?他们势必会派遣蛮族军阵分兵堵住大凉古道,届时只能在古道内厮杀。” “时间来得及的!先骑后步,步兵首部可以是火枪兵!完全可以远程攻击争取时间坚持中部步军前突。”宫景摩挲着下巴说道。 这时,江无适时插了一下嘴:“我有话说!”众人面带笑意的看向江无,江无点指着大凉古道出口道:“这里的中部步军,需要一位猛将!” 实乃中肯之言,众人都是不住点头,江无又开口道:“这里我想我可以与陈金将军去!我如果出现在那里再对兀哈尔指名道姓点骂一番,以兀哈尔对我的印象,很快便会驰援这里。我当时在果湖当着整个蛮军的面耍了他一次,他应该挺想弄死我的。” “若兀哈尔驰援此处,朱蜀将军的计策便可成功施行!”江无紧接着说道。“不行,这不确定性太大了。”宫景摇头道。“且不说你已经内功全无,再者兀哈尔并非气血上头之人,不一定会来驰援。” 忽然宫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阴险的笑了几声,旋即开口道:“可行!我想就算兀哈尔不想来,赤牙王与金戈王也会逼他来!” “可横岭之策如何?”范北问道,“江参将你可是关键人物,横岭之策需要你。”江无笑道:“古道初战之后,我便立刻前往横岭,时间来的及的,我会去请华兄帮我的忙,与柳姑娘一同先前往横岭边界等待我。” 柳知心点点头,示意他自己同意,江无冲柳知心感激一笑。 “大帅以为如何?”江无说道。宫景沉吟些许之后点头道:“可行。” 宫景拿起沙盘的沙子挥洒了些许,又在沙盘上一阵拨弄,沙盘上的军阵布局便一目了然。面前的沙盘便是犹如现实战场,让人看着便感到一股子肃杀之气。 随后宫景便回到帅位开口道:“诸位听令!”众将抱拳齐声道:“末将在!” “何青山听令,命你率领两万策应军便宜行事,以及斥候军统筹情报事宜!”“何青山得令!” “白丰听令,命你率所部两万骑兵,大凉古道急行军,直插蛮族左军,不恋战,不纠缠,只以突破为目的。”“白丰得令!” “朱蜀听令,命你静候斥候营消息,消息到达即刻率所部两万前锋军前路突刺蛮族左军,与山脉另一侧的古道军阵配合。”“朱蜀得令!” “马百战听令,命你率领一万五千前锋军静候平原,若首战不顺,则直插蛮族中军,游斗缓解三军压力”“马百战得令!” “陈金听令,命你率一万五千步军两千火枪军紧随白丰之后,突破大凉古道,驻扎部署事宜交由陈金,对敌守卫事宜交由江无。首战顺利则按计修整,首战不顺,则死战!”“陈金得令!” “江无听令,命你随陈金首战,担当战将。首战之后,不论胜败,即刻前往横岭准备下一步计划!”“江无得令!” “李嵩涛、尉迟难听令,你等二人率领四万人马驻扎横岭,只待江无消息一达,即刻以下冲锋之势,席卷蛮族右军!”“李嵩涛、尉迟难得令!” “传令燕留痕、江流、命他二人率领各自所部人马只待消息一至则穿过黑泽,捅蛮族的腚眼儿,即刻传命!” “冠鸿、范北随本帅镇守中军,率军前行,准备决战!剩余四万策应军一应调配皆后续再行令!” “如此良谋,此战必胜!”宫景一声怒喝,众将皆是跟上怒喝:“此战必胜!” 命令下毕,宫景问道:“江无身上的伤,多久能好?”他看向了柳知心。 如今时间十分重要,这也是大家都担心的,只见柳知心拍了拍胸脯说道:“他身体根基十分坚韧!给我十日,虽不能恢复其内功,但必然让他生龙活虎!” 闻言众将放下心来,江无是关键中的关键,他们也怕江无的伤会耽误时间。“我们还有将近半月的时间,够了!半月之后,依计行事!”宫景笑道。 江无双目燃火,站起身来,久久无言。 一条黑色气龙在江无督脉一闪而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身再立携刀启 自大帐议事之后,江无便去了新调配给他的新营帐内进行修养。因江无对战阵军队不是很了解,再进行细节方向的出谋划策也无甚帮助,宫景觉得不如让江无回去好好歇息,战策后续以及部分细节由宫景与其余将军共同谋划。 江无自清晨醒来头等一件事就是被柳知心喂下一碗黑色汤药,此药由华不让前一晚调配,乃是医仙霞山秘传药方。依据江无儿时跟着自家祖辈得来的本事,他能分辨出这药里都包含着些什么,单说药引,就是蜀地极其稀少的龙尾蛇胆。药汤喝完之后,柳知心直接将江无给打昏,华不让此时会过来与柳知心一同对无意识的江无进行全身性的舒筋活络。 由于辅以医仙霞山的特殊秘方不得外传,此外这套手段需要在人意识淡薄时进行推拿配合使用效果甚佳,故此先将江无进行打晕。之后便是两个人轮番替换着用真气对江无的伤处进行洗涤,就连江无睡觉时,柳知心都会在一旁进行打坐敛息,并散发出独特功法的气息,在潜移默化中修复江无的外伤。 试问就这么弄,就是神仙也他妈的应当治好了。 眼见着十日之期便至,第十一日清晨,江无还没醒来,宫景先来了。宫景十分期待地问向柳知心:“柳小医仙,江无如何了?”柳知心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怠,虚弱的语气让人心中不忍:“待会儿他醒了,便知结果。现在我来说,为时尚早!”宫景看着一旬之前还十分活泼明媚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一时之间内心也是有所不忍,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战,不容有失! 宫景神色肃穆抱拳道:“待此战结束后,必然要为柳小医仙与华小先生请功!若我能有命活着回来,定然亲身上医仙霞山道谢。”柳知心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道:“将军言重了。” 行军床上的江无长吸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这阵子他是完全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日强过一日!浑身身体力量如同奔腾的大江,滚滚而来。现在他的身体已然无恙,甚至体内的经脉也已恢复了九成有余,只是依旧找不见半分内息。 起床,喝下最后一碗黑药,江无浑身一震,走出营帐。这期间,柳知心与宫景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营帐外的江流与燕留痕、陈金都神色复杂的看向江无。江无面带笑意的环视一圈,随后捏了捏拳头朗声道:“诸位担心了。”闻言,所有人都是长长吐出一口气。 此时不远处传来华不让的声音:“江参将如何了?如何了?”只见华不让蓬头垢面,大袖一摆一摆的小跑过来。瞧着浑身生气如同滚滚洪流的江无,忍不住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华不让忍不住大笑道:“好!好!” 宫景走过来,拍了拍江无的肩膀道:“小子,后面可要支棱起来!”江无回身抱拳道:“大帅厚爱!在下定然拼死效命!”陈金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无问道:“参将,你现在应该是大好了,要不试试现在的身子骨?活动一下?”江流甚是认同的点点头道:“大哥,我觉得陈金将军说得对。” 江无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柳知心,见柳知心笑着点头,江无放下心来。 只见江流已然拉出一个拳架道:“大哥,跟我来试试!放心,我不使内劲,内息。”江无露出大牙道:“你还是用比较好。”话音未落,江无整个人已然不见其身,江流身侧,江无的身影蓦然出现!江流一时之间寒毛乍起,右腿猛然甩向江无,力道之大空气都发出了微鸣。江无左手抓住了江流甩过来的右腿,紧接着如同幻影一般的一脚已然踹在了江流的肚子上。 江流根本无从反应,整个人被这一脚踹飞出去六米之远,狠狠砸落在地上,一时之间尘土飞扬。好一会儿江流呲牙咧嘴的爬起来,充满难以置信的看向江无,说道:“大哥,你真的没有内力了吗?”江无很是诚实地点头表示是的。周遭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的看向江无,陈金忍不住问道:“江参将,这是你的全力?”只见江无摇摇头:“怎么可能呢?若是全力刚才小流儿必死!” 沉吟些许,江无笑道:“大概五分力道吧。”随后江无转身向华不让与柳知心单膝跪下道:“恩同再造!若非二位恩人,我无法做好十分把握勘破人体桎梏玄关!”华不让赶忙扶起江无道:“参将不可如此,救死扶伤,医者本责。”柳知心道:“你只要多杀敌,就对得起我和师兄了。”江无认真的点点头,随后他面向朝阳,闭目长长吸气。 随着江无的吸气,江无的体内发出阵阵脆响,江无的嘴角也是溢出了细微血丝。紧接着,江无接连吐出八颗晶莹血玉,其浑身气质发生变化,整个人势同龙虎,进而平缓如千年静潭! 双目睁开,仿佛整个人大放光华。众人无从理解,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止。帐内挂在床头的仗义剑飞出,八颗血玉气化成阵阵血气被仗义吞吸,仗义整个人泛出一股如玉般的晶莹光华,隐隐有血色浮现。随后仗义欢快地围着江无周身旋转,发出清脆剑鸣! 江无微微笑道:“你也受苦了。”仗义自江无胸口衣领处穿入,隐于众人面前。 宫景问道:“江无,此时此刻,你是否能胜任首战猛将一职!”江无笑道:“必然可以!”燕留痕凑过来问道:“兄弟,我怎么感觉,你这丢了内力,比没丢还生猛了几分?”江无无奈苦笑道:“你小子,我最好的轻身功夫,丢了内气的辅助,少了足足四分本事。而且我也无法再役使仗义作战了。” “无法役使仗义剑?那它方才是?”江流不解问道。江无解释道:“适才是仗义剑自身之灵气,平日若要并肩作战,是需要我自身内息真意与其死死绑定的。如今的仗义只剩下些许护主之灵气了。” 此刻华不让笑着说道:“不过,若是现在的江参将,比起之前,或许真的只强不弱?”江无看着他笑着点点头:“若非二位恩人,我决计无法破而后立!”一身本事,十不存四,应当是最中肯的评价了。 “那么诸位,该要准备动身了,做好准备,两日后我们即刻出发。”宫景轻抚腰间长剑。江无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大帅莫急,在下有一事相求!我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江流道:“如今大哥无法驱使内息内力,确实需要一把好点的兵器。”宫景一时之间有些犯难,这偌大的大营,可能还真找不出一把能让江无这种力狂武夫使用的兵器。 燕留痕摆摆手道:“我早已料到,众位无需在意,兵器稍后便到。”众人稍后约莫半个时辰,杜不还便带人赶到,杜不还下马扛着一个黑色木盒匆匆而至。江无面色讶然的看向燕留痕问道:“这里边是个什么?”宫景也是十分好奇的看向燕留痕。燕留痕道:“当年我与杜不还分别,我寄存了一样东西在他那,准确的说,是我从太子哥哥那里撒泼打滚抢来的一柄横刀。我与杜不还约定,我以后来找他,他再还给我。” 杜不还打开黑盒,一柄长横刀静静躺在正中,右侧放着它的刀鞘。横刀幽光阵阵,刃口吹气而过有轻音。燕留痕对江无笑道:“这刀送你了!”江无大步向前,拿起这把刀,随后忍不住回头问道:“这玩意儿什么造的?有点分量啊!”燕留痕笑道:“当年我抢来这把刀也舞不动,杜不还这混账能拿得动才会寄存在他那。” 杜不还忍不住嚷嚷道:“殿下就是矫情嗷,分明就是怕被太子殿下嘲笑力弱才放到我那的。”江无放在手里左右掂量,燕留痕接着道:“这刀是熔铸了七种奇金而成,是一位故去大师的遗作。只单论其用料,应当不会逊色于你的仗义!”江无一上手便知这刀适不适合自己,忍不住携刀抱拳道:“谢了!”燕留痕无言摆摆手,他当然不会承认,现在的他也不一定能舞得顺手。 陈金适时道:“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了。”宫景道:“二位小医师,还请好好歇息,后面会请到二位帮忙。至于你们几位,各自归位吧,该磨刀的磨刀,该整军的整军,再过几日要饮血了。” 野草掠过,狂风渐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今朝江字刻魂 两日时光不过风中一缕,波澜不了岁月,可能够搅动少年郎的心。 江无身披黑色甲胄,背负长刀站在陈金身旁。身后是一条蜿蜒长龙,绵延在长长的河谷之中。陈金与江无所带这一支人马行进速度并不迅速,前面不远就是白丰率领的精骑,骑兵军阵行进速度同样并不迅速,古道狭长若一开始便行进过快,人困马乏,后面这第一战便难以为继。蛮族军是以逸待劳,行军过劳这是兵家大忌,陈金与白丰不会干这个蠢事。 首战尤为重要,故此一切必须精细,稳妥。待到古道若有光亮渐显,便是冲锋时刻,势必会给驻军的蛮族前瞻部队一个大大的惊喜。 约莫行进了一刻钟,陈金抬手握拳。“锵!锵!”无数刀剑出鞘之声回荡在古道之中。江无握住了肩头上的刀柄,缓缓抽出作拖刀势,这柄横刀有名字,刀柄上刻着第二两个字。【第二】此名由来已不知,江无只知道握住的时候,有一股子浓重的狂意。 江无呵呵笑着回头道:“诸位兄弟,我年纪小没什么能力,不要脸做了这个将军,我不会领兵打仗,我唯一能做的只能冲在最前面。如果我要是死了,你们记得来个机灵点的把我尸体捡回去,到时候就挂在古道的石廊顶上。”一名士兵笑道:“参将,为什么要挂在石廊上啊?”众多闻声的士兵也是带着疑问看向江无。 江无哈哈笑道:“这有啥不明白的,要是蛮子晚上杀来廊道,碰上那胆子小的蛮子,万一我的尸体给狗日的吓死了呢?这不就又赚了吗?”此话一出,众军士都有些忍不住笑意,只感觉这位江参将,是个有意思的主儿,更是个愣得不要命的。同时他们也体会到了江无玩笑般话语内带着决意的杀意。一时之间所有人心里都涌出一股子热气,有甚者握住刀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白丰的传令兵已然到达陈金处,随着陈金点头后,传令兵一骑绝尘冲向骑兵军伍首部的白丰。些许时间,地上的石子开始微颤,骑军的速度陡然开始加快,呼哨声响彻整个古道。河谷出口的光芒,斜映着骑兵们手中的长枪与战刀,寒光幽然。同时,陈金在挥手道:“开干了,打赢回家!”江无也怒声道:“告诉后边远的弟兄,打赢了回家!” 一时之间,步军行进速度蓦然加快,几乎是半柱香的功夫便已至古道出口,此时早已只能看到骑军队伍远远激起的尘土,江无第一个冲出古道,手中第二破开袭来的狂风。刺眼的阳光让江无双目微微有些泛红,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回身喝道:“左队跟我应敌,右队跟随陈金将军稳寨固防。” 前方,白丰已然带着骑兵洪流突然突入了蛮族左军前瞻部队之中,蛮族的前瞻部队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白丰本人手持银枪挑飞不知多少营帐,就连蛮族那简易的城寨都被两万多骑军恐怖的冲击力撞成了粉末。蛮族左军迅速作出了反应,左军寨大开!可是无论如何迅速,骑兵整队总是需要时间的。就这点微末的时间,足够白丰带着这些人把蛮族前瞻营碾个来回了。 此刻蛮族左军大帐内的是赤牙王兀和、金戈王手下第一猛将卓格以及银刀王手下的奴律。此处主事乃是赤牙王,但卓格与奴律才是真正主作战的战将,他们已经收到前瞻营发出的最后一封羊皮信,得知了前瞻营已然被冲毁。 现在蛮族骑军营已然紧急出动,卓格提起大刀掀开营帐大步而出,此次来的是白丰,卓格想拿下白丰的头颅以报上次战败之仇,故此亲自带兵出战! 奴律右手抚胸恭敬道:“赤牙王,武朝军的突袭透着诡异,他们应当是自大凉古道而出,古道口狭窄,他们这么大的一支骑军,完全没有了退路,一旦兵败他们必死无疑。不论当下情况如何,我们都应该先另派一支军直插大凉古道,封堵古道口。”赤牙王兀和坐在椅子上,浓密的胡须微动:“他们定然还有步军据守古道接应骑军,不论他们目的到底为何,你即刻带兵过去袭杀,就算他们是要钓鱼,我等蛮族勇士直接连饵料一同吞下!” 只见奴律身上泛起青光,整个人消失在营帐内,蛮族左军一支狂乱的步军急急涌出。 此刻白丰已然早已带着骑兵碾碎了蛮族前瞻营五千蛮军,往古道左侧而去。蛮族骑军已然出发开始向右边追击,白丰依照宫景所交代的,蛮族没有坚固城寨,此处亦无险可守,专门带着这群骑兵往蛮族驻军稀疏处突击。白丰杀得兴起,浑身衣袍已然被鲜血染红,他觉得如今的骑军还是数量过于巨大,目标过于明显。在一片开阔荒原处,白丰让副将金大元领了一万骑军分兵,让金大元于荒原左侧埋伏,左侧是一片乱石林便于隐藏,自己继续带着队伍在荒原上肆虐。 此招虽然冒险,但一旦白丰被堵住,金大元的存在就是一柄最好的凿阵锤!何青山那老贼说了,凡事留点后路总归是没错的。 此时,奴律带人直插古道的路上遇上了一位久违的老友,江无朝奴律挥手示意,奴律一改之前老态,发出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杀!”在听到这一声之后,江无挥手也是怒喝道:“开干!”随后整个人双腿用力,一跃而起,瞬间凿入蛮族军阵中。江无手中第二挥舞如同旋风,一刀劈在一名蛮族士兵身上,那名士兵瞬间一分为二,不知名液体迸溅。 奴律道:“能再遇上你,是蛮神垂怜,我今天要带你的头颅回去!”江无哈哈一笑,带着狂暴的气力直扑奴律而去,风声中夹杂着江无的狂笑:“上回那个被我活生生打死的蛮族前锋将军,也是这么说的!”奴律横起一掌,一股子庞大的气劲横击在江无的胸膛,江无瞬间被击飞砸落在蛮族人群中,几乎是瞬间便被蛮族士兵淹没。 有武朝士兵想往江无砸落的地方冲击,却被一刀捅进了胸膛,他只觉浑身气力在一点点消失,嘴里不受控制的涌出血液。他发出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声怒喊:“杀敌哇~”随后托起手中战刀转身捅入那名偷袭的蛮兵腹部,抱着那名蛮兵一同倒在了草地上。恰是此刻,一名蛮族士兵被踹断了胸骨,砸落在那名士兵不远。江无浑身血气,双目炯炯有神,从蛮族士兵中硬生生杀出来一条血路! “老贼!”江无拖着第二疯狂冲向奴律,速度快到无人能视。奴律如临大敌,他只觉冲过来的是一头斑斓猛虎,如同下山扑风!奴律吊起一口粹然内息,浑身罡气吱呀作响,一钢鞭砸向江无头顶。江无反应速度何其恐怖,且不说他原本便能避开这一下,更遑论打破人体桎梏之后。几乎是不可直视,奴律根本没有看清江无怎么躲过这一下的。江无拖刀的右手铆足气力一刀甩劈向奴律头顶! “崩!”一身沉重的闷响,奴律一口血喷出,整个人身形爆退十数步,仅是一刀他的护体罡气竟然接近崩碎!此人,此人,非人! 奴律不知道江无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内力气息,他此时心下已然惊骇不已,单凭身体力量便能破碎他的罡气,一旦此人动用真气那该是何等恐怖?分明之前能感觉到此人不敌于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是无有时间给他多想,江无的左腿十分迅猛已至近前,奴律下意识的使钢鞭砸向江无的左腿,江无却在那样恐怖的力道下直接收力回腿。左爪前伸抓住了钢鞭,随后只见江无死命一拉。奴律整个人瞬间反应过来,体内内息疯狂流转,拼命想止住这股子恐怖巨力,只见江无居然冲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松开了手。 奴律身为先天大境之高手,蛮族有数的长生大圣之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几乎没有任何凝滞的止住了惯性带来的后退之势,横起钢鞭,抵住了江无劈来的一刀,火花乍现。奴律几个闪身,混入了蛮族军阵之中,是的,他逃了。 钢鞭已然被劈成了两半,遗落在原地,江无见此一幕无奈摇头,可惜自己一身本事没了里子,否则奴律哪里能跑得掉。对现在的江无来说,一位先天决意要逃走,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见奴律已然被自己逼退,他开始将凶狠的目光扫视向其他的蛮族士兵,适才奴律与江无的恐怖死战他们大都是看在眼里的,作为长生大圣,竟然在江无手里没能走过三招! 此时蛮族士兵无有敢与江无对视者!将来也更不会有! 武朝扛旗士兵陷入了三名蛮族士兵的合围之中,他已然身负四处刀伤,他的头盔已经被击落,江字旗已然倒在地上,散落的头发下是他血红的双眼,以及死咬住住的牙齿。蛮族士兵的刀越来越快,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噗!”一刀捅进了他的左后肩。他环身甩了一刀,蛮族士兵面对着强弩之末的武朝士兵并不心急,齐齐后退一步,躲开了这一刀。 “嘭!噗!”只听两声清脆响声,江无出现在他左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好吗?兄弟!”士兵双目噙泪:“将军,我给将军添累赘了!”身侧是两名蛮族士兵的尸体,一名胸骨尽碎,一名头颅消失,还有一名被江无一指戳穿了喉咙,正双目无神的跪在地上。江无笑道:“敌人还没杀完呢,你快点杀,我还想快点回家呢。” 随后江无抽身一跃而起,又砸落在一群蛮人中,那名武朝士兵,捡起倒在地上的旗帜,用力插入泥土之中。旗帜上血红的江字重新出现在战场之上,风愈发的急了,血也愈发冷了。 他拿着自己的刀,就那么站在旗杆边上,他无言语,仿佛是说,上前即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君去余战吾当先 随着劲风鼓荡的江字旗在旭日之下熠熠生辉,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喊:“旗又立!旗又立!”随后不知从何处传来声声战鼓声响“嘭!嘭!嘭!”直教武朝人心血激荡! 此刻陈金带着人在后方石崖上敲响了战鼓,他有任务在身,必须率人火速打造出大凉古道的守卫营寨,他无法去驰援江无!但是他可以以战鼓作抵,陈金赤裸着上身,站在这片地域的最高处,狠狠擂砸着偌大战鼓。随着战鼓远远激荡,陈金运足内力,大喝道:“给老子杀呀!”在古道前正在奔波忙碌的士兵们齐齐抬起头,看向陈将军。 “杀呀!”所有的士兵齐齐怒吼,恐怖而又滚烫的声浪往江无那边传去。江无耳力奇佳,这声音在他耳中如惊雷炸响,只觉胸中一口气激荡不已,手中劲道更是十二分足。江无的声音响彻战场:“杀光他们哪,陈将军在给我们擂鼓助威啊!”武朝军士如同血力之中野兽惊醒,个个变得十分疯狂。这隆隆战鼓之声,在蛮族士兵眼里,就是催命符! 在军阵之中的奴律明显感知到此次战斗他们已经开始落入了下风,他也在不停地击杀武朝士兵,但是因为他一直在有意识的避开江无,效率并不高,反倒是江无一路朝他杀来,愈发的生猛,让他有些胆寒。正当他略作思考如何退敌之时,江无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左侧不远的人群尽头,江无手中第二早已鲜红,满面浴血,左臂捏拳横砸在一名蛮族士兵的胸口,那名蛮族士兵似被蛮牛冲撞一般横砸了出去,连带砸倒一片蛮族士兵。 江无早已深入蛮族军阵内部,可他胸中胆气横生愈发粗壮,非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愈发张狂。江无右腿使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扑向奴律,一股惨烈浓重的杀气袭来,奴律瞬间思路即断。见到一个黑甲人朝自己扑来奴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双臂翻转,内气暴增,双掌往前轰去,青色气浪滚滚而来。江无毫无内气,本应难以抵御,他却忍着一股子来自经脉的战栗,强喷出一口逆血,瞬间接近了奴律,一刀迎头劈下。 熟悉的刀光如同梦魇,奴律此时才看出来这是江无,他不明白,江无是如何,又是何时杀到了此处!只是已然来不及,奴律浑身微微一颤,身体下意识趋吉避凶地左倾,刀身狠狠的砍碎了最后的护身罡气,随着刀刃切开皮肉骨头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伴随之而来的是奴律凄厉的闷哼声。奴律的右臂被江无砍了下来,不论奴律如何坚毅果敢,在这个年纪遭受如此痛苦,瞬间豆大的汗珠便从其额头处流下。 “哈哈哈哈哈,老贼!今日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江无再次呸出一口鲜血,强忍下内伤。如今以他的身体坚韧程度,哪怕是硬抗高手真气内劲都不会留下任何暗疾,故此他才敢如此硬接奴律的气掌。江无是年轻人,一身血气汹涌澎湃,傲然孑立之下黑红的斗篷迎风飘荡,奴律毕竟年纪大了,虽然功力更盛,但血气已然不完足。两两对冲之下,奴律根本已然失去了争胜之心。 若银刀王再问他一次,他必然不会再说出,可以斩杀这样的狂言! 奴律已经被蛮族军士护住,江无再一次被人潮淹没,只是他的周遭似乎凝聚出了一种诡异力场,使得欲要靠近冲杀的蛮人脚步扭曲,无法精准确定江无。江无迅猛抓住一名蛮族士兵的脖颈,一刀劈断他手里的刀,左手使力捏断了他的脖子,随后狠狠朝奴律的方向甩砸而去。每每斩杀一个人,他就往奴律的方向丢。 竟然被这种恶心人的路子阻挡,奴律心下焦躁,护住奴律的士兵不少都被砸倒。第二多有饮血,整个刀身散发着诡异的微微红芒,江无使着更是顺手,避开迎面的两刀,侧身后捅,迅猛抽刀、抬刀抵住三道竖劈,右腿横踢,迅速左腿高扫。紧握横刀,往前纵身一跃,蛮族箭手十数箭雨袭来,无有任何一箭能近身。 不知不觉,江无已然深深凿入蛮族的军阵之中,八千人的军阵,竟然生生被江无凿乱,仅一人之力,竟然宏伟至此!不过此刻江无并非留有余力,他的目标就是敌方主将,一旦斩杀,蛮军必然士气低落,若是于万军从中斩杀,江无几乎可以断定,此战必胜!可正是因为他不留余力,故此导致他此刻也有了些许气力不济之感。 若是当初的江无,光凭肉身力量,岂能如此? “老贼!今日你若是跑了,我岂不是负了大帅嘱托?”江无的爆吼声响彻蛮族军阵之中,江无瞧见不远处的蛮旗,心念一动,迅猛冲击而去,一路近乎癫狂的追杀,奴律似乎是觉察到了江无的目的,忍着剧痛下令:“军旗不可出事,让其往深处撤退。”结果在战场上就出现诡异的一幕,蛮族的蛮旗在四处流窜,江无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武朝已然有相当一部分勇猛的士兵突破了蛮族的军阵,并且生生搅乱了蛮族,他们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大笑,有士兵狂笑道:“咱们将军,正追着蛮狗的阵旗砍呐!”此音疯狂传播,武朝士兵心中难言激动,有一名高大的武朝男子举起手中长槊大喊道:“砍倒他们的大纛,斩杀他们的主将,兄弟们支援将军啊!” 这话一出,武朝士兵像是确定了一个穿刺的终极目标,自发的往蛮族军阵穿插,直奔那扛旗蛮兵而去。奴律不由大怒道:“这群武朝人,简直就是疯子,他们凭什么如此疯狂!”此时一名蛮族士兵有些畏惧地说道:“因为他们的主将也是个疯子!”闻言奴律不由得一愣,此等局面,的的确确可以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今打成这样,几乎可以说必败了。如若他没有一开始擅自与江无斗将,没有被杀得倒退,必然不可能是这般境地。 此刻一名蛮族士兵的身体飞砸到奴律身旁,将适才说话的那名军士砸倒,赤红着双眼的江无再次出现!奴律被惊得难以接受怒吼道:“你这个疯子,你怎么可能在这里。”江无行动并不迅速,只是拖着刀缓缓朝奴律走来,笑言道:“我去追杀蛮旗兵,我相信我的兄弟们看到了一定会支援我的,一旦他们彻底搅乱军阵,我便更好腾出手来杀你了!” 奴律不可思议的惊怒道:“你的目标原来还是我!”江无左腿微微使力抵住草地,爆冲向奴律,鬼魅一般的声音回荡:“老子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江无的刀虽然饮血甚多,可刀刃却光亮如新,片片寒光在穿梭,一名又一名的蛮兵死在江无刀下,直到他站在奴律面前。奴律咬牙道:“从黑泽那里,我就应该不顾一切杀掉你。” “后悔药可以有,但是你应该是吃不到了。”江无持刀势大力沉的一劈,奴律险而又险的躲过,其体内真气鼓荡,一股子汹涌真气迅速蔓延,江无被这一下猝不及防冲飞数米,两名蛮族副将看准时机,齐齐出刀,这两刀有一刀被江无劈断,有一刀没入了江无的左臂,江无此刻热血上涌,根本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他肌肉锁紧夹住刀刃,左臂抓住断刃奋力一挥,直直没入那名副将的喉咙。 另一名副将双脚猛踹江无的腰身,江无瞬间砸入蛮军之中,不多时,江无再次拖着第二从蛮军中冲出,只是左臂又多了一道刀伤。奴律狂笑道:“原来你也气力不济了啊,还以为你是神灵降世,一身气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江无呵呵冷笑,咳出一口鲜血,反手一刀割破了一名蛮兵的喉咙,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决意。 “来!”江无一声爆喝,带着鲜血的左臂挥拳,蛮军副将双臂竖挡,随后蛮军副将一指直戳江无喉咙,江无侧身躲过,右腿横踢。电光石火般的战争,充斥着血腥,与浓重的杀意。蛮军副将被这一脚击中腹部,整个人吐出一大口血,在地上似是想要爬起,却感觉自身气力仿佛尽数破碎,无法起身。江无再次拖刀走向奴律,说道:“你刚才那招数可以再来一次,我应该还能扛个两下,如果你真能再使两次,那我今天就认命!” 耀眼的寒光再次袭来,奴律抬腿侧踢,江无左臂横档,随后左手拧转抓住奴律踢来的右腿,微微一探,抓住了奴律的膝盖骨,用力一捏,骨碎之声清晰可闻。此刻奴律的周身青光大盛,一股蛮横的内劲冲击如同海潮一般狠狠拍击着江无的身躯,江无体内经脉熠熠生辉,若是在黑夜便能清晰可见,江无整个人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你根本就没有内气了!”奴律在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痛苦中才猛然醒悟过来,难怪从始至终此人都未使用过任何内息内劲,看来上次大战他获得了肉身的精进,却失去了一身内息,奴律又惊又怒。他看向江无,在奴律孤注一掷的内功全开真气冲击的情况下,江无强忍着体内的不适,生生咽下了一口鲜血,发出惨厉的怒吼:“呀!”只见江无右手将第二往地上一插,鲜血淋漓的左手并住右手抓住奴律的右腿膝盖奋力上提,往下猛然一砸!“嘭!” 一声闷响响彻这一片小小天地,周遭的蛮兵竟然一时之间被那股子惨厉的气势冲击的不敢上前营救,不过终究还是有勇士敢于向江无发起孤注一掷的袭杀,不过他们被一抹银光死死地阻挡在了江无十步之外,正是藏在江无胸口的仗义剑。仗义剑散发着淡淡微鸣,剑身有着淡淡血红微芒。江无并没有停下,只是抓着奴律的腿一下接着一下的狠砸。随着势大力沉的甩击,奴律的真气冲击早已消失,他已无力。 “你不死?我不信你不死?”江无嘴里嘟囔着,奴律的骨头被生生砸碎,早已瘫软如泥,江无松开手,拔出第二刀,走上前去一刀割下来奴律的头颅,鲜血四溅。江无张狂的大笑响彻整个战场:“贼将已死!” 于此同时,蛮军战旗处,蛮族大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倒了下来,战场之上已然全是武朝军士疯狂的怒吼。江无收回仗义剑,转头看向包围他的蛮族士兵,露出一排血牙:“来,咱们试试!”随后猛冲向前,横刀而档,抬刀而斩!奴律与两位副将的死与旗帜的倒下让蛮军士气低落到谷底,而武朝军士则是更加疯狂。 江无隐隐感觉到体内经脉又有些许撕裂,似有什么东西在流出,不过此刻的他无暇多想,面无表情的挥刀,跃起,格挡,挥刀!随着战争持续的时间愈发长,武朝军士的优势愈发明显,如同泥沼般合力击杀这蛮族士兵,感受着他们眼里的绝望,江无左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一行清泪,在满是血污的脸上十分明显。 祁连山所见一幕,终生难忘!江无当时碍于种种缘由,竟被燕留痕拖住无法出手,如若再来一次,他定然不顾一切悍然出手。 在武朝士兵疯狂的扑杀之下,蛮军如同泥牛入沼,缓缓被吞噬消融殆尽,这一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武朝以七千对蛮族八千,武朝死将近三千左右,伤一千左右,而蛮族死六千五百左右,俘一千左右,是一场难见的大胜! 夕阳之下,江无提着刀斜倚在江字旗旁,风吹动着被血凝结而杂乱的黑发,他后面就是那个持守江字旗的士兵,士兵少了一只手,活着。在他被抬走的时候江无问他:“兄弟,叫个啥啊?”“将军,我叫何重。”虚弱的声音传来,江无看的分明,士兵脸上带着笑。 不多时,士兵们打扫完毕战场,迎着落日的余晖,江无面无表情寒声下令:“俘获的蛮族,全部斩杀,告慰兄弟们在天之灵!”“是!”浓重的血腥气再次铺满这片大地,这一战,江无有将近三千多个弟兄,埋骨在此。江无含泪高声道:“兄弟们,这一场仗,咱们赢了,这是咱们全军的步战首胜!但是,是用咱们快三千个兄弟的命换来的。我,我他妈的心里难受!” 武朝军士齐声悲呼:“将军!”江无抹去眼泪,再次嚎道:“我江无,一介武夫,能与弟兄们并肩,是我这辈子的荣幸。” “他们要来侵犯我们的家,他们要杀我们的爹娘,抢我们的妻儿,舍了命,也要让这群杂种留下命在这里!”一名伤兵声嘶力竭的怒吼道,瞬间牵动了伤势,不住咳嗽。余下的三千士兵一股子带着血煞愤怒的兵势瞬间迸发,江无也怀着滚烫的热血挥拳道:“这个兄弟说得对,要让他们把狗命留下!” “随我单膝而跪,祭奠走了的兄弟。”江无高声喊道,率先单膝下跪,以刀驻地。“哗啦啦。”一片整齐的下跪之声。 “君只去,余战未完吾当先!”江无大声嚎叫,充满苍凉。 “君只去,余战未完吾当先!”恐怖的兵势,在这一刻铺满了整个战场! 余晖洒满平静的草原,倒映无数尸骨,无尽的血气与决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基石已固待往后 他们曾经说,保家与卫国。他们也曾经说,誓言与再见! 广袤荒凉的北方大地上,一队兵甲在行军,他们在撤退。方才经历一场血战,死去了很多人,同样也留下来很多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新兵,死去的成了被传唱的英雄,活着的成了浴血涅盘的凤凰。 行走中甲衣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却也有些令人惊异。开始的时候,声音有些杂乱,他们的心也还有些浮乱,而现在甲衣碰撞发出的声音变得无比齐整,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他们的主将不曾发出任何指令,只是一个人有些落寞的扛着刀走在最后面。 按理来说当属主将为先,江无说,让那些运送无法行动之伤兵兄弟的队伍走在最前面,其余挂彩的兄弟走中间,再之后是完好的弟兄,作为领兵大将,他理所应当走在最后,给所有人殿后。 冲锋我在前,凯旋我行后。 夕阳之下,他们遇上了白丰率领的骑兵,白丰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他看见江无时,策马狂奔而来。白丰本欲开口询问,不过看到这群兵士,一时之间有些怔怔无言。能够想象他们经历了一场何等的大战,出征前,这群步军还没有如此杀气,只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便已凝结至此。江无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问道:“白将军,你们那边如何?” 白丰收敛了高兴的情绪,平静说道:“多亏了何青山,他在战前跟我聊过,让我凡事多准备一条路子。我等与蛮族骑兵交上锋了,原本我是被围,所幸我分了兵,让金大元领着一万骑兵在旁埋伏,转被困为夹击。蛮族大将卓格没料到我们如此出击还有这等阴招,一时被我们冲破了骑军军阵,他还在乱军中被我捅了一枪。” “此战我们完全搅乱了蛮族左军军阵布置,距离预期目标不远,咱们回营细论。”白丰拍了拍江无的肩膀,随后问道:“你怎么走在队伍最后面?”江无面色淡然说道:“我殿后。”短短三个字透露出一股子冲天的豪气,白丰一时之间看着江无有些错愕。随后默默上马,转身而回。 残阳之下,他们来到了一座规模气魄不小的军寨,塔楼,拒马,地渠一应俱全。江无十分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这都是陈金弄出来的?效率着实有些太快了吧?陈金来到了军营外迎接江无与白丰,血染破损的江字旗,布灰带血的白字旗,在夕阳下交相辉映。陈金高声问道:“二位将军,此战结果如何?” 白丰下马扬起长枪道:“大胜!”江无举起第二刀道:“大胜!”一时之间整个军营山呼海啸,充斥着兴奋热烈的气氛。江无径直上前抱拳道:“多谢将军守阵,擂鼓之恩。”陈金摆摆手道:“你替我上了战场,我自然替你擂鼓。”看着这军寨,白丰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道:“你小子,难怪大帅老是说你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确实是个人才。”陈金笑着摆摆手。 进入大营,陈金、江无、白丰、金大元大马金刀的坐下,各自总结战果。 陈金道:“如今我这里营寨已经基本构筑,剩下部分防御辎重尚未运达,等物资到达,便可就地组建天雷阵营。” 白丰道:“此战我与大元率领两万骑兵斩杀敌军一万七千多蛮兵,战马不计,干碎了蛮族的左军前瞻营,碾踏零碎阵地不计其数,与蛮族骑军主将卓格干了一场,我们用计冲散了他们的阵营之后,左右合击冲杀一番就立即逃离,不曾纠缠恋战。伤亡一万零八百人左右,战马八千五百多匹,兵械不计,将近一半了。” 江无道从腰间扯下奴律的头颅,使其滚落在地上,江无平静开口:“斩杀蛮族主将,不知姓名,是个高手。我步军七千对上蛮军八千,对方八千人基本全歼,我方损失人员二千九百多人,伤将近一千人,兵械不计。” 话毕帐内无言,陈金有些语塞,最后还是金大元开口道:“这是奴律吧?银刀王兀哈尔手下的一位长生圣,先天高手。你把此人阵斩于沙场,难怪大帅一直说你是猛将。”江无摆摆手道:“当时在黑泽我就跟他交过手,他还说后悔当时没在黑泽拼命留下我。”白丰哈哈笑道:“可见此人狂妄,妄图留下你?却在战场被你斩杀了。” 陈金面色凝重道:“奴律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说明银刀王部众定然据此不远,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基本已经达成了,经此大败银刀王定然驰援。”众人点头。江无开口道:“明日斥候定然回报银刀王一军的动向,今日一役,蛮族惨败,明日若银刀王回援,我等便再来一次进攻,同时传信朱蜀将军,让他与马百战老将军配合与我等一同冲击蛮族左军,争取给他们打怕!” 白丰道:“此次大帅安排我带来的都是游骑,重骑留给了朱蜀。一旦我与朱蜀能战到一处,我的游骑与他的重骑合并一处相互配合,我等定然能主宰相当部分的战场!” 良久之后四人走出帐外,与士兵一同生火吃饭。他们就那么看着那些没有上战场的士兵,听着那些刚刚从战场下来的士兵在那里诉说着自己倒映在双瞳中的记忆。 一名年轻的士兵,胸前缠满了绷带盘坐在地上与一位老兵交谈“老哥,奴律你知道吗?”“那咋不知嘞,蛮族的大高手嘞,上次的河套大战,狗日的杀了我们好多弟兄,他妈的,这狗日的杀人跟砍瓜切菜一样,一巴掌就呼死一个。当初带我进兵营的百夫长,就被狗日的一巴掌打死了。”“老哥,奴律死了哈哈哈。”“真嘞假嘞?”“咱虽今儿头回上战场,可今天真是见了世面了。”“咋着?快跟老哥说说,来,喝口!”老兵倒了一口酒递到年轻士兵的手里。 年轻士兵一饮而尽,轻咳两声道,“咱江参将带咱们出战应敌,碰上了奴律带的蛮军。两拨人连狠话都没怎放,咱将军直接就一个人蹦进了蛮族军阵里,哇擦了,真的猛!”“一看将军已经进去了,弟兄们就嗷嗷跟着冲进去了,咱头回上战场,开始有些怕,后来啊,有个王八蛋砍了咱背一下,给咱甲都砍烂了,一疼起来,咱就不怕了。给狗日的脖子来一刀,给他砍死了。” 陈金聚精会神的听着,而白丰听到这里哑然失笑道:“还他妈的放狠话呢,又不是流氓打架。”金大元倒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无道:“猛!”江无喝了一口酒,摇头失笑。 话到这里,周遭的老兵都看着他笑,还有人说:“你小子还挺他娘的好样的。”年轻士兵挠挠头腼腆的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咱杀着跑着,就看到将军跟奴律老贼干上了,你们是没看见,咱将军就两刀,两刀就给奴律老贼砍得溜号了,哈哈哈哈哈,当时咱看到他跑了心里一团火啊,边上的弟兄也是疯了一样嗷嗷往上冲。” “后来,咱的江字旗倒了,咱弟兄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倒了一会儿,没想到咱的军旗又立起来了。有个大哥喊着保护军旗,咱就也跟着往旗那冲,谁敢拦咱咱上去就砍!那会儿将军一个人又往里去了,将军冲到哪,哪就乱成一团,跟个搅屎棍子似的哈哈哈。” 此时江无脸上洋溢着笑容,陈金等人也是都笑眯眯地看着江无。 “可有意思了老哥,你们不知道,咱跟你们说,咱将军真记仇啊,咱的旗不是倒了一回吗?咱将军冲进蛮族军阵里追着那蛮族的旗子砍,咱也瞅不到将军在哪,就看到蛮族的旗子被撵的屁滚尿流。有个大高个瞅见了,就嚎着去支援将军,砍他们的大纛,那会儿咱们弟兄都疯了,直接一股子全往里冲,蛮子全被咱冲散了。” “那可不是弟弟吹牛,蛮族那旗子,就是咱和那大高个一起砍断的!”年轻士兵骄傲的昂起了头颅,从腰带那里左扯右扯,扯出来一块碎布,典型的老皮,“看,咱后来还留了一块呢?到时候拿回家给咱娘看看,告诉她,幺儿可是个有种的!”这么个玩意儿一出来,众人都将年轻士兵围在中间,各自查看那块旗布后忍不住都夸赞起来。年轻士兵又是不好意思的挠头微笑。 紧接着年轻士兵小心翼翼收起旗布,接着说道,“咱砍倒旗子之后,就往将军那边冲,别问咱怎么知道将军在哪,大高个说了,哪里最乱将军指定就在哪。” “咱看到将军提着奴律的头,浑身是血,在蛮族人群里拼杀!将军手里的刀都满是血光,咱看着都有些害怕。咱听人说了,奴律的手被将军一刀砍了,后来奴律又想跑,这回没跑了,被将军给碰上了!奴律和两个蛮族副将听说都是被将军给打死的,奴律全身的骨头都被将军给打断了。”年轻士兵毫不遮掩对江无的崇敬,又了一大口酒说道:“咱将军真的猛!” 老兵忍不住追问道:“最后呢?” “最后啊,将军带着咱们给死去的弟兄下跪,剩下那些蛮子将军说一个也不留,全给杀了,祭奠死去兄弟们的在天之灵。然后咱就收拾收拾回了呀,将军一个人扛着刀走在最后面。将军说受伤的弟兄走前面,凯旋应该是受伤的弟兄先凯旋,伤不重的,就像咱这样的就走中间,咱们中间凯旋,将军说他要殿后,所以他最后凯旋。” 江无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年轻士兵的身后,冷不丁开口道:“给我也来一口?”年轻士兵蓦然回头,看到江无站在身后,一时之间有些激动。急急忙忙爬起来,将一碗洒落半碗的酒递到江无面前,江无接过之后一饮而尽,也盘腿坐在了年轻士兵的身边。江无问道:“兄弟叫个啥?”年轻士兵认真道:“将军,咱叫黎生。”江无拍拍他的肩膀道:“黎生,我叫江无,给我做个跟班?” 黎生面色惊红,一时之间有些支吾,周围的老兵都艳羡的看着他,这小子,一步登天了!良久吐不出一个字来,黎生就只是疯狂点头。江无也问了那个大高个,那人江无也是有印象的,是个难得的猛人。那大高个此次大战应该杀了将近四十人,面前这个黎生瞧着老实,下手极狠,杀了也有二十多人。 黎生直接去旁边不远的营地把大高个给拉了过来,是个极魁梧的大汉,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兄弟,叫个啥呀?”江无笑道。大高个看着莫名其妙拉自己过来的黎生,又看了看自己的将军,立马单膝跪地道:“霍清蛮。”江无托起了他道:“不跪不跪,兄弟,看得起我给我做个跟班呗!” 霍清蛮目光如炬,重重点头道:“好!”随后江无带着黎生与霍清蛮来到了伤兵营,找到了何重,那个死战不退的守旗兵。霍清蛮见到何重,面色敬佩,当时他杀过去的时候,何重已经意识模糊了,却还是死死的扒在旗杆边上,手里拿着早已卷刃的刀。江无跟他说:“兄弟,伤重好了之后,给我做侍卫吧。”何重就只是虚弱的点头,没能说出话来。 只是江无终究没能等到这个侍卫,这天夜里,何重因为伤重没能挺过来,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江无与霍清蛮、黎生都不曾过多言语,只是沉默了几分钟,便如同无事发生般继续巡防。 以防蛮军夜袭,今夜都是十二分精神打起,只是蛮军似乎没有这个心情,一夜过去,也不曾夜袭。陈金不禁感叹,他们错过了一个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 明日清晨,后续兵员补充以及斥候便至,晌午过后三刻便是大战,此次必然要在正面退敌。奠基建营之战已然告捷,明日便是真正的首战,也可以说是首战即决战。 清亮的月色下是静谧的夜,浓重夜露倒映着刀光,纠缠着无数思绪,细瞥一眼,似乎月色边缘亦是有着一缕血丝。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早有凶人夜提刀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古道大营就开始吃早饭了。白丰与金大元在一刻钟之前就接到了前来的补充兵员以及辎重部队,如今已返回大营。陈金与江无等人也在帐内等待,陈金食指不住地敲击座椅扶手,双目微闭,江无亦是双目直直盯着大帐口子,帐内寂静无言。 约莫半刻钟后,白丰与金大元等人大步掀开帐帘走进来,白丰开口便问:“还没来?”陈金无奈道:“你一掀帘子我还以为人来了呢!”岂料话音刚落,一名布甲军士便急匆匆闯进来嘴里还喊着:“急报!急报!” 江无沉声道:“莫要急躁,说来!”布甲军士纳头便拜,说道:“回禀诸位将军,古道左侧山脉尽头驻扎着的那支大军,昨夜他们往蛮族左军急行军而来!”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布甲军士急匆匆赶来,进帐之后下拜抱拳道:“诸位将军,现已查明,昨夜那狼旗乃是蛮族银刀王的啸狼军。”紧接着又是一名布甲军士身披鲜血进帐,见到江无等人便径直扑倒在地,嘴里虚弱地说着:“将军,我们斥候小队没了,银刀王亲自率领一支轻步军直扑我大营而来,似是突袭!” 闻言江无猛地站起身来,双目中透露着难以言明的精光,说道:“银刀王兀哈尔果真不是泛泛之辈,他定然是察觉到了我们的部分意图,想趁天光未亮干一场,打乱我们的阵脚,若我们一乱极有可能导致首战的失败!”白丰也是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江无抬手道:“白将军,兀哈尔尊贵之躯,不可能只带着一队轻步兵奔袭,定然后面有远骑接应!” 陈金说道:“江无说的十分在理,如此:白丰你带着一万骑兵绕过前方,直插后面,若真有远骑接应就拖住他们,但绝不要恋战,杀上两个来回便可返来接应江无!江无,你带着你的人,去应敌!” “陈将军,你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全歼银刀王?”江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陈金丝毫不掩饰,重重的点头。胆敢轻身奔袭,可见银刀王的胆魄,足见此人恐怖的洞察力。 陈金接着说道:“一旦白丰返回接应江无,他们必然误会白丰是去袭杀银刀王,他们肯定会反过来穷追不舍想咬住白丰,若是此刻我带着步军与大元带着的骑兵分别截击,他们必然溃败!”大帐内众人都是看着陈金,金大元忍不住道:“好家伙,你脑瓜子真好,怪不得大帅老是夸你,你和何青山差不多坏!”江无深深的看着陈金,此人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银刀王极其敏锐的战争嗅觉使他作出了极其正确的决定。刚经过一场大战,武朝这一方大概率虚防,凭着手里这点兵力,不可能挡得住他的一万啸狼营轻步军。一夜未曾夜袭,眼看天将亮,正是武朝人最放松的时候。这时候步军冲击,待打乱了武朝人之后,后面的骑兵再突击,他几乎是确信这会是一场大胜,不管武朝人有任何阴谋,都能给粉碎!可他着实不知道,如今这武朝军阵之中,怪胎着实是多。 宫景对这场仗极其重视,兵员补给是连夜进行的。陈金对于战争有着敏锐的危机意识,他的担心十分精准,故此才会安排人一直巡防,并且很早起来整军。何青山是巴不得把斥候铺满整个战场的,银刀王甚至重视了这一点,特意搜寻灭掉了一个斥候小队,可惜不够。他更料不到,陈金他们想杀他! 陈金点指两个个状态尚完好的斥候,说道:“即刻将此处情况转达大凉山脉另一侧的朱蜀将军!”两名斥候立即转身而去。 “闲话少叙!立即出战!”陈金站起身道。 江无头一个冲出营帐,举起第二刀猛喝道:“江字旗所属,跟我走,去杀蛮族的王!”江无的出现,他的高呼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军营,昨夜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传遍了整个军阵,江字旗的人如今已经成为了猛的代名词。三千多昨日大战下来的兵,以及五千陈金划给他的补充兵员齐齐大吼道:“尊将令!” 几乎是呼吸之间,江无单手高举着手中的刀,已经到了大营中间,无数据兵员如同潮水般涌出,紧紧跟着江无往前而去。陈金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难得的猛将!”白丰也是有些惊愕,他惊讶于江无为何能一日之内,建立具有如此凝聚力的战阵。随后白丰也率领骑军自右侧营而出,阵阵马蹄声,如同轰天雷,重重敲击在人的心头。 陈金拍了拍金大元的肩膀说道:“大元,胜败就看咱们俩了!”金大元抱拳道:“放心!”两人同时转身离开。 昏暗的天空下,清风夹杂着晨露,一群虎狼在满是枯草的平原上狂奔,为首的正是江无。江无双手拉着绳子,绳子后面是一辆木车,车上是一面战鼓,江无的腰间系着两柄硕大的鼓槌。他们出了大营不过十五里,便遇上了兀哈尔的军队,兀哈尔看到他们时,面上的惊色溢于言表。兀哈尔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他狠狠的看向江无,这张脸他可忘不了! 面前这群武朝军,相当一部分甲胄带血,兀哈尔看着他们,立即反应过来他们是仓促迎战,心下一狠:“纵使反应过来又如何?”正欲挥手进攻,却见江无高声道:“来人可是银刀王吗?不如叙叙旧?”兀哈尔冷笑一声回应道:“江勇士久违了?当初在黑泽你损我两员大将,纵火烧林,阻断了我的大计,昨日你又斩杀了本王的奴律大圣,可谓是有勇有谋!” 却见江无趁着兀哈尔说话的空隙,翻鼓落地,掏出鼓槌,狠狠的敲起了战鼓。“咚!咚!咚!”苍凉沉闷的鼓声回荡在整片天地,江无的敲击更加猛烈,鼓声来的更加沉闷热血。银刀王原本还有些诧异,什么节目这是?随后瞬间反应过来,这狗贼,居然和上回一样,套我说话,然后借机行其他之事。这鼓声分明是鼓舞士气的! 上回套他说话,自己跑了,这回套他说话,居然阵前鼓士! 江无狂吼道:“弟兄们,给昨天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啊,杀!”随着霍清蛮与黎生一声惨厉的“杀”声,江无敲击鼓声愈发狂烈,银刀王正欲下令,却听闻一声穿透人心的怒号“杀!”不是江无又是谁来?兀哈尔面色铁青,高声道:“蛮族儿郎!应敌!” 不待蛮族冲锋,江无已然抽出第二刀,率先带头冲来。若是有心人必然能看出来,剩下的那些老兵与江无的双目,分明是赤红的!兀哈尔拔出一柄狼牙钢刀,迅猛跃出,直扑江无而来!江无双目血红,第二刀刀身之上血光萦绕,胸前仗义剑微芒乍现。 “当!”狼牙钢刀与第二刀交加,江无与兀哈尔同时后退两步,随后再次迅猛扑向对方! 只不过两人心中都是止不住的惊骇,冒出同一个想法“好大的力气!”兀哈尔不仅是智将,更是猛将,除了赤牙王能赢他,其余之人皆不及他。他多年没有碰到能与他在肉身力量上一较高下的人,他自幼投身军伍,习练军战多年,肉身力量恐怖至极。其也是先天高手,不过却是实打实的肉身力量强过真气力量! 兀哈尔心下惊骇的原因,不只是单纯的因为江无的气力庞大,而是江无是单纯的身体力量,而他是身体力量叠加了真气力量与江无斗了个旗鼓相当。这其实说明,实际上,江无的身体力量,要强过他!不敢想象若此人动用真气会是怎样一个场景?还有那把鬼魅的飞剑!一时之间兀哈尔竟然隐隐有些许退缩之感。 他与奴律不同,奴律是单纯的以真气为主与人对敌,而他正好相反,他是能极其直观的感受到江无的身体力量的。 江无惊骇的是兀哈尔以肉身力量加上些许真气力量便能与他斗个旗鼓相当,若他真气爆发性全开,岂不是此战必然落败?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毫无真气可言! 两人的身影在疯狂交错,刀光与火花四散飞溅,兀哈尔瞧着江无手里那把刀忍不住说道:“刀不错!”江无道:“你的也还行,狗啃过似的。”兀哈尔额头青筋暴起,左手反持刀斜撩上挑,江无横刀格挡,却被震得手臂发麻。甚至刀身被惯性冲击,在江无右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汨汨留下。几乎是瞬间,江无顺着残余惯性横刀而扫,兀哈尔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一刀,不过他的右臂却也留下一条划痕。二人奇狠,都不是肯吃亏的主! 只见寒影闪过,一刀竖劈而下,兀哈尔见着这一刀,双手持刀斜挡卸力。兀哈尔只觉双臂一震,他整个人似乎都是一震,江无狰狞带血的面庞,映入眼帘。回刀斜斩,兀哈尔瞬间后退,让这一刀落了空。兀哈尔看着手中的狼齿刀,原本的九齿,如今已然剩下了六齿,刚刚江无那一刀,直接给它那三齿劈断了。 “如何?”江无狰狞冷笑,兀哈尔心中惊惧更胜,适才江无似乎爆发了极其恐怖的气力,那种纯粹的力量压制,让他连真气内息都来不及动用!兀哈尔沉声道:“难怪你斩杀了奴律大圣,看来当初我等都低估了你。”兀哈尔浑身冒出赤黄色光芒,一股子庞大的真气瞬间展现在战场上,江无的头发都被这股子劲风吹得四散凌乱。 江无双腿如同生根,整个人钉在地上竭力抵挡着狂乱的真气,一股子无力感爬上江无的心头,但是他浑身一颤,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来,是仗义剑。仗义剑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他身边,帮助他抵御着兀哈尔的冲击。江无喃喃道:“拼死也要拦住这个狗东西!”决意已至,江无浑身只觉气力横生,冲兀哈尔爆喝道:“来!”兀哈尔的内力如同滚滚巨浪,妄图冲飞江无。 见江无如此,兀哈尔瞬间明白过来,江无根本不是和他一样暂时不想用真气对敌,而是他根本用不了,随即兀哈尔面色猖狂道:“江勇士,你的死期,就在今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力竭而立破蛮王 狂乱飞舞的发丝,赤红皲裂的眼角都在诉说着江无的不屈,感受着周遭乱战之中弟兄们的不屈斗志,江无笑道:“自打我出江湖以来,还真是听惯了这种话,想要我死的人还真不少!”江无右腿轻抬,猛力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激射向兀哈尔,原地留下一句:“是谁的死期,也难说的很。” 兀哈尔从未见过单凭肉身速度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不由得双瞳微缩,整个人内息真气铺开,沉声一喝势大力沉的一刀迎向江无。刀刃相撞,只听一声闷响,刀刃相接的一瞬间,一股子无形的气浪瞬间冲击而出。周遭蛮族士兵居多,一时之间皆被冲击的倒地翻滚。江无喷出一大口血,双腿迅猛直蹬兀哈尔的腰身,整个人翻身而退。 兀哈尔亦是在这一蹬之下直接砸入了身后蛮族士兵人群之中,江无拄刀站立,身体有些轻微摇晃,适才那一击不仅冲击了他的身体,还对他的脑部精神造成了一定影响。至于兀哈尔,只是被他击退,实际并未受什么重伤。在武朝士兵们的眼里,自然就不是这样了。他们只能看到自家将军跟蛮族一位王硬拼了一记,还给人一腿踢飞了。 此刻战群之中的黎生高举手中刀大喊道:“银刀王被将军逼退了,弟兄们,冲啊~”随着这一嗓子,武朝军士的心底似乎又出现了一团猛烈燃烧的大火。恰逢此刻,战场之上再次回荡起战鼓声:“咚!咚!咚!”却见霍清蛮不知何时已然杀回战鼓旁,周遭几个士兵护卫在他身边,霍清蛮捡起鼓槌拼命敲击起了战鼓! 一时之间战场上几乎全是武朝军士的鬼哭狼嚎,一股玄而又玄的气势从那些老兵身上涌出,似乎无形力场铺满了整个战场。蛮族士兵只觉得略微有些窒息,似乎无形中有一位山岳般的巨人,正瞪大了双眼盯着他们。新补充进来的精兵们,更是被这一幕激地热血沸腾,仿佛被莫名力量鼓舞。 兀哈尔猛然从人群中冲出,虎目环顾,眼见着这一幕,心中怒意盎然。是的,两军交战,首先针锋相对的必然是兵势,如今因为他的一着不慎,兵势已然输了!若要挽回,必须尽早斩杀江无!他转头看向江无,双目中残忍的杀意尽显,手中狼齿刀渴求饮血,更渴求报断齿之仇。 被狂暴兵势冲击的蛮族军,已然落在下风,竟有些不可为敌之感。江无狠狠地甩了甩脑子,盯着兀哈尔,再次提起刀,江无现在脑子里就一个纯粹想法,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兀哈尔拖死在这里! 决意尽显,江无呸出一口残血,猛然扑向兀哈尔。兀哈尔见江无还敢主动进攻,不由得冷笑,周身气旋环绕,气机愈发狂暴。兀哈尔一步往前,左手挥刀,一道金色的刀芒便直往江无而去,江无侧身而躲,兀哈尔便抓住这个时机,猛然突进向前,一刀斜斩江无的脖颈。江无有些招架不及,双手竖刀格挡,整个人被劈飞出去,翻转身子这才落地。内里如同发生地震,经脉五脏飘摇,而双手虎口被兀哈尔这一刀震得崩裂! 见此一幕兀哈尔狂笑道:“江勇士,这一下可是学的你,滋味如何?”江无轻咳两声,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他妈没吃饭吗?”兀哈尔面色一僵,随后脸色狰狞起来。大步向前,其速度在战场上带起来一股子阴风,直扑江无。却见第二刀插地,江无已弃刀而立,兀哈尔一时之间不解,却还是咬牙一刀劈向江无天灵盖。 江无微微闭眼,此一刻仿佛举世皆静,针落可闻,在黑暗中仿佛亮起来一团白色火焰。江无惊开双目,双掌突然上举一合,以空手接白刃之势接下了这一刀,江无之势若平湖,双掌似绵绵用力,轻若鸿毛。可兀哈尔就是动不了那狼牙刀分毫。兀哈尔瞳孔巨震,满目的难以置信。随后一声咬牙切齿的怒吼响彻战场:“心王刀意!”兀哈尔几乎瞬间便弃刀而爆退,死死的盯着江无。 “刀不同!刀不同!刀不同!”兀哈尔眼眸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与恨意,还有隐藏极深的恐惧。他深知为何狼牙刀不可再使,因为江无的一身真意已然侵染了那把刀,他驭使了那把刀。若他再强行使用,极有可能被那心王刀意侵染自身!有心王刀意的只有多年以前的刀不同,那个一人守一城的魔鬼,那个失心疯杀到蛮族王营还跑了的畜生。 兀哈尔问道:“你是谁!”江无一时不曾答,只是额上青筋暴露,双掌拼命使力,随着一声怒喝,狼牙刀上生出裂纹,裂纹蔓延,竟然生生被拍成了碎块!这时江无沙哑的声音才传来:“问的愚蠢问题,我自然是心王后人。” 此言一出,兀哈尔拳已至江无面门,伴随着一股子强劲内劲。江无双臂格挡,整个人被砸退十米有余,江无抬头直视兀哈尔,迅猛直扑上前,抬腿横踢,兀哈尔竖起左臂格挡,随即右拳砸向江无面门。江无左掌鲜血淋漓,死死抓住了无哈尔的右拳,伴随着江无撕心裂肺的怒吼,兀哈尔竟然整个人瞬间被江无甩飞出去。兀哈尔在空中正欲平衡身体,却见江无已然出现在其左侧,双手紧握成拳,猛然狠砸在兀哈尔的腰身上。 银刀王岂会是泛泛之辈,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江无下手之处,一身真气瞬间齐聚腰身,虽说如此,兀哈尔还是整个人喷出一口逆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砸落在地。江无不可能放过这良机,借空中下坠之势,右腿猛踏向兀哈尔。兀哈尔翻滚而过,江无双目已然有些模糊,身体却下意识的抬左腿猛踢向兀哈尔下阴。 兀哈尔双臂下按,挡住了这一腿,随后翻身后退。额上冷汗尽显! 江无此刻已然意识有些模糊不清了,且周身一股子红色微芒渐渐铺满全身,在这黑色天幕之下有些刺眼。兀哈尔不由得有些后怕,就刚才而言,二人若是单论拳脚生死搏杀,他决然不是面前这个年轻武朝人的对手。适才江无那恐怖的气力,竟然将他用于防御腰身的真气砸碎了大半,若那一下砸实了,他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看着面前的江无,兀哈尔心中杀念暴起,只不过一股子后怕又涌上心头。杀:这可是心王的后人,若是斩杀,下一任蛮主必然是自己。不杀:真的能杀得了面前这个看似强弩之末的年轻人吗? 毫无真气可言的江无此刻内伤很重,且由于没有自身内息蕴养,导致恢复的并不快。倒是外伤,以他现在的肉体,基本可以忽略那些外伤。而在兀哈尔看来,江无早该倒下了,他虽然真气强度并不高,但是毕竟是长生圣级别,如此倾泻的几次打击,江无必然承受不住才对! 他看向江无,却见江无双目虽然神色不多,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兀哈尔毫不怀疑,若是他有任何轻微动作,江无便会瞬间暴起。事实上,江无已然自我意识并不多了,面前仿佛都是血色。 随着银刀王久拿不下江无,蛮军这支轻兵的落败之势已逐渐显露,原本他们就是轻装奔袭,自然比不上武军甲胄完备,加上武军奔袭的距离并没有他们长,此消彼长之下,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劣势开始越来越大。 身为王的兀哈尔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之前被江无阴了一手,导致武朝军二次鼓舞士气之后,他又一直被江无拖住,着实是判断失误了!不过事已至此,已然无可挽回,兀哈尔脸上狰狞之色尽显,既然如此,那就杀掉面前之人,挽回些损失! 此念方才萌生,却见江无竟然动了,“蹭”一声轻音,江无已然拖着第二刀朝他奔来,兀哈尔看着如此状态的江无实为惊讶,他居然还能进攻,他居然还敢进攻!兀哈尔左掌迸发刺眼金光,一掌扇来。 此刻仿佛置身十年前的山巅,一只蛮熊与一位少年进行着搏杀,一只巨大的熊掌带着腥风扑面而来,少年提着木刀轻跃而起,至蛮熊头顶空中倒立一刀下刺。蛮熊抬掌拍开了少年的木刀,少年却借翻转身姿之势一腿踹在了蛮熊的脖颈之上,蛮熊庞大的身子猛地往前一个踉跄。 兀哈尔一个不稳,竟然被江无一脚踹的一个踉跄,后颈处的力道渐消,只觉汗毛乍起,阴风扑面,他猛然转身。 只见恍惚间一个满面倔强的少年一刀直刺他喉咙,兀哈尔颈部肌肉收缩,下颚收缩,死死卡住了江无的那一刀。随后一脚踹在江无的胸口之上,江无胸甲瞬间崩裂,整个人瞬间被踹飞,整个人砸落在地,带起大片烟尘。 在兀哈尔惊恐的眼神中,一个青年穿着残甲,拖着一柄暗沉的横刀,于烟尘中映出一个影子。身影孑立,分明是无神之人。 “来~”似乎来自地府深处的低吟,兀哈尔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江无心中信念愈发坚实,他只觉马上便要达成了,虽然好像真的快没力气了。兀哈尔此时已然将惊恐转化为暴怒,如同离弦之箭奔向江无,双指并拢直戳江无喉咙。 江无静止不动,只觉喉咙处有轻微的风吹来,仿佛有人一次又一次呼喊,整个人的精神蓦然惊醒!江无如同幻影一般的侧身,周身红芒大盛。 江无一刀斜劈,兀哈尔低伏转身躲过这一刀,单手撑地,一脚踹向江无面门。不过这一脚却也落空,江无整个人已经后仰而倒。兀哈尔抓住时机迅速回身一腿倒竖,脚尖直奔江无头颅,他想一脚直接踢碎江无的头颅。却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抓住了兀哈尔脚踝,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狂暴的劲力席卷而来,兀哈尔顿时发出一声闷哼,另一只脚狠狠侧扫江无的手臂,却被江无躺着抬起右腿挡下。 兀哈尔浑身气浪翻滚,一声闷响,江无嘴角涌出鲜血,只是抓着兀哈尔脚踝的手却死死不松,随着劲力愈发庞大,兀哈尔强忍着痛苦用真气竭力抵挡着。一时之间,二人竟然在地面僵持起来。兀哈尔倒要看看面前之人还有多少气力!江无也想看看兀哈尔还剩多少真气,保住他的骨头不碎! 此刻战场之上,黎生与霍清蛮火速朝此处飞奔而来,这场斗将实在过于恐怖,江无与兀哈尔周遭几乎已经不剩任何人,黎生与霍清蛮也一直远远的关注这边的情况。见如今将军与蛮族银刀王僵持,便不约而同作出驰援的决定。同时,兀哈尔的两名副将一品高手,生扑的速度虽胜过黎生却与霍清蛮持平,不过由于他们距离更近,要快上不少。 兀哈尔的嚎叫道:“砍断他的手!”两名副将齐齐抽刀,寒光直扑江无的手臂。黎生与霍清蛮心下大急,只恨爹娘少给两条腿。 此时一柄长枪带着风雷之势席卷而来,长枪横甩两名蛮族副将被逼退,枪尖寒芒于他们二人喉尖一寸处划过,来人黑甲银枪!不是陈金又是谁来?陈金的狂傲笑声传来:“将军苦战,为此战第一大功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席卷而来,自战场两侧各自涌出大量武朝军士,如今已然开始席卷战场。 兀哈尔瞬间意识到中计,喷出一口鲜血,将一身罡气凝聚出来,猛然炸碎。他自开始便保留了这一身罡气,此时使出所有人始料未及。陈金等人瞬间被炸退,江无也被炸的整个人横飞出去,烟尘中兀哈尔一瘸一拐被两名副将架走。 蛮族军阵被杀得倒退,陈金高声大喊:“追杀银刀王!”武朝军气势如虹,紧紧跟随陈金一路追杀兀哈尔,至最后蛮族这一支轻兵只余下不到一千人逃离。逃离之时兀哈尔只留下了一句:“江无,本王势必杀你!” 兀哈尔在逃离之时与后方接应的骑军接应上了,不过也与白丰和金大元碰上了,又被白丰和金大元追杀了一阵。这一场可谓是丢盔卸甲,兀哈尔气的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大战结束,早已艳阳高照,此时江无已然昏迷过去,陈金背着江无,一步步往大营方向走去。二人面对着阳光,拉下来斜长的影子,身后的军士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的将军,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大胜!”蜿蜒在大地上的长龙齐齐发出高声怒吼。似是一条来自远古的巨龙,朝天空发出不甘的怒吼。 江无嘴角也流露出一点笑意,在路途中,他已经醒来他虚弱道:“陈主将,咱们赢了吧?”陈金笑着应了声:“赢了!兀哈尔屁滚尿流地逃了。”江无紧接着问道:“那咱们的伤亡呢?”陈金一顿,还是据实而言:“你的江字旗八千多人死伤了三千多,我的陈字旗只伤亡了一千,白丰和金大元的骑军伤亡了五千多。但是蛮族步军死伤将近九千,骑军死伤将近八千,这一阵,是咱们赢了,江无,你的头功啊!” 陈金感觉到背后又没了声息,往后看去,年轻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沉沉睡去。 间章 一份军报加急发出,内容十分简洁:我军三大参将之一江无,斩杀蛮族奴律,力斗银刀王兀哈尔,逼退蛮族。我军骑将白丰、金大元与守将陈金逼退蛮族策应军。首战奠基告捷!这封军报被加急送往帅营,径直递到宫景桌案之前。 宫景看到这封军报之时,整个人十分亢奋,猛然站起身大喝了一声:“好!”旁边二将被吓了一跳,冠鸿与范北对视一眼,齐声询问道:“大帅如何了?”宫景直接射出手中军报,冠鸿抬手接下,两人看完之后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兴奋。范北忍不住挥拳道:“好!江参将果为当世猛将!” 此时远在前方的朱蜀,也见到了前来报信的斥候,斥候抱拳道:“朱将军,陈将军那边战事告捷有信件在此。”朱蜀接过信件,大略扫视一眼,刀眉中露出阵阵杀气,随机大手一挥:“传令!两日之后,侧面进攻蛮族左军。在此期间,一定要确保我军避开蛮族斥候!”话音刚落,何青山便走进营帐,手里还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蛮族军士。 “斥候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下场了!”何青山淡然一笑,朱蜀惊讶的看着何青山,要知道何青山从来没有在战争前期下场过,通常是在关键时期才会镇场。被誉为腹有毒计,心有良谋,世间奇将的何青山,竟然作出了这种选择。最最关键的是,何青山是一位实打实的先天高手,一位战场杀出来的先天,可想而知! “与蛮族三王之战,若是赢了,很容易对东北西北都带来连环影响,带动全局的积极攻势,若一切顺利,边关便可保有五年和平!”何青山盯着朱蜀说道,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朱蜀明白这场仗有多重要。朱蜀沉声抱拳道:“放心,我绝不会冒进!” 此刻的大凉古道大营,有欢腾,有忧伤。欢腾的,是他们又取得了一场胜利,忧伤的,是他们又离开了很多弟兄。江无躺在自己的营帐内,陈金在旁陪着,看着熟睡的江无,陈金不由自主的想道,难怪大帅跟我言说要与此人缓和关系,想来还是他有远见。 江无身上的血性太重,杀气太盛,义理太大。虽然现在的江无生死很容易掌控,可陈金不会那么做,他是人,不是畜生。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江无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都如同撕裂般疼痛,但周身却不停地涌出一股股暖流,似乎是从骨骼,血液中涌出的。江无看到坐在地上的陈金,不由得问道:“陈将军,你身为主将,刚刚得胜应该还有事宜需要安排,怎么在这里待着?”陈金道:“军中事宜我已安排妥当,你大可放心。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江无道:“直言无妨!”陈金点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要来参军?还有你的身份!”江无道:“参军是因为与家中老人有过约定,至于身份,我是荆楚府尹曲成梁的侄子。”陈金知道江无还有所隐瞒,却没有多问了。只是沉默一会儿问道:“你现在的状态,两日后,还能前往横岭吗?”江无认真点头,说道:“放心,没有问题。” “你还真是和殿下说的一样啊。”陈金摇头笑道,见江无投来疑惑的眼神,陈金接着说道:“殿下说了,你肯定会不顾身体,强行应下的。”随后他把一粒通体乌黑的丹药放在了江无的手里,说道:“这是殿下在我们出发前派人送来的,他说,这玩意儿可以关键时候帮你的忙。”江无眉头一皱,这是真武丹,他之前受伤分明服过,这等稀世之丹燕留痕哪里来的这么多。 随机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真武丹一瓶仅五颗,之前他已经用掉了三颗,剩的两颗本应是他和江流一人一颗,燕留痕应该是把留给自己那颗给他送来了。 江无并未多说,只是点点头,服下丹药。开始闭目感受体内变化,身体愈发热了,江无艰难地爬起来,端坐在行军床上。江无赤裸的上身开始通体变红,浑身冒出蒸汽。一股暖流自丹田处生出,冲刷着他的五脏六腑。江无缓缓张嘴,嘴里吐出污血,陈金急忙闪开,差点被喷了一脸。 此次与兀哈尔一战,虽说身体内外皆有伤情,不过内伤远大于外伤。江无虽说是突破了人体桎梏,但内里的强度还没有完全拉上来,此次大战之后,江无受伤虽重,却趁着刚刚突破这个契机极大的锤炼了自己内里的身体性命,加上真武丹内外皆合,江无完全能将整个人的身体性命全部稳固下来。此战过后,江无养好伤,将会彻底成为一个活蹦乱跳的怪物! 见江无如此,陈金转身离开了江无的帐内。 两日后,江无主动走出了自己的营帐,虽说伤情并未好太多,但起码暂时是平复下来了,身体的提升也是实打实的稳固下来了。他来到大帐,陈金以及白丰、金大元已然在等着他了。 “今日,我等将主动对蛮族左军发动进攻,朱蜀会在另一边接应我们,你即刻赶往横岭,准备后续计划!”陈金见到江无直接说道。江无点头,转身直接离开了营帐,即将走出营帐却又回头说道:“你们可以尝试着骑兵同步兵,双向进攻,争取一下子给他们打蒙!现在主动权牢牢把控在我们手里,兀哈尔的腿被我捏碎了,其伤未愈,绝对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陈金三人点点头,江无回身离去,走到营帐外,一群军士围住了他。黎生问道:“将军,你要走了吗?不带着我们接着杀蛮人了?”霍清蛮不曾开口,只是直勾勾盯着他,斟酌开口说道:“陈将军说江字旗并入陈字旗,将军另有要事。”江无点头说道:“我要去给蛮子添堵,你们跟着陈将军,好好拼杀,不要堕了我们江字旗的威风!” 没什么像样的告别,江无上马之后朝这群弟兄挥了挥手,一骑绝尘而去。余下一句:“之后某一场大战,我们会在战场上杀到汇合。我等着你们给我报军功!”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逢过境心盎然 大凉古道中,江无呼吸着沁凉如丝的空气,纵马狂奔在返程的路上。 胯下战马长鬃猎猎,点点殷红滴落在马颈之上,江无体内内伤隐有复发。江无与奴律一战本身内里就受了不轻的伤,后续又对上兀哈尔,兀哈尔一身本事非虚,纵使其真气强度不如奴律,却也实打实的让江无的伤情更甚。 得益于他自身内里的底子,以及初破人体界限带来的提升,江无这才扛了下来,并将内里拉高到外体的地步。虽说整个人内里之提升早已稳固,但伤情并未得到太大修复,之前黑泽一战他已服用过一次真武丹,此次再次服用,似乎效用大不如前。 闭目之下,江无竭力承受内里带来的痛苦,他能感觉到这痛苦在缓慢变小。只是嘴角滴落的血迹,在这古道里留下来淡淡的血腥味。 约莫行进四个时辰之后,江无终于来到横岭。华不让在横岭山口远远的便瞧见了纵马而来的江无,只是他眼中江无身上的生气虽然外盛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内衰。眼见着江无来到面前,华不让正欲开口询问,见江无翻身下马,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沉沉昏去。华不让大惊,大步上前托起江无的臂膀,将其背上,朝山林中跃去。 横岭高坡之上,躺在草地上的江无蹙着眉,柳知心与华不让浑身真气爆发,竭力地注入江无身躯。柳知心面色难看道:“怎会受如此严重的内伤,甚至已经开始内衰。”华不让道:“江参将的内脏,经脉强度高的令人发指,他定然再次提升了人体底蕴。只是他失了内息,无法修复内伤。如此强度的内里,导致他的内伤反而更甚了。” 柳知心点点头道:“想来,他又遇上了强敌,至少也是先天大境。瞧他体内状况,似乎再次服用了真武丹,若非此丹神妙,怕是棘手无比。”一团又一团青蓝色内气游走在江无的体内,温和的气旋化开了绝大多数淤血。柳知心与华不让二人额上布满细密汗珠,二人俱是带着轻微的喘息声。华不让双目微凝,又是一大股真气注入江无各大经脉,至此华不让面色已然苍白。 “师兄不行了,这一下应该能帮他清理经脉,化开残余的药力,接下来就看你了师妹!”华不让虚弱地开口。随后整个人向后一躺,摊倒在草地上。 不远处的尉迟难盯着这边,他是受李嵩涛之命赶来的,横岭军已部署基本完成,据此不远。见华不让摊倒下来,尉迟难快步赶来,扶起华不让到一旁休息。柳知心双瞳泛起微芒,死死盯着江无体内,双掌自江无下丹田往上游走,一直到江无胸口时,双掌合力一按,江无喷出一口黑色淤血。随后柳知心自怀中掏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江无体内。 秀美舒展,松了一口气的柳知心看着面色开始恢复的江无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说道:“可要对得起我的七霞丹。”见柳知心摇摇晃晃站起,华不让也是朝师妹点了点头,尉迟难见三人如此状况,直接让人在高坡搭了个简易帐篷,让三人在此歇息。 一天两夜之后,当日清晨,江无浑身清光大盛,柳知心与华不让亦是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看着浑身上下透着不对劲的江无,双目中透着满是震惊。纯无垢,气满清,神如凝,态似仙!“此为何种体态?”华不让忍不住开口询问。柳知心蹙眉道:“不清楚,得回去问师傅。”不多时,江无清光内敛,绵长的呼吸预示着他即将醒来。 华不让与柳知心悄然出了帐篷,直到正午,江无方才睡眼惺忪从帐篷内走出,看见不远处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二人,江无清醒过来。他快步走向柳知心二人,出言询问道:“二位,我睡了多久?”见到江无,华不让没好气道:“江参将,还睡呢?你昏了两天了!”柳知心上手搭在江无的手腕上,秀眉凝住,转而问道:“你的内息还是没有恢复?” 江无闭目感受了一下,体内空空如也,不由得无奈笑道:“没有,但是感觉比以前好。”随后华不让给江无讲述了这两条的情况,江无这才恍然,难怪感觉体内伤势一扫而空,甚至感觉浑身说不出的通透。江无当即单膝下跪道:“二位又救了我一条命!”柳知心没好气道:“站起来站起来,你这家伙,真是赖上我们师兄妹了。” 华不让微笑看着江无,说道:“尉迟参将带来了你的消息,你斩杀一位先天,打残了一位先天,当真是好样的,对得起我们舍命救你!”江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华不让面色转为严肃:“但有件事不得不让你知道!”江无见华不让如此,立刻端正态度抱拳道:“华神医请说!”柳知心一脚踢在华不让腰间,华不让却是正色道:“师妹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还是要说的。” 华不让道:“在给你疗伤之时,师妹给你吃了一颗丹药,叫做七霞丹。此丹乃是我们师父穷尽一生炼成,成丹不过三粒,一枚救了我们医仙霞山的山门,一枚救了我们师娘,一枚传给了下一代山主。”江无下意识看向柳知心,面前这个姑娘,是医仙霞山下一任山主? 见江无将头转向柳知心,华不让上手把江无的头又掰回来看着自己。柳知心面色不自然,有些欲言又止。华不让正色道:“当初,师妹在山内医会夺魁,成为山主继任人后,师父将七霞丹交到师妹手里。师娘当时说,日后师妹若寻得如意郎君,便要其入赘医仙霞山,此丹便是聘礼!”江无面色僵硬,一道惊雷从心头降下。整个人一时之间僵在原地。 此时气氛凝滞,柳知心怒道:“那不过是师娘的戏言,医者以救命为先,事急从权顾不得那许多!”华不让无奈道:“可是~”“可是你大头鬼!”柳知心一把摁住华不让的头,左摇右晃。 江无抱拳躬身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自无不可。只是,在下觉得,有些,有些----”柳知心摆手道:“你不要放在心上。此次我师兄妹来此,目的就是全了国之恩义,你只要拼命杀敌,那就全了我们的恩义。” “在下不会炼丹,但是在下在此承诺,若能从战场活着回来,定然会想办法取得七霞丹归还给柳小医仙。”江无抱拳道。不管如何,不可因为一粒死物,影响了两个人的终生。柳知心拍了拍江无的肩膀道:“我等着!”华不让轻声道:“那江参将,你得快点,我和师妹四年游历之期只剩下两年半了。” 江无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随后说道:“若两年半之内我不曾取得七霞丹,我会去医仙霞山请罪,到时任凭处置!” 清阳照地,三人拉出狭长的影子,柳知心看着处于阳光下的江无,心中无限温暖。而华不让胸中蓦然生出一股豪气,他注视着江无,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江无能做到!而江无放眼山中,心中平静,生气盎然。 间章 横岭中一小队人在山林间穿行,他们寻山觅水,浑身风尘。 如今大凉古道那边,武军与蛮军已然大战四天四夜,相互死伤无数。随着朱蜀的突击,蛮族开始节节败退。 右军之中蛮族三王之一的金戈王兀齐力下令拔营支援,一旦左军被破,右军必然不是武朝的对手,目前的战场形势,双方必然得打个持平才能稳住局面。如今右军原驻地内守军不过五千余人,大部分还是运送粮草物资的粮备兵。 如此一来便为江无等人创造了极大的机会,借助江无自幼生长于山林间的经验,他们顺着无数支流一路逆寻。 柳知心与华不让自幼生长在医仙霞山,平生更是遍访名山大川寻药问医,脚力十分不俗。尉迟难身后带着两名近卫,都是军中佼佼者。加上一直往前探寻的江无,如此一支小队,在山中穿行了几乎半日。 横岭之中山泉小溪无数,汇入北侧的驱虎河内,若要在河中使药,便要寻到横岭之中的源水。经过江无观测,黄昏时山间水气上升浓重处,几乎连成一片,山间泉水小溪大多数分布于此。随着众人不断穿行,脚边逐渐出现青苔水滩。江无开口道:“如今几近夜晚,山间大雾渐起,此间水雾浓重,潮气横生。源头之水必然离此处十分相近。” 尉迟难笑着开口道:“江参将,这雾我瞧着与晨雾并无分别,你是如何看出来这么多门道的?”江无点头道:“我曾独自一人在山泽间修行过,寻水是看家本事,只是有件事我得跟各位商量好。” 见江无面露严肃之色,众人都是附身过来。江无摸了摸下巴道:“你们还认得回去的路吧?我就会找水,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柳知心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气去。华不让也是扶额摇头,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尉迟难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良久还是黑着脸说道:“江参将,不必担心,我等都还是识途的。” 皎月高挂天幕,银光透过树木洒落在众人身上,花木清气弥漫在山水之间,江无深吸上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的舒畅。华不让与柳知心等人也是面露舒心之色,华不让忍不住开口道:“倒是游山玩水了。”尉迟难道:“北州驻守多年,却是头回见到如此美景。”柳知心只是看着闭目的江无,不知作何想。 江无鼻尖微动,花木清香之中,透出一点诡异,猛然间江无翻身一跃第二刀瞬间出鞘。刀光惊醒了众人,江无的第二刀插入了一片虚无之中,只是刀身前中段莫名消失,伴随着的是一股令人耳膜颤动的嘶鸣。 随着刀身拔出,江无看向地面,一只浑身遍布斑纹的庞大蜥蜴瞪大了双眼躺在地上,蜥蜴嘴角露出碧绿的涎水,透出一股子清香。江无面露凝重:“适才我们都闻到了清香,我等都以为是花木之香,现在看来,是它弄出来的。” “居然是花蜥,多年未见了,不曾想横岭之中居然有!”尉迟难面色难看,“花蜥多年前就应该灭绝了才对,这畜生喜好食活物,一身伪装本领极强,所幸江兄警惕性高,否则我等必有伤亡。” 江无手中横刀瞬间激射向后方树木,又是一声嘶鸣,一只花蜥现行,被第二死死的钉在了树上,碧绿的液体顺着树木汨汨留下。柳知心瞳中光华大放:“江无,那花蜥口中涎水是上等药材。之后我等给蛮族人下药可用的上!”华不让转向柳知心说道:“那应该是古书中记载的清涎,配合黑葵有使人致幻虚弱的作用。”柳知心点点头。 只见江无两个翻身,一脚高踢在一块虚空处,一只花蜥瞬间被砸落在地,江无两拳砸在花蜥脖颈处,汨汨涎水流出。此刻尉迟难也是抽出长刀砍在身前不远,一只花蜥瞬间暴露身形,两名近卫一左一右护在华不让与柳知心身旁,分别斩杀一名花蜥。 对于他们上过战场,杀过不知多少人的军士来说,花蜥不动则已,一动露出的凶性必然瞒不住他们。适才是大意不曾防备,才差点被袭击。江无取下第二刀,环顾四周,双目透出杀意,一股子凶煞血气弥漫。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江无,一身的凶性甚至盖住了尉迟难等人。 伴随着树木丛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江无这才走回到柳知心等人身旁。江无说道:“我能感觉到,这些花蜥数量不少,一旦他们集团围攻,我们怕是顾之不及,想来这些尸体里的涎水应该够你们用了,我便吓走他们了。”柳知心环顾了一下道:“应该是够了。” 尉迟难道:“迟瑞,涂安,你们护着二位神医取药材,江参将,咱俩警戒!”江无点头,站定在众人前方,闭目感知周围一切。 待到柳知心二人收集完清涎,众人继续往前,顶着月色寻水大有不便,可他们时间不多,只得出此下策了。迟瑞拿着火把,涂安拿着装清涎的包裹,江无在前尉迟难在后,将柳知心二人护在中间。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江无等人在月色中寻到一条溪流,此溪流水势湍急,奔流而下,周遭湿气丛生。溪流尽头是一个山洞,江无等人不敢贸然进入,便在山洞口附近打起火堆休憩一夜。 翌日清晨,众人便在江无的开路下,直奔山洞深处。进了山洞,他们顺着山道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一条硕大的湍急河流,不曾料想这河水上游竟然在山中,洞中并无危险,柳知心等人便开始调配药剂。 此等药剂要求极高,只得对人起作用,不可药性过重,山中生灵无数,多少得顾念着点。江无也加入了柳知心二人,取出身上的失魂散等药物,多方调配。 良久之后,几人将得出的药散散入流水之中。此药使人虚弱无力,由于加入了清涎黑葵的缘故,还有相当的致幻作用。 至此第二步计划完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横岭凶潮卷尘浪 众人蛰伏横岭,山野之间隐匿无数武朝军士。江无在横岭天鹰崖上静静的望着横岭北方,心中记挂着北方战事,山风吹拂,头盔白缨飘散如柳絮。尉迟难站在不远处,侧坐在大石上,看向江无那边饮了一口酒。至于柳知心与华不让,此间事了已然回了宫景的大营,后续大战他们不适宜再待在此处。 随着一阵甲衣交错之声,江无与尉迟难回过头来,来人面带笑容,直勾勾的看向江无。江无瞧见来人也笑了,大步上前抱了抱来人,互相在各自背上狠狠拍了两下。 东方礼抱拳道:“江参将,尉迟参将,斥候消息报来,蛮族右军物资运送已然开始半日有余。”尉迟难蹙眉道:“蛮族的粮草水源补给十分迅速,半日之距,是否可作大战之机?”江无沉思些许,摇头道:“再等半日吧,今夜他们应会生火造饭,我等趁夜色席卷横岭之北,夜战一场!” “夜战我军不如蛮族,真要如此行事吗?”尉迟难面露难色。江无笑道:“我军有多少年没有主动与蛮族夜战了?”此言一出振聋发聩,尉迟难迅速想通此处关节,抱拳道:“我报与李嵩涛将军,我军都不愿行之事,蛮族岂会想到?”江无补充道:“还有一个理由,夜战一场,可加快他们毒性发作,一旦横岭边防被我军打破,大凉古道那边必然会起连锁反应。” “明日再起干戈,他们受毒性之苦,必然溃败!”尉迟难兴奋道,随后立即转身离去。 江无看向东方礼道:“东方大哥,你派遣几个腿脚利索的弟兄,立刻前往黑泽河谷一带,找到江流与燕留痕,让他们修整一夜,明日清晨出河谷直插蛮族后方!”东方礼躬身抱拳道:“得令!” 时光飞逝,残阳如血。 赤红的晚霞盖住了天边,残阳之际,一轮圆月同样出现在了空中。此刻蛮族武备军已然开始生火造饭,烟火气徐徐飘入山涧,随着蛮族武备营内喧闹声渐起,天幕逐渐点缀上几粒残星。逐渐一道银色的河流铺陈在天际,伴随着几声鸟鸣,似乎提醒着有识之灵该当安歇。 李嵩涛带着近卫军已然到了横岭山腰之处,山间归鸟惊飞无数。李嵩涛身边江无与尉迟难一左一右,各已拔出长刀,一股子杀气渐渐弥漫在山间。一直到晚霞消逝,落日归山,无数武朝军如同流水从横岭淌下。 到了这个地步,已无谓蛮族前哨是否察觉了,武朝军近在咫尺。江无一人拖着第二刀一马当先冲进了蛮族大营,随着江无到处四散火把,这方天空亮如白昼。这次突袭让蛮军彻底失了阵脚,惨嚎声,怒吼声不绝于耳。 武朝军多年来一向都是被蛮族夜袭,何曾有过夜袭蛮族之时?故此武朝军大部分都十分兴奋,尤其是有江无、尉迟难带头冲锋在前,更令人十分振奋。江无的白盔缨血染,浑身的杀气铺陈四散,一人一刀径直将武备营砍了个对穿,无有能挡者。 此刻尉迟难已经与蛮族武备营守将乌纳里战至一处,乌纳里是金戈王手下猛将,一品高手,其与尉迟难相斗,同境之下压制地尉迟难十分难受。一直到江无遭遇二人,江无一声爆喝:“尉迟兄,我来!”尉迟难险之又险地避开乌纳里朝喉咙戳来的铁枪,两个翻身后站定,抬手斩杀一名伺机偷袭的蛮族士兵。见尉迟难闻之退避,江无瞬间扑向乌纳里。 乌纳里不识江无,见其身形并不强壮厚实,自然看轻了几分。斜眼看来,手中铁枪横甩,枪尖距江无喉咙三毫。却见江无身形瞬间停滞,一刀直直劈在铁枪头之上,“铛!!”金铁之声回荡,铁枪巨颤。乌纳里竭力双臂紧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忍受这股力道。乌纳里瞳孔剧变,哪里遇上过力气如此大的武朝人,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敬意。 之间乌纳里正过身来,问道:“武朝人,报上名来。”江无见这蛮人带些英雄气,双目如炬,盯着乌纳里抱拳道:“江无!”乌纳里点头道:“就你当我的对手,我乌纳里今日与你分个生死!”话毕乌纳里提起一口粹然真气,浑身气势沉凝如水,右脚踏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直扑江无而来。江无浑身凶气如同山泽猛兽,令乌纳里都有些窒息。 江无抬刀而立,右手腕柔力拧转,第二刀如同搅旋一般贴着铁枪之尖,火花四溅。乌纳里一时之间有些花眼,只这一个瞬间,江无一脚踹在乌纳里的乌纳里的枪尖,手中第二刀直奔乌纳里脖颈而来。 乌纳里瞳孔一缩,松开握住枪身的左手,心念电转之间死死的握住了第二刀的刀尖。使力斜拉,一个膝顶撞向江无的腰身,江无不曾料到乌纳里会如此接下这一刀,硬吃了这一膝顶,只见江无抬头狞笑,毫无停滞地左腿扫开乌纳里的左腿,一脚猛踢在乌纳里的小腹,乌纳里整个人瞬间砸入破碎的军帐中。 不多时,乌纳里所在军帐被庞大内气冲飞,他死死盯着火光之下的江无。江无拍了拍腰身,抬起第二刀指向乌纳里的左手。此刻乌纳里的左手鲜血汨汨,一股痛麻之感这才传来,乌纳里没有想到,明明已经使用内气包裹住了手,竟然还是受了如此重伤。可见那武朝人手里那把刀绝非凡物! 江无被乌纳里内气波动冲击,不过这次江无似乎只觉微风拂面,毫无任何不适感。一是乌纳里内气密度大不如兀哈尔与奴律,二是江无此时如同人形凶兽,早已今非昔比! “你知道你的结局!”江无看着乌纳里平静开口,乌纳里浑身真气大震,随后死死的盯着江无。是的,他深知。 第二刀划过空气发出微鸣,江无整个人如同箭矢激射向乌纳里,乌纳里这时才发现手中铁枪已经没有了枪尖,他横枪而立,双臂使力,铁枪飞上天空。只见乌纳里浑身真气鼓荡,一股诡异的金色迅速遍布其全身。江无此刻已至,第二刀的锋芒无人可当,刀身没入乌纳里的肋下,江无想使力拔出,只觉第二刀仿佛沉入泥沼,越是使力越是无法拔出。 乌纳里一拳砸向江无脖颈,江无弃刀侧头躲过。翻身后退两步,江无双目微凝,眼见着面前之人这沙金肤色,开口道:“这是巴蜀金刚寺的金刚护体伏魔功。”乌纳里嘴里溢出鲜血,平静开口道:“没料到这一刀竟然就这么突破了我的防御,捅进了我的身体。”“你是武朝人?”“多说无益!来!”随着乌纳里一声爆喝。 江无心中蓦然生出一股子豪意,乌纳里逼出体内第二刀,甩向后方火中营帐。二人拳脚相对,疯狂交错,江无的侧踢扫头,乌纳里双臂横当,乌纳里的以指为刺,江无错手而破。直至江无一拳砸在乌纳里被第二刀捅出的伤口处,乌纳里整个人倒飞砸倒在地,而又迅速直起身来。只是乌纳里整个人震颤,金色肤色如潮水般褪去。乌纳里整个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与江无的差距,如同天堑! 乌纳里双目逐渐失神,跪倒在地。他的生命就这么走到了尽头,自他使出这门功夫来,他一直就在透支自己的生机。与江无一战未完,江无已停下了动作,走上前来站定在乌纳里面前。乌纳里垂着头,使尽平生气力与心气,左臂艰难的抬了起来,他的手掌留有第二之伤,鲜血淋漓。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握拳,轻飘飘的砸在江无的腰身上。 这一拳的力道等于没有,不过江无心神巨震,江无为乌纳里抚上双目,拦腰抬起乌纳里的尸身,送进了满是大火的营帐。取回第二刀,将乌纳里残下的铁枪砍成了两截,一并送进了火中。 这一战,江无心中略有所得,他转头看向战场,如今胜局已定,战场之上基本只余下了武朝军士。尉迟难是知晓江无与乌纳里这一战的,他走到江无边上说道:“这人,倒算个好汉!”江无点点头,说道:“若非敌对,兴许能交个朋友。” 战场上的烟尘飘荡,浓郁的血腥气铺满这片大营,火光逐渐暗沉,恐怖的杀气夹杂在空气中。 李嵩涛大步走来,看向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将军,说道:“迅速整备,于前方低坡修整,准备明日大战!”江无与尉迟难齐齐抱拳道:“遵将令!” 如今原蛮族右军大营已然支离破碎,蛮军再无退路可言,能否毕其功于一役,就看明日。江无此刻心内焦躁,总归是有些厌战了,每每想起祁连山之事,却又杀气四溢。他有些混乱,有些痛苦。 李嵩涛将军看得出来江无状态不对,直直走近说道:“怎么?江参将?”江无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李嵩涛没多问,只是说道:“何青山说了,此战大定,天下可和平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闻言江无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真是个猪脑壳,管他妈的,打到不打了不就行了?”李嵩涛有些讶然,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又何尝没经历过呢? 山河江湖志之江吹雪(一) 山河江湖志|江吹雪 东海自在,可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东海很平静,很安定,江吹雪不喜欢这样,江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习文习武多年,堪称尊师重道的典范,堪称大家公子,文武双全。 江父在明年就要给他安排娶亲了,他不明白,自他出生以来整整二十年,他表现得不够吗?为何还要安排一个人拴住他一辈子,他觉得爹娘太贪心。 安宁的东海对上风生波澜的心海,就像飞鸟遇上囚笼,嫩芽遇上寒冬。 人总是喜欢积累一些东西,比如说钱财珍宝,又或者比如说高兴失望,江吹雪习惯了积累勇气。他自幼年起就独自照顾着那一颗隐藏在内心深处天马行空的心,他积累了十六年。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 四月将近,桃枝轻红,为少年践行! 逃婚是他预料之中的,他要在这个日子里解脱自己,就当是与父母告个别,与自己也告个别。久在樊笼的感觉让他觉得已经透不过气来,他觉得他受够了这个家,受够了这个东海。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好,一切都像他想象中那样,到处都是充满着自由的气息,在他二十一岁这一年他告别了过去的一切,他也突破到了先天大境。那一年放眼四海八荒,天上人间,似乎没有人在二十一岁走进先天大境的门,哪怕是半步,也不曾有过。 襄州,江南,燕云,荆楚,京都,他走走停停遇上了一些人,只是最后留在身边的只有一个叫何饮风的混账。 两人相识于一次比武招亲,何饮风假作宾客蹭吃蹭喝,看着台上比武招亲成功的丰神俊朗的少侠,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一笑不打紧,未曾惊动周围其他人,反倒是惊扰了坐在旁边同样蹭吃蹭喝的江吹雪。“这位仁兄似乎有话说?”江吹雪面色揶揄,塞着两只鸭腿的人,能做出这个表情还能说得出话,着实让何饮风吃了一惊。 出于佩服,何饮风说了实话:“只是觉得新郎官水平有待提高。”此言一出除了江吹雪,同桌宾客大为不悦,此桌大部分都是之前擂台上输过的少年英侠,此人出口如此一句话,岂不是捎带着更是看不起他们了?初出江湖的年轻人,总归心高气傲,谁又不是呢? 江吹雪很是奇怪:“众位为何如此不悦?我觉得这位兄台很是实诚啊。”呵,此言一出,同桌宾客捎带着也看向了他,有人出口:“二位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却不知为何刚刚不曾上台一战,现在作这此言语未免有马后炮之嫌。”江吹雪笑容和煦,抄起一只烧鸡咬了一口,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说:“我又不招亲,何必上台。”何饮风面如锅底:“你这混账,这只鸡是我盘子里的。”恰逢新人过来这一桌敬酒了,众人都是站了起来,新郎官爽朗笑道:“上午比武之时,各位兄台多有相让,在下在这边谢过了。”众宾客自然也是站了起来,举杯相应。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漂亮,让人心里多舒服。方才出口的那人说道:“兄台自谦,我等自是输的心服口服,不过却是有人不服,对兄台一身本事颇有微词。” 此话一出,新郎官自然是来了兴致:“不知是哪位兄弟?”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正在抢食的二人,此二人为了一只鸡半只羊腿争得不可开交,新郎官看着这二人摇头失笑,新娘子也是掩口轻笑,佳人娇艳无双,除了正在争食的二人其余人都是看的呆住了。新娘子开口道:“二位不必争抢,若是喜欢,稍后让下人再上一些,再为二位备一些带走便是。”此言一出,江吹雪与何饮风齐刷刷看向新娘子竟是异口同声:“这位仙子说话可作数?”新娘子笑道:“自然是作数的。”随后她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示意可以继续开口了。 新郎官点头道:“方才不知是哪位少侠,对我这点微末本事有些看法?”江吹雪放下烧鸡,何饮风放下了羊腿。江吹雪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们两个都这么觉得,阁下内功比于一般江湖人不差了,但是招式略显花哨,四五连招之后,衔接更是会出现明显的迟滞。”何饮风有些惊讶的看着旁边这个混账,说的很是一针见血。 新郎官面色变得不怎么好看,方才这一席话,只差没有明着说他是花架子了。 良久,新郎官说:“不知二位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上午比武之时似乎未曾见过二位。”江吹雪与何饮风都是尴尬起来,这一对新人已经发现他们俩是蹭吃蹭喝的了。吃了这么多,就答应人家这个请求吧,江吹雪点了点头:“好吧,宴席完之后还是现在?”新郎官说:“现在就可,兹当是为宴席添一些乐趣。还请兄台不要留手,全力施为即可。”江吹雪面色古怪起来:“全力?新郎官儿认真的吗?”新郎官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擂台之下的空地,新郎官一跃而上,风度翩翩,当真是一个仪表不俗的少年英侠,新娘子亦是看的眼中异彩连连。江吹雪很老实,自个儿走楼梯上去的,不过走一步仿佛周身的骨头便会脆响几声,走到台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换了一个人,身姿挺拔,如青松傲云。 新郎官,双拳下压,一身内气下沉。气走到下丹田之时,新郎官猛得一踏擂台,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一拳径直冲来,拳风破开了周遭的微风,往江吹雪袭来。 台下之人都能感受到台上的风似乎分开成两部分,各自流动。砰地一声闷响,新郎官的那一拳在江吹雪身前二寸之处猛然停下来了,台下人看去,仿佛是新郎官自己停了下来,而事实上,新郎官的手臂与腰身一直未曾停止使力,面色已经铁青,那拳头始终停在江吹雪身前十寸,难有寸进! 刚刚那一身闷响,震撼人心,不知来自于何处,台下人看的分明,拳头根本没有碰到江吹雪!新郎官还在死死的僵持之时,江吹雪左脚一踏地面,新郎官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新郎官明显感觉到这股巨力后来收缩了很大一部分,否则他就不是飞出去,而是被震碎内脏,当即死在原地! 没一会儿新郎官就从地上翻身而起,一身鲜红的喜袍也沾上了些许灰尘,他以一身拳劲震散灰尘,径直走到江吹雪面前抱拳行礼:“多谢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