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乞丐开局怎么活》 第一章 身无华服亦无食(求推荐求月票求收藏求投资) 武德九年,长安栀子花开香满城。 长安很大,大到可以在那个破旧的时代里容纳八十万人。 可长安也很小,小到让安阳在这八十多平方公里内,也寻不见一处安身之所。 每天清晨,随着小贩一声声的叫卖声,安阳才能在这座都城中找寻到自己存在的真实。 从某个街角缓缓站起,伸了伸因为蜷缩了一夜,已经有些麻木的腰肢。 安阳的心中没有悲伤,即使自己从曾经的温暖二十一世纪,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所谓的盛世。 不是安阳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而是因为如果还在这里伤春悲秋,那么今天可能就又得饿一天了。 加上昨天饿了一天,如果今天安阳还不能在这座巨大的城池中找到一口吃食,等待安阳的只可能是死亡。 在安阳那浅薄的历史知识中,唐人是友善的,是骄傲的,是不会允许一个人活生生的饿死在自己的面前的。 但是安阳在这里呆了已经快一周了,若非靠着寺庙偶尔的施舍,可能在某一个清晨,在某一条街道的角落里。 被早起的小贩发现,然后报给巡街武侯,在验明正身后,也可能不需要验明正身。 就直接拉到某个乱葬岗埋了,又或者直接暴尸荒野也不可知。 安阳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颗石头。 石头的一端已经被他磨的很是尖锐了,这不是什么宝石。 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是安阳在路边随手捡的。 自从第一次领到食物却被人抢走后,安阳的怀中就一直放着这块石头。 或许是饥饿,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只要安阳手中有这块石头,在领了食物以后,安阳就不会再被人当做肉票之类的存在。 看了看日头,安阳知道自己该出发了,自己现在在的地方是乞丐的聚集地。 而那个发放食物的寺庙却在另一个坊市,算上中间需要被盘查的时间,安阳不觉得自己还能在这处安乐窝里继续做着自己的春秋好梦。 长安的青石板大街,修的清亮整洁,但那不是安阳能行走的道路。 安阳只能在各处房屋的背后,寻一些无人的小径,说是路,其实不过是被安阳这种人走的多了,形成的蛇鼠道而已。 想起先贤周某人的话,安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如果能写一本书,可能也会有同样的感悟吧。 可惜这座繁华的东方之都,不允许一个乞丐写出一个字,更别说还要写出那些有所谓意义的文章了。 给安阳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入丐帮。 说是丐帮,其实就是乞丐团伙,安阳知道,在这座城中,有大一点的团伙,也有各个小团伙。 只要能融入进去,倒也不必每天去寺庙那边等人施舍,也不需要在没人施舍的时候,选择扛着饥饿在那里浅睡。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作祟,安阳从来没有想过要融入。 或许是作为一个文明人的骄傲,又或者是心中还有什么鸿鹄之志没得到施展。 每次饿的快要放弃时,却总是要在最后崩溃的关头,还是选择了沉默。 路不长,其实也就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可以走到。 但是因为路难行,行路难,安阳在躲过几次盘查后,还是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寺庙的门口。 往日里这时候,会有施粥的僧人在门口的施粥处给像安阳这些的人,发放食物。 今日来求香拜佛的人依然如往日,只是那位施粥的僧人却是没有见到。 安阳心中暗暗发苦,自己昨日本身就没有进食,刚刚的赶路,已经将自己身体内的所有能量掏空。 胃已经饿的抽在了一起,也不会像旁人说的那般咕咕叫了,有的只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抽离感。 安阳不觉得自己还能像之前那般躲开巡街武侯的盘查,回到自己的安乐窝。 而在这里,除了那座大的不像话的寺庙,也没有什么民居可以让安阳乞讨。 好像除了死亡,安阳也不剩下什么选择了。 好像终于是心中的那口气散了,安阳站在施粥处里,眼泪不知不觉就溢出了眼眶,叹了口气。 “唉,终究是给穿越者丢人了。” 不知为何,口中就发出了这一句,可能真的是饿昏头了。 在这种时候,安阳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老妈的那手红烧肉。 有的好像只有给穿越者丢人的这件事,说来却是更丢人了。 想了想,安阳又觉得自己真的没志气,穿越盛唐,为的居然就只是一口吃食。 想起了之前学过的一首诗,诗是苏辙写的,就是那个大诗人苏轼的弟弟。 不由吟诵出来:“男儿生可怜,赤手空腹无一钱。死丧三世委平地,骨肉不得归黄泉。徒行乞丐买坟墓,冠帻破败衣履穿。” 还没吟诵完毕,只觉天地转换,人世漆黑,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阳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获得了对外界的感知。 只知道自己身下不是平日里那冰凉的石板,而是一个暖和的炕窝。 有心睁眼瞧瞧,却只觉自己的眼皮犹如千斤,以前轻松就能办到的事,现在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身体的本能,还是让安阳勉强张了张嘴。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那个好心人喂自己水的时候,轻松一些。 做完这些事,安阳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安阳只觉得体力恢复了一些,尽力的撑起眼皮,看了看四周。 一个不大的房屋,自己就躺在床上,床边还有一些衣物,看样式,像是文士衫,不像是僧袍或者百姓衣物。 从窗户往外看,天色已然昏黄。 安阳心中算了一下时间,知道自己大概已经昏了六七个时辰了。 想着自己已经给人添了麻烦,不能再霸占着这床了,感受了下身体的情况。 安阳用所剩不多的体力,勉强的支着身体起来,靠在了床头。 做完这些,安阳才发现自己床边还有一个人趴在床头,已然是睡着了。 虽然知道扰人清梦不好,可此时安阳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做出不告而别的举动,便用手轻轻摇了摇那人。 那人可能睡的正香,被安阳摇了一下,虽然有醒来的迹象,可眼皮也没睁,就又睡了过去。 安阳没法子,只好再做恶人,又将那人摇了几下,终于将其唤醒。 第二章 幸得恩人援手施(新人求推荐票) 马周是一个文人,不过与其说他是一个文人,不如说他是一个浪子。 自幼马周便成为了孤儿,家境贫寒,虽好学不倦,但是因为为人放浪形骸,不拘小节,遭到很多人的鄙弃,马周心中愤恨,便离开了家乡到了长安寻求谋生的机会。 好在恰逢常何在招收门客,马周毛遂自荐,最终顺利的在常家做了个帮闲的门客。 今日恰逢寺庙举办法会,马周在常府本就无所事事,便去凑了个热闹。 正巧看见了安阳在寺庙门口,本只觉得是一个乞丐为了生计在那里等待施舍,可今日法会,想来这乞丐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 想着上前施舍其一些铜钱,让其去别处讨要。 却听见了这乞丐居然出口不凡,竟能出口成章。 虽不是什么惊才绝艳之辈,却也不是什么乞丐之流能写出的。 想到自己曾经在家乡蹭吃蹭喝的那段经历,马周只以为这位是个落难文人,心下想要上去结交一番。 可刚走近,就见那人昏倒在地,马周欣赏其才华,便叫了几个帮闲将安阳带回了常府好生照料。 见马周醒了,安阳拖着虚弱的身体就要起身道谢。 马周赶忙道:“公子无需多礼,我已为你寻过医师,医师说你应是许久没有进食,导致的身体虚弱,好生歇息几日便可恢复。” 安阳虽有心站起给恩人道谢,却因身体实在是提不起多余的力气了。 也只好开口道:“多谢恩公,小子安阳,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小子现如今身无分文,却是…” “无需考虑这些,你好生将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些,自可离去,我马周岂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 安阳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不过安阳也不恼,心中暖意更甚,只好向马周拱手行了个文士礼。 马周见安阳这副模样,知晓此人定不是平民百姓,应是遭了什么变故才流落至此,只是见安阳虚弱,也没再言语。 先用旁边矮桌上的茶杯接了一些水递给安阳。 待安阳喝完水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公子何以至此?” 安阳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来自未来吧。 只是面前这个人毕竟救了自己一命,安阳也不想欺骗于他,当下也就只好沉默不言。 有时候沉默其实亦是一种解答,马周见安阳沉默,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多年战乱,哪怕如今大唐已然立国数载,但天下却也称不上太平。 长安虽有几分安宁模样,却也挡不住其余各地的纷扰,天下落难者何其多也。 只不过长安为大唐都城,自是吸引那些人前来,自己也不是在家乡待不下去了才入的长安吗。 若不是得常将军收留,只怕自己现在也是这位公子的模样,倒也不再询问。 换了个话题道:“我今晨在寺庙门前听闻公子吟了半首诗,在下虽不敢说精通诗词之道,却也小有了解,公子所颂之诗却是算得上上品,不知可有幸听全?” 安阳听闻,自然不会推托,只是这诗是苏辙所作,自己却不好冒领。 当下说道:“恩公说笑了,自是当得,只是此诗并非小子所做,是一位名叫苏辙之人所写,小子不过是听了一耳罢了,这就将全诗告与恩公。” 说完便将全诗道了出来: “男儿生可怜,赤手空腹无一钱。死丧三世委平地,骨肉不得归黄泉。徒行乞丐买坟墓,冠帻破败衣履穿。矫然未肯妄求取,耻以不义藏其先。辛勤直使行路泣,六亲不信相尤愆。问人何罪穷至此,人不敢尤其怨天。孝慈未省鬼神恶,兄弟宁有木石顽。善人自古有不遇,力行不废良谓贤。” 马周认真听完,从一处拿来笔墨,将刚刚安阳所诵默写于纸上,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两遍。 只觉这诗虽然看似普通了些,却将那些可怜人的可怜之处,全然道出,实是当为一首佳作。 至于安阳说这诗不是出自他手,马周是万万不信的。 马周自问自己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像这种佳作若是早有所出,那便早该流传于世了。 自己又岂会闻所未闻,应当是安公子有难言之隐罢了。 不过马周并没有拆穿的想法,以安公子如今的情形,行事自然是谨小慎微,对自己有所防备却也是应当的。 见马周在一旁读的入神,安阳也在考虑以后的事,总不能一直待在别人家中。 根据安阳的观察,自己这位恩公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家中物什都不过平常。 之前自己醒来时恩公还趴在床头睡觉,想来他也应是只有这一间寒舍,自己又如何能继续麻烦。 只是腹中空空,再加上天色已晚,也不知道此处离自己的安乐窝有多远。 若是在宵禁前回不去,在路上遇见了武侯,被抓了扔进衙内受了刑,以自己如今的状态,只怕是有死无生。 当下面露苦色,打断恩公道:“恩公容禀,小子想问此处是何处?” 马周只听安阳问话,又见他面色不好,便也知道安阳所想,回答道:“此处是常何常将军的府上。” 不等安阳开口,马周看着窗外又道:“看时辰,闭门鼓应该快敲了。” 话音未落,安阳就听见了一声鼓声,不由得面色更加难看。 虽然知道距离宵禁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可从恩公的话里,安阳知道了一件事此处是常何的府上。 那也就是说自己就算能走,也需要穿过朱雀大街才行。 而那里却是巡街武侯的重要巡视地点。 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无论无何是回不去的。 自从来到大唐,安阳一直小心翼翼,从不与人交流,因为安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哪怕是饿的快要死了,安阳也没有想过融入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关于自己的痕迹。 只想安静的待在自己的安乐窝中,慢慢腐朽,在某天悄悄离开。 哪怕今天被这位恩公所救,安阳想的也只是安静离开,只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罢了。 如今看来,终究还是与这个世界有所交集了。 第三章 投献于常初献计(新人求推荐票) 安阳叹了口气,对着马周道:“恩公可有吃食,小子却是有些饿了。” 虽然来到大唐后,饥饿从未从安阳的身体中离开过,但是相比之前,现在的安阳确实只是有些饿了。 马周自然清楚眼前这位的情况,早在医师的嘱咐中备下了米粥。 若不是之前被安阳的这首诗所吸引,早该将吃食拿出了。 在常府,或者说在整个大唐,除非是对主家特别重要的门客,普通门客是没有自己的厨房的。 都是主家备好了饭菜,到点就送过来。 马周自然也是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的,不过平时里借用主家的厨房做些吃食却是没问题的。 将之前备好的米粥端给安阳,马周对着安阳道:“不知你后面有何打算。” 安阳之前其实没有考虑过这个事,一直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在大唐混日子。 如果哪天混不下去了,也不过哪里来回哪里去罢了。 “暂无打算,草芥一般的人物,又哪有什么未来可言。” 听到安阳心如死灰般的回答,马周只以为安阳是因突逢变故,才这般灰心丧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变成这样,可马周却不愿一个大好青年继续沉沦。 “你既然叫我一声恩公,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你既无安排,那不如一会和我去见常将军如何?” 安阳并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懂得自己这位恩公是为了帮自己在这常府找个事做。 只是对于要不要接触他人,安阳心中尚未拿定主意。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安阳来说,还是陌生的。 见安阳还在犹豫,马周却是不在给安阳反驳的机会,直接将事情定下了。 “你且歇息一会,我先去通报一声常将军,床边的衣物是为你准备的,你先行更衣,待我来寻你,你再与我同去。” 说完便离开房间,先去与常何通报了。 安阳虽有心阻止,话却说不出口,恩公一片好心,自己又岂能不知好歹。 安阳脑中存着的记忆,随便拿出一点,都够这大唐受用无比。 只是这大唐对安阳来说,除了今日的插曲,给安阳留下的感受并不愉快,甚至还有些厌恶。 不过事已至此,安阳准备先走一步看一步,若事不可为,自己还是回自己的安乐窝去。 思念至此,安阳只觉念头通达,一口便将所剩不多的米粥喝了个干净。 假寐了一会,却见马周还未归还,安阳拿起床边的那些衣物穿了起来。 一套简单的青色文士衫,虽然简单,穿在身上却让安阳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像这个时代的人了。 自己之前穿的说是衣服,其实不过是几块麻布缝缝补补拼成的布袋罢了。 不过倒也真的应了那句话了,人靠衣装,马靠鞍。 从那面模糊的只能勉强看清面目的粗糙铜镜中。 隐隐现出一位清秀的翩翩公子的模样,与之前那副乞丐模样天差地别。 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安阳又将自己换下来的衣物收纳在一边,这才打开门。 刚刚才将门打开,安阳就见到恩公带着一位壮汉走了过来。 常何之前听说马周今日在寺庙门口捡了个乞丐回来,本身也没在意。 可没想到刚刚马周过来说那乞丐是个有文化的才子,有意想投献在自己门下。 常何是一个粗人,对于有才学的人,向来是尊敬有加。 而马周在他眼里,是个实实在在的有才学的人,对于马周介绍的这位,常何自然是没有别的意见。 只是终归人家投献在自己门下,总是得来见一见的。 安阳见到恩公,先下施了一礼,至于恩公旁的这个壮汉,安阳只见其服饰,便知道此人身份。 拱手行了礼,便开口道:“见过常将军。” 常何上下打量了下安阳,然后道:“不错。” 马周虽然没有说此人的来路,看其外表,虽然尚有脏乱之处,但只看其双手,两只手掌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一看就是不务农桑之人。 而在这个年代能不务农桑又有文才者,大多是世家之子。 至于为何沦落为乞,常何倒不觉得有何问题。 这天下自隋末起义到如今,破家灭族者众,沦落为乞者数不胜数,其中多有寻常百姓,却也不少世家子弟。 “既然投献与吾,那便在此处安定下来,以后与马先生尽心效力既可。” 而此时在一边的马周见常何满意安阳。 当下也是在旁说道:“将军容禀,安公子此时还无居所,不如让安公子与吾共居此院,正好院中尚有一空闲之处,吾闲暇之余也好与安公子交流互通。” 常何本就有此意,见马周率先提出,也正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马周当即去寻下人为安阳收拾居所。 而常何随后又与安阳问询几句,安阳全都礼仪得当,不卑不亢的回答回去,越发的让常何满意。 只是当问到安阳来历之时,回答他的就只有沉默,这也让常何有些疑惑。 好在常何也只以为其家中有惨烈之事,并无追问。 正好此时马周回来告诉两人,下人已经为安阳收拾出居所,常何便有意回房休息。 常何便与两人告辞。 马周与其寒嘘一句便也与其道别。 而安阳只是观其背影,直至其即将离开小院时,安阳出声道:“常将军,等等。” 常何听见安阳喊他,转过身面露笑容道:“安先生还有何事?” “将军请回,吾尚有一言。” 安阳伸手指向新收拾出来的房屋道。 然后又拱手对着一边的马周道:“恩公请恕小子无理,小子想与常将军单独说上几句,说完便去寻恩公与您赔不是。” 马周见安阳说的严肃,心中思念一转便知晓其义。 投献于人,自然是要做出对应贡献。 若是只会白吃白喝,哪怕是有马周做保,最终也不过落个驱离常府的下场。 而想要在常府立足,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获得常府主人也就是常何的认可。 想到安阳即将要做的事,马周只是笑道:“无须多礼,汝且与常将军安心畅聊,吾白日照顾尔,已多有辛劳,今日且睡,来日再与尔彻夜长谈。” 第四章 一语道破露天机(新人求推荐票) 待常何坐上主位,安阳才关上房门,然后在次位坐下。 见到安阳关门的举动,常何原本还带着松懈的面色也逐渐认真起来。 “安先生何事教我?” 常何虽出生行伍,但其父为朝散大夫常绪,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 这也导致了他对文人有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其他武将对于文人的偏见。 安阳没有立即回话,先是给常何倒了杯茶,才缓缓开口道:“吾有一问,希望将军如实告知。” “问吧。” 接过茶水的常何并没有喝茶,只是将其放在手边。 “将军为太子心腹可对?” 常何对安阳的问题有些疑惑,整个长安城谁人不知他是太子心腹。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安阳也并没有指望着常何回答这么明显的问题,只是为了接下来的话做个铺垫而已。 “那为何又与秦王麾下接触?又或者是将军本身就是秦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暗线?” 安阳问完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又倒了杯茶给自己。 而坐在主位的常何却是握紧拳头,直视安阳,眼中杀意如实质般溢出眼眶。 这是常何心中最大的秘密,即使是他的夫人,也从未透露分毫。 一直隐藏的秘密突然被人搬到台面,即使是他,也一时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此事关乎身家性命。 “为何,如此说?” 好在常何尚有一分理智,强行压下心中波涛开口道。 对于常何的反应,安阳其实早已成竹在胸,甚至对于常何现在的反应安阳也不得不说句好定力。 若是让太子知道他与秦王暗中有所联系,那抄家灭族就在寥寥之间。 “今夕何夕?” 安阳并没有回答,而是又问出了一句。 “六月初一。” 一旁常何低沉的声音传来。 “将军是否想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如何知晓?” “将军只需回答便是,请将军放心,吾既受将军活命之恩,定会为将军谋得个锦绣前程。” 安阳说完便不在开口。 而坐在主位的常何却也回过味来,不论安阳如何得知此事,应当是没有加害之心的,否则也不必与自己坦诚相待。 心中不断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因为此事常何心中尚且没有拿定主意。 前日秦王麾下暗中找到自己,许以诸多好处,暗中拉拢自已。 在盘算了两日后,常何依然没有下定主意。 对于他来说,一面是大唐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一面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这让他两边为难,一旦走错这步棋,宗破族灭。 手中杯盏中的茶水早已喝尽,此时正被其在手中不断把玩着。 “秦王确有暗中拉拢于我,只是吾尚未回复,你以为何?” 将手中茶盏放于桌面,常何决定听听安阳的建议。 安阳见常何动作,知晓其尚在两难。 心中思索一番开口道:“将军如今仅为玄武门统领,虽是太子心腹,但若是太子登基,不知将军觉得自己前程如何?而若是跟随秦王又如何?” 这话说到了常何内心深处,之所以他会被秦王说动,就是因为即使太子继位,其麾下人才济济,而自己也不过一城门宿卫罢了,能有何远大前程。 但是若此时投靠秦王,那待来日龙飞九天时,自己便是从龙之臣,到那时,岂不是天下之大任君遨游。 “其实将军心中早有定数,只是思虑过甚,这才两难。” 安阳的话就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常何耳边响起,直达常何灵魂深处。 “但将军莫不是忘记了当年李密王世充之事乎?” 这两个名字成为了压死常何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常何来说,这两个名字是他此生最大的污点,先随李密投唐又叛唐,在李密死后又投入王世充麾下,最后又带着叛军重回大唐。 这一波操作属实是如同失了智一般,让人大呼牛叉。 这也直接导致了如今的皇帝李渊对于这个操作怪并不喜爱。 若是不出意外,在李渊一朝,他也只能是个城门宿卫了。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只要秦王上位,自己定然会得到重用,又岂能白白错失良机。 “先生莫不是秦王说客乎?” 也不知常何脑补了何种脑洞,忽然问出此番言语。 不过安阳却是苦笑一声道:“千百年来,只怕是没有饿昏的说客。” 常何话出口时便已后悔,此言先不说真假与否,只怕都会灼痛先生之心。 而且安阳所言极是,若不是马周今日善心大发,这位只怕是要饿死于寺门前,又如何能做得秦王说客? 常何连忙开口挽回:“先生勿怪,是吾一时口快,口不择言了。” 说完便是起身躬身一拜道:“先生既已知前因后果,可有何教我。” 安阳在其躬身时,便已起身。 连忙将其扶起道:“将军勿要如此,在下如今为将军门客,出谋划策本为分内之事,岂敢受此大礼。” 扶着常何再次坐下,安阳便也不再归位。 直接站在一旁开口道:“将军既已下定决心,那只需速速通知秦王即可,但需亲自出动,切不可假他人之手,而后听从秦王安排即可。” “若是吾所料不差,秦王动手也就在这几日时光,而且动手处就是将军所辖玄武门!” 常何一听顿时大喜,若真如安阳所说,这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但毕竟事关一家老小,由不得常何不谨慎,斟酌一番问道:“先生缘何能如此笃定?” 这倒不是常何不信任安阳,只是事关夺嫡之争。 想必就是秦王亲信即使知道这几日动手,也不太可能知晓动手的具体位置。 这种事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透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的,安阳又是如何能知? “不知将军今日可见天日?” 常何被问的发愣,什么叫我可见天日,说的好像自己被囚禁一般。 不过好在常何突然反应过来,轻声道:“先生指的是今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太白经天?” 安阳重新归回次位,一字一句开口道: “《汉书.五行志》中记载: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 第五章 乾坤初定 常何听闻安阳此话,不由眉头大皱。 事关身家性命,本以为安阳有何高论,没想到居然是这些神神鬼鬼之事。 可常何这辈子杀人无算,最不信的便是这些东西。 轻轻敲了敲桌面,心中思索一番道:“先生信这个?” 见其动作,安阳也如同常何那般轻轻敲了敲桌面道:“将军不信?” “不信。”常何斩钉截铁道。 安阳见其严肃模样,不由笑道:“我也不信。” 常何一时无言,停顿片刻才又开口道:“那先生为何说出那些话来?” “因为有人信,不信也信。” 安阳这次倒是不故作姿态,直接开口道。 常何听闻安阳话语,先是疑惑,后是大惊,最后更是看着安阳连连称是。 “是!是!是!有人信!不信也信!” 见常何思绪通达。 安阳又道:“既然有人信,那秦王若是不动,太子便会动,而太子动,则秦王不得不动,那时秦王便是拾人牙慧,落人口舌了。” “但自观晋阳起事以来,秦王之姿不下天人,身旁幕僚个个是上上之选,又岂有落于人后的道理?” “将军可还记得,上月亦有太白经天之像,想来这就是秦王此时找将军的原由。” “这些便是在下推断出秦王要动,且要速动,迟则生变,至于为何是玄武门,想来就不用在下多言了。” 常何此时已然是对安阳惊为天人,仅从一处天象便窥见全局,甚至能落于细处,当真是智慧过人。 “见一叶而知秋,窥一隅得全貌,先生之智,令人叹服,听君一席话,只觉豁然开朗,神清目明。” “只是本将军尚有疑惑,安先生可否为我解惑?” 常何不愧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的将军,虽然对安阳大为敬服,却还是能强压心中澎湃热血,理智问道。 “将军请直言即可。” 常何一双虎目凝视着安阳问道:“安先生为何似笃定秦王能胜。” 在常何看来,夺嫡之争,凶险异常,双龙出海,必有死伤。 从如今形式看来,秦王虽是潜龙不假,可太子亦是真龙。 安阳又如何能笃定秦王胜出,就连常何自己虽然已经下定决心搏上一搏,却也在会心中思虑失败后的下场。 “哈哈,自古政变,哪有什么胜券在握,不都是死中求存罢了。” 安阳说的轻松,虽然安阳可以向常何解释为什么秦王会胜,胜出的原因有哪些,但是没必要。 难道常何会因为安阳说几个胜出的原因就信心十足吗? 又或者会因为安阳说没有十足把握就退缩不前吗? 不会的,如今之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龙之功,自王天下以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即便其中的边边角角也够人为之奋斗一生了。 也许是安阳轻松的姿态感染了常何,一直心中惴惴不安的常何也难得的松了口气。 “是啊,自古以来,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更别说这事了,倒是本将军钻了牛角尖了,先生所言,令人发省啊。” 对于安阳的夸奖常何是句句发自内心。 若不是安阳的提点,自己可能还需几天才能下定决心,到那时只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常何已经下定决心,待明日秦王路过玄武门之时,自己便与其表明心迹。 “先生早些休息,待明日本将与秦王商议过后,再来寻先生。” “将军亦是。” 见常何双眼直放精光,安阳也知道今日献策算是成功了。 虽然不过是顺势而为,可终究让其下定决心的是自己,那自己也算是在常府立足了。 将房门打开送常何出了小院,安阳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马周的房间门口。 轻敲房门问道:“恩公可休息了?” 虽然马周的屋内还有些许亮光,只怕是没有休息,但安阳总不能不知礼数的直接推门进去。 果然,安阳听得几声窸窣,房门便开了。 马周正披着一件外衣,手中拿着一卷书籍。 虽不可见其名,但只见其已经开始发黄毛边的书页,便知其定是常常被人翻阅,想来马先生对于此书甚爱之。 引安阳入屋坐下后,马周将书卷放于书架之上。 亦是缓步走到一旁开口道:“与将军商谈甚欢否?” 安阳回了个笑脸,然后道:“打扰恩公休息,请恩公勿怪。” 马周见安阳表情便知道结果了。 脸上亦是露出喜悦,开口道:“那以后便是同僚了,无需再恩公恩公的叫着,听着生分。” 安阳没接这个话茬,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恩公容禀,打扰恩公休息除了是想为之前支开恩公之事来赔个不是,其次便是想问问恩公可知城中有没有比较好的铁匠铺?” 由于安阳来到这个世界,基本上就在温饱之间挣扎,对于长安其实并不熟悉。 好在马周虽然也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谁知道。 在常府除了他们这些文人幕僚之外,还有许多的武者也拜在常府门下。 其中有些人平日无事可不会像马周那般在房内诵经读典,整日里除了打熬练体之外。 便是整日的在长安城闲逛,放在现在就是俗称该溜子。 长安各处坊市都有他们的足迹,像安阳问的这种事,找他们准没错。 马周与安阳约好明日辰正在常府后门处相见,到时为安阳引见几位。 事情说完,安阳提出告辞。 虽然马周还想与安阳探讨一番学问心得,却也被安阳以身体不舒服给遮挡过去了。 虽说安阳自认胸有点墨,可当今社会的主流学问却是四书五经。 这些东西安阳可都只是随手翻过,从未深入研究过。 若是真与马周进行深入研究。 那只怕是一问三不知,别到时候被马周给扔出去就算他脾气好。 好在马周也知晓安阳身体虚弱,倒也没有难为他。 只是叮嘱安阳,等他养好身体,一定要与他彻夜长谈。 安阳告别马周回到自己的屋子,看着眼前的住处,安阳不由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明明早上自己还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乞丐,现在摇身一变,直接跨越阶级成为了有房一族。 好在今日说服常何搭上了顺风车,想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吧,躺在床上的安阳带着脑中的思绪渐渐入眠。 第六章 碰瓷少年 朝阳初升,其道大光,随着清晨的光辉透过纱窗照射进安阳的小屋。 安阳也已经洗漱完毕,手中拿着常府下人送来的吃食正在进食。 应是常何亲自吩咐过,今早送来的食物都是流食,倒是省了安阳去膳堂再跑一趟。 安阳的胃不好,这是昨日马周请来的医师与马周说的。 因为之前的乞丐生活,让安阳的胃暂时无法正常工作,只能先用流食养着。 马周将此事也与常何说了,常何一早便吩咐了下去。 一手端着碗喝着其中的米粥,另一只手则是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看桌上铺满的纸张,显然安阳已经画了不少。 这些都是安阳今日准备让铁匠铺帮忙打造的物件。 作为一个过来人,安阳脑海中有太多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趁着还没忘记,安阳决定先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毕竟记忆力再好,总有衰退的时候,记载下来也方便以后查询。 而且安阳用的都是现代英文记录,这个时代的人,别说认识,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倒也不怕被人看见。 待安阳吃了个三分饱,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一张图纸便出门寻马周去。 关上门的安阳看了眼马周的屋门,也是上锁的状态。 便知道其可能是去了后门等自己,当即也就出了小院向着后门走去。 刚到常府后门,安阳便见到马周与一人正在聊天,这人生的颇为粗犷。 上身只一短袖,两个健壮的膀子就这样裸露在空气中,与一旁文士打扮的马周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边马周见安阳过来,向那人介绍道:“王虎,这位就是我说的安公子。” “安公子好,俺叫王虎,叫俺虎哥就行。” 这大块头倒是自来熟,大大咧咧的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虎哥好,今日麻烦你了。” 安阳也顺杆子往上爬,毕竟求人办事,不能显的高冷,没必要不说,还容易让人厌恶。 王虎见安阳这么上道,两个蒲扇般的手掌随意那么一拍。 就落在了安阳的肩膀上,脸上的笑容还没化开,就见安阳腿一软。 “啪”的一声躺旁边了。 马周一见这情况,脑子就是“嗡”的一下,回过神来连忙将安阳扶起问道:“安公子,没事吧?” 倚靠着马周重新站起来,安阳也是有些发懵。 自己身体虽然虚弱不假,可也还没到被拍一巴掌就给人躺了的程度吧。 还好这世界没碰瓷这个词,不然安阳都怕旁人说他是碰瓷来的。 而一巴掌把安阳拍躺下的王虎也有些发懵,自己刚刚也没下重手啊,就那么一拍,这就躺下了? “公子,你这?” 王虎见安阳爬起来了,连忙开口,想要搀扶却又怕再给人整出个好歹来。 安阳此时也是回过味来,刚刚那一拍,估摸着得有普通壮汉的七八分力了。 若是那一掌再加些力气,说这王虎是来杀自己的安阳都信。 安阳缓了口气,直起身对着马周开口道:“没什么事,就是有点体虚,不过虎哥你这手劲有点大啊。” 后面这句是说给王虎的。 王虎见安阳好似并无大事,提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连连摆手道:“安公子,我可不是故意的,我这也没想到老弟你。。。” 安阳赶紧挥手打断了王虎的话,虽然知道王虎没有恶意,但正因如此,朴实的话语最是伤人啊。 “不说了,不说了,虎哥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王虎虽然看起来有些憨傻,却也不是真傻。 当下嘴一咧道:“公子是要找好的铁匠是吧,这个公子尽管放心好了,这长安城里的道道,就是我闭着眼也能给寻摸出七八分来。” “那就多谢虎哥了。” 马周见两人聊的还行,将安阳托付给王虎也就告辞了。 安阳跟着王虎在各个街道上穿行,一路人王虎也与安阳说着关于长安城的布局。 最后来到一处市场,根据王虎说的,这地方便是东市,其中便有安阳要寻的铁匠铺。 可能是因为早市的缘故,市场里的人流还是颇为密集的,几处路口已经有了拥堵的苗头。 穿过拥挤的人流,王虎将安阳带到一处铁匠铺前对着安阳道:“安公子,这家主人的手艺在长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听说还是前朝宫里的手艺呢。” 安阳微微喘了口气,又用手抹了抹已经出现在额头的诸多细汗。 这才开口道:“多谢虎哥,今日麻烦你了。” 王虎见安阳这副模样,因为一路与安阳聊天的缘故,两人的关系还算熟络。 便直接开口道:“安公子,你这体力可不行啊,虽说你是读书人,可这身体才是本钱,你这都虚成啥样了,要不等有时间老哥给你训练一下。” 听闻王虎的话,安阳不由心中苦笑,还是没逃掉,但事实如此,安阳总不能厚着脸皮说自己不虚吧。 “行,那就麻烦老哥了。” 安阳寻思着锻炼锻炼总归不是坏事,不求能上战场杀敌,可也不能说来个人就给他拍地上吧。 而且初唐的这些猛将现在可都还算是壮年,以后抱上李世民的大腿,少不了要与他们打交道。 而这些人又是能动手就不哔哔的主,万一哪天遇上了,被人一巴掌就给干翻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虎见安阳答应下来,也比较开心,虽然今日帮忙是有马先生的缘故。 不过一路走来,王虎对这个体虚的小老弟也是多有喜爱。 这年头的读书人大多眼高于顶,对于像王虎这样的武夫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 像安阳这样愿意亲近的可谓是少之又少,最主要的是他与安阳也算投缘,挺能聊的来的。 安阳跟着王虎走进铺子,没有安阳想象中那般一个肌肉男在一旁哐哐哐的敲锤子。 而是如同商铺一般,进门就是一排货架,货架上放的都是铁锹,锤子之类的工具,刀剑都很少见。 就在安阳疑惑是不是王虎误会自己的意思时,从另一扇门里走出了一个精瘦的男子,相貌倒是平平。 就是一身乌黑发亮的皮肤令人意外,这居然是个黑人。 不过那男子一开口又是一副地道的关中口语,让安阳一时摸不准他的人种了。 第七章 一日安闲 “这不是虎哥嘛,今天咋的,要买啥?” 这一口地道的关中腔,不说比安阳好,只能说不是一个档次。 “李二,今儿可不是我找你,是安先生找你打些物件。” 王虎这一开口就把安阳吓到了,这年头还有叫李二的? 不过也是,如今李世民还未登基,像这种名字还没有成为禁忌,寻常百姓起名字也起不出什么出彩的名字,大多以家中排行为名。 就如张家的老三叫张三,李家的老四叫李四,罗家的人叫悍匪之类。 那黑子一听是安阳才是今天的主顾,转头笑道:“公子要打些什么?” 虽然安阳很想说打篮球,可明显眼前这个叫李二的黑子听不懂。 便将之前带出来的图纸放在一旁的柜台上,对着黑子道:“能看懂吗?” 黑子一听,不由觉得安阳小瞧人,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自己是最好的铁匠,难道自己还看不懂图纸吗? 心中腹诽的同时也是来到安阳身边,看着安阳铺在柜台上的图纸,黑子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这东西自己还真不认识,脸色不由拉了下来。 “公子你这画的是什么?” 安阳并不意外,这黑子要是能认识才有鬼了。 这是安阳手画的一套现代复合弓所需要的零件,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锻造水平,其中过于复杂的零件都被安阳重新简化过。 而之所以要做这把弓,自然是安阳也想在玄武门之变中分上一杯羹。 毕竟这种事可谓是千年难遇,不表现一番,岂不是浪费了送上门的功劳。 但以自己目前的体能,亲自提刀上阵杀敌就是给对面送人头。 好在安阳前世也算是个冷兵器爱好者,在无法亲自提刀砍人的情况下,在暗处放冷箭就成为了安阳的首选。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个时代的弓他拉不开。 就算是能勉强拉开一些软弓,先不说准头如何,就是杀伤力也不行。 而现在的这把现代复合弓就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有滑轮组的缘故,可以大大减少拉弓所需的气力。 准头和杀伤力都有所保障,就连射程也比这个时代的弓高出一截。 详细的与黑子解释了一番其中的要点,约定明日来取货后。 又在王虎的陪伴下在东市中买了上好的弓绳和一些箭矢。 等安阳回到常府的时候,已然是过了午正,不知不觉的就逛了两个时辰。 这还是没买什么的情况,就这已经让安阳累的够呛。 真不敢想象前世那些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的女人,是个什么品种。 因为常府的门客并不是住在一起的。 像马周就是比较受常何重视的,自然住的就好些。 而像王虎这类就属于看家护院的门客便与下人们住在下人房。 并不像安阳马周这种有自己单独的屋子,都是几人一起住的大通铺。 所以安阳与王虎约定有时间去寻他锻炼身体,便与其在常府后门处分别。 等安阳提着包裹回到院子时,这才发现马周正在院中读着那卷昨晚看见的书籍。 见其读的正投入,安阳也就没打扰他,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内的桌面上还放着尚有几分热气的面汤,安阳早上就没有吃多少,又在东市逛了一圈,虽说东西都是王虎拎着的。 但现在也是饿的眼冒金星了,将包裹随手扔在一旁,便直接开吃起来。 好在安阳尚知道自己的胃不行,勉强吃了个半饱,就将剩下的面汤放在了一旁。 就在安阳准备将今日买的东西收拾一下时,外面传来了马周的声音。 “安公子,今日可如愿?” 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阳将门打开,正见马周一手捧书卷,令一手正准备敲门。 将马周请进屋内,安阳手指正准备收拾的包裹道:“多谢恩公帮忙,这事才如此顺利。” 说着将包裹里的弓绳与箭矢都拿了出来。 马周见到这些东西,倒是出乎意料,虽然昨日安阳像他询问铁匠铺的事,他就知道安阳可能是准备给自己打造一把武器。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如今的读书人大多都是有武艺在身的。 哪怕是马周自己,也能骑马弯弓,随手舞几个剑花也不是难事,只是一般来说,君子多配剑,游侠多弯弓。 安阳在马周看来,应是文人才子才对,配剑才是正道,不过这终究是安阳自己的事,马周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其中的几件工具倒是引起了马周的注意。 他指着其中的手锯和锤子说道:“你这是要自己做东西吗?若是缺什么物件,可以告诉常将军,莫要因为一些琐事而耽误了读书。” 马周对于这些东西倒是认识,只是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操作过。 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说,除了读书,其他都算是不务正业。 所以看见安阳买的这些工具,便想着提醒一下安阳,不要因为这些琐事耽误了读书。 如果缺什么可以去找常将军,让他安排人送来即可,不必事事躬亲。 安阳知道马周也是一片好心,不过有些东西不是旁人能做出来的。 今日安阳准备做的就是现代复合弓中所需要的精细零件。 而且这些箭矢都需要改成符合规格的箭矢。 只是这些倒也没必要和马周说,安阳只是对于马周的提醒表示了感谢,又与他闲谈了几句,马周便告辞了。 主要是马周也看出来,安阳是确实有事要做,便也不再打扰,主动离开了。 等马周走后,安阳便在自己的屋子里鼓捣。 就这样一直到天色昏黄才将将做出几件,剩下的安阳准备明日再做。 恰巧今日的晚餐也被下人送了过来,还是米粥,不过里面加了不少材料。 安阳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想来都是些名贵药材,因为安阳总觉得这米粥跟前世喝过的那些中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远处传来的鼓声也预示着宵禁即将开始,巡街武侯又要上街了。 往日里这个时辰的安阳一般都是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在身后几个乞丐的追逐下逃向自己的安乐窝,很少会有像今日这般安闲。 第八章 秦王召见 就在安阳享受着一日安闲之时,下了值的常何也回到了常府。 今日与秦王的见面非常顺利,常何的投效让李世民非常开心。 常何作为玄武门守卫统领,在他的计划中可谓是重中之重。 能不能在兵变后控制住皇宫,不让宫外的逆贼冲入宫城,就全靠玄武门顶着了。 所以常何能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投靠李世民,也让李世民吃了一颗定心丸。 只不过常何口中的安先生,让李世民提起了浓厚的兴趣。 居然有人可以猜到自己的计划,甚至连自己准备动手的地方都能准确猜到,实在是让李世民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此人是己方阵营的,若是此人向太子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在强烈认可常何后,李世民便提出要见见他口中的安先生。 不过不是白天,而是等到晚上由常何亲自将安阳秘密送至秦王府。 虽然李世民平时并不住在秦王府,不过遇到重大事件,李世民还是喜欢在秦王府中议事。 显然对于常何口中安先生,李世民给予了相当的重视。 而常何在得到李世民的肯定后,只觉得往日里苦闷的差事也变得轻快起来。 只是想到安先生有可能被李世民纳入麾下,让常何有些郁闷。 对于安阳,常何其实有着自己的打算,像这种高智之士。 若是能收在麾下效力,那对于常何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秦王既然开口了,那常何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而且若是安先生真能被秦王看中,就以自己对他的恩情,自己也算是在秦王身边有了能说上话的人。 若是真如安先生所说,秦王顺利登基,那以后在大唐,自己也算是个人物了。 想到这里,常何只觉得今日的日值时间又格外悠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值,常何连往日里的查岗都没有做,便直接回到了常府。 询问过管家,知道安阳此时正在院中,当下也不用餐,直奔门客房而去。 正在怀念着往昔的安阳,突然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不由心中苦笑,这年头,忆苦思甜都得分个时候了。 好在来的人及时开口,让安阳已经到嘴边的国粹又给憋了回去。 没办法,这是衣食父母,骂不得。 一边口中应着,一边将门栓拿下,然后安阳就见到常何正站在门外看着自己。 “进去说。” 常何见门被打开,没等安阳说话,就先开口打断了安阳的话。 而安阳知道是常何来找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是什么事了。 将常何引入房间,又重新关上门。 这才听常何又开口道:“安先生,秦王要见你。” 这倒是在安阳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常何前来,只会说今日与秦王会面如何,没想到其开口就是王炸。 李世民要见自己,这是安阳没有想到的。 毕竟自己对于李世民来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如何会知道自己。 不过安阳思念一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肯定是常何把他卖了。 安阳猜的没错,常何不仅把他卖了。 还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什么才学过人,智慧超群,什么可比管仲。 反正是能吹的不能吹的,常何都吹了。 为的就是万一秦王看中了安阳,将其纳入门下。 等安阳发达了,怎么也会记得今日常何对其的举荐之功。 就算是安阳最后没有被秦王相中,对于常何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这便是常何心中的小九九,也是为官之道,凡事给自己留个退路不好吗? 安阳虽然知道自己被卖了,不过却也没有生气。 正如常何想的那般,若是能入李世民的眼,安阳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呢。 不过面见这位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男人,安阳也是有压力的。 像这种能活在教科书里的男人,安阳不觉得自己的那些对付常何的小手段能奏效,而有些话安阳又不能明说。 就比如安阳如何知道秦王暗中拉拢常何的,这就是这件事里的死结,安阳总不能说是后世书里写的吧。 常何自己当局者迷,被安阳先声夺人,没有想到这茬。 又或许想到了,但是这茬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并没有向安阳问起过。 可若是李世民问起来,安阳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只是事到如今,安阳也知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若是安阳此时想跑,那想必不用李世民出手,眼前的常何就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初唐武将的含金量。 就在安阳思索如何应对的时候,常何见安阳一直不说话,只以为安阳被吓到了。 毕竟哪怕像安先生这种高智之士,突然要去面见真龙,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情理之中。 “先生无需担忧,秦王只是想与先生交流一二,特意嘱咐了本将要将安先生安全送到王府,言语之中多有关爱之意。” 安阳听常何说的真切,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让他误会了,不过安阳不打算解释。 只是淡淡开口道:“不知我们何时动身?” “宵禁之后。” 而此时的闭门鼓也才响不过百,也就是说还有段时间才会动身。 安阳准备趁着这段时间给自己寻个恰当的由头,来防止露出马脚。 而常何见安阳又进入入定状态,便也不开口说话,安静的坐在主位,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这是自己投入秦王麾下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常何不希望出任何岔子。 既然秦王说了让自己将安先生秘密送至秦王府,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常何也要想办法完成。 随着鼓声越来越急促,原本不过百的鼓声,也渐渐停歇下来。 在鼓声停下的那一刻,安阳知晓来到这世界的第一个真正考验即将到来。 只是安阳从没想过这出题人居然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男人,倒是让安阳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想了许久,安阳虽然想了几个解释,可都不如意,若是普通人,安阳觉得自己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即可。 可对于那个男人,安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安阳只好心中暗中给自己打气,或许李世民并不在意这件事,而这一切都是在自己吓自己。 随着最后一声鼓声的余韵彻底落下帷幕,一直没出声的常何开口道:“安先生,我们走吧。” 第九章 真龙天子(已签约,求推荐票求投资) 今夜月无眠,皎洁的月光照射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 让这条长安城中最为宽广繁华的街道也变得清亮秀丽起来。 只是可惜的是此时的长安大街,虽然美的让人陶醉,却也只有那些不懂风情的巡街武侯,会踏着重重的步伐来回巡视。 不过好在,今日的风景多了个赏景的人,倒也不算辜负了今夜月色的情谊。 这是安阳第一次见到月色下的朱雀大街。 褪去了白日的繁华后,就像是一颗粗壮的榕树。 宽阔的朱雀大街像主干般笔直而悠长,两旁青砖绿瓦建成的府邸就像是茂盛的枝叶点缀在身边。 而尽头明黄的城墙与朱红的城楼宛如他的树冠那般牢牢的遮盖住他的身体。 走在朱雀大街上,安阳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受到了洗涤。 前些时候受到的委屈,饥饿时对于唐人的怨恨,还有对这个新世界的陌生,都随着月色洒向了这片厚重的土地。 随着多日来积攒在心头的压抑情绪不断消散,安阳的脚步也变的越来越轻快。 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遇见武侯就改道的乞丐,再也不需要每日祈求今日能领到吃食,更不需要每日卡着宵禁的点去偷那些乞丐的食物,然后被人追了三条街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卑微蝼蚁了。 心态的转变,让安阳对接下来的见面也不再忐忑。 你为真龙天子,我亦是此间少年,你可威压天下,封禅泰山,我亦识得天地辽阔,世界之巅。 为何,我就要低人一等!为何,我就不能成为擎天玉柱!为何,我就不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默默的握紧双手,胸中一股万丈豪情气实在是不吐不快。 看着眼前的大街,一句两句迸射而出。 “月色天街夜未央,心雷意欲向天藏。擎天玉柱苍穹立,不负来时血未凉!” “哈哈哈,舒坦!舒坦!” 常何一直在前方开道,猛然听见安阳突如其来的狂笑声,吓得一激灵,连忙将安阳拉向一旁隐藏住身形。 秦王殿下要的是秘密送到秦王府,若是惊动了巡街武侯,这还秘密个屁啊。 “安先生,怎么了?” 安阳刚刚的雄心壮志瞬间被常何这一拉给拉破了,自己虽然已经不是乞丐,可现在还是要躲着武侯的。 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法和李世民掰手腕,毕竟那是自己未来的老板啊,这可是以后的衣食父母啊。 “无事,只是刚刚心中想通了些以前不懂的问题,心中喜悦之情难以控制,这才放肆了些,小子后面会小心行事的,请常将军放心。” 常何有些无语,想通了些问题就这么高兴吗,这要不是安先生,自己这一脚可就收不住了。 “呵呵,恭喜安先生,本将军听闻文人常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想来能让安先生这么高兴的,应该是那些高深至极的问题吧。” 口是心非是什么,这就是! 虽然常何对于安阳的行为完全不理解,甚至还想给上一脚,不过总归是安先生嘛,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安阳对于常何的心理活动完全不感兴趣,他现在属于是沉浸在自己脑皮层高潮的余韵阶段。 虽然被人打断了,可终究让自己爽到了不是。 就这样两人你说你的,我想我的,一路向秦王府走去。 路上有常何这位老寻查人带路,安阳甚至都没看见一个巡街武侯。 若不是以前当乞丐的时候天天能看见这帮手拿棍棒的家伙,安阳都以为长安没有这批人了。 这充分说明在敌方有个内奸,还是高级内奸的重要性。 想来若不是历史上李建成误以为常何是他那边的,也不会输的那么惨吧。 不过现在嘛,安阳只能说,像这样的内奸,给我来一沓。 秦王府离朱雀大街不远,在跟着常何穿过几条街道后,两人就出现在秦王府的后门。 待常何与守门人对了暗号之后,两人便顺利进入了府邸。 而后便有一人带着他们进入一处房间,留下一句在此等候就消失了。 常何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而安阳却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 怎么说呢,这地方给安阳的感觉并不像安阳所想的那种金碧辉煌。 也没有什么黄花梨的家具,就是一处普普通通的会客厅,甚至相比于这宅子主人的身份,这地方甚至可以说寒酸。 安阳不由心中暗戳戳的想着,是不是李世民把钱都拿去养军队去了。 若不然以他秦王的身份,这待客的地方也不至于就这水平吧。 安阳见没什么好看的,也就慢慢的沉下心来,今日心境的起伏颇大,正好借着这等待的时间安心整理一下今日的收获。 大约是过了一刻钟,安阳只觉得有人在用东西戳自己的手臂。 抬眼一看,只见常何不知何时挪到了自己身旁,正是他在用手戳自己。 安阳刚想问怎么回事,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常何可不是这种安静的人,他若是想喊自己,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李二来了! “见过秦王殿下。” 安阳在经过头脑风暴后,选择以不变应万变,面色如常的朝着主位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可却久久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倒是原本戳他的手变得更快了。 安阳心中疑惑,抬头看向常何,就见常何正在不停的向自己使着眼色。 顺着常何的眼色看去,安阳这才发现一个身着黑色圆领窄袖袍衫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安阳不由尴尬的扣紧了脚趾,恨不得在脚下抠出个三室一厅。 怪不得没人叫自己平身,自己这用屁股对人,属实是有点不雅观了。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那位黑衣大叔就开口了。 “平身吧。” 安阳听到这话连忙站直,扣好的三室一厅也被他顺势填平了。 “本以为今天来的是位隐世高人,没想到是个毛头小子。” 安阳也不反驳,毕竟人家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毛头小子。 若以这具身体的年纪来算,今年不过十六七岁,连个字都没,不是毛头小子是什么。 第十章 不摆烂不成活 “不过还算机灵。” 冷汗沁满后背的常何在听见这句话后,只觉得瞬间从寒风刺骨的腊月来到了阳光明媚的五月。 腰也不酸了,手也不抖了,刚刚还跟家中出了什么惨烈之事的五官,也走向了正常的道路,原本挪开的脚步又开始向安阳靠近了。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的自然,就好像本该如此一般。 安阳还是不接李二的话茬,对于李二的话,安阳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才不信这都快一天了,李二还没把他的底细摸个底掉。 要不是这时代还没有血型这一说法,安阳估摸着自己这具身体的血液检测报告都该出现在李二的案头了。 所以安阳就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随便你说,吱一声算我输。 也许是看透了安阳的想法,李世民也不再藏着掖着。 直入主题道:“说来奇怪,本王派人查了你底细,可居然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知道你是跟随流民进的长安,后来一直以乞讨为生,还没加入城里的那些帮派,就一天天的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没饿死就罢了,却还能知道本王派人拉拢过常将军的事,这让本王颇为好奇啊。” 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问话都这么有水平,上来就直奔要害,这让安阳原本还抱有侥幸的心思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若是之前,安阳可能会开口解释一番。 可经过之前的事,安阳现在也想开了,为什么要解释,解释的再合理又能如何,人李二需要你一个解释? 李二连魏征这种前太子铁杆心腹都能用,而且一用就是用到死,还能怕安阳这种嘴上毛都没有的小屁孩? 只要你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他才不管你从哪来,要到哪去,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相反,若是你在他眼里是个没有价值的,他会告诉你,你从哪里,要到哪去,最后让你看看你的花花肠子。 安阳已经决定了,这波属于超高难度,乃是不可抗力因数,直接摆烂完事,还是那句话,吱一声算我输。 就这样,沉默,沉默是今夜的主旋律。 而李世民就像一个成熟的老猎人,一直在一旁盯着安阳的动作。 就这样大厅里的气氛开始凝滞,最先感受到这怪异气氛的是刚挪回来的常何,然后常何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挪动。 时间,嘀嗒,嘀嗒,嘀嗒的落了下来,没用多久,常何的面前就形成了一滩水渍。 “这小子,你带回去吧。” 留下最后一句话,李二便消失在客厅中。 而一旁的常何却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而安阳,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不像常何那般不堪,但两个颤抖的小腿肚子,也体现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不过好在,这关过了。 又或者说,李二不追究了。 “常将军,我们回去。” 一开口,传出的不再是如往日那般清脆洪亮的声音。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尖细之音,这是嗓子长时间受到挤压后的后遗症。 扶起常何,两人相伴离开王府,走的还是来时的路。。。 直到回到常府,两人中间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安阳准备回房,常何才开口道:“安先生,猛士也。” 安阳听到后只是回头笑笑,随后大步离开。 躺在床上的安阳久久不能入睡,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直在安阳身边环绕。 正如安阳之前对常何说的那般,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不过都是死中求存罢了。 不过很显然,这一招,也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下一次,就得凭真本事了。 不过这一次,安阳觉得自己赚麻了,这一次机会帮安阳解决了两个死结。 一个是来历问题,第二个就是关于安阳如何得知常何的事,用一次机会换两条命,不亏。 想到这里,安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了几分。 清晨的光辉如定了时的闹钟,再次透过纱窗,照入安阳的小屋。 一边喝着下人送来的米粥,一边打开房间的大门,然后安阳就见到马周正在院中读书,想了想又将门关上了。 感觉差不多到达了四分饱,安阳就将剩下的米粥放在了一旁,捡起昨日下午没做完的零件继续捣鼓起来。 一整个上午,安阳都在房间里做手工,直到日头升上头顶,安阳这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打开了早上被自己关闭的房门。 而马周还是捧着那卷不知名的书籍,正在孜孜不倦的读着。 没有打扰恩公读书,安阳从另一边悄悄的出了小院。 这次出门,安阳不准备让王虎跟着,毕竟老麻烦人家不好,谁还没些自己的事呢。 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安阳顺利的进入了一片民房之中,随后便是今日的隐藏任务开启,问路。 问路讲究的是要有礼貌,其次就是要多问几个人,最后就是那些好心人指的路不需要全记下来,只需要记他所说的前面几句就行。 对于问路,安阳有着充分的理解和经验,倒不怕误了今日的晚餐。 经过安阳孜孜不倦的问路之后,终于在东市关闭之前抵达了之前那个名叫黑子李二的那家铁匠铺。 然后安阳就遭到了热情的接待。 毕竟黑子还以为金主跑了呢,说好的今日午时来取。 没想到居然到了申正才来取货,可让黑子好一阵担心。 安阳觉得未免耽误了自己组装弓箭的时间,便让黑子安排了个人将自己所定的那些零件送去常府。 而他则是为了确保这些零件的不丢失,寸步不离的跟在那人的身后回到了常府。 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安阳只觉得恍若隔世。 提着一包零件,安阳路过正在读书的恩公时,安阳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不打扰。 毕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明日便是初四了。 本想着今日拿完零件,下午将其组装起来,再试射几发练练手感。 可今日不知为何,那些为自己指路的好心人,大多都不认识路,瞎指一通,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只能抓紧时间将弓先组装起来再说。 第十一章 大梦谁先醒 随着闭门鼓声落下,注定了这是一个无眠之夜。 安阳为明日的大戏做着最后的准备,查看了已经组装出来的现代复合弓和一袋改装过的箭矢,确定都能正常使用后。 便跟随在常何的身后前往玄武门。 等安阳到达玄武门之时,玄武门的守卫已然列阵完毕。 这些都是跟随常何多年的老兄弟,又全都受了李二的赏赐,所以对于即将发生的事,众人的表情都严肃的令人心悸。 而安阳这身文士装束在众守卫中显的格外刺眼。 不过这是常何带来的人,众守卫也知道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不问是最好的选择,全都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在常何的一声号令之下,众人立刻回归了自己的岗位,一切都如往常那般。 而安阳便跟在常何身边,等待着秦王的到来。 大概在二更天左右,安阳便见李二领着几百号人从宫外走来,那黑道大佬的模样,帅的安阳眼眶都开始发红。 常何见秦王到来,连忙出门接引秦王进入宫内。 而李世民看见常何身后的安阳,想起昨晚那个明明双腿已经抖的跟筛子一样,面上还在强装镇静的毛头小子,不由会心一笑。 而李世民身边的几个将领见到李二这个笑,也不由琢磨起来。 啥情况,自从今天入夜以来,这位爷别说笑了,那脸上能有个动静都不错了,就看一眼这小子就笑了? 就在几人各使眼神时,李二发话了,指着安阳道:“你小子今夜跟着本王。” 这话一出口,身旁的众人都大惊失色,今日之事何其重要,岂能随意带一个不知底细的少年郎在身边! 这时,其他人都疯狂的像长孙无忌递眼色。 没办法,这里众人大都是武将,就长孙无忌这么个谋臣。 而且他还是王妃的哥哥,李世民的大舅子,这种时候他来开口最为妥当。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长孙无忌根本不想理会他们。 对于这个少年,长孙无忌知道的可比这帮子糙汉子多的多。 那日常何向李二提起安阳后,李二便安排人去查了安阳的老底。 而此事正是长孙无忌操办的,虽然最后没查出什么东西,可后来李二召见安阳的时候,长孙无忌也是隐秘处看着的。 对于这个轻易看透自己与秦王府众人的精心谋划的少年,长孙无忌除了感叹之余还抱有一丝忌惮。 那日在秦王与之会面之后,曾劝告秦王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不过不知为何,秦王没有同意,而且长孙无忌从秦王对此人的态度中,看出秦王好似对这少年颇为喜爱。 也正因此,在这种敏感时期,对于这种不确定因数,长孙无忌才没有私自动手将安阳铲除。 如今见紧绷了一夜的秦王,居然因为不过是见到这小子。 就能笑出声来,更加确定了秦王对这小子肯定不同寻常。 若不是长孙无忌常年跟随李世民左右,长孙无忌都要怀疑自己这妹夫是不是背着自己妹妹在外面留了个种了。 安阳也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之前安阳还在想怎么进入宫内。 毕竟安阳知道,这玄武门虽然比较重要。 但终归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若不能在第一现场混点分,自己都对不起穿越者这个头衔。 原本安阳是打算等太子李建成入宫之后再偷摸的跟在他们身后。 到时候虽然会错过狼人亲手杀兄的剧情,可毕竟还有个尉迟恭诛杀李元吉的戏码,本来安阳就是准备抢这份功劳的。 可现在既然可以跟着李二,那原本的计划安阳就准备改改。 毕竟今夜通宵,这个夜总不能白熬吧,光一个李元吉的大脑袋,安阳觉得不够本啊。 人嘛,就要敢想,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你想的够多,总有一个能实现不是。 而安阳就准备今夜想的多些,只要能实现其中一个,这都是赚的。 等众人越过玄武门,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太极宫出发的时候,队伍里明显多了个不合群的家伙。 别人都是一身铠甲,手执长刀,可到他这就变成了一身青色文士衫,背后背着个不伦不类的弓。 不过毕竟是秦王指名要的人,而长孙无忌这孙子又不说话,众人也全当他不存在。 入了玄武门,正对着的宫殿名为玄武殿,玄武殿东边就是御花园,西边是玄武坛,南边是个大广场,北边就是众人所在的玄武门。 而那个广场的对面就是紫宸殿,而紫宸殿的西边就是用来分封爵位和宣布改元这种大事的宣政殿。 宣政殿南面就是北海池,而紫宸殿西边的御道就从这里通往这次的目的地,临湖殿。 这地方是通往液池的必经之路,也是整个太极宫中最适合监视玄武门和长生殿动向的地方。 而长生殿就是李渊的住所所在。 众人一路穿行,路上偶有遇见寻夜的禁军也被李二给喝退,这就体现出李世民如今的威望可见一斑了。 等到众人顺利抵达临湖殿时,安阳就被李二扔给了驻守在原地的侯君集几人。 然后带着长孙无忌、秦叔宝、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六将和他们的兵卒前往了长生殿。 虽然安阳也很想跟上去看看,这狼灭是怎么干他爹的,但却没那个胆子说出口。 现在的安阳就跟个鹌鹑一样,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听指挥就行,不然安阳就有机会体验到这帮初唐武将的含金量了。 然后事情就不需要安阳操心了,剩下的这几位,哪个不是人精,事情安排的那叫一个面面俱到。 好在也没人管他,安阳也乐的清闲,就找了把椅子坐在那发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偶尔能听见几声晚风的呼啸,空气中还带着丝丝血腥味。 就这样半眯着的安阳直到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这才发现略显昏暗的宫殿中又多出了一批人,正是李二和那几个被他带出去的大佬。 而这时,晨鼓的敲击声也被清凉的晨风带入这座拥挤的宫殿之中。 最后的决战,来临了。 第十二章 三箭定乾坤(求月票投资推荐票) 朝阳初升,其道大光,随着东方的第一缕晨光照射在这座古老的长安城之上。 太极宫北门玄武门亦如同往常那般打开,迎接着这位匆匆赶来的东宫至尊。 或许是因为昨日接到的诏书让这位天潢贵胄感到了不安,又或许真的有天命与他言说。 今日的他,不复往日里那般平和,神色中尚有几分愁容。 带着胞弟李元吉,两人就这样在城门开启之时,便进入了这座令万人向往的太极宫。 但就在两人踏入城门之时,忽然发现,那初升的朝阳被一片乌云所遮盖,让原本尚有一丝晨曦的长安城,又重归于黑暗。 而在他们见不到的城楼之上,这位被太子爷引为心腹的玄武门守将常何,不知为何挥起一张红色方巾。 “来了。” 安静的临湖殿中突兀的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让这座昏暗的宫殿变得更加诡异。 “哥,刚刚那个守将怎么是常何,我记得今日好像不是他做监门卫吧。” 宽阔的御道有些冷清,李元吉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人,总觉得有些古怪。 一直在思考见到李渊后该如何应对的李建成听见李元吉的问话,不由眉头一皱,不过没多久就又渐渐松开。 “无事,常将军是吾之心腹,四弟勿忧。” 听到李建成的话,李元吉觉得也是,这长安城谁不知道这常何是大哥心腹,也就放下心中的怪异感觉,跟随着李建成继续前行。 看着宽阔的御道,李元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皱着眉头想了想,对着李建成道:“哥,这御道总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啊?” 再次被打断思考的李建成不由心中升起一股邪火,不过李元吉是他坚定的支持者又是他的胞弟。 只好强忍住心中邪火道:“四弟,勿要疑神疑鬼,静心。” 听到自己大哥语气不好,李元吉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又走了一会,宽阔的御道上除了马蹄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冷。 而看着空空如也的御道,李元吉终于想起这御道上少了什么。 一勒缰绳对着李建成喊道:“哥!今日为何没有巡夜的禁军!” 说完李元吉便直接打马回头,想向来时路退去。 可为时已晚,李元吉刚调转马头,就见一人单骑立于御道之上。 李元吉仔细一看,正是他的好二哥李世民,其手中马槊正散发出冷冽的寒光。 李元吉不由心中胆颤,连忙抄起弓搭上羽箭,直接就是一箭射向李二。 可惜这一箭失了水准,离李二尚有十多步的距离就已无力的落了下去。 李元吉见一箭不成,又是一箭射出,直奔李二面门,就在那箭矢要射中之时。 李二手中马槊寒光一闪,那箭枝便被他横扫出去。 而此时的李建成也反应过来,连忙朝着李世民开口道:“二弟!勿要冲动!” 然后又对着李元吉道:“四弟,停手!” 可李元吉根本不听他的,而是又抽出一支箭矢,弯弓道:“大哥,还没看出来吗,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等亡命!” 说完直接将这一箭射向李二,这一箭速度极快,与之前两箭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李元吉以为自己能成功射杀李二之时。 从李二后方同样有一只箭矢急射而来,两箭于空中相撞,各自飞出老远,落于御道两旁。 然后紧跟着又是一支箭矢从李二后方出现,直奔李建成而去。 李元吉本以为这箭是射向自己的,可随着箭矢愈发近前,李元吉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 怒吼道:“大哥!” 话音未落,李元吉就见身旁的李建成面门中箭,已然落于马下。 高手!这是高手! 李元吉从那箭矢中散发出的速度就能感受到,这把弓定是千里挑一的强弓。 而那弓手,更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刹那之间,李元吉就做出决定,要跑,而且是快跑! 双腿一夹马背,那马本就与李元吉朝夕相处,自是懂得主人心意。 直接撒腿就跑,转瞬之间就跑出一箭之地。 李元吉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李二,不由的松了口气,这距离想来是那高手也无法射中的吧。 脑海中这个念头还未消散,耳边又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破风声。 啪! 李元吉直接就从马背落下,一头栽在了御道之上,后颈之处,赫然插着一支和李建成面门上同样的箭枝。 而失去主人操控的马匹,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头拱了拱躺在地上的李元吉。 随后便在原地打着转,似乎是想要主人再踏上自己的背,再擒住那可恶马缰,再带着自己狂奔一次。 可惜,它的主人不会再回应它了。 而一直骑马立在原处的李二,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时无言。 但此时的临湖殿内,却颇为热闹,刚刚的三箭让安阳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本来众人对于李二单独出去是有意见的。 可李二的话他们又不得不听,在见到李元吉弯弓搭箭之时。 众人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都怕这位爷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没有人敢出手相救,因为无论无何,那两位都是李二的兄弟,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若是自己动手杀了他们,谁知道后面李二会不会秋后算账。 虽然没人觉得李二是那种凉薄之主,可万一呢? 只有这个从昨夜就被李二带在身边的小子。 居然卸下了他那一直背着的弓。 而且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居然是个神箭手! 第一箭射中空中的箭矢,这技法虽然难度颇高,可终归这还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 第二箭射中李建成面门,虽然不如第一箭那般惊艳,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是第三箭是什么东西?在八十步开外命中李元吉后颈! 这就不是众人可以理解的了,尤其是那几个武将,看安阳的目光,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安阳脸上! 而这些人的反应,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弓,六十步以内尚有准头可言,六十步之外全靠命。 而安阳的箭可以在八十步外命中目标,而且是精准命中,当真是闻所未闻了。 不过众人虽然惊叹安阳的箭法,却更佩服这小子的胆量。 居然敢袭杀皇族,还是李二的兄弟,还是一出手就杀两! 众人也不知这小子是无知呢,还是无畏,你是真不怕秋后算账啊。 所以众人看向安阳的眼神中除了倾佩还带着一丝同情。 随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死亡,这次兵变便已然走向了尾声。 宫外在得知太子李建成的死亡后,留在宫外的太子余党纷纷溃散。 而随着一波波的清洗,让那些还抱有幻想的人也终是认清了现实。 大唐,迎来了新的时代。 第十三章 不讲武德,讲贞观。(求月票,求追读) 公元627年一月一日,大唐年号正式更改为贞观。 在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成为了大唐的新主人。 一切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走上了正轨。 而那些秦王府旧臣,也由此扶摇直上,成为了大唐的顶尖权贵。 就连曾经的守门郎常何,也在前段时间的突厥南下中当上了马军副总管,相当于现代的某某军副司令,可谓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唐新贵。 只有安阳,仿佛被李世民所遗忘,时到如今还是常何门客,但即使是所谓的门客。 也只是安阳自己认为的,因为常何根本不认,对外只是说安阳是在他这里借住。 开玩笑,手刃两个皇子的人,谁敢把他当门客? 或许有人敢,比如那个时常往安阳家里跑的右武卫大将军,但是常何是不敢的。 熟悉的哐哐哐“敲”门声叫醒了尚在熟睡中的安阳。 安阳将头往被窝里一蒙,随后又无奈的探出头来。 没办法,如果再不开门,自己这小破门估计撑不了多久就会被门外那个暴躁的老家伙给拆成碎片。 自从安阳在临湖殿里秀了一波箭术后,这老家伙一有时间就往安阳这里跑。 而且经常是一呆就呆大半天,扰的安阳的这小院可谓是鸡犬不宁。 就连那个喜欢在院子里读书的马周,也逐渐的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请稍等,马上!” 或许是安阳的话起了作用,外面果然没了动静。 安阳连忙穿衣,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就将房门打开。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屋外的人就已经挤了进来。 然后就听他扯着个嗓子喊道:“臭小子什么情况,墨迹半天,不知道外面多冷啊。” 说着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脱了衣服就往安阳的床上爬。 等安阳关好门后,来人已经躺好了,嘴里还直嘟囔着暖和。 “程将军,你也知道外面冷啊,这大早上的来找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安阳见自己的炕被人霸占,只好拉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好在安阳在去年冬天来临的时候就给自己盘了个火炕,此时屋内尚有余温,披着一件外套倒也不冷。 只是自己的被窝都被人抢了,安阳说话时难免冲了些。 不过好在安阳尚有一丝理智,话到最后软了下来。 开玩笑,这家伙发起狠来都敢在大朝会上揍人,自己这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身板可不想被揍成残疾。 “看你小子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就咱哥俩的关系,这不得多亲近亲近吗?” 程咬金两眼一瞪,就准备伸手将躲在一边的安阳给扯过来。 安阳一听这话,就知道接下来就是这招。 没法子,可能在这位的脑子里,亲近就是把人拉过来,一顿猛抱。 然后用一双硬的跟铁锤似的大手狠狠的拍你肩膀子,就问你青不青,不青就再给你来两下。 早在之前,安阳可谓是受尽了折磨。 甚至安阳觉得,要不是这位非要和他亲近亲近,自己这身体只怕早就好了。 见那一双咸猪手伸过来,安阳坐在椅子直接一个转身,原本面向床铺的椅子,立马变成了背靠床铺。 而程咬金原本伸向安阳的双手,立马就被椅背给挡住了。 没错,这就是安阳设计的转椅,除了平时方便点外,关键时候还能挡一挡程咬金的咸猪手。 床上的程咬金一看这情况,不由眉头一翘。 咧嘴道:“好小子,好东西不少啊,这玩意啥时候弄出来的,等哥哥走的时候给哥哥也弄一个。” “程将军要走?” 安阳其实很想说快走,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 人嘛,从来都是有心的,相伴了这么久的老哥们说要走,那能不高兴吗?啊不,那能不伤心吗! “你小子把咧到耳朵跟的嘴收收,听到我要走就这么开心,这像话吗!” 见安阳这副德行,程咬金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自己这小老弟咋回事,怎么这么不上道? “我为什么这么开心,您心里没点数吗,这半年来,除了刚来的几天还知道收敛点,后来就踏马跟土匪进村似的,先把老子的复合弓给抢了,又把老子新做的躺椅给抢了,后来老子嫌冬天冷,做了个煤球炉,好家伙,还没热乎两天呢,又被抢了,要不是老子后来盘的炕你搬不走,老子这炕你都得抱回家了。” 当然了,这些话安阳说是不可能说的,只能在心中腹诽几句。 人嘛,从来都是有心的,自己给老哥哥送点福利是应当的。 这不,没见自己这老哥都快走了,都还没忘记自己。 想着从自己这里拿点东西回去吗!多么深厚的交情啊,真是令人感动。 “没有没有,程将军误会了,我这是忽然听闻程将军即将离开,悲伤过度,导致脸上肌肉不受控制而引发的肌肉痉挛,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样。” 程咬金嘴一抽,这臭小子也真是没脸没皮的。 每次都能把假话说的一本正经的,让自己想发火都没地方发,不过这也是程咬金喜欢的地方。 作为大唐头号赖赖子,脸皮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看啊,还不如给自己混点家产实在。 瞅着在那一本正经解释的安阳,程咬金不禁叹了口气,多好的少年郎,可惜了。 若不是那件事,这种对自己胃口的少年,自己说不得非要将他拉入自己的麾下。 如今却只能委屈于这小院之中,埋没了啊。 想到这,程咬金不由说道:“你小子,是个好苗子,只是,唉。”随后就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安阳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心中也是泛起丝丝感动。 不过随后这丝丝感动又被安阳狠狠的掐灭在心中,毕竟这老东西是有前科的。 经常是前面还在跟你推心置腹,后面就顺手从你这偷摸抢拿,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 果然老家伙后面的话,让安阳暗中庆幸自己把持住了,不然少不得又得破财消灾了。 “老夫今早被陛下调往剑南道任泸州刺史了,过几日就出发,听说四川那边天气不太好,你小子不是弄了件叫羽绒服的衣裳嘛,拿出来让老夫带去吧。” 第十四章 定个目标(求推荐票、月票、投资、收藏、追读。) 看着被清空的房间,安阳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的思考人生。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坐床边?椅子呢? 那不是被老流氓抬走了吗? 不仅是那把转椅,安阳花了大价钱做成的八仙桌也一同被抬走了。 对了,还有自己的那张横拉门衣柜,也被抬走了。 自己还有啥来着,安阳默默的想着。 哦,对了,床!床还在!自己用砖砌的床还在,这个他抬不走,真好。 当当当,敲门声忽然响起,安阳浑身一抖,又回来了? 当当当,敲门声还在,安阳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老流氓,敲门声不对。 连忙将门打开,安阳就见到马周正在门外看着自己。 看见是马周,安阳眼中不由流出两行清泪,直接扑上去拥住马周嚎道:“恩公啊!你可算来了啊!” 马周先是探头看了看房间内,嗯,干干净净,挺好的。 其实马周早就起床读书了,本来是在院中看书。 可后来那位右武卫大将军来了,马周就跑到自己的屋内看书了。 然后没多久就听见院中叮叮当当的声音,透过门缝一看,正是那位右武卫大将军正指挥着人从安阳的房间搬东西。 虽然马周很想上去指责这位大将军,这样做是不好的。 可想了想以前自己这样做的遭遇,马周还是选择了沉默。 而且不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反正这些东西在安阳的房间里已经待的都快一月有余了,都已经旧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换换新的。 拍了拍安阳的后背,马周轻声道:“安公子,节哀。” 原本已经快哭的差不多的安阳,一听这话,鼻尖酸意更甚,一下没憋住,又开始哭嚎起来。 这下是真的伤心了,这老流氓太不是人了。 马周见安阳哭的更甚,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唉,安公子节哀啊。” “节哀?我让他也节哀!” 安阳恨声道。 “他不是有个儿子吗,今年也该三岁多了吧,看我” 话没说完嘴就被马周给堵上了:“安公子,莫要再招惹这般强人了,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了,安公子只怕连这床都保不住啦!” “等会我去找王虎,让他带着你去东市采买些,正好今日是改元,东市的物价也便宜些。” 马周只觉得自从当今圣上掌权以来,百姓的生活是越来越好。 可自己的这位小友却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招惹上了那般强人。 右武卫大将军啊,那是连常将军见到都要行礼的人物,可不知为何偏偏要与安公子过不去。 好在那厮虽然强横,却也只是经常从安公子这里抢些东西回去。 哪怕今日过分了些,也没对安公子如何,否则就是拼个血溅五步,他也要上金殿告他一状。 “唉,也只能如此了。” 安阳也在一旁唉声叹气道。 “安公子,其实吾有一言,早就想与安公子言说,只是一直不好开口。” 马周见安阳情绪渐渐安定下来,只觉心有一言,不吐不快。 安阳抬头看了眼马周,见他一副纠结的表情,便大概知道他所问何事。 可有些事,安阳没法告诉他。 总不能和他说:“你知道前太子怎么死的吗?哎,我射死的!开不开心?意不意外?而这老流氓天天来骚扰自己,就是因为这个,你信不信?” 安阳不知道马周信不信,反正他是不敢说的。 如今世人只知道前太子串联齐王谋反被诛,可没人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而知道啥情况的人要么去陪李建成了,要么就是李二心腹,这帮人可不会透露半个口风。 要是哪天流传出片字分毫,安阳就是李二的第一怀疑对象。 然后连审都不需要审,就可以直接拉到菜市街砍头了。 不过对于马周,安阳一直是将其作为自己今生最重要的人来看待的。 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更别说救命之恩了。 而且这位还将自己推荐入常府,可以说,若是没有马周,安阳现在只怕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虽然安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能连个坟头都混不上。 “恩公先请坐。” 安阳手指着房间里仅存的床铺道。 正好床上的被褥也被那个老流氓抱走了,当个座也是可以的。 安阳重新关上门,使屋内不那么冷后也盘腿坐在了床上,至于马周则是端正的跪坐在对面。 “恩公请说。” 马周又仔细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道:“安公子,以吾半载观之,程将军虽多有无礼之处,却从未有害人之心,吾虽不知安公子与其有何仇怨,但以吾之见,不论是其权势,还是其心性,为公子以后考虑,安公子还是与其化干戈为玉帛为好。” 或许是怕安阳误会,马周紧接着又道:“这并非是让安公子去刻意逢媚,只是希望安公子能与那厮冰释前嫌,若是安公子愿意,吾可去寻常将军从中调和。” 在马周看来,像安阳这种人才,将来迟早是要走入仕途的。 不求将来能有人提携,但也没必要为自己树立敌人,更别说是这种天子心腹。 哪怕安阳有经世之才,也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安阳的努力付水东流。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如今挡在安阳面前的可不是他口中的程将军。 而是当今大唐第一人,后来人送外号“天可汗”的那个男人。 若真是程咬金,安阳还能想想办法将他搬走。 可面对那个男人,安阳只有深深的无力。 不过安阳倒也没有因此就自怨自艾,咱没必要和那家伙掰手腕,毕竟安阳也不打算当皇帝。 咱只需要老老实实做出些实事即可。 不说要改变整个大唐,就说眼前的长安城。 安阳目前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让这座长安城的乞丐都能吃饱就行。 像今年冬天,不就少冻死了很多人嘛。 除了李二那一丢丢的功劳外,剩下的不就是因为自己那被老流氓抢去的煤球炉嘛! 要不是自己告诉那老流氓无烟煤咋做,他抢个破炉子有啥用? 这不得给自己颁发个大唐好青年奖章? 虽然自己是被那老流氓拿着马槊叉在地上才说的。 第十五章 马周劝学 “恩公容禀,小子与程将军并非是恩公所想那般,小子与他其实并无仇怨,之所以会变成如今模样,个中缘由实是无法与恩公言说,小子亦不愿编个缘由来欺瞒于恩公,故还望恩公谅解。” 马周见安阳说的诚恳,心下思索一番,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对于这个年轻人,马周其实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这半年来马周时常有诵读安阳当日所做的那首诗。 其中文笔之老练,立意之深刻。 无一不说明这是首上佳之作,这就让马周越发的爱不释手。 对于安阳这个少年的天赋也越发的钦佩。 因为即使马周自己,如今亦无法写出可以比肩之作。 这固然是有马周的才能大多体现在为官行政之上的原因,但也由此可见安阳天赋之恐怖之处。 但越是喜爱,马周就越是可惜。 因为这半年来,这少年不是去找王虎熬练身体,便是在房内鼓捣些奇淫巧技,愣是一次书都没碰过。 马周看在眼里,急在心中,这般年纪就有那般文采,若是能好好磨炼一番,我大唐文坛中必有此子一席之地。 只是马周虽有心劝阻,却终是没有开口。 因为这小子造出来的那些东西,即使是马周这个不懂鲁班之人看了,也只觉得精妙绝伦。 非但如此,在安阳的介绍下,马周亦是知道安阳所造之物,其中很多都是可以造福一方的东西。 而且在马周房中,也多有安阳所造之物,就连马周现在睡的炕,亦是安阳亲手所建。 所以这种怪异的情绪,一直困扰着马周。 一边是大唐未来的文坛大家,一边是可以造福一方的利民之器,实在是难以抉择。 这让马周时常感叹,既生瑜!何生亮啊! 只是作为一个文人,马周私心中更希望安阳能将重心放在读书上。 在能苦学经典的同时,把那些奇思妙想交与他人之手,而不是事事亲躬,耽误了读书学习的大好年华。 但很明显安阳现在的状态,完全是将作工当成了重心,而放弃了读书学习。 明知其行有误,却不能加以劝导,这是作为朋友的失职,但若是为一己之私,去损害万民之利,这是作为人臣的失职。 马周在纠结很久后,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所以时到如今,马周都没有劝安阳弃匠行文。 不过马周今日还是决定听听安阳的想法,若是其尚有读书学习之念,马周定会鼎力相助。 想到此处,马周也不再犹豫。 当下开口道:“安公子,吾与尔相交半载,其间相处甚愉,如今胸有一言实是不吐不快,万望安公子听之。” 安阳见马周说的颇为严肃,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语触怒了恩公。 可其中缘由,安阳因为李二的缘故,根本无法如实告知,只好苦着脸等待挨批。 “恩公请直言就是,小子受的住。” 而马周见安阳这副模样,不由心中一叹,只怕这小子并不喜爱读书,自己又何须多嘴。 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说完便起身想要离开。 马周的这一动作直接让原本苦着脸的安阳变得不安起来。 因为若是一个人连说都不愿意说你了,那只怕真是失望至极了。 而要说这大唐,安阳最在乎的人是谁,那一定是马周。 除了往日的救命之恩外,还有这多日相处的情分都让安阳对马周十分尊敬。 现如今若是因为要为李二保守秘密而坏了两人之间的情谊,那是安阳万万不能接受的。 索性心一横,连忙拉住马周道:“恩公勿恼,小子说与恩公便是。” 马周还在想着劝学的事,被安阳忽然拉住,便疑惑道:“说什么?” “说关于程将军的事啊。” 马周的反应让安阳更加不安。 这绝对是生气了,这么明显的反话,作为一个过来人,安阳可太熟悉了。 自己跟程咬金说话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 马周听安阳又要与他说这事了,也不禁大为不解,刚刚不还是一副不能说的样子吗? 当下开口道:“安公子若有难处,其实不必与我解释的。” 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不明摆着告诉安阳,他这是已经生气不想听了吗! 安阳认为自己可太懂傲娇了,这种时候,他越是说不想听,你就越不能听他的。 你若真听他的不去解释,那等他心中邪火到达极致时,安阳认为自己和马周的关系可能真的要走远了! 这时候必须要解释了,不然原本只是生气的恩公,别搞到最后真的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安阳拉着马周的手又紧了几分,连忙开口道:“恩公切勿听我解释,莫要生气!” 马周已经被安阳的话给彻底搞懵了,这是干啥,我没生气啊,只好一脸疑惑的开口说道: “吾为何生气?安公子既有难言之隐,吾又岂能强人所难,那岂不与强盗无异乎?” 而安阳这时候也有点懵,听恩公的话,好像应该可能大概是自己误会了? 意识到自己可能搞了个乌龙的安阳只觉得脸颊发烫,好在安阳不要脸的时候也是真豁的出去。 当即直接转移话题道:“恩公没有生气便好,那恩公刚刚准备说什么?” “…” 而此时马周也有点回过味来了,这是两人都搞岔劈了? “咳咳。” 马周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干咳两声将自己面上的不自然给遮掩过去。 不过既然知道是自己想岔劈了,马周决定还是将话说清楚些。 “安公子近日来每日勤于制造,而这些器物多有助于民生,吾都看在眼中,心中甚为欣喜,大唐如安公子这般心系天下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而吾能与安公子相交,时时想来,都觉幸甚至哉。” “可吾欣喜之余,亦多有惋惜,安公子如今年不过十七,就能说出死丧三世委平地,骨肉不得归黄泉这等令人发聩之言,若是能潜心修学数载,想来定能成为我大唐文坛大家!但这只是吾之私心,自是远远不如天下百姓的利益重要,可吾又实在不甘我大唐文坛与安公子失之交臂。” “故而吾有一言想问于安公子,安公子可愿随吾潜心修学,而那些器具的制作安公子可交付他人之手,这样安公子你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习学问。” 第十六章 狗肉兔头(求推荐票,月票,投资,追读) 听马周说完安阳心中不由腹诽,就因为这点破事?差点让自己把李二的秘密都给抖搂出去。 虽然安阳知道马周是想让自己多读书,多学习。 可当今时代的主流学问,还是以儒学经典为主。 想让安阳去学习那些满是之乎者也的儒学经典,当真是为难安阳了。 再者说,不读四书,不阅五经就不能在大唐文坛有一席之地了? 不好意思,就那一席之地,安阳还真看不上! 如果有必要,安阳今日就可以来个一日诵尽天下文,从长安城的正南门明德门开始。 穿过朱雀大街,一直诵到太极宫的南门朱雀门,然后转个身再回明德门。 哎!就这一波操作下来,不论安阳结局怎么样,这波肯定是青史留名了。 但是没必要,这么高调先不说不是安阳的风格,就是这么做的下场可能也不会太好。 说不定李二一个左鞭腿,一个右鞭腿,再接一个回首掏。 就直接给安阳送去陪李建成了,所以有些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不过安阳也能理解马周,像他那般每日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入朝为官,造福一方吗。 但安阳知道,经过玄武门之变后,虽然李二一直没有对自己表态,可安阳不认为李二真把自己忘了。 毕竟一个杀了你哥又杀了你弟的家伙,还时不时的通过旁人在你身边刷存在感,给谁都不能忘了啊。 只是马周并不知晓,自己看好的小子已经简在帝心了,这就导致了他把安阳带入了自己的角色。 他想的是安阳能如自己般潜心修习,将来通过才学进入朝堂,只是对于安阳来说,这些东西他并不需要。 以安阳的功劳早已足够作为他的晋升之资。 只不过有些功劳不能明说罢了,这便是安阳在玄武门之变中为自己搏取的立身之本! 其实安阳最担忧的是,李二对功臣有没有史书上的那般宽容。 若是其能有史书上写的十分之一的宽容,安阳都有把握能以此进入朝堂。 而正如安阳想的那般,今日在大朝会,李世民大封群臣时,对于安阳的处理亦是大伤脑筋。 这小子在玄武门之变中先杀前太子李建成,后诛齐王李元吉。 这本来是李世民自己准备亲自动手的事,却被安阳抢了先。 虽说在那种情况下,其出手情有可原,却也终究让李二一直觉得有根刺埋于胸中。 所以这半年来,李二封赏众人的时候特意避开了安阳。 而且安阳的功劳也正好不能明言,这也就给了李二光明正大的不封赏安阳的借口。 只是今日不同了,改元后,是李二是作为大唐君主要被写入史册的正式日子。 而那些有功之臣,早就是枕戈待旦的等待着今日的封赏,个个都在盘算着以自己的功劳能在这块巨大的蛋糕中分得几许。 不论之前再如何避开,今日若是再不对那小子有所表态,自己的那些老伙计怎么想? 难道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凉薄之主? 就算他们嘴上不说,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吗? 若是让这种想法在他们心底下扎了根,那以后人心可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而且李二如今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种苗头,比如说那个滚刀肉程咬金这半年里就不知道在自己耳边说了多少阴阳怪气的话。 什么今天吃的是狗肉,明天就准备吃兔头的话,听的李二是火大的很。 然后李二就把他打了一顿出气,李二报仇,等一秒都嫌多,你敢说我就敢揍你。 当时程咬金还能消停一段时间,可没过一阵这狗东西又犯病了,又开始说些屁话。 这让李二实在是窝火,又给揍了一顿。 但没消停几天,这不前段时间,那个安小子搞出来个无烟煤,被这老混蛋抢来献给了自己,将东西说的是天花乱坠,说什么是利国利民之器,应该立即传檄天下。 后来发现确实是好东西,然后这老混蛋又犯病了,说什么天冷了吃狗肉最带劲之类的屁话。 然后李二也不揍他了,没法子,揍他手疼还没用,这狗东西没过几天就犯病。 所以这次李二决定把这狗东西给送远点,一道旨意就给这老混蛋送去了剑南道的泸州当刺史去。 给他找点事做,省的他天天来烦自己。 可把那老混蛋支开了,那个小子的事就摆在了面前。 这小子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是立了大功,让今年冬天的长安城相比往年少死了五成还多。 而长安城去年冻死的有多少人,四千多人! 等于这小子一下子救了两千多人,而且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而那东西送来的也晚了些。 李二在心中默默算过,若是这东西早些送来,李二有把握让这个冬天的长安城再少上至少三成的伤亡! 这个发现让李二不仅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这个好东西,也让李二心中对于安阳的那根刺变软了几分。 在考虑很久之后李二决定先用这个功劳给那小子封个县男,等以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把那小子给收拾了。 所以在今日大朝会上,给那些翘首以盼的功臣分封完爵位后。 安阳的名字也随后出现在后面的圣旨当中,用的便是安阳造出无烟煤活命大唐百姓无数的借口。 当时众大臣虽然惊异为何一个无名小子能获得如此厚封,却也没多在意。 今日获封国公的都有,更别说一个县男而已,只当是今日陛下心情好,抬手多给了些好处罢了。 但这道旨意却让那几位参加了玄武门之变的大臣心中泛起了涟漪。 那个小子,众人其实都有印象,因为那小子的箭法确实厉害。 只是因为其袭杀皇族的事,众人都选择性的将其遗忘了,今日见陛下封其爵位,众人亦是知道,陛下这是给态度了。 对于有功之臣,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而这种态度正是他们想见到的,所以众人都是心中大定! 至于这个爵位是给低了还是给高了,众人完全不在意,又不是自己的事,管那么宽干嘛。 只有程咬金当场就开始骂骂咧咧的,说什么如此功劳,就给个县男是怎么回事,然后就被李二让人给叉出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程咬金可以那么早就跑来安阳这里的缘故,毕竟那时候的大臣都还在上朝呢。 本来程咬金来安阳这就是要与安阳说他受封一事的。 可是后来发现安阳家里好东西属实是不老少,然后抢的开心,给忘了。 第十七章 县男狗都不要! 而马周见安阳一直不说话,不由叹息道:“安公子,吾之所求实乃吾之私念也,尔若为难,可拒也。” 安阳本身就没将马周说的事放在心上,但若是直接拒绝,显然会伤了马周的心,而且也愧对马周的好意。 当下开口道:“恩公拳拳爱护之心,小子实是感激涕零,恩公所言实为金玉良言,只是小子对此事亦有自己所想,还请恩公给小子些时间,小子定会给恩公个满意答复!” 而就在安阳说完,两人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道:“这里是安县男的府邸吗?” 马周一愣?县男?什么县男?这里不就自己跟安公子两人住吗? 嗯?安县男?安公子倒是姓安,可安公子什么时候成县男了? 这别是搞错了,这可是大事,若是被人知晓安阳私下里称爵,这可是形同谋反的不赦之罪! 马周连忙起身,就要开门看看到底是谁用心如此险恶! 而安阳其实也有点懵,但安阳发愣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有人喊他县男。 因为安阳大概知道这是封赏下来了,只是这县男是什么东西? 根据安阳所知,这县男应该是唐朝最低等爵位吧! 李二这啥意思?自己帮他杀兄弑弟,让他免了多大的麻烦?就这表示? 县男?狗都不要! 心中郁闷的安阳见马周开门也没阻止,他倒想看看来人怎么说! 而马周将门打开亦是被惊到了,一个太监模样打扮的太监正在院中等候。 见马周出来了,连忙堆起笑容对着马周道:“恭喜安县男,请安县男听旨。” 马周一见这好像是来真的,虽然脑子里已经全是浆糊。 可不愧是初唐名相,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这只怕是真的! 连忙对着那太监道:“这位公公,认错人了,吾并非安县男,吾名马周,是常将军门下幕僚。” 那太监一听搞错人了,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初唐太监的弟位根本没有,就是和跑腿传话的。 所以那太监只是讪讪道:“那安县男呢?” “你说的安县男,可是名为安阳?” 为了防止这太监再搞错,马周决定还是再问问。 虽然这家伙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可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不由马周不谨慎对待。 太监一听马周问话,就知道自己是没跑错地方,只是认错人了而已。 当下道:“正是,正是安县男。” 而安阳这时候才从后面的房间内慢慢踱出。 那太监见又有人出来,虽心中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位了。 可为了防止再次乌龙,开口确认道:“可是安县男当面?” “嗯。” 安阳懒洋洋的回答道。 没办法,就是这么豪横,根本瞧不上县男这个爵位。 那态度就要表现出来,安阳相信这位公公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把自己的态度带给那个家伙的。 果然,能混成传旨太监的都是人才,只从安阳的一句话,他就知道面前的这位的态度了。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自己一个跑腿的,操这种人物的心干嘛。 自己只要把话带到就行,等回了宫,与陛下回复后,要是陛下不喜,都不用自己干嘛,自然有人收拾他。 相反若是陛下没啥表示,这就说明陛下对这位容忍度颇高,自己更没必要得罪这人。 太监当下也是公事公办的开口道:“安阳接旨!” 安阳则还是一副无所谓态度的站在一旁。 “门下:常府门客安阳献无烟煤,活人无数,有功。特赐县男爵,食邑三百户,永业田五百亩。贞观元年一月一日。署名:中书令:房玄龄。中书侍郎:颜师古、刘林甫。陛下朱批:可。” 读完圣旨的传旨太监将圣旨递给安阳道:“安县男接旨吧,小的回宫复旨了。” 既然态度表明了,安阳没必要难为一个太监,应了声回吧,就将圣旨接下了。 等那传旨太监出了小院,一旁的马周心中是五味杂陈。 自己刚刚还想着劝安阳随自己修学经典,好为入朝为官做准备。 可这小子就直接封爵了! 虽然大唐注重实权,可不代表爵位就真的那么容易得到,无功不得封爵,这是铁律! 如今安阳封爵,而马周却还是白身,按照规制马周以后见到安阳是要称其爵位的。 这样马周以后就不能称安阳为安公子了,而是要改口称其为安县男! 而因为身份的转变,马周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可安阳可不管这样,在安阳心中,这位就是自己的恩公,身份什么的,洒洒水啦。 见马周还呆在原地,安阳开口道:“恩公,小子本以为今日这封赏下不来,所以才让恩公等些时日,恩公可还满意?” 虽然说这县男的身份,安阳并不满意,可那是李二的问题,不是安阳的问题,而且这也算给马周一个交代了。 而马周听闻安阳的话语,喃喃口道:“安。。县男,勿要称呼恩公了,如今安县男与我身份判若云泥,吾何德何能被安县男如此称呼。” 马周现在当真是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安阳。 只是后面还是决定以身份称呼,毕竟尊卑有别,还是以原来的称呼,大有不妥之处。 安阳自是知晓马周为何如此纠结,换作谁,往日的小老弟突然变成了政府大官,只怕一时也是转变不过来。 所以安阳无比诚恳的对着马周道:“恩公请听小子一言,小子本是这长安城的一浮饿殍,若不是恩公将小子带来此处悉心照料,小子纵有惊天神通,又如何?” “如今小子侥幸得一生存之所,便可目中无人?便可忘记往日恩情?” “若如此,想来恩公也会后悔那日对小子施以援手吧。” “故而,恩公请听小子一言,小子若将来变成那般之人,必将自缚双手跪于恩公面前,任凭恩公处置!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之!即使身死魂消,亦于九幽之中受尽万千刑罚!” 这些话全是发自安阳心腑,并无半点虚言。 马周听完,深深一叹道:“安公子实是性情君子也,当真是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实在是让人汗颜!” 第十八章 虽然我,但我是好人(求月票推荐票投资) 安阳可不和马周搞这些客客气气的场面话。 当即就嬉笑道:“那恩公今日就休息一日,如今已然受爵,也不好再住在常将军这里了,恩公正好与小子去东市采买一番,准备搬家事宜。” 安阳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今天那老流氓是咋回事了。 怪不得今天下手这么黑,这是知道自己今天受封了,跑来劫贫济富来了! 这老流氓真不讲究,抢完也不说一声,这还是圣旨下来了,自己才知道。 见安阳这副模样,马周亦是高兴,这说明安阳刚才的话真的是发自肺腑,不然不会如此。 心中思索一番,便开口道:“今日误会安公子,理当赔罪,那今日便休沐一日,且与安公子一游。” 对于马周,安阳可太了解了,虽然话还是说的那么客气。 但安阳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与你疏离之意,而且因为他本身性格就如此。 他要真是想与人绝交,亦会当面与人说清,所以安阳都没等他说完,就将门给关上了。 然后对马周道:“恩公,走吧。” 出了常府后院,安阳正好瞧见王虎在那边扎马步,当下也就喊了王虎一起。 三人一路向东市走去,等到了东市,正是早市热闹的时候。 因为家中物件除了床之外。 都被那个老流氓搬的干干净净,连被褥都被抱走了,所以安阳今天准备大肆采购一番。 便与两人先来到一处木匠铺。 这是安阳之前打造家具的地方,转椅和八仙桌都是在这家店买的材料,然后拉回小院里做的。 不过今日安阳要买的是成品家具,毕竟家里一下空了,缺的东西太多,现做明显不可能,所以安阳便准备买些成品家具完事。 只是安阳刚进去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 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单独拿了一张椅子就这样大马金刀的坐在店铺中心。 而且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刀,看样式居然还是大唐武备军刀! 用这种刀的大多是现役军卒,可大唐有规定,现役军卒不得持械离营。 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了,这位是退役军卒。 而且有可能是在战场上获得过军功的,这才有可能被赐予军刀傍身。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但安阳觉得应该不是,那就是逃兵,逃兵自然是能获得这种军刀的。 只是没有逃兵会这么傻,这大白天的出现在闹市中,还大摇大摆的拿着军刀。 若真是如此,安阳只能对他说句:还得是你啊! 那大汉见安阳他们进来,不等安阳开口,直接长刀往身前一横,开口道:“这店今日不做生意,去别家吧!” 就这架势,若是一般人见到,肯定是转头就走。 可安阳明显不是一般人,而且安阳也与这家店主人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叫关飞的河北汉子,听他自己说祖上还是关二爷那支的,之前也是个富贵人家。 只是隋末大乱斗把河北打的一团糟,他和家人为了躲避兵灾四处逃亡,一直等到大唐立国,这才在长安城落了户。 因为一手木匠活干的漂亮,积攒了些许银钱。 便在此处开了家木匠铺,安阳也是因为他说自己手工不错,这才先来他家看看的。 可眼前这个让安阳三人出去的汉子,明显不是关飞。 安阳心中疑惑,可还是心平气和的问道:“请问这家店主人呢?” 虽然这人语气不善,长的也不像个好人,手里还拿着刀,可万一是个好人呢? 而且万一这家店被人家从关飞手里盘过来了,人家是新店主呢? 所以,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时候,不要轻易下定论。 当然了,接下来那汉子的话,让安阳觉得自己与人交流的方式,有时候也可以换换。 “草xx的!你小子没听见吗?老子说了!让你滚!” 汉子见有不长眼的,开口就是国粹。 安阳也不惯着他,向王虎拱手道:“虎哥,能安排不?” 王虎早看这家伙不爽了,拿把破刀就在这装大尾巴狼。 只是安阳和马先生都没开口,王虎也懒得多管闲事。 不过现在既然安阳开口了,王虎也不装了,摊牌了。 “嘿嘿,安先生放心,必须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些话王虎都是和安阳学的,这半年来安阳经常去王虎那里熬炼体魄。 经常会说一些王虎听不懂的话,但半年下来,对于安阳的话王虎也能明白个大概了。 但另一边的杨老二不愿意了,咋的?不把我当人?自己说话都没人听了? “嘿你x呢!老子说了,让你们滚没听见是吧?” 说话间便站起身,而原本横在身前的长刀,也随之向右抬起,赫然是个标准的横刀立马式。 王虎听他又开始骂骂咧咧的,又见他现在这架势,知道现在是不安排也不行了。 不过他也不慌,身为常将军门客,他自然能看出对面是行伍出身,而且看样子还是个老手。 就他现在摆的起手式,王虎觉得没个三五年不能练成这样。 像这种老兵,勇武自是不用多说,可其也有致命之处。 沙场征战,军中传授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像那些精妙的技法除了一些有家传的,剩下的大多数都是不会的。 毕竟战场上,即使学会了那些精妙技法,你也施展不出来。 上过千人以上战场的兵卒都知道,打起来的时候,身边前后左右都是人,只有不停的挥刀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这帮老兵,或许在战场上是把好手,可要说单打独斗,也只能说是一般般。 而王虎,多年磨练,一身本领全在双手,要论单打独斗,王虎还没怕过谁。 双手一搓,就开口道:“看你也算是个人物,那这次就揍你一顿好了。” 杨老二一听这话,气的脑袋都快炸了,开口就是国粹,妥妥的祖安人了。 “淦你x的,你也配揍老子?” 说着就大步向前,直扑王虎,待近前之时,手中横刀从右猛的向左上一挥,一招横斩直冲王虎而去。 王虎见其起手式,便知道这汉子大概是用这招,所以早有防备。 在其斩来之时,直接顺着刀锋向右横移,然后左手成爪去捉杨老二的右手臂,而右手则是成拳直冲杨老二太阳穴。 安阳就在一旁看着两人争斗,看见王虎这一手。 不由想到:“这一拳要是中了,脑袋直接爆炸不太可能,但估摸着最少得是个重度脑震荡,大概率是被打出脑溢血,小概率是直接打成植物人。” 第十九章 我们是文明人(求月票,推荐票,投资。) 好在杨老二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趁刀势未尽之时双手用力,原本横斩的刀锋更加迅猛的向王虎斩去。 看样子竟是完全舍弃生死的打法,若是王虎这拳执意要打出去,那也一定会被其刀锋斩碎。 安阳在一旁看的暗暗心惊,不愧是大唐军卒,不要命起来是真狠啊。 王虎自然不可能与其换命,当下双腿发力,猛的向杨老二左后方一扑。 双手由爪拳变换成掌,直接就从杨老二的左后方环住其腰身,然后一声怒吼:“起!” 竟是直接将杨老二以倒栽葱的方式给放翻在地,这一下直接给杨老二摔的是眼冒金星。 等杨老二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王虎牢牢钳制住,原本拿在手中的横刀也被王虎给踩在脚下。 杨老二一看这形势,知道自己败了,可输人不能输阵,张口就是:“xxxx!xxx!xxxx!” 见这厮都这份上了,还在嘴臭,王虎也不惯着他,之前没打出去的一拳就直接打在杨老二的臂弯处。 这拳让杨老二额头上的细汗立马就出来了,不过好在这厮倒也算个硬汉,除了国粹之外,愣是一下没嚎。 就在王虎想着要不要再给他来一下的时候,就听见安阳开口了。 “虎哥,行了,我们是文明人,虐待俘虏的事咱不能干。” 王虎听见安阳的话,也就没在杨老二身上再下功夫。 用脚将地上的横刀一挑,单手接住后又是一脚给杨老二直接踹了出去。 安阳看着被王虎一脚踢开的杨老二道:“现在开始,你说一句脏话,我就让虎哥锤你一下,锤到你不说为止,懂?” 杨老二此时正捂着臂弯处疼得直冒汗,哪有回答安阳的力气。 只是死死盯着王虎,要是眼神能杀人,估摸着王虎十条命也不够他杀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现在我问你答,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我问了你没答,老规矩,一句不答我就让虎哥锤你一下,锤到回答为止,不要等会怪我言之不预。” 杨老二看都没看安阳,还是看着王虎不说话。 安阳才不管他什么反应呢,直接就开口问道:“这家店主人呢?” 这是安阳当前最为关心的问题,安阳可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些无脑英雄一样。 非要在这时候查对方的户口,万一真是出了什么事,等你查完户口,关飞的尸体都凉了。 至于这人的来历,等后面再问也不迟。 杨老二:“……” 这沉默的态度让安阳心中一冷,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虎哥,给他多来几下。” 王虎一咧嘴,嘿嘿笑道:“得嘞。” 上前两步,来到杨老二身旁,开口道:“兄弟别生气,我很快,马上就好。” 说着直接一脚将杨老二踹倒,一拳就砸在了杨老二的臂弯处,没错,还是同一个位置,还是同一个力道。 只是这次杨老二的反应明显比上次大,直接就嗷的一声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王虎没听见安阳喊停,也不留手,又出一拳,还是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力道。 然后杨老二就不骂人了,王虎这一下差点给他干缺氧了,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王虎一瞅,这家伙也不行啊,看了眼安阳,道:“安公子,还来不?” “继续。” “得嘞。” 不过这次杨老二不准备再接这一拳了,连忙道:“等等!等等!等等!” “嘿。”王虎一看这家伙怂了,也就没再锤他。 “店主人让我家将军带走了,奉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杨老二不敢废话,当即便将关飞去向告知安阳。 只是后面也隐隐点出自己背后也是有人的,想让安阳收敛点。 安阳自然听出其意,安阳也不是鲁莽无脑之徒,在没查清真实之前,亦是不想随意树敌。 抬手示意王虎将其扶起,这才道:“你家将军是何人?又找关飞何事?” 杨老二一看,这小子一听自己后面有人,这态度就变了,便又开始犯病了。 “我家将军岂是你这种不入流之人能打听的,今日你…” 安阳眼瞅着这厮又犯病,当下直接打断道:“本爵是陛下今日亲封的县男,你若是再口无遮拦,我便是将你打死当场,官府亦无法追究,就算将来你家将军因你与本爵结怨,可那时你早已魂归地府,想来对你而言,也并无益处,懂否?” 安阳并不想与这厮再多做纠缠,这厮不过一个跑腿之人,自己与他多说无益,当下便直接表明身份,也是想让其懂得进退。 正如安阳所想,杨老二一听自己骂的居然是个爵爷,刚刚才升起的气焰顿时泄了下去。 虽然安阳穿的还是一件普通的文士衫,可杨老二不认为有人敢冒领爵位,那可是形同谋反的大罪。 而且安阳说得很对,自己辱骂县男,便是被其打死当场,也不会有人追究其责。 就算将军能为自己出头,那也跟自己没关系了。 当下便苦着脸说道:“不知县男当面,小人……小人万死,不过小人无知,还请县男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杨老二便是朝着安阳深深一躬。 安阳本就不愿与其计较,当下便开口道:“不知者不罪,但本爵且问你,你家将军何人?又为何带走关飞?” 听见安阳不追究了,杨老二自然是欢喜。 毕竟自己这次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只是受些皮外伤已经是万幸。 “禀县男,我家将军正是张亮张将军,想来县男是知晓的,今日寻关飞,也只是听说其木匠活干的好,而且还有一些独门手艺,便请去府中为将军打造些家具,想来是无事的。” 杨老二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不过是刚刚自己挨了揍心中生气,而且不知道安阳身份,觉得没必要和一个毛头小子解释。 可现在人家是县男,自己再憋着不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安阳听完,心中思索一番,便差不多明白了。 定是自己教给关飞的那些东西引起人注意了,不然关飞在长安这么些年,也没见其出过事。 自己这才教过几天啊,他就出事了,安阳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第二十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求月票,推荐票,投资。) 安阳觉得这事对于关飞来说,应该是福不是祸。 毕竟那张亮如今官拜右卫将军、怀州总管,获封爵位长平郡公,往来之人无不是高官权贵,而这些人要的是什么? 除了更加远大的前程,剩下的也就是面子了,张亮家中有的,他们能没有吗? 这对关飞来说,就意味着订单啊,想来不用多久,他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分店开满大唐了。 不过对于大唐的这帮子功勋,安阳对他们的道德水平抱有怀疑态度。 万一那个张亮看上了关飞的手艺给扣下了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安阳决定帮他一把。 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禀报长平郡公,这家店主人与本县公有旧,希望公爷不要难为他。” 安阳说完觉得不保险,毕竟这位长平郡公也没参加玄武门的事,应该不知道自己。 所以又开口道:“若是郡公不知道我,你可以让他去找程将军,就是那个叫程知节的右武卫大将军,他也与那人有旧。” 这就纯属是扯虎皮做大衣了。 程咬金根本都没见过关飞,甚至都没听过这个人,不过安阳知道以程咬金那精明性子肯定能懂自己的意思。 不过谁让这老流氓刚抢了自己呢,这种有可能得罪人的事不找他找谁。 而杨老二一听,这怎么还有那位的事,要知道大唐上下,谁不知道那位的脾性。 虽然自家将军不怕那人,可若是与之相争,定是两败俱伤。 想到此处,杨老二连忙开口告辞,毕竟旁人不知道自己大人的性子。 可他跟随张亮多年,早就知道自家将军是个喜欢贪便宜的。 若是因为自己报告晚了,让这店家出了啥事,杨老二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得了安阳的应后,立马就出了门,向郡公府邸疾驰而去。 待杨老二走后,一直在旁观看的马周忽然开口道:“吾观今日安公子行事进退有度,思虑周全,吾不及也,若是将来进入朝堂,想来亦是百姓之福。” 马周原本一直不明白,为何安阳小小年纪就得以封爵,可今日观其行事马周才明白,自己一直小看了这年轻人。 行事作风已然老成练达,事后亦能安排妥当,这俨然已成大家之风。 对于马周的夸奖,安阳只是摆手道:“恩公今日为何对小子如此推崇,莫不是想让小子骄傲自满不成,恩公之心,可是大大的坏啊,哈哈。” 安阳的这一番话,直接让马周本因今日巨变而纷乱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臭小子,还是这般。 真好。 “你啊,唉,都不知如何说你是好,不过你说的对,身居高位者,需谨守本心,切不可因一己私念而行差踏错,希望你小子以后谨记今日之言。” 不知不觉间,马周已然换了一副口吻,也不称呼安阳为公子了,俨然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模样。 安阳听得马周之言,心中大喜,这半年来,虽与马周相处甚欢,可总觉得有一层隔膜处于两人之间。 只是安阳虽有意捅破,可此事毕竟不是安阳一个人能办到的,今日听完这番话,安阳知道,马周这是彻底认可自己了。 想到此处,安阳不由嘿嘿发笑,好像一个痴汉般。 而马周也自觉失言,可看见安阳这副模样,心中暖意更甚。 破天荒的伸手拍了一下安阳的脑袋,道:“莫要如此无状,端得是丑陋不堪。” 被拍了脑袋的安阳也不恼,只是原本就猥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甚至笑的更大声了。 一时之间,满屋都是“嘿嘿嘿”的笑声。 而马周则是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微笑着,看着在那发神经的安阳,也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安阳自己也感觉有些尴尬,这才收了笑声。 尴尬的说道:“小子言行无状,恩公可别骂人。” 安阳说完只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安阳虽然尴尬,可脸上笑意却不减分毫。 安阳只觉得自从穿越大唐的这段时间,没有一日如今日这般开心。 毕竟,自己这也算是,在大唐,有了可以信任的人。 也不算白来大唐一次,想来便是明日就被李二砍了,心中亦无憾已。 就在安阳感叹人生之时,一旁的马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小子至于这么高兴吗? 若是让旁人看了,只怕会笑我大唐的爵爷都是傻子。 当下开口道:“行了,今日这些器物想来是买不成了,回去后让常将军为你安排一番即可,现在先出去罢。” 随后招呼了王虎一声,便先一步离开了店铺。 而此时的王虎则是如同马周之前那般,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之前听闻安阳自称县男,王虎只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毕竟别人不知道安阳是谁,他还不知道吗? 这半年来他就一直在帮安阳熬炼身体,他这不就是个常府门客吗? 若是让人知道安阳私称爵位,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而据他所知,安阳好像一直是一个人,朋友都没几个,自己好像勉强算一个。 到时候事发了,官府会不会拉上自己去凑数也说不定。 可到后来,安阳越说越像那么回事,而且马先生也没说什么。 那这事大概率就是真的了,这更让王虎震惊,什么时候大唐的爵位都可以随便给了? 自己也没听说安公子做了什么大事啊,而且就安公子这身体,自己一拳能打死两个,他能做什么事? 所以王虎开始怀疑人生了。 刚刚马周喊他,他才回过神来,这事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抱上大腿了? 毕竟是当常将军的门客,而且是那种看家护院级别的门客。 还是做一个县男身边的跟班,这种选择,王虎觉得就算是自己用屁股想,也能想明白。 当下直接开口问道:“安县男?” 安阳听王虎好似有话问,当即回到:“怎么了?” “您还缺跟班吗?就是那种一拳打死一头牛的那种!” “…” 第二十一章 目的地:平康坊(求推荐票月票投资) 对于王虎的话,安阳并没有回答,因为安阳是把他当朋友的,而在这个世界,安阳的朋友不多。 马周算一个,程咬金那个老流氓算一个,王虎便是最后一个。 或许以后还可以遇见,但安阳更珍惜眼前。 所以安阳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自己的友情变味。 与马周会合之后,三人在东市采买了些简单的物件后便打道回府。 这一路上马周依然是那么的沉静,安阳也在考虑后面搬家的事。 是的,安阳要搬家了,之前之所以住在常府,是因为门客身份的原因。 但在玄武门之变后,常何得知安阳所做之事后,哪里还敢认安阳为门客。 只是李二的旨意没下来之前,他也不敢将安阳赶出常府,所以便对外宣称安阳只是在常府借住。 如今安阳受封县男,自然是要换个地方住了。 不过因为那个抠门的李二并没有赏赐府邸给安阳,所以安阳需要自己找地住。 说实话,安阳现在全身家当就只有封爵赏的那五百亩地,和那食邑三百户的赋税收入。 虽然多则多已,但若果想要在长安城权贵聚集的兴化坊中安身立命,只能说是异想天开。 所以安阳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平康坊寻一处宅院。 一则是离皇城很近,二则便是安阳也想见识见识世面。 听说那种闲来无事,勾栏听曲的生活很受人喜欢。 安阳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体,偶尔插花弄玉,陶冶情操,也是不错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安阳从今日的封赏中看出,李二对自己想来还是有顾虑的。 若不是今日怕寒了众臣的心,想来对于自己,安阳觉得李二可能还会将自己继续晒在一旁。 可即便如此,还是只封了安阳一个县男的爵位,所以安阳决定再展现一次自己的实力。 如果之前安阳是在猥琐发育,那这次,安阳便是准备搏个头彩,从而一鸣惊人! 所以我绝不是为了平康坊里的姐妹们!我是为我自己!安阳在心中暗暗说道。 一路无事,与王虎于常府后门处分别,从王虎手中接过那些零碎物件。 安阳道:“虎哥,我虽已受爵,但还是像往日里那般称我安公子或者安先生即可,你这老是县男县男的叫着,我以后可没法和虎哥一起锻炼身体了啊。” 这一路上王虎为了表现一番,一直口呼安阳为县男,还把采买的东西全都背在自己身上,把舔狗的本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安阳倒也乐得清闲,你愿意背着就背着吧,反应我是不会收你当跟班的。 王虎一听就开始苦着脸色道:“安公子,为啥不收俺啊,俺这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你知道不,这常府可没几个是我对手。” 安阳只是笑而不语,倒是马周心善将其拉到一旁小声言语了几句,然后王虎原本拉着的脸色突然变成一副中了彩票的神色。 安阳只觉得,原来变脸真的可以这么快的啊。 不过安阳可不想等会跟王虎这个糙汉子你侬我侬的,像两人喊了句告辞,便直接朝自己的小院而去。 等安阳回到小院不久,马周这才不急不缓的回到了院内。 安阳这时正好将东西都放入房中,见马周回来,问道:“恩公费心了。” 马周晓得安阳为何如此说,正如他自己主动像王虎解释,安阳也懂那般。 笑了笑道:“你小子抹不开面子,我再不说,岂不是要忤了王虎的好意?” 安阳嘿嘿一笑道:“还是恩公懂我,虎哥那脑袋里估计都是肌肉,非要恩公点拨才能想明白,嘿嘿。” 马周一听安阳这笑声,一时无言,这小子以前也不这样啊,好好的少年郎如今跟个痴傻孩童般,真是让人无语。 笑道:“你小子啊,哈哈。” 等两人都笑够了,安阳心中斟酌一番。 还是开口道:“恩公,小子如今受爵,自是要搬离此处,虽知晓恩公大概不会跟我离去,可小子还是想说,希望恩公能与小子一起离开,小子可请程将军向陛下推荐恩公,如此也不让恩公一身才华埋没于此间。” 是的,安阳准备挖常何的墙角了,哪怕知道恩公大概率是不会答应的,可还是想挖。 毕竟据安阳所知,马周虽然后来成为了大唐宰相,可那毕竟还要几年才能走入李二视野。 如今安阳既然有机会,自然不想再让马周在此处空熬时间。 只可惜,正如安阳所料,马周听了安阳的话。 便直接开口道:“安小子,勿要再有此念了,我与你不同,我既然已拜入常府门下,那自然是要与常将军共进退的,若是让程将军为我举荐,那让陛下如何看我?” “而你,我其实之前就已听闻,常将军已然说你不是常府门下了,我还为此与常将军争论过此事,只是我不知为何,将军就是不愿让你归入门下,这才罢了。” “如今看来,倒是我浅薄了,早知你有凌云志,不是偏安一隅之人,我也就不与常将军争论了。” 马周说的坚决,这倒不是马周瞧不起安阳,而是马周与安阳不同。 马周可是正儿八经的常府门下,常何若不开口,便是马周有经世之才,也不能由让人举荐,这便坏了规矩。 而若是想让让人举荐,那必然是要先脱离常府,重新拜入程咬金麾下才可。 可常何对马周向来不薄,若只是因为前程便舍弃主家,转投他人。 这岂不是成了背主小人,即使能得一时风光,往后也少不得成为他人攻讦的把柄。 所以马周对安阳说的建议,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安阳本就知道是如此结局,可还是想争取一下,所以对马周的回答也不失望。 只是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让马周提前在历史舞台登场,也省的他在小小院空熬时光。 当下便不多言。 从马周那里抱来备用被褥,安阳看了下时间,大约是未初刚到,安阳便准备再出去一趟。 嗯,目的地,平康坊。 第二十二章 寻梦楼(求推荐票月票投资追读) 当然,去平康坊自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虽然安阳表示想去,可正事还没办妥,安阳准备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 一路无话。 待安阳到了平康坊西门,只觉有些熟悉,这地方安阳来过,刚来大唐的时候,安阳虽不愿承认,可为生活所迫,亦是会行乞讨之事。 此地,便是安阳行径之处。 如今再入此地,便是大唐县男。 再看这座坊门,安阳只觉宛如隔世。 收拾下心情,昂首挺胸,阔步前行。 刚入西坊门,右边便是一处府邸,此处是褚遂良宅院,其如今尚不是后来的大唐宰执,算不得当朝顶尖权贵,故而居于平康坊。 左边是如今的长公主府邸,不过安阳不认识,便也只是匆匆而过。 今日安阳所行之地,为平康坊中部区域,其中多有如安阳这般身份的小权贵居住。 安阳今日便是准备在此处寻个住所。 安阳对于住宅的要求不高,此处在安阳的规划中,不过一过渡之处,若是不出意外,安阳有把握明年就让那抠门的李二给自己安排个大大的宅院。 在其中逛了半个时辰,安阳也没见哪家有出售的意思,寻人问了,这才知道,这大唐,居然有房产中介! 而这般地段的主人家,也不会如安阳所想,在门前挂牌出让。 都是委托中介带人看房。 这让安阳郁闷不已,自己早知如此,便先问问马周了,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如今这个时辰,再去东市寻人来此看房,只怕到宵禁时分都定不下来。 见日头已然西斜,安阳也不打算回去了,这来都来了,那地方又就在身边,不去一趟实属可惜。 想到此间,安阳就向北而行,准备去平康三曲瞅瞅,涨涨世面,顺带着开阔下眼界。 等安阳到了三曲之时,哪怕今日之天气如此寒冷,可依旧是人潮拥挤。 想来他们也觉得天气的寒冷,与街上的那些热情的姑娘相比,这倒不算什么了。 安阳就这样走在街上,感受着生活的气息,只觉自己的灵魂都已然生化。 这不正是:“很多人”,所追求的吗? 不过今日安阳可不是纯粹来此地寻欢作乐的。 问了几位热情好客的姑娘,安阳从中得知,这里最好的青楼名为寻梦楼。 其当家花魁名为静十八,可谓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也正因如此,寻梦楼才能在众多青楼中拔然而出。 今日改元庆典,白日中长安百姓的狂欢已经结束。 而现在对于这些人来说,庆典才刚刚开始,众多青楼都在楼内张灯结彩,等待着客人的来临。 而安阳便是这众人中的一员。 向几位热情的小姐姐问了寻梦楼所在,安阳便在那些小姐姐的幽怨眼神中离开了。 虽然安阳很想跟那几位小姐姐来个深入交流。 可想到今日自己的正事,还是决定寻个人最多,档次最好的地方来度过这个难忘的夜晚。 随着人流来到这座有着三曲第一的青楼前,安阳看着这三层小楼,不由也是有些畏手畏脚。 没法子,安阳作为一个深受二十一世纪教育之人,对于赌毒那是深恶痛绝! 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生疏。 可安阳的踌躇,却让楼前接客的龟公来了劲。 这种人他可看的多了,怀中有些钱财的文人才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都是这种表现。 在看其打扮,一身普通的文士衫,虽不见其华贵,可露出的皮肤白皙紧致,不见劳作姿态。 这不标准的肥羊吗? 赶忙上前道:“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外面多冷啊,公子进屋一叙。” 说着一招手,安阳身边就出现了位可人儿的姑娘,这大冷天的居然还露出白花花的大腿,看的安阳眼皮直跳。 然后不等安阳回话,就被那姑娘扶入楼中。 等安阳回神之时,已然踏入那道生命之坎。 这让安阳不由心中哀嚎:“这可不是我要进来的啊,我也是被人逼的啊!” 与外面寒冷的天气不同,楼中设有火龙,外面还是冷冽寒冬,屋内已是阳春三月。 一步之差,便是天地之别。 “公子,不知公子可有熟悉的相好啊,若是没有,公子看奴家可还行?” 女子见安阳这副小白模样,心中甚是喜欢,这才自荐枕席。 毕竟像这般俊秀的初哥,可不好找,若是下手晚了,只怕就被楼中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给拐跑了。 安阳已然被手臂传来的触感给迷的晕乎乎的,听到身旁的小姐姐开口。 当下就开口道:“小姐,请问你们家花魁呢?” “…” 小姐姐原本还以为自己出手,这种小白,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可安阳的问话,这就让她很难受,原本还灿烂如花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起来。 心中不由腹诽:“白瞎老娘这趟功夫。” 不过开门迎客,总归是要笑脸相迎,不然让自己那老母亲知道了,自己有好果子吃。 这便将刚落下的秀眉又抬了起来,笑道:“没想到公子胃口不小嘛,不过公子好叫公子需知,我家静姑娘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说着又将原本抱在怀中的手臂,紧上了几分。 这下让安阳直接心中大呼:“受不了了。” 连忙将手抽出,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如何能见你家静姑娘?” 那姑娘一见这般,知道今日是无法吃到这个俊秀的小公子了。 略显失望的道:“公子今日来巧了,平日里静姑娘都是不会出现的,不过今日改元庆典,楼中设有文台,公子可上文台做诗赋交与静姑娘,若是静姑娘看上了,自会与你相见。” 说完又补充道:“花娘先恭喜公子今夜如愿,若是没入静姑娘的眼,亦可来寻花娘,保证让公子今夜不虚此行哦。” 安阳听花娘说完,不由笑道:“谢花娘告知,若是未成,定来与花娘共度良宵。” 花娘听见,顿时笑意连连,心中不由对今夜期待起来。 毕竟慕名而来的有才之人可不少,其中还有几位早已名动长安的文学大家。 这个俊秀的小哥哥虽然看起来还不错,可想来与那几人相比应该是比不上的。 将安阳引到雅座,指着楼中间的一个台子道:“公子若是有意,可就要快些咯,不然等到那几位才子上台,公子只怕…” 第二十三章 杀人不用刀(求推荐票,月票,追读,投资,叩谢!) 夜色渐晚,楼中已然热闹非凡。 安阳就坐在雅座上静静的看着台上歌舞。 身旁的矮桌上放着些点心茶水。 而花娘早已离开。 对于花娘后面没说出的话,安阳自是懂得,无非是觉得自己可能比不过那几位才子罢了。 对于此言,安阳心中并无涟漪。 论真才实学,安阳不认为自己弱于他们,更别说安阳心中尚有万千绝世。 这段时间,正如花娘所说,此间文台,来去者众,虽不见那位花魁姑娘。 可楼中众人,亦是被此番景象所感染,便有越来越多的自诩风流之人聚集于堂中。 等待着今夜究竟是哪位同道夺得头名,从而获得静姑娘的青眼。 而此时,安阳便见一位儒雅俊秀之人上得文台,随后便是引起楼中骚动。 “崔公子上台了,想来今日头名是非他莫属了。” “是啊,崔公子可是清河崔家的,这一上台,想来是要拔得头筹了。” 楼中众人见上台之人是清河崔家的公子,便都开始议论纷纷。 而安阳自然是听见了,对于这个清河崔家,安阳也是有所了解。 大唐世家出名的不过就是那么寥寥几家,这清河崔家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安阳对于这些名门望族,向来不感冒,千年世家?不过是一群家族利益至上的国之蛀虫罢了。 自隋末起义到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民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千里白骨,万户白头,在史书中或许不过寥寥几字。 但在安阳看来,这些字每一个都在诉说着万民的苦难。 可这所谓的五姓七望,哪一家不是钟鸣鼎食,哪一个不是于人间风流潇洒。 这便是他们的原罪。 或许在他们看来,天下百姓,本就是生来卑贱,受些苦,遭些罪,本就是应当的。 只要世家不亡,那便是汉祚永存,只要世家兴盛,那便是盛世临空。 至于那些卑贱之人,与我何干? 而正是知晓这群人的丑恶嘴脸,安阳是从心底讨厌这些名门子弟。 或许他们中有真正的治世之人,可与他们中大多数人所行之事相比,这远远抵消不了他们所犯的罪恶。 当然了,安阳也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只是相比这群吸着大唐血,还一副高高在上姿态的世家子弟。 安阳觉得自己当个圣人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些世家的事,轮不到安阳来管。 等李二腾出手来,肯定是一个一个的收拾过去,到时候安阳只需要负责在旁鼓手叫好便是。 安阳需要做的就是让李二收拾这帮人的时候轻松些就行了。 不过这事还需要等等,毕竟如今大唐的敌人可不在内部,而是外部的东突厥薛延陀这些草原之狼。 毕竟渭水之盟尚在李二眼前,这时候挑起内乱,那可就不是王天下,而是亡天下了。 正思索着的安阳突然被一阵叫好声惊醒,原来是那位清河崔公子已然做诗结束。 可惜安阳刚刚根本没听,倒也无从点评。 不过想来应该也就那样吧,不然为何不能流芳百世呢? “不然我就能抄了。” 安阳心中暗暗想到。 此时楼中的气氛也达到了高潮,楼中鸨娘见再无人上台,便宣布今夜文台比试结束。 等将众人诗句承与静姑娘,让其挑选出今日头名,便可。 安阳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上台时间。 不过这也怪不得安阳,谁能想到这所谓的文比,结束的这么快呢。 不过安阳也无所谓,今日前来本就不是为了那什么花魁,而是准备名扬长安的。 这种细节,安阳不在意。 就这般,安阳悠然自得的坐在雅座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而一旁一直关注安阳的花娘却等不及了,来到安阳身边。 轻声开口道:“公子今夜并无上台,可是心中想着花娘?” 安阳这才想起这茬,自己都没上台献文,自是不可能夺得头名,若是如之前所言,岂不是要与这位美娇娘共度良宵了? 虽然安阳不觉得自己吃亏,可终归还是道:“花娘莫急,今夜你家的静姑娘我还是要见的,静静等待便是。” 花娘不解其意,不过倒也是个听话的性子,便坐与安阳身旁,悉心照料。 不待多时,之前的鸨娘便再上台前,道:“静姑娘看过了,点崔公子为今夜头名,崔公子可上楼与静姑娘详谈。” 楼间众人一时唏嘘声起,其中不少文人才子都抱怨鸨娘偏心。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清河崔家的公子呢。 即便众人觉得自己的诗不弱于他,可想来那鸨娘也不会为了他们而得罪崔家。 唏嘘过后,便有几人上前与那崔公子道喜,其中谄媚之意不必多言。 可就在众人吹嘘之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极大,在楼中杂乱无章的声音中显得那么突兀。 随后待众人听清之时,一时之间整个楼内竟是鸦雀无声。 那便正是安阳喊的:“文坛千载,竟以小人成名!” 这话在这个场景,这个时候,这不直接就是怼着崔公子的脸打吗? 众人当然不敢开口,这时候开口若是让崔公子误会了怎么办。 而原本正在与人谦虚的崔公子,此时亦是脸色不愉的看向安阳。 见其打扮,崔文便知,这位只怕是刚刚被自己比下去的一个,此时心中不忿,便口出狂言。 心中虽然不快,可毕竟是名门子弟,该有的修养还是有的。 刚才还拉着的脸,立马又戴上了一副笑容对众人道:“想必这位公子口出此言,是因为输了文采,心有不甘,这才一时气起,大家莫要放在心上。” 然后才对安阳道:“公子输了文采,心中不快,本公子可以理解,不过本公子有一言要说与公子。” 见场中众人都看向自己,崔文这才说道:“公子莫要输了文采,再输了气节,吾辈文人,当自强不息,岂能因一时长短,便口出妄言?” 说到此处,崔文不由心中想到,本来今夜不过是个普通比试罢了。 可如今这小子口出狂言,倒是让自己可以在众人之中,立一个体恤他人的人设,这对自己来说,可比一个花魁重要多了。 当然了,崔文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既然这小子跳出来了,那自己若是不回击,岂不是让人小瞧了自己。 所以崔文又在后面暗中点出安阳是个毫无气节之徒。 这对当今看中个人声名的大唐来说,对其的影响是毁灭者的。 毕竟谁愿意与一个毫无气节之人为伍呢? 这便是杀人刀,只是不见血罢了。 第二十四章 我不是针对谁(求月票投资追读推荐票) 楼中众人之前被安阳口出惊人之语给镇住了,现在听闻崔文的话,当下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而原本就在跟崔文示好的几人,此时听完崔文的话,更是开始对安阳指指点点起来。 一时之间,楼中又开始恢复之前的那般热闹场景。 见自己的话如此有效,崔文心中暗暗得意,这一波,优势在我。 可安阳呢? 说完那句话的安阳便没再开口,仿佛这一切真如崔文说的那般。 而在安阳身旁的花娘听完崔文的话,连连向众人道歉,拉着安阳就要坐下。 安阳见这小子话锋犀利,不由想到:“看来这世家子弟,倒也不全是草包啊,若是普通人只怕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可谁让你遇见我呢,那就不好意思了。” 见场中已然多有指责之语,安阳也不在意,随你说,一会自己跪地表水就行。 当下便开口道:“刚刚崔公子可是说错了,我可没有上台行文,何来的输了文采之说?” 众人一听,没有上台?那为何怼着崔公子的脸骂?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当即又是一轮议论声起。 而崔文也是一愣,你没有上台你说什么话? 不知道自己是清河崔家的人吗?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这人既然败坏自己名声,那就是该死。 当即开口道:“那看来公子是瞧不起本人的诗句了?不知公子是何大才,可有功名在身?又是何身份?好叫大家知晓公子大名,以瞻仰公子大作。” 一连三个问题,都是众人心中疑问,这少年人敢与崔公子打擂台,相比不是脑子不好,便是有所倚仗。 而能进寻梦楼来的人,总不能是个脑子不好的傻子吧。 众人也想听听这位少年郎的倚仗是什么。 可惜安阳让众人失望了,安阳根本不打算回答崔文的问话,若是报出家门,岂不是落入了崔文的陷阱。 比身份,自己乞丐出生,如今也不过区区县男,还无实职,在清河崔家眼里,自己只能算个大点的蝼蚁。 比功名,像这种出生就是生员,读书就是举人,科考就是贡士的人。 别说安阳尚无功名,就是这大唐,除了及第的进士能压他一头外,哪还有人能与他比功名。 至于崔文口中的大作,安阳更是没有了。 这些,也正是崔文的想法。 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打扮普通的小子,能有什么家世。 至于进士,更是说笑了,大唐才开国几年啊,那些人哪个自己不认识? 而且如今春闱未开,也不可能有新的进士,所以这小子最多是一个落魄举人罢了。 倒是大作,这也是崔文担忧的地方,万一这小子曾经真的写出什么大作来,这倒有可能让自己下不来台,所以这话被崔文放在了最后。 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些余地。 见安阳不说话,崔文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 可惜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直接不回话了。 越过众人,安阳来到文台。 此时安阳已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见众人的视线已然全在自己身上。 安阳对着崔文开口道:“你的诗,我没听,我也不想评判,因为,你不配!” 安阳说完,众人一阵哗然,如果说之前还是安阳还是隐晦的骂人。 那现在可就是直接撕破脸皮了! 而崔文一直戴着的面具,也终于在安阳的这句话说完,彻底的被他撕碎。 怒声道:“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如此折辱于我!莫不是当我清河崔氏无人乎!” 崔文知道,在那小子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一定要反击。 而且必须是立刻! 不然往后的日子里,定然会有拿今日之事做文章! 所以他没有犹豫,立刻就表现出了一副被人诬陷的态度! 而且不仅要表现出态度,更要将其按死于当场。 不然清河崔家的声誉将会因为自己,而遭受到莫大的侮辱! 这是崔文不能忍受的,亦是清河崔氏所不能容忍的。 安阳见其表情,不由笑道:“今日文比,说实话,我很不满意,我大唐竟是如此的人才凋零,他的诗我没听,可你们的也不让我满意!” 是的,没错。 安阳说的不只是崔文,而是在场的所有人! “好大的口气!” 场中众人听完安阳的话,只有这一个想法。 这小子竟是将全场都喷了! 你只怕不是大唐人,而是祖安人吧! 众人当场就不乐意了,有些暴脾气的,此时已经是口吐芬芳。 一时之间,谩骂声不绝于耳。 可安阳还是稳立于台上,又开口道:“看来我大唐文人还是有几分脾气的,不错,既然不服,那就让你们服!笔墨伺候!” 不过让安阳尴尬的是。 自己说完这句话,那鸨娘竟是无动于衷。 不过安阳只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这是怕得罪人啊。 不过安阳不在乎,又对台下人道:“既无笔墨,那本公子便赋诗一首,尔等且好生听着!什么才是真正的诗赋!” 当即直接大声开口道: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待安阳将这一首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长安古意》诵完。 全场寂静。 先不说他好不好吧,关键他长啊! 长就是好!不好也好! 不然你写一篇试试? 关键是他是真的好啊! 这一篇文章首先他符合如今大唐写诗的主流风向,并不标新立异。 在场的众人,只要有些文学功底的,听了个大概,便能疏解其意。 其次他真的太会写了,这么长的一篇诗赋,其中不少地方还引经据典,居然没有错漏之处。 这让众人更加拜服。 想来明日,这诗是要名动长安了! 直到安阳下台,全场依旧是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众人回味之时,安阳又开口了:“今日高兴,再赋一首短诗赠予崔公子。” “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晴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安阳说完,便大笑离场。 第二十五章 李二传唤(求月票,追读,收藏!) 安阳出了寻梦楼就一路狂飙。 没办法,不跑不行。 一会等崔文反应过来,肯定是要来揍自己的。 就自己这小身板,还真不一定能干过那家伙。 再说了,那家伙作为清河崔家的公子,出门能不带着随从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跑何时跑! 而且安阳也不想在众人视线下待的太久。 毕竟安阳虽然要的是名动长安,可对于安阳来说。 只要能让李二知道这诗是自己写的就行,旁人就无所谓了。 至于怎么让李二知道,那就不需要安阳操心了。 安阳可不相信,等明日这诗名动长安的时候,李二那个老六查不到这诗的背后之人。 安阳都能想象到等李二那个老六知道这诗是自己做的时候的表情了。 一定是大为震惊的吧,嘿嘿。 好在夜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 不然就安阳现在的德行,别人看见指不定说啥呢。 安阳一路穿行,来到坊门前,这才发现,此时的坊门已关闭。 这才想起,长安城的坊门每到宵禁就是要落锁的。 不过这难不倒安阳,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乞丐出生。 像这种坊中,定然有同道中人留的后门。 自己只需要在附近找找就是了。 果不其然在坊门附近的围墙处,安阳发现了一个用柴火堆遮挡住的狗洞。 虽然有些不雅,可总比今夜露宿街头的好。 安阳将柴火堆扒开,便从狗洞中钻出。 坊外的街道,静的令人发怵。 整理了一下衣冠,安阳便准备回常府。 一路上虽然有巡街武侯巡查,可安阳毕竟有过多次夜行的经验。 倒也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常府后门。 喊了几声,这才把后门的那个老李头喊醒。 本来老李头睡得正香被人吵醒,正是一肚子火呢。 可一见是安阳,就将心中的火气压下了。 安阳这半年来,时有晚归。 不过安阳会做人,知道经常打扰不好,每逢节日必送礼。 礼物不大,都是些财米油盐之类的。 可毕竟心意到了,所以老李头对这个上道的小子还是颇为喜欢的。 开了后门笑道:“小公子又干啥去啦?” 安阳嘿嘿一笑道:“秘密,您老就别操心啦,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跑了,只留老李头在一边直摇头。 一夜无话。 翌日,长安城随着晨曦醒来。 而随着晨曦醒来的不止长安,还有众多青楼不眠人。 昨夜,安阳在寻梦楼中留下两首诗赋便悄然而去。 只留下楼中众人细细品味。 今日晨鼓一响,纷纷奔走相告。 随后便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哪怕现在只是辰时,昨夜的事已然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 不过众人流传之时,全都将故事中的那个崔家少爷,选择性的遗忘了。 毕竟不是谁都敢像安阳那般,得罪清河崔家的。 太极宫,东宫。 今日早朝完毕,李二便一直在东宫处理政务。 直到有暗卫禀告,今日长安发生的事。 李二才知道,原来长安城中居然还有如此大才。 对于李二来说,现在的大唐缺的是什么? 首先是粮,其次便是人才。 大唐太大了,每日政务多如牛毛,即使李二每日勤于政事。 可还是会有力有不逮之处。 而李二能用的人又太少。 即便是将自己的那帮秦王府旧臣全都提拔上来,还是不够。 没瞧见那个只会打仗的老混蛋程咬金,都被他安排上刺史的位置了吗。 可即便如此,大唐的空子还是太多了。 可今年的春闱又未开,这便导致了李二现在居然是属于无人可用的状态。 安阳的那首诗赋,李二拿到手后便已拜读。 可越是诵读,李二就越是喜欢。 如此大才,居然流落民间,这难道不是自己的过失吗? 想来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到位,这才让这般人才不愿入朝为官的吧。 而这天下间又有不知道多少的文人才子,如此人这般。 所以,李二在深深的思考过后,觉得自己得亲自去见见这位大才。 在让暗卫探查了一番后。 李二沉默了。 坐在御案前久久的沉思。 因为暗卫禀告,做出此诗赋之人,居然正是被自己昨日刚封为县男的安阳。 对于那小子,李二心中一种说不清的情感。 初闻时,只觉其谋略过人。 初见时,只觉其少年心性。 再见时,只觉其箭术无双。 再闻时,只觉其有利万民。 可如今,李二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了。 谋可见微知着,武能箭技通神,为政可利国利民,诗赋亦可流芳千古。 这是人才吗? 李二不由心中发问。 首先,这无论哪一种拿出来,都算的上一时人杰。 可问题在于,此人年不及冠,便将四种大才,具于一身。 这还是人才吗? 李二再次问自己。 又是一阵久久的沉思。 是! 任他智绝千古,还是要在自己手下讨饭吃! 李二就是这么自信! 既然你有才,那我就用! 李二倒想看看这小子能翻出什么天来! “来人,宣安县男入宫!” 李二想到此处,便直接开口道。 而此时的安阳,尚不知今日的长安已经被他昨夜的诗赋引起滔天巨浪。 因为安阳此时还在炕上睡觉呢,没办法,谁让昨夜睡的太晚了呢。 不过就算安阳知道了,也只会笑着说一句:“一切尽在掌握中。” 直到屋外传来敲门声,安阳这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起身将昨夜脱下的衣物穿上,这才将房门打开。 然后安阳就见到昨日那个传旨的太监又来了。 不禁调笑道:“公公平日里是没事做吗?这一天天大早上的往我这跑?” 那太监听见安阳这话,心中腹诽几句:“你以为我想来看你这臭小子的脸色?这要不是昨日陛下没说啥,自己怎么也得给你上上眼药。” 可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中说说而已。 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安县男说笑了,小子做的就是跑腿的事,这不是来传陛下口谕了吗。” 安阳其实在见到这太监的时候,就知道大概是李二要见自己了。 看了看日头,嗯,还行,还挺早。 李二这个老六,这次的拖延症不犯了。 安阳还以为要到下午,李二才会传唤自己呢。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李二的情报系统啊。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然后道:“行,你说吧,我听着。” 第二十六章 你参我,我参你,这合理吧 见到安阳这个德行,那传旨太监也不在意。 毕竟李二都没说啥,自己何必触这个霉头。 将李二的口谕说完。 便开口道:“安县男,请吧。” 安阳则是道:“等会,我还没洗漱呢。” 说完也不管那太监跟吃了九转大肠一样的脸色,又把门关上了。 等安阳到东宫的时候,已经是巳正时分了。 这是安阳第一次见到李二穿龙袍的样子。 说实话,有点帅。 相比玄武门前夕见到的那个黑衣大叔,现在的李二一身明黄龙袍,更显威严。 然后安阳就在一旁等到了午饭的到来。 一直在处理政务的李二,根本没理安阳。 就在安阳想着今天能白嫖一顿午饭的时候。 李二开口了:“饿了?” 安阳一愣,这开口怎么不对味啊。 之前那次的压迫感呢,说好的威严呢! 怎么跟我唠家常了? 不过安阳反应也快。 直接到:“回陛下!臣一点!都!不饿!” 虽然安阳早饭也没吃,又站了一上午,此时确实饿了。 不过在挨饿这方面的经验,不是安阳吹。 就是整个大唐,也找不到比他强的。 跟着安阳混,三天饿九顿! 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啊,一般人真学不来。 “既然不饿,那就看着吧。” 李二说完便开始用膳。 这直接给安阳整麻了,你是人?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饿不饿的你听不出来? 叫自己来就是看你吃饭的? 不过这些话安阳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谁让这厮手里有刀呢。 自己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万一一个没搞好,这家伙直接摇人把自己砍了都有可能。 然后就是看李二吃饭。 你别说,这李二虽然是皇帝,可吃的东西却是平常。 安阳看着那些东西,想着这李二也是可怜。 这一天天吃的还没自己吃的好。 安阳自从身体稍微好了些,便多是自己下厨做饭。 毕竟常府提供的饭菜,安阳的评价是:能吃,但不能多吃。 就在安阳胡思乱想的时候。 用膳完毕的李二见安阳在发呆,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这话来的突然,安阳连忙收起心神。 开口道:“臣!什么都没想!” “…” 李二沉默。 这臭小子当面欺君,怕吾刀不利否? “想好了再说。” 李二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回禀陛下,臣,真的什么都没想,主要是陛下龙威太盛,臣!见陛下!心慌意乱!并无他想!” 开玩笑,这时候能改口的?那不成欺君了? 这狗皇帝钓鱼执法呢吧! 安阳心中暗暗腹诽。 “呵。” 李二轻笑一声,倒也不意外。 这小子表面老实巴交的,可其实一点都不老实。心中的小算盘极多,这在李二第一次见他时就知道了。 “可知今日召你来,所谓何事?” 安阳当然知道,但不能说。 当下开口道:“回禀陛下,臣不知。” 李二心中盘算,以这小子的智谋,不知? 臭小子,又骗朕! 再给一次机会!不能再多了。 “今日早朝,有人参你,身为县男,夜宿青楼,败坏我大唐风气,你可认罪?” 安阳一愣,这是他真没想到的,居然还有这罪名? 不过让安阳更郁闷的是,居然有人知道自己,还参了自己一本。 心下思念急转,开口问道:“回陛下,请问是何人参臣?”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 李二根本不磨叽,直接就回答了安阳的问话。 而安阳听完,则是在脑中回想李二的话。 殿中侍御史,掌管殿廷仪卫和京城的纠察。 自己夜宿青楼的事,倒也正归他管。 可这厮据安阳所了解,好像是博陵崔家的吧,自己得罪的应该是清河崔家啊。 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就是不知这厮是不是为那崔文出头,才参了自己一本。 还是这刚提了官在李二面前刷存在感。 不过安阳倒觉得这二者应该都有。 毕竟同为五姓七望,自当是守望相助。 那崔文被自己搞的名声狼藉,这不得查查自己吗。 而崔家的人想查到自己的底细,想来一夜的时间怎么也够了。 然后便将这事告知了崔仁师。 而昨日大朝会上,提了不少人,这厮就是其中之一。 这刚升了官,总得将手中权力用出去不是。 而安阳这个刚封的县男,一没背景,二无权势的。 又正好犯在他手上了,这不正好合适拿来立威吗! 然后便参了安阳一本,一来立威,二来也正好顺手帮清河崔家出一口恶气。 一切都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让安阳不由觉得有些棘手。 毕竟昨日那么多人都看见自己了,就算自己现在不承认。 到时候随便找来几个在场的和自己一对质,那铁定得露馅。 而且李二既然能找自己来,这能不清楚自己昨夜干的那些事吗? 这时候撒谎,那不是打李二的脸吗? 而李二那个性子,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一秒钟都不带犹豫的。 自己这当面欺君,只怕小命不保啊。 好在安阳素有急智。 不过喘息之间,便已成竹在胸。 开口道:“臣要参,殿中御史郎,崔仁师!” 李二一听,笑了。 这小子真有意思,人家参他。 他立马参回去。 这倒和自己颇为相似。 李二倒要听听,这小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然这一顿板子,他吃定了,谁来都不好使。 当下开口道:“你所参何事?” “臣!参其蒙蔽圣听!欺君罔上!” 李二一听,眉头一皱,这小子口气不小啊。 这罪名,可是杀头的大罪! 若让这小子参实了,那崔仁师,只怕性命不保。 当下开口道:“为何?” “回陛下,其称臣夜宿青楼,实是扯谎诬陷!昨日臣忽闻获封县男爵位,臣微末之功,竟获如此封赏,让臣深感惭愧。 可陛下天恩,臣虽深知臣德不配位,臣又岂敢不受!” 安阳说着便深深一躬。 见安阳这副模样,李二嘴角一撇。 这话说的,李二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过李二还是开口道:“说正事!” 第二十七章 让李二揍了 见李二不耐烦了。 安阳立即说道:“回陛下,昨日臣获封爵位,心中喜悦,便想着寻一处宅院,可臣囊中羞涩,像城中的那几个富贵坊,臣是万万买不起的。” “所以你就夜宿青楼?” 李二不耐烦的打断道。 这小子说半天,一句正事都没。 “陛下这可是大大的误会臣了!臣不过是去平康坊内寻找住所而已!” 李二打断道:“然后你就跑到了青楼?” 安阳急忙回道:“陛下!臣当时不知道啊!臣乞丐出身,这青楼长啥样,臣连见都没见过啊!” 李二又道:“那你还是去了青楼!” “冤枉啊陛下!臣当时只以为是一处酒家,便想进去歇歇脚,可进入这才发现原来是那种地方!” “所以你就夜宿青楼?” “…” 安阳有些无语,这李二什么情况,一口一个青楼,这是抓住自己不放了? 好在自己不做亏心事,不怕李二问。 当下解释道:“臣一身正气,岂敢做那等龌蹉之事!只是臣向来体虚,昨日又行了一日了,实在是疲累不堪,这才在那处吃了些点心,喝了些茶水,然后便离开了!当真是没做愧对陛下的事啊!” 听完安阳的话,李二有些不信。 狐疑道:“你去了青楼,只是喝茶吃点心?” “千真万确啊,陛下!” “可有人证?” “有!陛下可传唤那楼中一位叫花娘的女子,当时正是此女陪伴臣左右!而后回到常府时,也有看后门的老李头作证!” 李二见安阳说的真实,不由心中起疑,这厮难道真的是正人君子不成? 当下开口道:“去查查他说的是真是假。” 随后大殿中就出现一道好似没有感情声音:“回陛下,此事确如安县男所说,其昨夜确实是什么也没做就回了常府。” “那为何之前不报!” 李二觉得有些尴尬,这帮狗东西不早点说,这让自己现在多尴尬。 然后安阳就听见那声音又响起了。 “回陛下,此事之前便已禀告过了,且御承陛下的那记录上,也写有此事,只是当时陛下只看了那诗赋,并无御览。” 这声音还是那般平静,仿佛李二的怒火和他没关系一样,他只负责说事实就行。 安阳对此,只能心中给那声音的主人说句:“干的漂亮!” 可人与人之间的悲观并不相通,安阳现在是乐了,可李二就郁闷了。 合着自己这波还真是冤枉这小子了。 不过李二是谁,李二可是皇帝。 皇帝能错吗? 明显不能! 李二开口了:“你过来。” 安阳有些懵,啥意思? 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只是离的身位还是比较远。 毕竟这大唐,能靠近李二身边的人不多。 除了他老婆之外,也就他那几个儿子而已。 其他人若是靠的太近,只怕李二暗中的那些护卫。 直接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见安阳离的那么远,李二考虑了一下这小子的身板。 若是自己现在起跑助力的话,一脚只怕能把这小子踹死。 便又开口道:“来,近前来。” 安阳听闻,也不知何意,心中忐忑道:“陛下,有啥事,您直说。” “没事,你过来!” 安阳没法子了,硬着头皮走到李二跟前。 “转过身去。” “???” 安阳现在彻底拿不准这李二要干嘛了,不过安阳的第六感告诉他,只怕要出事。 声音颤抖的道:“陛下,小子所言,可句句属实啊!” “转过去。” 李二黑着脸道。 行吧,都这样了,就是这李二要杀自己,又能咋办。 安阳认命了,这就转过身,背对着李二。 然后安阳便觉自己飞了起来。 不要误会,不是头飞了。 是整个人都被李二一脚踹飞了。 然后安阳就在空中爆了句粗口:“卧槽!” 接着就一下趴在了大殿之上。 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痛感,安阳不由在心中将李二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 什么玩意! 就这气量还他妈的千古一帝呢! 就这气量还天可汗呢! 狗都不如的玩意! 玛德! 狗东西! 然后安阳就直接趴地上不起来了。 没法子,自己现在要是起来,指不定还得挨一顿揍。 因为之前程咬金跟安阳说过。 这李二揍人,向来是不打趴下不罢休的。 他老程有多次挨揍的经验。 所以只要李二揍人,你只要在地上装死就完事。 李二是不会对已经趴了的对手再出手的。 但也有意外。 比如现在。 安阳本以为挨了一脚就没啥事了,就听见那边的李二又开口了。 “过来。” 是的,没错,李二一脚之后,觉得还不出气。 准备再给安阳来一脚。 只不过安阳可不打算理他了。 这一脚差点给自己踹废,再来一下,自己就可以去床上躺着了。 当下就开始捂着屁股在地上哼哼。 李二见他没有动静,又这副模样。 不由觉得好笑。 他可是知道,这小子最近半年来,每日都在锻炼身体。 自己刚才那一脚虽然重,可绝对到不了现在的地步。 而且这副模样,让李二想起了一个人。 程咬金! 这厮每次挨了揍,都是这般模样。 而这小子又与程咬金那老混蛋走的近。 看来这是得了真传了啊! 当下开口道:“你若再不起来,朕便让禁军把你拉出去打上十军棍!” 果然,安阳一听这话。 翻身就起。 开玩笑,要真是挨了十军棍,那就不是躺床上的事了。 那不得直接给他送去见李建成了。 相比十军棍,就是再挨一脚,也是可以接受的。 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李二面前,直接道:“陛下,您龙体要紧,勿要为小子动气,不值当的。” 安阳想的是,能少挨一下是一下。 毕竟这李二下脚是真黑啊。 有劲他是真给啊。 可安阳不知道的是,就这力度,李二还是收了的。 不然别说安阳了,就是平常的军伍之人,挨了李二全力一脚,肯定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的。 李二可不管安阳的讨好之意。 冷声开口道:“转过身去!” 第二十八章 你,胆大包天!(求月票!求推荐票!求收藏投资!) 东宫。 正在种菜的长孙皇后听着殿内传出的声音。 向着身旁的宫女问道:“今日的东宫,为何如此吵闹?” 那宫女听闻,微笑道:“禀娘娘,听这声音,只怕是陛下在揍人呢。” 长孙一听,秀眉轻起。 道:“是哪位将军?” “听说是位俊秀的小公子,奴婢没见过,不过早上就来了呢。” 那宫女回道。 长孙听了,心中暗暗思索。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哪个倒霉蛋。 当下放下手中工具,对着宫女道:“随本宫去看看。” 待长孙来到偏殿,向里望去。 正巧见到李二的第二脚就要踹出。 长孙一见,连忙道:“二郎!” 李二一听,便知是长孙喊的。 毕竟除了她,现在可没人这么喊他了。 当下收脚看向声音来处。 正见长孙带着个宫娥向自己走来。 原本黑着的脸,也瞬间带上了一副笑容。 开口道:“观音婢,你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却是没理他,先是看了看安阳。 这才柔声道:“二郎如今已是大唐圣主,为何还如之前那般?” 长孙可太知道自己这夫君的性子了。 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这都是以前行军打仗时留下的毛病,如今当了圣主,也不知改。 而那些臣工又没人敢劝告,自己若是再不说,将来岂不是寒了这些臣工的拳拳报国之心。 而且长孙刚刚看了一下安阳,只觉其年龄不大。 这般少年,想来若是真犯了什么大事,李二自会交与大理寺发落。 现在在殿内私下动手,想来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很大可能是因这少年郎不懂规矩,在哪里触怒了李二。 可这种小事,李二作为一国之君,因当予以改过的机会。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私动刑罚。 又开口道:“这少年郎,一看便是淳厚之人,若是有哪里触怒了你,让他改过便是,又岂可如此这般折辱。” 这话听在安阳耳中,只觉来了个救世救民的活菩萨。 实在是让安阳心中感动不已。 再听李二的话,安阳便知道。 这位只怕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名传千古的长孙皇后了。 当即两眼狠狠一瞪,又猛猛的掐了自己一把,这一下,直接就让眼泪从眼眶中流出。 然后安阳抽泣着对长孙皇后开口道:“娘娘容禀,臣实乃草芥之身,罪该万死!万万不可因臣伤了与陛下的和气啊!” 李二一听,这小子又憋什么坏呢! 当即又要开踹。 而一旁的长孙,连忙阻止道:“陛下!” 其中之意,无需多言。 李二见自己的观音婢开口了,只好悻悻的将脚重新收了起来。 长孙见李二收了脚。 这才向安阳问道:“你所犯何事?” 然后安阳又把刚刚向李二说的,又向长孙皇后解释了一番。 长孙听完,大概懂了。 这李二是恼羞成怒了。 这便看向安阳道:“尔等朝堂之事,本宫不做多言。” 然后又看向李二道:“但二郎你!不可在私下动手!” 说完也不管李二那尴尬的脸色,当即就要离开。 可李二不干了。 这小子向观音婢告自己黑状,现在观音婢又不让自己动手。 心中只觉郁闷无比。 连忙开口道:“观音婢,你可别让这小子骗了,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坏的很!” 安阳可不能让李二在长孙面前抹黑自己,不然这事长孙不管了,自己岂不是又要挨揍。 当下苦着脸道:“陛下既然如此讨厌臣,那臣便离开罢了,想来那无烟煤的配方,陛下已经从程将军那里得到了,小子如今也已是无用之人,恳请陛下收回赐予小子的爵位,只求陛下看在小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留小子一命!” 这话说的悲切,仿佛真的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二听了,当场就是怒火中烧! 这小子这是将自己的军呢! 刚收回来的脚,又要伸了出去。 可长孙一听安阳的话。 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见李二又要揍人。 直接上前将安阳护在了身前。 然后向着安阳开口问道:“那无烟煤是你所创?” 安阳此时一副悲泣模样,听闻长孙问话。 嗫嚅道:“不敢欺瞒娘娘,正是小人所出。” 长孙不由感叹。 本以为那东西是哪位大家所出,可没想到竟是如此年少。 对于无烟煤,长孙亦是知晓。 毕竟她宫内现在还在用着。 是个好东西啊。 想来以后大唐的冬天,就不会那么冷了。 看着眼前尚在抽泣的少年,长孙只觉心中柔软之处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抬手摸着安阳的额头道:“你是好儿郎,当继续为国效力,不可再有此念,可好?” 虽然安阳刚开始只是想利用长孙气气李二。 可现在见长孙这般待他,心中亦是感动。 当下眼泪也不流了。 面上露出坚定之色。 狠狠答道:“嗯!” 长孙见此,心中更是喜爱这个至诚至性的少年郎。 拍了拍安阳的额头笑道:“那以后,二郎再欺负你,你便来找我,我帮你,好不好?” 安阳一听,连忙摇头。 道:“娘娘,陛下没有欺负小子,是小子不懂事,惹怒陛下龙颜,应当受罚的。” 长孙听完,更是感慨,多好的少年郎啊。 受了委屈,也不与人言说。 还要将本不该是他的罪责,揽在身上。 多么敦厚诚实的少年郎。 可自己家的这位,居然不知道好好珍惜,还这般折辱与他。 当下转身向着李二开口了。 “二郎,朝堂上的事,我不管,因为那是你们男儿郎的事,可这年轻人。 你不能,也不该如此待他,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二郎你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将来又有何人再敢将那些利国利民之物,贡献于你?” 说完便牵起安阳的右手小手臂,对着安阳道:“今日之事,你不要灰心,陛下不给你做主,我帮你。” 然后便带着那宫女,离开了大殿。 只剩下两人留在殿中。 而李二则是目露凶光的看着安阳道:“我倒是忘了,你小子从来胆子都不小,之前敢在玄武门动手就罢了。 可今日竟敢在朕面前抹黑于朕,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啊!” 说着便向安阳走去。 第二十九章 殿中对奏,不是揍!(求月票推荐票投资追读!) 安阳一瞅这架势,当下也不犹豫。 撒腿就跑。 当然了,安阳可以去找长孙皇后。 可安阳知道,长孙皇后护的了自己一时,可护不了一世。 所以安阳也没向宫外跑,只是绕着大殿狂飙。 开玩笑,身后跟着的都不是老虎了,那是一条真龙! 跑慢点,只怕是小命不保。 而李二见安阳跑了,当下嘿嘿一笑。 你以为老子会追你? 拍了拍手道:“拿下!” 然后正在殿内狂飙的安阳,就见原本空旷的殿内,一下涌出十来人。 其中有个领头模样汉子,居然就直接出现在安阳身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阳就被他按在了李二面前。 随后就是李二的表演时间。 几下老拳出手,安阳就彻底躺在了地上。 李二虽然觉得还不够舒坦,毕竟这小子躺的太快了。 不过这几下,倒是让李二心中郁气尽散。 这才拍了拍手,让那几个忽然出现的大汉,又重归暗影。 踢了踢装死的安阳。 李二开口道:“起来。” 躺在地上的安阳,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看李二。 见其好像真的泄了火。 这才动手揉了揉刚被李二锤了的地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李二此时已然又恢复那威严模样。 开口道:“昨夜之事,就此结束,那崔御史,你也别想着动他。” “朕且问你,今日长安城中传的那首诗赋,可是你所做。” 李二虽然问话,可语气之中的肯定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安阳也不是傻子。 当下老老实实的开口道:“正是臣之拙作。” “呵。” 李二轻笑一声。 这种锦绣文章,还说什么拙作。 臭小子讽刺谁呢? 见安阳承认了。 李二心下思索一番。 又道:“写的很好。” “但也让朕有些失望。” 这话让安阳有些疑惑,你都说写的很好了。 怎么还失望了。 见安阳疑惑的表情,李二开口道:“大唐立国不久,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锦绣文章写的再好,亦不如你做出的那无烟煤。可懂?” 懂! 我可太懂了! 不就是要实干,不要虚名嘛! 了解,明白! 安阳心中暗道。 不过口中说出的却是:“陛下心怀万民,是为千年难见的圣贤之主。 想来便是唐虞也是比不上陛下的,瞧不上臣的拙作,自是应当的。” 李二一听,这小子居然说尧舜都比不上自己,不由暗骂。 这小子肯定是在嘲讽自己。 自己才登上皇位几天啊,啥事都没做呢,唯一做的事还是签了耻辱的渭水之盟。 自己凭什么和上古大贤相比。 不过自己刚揍了他一顿,这再出手,只怕这小子会去找观音婢告自己的黑状。 想了想,还是忍下了。 低声道:“朕!得位不正!” 安阳一听,卧槽,这是我能听的? 当即就捂起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开玩笑,有些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啊,就算有人说,那也不能听啊。 这老小子不会是想找借口给自己咔嚓了吧。 “…” 李二见安阳这夸张的动作,当下就沉默了。 就这样看着安阳。 而安阳就被李二的眼神给看的头皮发麻,悻悻的将手放下。 等安阳将手放下,李二铁青的脸色,这才舒缓些。 开口道:“所以,朕!必须要当好这个皇帝!不仅要好!还要超越前朝所有的皇帝!朕!要当千古第一帝皇!” “而这!朕一个人办不到!” “所以,朕礼贤下士!勤于朝政!一刻不敢懈怠!” “而你,虽然年少,但所行所做,无不说明你是一个有才之人,而且是大才!” “所以,这就是朕,能容忍你杀吾兄弟而不斩的缘由! 即便你今日在皇后面言行无状,甚至抹黑于朕,朕亦是只小施惩戒的原因!” “你!懂否?” 这一句,问的严肃。 问的真诚。 问的安阳,亦将脸上的随意变成严肃模样。 安阳知道。 这是李二要用自己了! 这不正是自己这半年来所行之事的终极目标吗! 当即亦是满脸通红,随着深深一拜。 开口道:“臣!懂!” 见到安阳臣服,李二绷着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 上前将安阳扶起。 便道:“那安县男,有何教朕!” 安阳被李二扶起。 知道是时候拿出真材实料了。 正色道:“陛下所忧,臣尽知!” “但!万事不可急躁!尚需缓步前行!” “臣今日斗胆!便予陛下一言!” 李二此时亦是心中肃然。 拍着安阳的肩膀开口道:“尽言!” 安阳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李二。 开口道:“陛下目前所虑,不过有三。 其一:朝中无人可用,如今朝堂之人分为三种。 第一种为太上皇之旧臣,陛下勿怪臣言,陛下亦知得位不正,那便忌惮太上皇的势力死灰复燃,自是不敢重用其旧部。 第二种为陛下的秦王旧臣,诸如长孙无忌,房杜二位之辈,这些人攻伐谋略尚可!但若说对于如今大唐国事有什么真知灼见,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陛下虽然重用他们,还是觉得治理国家之时心力不足。 第三种则是前太子李建成所部,这些人大多在陛下上位之前,便将所有的政治资本押注于前太子。 所以这群人,即便陛下想用,他们亦不敢尽心尽力,毕竟害怕陛下事后清算! 臣今日说的第一件事便与其有关!” 李二道:“尽言!” 安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口道:“太上皇旧部,多为老臣,说句犯忌讳的话,待太上皇崩殂之后,这群老臣,自是不足为虑! 但前太子麾下则不同,其麾下多是青壮之人,想来陛下忧虑的也是这些人,那臣便斗胆推荐一人,望陛下重用之!” 安阳所言,尽是李二所想。 此时直接开口问道:“何人?” “前太子心腹!魏征!” 安阳回道。 李二一听,道:“那个让前太子杀朕之人?” 安阳道:“正是!” 李二问道:“为何?” 安阳回道:“魏征其人,自隋末起义,先跟瓦岗李密,后献策归唐,拜于前太子李建成门下,可谓是前太子心腹之人。 若是陛下能重用此人,前太子旧部,自当归心! 且其人,尤善治国行政之道,陛下如今门下之人,无不可比,若是陛下能得此人,如今国事可尽问此人!” 第三十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求月票求投资) 李二看着安阳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禁暗自点头。 此事李二心中亦有所思,与安阳所言分毫不差。 “那其二呢?” 李二不禁问道。 “其二便是人口问题,如今天下百姓,十室九空,陛下想必是知道的。 那要如何进行改善呢? 首先要辅民以静,天下百姓经年战乱,早已是疲累不堪。 此时万万不可再擅动刀兵,这想来也是陛下所想。 也正因为如此,陛下去年才会在渭水签立城下之盟。” 听到安阳这话李二不由心中大为感动。 这小子懂我啊! 世人多愚昧,只知我李二向突厥纳贡称臣。 却不知若是继续打下去,我李世民岂不是就成了刘邦。 就算是打下了天下,却是一个山河破碎,万物凋零的天下。 到那时,我大唐又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民生,再复华夏荣光! “其次便是减轻赋税,如今天下沿用的还是隋朝制度,虽在武德年间降低过赋税。 可在臣看来,这远远不够,还要降!而且是大降! 不仅如此,臣还希望陛下可以减少百姓徭役的天数,并用实物来减少徭役,或者完全替代徭役!” 李二听完,点了点头。 开口道:“安县男说的没错,可此事重大,待明日早朝上朕与大臣们商议一番。” 安阳也知道事关赋税大事,定是不可能如此简单就可以拍板定论。 所以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道:“最后便是希望陛下知晓,如今我大唐确是人烟稀少,但北方那边还有许多汉民。 其中有因为隋末战乱而逃亡北方,也有被北方异族掳掠而去的。 这些人都是现成的汉民,若是陛下能将这其中一部分之人赎回,亦可增强我大唐国力。” 对于此事,李二听完,心中亦是大为赞同。 开口道:“不错,安县男所言甚是。” 然后又笑道:“第一奏说了人才,第二奏说了人口,这第三奏说什么?” 安阳见他笑了,知道这考核算是通过了,想来自己怎么也能在李二混个编制。 也便不再那么严肃,开口道:“回陛下,这其三嘛,便是人事了。” “说来听听。” “其实相比较前两个,这第三件可谓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了。” 李二一听,小事?军国之前有小事吗? 便开口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安阳嘿嘿一笑道:“不是啥大事,也就那个罗艺,嗯对,陛下想的没错,就是那个罗艺。。。卧槽!” 安阳还没说完,就被黑着脸的李二给踹飞了。 这小子不能给好脸色,不然准能让你气的魄出七窍,魂飞九天。 其实李二在安阳说出罗艺之名,又联系了安阳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二也大概知道这小子准备说什么了。 对于罗艺,李二一直心中忌惮,所以才在昨日大朝会上削了罗艺的实权。 可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这小子居然说罗艺准备谋反了。 这让李二震怒罗艺的同时,又对安阳的先知感到震惊。 李二到没有怀疑此事的真实性。 毕竟安阳之前也不是看出自己要谋反了吗。 不过还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何得知!” 躺在地上的安阳,嘴一撇。 心中想着:“玛德老子不伺候了。” 当下爬起身就要走。 等安阳快走到殿门时,见李二还不叫住自己。 回头朝着李二喊道:“陛下!臣告退!” 然后又转身走向殿门。 身后还是没动静。 又回头向李二喊道:“陛下!!!臣告退!!!” 然后安阳就出了殿门。 见李二真不喊自己,安阳心中大怒。 老子辛辛苦苦帮你出谋划策,你倒好,打了老子一顿不说。 什么表示都没!这是人? 玛德!你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是吧! 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难受! 便朝着殿内又喊道:“陛下!臣去请见皇后娘娘啦!!!” 李二看着奏疏的手一顿。 说道:“把那小子赶出东宫,不许他见皇后!” 空旷的大殿内,悄然无声。 然后在殿外的安阳,就被两个大汉叉出了东宫。 看着面前高大的宫殿群,安阳就是一脚踹在了东宫大门上。 怒骂道:“呸!什么玩意!” 然后一个太监就出现在安阳身边道:“安县男,莫要怪小人没说,您若是再这般无礼,想来让陛下知道了,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 安阳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太监,怒骂道:“呵!tui!什么玩意儿!” 骂完,不等那太监说话,安阳拔腿就跑。 开玩笑,老子可是乞丐联合部长跑冠军! 你想打我板子,得能抓到我再说! 之前要不是殿里施展不开,你以为就那几个小趴菜,能抓到我? 呵! 一路狂飙跑出皇城,安阳大大的喘了口气,这才静下心来思索今日可有何错漏之处。 因为在安阳的计划中,今日应该是可以混个编制的。 可显然,最后李二没有给。 那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安阳就这样一边往常府走,一边仔细思量着。 今日无论是之前的嬉笑怒骂,还是后来的殿中奏对。 都是在安阳的计划之中。 明明都已经顺利实施了,可为何最后李二没给自己想要的编制呢。 安阳又在心中将今日之事仔细捋了一番。 安阳脑中突然发现,今日之计划中,没有长孙皇后。 而今日长孙皇后却出现了,这个变故虽然让自己顺利通过了。 可好似也正是那时,李二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非要说出来的话。 倒有些像马周对自己的态度,可却不像马周那般柔和,反而多出了许多威严。 想到这里,安阳不由心中怒骂:“这狗东西不会是因为自己年纪小,把自己当晚辈了吧!” 这是安阳不愿意见到的。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李二一定不会将自己放进朝堂。 而是会将自己当作私人秘书那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问自己,而不是放自己出去独当一面。 可这是为什么呢? 自己已经体现出了价值,这李二居然不用自己,这让安阳实在有些郁闷。 直到安阳回到常府,安阳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第三十一章 公子大才!跑什么啊 回到小院,马周还是万年雷打不动的在那里读书。 马周见安阳一副心事重重的,联想到今早被陛下召见。 开口问道:“今日见陛下,如何?” 安阳本来不想打扰马周读书的。 但马周开口问了,自己也不能不回。 这才苦着脸说道:“被陛下揍了一顿。” 马周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疑惑的问道道:“陛下揍你?” “嗯,被揍了。” 听到安阳确切的回答,马周震惊了。 连忙问道:“为何?” 安阳一副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因为我在陛下面前向皇后娘娘告他的黑状。” “…………” 马周只觉自己今天一定是耳朵出毛病了。 怎么什么都听不清了呢。 当下拿起书就往屋子里走。 至于安阳?这人我不认识啊。 见马周要走,安阳连忙上前抓住马周的手臂。 道:“哎哎哎,恩公留步,没啥大事,我都挨了揍了,这事陛下没追究了。” 马周这才转过身来,一脸无奈道:“你小子是想干嘛?平日见你也不是口无遮拦之人啊。” 对于安阳,马周是真的无奈了。 在陛下面前向皇后娘娘告陛下的黑状!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普通人也没有当着面说人坏话的啊! 而且还是向别人妻子告他夫君的黑状! 你是人? 马周只觉得当今圣上,一定是胸有四海的气量。 不然怎么可能只是揍了一顿,这不得诛他个十族助助兴? 见马周这般模样,安阳小声道:“这不是巧了吗,谁让陛下当时准备揍我,正好皇后娘娘来了,小子一时没忍住,这就想着气气陛下。” 马周听完,已经双手扶额,然后狠狠的揉了揉眉心。 这才道:“既然陛下处罚过了,那想必陛下也就不在意此事了,为何你还是这般模样?” 安阳想了想,决定还是将今日之事说与马周听。 想着让他帮自己看看今日之事是哪里出了差错。 于是便将今日在东宫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然后马周的脸色就越听越古怪,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安阳。 直到安阳说完,马周笑了。 道:“我竟不知你小子居然这么坏,这一肚子坏水也不知从何学来的。” 安阳听了马周的话,满脸尴尬。 却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哼哼,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与恩公待的久了自然是学了点皮毛的。” 马周一听,当即用手中书册打向安阳。 安阳见其打来,往后一躲。 又嘿嘿笑道:“恩公,帮我看看陛下咋想的,为何不用我为官?” 马周一下打空,也不恼。 只是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了。” 然后便指着自己手中的书册上第一页的那篇文章道:“看看,这是你写的吧。” 安阳接过一看,正是自己昨夜写的那首长安古意。 不由疑惑道:“是小子作的没错,可这与陛下不用我有何关系?” 马周解释道:“你小子啊,这是成也此诗,败亦于此。 若无此诗,想来便不会得到陛下召见,便也展现不出你的治世才能,这便是成功。 可说到底,你小子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若是无此文采,想来去做个治理一方的刺史,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也正因此诗,陛下觉得你文采斐然,又如此年少,与其让你去地方处理政务。 不如让你潜心修学,在陛下身边历练一番,将来亦可成为一方大家,而那些琐碎政务,定会影响你修学,想来这是陛下不愿的。 而且如你所说,你与皇后娘娘亲厚,那将来若有棘手之事,亦可召你入宫问询,又为何要将你外放出去呢? 毕竟现在大唐虽缺人才,可缺的却是治国之臣,一地之才,多不胜数尔! 这便是其败也。” 安阳听完,不由无言。 正如马周所说,自己如今年不过十七。 就凭自己几句话,想要成为朝堂重臣,只怕是自己想当然了。 大概率还是外放一地,磨练政务。 待以后做出成绩,再调入京都。 可这种人,李二缺吗? 想来是不缺的。 而自己已然显露如此才华,那李二又把自己当晚辈看待。 定然是想把自己就在他身边加以磨练,将来也可早日成为真正的治国之才。 想通此间道理,安阳心中不由暗骂:“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多此一举了。” 马周见安阳神色,知晓其已通晓其中道理。 这才又开口道:“不过,这也是好事,你小子这也算是入了陛下的眼了。 等明日,想来陛下应该就会再召你入宫,给你安排个在陛下身边的闲职,以做磨练。” 安阳听完,不由苦笑道:“恩公,小子可不想在陛下身边熬上几年。 不然就以小子的性子,那只怕是活不到明年就得被陛下揍死。” 说完又补了句:“就算不被揍死,小子估摸着也得是个瘫痪了。” 马周听安阳说的凄苦。 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天下多少人想与陛下亲近而不得门路,你还在这抱怨起来了。” 说完又将书册拿起来,看着安阳作的那首诗赋。 感慨道:“今日长安的文人,因为这诗赋已然痴狂,吾今早得见,只是当时只以为是哪位大家所作,一时感叹其学究天人。 可如今得知,此诗是你小子所写,当真是百感交集。 虽早已知晓你才华横溢,尤擅诗赋一道,可还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已经可以作出此等绝品! 与你相比,当真是让吾不得不深感惭愧啊。” 这话说的,直接将安阳满心的郁闷化作了满脸的尴尬之色。 一瞬间,耳根子通红。 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这诗赋根本不是自己写的。 要是旁人说,也就罢了。 自己恩公这么说,当真是给安阳臊的不行。 可这东西又没法解释。 只好糯糯开口:“恩公不必自谦,人各有所长,小子就会这么点东西,哪里比得上恩公大才。” 说完也不等马周回话,捂着耳朵就跑向自己的房间。 没法子,待不住了。 再待下去真的就是脸都不要了。 只留马周在院中,暗中神伤。 第三十二章 酒疯子太可怕了 回到房中,安阳看着还是空空如也房间,无言。 想到昨夜若不是问马周借了一床被褥,自己都没法睡。 不由暗骂程咬金那个老流氓。 不过好在那老流氓明日就该启程前往泸州当刺史了,以后倒也不必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想着自己要不要去送送他,毕竟这老流氓虽然经常抢劫自己。 可毕竟老流氓每次都是做了事再抢的。 不像某些人,拿了好处就骂娘,还要把你打一顿。 自己这次能封爵,也多亏了老流氓从中转圜。 想到此处,便来到屋内的东南角。 将拐角的几处石砖拿起,扒开上面的一层生土后,下面赫然是几个酒坛子。 任那老贼奸滑似鬼,亦被吾轻松拿捏。 安阳想到。 这些正是安阳自己用土方子做出来的蒸馏酒。 经过这么多天的窖藏,想来现在口味正好。 一会送去老流氓的府邸,让他带去泸州。 正好也问问关飞的事如何了。 想来以那老流氓的水平,应该能摆的平。 这便将其中两坛酒挖了出来。 一坛留着今晚喝,一坛让他带走,正合适。 看了看日头还早,安阳便去寻王虎熬炼身体去了。 至于读书? 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读书的! 天色昏黄,太阳也逐渐落于西山。 安阳才从常府出发,前往程府。 与安阳不同的是,程咬金早已经在大唐抢下了诺大家业。 哪怕在大唐最繁华的长安城,也有不少房产。 其早与安阳言说,要送与安阳一座宅邸,只是都被安阳拒绝了。 男人嘛,总得自己打下一片天,老是接受旁人的恩惠算怎么回事。 既然隋末那段抢钱的日子没赶上,那就在李二这里抢点好处。 等安阳到达程府门前,已然是戌时了。 程府内,此时正是灯火通明。 安阳在门外便能听见程府中传来的呼喝之声。 想来是那老流氓又在练武了。 之前程府,安阳也来过几次。 敲了敲门上的门环。 便见一人探头出来,正是程府守门郎。 大门的守门人倒也认识他。 见安阳前来。 连忙将大门旁的侧门打开。 探出身对着安阳道:“公子今夜来的正巧,将军此时正在院中练武,公子自去即可。” 安阳将一坛就递给门房,道:“这坛,等我走了再给程将军,千万不可在我还在之时给他!不然你我小命不保!” 门房一听,连连称是。 进了大门,过了一道影壁之外,便是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两旁正是排放着两张武器架。 上面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不少。 虽然程咬金,以善用马槊成名。 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武器,他便不会使。 其中大唐横刀和长枪便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此时的程咬金,正是手使一把长刀。 横劈下斩,尽显雄武之气。 见安阳提着东西来,程咬金将手中长刀放于一旁。 开口就是一阵怪笑,道:“哈哈哈,你小子今日怎么来了,往日里都是老子提着你,你都不来,今日转了性了?” 说着就大步上前。 安阳等下人将其长刀放于一旁的武器架上。 这才开口道:“程将军昨日不是说要走了吗,小子寻思着来给将军送送行,也不枉程将军对小子一片真心。” “省的等程将军回来的时候再来打劫小子。” 当然了,最后这句话,安阳是在心里说的。 程咬金一听,嘿嘿怪笑道:“你小子可别拍老夫的马屁,老夫可不吃这一套,等老夫回来,若是看见你小子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着已经走到安阳面前,将安阳手中提着的那坛酒抢过。 大手一拍,坛口的封泥便被其拍的四分五裂。 撕开红绸,当场就要开喝。 看的安阳头皮发麻,眼皮直跳。 自己这酒可不像如今大唐的浊酒。 虽然安阳自己没尝过,可想来就算在现代,也得是牛栏山二锅头的水平吧。 这直接整坛喝。 不会出事吗? 当下连忙将程咬金手中酒坛夺下。 道:“程将军,这酒可不兴这么喝啊!” 程咬金一看手中空空,嚯,好家伙。 这小子可以啊,居然可以从自己手中抢到东西了。 虽然自己刚才没防备。 不过这也说明这小子这半年练出来了啊。 当下酒也不准备喝了。 开口道:“嘿,你小子,跟我去练练。” 说着就拉着安阳,向院里的武器架走去。 安阳哪敢和这老流氓动手啊。 不然一会只怕是比被李二揍一顿更惨。 连连挣脱。 可程咬金的大手就跟钳子一般。 死死的定在了安阳身上。 见挣脱不开,连忙道:“程将军!小子今日可是客人!不能动手!万万不能!” 程咬金都不理他,直接将其推到武器架前,自己拿了一把长枪。 嘿嘿笑道:“客人?我程府的客人可都是能和老夫打上三百回合的好汉子,你小子想当客人? 正好,来,试试手!” 说着拿起一把长刀就扔给了安阳。 安阳哪里敢接。 这接了只怕一下就被那老流氓干趴了。 连忙举起手中酒坛道:“程将军!这可是好酒!大唐可再找不出第二坛了!若是碎了!可别后悔!” 说着就准备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砸去。 可惜,安阳想多了。 程咬金是谁啊。 别说安阳这个小趴菜了。 就是大唐武力值第一人尉迟恭来了,程咬金也能和他碰上一下。 安阳刚把酒坛举起。 就见程咬金动了。 嗯,就看见他动了。 酒坛就落于其手。 然后程咬金嘿嘿笑道:“你小子这点心思都是老夫玩剩下的。” “还想威胁老夫,嘿嘿。” 说着便将酒坛举起,直接开喝。 一口灌下,程咬金只觉入口极辣,随后就是一路辣到胃。 然后程咬金就开始耍酒疯了。 一边喝酒,一边开始耍起长枪。 看的安阳是胆颤心惊,连忙躲到一旁。 省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就这样,一直等到程咬金把酒喝完。 这才双脚一顿,将长枪猛然插入青石板中,将酒坛一扔,双手扶于枪杆。 大笑道:“好酒!” 第三十三章 新家 翌日。 晨曦透过纱窗,看天气,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安阳坐在床上,看着被掘地三尺的房间。 安阳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冷。 哦,原来是自己的房间门没了啊。 那没事了。 紧了紧手中的被褥,这是安阳最后的尊严。 安阳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与程咬金的友情了。 同样,马周看着满目疮痍的小院。 也陷入了沉思。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很久。 也许并不久。 在这个时候。 时间变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今早,睡梦中的安阳,忽然觉得自己房间有些冷。 睁眼一看。 自己的房门已经被拆了。 然后涌进一群大汉。 人人手中拿着铁锹。 就开始从大门处开始挖。 看见这副场景。 安阳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双眼,顿时睁大了。 虽然安阳没有看见那个老流氓。 可进来的大汉中有一个安阳认识的。 正是那老流氓的亲兵统领。 所以,安阳懂了。 昨日之失,今日就来报了。 昨夜给那老流氓的酒,就不该给的。 什么朋友。 什么送行。 都是假的。 之前的种种。 不过是那老流氓为了骗取自己信任的手段。 为的就是把自己敲骨吸髓,吃干抹净。 “唉~” 马周的叹息声打断了安阳的沉默。 手中拿着一张地契递到安阳面前。 说道:“莫要伤心了,程将军给你留下了这个。” 安阳只是木然的接过。 看着上面有衙门盖章的地契。 安阳还能说什么。 抢吧。 随便抢。 我与老流氓,亲如手足! 安阳手中拿着的,正是平康坊的一处宅院的府邸转让契约。 虽然上面没有写明有多大。 可安阳知道。 那老流氓名下的产业,就没有垃圾的,全是精品。 而且今日总的来说,也就损失了十来坛酒,和一扇大门而已。 酿酒的酒方,老流氓不亲自来,就凭那几个亲兵。 是不可能问去的。 想来这也是老流氓虽然让亲兵问了,却也没亲自来的原因。 毕竟那老流氓可忍不住美酒的诱惑。 几坛酒,一扇门。 换一处宅院。 说来还是自己赚了。 原本木然的安阳,不由嘿嘿笑了起来。 只不过,让安阳没想到的是。 此时的程咬金,正带着他的酒,和一群亲卫。 正在各家武勋中串门。 每到一家,不多说。 进了院中就开抢。 抢到价值百金的东西,留下一坛酒就走。 只留下主人家在那里破口大骂。 就这样抢了尉迟恭,抢了秦叔宝,最后抢了李靖。 没错,他连李靖都敢抢。 要不是今日就要动身,时间不多,酒也不够。 他还想着带走几坛。 程咬金只怕是要把这大唐的顶尖武勋全给抢了。 至于昨夜安阳让门房给他的那坛酒,今早一早就让他送给了李二。 这便是他敢动手的底气。 也是想着离开长安前为安阳再做点事。 毕竟这样,以后安阳再做出酒,。 有他老流氓,尉迟恭,秦叔宝,还有李靖的名头罩着,想来这整个大唐也没有人敢从中作梗了。 当然了,这些安阳并不知道。 安阳只是来到了地契上标明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宅院。 安阳真的感动了。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只有一座五间七架的大院。 还贴心的给安阳配备了下人。 等安阳到达时,便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上前问询。 拿出手中的地契。 老者就将安阳迎了进去。 院中和程府的布局相似。 只不过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这处宅院有翻修的痕迹。 想来原本应该是个五间九架的宅院。 但那是需要三品以上的大员才可以住的。 现在已经被贴心的改成了五间七架的府邸。 正符合安阳这个县男的品阶。 安阳只能说。 程老哥。 你真好。 以后欢迎来抢。 跟着那老管家逛了一圈后。 安阳也知道老管家姓王,单名善,无字。 这倒也正常。 虽然他掌管一府之事,可毕竟尚属贱籍。 如今的普通百姓尚有名无字,更别说一个下人了。 故而安阳称其为王老。 据王老所言。 此处宅院乃前朝一位三品大员所有,自武德七年,便被程咬金买下。 他们这些人,便也是在那时便入府为奴了。 只是这么些年来,程咬金只是将此处空置。 今早忽然派人来,说今日有新主人要来。 这才有了安阳初到。 他便已然在门前等候的场景。 看着府中的家具物什,一应俱全。 安阳心中对那个老流氓,也只有深深的感叹。 这老流氓每次抢完自己,自己还要感谢他。 做人做到这种地步。 安阳只能说:“真有你的。” 不愧是大唐第一抢劫犯。 这都干出经验来了。 随后便是王老将所有下人召齐。 让这些人,认认新主人。 莫要以后不小心冲突了主人,被乱棍打死。 而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 安阳也算在这长安城,真正的安下身来。 安阳将众人驱散之后。 自己一个人便在院中又逛了几圈。 越看越满意。 比自己之前的那个小院不知强了多少。 直到午时,日头渐高。 安阳这才收起了游玩的心思。 搬了一个椅子坐在的院中晒太阳。 顺便等待着今日李二的旨意。 马周昨日与他说今日李二应该会授予他官职。 虽然应该只是一个散官,但想来也不会低于安阳现在的爵位。 好歹也得是个五品的官职。 就这样,安阳从午初等到了未初。 中间安阳还亲自下了一趟厨。 可怕王老和厨房的厨子吓得不轻。 好在安阳也只是解释这是自己的习惯。 以后他的饭菜,都由他自己来做就行。 这才没把这两位吓死,只是看他们的面色。 显然心中惊悸之意,尚未消散。 不过这些安阳也不想再说。 等他们熟悉了,自然会习惯的。 直到未正之时。 那熟悉的传旨太监才悠然而至。 其实这也不能怪传旨太监来的晚了。 他其实午时已然到了常府。 可当时恰好马周出府了,这院中自然无人。 他在院中等了半个时辰,这才见马周回府。 一问才知道,原来安阳搬家了。。。 这当下才向马周问了地址。 又向平康坊前行。 等找到安阳新府宅的时候,可不就是已经未正了。 第三十四章 门下省录事 那太监看见安阳在那悠闲自得。 虽有些郁闷。 可好在很快摆正了心态。 当下道:“安县男听旨。” 安阳今日心情好。 便也站起身道:“臣接旨。” 这副正经的模样,看的那传旨太监一愣。 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转了性了。 当下开口道:“门下:安县男进言有功,授门下省录事,以励其行。贞观元年一月三日。署名:中书令:房玄龄。中书侍郎:颜师古、刘林甫。陛下朱批:可。” 宣完旨意。 传旨太监将圣旨递交给安阳。 安阳沉默的接过。 这官,有点不符合心理预期。 这门下省录事,只是个从七品上的官。 安阳还以为自己能获得五品左右的官呢。 传旨太监一见安阳这副模样。 便也不再多说。 自行离开。 而安阳则是等他离开,又打开圣旨看了看。 确定了。 就是门下省录事。 不是什么御史中丞之类的。 按照旨意。 明日安阳便要上朝复意了。 想到此处,安阳决定今日将手中杂事处理干净。 看了看日头,时间尚早。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众官员才会下值。 安阳便打算先回常府,与王虎说一下。 王虎虽然在那天之后没有明说。 可还是对没有成为安阳跟班的事,耿耿于怀。 安阳今日便想聘请其成为自己的护卫统领。 虽然和其之前在常府的工作方向没变。 可职位提高了,从普通的护院变成了安阳这位男爵的亲卫统领。 想来也不算是亏待与他。 这便与王老说了声。 便动身前往常府。 一路无话。 回到常府,安阳先回了自己的小院。 正巧王虎和马周都在。 两人正向院中那些被早上的大汉挖出的坑洞中填着土。 见安阳回来。 马周将手中铁锹放进安阳手中道:“你小子一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一摊子事让我来善后,自己干去。” 一旁的王虎也是附和道:“马先生说的对,正该如此。” 说着也将手中的铁锹放入安阳的另一只手中。 安阳见此,不由苦笑。 那帮糙汉子,只管挖不管埋,真是让人头疼。 只是那些人都是老流氓手底下的。 自己刚受了那老流氓这么大的好处。 便也没多言。 哼哧哼哧的开始干活。 两人见安阳这副模样。 也不好意思在一旁看着。 便也都参与进来了。 好在之前两人也填了些。 所剩的倒也不多。 不多时,三人便将院中填平。 等将活干完,收拾收拾。 安阳这才开口道:“辛苦虎哥和恩公了,小子回来便是想与二位言说。” 安阳还没说完。 马周就道:“若是请我去你小子的新家看看,那可以,但若想让我转换门庭,勿言。” 这一句话就让安阳准备说的话胎死腹中。 只好勉强笑道:“恩公忠义无双,小子自是来请恩公去看看小子的新宅的,并无他意。” 然后又对着王虎道:“虎哥,今日小子便是主要请虎哥担任小子的亲卫统领一职,虎哥你怎么看?” 王虎可没有马周的文人毛病。 早在安阳开口,他就想答应下来了。 不过总得让人说完不是。 当下就道:“愿意,自是愿意的,只是不知道常将军怎么说。” 见王虎答应,安阳刚被马周拒绝的郁闷心情也稍好了些。 开口道:“虎哥放心,等今日常将军下了值,我便去与其言说。” 见今日目的达成,安阳看了下时间。 估摸着此时常何也差不多下了值,这便向着马周道:“恩公,小子先去寻常将军言说虎哥之事,待事毕,小子请恩公和虎哥去酒楼吃一顿,也算是祝贺小子今日的乔迁之喜了。” 马周见王虎和安阳已然说清,又听闻安阳此话。 也是微笑道:“合该如此。” 等马周说完,安阳心算了下时间。 让马周先去后门等待。 安阳便带着王虎去寻常何。 等安阳到了主屋,问了下人。 这便知,常何刚入内房换衣服。 两人便在客厅等候。 大概是下人告知了常何的缘故。 安阳只觉没多久,就见常何衣服都没换,身穿朝服便匆匆赶至。 可见其对安阳之重视。 其实在前日大朝会之时,常何听闻安阳封爵,便想下朝后与安阳再续善缘。 可等他回来时,安阳那时正巧不在。 听下人说是去了东市。 他便想等到昨日再说。 可昨日他又去寻。 又闻其不在,便想再等等。 可昨日安阳,半夜才归,常何自是又空手而回。 今日早朝,忽闻安阳获封门下省录事,这便知道,这是陛下开始启用安阳了。 而以常何对安阳的了解,这便是腾飞之始。 将来定是朝中重臣。 所以便准备今日下了值便去等候一番。 可没想到,自己没去,安阳倒是先来了。 这便连忙出来相见,这才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更换。 安阳见常何出现,倒也没多想,只以为其还没开始换衣服。 这便开口与常何言说了自己想让王虎跟着他的意思。 常何一听,心中欢喜。 正想着怎么与安阳再结善缘时,这便是安阳自己送上来了。 若是马先生,自己自是万万不愿的。 但是,一个护院而已,能得安阳青眼,开口要人。 这便是他的福气。 自己只要顺水推舟得其人情即可。 这便当场答应。 让安阳只觉顺利异常。 不过顺利总比不顺好。 当即谢了常何,便带着王虎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常府后,与马周会合。 马周见安阳带着王虎出来,便问道:“如何?” 安阳看了眼王虎道:“成了,以后虎哥可就是小子的亲卫头头了。” 王虎嘿嘿笑道:“那不知安县男亲卫几人啊,也好让我操练操练,嘿嘿。” 安阳促狭一笑道:“虎哥,现在呢,不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马周见安阳这副模样,也不拆穿。 毕竟这小子好歹也是个男爵,按规制,自是可以私招亲卫的。 只要人数不逾制就行。 可现在嘛,马周估计,这王虎只怕是个光杆元帅。 三人出府,向长安最繁华酒楼青云楼而去。 路上只有王虎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时不时的偷乐。 看的马周是连连摇头。 第三十五章 你弹劾我,我就弹劾你,这合理吧。 待三人到达青云楼时,时日尚早。 此时不到申正。 尚未到饭点,所以楼中倒也清净。 安阳三人上了二楼,便寻了一处临街的座位。 问跑堂的要了些菜肴,又要了几壶浊酒。 三人便于此坐下。 等菜上齐。 安阳开了一壶酒感慨道:“想我半年前,还尚无居所,衣不蔽体,食无所出,若不是恩公救命,小子只怕如今已经是一堆枯骨尔!” 说着便向自己倒入一杯酒水,对着马周道:“小子满饮此杯!以谢恩公救命之恩!” 一杯饮尽,又倒上一杯。 拿起酒杯又对王虎道:“多谢虎哥这半年磨练,小子如今身体康健,多有虎哥帮忙!感谢!” 又是一杯饮尽,安阳才继续说道:“小子是个有福之人,能得二位青眼,实是三生有幸!” 说着又是一杯下肚。 等安阳三杯过后,其余两人亦是感慨万千。 初见时,安阳不过一破落乞丐。 不过半载时光,便成为了大唐新贵。 纷纷举杯。 这一场,便从申正喝到了华灯初上。 待街上夜色阑珊,几人才从楼中走出。 除了安阳还好些。 毕竟经过现代社会的烈酒毒打,这几壶十几度的浊酒,对安阳来说,真可谓是信手拈来。 但马周可不行了,此时已然是昏昏欲睡。 倒是王虎好些,可也有些脚步虚浮,走起路来,酿酿跄跄的。 安阳只好叫了辆马车,将两人送回常府。 自己则是又回了平康坊新宅。 等安阳回到平康坊住宅时,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不过与常府所在的兴化坊所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流氓故意的。 安阳的新宅便在三曲的旁边。 此时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正巧安阳现在也无睡意。 刚刚的酒水太淡,也没喝的尽兴。 想到明日便要开始日复一日的上朝上班生活,安阳决定去旁边看看。 然后安阳过家门而不入,又让车夫往前走了走。 看着熟悉的街道。 安阳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了几分。 不过安阳倒是没去寻梦楼,而是去了另一处。 自己前日才在那地方扬了名,直到现在,长安城中亦流传着他的故事。 万一进去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毕竟昨日才被人弹劾过,安阳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所以安阳只是寻了间看上去还行的去处。 要了几壶酒,便就着点心,赏着歌舞,一个人独自品味其中乐趣。 直到楼中歌舞散尽,众人归房。 安阳这才悠悠离去。 一夜好眠。 随着晨曦,伴着晨鼓,安阳这才踏着有些清冷的石板路,步入了人生中第一个早朝。 只是让安阳有些无语的是。 原来像他这种品阶的。 只能坐在靠近殿门的地方,这时日,清晨的冷风随着殿门的缝隙吹入。 最先挨冻的,就是他们几个, 虽然殿内火龙滚滚。 可还是让安阳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手也不自如的,缩在了两袖之中。 心中不由暗骂李二。 好在这种罪,安阳只需要今日复意之后,以后便不需要每日上朝。 只需要在每个月的朔日和望日参加即可。 正发着呆的安阳忽然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然后安阳就发现,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人也没个座位,就站在众人之后。 然后安阳顺着他的视线,就发现这厮居然一直盯的是这里缩在袖中的双手。 暗道:“这厮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想到此处,安阳猛的打了个激灵。 赶紧避开其视线,转身偏向殿门方向。 或许是安阳这动作激怒了他。 安阳的余光就看见其突然向自己走来。 安阳心中狂呼大草。 可碍于此时场景,也不敢乱动。 就见其来到自己身旁。 朝着李二开口道:“启禀陛下,安县男殿中无仪,请陛下罚之!” 殿中忽闻此声。 台上正与诸公商议政事的李二,眉头一抬。 便看向了安阳座位之处。 见安阳正端坐于前。 开口道:“何事?” 这时殿内大臣们也将目光放于此处。 其中众多武将都是面带笑意,毕竟这是文官的事,和他们没关系。 他们就负责看热闹就行。 可其中有二人则是眉头皱起,正是尉迟恭和秦叔宝二人。 而李靖则还是一副漠然之色。 他们三人昨日被老流氓抢了之后,也喝了那坛酒。 自是喜欢。 可再找程咬金要,那老流氓就说让他们找安阳。 还说以后这就是他们四个的家业。 让他们三个照顾安阳。 尉迟恭和秦叔宝本就对这个在玄武门之变中大出风采的小子颇为喜欢。 听了程咬金的话,自是同意,毕竟像这么好的酒,都不用想,将来一定能风靡大唐。 这就是送上门的好处,岂有不收之理。 至于李靖,虽然没有同意,可也对这个小子上了心。 此时三人听见安阳被弹劾,自是心中各有不同。 那位崔御史见李二问询,当下开口道:“启禀陛下,安县男自入殿始。 便双手归于袖中,刚刚更是面朝殿外,背向陛下,此乃大不敬!望陛下圣裁!” 安阳听见,这才明白这家伙为何一直盯着自己了。 不过安阳也不傻,可不会让他胡说。 这便站起身开口道:“陛下,臣初入朝堂,今日前来复意。 尚不知宫中礼仪,这才有失仪态,望陛下圣听,臣并非不敬陛下。” 这话说的在理,毕竟安阳是真的刚入朝堂,有不懂之处自是应当,偶有失仪,也不该是不敬圣上。 众人听着,也暗自点头。 然后又闻。 “臣还要启禀陛下,臣入殿中良久,因晨风寒冷,便将双手放入袖中。 可这位崔御史说了,自臣入殿,其便知晓,可臣不曾见其提醒,想来这应是失职。 臣不过因身体被晨风吹的有些寒冷,动了动身子,其便口出恶言,欺瞒于陛下,想来这便是失德! 此等之人,竟立于朝堂,混于诸公,岂不是污了诸公与陛下的颜面?” “…” 众人听完安阳之言,不由无语。 这小子明明是自己的问题,挨了崔御史弹劾,反身就说他失职无德。 还要把我们拉下水。 真是不当人子。 第三十六章 被人堵了 就在殿内悄然无声之时。 李二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过来。” 安阳一听这话。 有点熟悉。 当下立马改口道:“启禀陛下,臣觉得此事虽然崔御史有些过失。 但说到底还是臣的错!臣请陛下一定要严厉处罚!” 开玩笑,我不要面子的? 这要是在大殿上挨了李二的一顿揍,这以后怎么在朝堂上混。 李二见安阳改口倒快。 这才收起了揍他一顿的心思。 不要以为李二不会在朝会上揍人。 之前程咬金就是因为帮安阳说话,在大朝会上挨的揍。 只不过安阳和程咬金不同,程咬金是大唐众臣公认的二皮脸。 别说在大殿上挨揍了。 就是在大殿上揍人,他也是干过的。 见安阳改口。 李二这才道:“既如此,那你小子便罚俸三月,以观后效。 至于崔御史,确有过失,罚俸一月吧。” 此话一出。 众人皆惊。 李二居然真听了那小子的鬼话,认为崔御史也有错。 至于那些处罚,众人倒没放在心上。 殿内诸臣,谁是靠着那点俸禄过活的。 反倒是李二透露出的态度,让人惊疑。 那崔御史可是博陵崔家之人,那可是大唐世家之首啊。 居然因为这小子的一句话就受到了处罚。 就算这小子与陛下亲厚,也不该如此。 可现在李二确确实实的处罚了崔御史。 那便说明,李二有压制世家之意。 不然大可不必如此处理。 就在众人心中盘算之时。 李二又开口道:“给安县男添个火炉。” 当下便有太监,将一火炉放在了安阳身旁。 这下更让众人确定了,陛下与这小子定有猫腻。 说不定这小子就是陛下派出来的探路的。 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这下除了几个参加了玄武门之变的李二心腹。 其他人纷纷暗中递着眼色。 其中便有左右仆射裴寂与封德彝。 两人的眼色马上都对到了李二的脸上了。 可如今朝堂,他们早已不是武德年间的那两个可以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左右仆射了。 如今的他们,只不过仰仗李二鼻息过活的可怜虫罢了。 现在李二开口了,他们自是不敢反对。 倒是几个武勋,一直是眉开眼笑的。 本以为今日早朝又是旁观发呆的一天。 可没想到,居然看了一场闹剧,也算是在这无趣的朝堂上添了几分色彩。 而安阳则是在心中盘算,这当上官的第一天,就被扣了三个月的工资,这李二不会不打算给自己发工资了吧。 可惜现在没有什么劳动部门,不然安阳指定是要去投诉一番的。 等到安阳满心郁闷的坐下,殿内又重新回复了之前的模样。 众臣又开始与李二交谈着。 可这些安阳并不关心,因为有了个单独的火炉的缘故。 倒是让安阳觉得舒服不少。 安阳身旁的几位臣工,也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毕竟这晨风也不是只对着安阳一个人吹的,他们也冷啊。 过了良久,安阳只觉得被这个火炉吹的舒服,要不是顾忌着身边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的崔御史。 安阳现在都想睡一会。 强打着精神熬到了早朝结束。 等前面的那些重臣走完,安阳这才跟随人流出了大殿。 刚下御阶,踏上御道。 安阳就看见两个目发张须的汉子走上前来。 安阳比对了下自己和他俩的身材。 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毕竟那俩人所在的位置,竟是正好的堵在了安阳的逃跑路线上。 这便是想跑,也只能往大殿内跑。 可那地方下了朝,朝臣无召不得入内。 擅闯者立斩。 也就是说,安阳现在跑都没得跑。 好在那两人上前抓住安阳后,只是把安阳拖到了御道一旁。 然后就开始上下打量着安阳。 这灼热的目光看的安阳心里发虚。 就算这俩是李二心腹大将,应该也不敢在皇宫里干什么坏事吧。 当下开口道:“吴国公,翼国公,二位想干嘛?” 安阳自然知晓这俩人身份,甚至都不止见过一次,正是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二人。 而这两人又都是老流氓的朋友。 所以这也是安阳任他们提着自己到这里的原因。 要真是俩个不认识的大汉,安阳早就喊人了,还能让他们近身? 只不过不知道这俩猛人找自己干啥。 这目光就好像想把自己扒光看透一般。 实在是让安阳心里发虚。 听安阳发问。 两人对视一眼。 就见尉迟敬德先开口道:“你小子和程咬金那混蛋倒是像的很,都是不吃亏的主。” 一旁的秦叔宝也适时笑道:“是啊,刚刚殿中,这小子还想着把我们拉下水去,也是个坏坯子。”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的好像安阳真是什么无恶不赦的混蛋一样。 虽然安阳觉得他们说的对, 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俩败坏自己的名声不是。 当下开口解释道:“二位公爷误会了,之前可不是小子信口开河,这本就是那崔御史的过错,小子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怎么能这么说呢。” 一听安阳还在狡辩。 两人都是哈哈一笑。 道:“没错,就事论事的好,以后还这么干!” 安阳听完,只觉耳根子有些发烫。 这俩要是还跟自己反驳还好,这一下附和的,让安阳自己都有些难为情。 心中暗暗想到,自己这脸皮还是不够厚啊。 尚需磨练,尚需磨练啊。 不过安阳可不认为这俩猛人只是为了来调笑自己的。 这便开口道:“二位公爷,今日找小子何事?” 尉迟敬德一拍安阳肩膀,骂道:“叫什么公爷!叫叔!” 秦叔宝也是拍着安阳另一边的肩膀道:“没错,以后叫叔!” 安阳一时只觉得两个肩膀子被两个铁锤同时砸了一下。 好在这半年每日锻炼身体,这才没腿一软趴下去。 连忙避开两人又要拍下的大手。 开口道:“二位叔,有什么事?” 安阳问完,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然后就等着对方先开口。 毕竟这事吧。 虽然程咬金说了,以后那酒就是他们三和这小子的共同产业。 可那程咬金啥人啊? 旁人不知道,他俩还不知道吗? 指不定怎么从这小子那里弄来的酒,来忽悠自己呢。 所以,这事这小子不开口,两人还真是心里没底。 只是两人都不愿意先开口说。 不然这小子要是不同意,两人也太尴尬了。 第三十七章 摸鱼的生活很不错 安阳见两人这副模样。 不由心中暗暗盘算着。 这俩猛人找自己的原因。 或许是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 相视一笑。 就见尉迟敬德开口道:“听程咬金说,你小子弄出了好酒,说是让我俩帮你看着。” 说完就看向秦叔宝。 秦叔宝看见尉迟恭的眼神,也知道是该自己开口了。 这便道:“正是如此,那老小子和你走的近,这不是去了泸州那边当刺史了吗,让我们帮你看着些。”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们可不是看上你小子的家产了,只是那老小子说的,让我们帮你看着,省的有不长眼的打你那酒的主意。” 安阳听完,这才知道这二位把自己堵在此处是所为何事。 只是那酒,安阳并不准备再酿了。 因为安阳觉得如今的酒,也不错。 不像自己弄出来的那酒,除了烈,一无是处。 倒是昨夜喝的那几壶浊酒,让安阳喝的倒也别有几番滋味。 所以安阳便没准备再酿,而且如今的大唐,粮食本就不富裕。 连年征战,征粮纳税的,别说百姓,就是一般的地主家中也无余粮了。 而酿酒,特别是酿烈酒,所资甚多。 之前弄的十几坛,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解解馋而已。 将自己所想,说与二人。 两人都是颇为失望。 毕竟那酒,对于他们这种武将来说。 真可谓是百金不换的好东西。 只不过安阳既然如此说了。 想来是真的不愿再酿了。 当下也是开口道:“你小子倒是个心善的孩子,不过既然不打算贩卖,那也不必真的就不酿了,每年弄些出来喝喝也是可以的。 我大唐如今虽然缺粮,可那缺的是万民之粮,像我等,自是不缺这点酿酒之资的。” 安阳想着,也是如此。 若是真就一坛不酿,只怕等那老流氓回来,非得逼着自己把酒方说出去不可。 便也是开口道:“二位叔叔所言甚是,那小子以后每年给几位叔叔送些便是。” 两人一听,一时间笑意连连。 便又要与安阳亲近。 安阳见那两只大手又要拍来。 连忙避开,开口道:“既如此,小子先去上值了,小子如今尚有官身,迟到了只怕是要被打板子,下次一定与二位叔叔把酒言欢。” 留下一句话,安阳双脚发力,立即就窜出好远。 两人一见安阳这副模样,亦是开怀大笑。 等安阳到门下省办公处,此时的众人已经工作许久。 只是安阳因为是今日需上朝复意。 所以便也没记安阳迟到。 只是与安阳说了这每日上值下值的时间,便各回各位了。 安阳亦是知晓,以后每日卯初便要到达,下午申初才可下值。 想到以后每日大清早就要上值,安阳终于感受到了社畜的艰辛了。 好在安阳如今身为门下省录事,分掌门下省诸房公事,虽算不上什么清闲,却也不会过于忙碌。 毕竟这门下省录事不仅他一人,还有三人与其共同做事。 而且他如今的顶头上司正是高士廉,他亦知安阳与陛下亲近。 又得自己那外甥女的青睐,故而亦对安阳有所照顾。 这也让安阳着实感受到了,什么叫上头有人,下头不愁的待遇。 待到午时,众人用膳之时。 录事房其余三人知晓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亦是知晓了安阳与陛下亲厚。 自是不再让安阳处理政务,全都在抢着干。 这倒是让安阳午后的时光过的格外清闲。 喝喝茶水,聊聊天,这就到了下值的时间。 与众位同僚告别之后。 安阳在皇城在与王虎会合之后,便一同回了平康坊住宅。 路上王虎问询安阳今日如何,安阳只道:“都说上班苦,都说上班累,我却说,上班好,上司和蔼,同事热情,下属懂事。好啊!” 说完又补了句:“要是发工资就更好了。” 听的王虎是一愣一愣的。 听安阳这意思,朝廷还能不发俸禄的? 不过王虎也没多说。 毕竟他也不懂这些朝堂之事,自己只需要守好安爵爷就行。 等两人回到县男府。 安阳就与王虎在院中操练起来。 今日早朝结束,那两巴掌拍的安阳腿肚子都发软。 这才知道,自己这点本事,不说以后上阵杀敌了。 就是随便来个人,都能把自己干趴了。 这可不行。 这关乎安阳的规划大事,毕竟日后安阳还准备领兵灭国的。 当下再不奋发图强,难道等敌人刀架到了脖子上,自己再临阵磨枪吗? 这一练,便练到了酉正。 待到天色昏黄,夜幕将临。 安阳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汗水。 对着王虎道:“虎哥,今日就到这吧。” 王虎自然不会说什么。 将手中石锁放下道:“好。” 随后安阳便回房沐浴更衣。 等安阳沐浴完毕时。 夜色已晚,想了想,安阳觉得自己今日便不去旁边看看了。 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回屋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 今日的安阳不用再上早朝,入了皇城,便直奔录事房而去。 毕竟这也算是安阳真正的第一天上值。 虽然上头有人,可第一天就迟到也说不过去。 点了卯,安阳便见录事房中的同僚已然开始处理政务了。 自己居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 这便安静的走向自己的岗位。 不出所料。 安阳的桌面上空空如也。 不过安阳也乐的清闲,像其余三人道了声谢。 安阳就开始正大光明的摸起鱼来。 整个早晨。 录事房中除了翻书页的声音。 便只有安阳时不时传来的轻鼾。 好在声音不重,倒也不打扰众人处理政务。 直到午时,安阳这才被其中一人喊醒。 原来是用膳的时辰到了。 这便与其同行。 就这样一连三日,安阳都是如此这般。 倒不是安阳故意如此。 实在是房中枯燥。 不睡不好。 直到第四日,安阳本以为又是如往常那般。 刚入录事房,安阳便见房中多了一人。 正是高士廉,其听闻安阳这几日于房中无所事事。 便想着与安阳说说。 有些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有些话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 想来就是他自己,也得落个误人子弟的名头。 这不今日就来了吗。 第三十八章 欲得其人,先得其心 高士廉见安阳前来。 招手道:“随我来。” 安阳随着高士廉出了录事房,来到僻静处。 高士廉开口道:“吾听闻这几日汝于录事房无所作为,可真?” 安阳道:“回侍中,真。” 高士廉见这小子倒也诚实,便道:“皇后娘娘曾与吾言说,汝为诚厚之人,倒也不假。 只是为何懒于公务?莫非不知陛下将汝安排于此处的用意?” 高士廉作为李二的舅父,自是清楚李二有多看重眼前这小子。 将这小子安排在门下省,亦有让自己提携之意。 只是这小子好似完全不懂陛下的用意。 若是每日能兢兢业业,自己倒也能找个由头,把他提拔上来。 可如今这小子每日无所事事,听说还时不时于上值时间眠于录事房。 当真是让自己提无可提。 安阳听闻,自是懂得。 只是安阳胸有凌云志,不做踏山人。 若是当真是因为自己的才干,受得李二赏识。 获封高位也就罢了。 可现在明显是认为自己还不行。 想着用这些琐碎政务,来磨练自己。 但安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对于这种机械枯燥的传递文书之事。 安阳可真不愿意做。 但安阳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忽然获封高位。 只有在下层苦熬几年,才有可能被李二提上朝堂。 这些安阳都懂,亦懂李二用心。 可安阳不愿,即便只需要每日装出忙碌的样子,便可被提拔。 安阳还是不愿。 这非安阳所愿。 不是说安阳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当然,非要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但安阳就是想站着,把钱挣了! 于是开口道:“侍中容禀,陛下之意,小子心领神会,亦是心中感激涕零。 只是小子望高公知晓,小子之才,不在朝堂政务,而在于万民。 让小子来处理这些琐碎政务,陛下是用错人了。” 安阳也不怕高士廉告发,当着他的面,就指出李二的错误。 听得高士廉是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小子,只觉其好生狂妄。 可想着李二对这小子的态度。 高士廉不由心中盘算,难道这小子真如他所言。 其有万民之才? 想到此处,高士廉也不多言。 让安阳回去之后,便动身前往朝堂。 这时间,李二尚没开朝。 众多大臣都是等在殿前御道之上。 见高士廉来的晚了。 其中一人便上前行礼道:“舅舅今日为何现在才至?” 高士廉一看,正是自己的外甥,长孙无忌。 想着安阳刚才话。 便将长孙无忌拉至御道一旁。 低声将安阳刚刚的话说与他听。 待长孙无忌听完。 不由笑道:“舅舅,那小子说的没错,那小子处理政务的能力我不清楚,可他所言的其有万民之才,我是信的。” 高士廉听完,大为震撼。 自己这外甥,平日虽一副和气模样。 可高士廉知道,自己这外甥,向来是对旁人多有鄙夷不屑。 今日竟是对那一少年郎青眼相加。 连忙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见自己舅舅这般模样。 低声一笑。 将安阳之前所行之事尽与其相言。 听完长孙无忌的话。 高士廉此时已然是满脸不可思议。 道:“你是说这小子在我们起事之前便已然洞悉一切了?” 长孙无忌道:“然也。” 听到长孙无忌确定的答复。 高士廉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众人起事,冒了多大的风险。 若是那小子前去与前太子李建成告密。 那自己等众人,岂不是万劫不复哉! 又听闻安阳后来所行之事,心中暗暗思索。 不由暗暗肯定道:“那小子还真是所言非虚尔”。 想到此处,向着长孙无忌问道:“那陛下为何不用?反而是让其枯坐于录事房中?岂非是浪费人才乎?” 长孙无忌听了自己舅舅的问话。 神秘一笑道:“这便是陛下高明之处!” 高士廉疑惑道:“何解?” 长孙无忌只顾发笑。 却并无解释。 这让高士廉不禁无言。 自己这外甥,又犯了谋士的毛病,什么话都只说一半,剩下的让你自己猜。 好像你猜不到就不配与他说话一般。 当下开口道:“快说!” 长孙无忌见舅舅恼怒。 当下收起笑意道:“安县男,才华横溢,谋略过人,又有勇也。 这般年少,便有如此本领,这般少年,何其自傲乎?陛下若不用些手段,又如何能让其归心?又如何能用?” 听着自己外甥的话,高士廉这才反应过来。 道:“所以,这便是熬其心也?” 长孙无忌笑道:“舅舅明也,想来陛下亦正是此意。 陛下将其放与门下,并不是说要看看那小子的本事,毕竟那小子所显露的本领,已然是上上之辈,早已无需再验,如今不过是想收其心,纳为己用罢了。” 待长孙无忌说完。 高士廉亦是心中有数了。 以后那小子的事,他不准备再管,凡事禀告给李二便是。 刚准备开口,便听殿门前传来上朝的声音。 两人压下话头。 返身归位。 而安阳则是继续着今日的早睡时间。 虽然那高士廉来说了自己。 可安阳并不会改。 意见你可以提,改不改的,看心情。 小憩到午时,安阳便随着众人一起用膳。 别说,这皇城里的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反正安阳觉得,比常府的饭菜不知道好了多少个层次。 等用膳完毕 回到录事房,因为一上午的休眠。 此时的安阳也精神了。 看着忙碌的三人。 安阳选择不打扰。 自己在院中寻了个僻静处,便开始锻炼身体。 先是一组俯卧撑,又来几下青蛙跳。 一时之间,好不自在。 可惜安阳还未做完全部动作。 一个太监就来到了安阳身边。 道:“传陛下口谕,宣门下省录事安阳进宫觐见!” 安阳一听,行吧。 李二找自己了。 想来是高士廉和他说了自己的事。 倒也不犹豫,便跟着那太监一起去了东宫。 到了东宫,等太监进去禀告后,安阳便被告知进殿面圣。 安阳这才得入殿内。 第三十九章 升官啦 刚入殿中,安阳就见李二正在看着奏疏。 看其身边的那已经叠的老高的奏疏,安阳不由感叹。 这年头皇帝也不好当啊。 自己摸鱼的时候,他在工作。 自己吃饭的时候,他在工作。 自己锻炼的时候,他还在工作。 安阳估摸着等自己睡着了,这位大唐皇帝,也不知道能不能休息。 越想。 安阳就越开心。 让你不用我,这便是报应啊。 然后安阳嘴角就挂不住了。 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 李二其实从安阳进殿时,便用余光打量着。 现在见这小子这副模样。 心中只觉一团邪火涌出。 当下便放下手中奏疏,皱着眉道:“你过来。” 声音平和,完全听不出其中情绪。 但安阳原本还上扬的嘴角。 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什么强力打击。 立马耷拉了下去。 连忙低着头道:“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臣,所为何事?” 李二见安阳不仅没过来,甚至还向后退了几步。 又听安阳问这话。 当下也不开口。 起身就朝安阳而来。 安阳一见这动静。 淦。 也顾不上什么殿中规矩了。 连忙开口道:“陛下!有事说事!只要不动手!万事好商量!” 李二嘴角一抽,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菜市场? 这还跟朕讨价还价呢? 当下三步做两步走,直接来到安阳身前。 就在安阳以为又要挨揍的时候。 却见李二只是抬眼仔细打量了安阳一会。 倒是没动手。 这让安阳一时摸不准这位的脾性了。 不过总归不挨揍就是好事。 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 原本李二本想着要不要揍一顿解气的。 毕竟这小子居然说自己没有识人之明。 可看到这小子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还是决定收手。 站在这小子的立场看,这小子说的也没错,这半年来,来来回回的立了不少功劳。 如今到头来,不过一县男,一录事尔。 心中有所怨,亦是应当。 又听安阳这仔细的话。 心中一叹。 道:“安县男听封,即日起尔为台院侍御史,纠察京中朝官,不得疲懒懈怠,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说完,也不顾安阳震惊的脸色。 道:“滚蛋!” 安阳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退出大殿。 站在殿门前。 安阳才回想着李二刚刚的话。 什么意思? 自己升官了? 台院侍御史是个什么官? 应该是个从六品下的官吧。 自己这是直接跳了一阶? 不过那李二后面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得懈怠疲懒! 什么叫知法犯法! 你咋不报我户口呢! 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既然你让我纠察百官。 那我可得好好干了,嘿嘿。 当下也不回录事房了,直接出了皇城。 而此时的王虎尚未前来。 安阳便一人回了平康坊住宅。 等安阳回到县男府时。 王虎这才架着马车从大门出来。 正巧见安阳回来。 不由惊奇道:“老爷?咋怎么早就回来了?” 安阳一听这个称呼,也是一愣。 问道:“虎哥,咋这么称呼了?” 王虎摸着头嘿嘿一笑。 道:“这不是王老说的嘛,以后都要这么称呼,老爷要是不喜欢,以后称呼家主也行。” 安阳一听,满头黑线。 直接道:“以后不要这么叫,叫少爷就行,什么老爷家主的,我还这么年轻,都被叫老了。” 王虎一听安阳这话,也是改口道:“那少爷今日咋回来这么早嘞?” “升官了。” 安阳留下一句,就往里走。 王虎将手中的马车交与门房,就追在安阳的脚后道:“恭喜少爷,少爷升啥官了?” “台院侍御史。” 安阳回了一句。 王虎则是在心中盘算着,这台院侍御史是个什么官。 虽然半天没算明白,不过既然少爷说是升官了。 那想必是比之前的高了。 等安阳回了房,便去寻了王老。 王虎与王老说了此事,让其去采购一番。 今夜开个欢庆会。 等安阳换好衣物再出来时。 就见王老喜笑颜开的等在了门外。 一看他这表情。 安阳便知道,应该是王虎把自己升官的事告诉了他。 没等安阳开口,王老就先说话了:“恭喜家主升迁!” 安阳对这个称呼实在是不感冒。 连忙摆手道:“以后不要称呼我为家主,就叫少爷就行了。” “好的,家主!” “…” 看着兴高釆烈的王老,安阳觉得自己就不要破坏气氛了。 来到院中,见王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安阳道:“今日时日尚早,就不锻炼了,虎哥与我去一趟东市。” 上次程咬金喝多了,关飞的事,安阳也没问,趁着今日闲暇之余。 安阳准备去看看怎么个情况了。 王虎应了声是,便去后院将马车架了出来。 安阳与王虎两人行到东市。 此时倒也还算热闹。 留下王虎看车。 安阳独自前往了关飞的木工坊。 今日的木工坊生意倒是格外的红火。 安阳一路行来,也没见有第二家能有他这人多的。 一个不大的木匠坊里,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看其服饰,都是高门贵族里的下人打扮。 在联想到屋外的那些马车。 安阳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 进去寻了关飞。 正见他在与人商议什么。 靠近一听。 “关爷,这我们家主人都等着急了,那三百张桌椅,何时才能送到啊?”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着关飞说着。 然后安阳就听见关飞那粗犷的声音道:“你家?你家早呢,先来后到知不知道。 吴国公和翼国公家的还没做完,你们家的往后排着吧。” 安阳听完一笑,老流氓这人能处,有好处总想着他那两个老哥们。 安阳估计应该是张亮派人找他了,他帮安阳平了事后,自己又查了关飞。 知道关飞从安阳这学了手艺。 干脆给自己和那两老兄弟谋点福利。 至于这坊内的众人,想来也是有他宣传的缘故。 见两人说完。 安阳便向关飞打了声招呼。 而关飞见到安阳,顿时放下手中活计。 连忙跑过来对着安阳道:“安公子,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看看?” 第四十章 人间百味自有心知。 安阳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了?” 两人又商谈了一阵,安阳确定关飞没出什么事后,便提出了告辞。 至于关于安阳为他站台的事,安阳没说。 安阳一直信奉一句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如果做什么事都想着回报,那想来也是不会长远的。 关飞见安阳要走。 连忙将安阳送出店外。 安阳便准备再去那个叫李二的黑子的铁匠铺看看。 毕竟来都来了,不逛逛,安阳觉得亏心。 但等安阳到了原本的铁匠铺所在处时。 安阳这才发现,原来的铁匠铺居然变成了一家酒肆。 这让大为惊异。 进了酒肆,问了店老板。 安阳这才知道,原来这黑子年前就被召进了宫,当了御用铁匠。 后来便把店铺出让了。 安阳在心中盘算了下时间。 正是自己的现代复合弓被那老流氓抢走不久。 安阳一下就明白了。 肯定是那老流氓把自己弓,交给李二了。 李二又查到了他之前来过这俩铁匠铺。 安阳估摸着,那黑子就是被李二召去破解自己那弓的。 毕竟自己那弓上的滑轮组,一看就与当代主流的弓有所不同。 不过安阳也无所谓。 反正那玩意原本就是个半成品。 就算李二能破解,也无法大规模装备。 因为现代复合弓的局限性,就只能让他成为单人武器。 若是想大规模配备,不说其中那些需要手工制作的精细零件他搞不搞的定。 就说一把弓二十来斤重。 比现在主流的弓重不知道多少。 在战场上那种一切从简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带着。 所以安阳对于李二的那点小心思根本不在意。 我想给的,自然会给,不想给的,你就是想破头,也拿不到。 这便是安阳的自信。 想到弓既然被李二得了,那自己的那些图纸应该也被李二得了。 安阳不由为自己之前用现代英语为其标记的行为感到骄傲。 任你奸滑似鬼,亦被吾轻松拿捏。 安阳想到此处,不由心情大好。 当下便寻了个单独的座位,又问老板要了几壶浊酒,一碟小菜。 这便一人在旁独自品味起来。 喝了几口,安阳不由眉头皱起,这酒,味道不对啊。 相比自己之前去的那家酒楼,这家酒肆的酒,喝起来有股子怪味。 而且其中杂质甚多,安阳倒在杯中,甚至都能看见上面漂浮着一层绿黑色的残渣。 看的安阳是直摇头。 便将剩下的酒退了,离开了酒肆。 看着人来人往的坊市,安阳才兴起的兴致,被刚刚这几壶浊酒给整个打散了。 便也没有再逛的兴趣。 回到了之前与王虎分别的地方。 而王虎则是见到安阳,将其引上马车后,便听安阳说道:“回去吧。” 应了声是。 这才架着马车离开了东市。 一路无话。 等安阳回到府内,这便发现有下人正在搬运东西。 上去一瞧。 各色食材,一应俱全。 安阳不由食指大动。 这些东西正好让自己过过手瘾。 便来到厨房,将原本的厨子赶了出去。 然后开始自己动手处理。 好在之前安阳的厨具是放在常府的厨房里的,没有被那老流氓一锅端了。 这才让安阳不用重新去打造。 等安阳将满满一大桌子菜做完。 已然是夜色将临。 将王老和王虎喊来。 二人死活不愿上桌。 安阳也没法了,只好又将桌上的菜都分了些,让两人去内屋吃后。 就只剩安阳看着一桌的饭菜发呆。 如今的自己孤身一人在大唐闯荡,虽有嬉笑怒骂,可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便有三两朋友相伴,亦觉孤单。 想来前世的时候,自己如果做这么多好吃的,想来自己女儿肯定早就扒上了桌,吵着闹着要开饭了。 而自己的老婆,想来又是那般斥喝着自己那顽皮的闺女,让她去洗手吧。 也不知她们如何了。 想到这,安阳只觉视线有些模糊。 只是斯人已远,尤不可追。 唉。 深深叹了口气。 安阳收拾下心情,决定自己开动,帮他们娘俩的那份都给吃回来! 等将来百年以后,若是能与她们于地下相见。 自己也可对她们说句:不亏。 翌日。 今日的安阳起的有些晚了。 将还有些潮湿的枕巾放于一旁晾着。 这才穿衣洗漱,在王虎的陪同下,前往皇城。 今日的安阳是需要上早朝的。 虽然他只是个从六品下,大唐朝律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才需上朝。 可安阳如今的身份是台院侍御史,这身份有纠察百官的职责。 和那位崔御史一般,是需要每日上早朝的。 以便李二问询,或是自己去弹劾上奏。 今日,便是安阳正式上朝的第一日。 等安阳踏上御道,众臣都有些惊疑。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算着时间,没到他上朝的日子啊。 不过众人都知这小子不好惹。 一时倒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御道之上等候开朝。 只有尉迟恭和秦叔宝两人上前问了几句。 得知安阳升了官,还是台院侍御史,两人都不由为安阳高兴。 毕竟如此年少的侍御史,可不多见。 而且因为这职位的特殊性,两人也看出陛下对这小子的关爱之意。 纠察百官,何等荣耀。 再加上这小子的男爵爵位。 大唐新星,非安阳这小子莫属。 两人又与安阳寒暄几句,就听见开朝的声音传来。 两人便与安阳说了句下朝聊,便回到了武勋队列。 而安阳则是回到了文官队伍的末尾。 没办法,虽然安阳可以上朝,这台院侍御史的权限也很大。 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从六品下的文职。 他不在末尾,谁在。 不过让安阳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个弹劾过自己两次的崔御史。 此时正在安阳的前面。 安阳看着崔仁师的背影,不由嘿嘿一笑。 心中暗道:“你之前天天找我毛病,如今就等着我来替你捋捋毛发吧。” 然后安阳就跟着文官的队伍踏入了大殿。 只是进入以后,安阳这才发现。 原来这侍御史居然没有座位! 必须要升到御史中丞才有座位,不然就只能站着上朝。 安阳这才明白,为何那日早朝,这崔御史一直站在后面盯着自己。 这倒是让安阳不由心中无语,早知道要这般,还不如不升了。 第四十一章 房断! 不过这可不由安阳心愿。 李二都开口了。 安阳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今日早朝之事,无非还是那些民生之事。 如今的大唐,除了民生之事,便无其他大事。 至于安阳之前透露给李二,有关于罗艺准备谋反的事。 自然是不能在这种场合谈论的。 而安阳又是第一日上任,并无其他可弹劾之人。 所以安阳这一个早朝,就是死死盯着崔仁师,只等他犯错。 可惜让安阳失望的是。 这位后来的大唐宰辅,整个早朝,居然就如木头人一般。 让安阳找不出半分错漏。 直到李二宣布退朝,安阳这才恋恋不舍的又看了几眼崔仁师。 那神态,啧啧啧。 然后安阳又被堵了。 被尉迟恭和秦叔宝两人直接堵在了门口的那种。 安阳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闲聊没尽兴呢。 可随着众人渐渐离开。 这俩猛人也没开口。 就是堵着安阳不让他走。 这让安阳一头雾水。 你俩不用上值的吗? 直到众臣走完。 尉迟恭才开口道:“陛下召见,跟我们走吧。” “???” 安阳满脸问号? 刚朝堂上有说这事吗? 应该没有吧。 不过这也由不得他, 两个猛人在前。 不去想挨揍吗? 当下就跟着两人前往东宫。 太极宫现在是太上皇罩着的。 李二都只能在东宫办公。 随着御道前行。 安阳不由心中盘算。 李二找自己啥事。 想着自己最近应该除了偷懒的事,也没啥了。 便压下心中的忐忑。 跟在两人的后面。 入了东宫。 安阳才发现原来不止自己三人。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几个李二的心腹都在。 这一下安阳明白李二找自己何事了。 看这阵容,只怕是要商量罗艺谋反的事了。 而上位的李二,见到三人入殿。 这便开口道:“安县男,你之前与朕禀告罗艺准备谋反,为何?” 李二说完,场内众人都猛的看向安阳。 之前陛下召见,众人心中并不知晓今日召见他们所为何事。 现在听了李二的话,都是心头巨震。 自李二掌权以来,谋反者一个接着一个,可全都被李二手起刀落给收拾了。 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 其中几个武将的目光火热,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分这次的功劳了。 而安阳一下被这么多猛人盯着。 只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李二既然开口了,自己怎么也得回话。 斟酌一番道:“回禀陛下,臣之所以认为罗艺必反,原因有二。 一:其曾是前隋大将李景麾下,只是因为与李景不合。 其便私下与隋炀帝诬告李景谋反。 虽未成功,却也可见其一二心性。 再则便是,此人曾割据幽州,自领幽州总管。 后虽入我大唐,可也不过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 这两件事便可看出,此人实乃桀骜之人,又岂甘于人下乎? 至于这二便是与陛下有关了。” 上位的李二一听,心中已然大概知晓安阳接下来要说的原因了。 不过李二还是想听听安阳的看法。 这便开口问道:“与朕有何关系?” 安阳自然不会卖关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便道:“陛下自上位以来虽拜其开府仪同三司,食实封一千二百户。 可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他定然知道,因为去年陛下掌权后的那些前太子余党的反叛。 让陛下已经不信任他们这帮手握军权的前太子余党了。 前几日的大朝会上,陛下更是直接削其兵权,将其麾下将士,尽皆调于他处。 陛下的这个举动,定会令他恐慌不安,而以臣观其曾经行事作风,所以臣料定,罗艺必反! 且应该就在这段时日。” 安阳说完,殿内寂静无声。 此时的众人都在思考着安阳所言之事。 不一会儿,房玄龄便开口道:“安县男,你说的都只是你的猜测,可有实证?” 待房玄龄说完,几个文士都是暗暗点头。 虽然安阳说的很有道理,可都是推测,一个实证也没。 安阳见场中这副场景。 开口道:“回禀中书令,恕微臣直言,中书令以为何为谋也?” 在场众人:“……” 谁人不知房玄龄善谋,这小子居然问房玄龄何为谋? 房玄龄也是被问的有些恼火,这小子什么意思,说吾不知谋乎? 只不过房玄龄虽然有些恼火,面色却还是如常。 沉思一番安阳的话,这才回道:“谋者,计谋也。计谋,阴阳也。阴阳二谋,然孤阴不长,狐阳不久,故而谋者,需以阴阳交汇,奇正相合,方可谋也。” 安阳听完,笑道:“中书令所言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只是中书令虽然善谋,却无断也。 前时微臣之言,虽无实证,却句句都是根据实事分析,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有八九成。 若事事都要有十成把握,想来陛下也登不上这大位吧!” 安阳最后一句说的有些重,殿内众人都有些面色难看。 但众人也没有反驳安阳的话。 如今在场众人都是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的,自然知道其中凶险。 别说八九成了,当时能有三成把握都是烧了高香了。 不过是被逼到绝路,不得不反抗罢了。 否则前太子余党的下场,便是自己这群人的。 甚至下场可能会更惨些,毕竟不是谁都有李二的那份心胸的。 房玄龄听完,陷入沉思。 他自是知道安阳所言非虚尔,自己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总是犹豫不决。 只是这是性格缺陷,房玄龄也没有办法。 好在之前有杜如晦在旁帮自己做决断,这倒是让自己这个缺陷一直没有暴露出来。 可今日之事,自己却是又犯了这个毛病。 竟被这小子一针见血的点了出来。 实是让房玄龄心惊不已。 就这洞悉人心的本领,已然不是一般人了。 想到此处,便对着李二道:“陛下,臣认为安县男所言有理,此事可早做准备。” 李二听完房玄龄的话,不由大为惊异。 开口道:“玄龄你今日居然下了决断,当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啊!” 而一旁的杜如晦亦是笑着看向房玄龄。 第四十二章 来!你过来! 不过这事显然不是小事,李二不可能只听房玄龄一个人的。 这便又道:“无忌,你对此事怎么看?” 长孙无忌其实心中早有腹稿。 见李二问询,这便回答道:“陛下,依臣之见,当下并不需要考虑罗艺此人是否真的准备谋反,而是要考虑其谋反后的对策。” 长孙无忌言下之意便是,他同样认同罗艺准备要谋反的事,但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处理此事。 等长孙无忌说完,李二又看了下众人道:“你们认为呢?” 场下众人听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的话,自然没有异议。 当下附和道:“臣等附议。” 见众人都同意,李二也是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 李二其实并不怕罗艺谋反,别说罗艺了,就是大唐烽烟再起,他也有信心再打出个大唐来。 但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就算罗艺准备谋反,可没有证据,李二也没办法动他。 因为他只要一天没谋反,那便是大唐的功臣。 自己若不与众人说清,就擅动其人。 那这大唐又将是一轮动荡。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这帮心腹,都认为罗艺准备谋反。 那便不用担心动了罗艺后有何后果。 李二当下开口道:“那你等便说说,如何处理此事。” 说完,一指安阳又道:“你先说。” “…” 行吧,谁叫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呢,这不自己出手还能等谁解决? 这便道:“陛下,臣有两种不同的方案,还请陛下选择。” 李二道:“说。” 安阳道:“第一种比较简单,陛下只需要一道圣旨,将其召入京中,秘密监控,永不放其出京,便自可高枕无忧。” 李二脸一黑,这小子就给自己这建议? 若是自己真这么做了,那岂不是让那些前太子余党更加惶恐不安。 甚至那些本不准备谋反的,也要被吓的起事了。 不过李二知道,有些人,就是先给你一个差的建议。 再给你一个好的建议,这样形成对比。 看似给你选择,其实是想让你没得选。 所以李二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道:“继续。” 安阳嘿嘿一笑道:“二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其谋反即可。” 这话一出,别说李二的脸黑了,其他人也是一脑门子黑线。 要光等他谋反就行,那我们还商量啥? 这不就是为了能想办法将其扼杀在未起之时吗? 所以李二听完安阳的话,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见李二这副模样,安阳也不虚,毕竟自己还没说完呢。 当下开口道:“陛下,这便是。 但臣之所以这样说,亦是有原因的。” 李二听安阳说有原因,强忍着心中火气。 开口道:“你最好给朕个合理的解释。” “陛下应知,只要罗艺一天不反,陛下便只有将其召入京师看管,但此法只会让大唐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若想彻底解决后患,便是逼其谋反,然后一举杀之! 但此举亦非是陛下所愿,无非是怕战事一起,便又要劳民伤财,耽误我大唐发展罢了。 但陛下不知道的是,如今天下百姓思安已久,早已不想再经战乱。 且其麾下心腹,早已让陛下遣调他处,如今手下之人,多是我大唐兵卒,并不是其曾经的幽州老卒。 所以臣可笃定,只要罗艺敢反,哪怕陛下不动一兵一卒,只需一道旨意,其麾下人心必尽散! 那时罗艺麾下之人,定会亲自将其项上人头送上!” 安阳这番话说的久,可殿内的众人听的也认真。 一时间大殿里除了喘息声,便再无他音。 文臣们都在考虑安阳说的对不对。 而那些武将则都是一脸不信。 说什么胡话呢,人家谋反还能让自己人砍了? 不过到底是李二还没开口,所以几个武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李二,倒也没开口说话。 不然安阳只怕少不得被这些喷子,狠狠的喷一顿了。 过了些许时间,李二才从长思中回过神来。 轻轻的用手指指关节,敲了一下座椅。 将尚在思考的几个文臣都惊醒过来。 这才开口道:“安县男所言有理,但军国大事不能儿戏,该筹备之事还是要早做打算。 若事有不谐,也可有备无患。” 安阳对此,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因为就算自己知道事情的发展,就算自己把事实说出来,李二该有的顾虑还是有的。 总不可能真要李二听安阳的话,明知有人谋反,就因为安阳的一句话,便啥事不干,就等着事到临头发一张圣旨过去招降? 这样就不是擅于纳谏了,而是擅于作死,还是作大死。 然后李二就开始朝着众人分配工作。 不过这些就和安阳没关系了。 自己一个爵不过县男,官不过侍御史的小辣鸡,能在这种事里出什么力? 所以在安阳说完,就开始闭目养神。 昨夜心神不宁,睡得太晚,大清早的上了朝,好不容易挨到了退朝。 然后就被尉迟恭和秦叔宝两人拉到了这。 现在又是费了好一番口舌。 此时的安阳只觉得脑袋里都是浆糊,两个眼皮也开始打架。 实在是困的不行。 正好借着现在李二分配工作的时间,小眯一会。 只是这一眯,等安阳再睁开,就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而殿内除了正在看奏疏的李二,其他人早已没了身影。 这一下,安阳顿时睡意全无,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就想退出大殿。 但安阳刚起身。 明明在看奏疏的李二就发话了。 “醒了就想跑?” 安阳一听,连忙道:“陛下容禀,臣只是看陛下在忙,臣想着轻些离开,也不会耽误陛下处理政务,绝不是想不告而别啊。” 李二将手中的奏疏一放,伸了个懒腰。 对着安阳道:“你倒是舒服,之前听说你在录事房便是一睡一上午。 现在升了官,愈发的是无法无天了,竟然在朕的东宫都能睡着。 来,你过来! 告诉朕你每天夜里都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二刚开始的语气还比较平淡,可后面越说越气。 毕竟这小子在自己面前睡了一上午。 而自己呢?整整一个上午都在处理政务! 李二有些酸了。 所以李二准备揍这小子一顿出出气。 第四十三章 陛下!你~ “…” 安阳见李二说的气势汹汹,当即就明白了,这老小子又想揍自己。 心中思绪一转。 安阳觉得以这次李二的生气程度。 如果选择硬抗的话,安阳觉得风险有点大。 毕竟这老小子昨天才给自己升的官。 又明确说了让自己不得懈怠疲懒,可自己今天就睡在了这厮的面前。 虽然安阳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毕竟安阳昨夜丑时左右才睡着,就睡了一个时辰多一点,便又醒了,这给谁不犯迷糊啊。 可想来李二根本不会信,谁让安阳的前科那么多呢。 所以安阳决定这次得先下手为强了。 当即话也不回,脚步一动,直接冲出殿门。 而暗中的哪些人,因为没有得到李二的指示。 这次居然让安阳冲了出去。 这下给李二气的,当即开口道:“在他跑出东宫之前,给朕抓回来。” 然后殿外的安阳,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屁股后追个几个彪形大汉。 安阳知晓这是李二的暗卫。 肯定是来抓自己的。 安阳便知道自己不能逃出东宫了。 之前李二虽然要揍自己,可毕竟没有明确旨意。 现在李二既然派了人来追,那定是明说了。 自己这要是再跑出去,那就不是一句玩闹可以说的过去的了。 可安阳又不想挨揍,那李二揍人那是真不留手啊。 为了自己小命着想。 安阳决定先跑跑再说,万一一会李二气消了呢。 当然,内宫安阳是不敢去的。 所以安阳就打算在李二办公的这地方跑跑。 至于身后的那几个,安阳并不觉得他们能追上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乞丐联合部长跑冠军,再加上这么些日子的锻炼。 安阳觉得,只要这帮人不耍赖,自己一个顶他们十个。 可惜,安阳的打算注定要落空了。 几人身为李二的亲卫,岂能不知合作的重要性。 见安阳在搞秦王绕柱的那一套。 当下便有几人脱离队伍,从另一面朝着安阳包围过去。 而安阳自然是感觉到了危险即将到来。 也不再藏着掖着。 趁几人尚未形成最后的包围圈时。 安阳脚步一顿,当即停在了原处。 那几个汉子,见安阳不跑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将安阳包围在了中间。 而安阳呢。 则是在站定之后,调息了一下紊乱的气息。 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扯着嗓子喊道:“皇后娘娘!陛下打人啦!” 连续几声,声声惊破云霄,这下那几个大汉顿时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小子要真把皇后娘娘给招来,那自己几个还不得被陛下揍死。 所以他们为了防止自己被揍,原本还在缓缓收缩的包围网,瞬间如雷霆闪耀般向安阳扑去。 就这样,安阳也不知道自己喊了几句,就被那几个汉子趁自己大意没有闪的时候,一下偷袭把自己扑倒在地了。 然后就被带到了李二面前。 但是安阳并不害怕,因为安阳知道,这东宫虽然大,可一定会有人把自己的话传到长孙皇后耳朵里的。 看着眼前这个威严的大唐帝王,安阳笑了。 他挺立胸脊,斗志昂扬的笑了,虽然安阳什么都没说。 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而李二则是看的一头雾水,这小子咋了? 出去跑一圈,摔到脑子了? 招手喊来一个暗卫问清安阳出去以后干的事。 李二也笑了。 这小子是认为自己有后台,不怕挨揍是吧。 可惜,观音婢今天一早就去了太极宫给李渊请安,如今还未归来。 李二看着眼前这个还一副斗志满满的安阳。 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想,等观音婢来了给你撑腰啊?” 安阳嘿嘿直笑,也不开口,安阳当然知道那人肯定说了自己摇人的事了。 可安阳不怕,这可是阳谋,你李二就算知道了又能咋滴。 等皇后娘娘来了,看我黑不死你。 安阳在心中暗戳戳的想着。 想着想着,安阳就乐出了声。 而李二也没告诉安阳,他的靠山此时不在东宫。 就让他自己乐一会。 这样,过一会等他乐完了。 自己揍起来也能更开心点,负罪感也能少点。 就这样,在李二看了好一会奏疏后。 安阳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么长时间了,咋还没来。 现在东宫的办事效率都这么低了吗? 或许是安阳的脸色引起了李二的注意。 李二开口道:“你小子还在等观音婢?” 安阳有些尴尬。 看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僵硬的回答道:“没,臣没等皇后娘娘。” 然后安阳就见李二笑了。 笑的甚至有些邪恶。 之后就听见李二道:“观音婢今早便不在东宫,去了太极宫给太上皇请安去了。 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朕看不出来?” 一听李二这话。 安阳只觉如五雷轰顶。 脑海中阵阵轰鸣声不绝于耳。 怪不得这老小子一直没动手,原来不是怕长孙皇后来,而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又见李二此时已经将手中奏疏放下,已经向自己走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李二。 安阳彻底绝望了。 现在的东宫没有人能救自己了。 好在安阳素有急智!安阳脑中灵光一闪。 刚刚李二说了谁来着! 他是不是说太上皇了! 他说长孙皇后去给太上皇请安去了。 那他为什么没去! 是的!李二之前跟他爹闹的不可开交。 现在都还没和好! 李二他现在为什么在东宫干活。 那不就是因为他爹不把太极宫让给他吗! 这也是现在朝中众臣所忧虑的地方。 更是那些谋反者,抨击李二的重要借口! 如果自己能帮李二解决这么问题! 顺带着获得李渊的好感! 那这老小子以后还敢打自己? 他媳妇喜欢我,他老爹也喜欢我,那就算他不喜欢我。 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以后敢打自己,自己就敢找他爹去揍他。 他敢让自己受气,自己就让他上下受气。 想到这里,安阳一下悟了! 连忙开口道:“陛下!您难道不想见见太上皇吗? 您难道不想名正言顺的搬去太极宫吗! 您难道想让天下人看您的笑话吗! 而这些!臣!有办法!” 第四十四章 先欠一顿打。 李二一听安阳这话。 原本尚有些玩闹意思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向着安阳走去的脚步,也停顿在原处。 不知为何,安阳就见李二忽然右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虽不解其义,可安阳现在也不敢再开口玩闹。 因为李二的脸色已经愈发的认真,显然是被安阳说到了痛点。 等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李二才开口道:“你刚才所言,朕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朕都当真了,你若能请太上皇搬出太极宫,朕可许你一个请求。” 这话说的极为认真,哪怕是安阳这种随意的性子,也可听出其中诚意。 安阳这便收起轻浮的心情,同样用认真的语气道:“陛下,臣从不打无把握之仗!臣既然敢说!自然也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 安阳想着昨日让关飞打造的那副麻将,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好。 本想着自己闲来无事打两圈的,可现在安阳觉得要想让李渊搬出太极宫,只怕还得少不了麻将的助攻。 根据安阳的了解,现在的李渊正处在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和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背叛的痛苦当中。 若是不能想办法将其注意力从这两种情绪中转移出去,那安阳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让李渊敞开心扉。 而如果李渊不能敞开心扉,那又如何能听进别人的劝言。 又如何愿意让出太极宫与李二呢? 而这些,就需要引子。 安阳认为麻将这个东西就很好,首先他需要四个人才能开始。 安阳自己一个,李渊一个,李二夫妇两个,正好四个。 也可以促进李二和李渊之间为数不多的感情。 等两人关系不像现在这般紧张时,自己与长孙皇后再从中转圜一下。 想来也是有七八分把握能将此事做成的。 想到这里,安阳又对着李二道:“陛下,臣虽有把握让太上皇搬出太极宫,可其中却少不了要陛下帮忙,不知以后陛下可否能听从小臣之言。 若是不能,只怕小臣也是有心无力尔。” 安阳觉得预防针还是要打的,万一李二不配合自己,就算自己获得李渊的好感也没用。 所以最后还得让李二拉下脸来去与李渊谈心,这才有可能让李渊把太极宫让给李二。 李二听完,当下直接开口道:“你小子只要有办法让太上皇见朕,朕愿意配合。” 安阳听完,道:“陛下,那臣便先告退了?” 坐回御座的李二,听了安阳的话。 开口道:“退下吧。” 安阳听完,赶紧向殿外走去。 等到安阳将要出殿时。 李二又开口道:“若此事成,则罢了,若不成,你还欠朕一顿打。” “…” 听着李二的话,安阳不禁无语。 但也只好回头道:“一定成!” 说完便急步像外走去。 等安阳出了皇城,看日头,正是午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而王虎此时还没来接自己,安阳只好自己先回府。 想着以后要不要让王虎专门找个车夫在皇城外看马车。 不然自己老是提前下值,总不能一直用腿跑吧。 回到平康坊府邸,安阳去寻了王虎,让其和自己一齐去躺东市。 然后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与王虎。 王虎自是同意,毕竟他虽然现在一直在帮安阳架马车。 可这不代表着他就是马夫。 王虎每日还要练体修武,自是不可能在皇城外一直等候的。 便让安阳等回府时,与王老说清便是。 而王虎自己也可以专门在府中操练那些新来的护院。 不多时,两人在车上聊着天,王虎就道:“少爷,到了,我去把车停了。” 安阳等他把马车停好,这才带着王虎前往关飞的木匠坊。 之所以带着王虎,纯是因为安阳觉得自己让关飞造的可是实木麻将。 那一副牌,怎么也得三四十斤吧。 安阳可不想扛着那玩意招摇过市。 王虎就是被安阳喊来干这个的。 等两人到了关飞木匠坊,今日在其间等候的人,还是那般的多。 安阳在人群中寻了好久,这才发现关飞正与一人吵的不可开交。 安阳仔细一看,正是昨日那个想让关飞先给他家将军打造器具的那个下人。 昨日被关飞打发了,不知今日又为何吵成这般模样。 这便带着王虎挤开人群,走向关飞。 正巧听着那下人道:“我家将军现在每日催小人拿出东西,现在你这厮却说还要往后排,那等小人回去,拿不出东西,岂不是要被将军打死?” 又听关飞道:“那也得排,如今别说一个将军了,就是那些国公老爷,也得一个个来,我现在就是分出十个来,这个月也做不出这些订单来,只能一个个的来!” 然后就是那小厮不依不饶的想要插队,关飞被他惹恼就要离开的场景。 安阳连忙上前喊道:“关飞!” 关飞一听有人喊,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安阳,连忙开口道:“安公子,有什么事?” 说着向安阳这边小跑而来。 安阳也没和他客套,当下便问道:“我之前让你做的东西做出来了吗?” 关飞一听是这事,开口道:“昨日安公子说完,我这就开始做了,现在只等将桐油晾干便完成了。 而且今天日头好,估摸着下午就可以让安公子带回去了。” 安阳听到快要完工了,也是笑道:“这便有劳关兄了。” 关飞连忙摆手道:“安公子可别这么说,我这手艺还是安公子传授的。 若不是安公子不同意收小人为弟子,我这无论如何都得叫您一声师傅的,这如何能和安公子称兄道弟的。” 安阳听完笑道:“如何不能,虽然这手艺是我教给你的,但如今确实你自己把这手艺发扬光大的,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而且关老哥年纪比我大,这次又帮了我这么大忙,所以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正为合适。” 说着便又道:“关兄,不如带我去看看吧,我这东西急着用。” 关飞见安阳说着急用,这便将安阳引入后院。 可这时有人不乐意了,正是那个小厮。 其开口道:“关家店主,你这不是说人人都得排队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五章 身份的差距 木匠坊里的众人听了那小厮的话,一时之间也是炸了窝。 本来大家都是天天在这等的。 这突然冒出个插队的,大家心里肯定都不高兴。 当下便有人指着安阳道:“你是哪家的?” 安阳没想到居然还能出这种事,当下见关飞要帮自己回话。 连忙拽了一下关飞衣袖,小声道:“莫要搭理他们,你现在越解释,他们就越会起哄。” 关飞一听安阳的话,也觉有理。 当下也不再搭理他们,打开一旁的侧门就要带着安阳去后院。 而一旁的那个小厮,一见关飞想直接带安阳离开,这哪能让关飞如愿。 又是开口喊道:“关家主人不给个解释就想走吗?” 然后猛的往两人身边一窜,就用身体把刚被关飞打开的侧门又重新给关上了。 这下看的安阳的眉头大皱。 这小厮原本安阳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居然还是个难缠的。 不过安阳也不打算直接动手,而且轻声问了句关飞:“这是哪家的下人?” 关飞亦是轻声的对安阳道:“是长平郡公麾下的游击将军家里的。” 安阳一听,又低声问道:“那人和张亮的关系如何?” 关飞想了一下开口道:“不清楚,但应该不是亲信,不然这厮不会不知道长平郡公之前找过我。” 安阳一听,也心下拿定了注意。 一个说不出名号将军的小厮而已。 安阳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拿捏他应该问题不大。 这便朝着起哄的众人道:“诸位先稍安勿躁。” 听见安阳的话,除了几个刺头,剩下的人倒也安静了下来,准备听听安阳接下来怎么解释。 安阳见众人之中还是有不少明事理的人的,剩下的那几个安阳也就不再理会。 对着那个堵着门的小厮道:“你说我插队倒也没错,但你可知我为何能插队?” 那小厮见安阳开了话头,立即道:“小的自是不知道,想来这位公子应该是关家店主的朋友吧。 但这几日来,关店主一直说的是为几位国公老爷做也就罢了。 可这位公子应该不是国公爷家的吧。” 这小厮最后还特意点了安阳的身份,来引起众人的怒火。 倒也算的上聪慧。 一旁的关飞听了,就想开口解释,但被安阳给制止了。 对付这种人,安阳有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那就是亮出一个他惹不起的身份。 而大唐现在最厉害的是谁? 那明显就是李二无疑了。 于是安阳笑着对那小厮开口道:“你说的都对,我并不是哪位国公家的,可我却是帮陛下办事,这东西是陛下要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小厮一听安阳这话,瞬间人就傻了。 而围在安阳身边的众人,在安阳说完,一时之间也鸦雀无声。 随后便是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去,只剩下那小厮一人在这瑟瑟发抖。 安阳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有对着那小厮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开吧。” 然后安阳就看见那小厮,迈着颤抖的双腿,一步步的向旁边挪移过去。 而关飞则是一脸震惊的问道:“安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东西是做给圣人的?” 安阳没有回答,只是将关飞拉入侧门,进入后院,然后又把侧门关上才开口道:“骗他们的。” 这话听的关飞只觉得是有一股寒气直顶天灵盖,然后就是颤抖的开口道:“安公子!这话是能乱说的吗?” 关飞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虽然自己很尊重安公子。 可那也不能让自己陪着安公子去死吧! 连忙抓着安阳的手道:“安公子!赶紧跑吧!这话要是让外面的人传了出去,那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安阳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感叹这个世界的百姓,对皇权的敬畏。 但也无法责怪关飞什么。 毕竟他现在能让自己逃跑,而不是直接把自己送进衙门,已经是冒了天大的罪过了。 见他这副担忧的模样,安阳开口道:“关老哥,勿要害怕,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 关飞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安阳道:“那东西虽然不是专门做给陛下用的,可陛下却也是知道的,所以不用担心。” 关飞听了,虽然不像之前那般不堪。 可还是收敛了心神问道:“陛下真的知道?” 安阳回道:“真的知道!” 关飞听后,一脸狐疑的道:“安公子见过圣人?” 安阳一笑,知道关飞怀疑的什么,毕竟自己之前一直用的是普通人的身份与他接触,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现在怀疑自己的话很正常。 安阳笑着说道:“哈哈,关老哥,既然你都问了,那我也就不装了。 小弟不才,如今正是圣上亲封的县男爵,同时还是朝廷的台院侍御史! 今早还在陛下的宫殿里睡了一觉呢!这不刚醒就来了老哥这里拿东西了吗!” “…” 沉默,听完安阳的话,关飞有的只剩下沉默。 关飞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和一位爵爷攀上交情。 别看自己店里现在来的人都是这将军家的小厮,那国公家的管家。 可那些人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只不过是帮人家打点器具而已,等人家用完了自己。 不对,都不用用完,哪怕自己现在正在帮他们干活,他们估计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么。 可自己与安阳不同啊,关飞虽然不知道安阳什么时候封的爵位,可关飞知道自己第一次见他时。 他还是一副落魄公子模样,自己当时不过是给他省了一些物料费。 他便传授了自己一手绝活。 这是什么,这就是真正的交情啊。 此时的关飞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亦是纠结不已。 有心与安阳道个礼,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刚刚还可以称兄道弟的朋友,现在变成了自己高攀不起的大人物。 其中滋味,难以言表。 而安阳见到关飞的表情,自是清楚其现在心境。 想来与之前的恩公应该差不多吧。 不过这种事,安阳也没法多说,一切都要靠关飞自己挺过去。 第四十六章 找个靠山(求月票,求追读。) 留下关飞一人在那里思考人生。 安阳自己在后院逛了一圈后,便发现了在晾晒的那副麻将。 看了看上面桐油的干湿度,安阳算了下时间,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彻底完工。 又看了下日头,安阳估摸着还得有两个多时辰的空闲时间。 正好也几日没见恩公了,安阳觉得自己可以把推荐恩公的事提上日程了。 这便想着趁这点时间先去常府一趟。 也正好给关飞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便与关飞告了别,与王虎会合后,驾车前往了常府。 一路无话。 等安阳到达常府,与后院看门的老李头寒暄了几句,便留下王虎和老李头唠嗑。 自己独自前往了之前住的小院。 院中的景色依旧,人亦是。 手捧一卷书的马周,依然坐在安阳给其做的躺椅上。 躺椅依旧靠在小院的墙边。 仿佛一切都没变,还是如安阳在时那般。 安阳踱着八字步,仔细打量着院中的每一处风景,走到了马周的面前。 而读着书卷的马周,等到安阳到了近前,头也没抬,这才开口道:“今日为何归来?” 安阳嬉笑了一声。 蹲下身子,给马周按摩着放在躺椅上的双腿。 倒是没有开口说话。 马周见安阳这般动作,抬眼看了下安阳,并没有再继续追问。 享受着安阳的按摩的同时,又重新开始读起手中的书卷。 直到马周将这页看完,才用脚踢了踢还在献殷勤的安阳。 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吧,什么事?” 安阳被踢了下,又听马周说这话,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恩公说话理太偏,小子对恩公好,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能这么说呢。” 马周对于安阳的话,并没有给其多大的反应,只是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拿起一旁煮好的茶水吃了起来,然后才悠悠说着:“你小子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蒙混过关?你若是再不说,我可赶人了。” 对于安阳,马周并没有给予充分的耐心。 或者说,马周早已看清安阳的为人。 知道安阳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你与其和他闲聊,倒不如直接问正题来的爽利些。 马周的话让安阳有些无语,自己在马周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这便道:“恩公,小子今日来,还是想让恩公知晓,小子准备近日向陛下推荐您入朝为官。” “此事不要再言!” 马周没等安阳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安阳的话。 可这次的安阳是下定决心来的,自然不会被马周一句话说的退缩。 当下又摆出一副落寞的模样道:“恩公之意,小子如何能不懂,只是恩公可知,如今小子已升为台院侍御史,这官每日里干的就是纠察百官的活计。 一不小心就会得罪朝臣,以小子的年龄,突然身居此位,定是让不少人眼红。 前些日子,有个姓崔的,每日找小子的错处,害的小子被罚俸三月! 可小子于朝中本就不认识几人,根本无人照应。 唯一相熟的就是程将军,可他如今却被陛下外派泸州当刺史去了。 若是这般下去,恩公再不入朝帮帮小子,那小子只怕是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 到时候恩公可再也看不见小子啦!” 安阳说到最后,那叫一个惨啊。 说的好像自己每日里受了多大的欺侮般。 浑然不觉自己在朝堂时,是多么的胆大妄为。 马周听着安阳悲切的话语,又见安阳为委屈的模样。 想到确如这小子所说,他不过是一少年郎,如何能抵朝堂中的涌动暗流。 心中不由一软,神情也不由柔和下来。 看着安阳叹息道:“唉,朝堂之事纷乱尤甚,你如今身居朝堂,吾只能相告与你,行事需谨慎,切勿让人抓住了把柄,至于吾何时能入朝为官,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如你所说,你如今不过一侍御史尔,何来的举荐之力? 即便是常将军有心举荐,亦难成尔。” 安阳听着马周的话,心中大喜,脸上也透露出几分喜色。 连忙道:“恩公所言甚是,若是有常将军举荐,那恩公便同意入朝了?” 马周见安阳这副高兴模样,疑惑道:“你可知就算是常将军,举荐他人也不是就能成的,你如此高兴为何?” 安阳强行压住心中喜意。 开口说道:“恩公只管说,是不是常将军举荐恩公成功了,恩公就愿意入朝为官了?” 马周见安阳这副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还是道:“若是常将军有心举荐,吾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 安阳一听马周这话,脸上的笑意终于是止不住了。 哈哈笑道:“那恩公静待佳音把。” 说着就站起身来,也不和马周闲聊了。 直接出了小院,准备去找常何说这事。 可出了院门,安阳看了日头,这才发现,这时常何还在上值。 只怕是还在皇城,而自己一会还得去东市,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只怕有些紧。 想了想,还是决定干脆在这等着。 好在看时间,也不要半个时辰常何就能下值了。 这便又转回了小院。 给马周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见安阳又回来了。 马周开口道:“怎么又回来了?” 安阳也有些尴尬。 道:“这不是常将军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的。” 马周这才明白,这小子搞得什么鬼。 当下也是哭笑不得。 轻笑了两声后,也不再管安阳,又自顾自的读起书来。 而安阳也不好意思打扰马周读书了。 便在院子里转了转,又回了之前的房间看了看。 房间里还是自己走时那般模样,除了一张炕,其余空空如也。 就连门,到现在都还没装上,看的安阳是腹诽不已。 常何这老小子,是真不关心这边啊,这门都没了,也不知道重新给安上一个。 安阳见现下无事,干脆在房间里做起了俯卧撑,也锻炼一下自己这小身板。 就这般,安阳大概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 瞅着日头临近申时,这才从小院,向常府主屋行去。 第四十七章 达成共识(为打赏满一万加更!叩谢!) 安阳到达时,正巧见常何从门外回府。 常何也看见了安阳,笑道:“安御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安阳一听这话,当下笑道:“常将军,为何这般客气了?” 常何道:“如今朝中谁人不知安御史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啊,一日封爵,三日封官,七日便手握监察百官之权,何等荣耀。” 常何说着,就引着安阳入了客堂。 两人入座后,安阳这才开口道:“常将军说笑了,小子不过是侥幸获得陛下荣宠,偶得高位。 哪里比得上将军这种一刀一枪从沙场上搏杀出来的悍勇之将。” 听着安阳的话,常何觉得颇为受用。 笑道:“安御史这口才,当御史可真是名副其实了,哈哈。” 安阳见常何高兴了。 便趁热打铁道:“常将军,今日小子前来,其实是为了恩公之事来的。” 常何一听,便知道安阳说的是马周,因为这小子总是称呼马周为恩公,现在还没见他改口过。 对于马周这个幕僚,常何其实颇为喜欢,听安阳说是关于马周的事情。 常何便问道:“关于马先生?何事?” 安阳道:“常将军,小子希望常将军能向陛下举荐马先生入朝为官。” 常何听见是此事,一时也没有再开口,陷入沉思中。 想了一会才道:“安御史,你可知本将军每年举荐人数是有限制的。 今年若是举荐了马先生,那本将军后面可就没发再保举他人了。” 安阳一听,也是有些没想到。 这举荐人数居然还有限制。 问道:“那常将军的意思是?” 常何见安阳这般,心中好笑,果然是新贵,这种事都不知道。 这便开口道:“安御史,你可知吾等这保举权限一般作何用处?” 安阳沉默,这到是安阳真的不知道的。 常何也不卖关子,开口给安阳解释道:“一般来说,吾等都是等每年春闱结束,在其中寻个高中的举子将其举荐上位。 若其同意,那这亦是另一种的投效之意。 将来其若能青云直上,想来本将军也能跟着其沾点光。 但如今春闱未开,吾若是将这个权限用来保举了马先生。 那就代表着,本将军今年便无法再举荐其中有意投效之人。 且若是马先生能入了陛下的眼也就罢了。 若是入不了陛下的眼,那本将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其中损失,安御史可懂?” 安阳听完常何的解释,这才明白其中道理,也明白常何为何在历史上一直没有推举马周。 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让马周入了李二的眼。 从此青云直上,成为大唐宰执。 这对于常何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赌博,用每年一次的推举权限,来搏一个前程。 若是搏中了,自然是前路坦荡。 即使没有搏中,也与他无甚关联。 可马周不同,马周本就是已经投效的门客幕僚。 若是常何推荐了马周,马周却没入陛下的眼,先不说少了一次举荐的机会。 便是他自己,也得被让人说一句识人不明。 可马周又不愿转换门庭,这倒是让安阳陷入两难之中。 常何见安阳沉思,也不打扰,自顾自的把玩着茶杯。 而安阳想了一会,便道:“常将军之虑,小子明白了,但还是希望常将军能将今年推举名额放在恩公身上。” 常何听了,笑道:“安御史,这可不是你说一句,本将军就要同意的事,这其中利害,安御史已然知晓,既然开口,可想好如何补偿于本将军?” 常何虽然知晓安阳与李二亲厚,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可以损害自身利益来帮安阳。 再说了,这本就是他常府之家事,便是安阳将此事告于李二,他亦是此言。 安阳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想好了对策。 这便道:“常将军不如与小子打一赌如何?” 常何一听,笑了。 道:“什么赌?” 安阳道:“那便是赌陛下能看中恩公之才!而且会重用恩公!” 常何听了,心下思索一番道:“安御史有此信心自然是好,可本将军为何要赌?就算陛下看中马先生,想来也是有安御史的功劳,与本将军有何益处?” 安阳见常何还有思虑。 这便道:“为何没有?若是陛下能重用恩公,想来陛下对您这位举荐之臣,亦会青眼相加。 再加上您之前玄武门的功劳,小子再与陛下言说一二,不说旁的,您如今的武官虚衔,也该落实了。 这不比您再去寻个没基础的举子得来的好处多?” 这话总算是落到了常何的心上,他虽在玄武门之变中替李二守住了重要关卡,可毕竟算不得首功。 所以到现在,虽然之前在突厥犯境的时候领了个马军副总管的职位。 但这官也只是战时才有效,常何自己现在还是领的武散官,却没有实权。 这让常何心中无奈的同时,也有着渴望。 只是安阳的这话,让常何心中还有些犹疑。 道:“安御史说的很有道理,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陛下能用马先生的基础上,我倒不是怀疑马先生之才,只是万一陛下没看上呢?” 常何其实已经被安阳说的打动了,也认可马周的才华,可万一不成,自己岂不是还是亏了。 安阳自然懂得常何为何这般。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安阳开口道:“若是真有万一,小子愿意将今年的推荐名额让与常将军。 想来小子现在已经被陛下封为男爵,应该也有一次推荐的机会吧。” 常何听完,原本还有些犹疑的脸色。 立刻带上了笑意。 若真如安阳所说,这倒是个稳赚不亏的买卖了。 这便笑道:“若安御史真如此肯定,那本将军成人之美又有何不可?” 见常何松了口,安阳连忙笑道:“那便多谢常将军了!小子以茶代酒,敬常将军一杯!” 说完,举起身边茶桌上的茶水对着常何举杯。 常何亦是将茶杯举起。 待两人喝完茶水,常何又问道:“那明日本将军便去请见陛下?” 安阳心中盘算一番,觉得明日应该无事,自己也能在李二面前说说话,便道:“善!常将军明日自行行事便可!” 第四十八章 不速之客 说完,安阳又与常何寒暄了几句。 心中盘算着时间,关飞那里的麻将,应该也该晾晒完毕了。 这便与常何请辞。 而常何今日亦是高兴,便想留安阳再聊上一会。 只是安阳还有事未做完。 再三请辞,常何也就没有强求。 将安阳送到了府外,这才回去。 安阳则是出了府门,这才想起,马车跟王虎都在后门,自己来前门算怎么回事。 这便又从常府穿行而过,来到了后门,见了王虎,与王虎一齐又去了东市。 木匠坊内还是如之前那般热闹,安阳也不知道这帮人是不是天天没事做,专门在这里等候,还是光明正大的在这里偷懒。 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下,安阳径直入了后院。 寻见正在做工的关飞,便道:“关老哥,东西好了吗?” 关飞见是安阳,又听这话,连忙摆手道:“可不敢这么称呼了,以后安县男叫小人关飞即可。” 安阳没接这话,只是又问了句:“东西好了吧?” 关飞答道:“好了,而且听说是给陛下的东西,我这还专门做了个盒子,用料上等,虽不如御用之物,可也是小人能拿出的最好的木料了。” 说完,关飞便引着安阳进入店面,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盒子。 安阳打开一看,正是自己要关飞做的麻将。 与关飞道了声谢,便离开了木匠坊。 与王虎会合后,这便直接回了府邸。 只是回到府前时,王老就迎了上来。 对着安阳行了礼后,道:“禀家主,翼国公正在客堂等候。” 安阳一听,秦琼来干嘛? 不过好歹是个国公,又是老流氓的好兄弟,安阳觉得自己的礼仪还是要做到位的。 这便连忙来到客堂,正见秦琼正在那坐着喝茶。 安阳连忙上前行了个礼。 开口道:“让秦叔叔久等了。小子之前有点事出了趟府,实在是对不住秦叔叔。” 秦琼一见安阳这小子开口就叫叔,顿时脸上本来有些不耐的神色,变成了一副笑容。 当下也就开口道:“是等了会了,不过不妨事,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小子,那个东西还有吗?” 安阳听了一愣,当下疑惑道:“秦叔叔说的是?” 秦琼见安阳这个模样,又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就是那个东西。” “…” 安阳有些不理解秦琼的话。 你就不能说明白吗,说什么那个东西,我哪知道什么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不过这话只能中午说,所以安阳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点好。 这便开口道:“秦叔叔不如说清楚点?” 秦琼到底是不如老流氓脸皮厚,听见安阳的话。 只是转着弯子道:“就是老程那日让我们帮你看着的东西,这不是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 那一坛早就喝完了,你小子又不打算卖,咱这不是来看看你这还有没有剩的吗!” 安阳这才明白,这秦琼今日前来的目的。 不过那玩意安阳最近也没时间弄,上次的那批都让老流氓抢走了,所以现在也没法子拿出来。 只好开口说道:“秦叔叔说的那东西,小子最近没有酿,不如秦叔叔再等等,我争取下个月给秦叔叔送去些,就是这个口味肯定是不如上次的那批了。” 秦琼一听还得下月,这还得等个二十来天,那还了得。 就算自己等的起,自己肚子里的酒虫子也等不起啊。 这便开口道:“你小子能不能搞快些?口味不口味的不重要,只要烈就行。” 安阳见秦琼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心中不禁无言,到底是老流氓的朋友,求人办事都这个态度。 真不怕自己在酒里吐口水啊。 不过安阳又想到这位以前的战绩,想了想还是决定打消这个作死的念头。 连忙给秦琼做了个揖,道:“秦叔叔容禀,小子不是不想快些,只是最近有些事要做,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秦琼见安阳这又是作揖又是好言好语的,也不好继续发火了。 这便开口问道:“什么事啊?重不重要,不重要就先放一边,或者叔给你安排些人去办,你看行不?” 安阳觉得自己马上要办的事,自己这位叔叔应该办不了,只是自己又没办法明说。 毕竟事关李二跟他爹的关系,安阳自然是不能随意告诉旁人,不然让李二知道了,只怕又是一顿揍。 想到此处,安阳开口道:“回禀秦叔叔,这事吧,挺急的,而且得小子亲自去做,还得请叔叔体谅体谅小侄。” 秦琼见安阳不说,想了想还是没多说什么。 只是道:“那你小子快点办完事,然后就开始弄那个东西,知道了吗?” 安阳听了,也只能连连称是。 然后安阳见秦琼没有走的意思,又开口问道:“秦叔叔,这还有事吗?” 秦琼一听,刚压下去的火气,这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啥意思?赶我走? 不过秦琼到底是个还能讲理的。 只是瓮声瓮气的开口道:“你小子看看日头,这都快酉时了,这不留老夫下来吃顿饭?” 安阳一听,好家伙,这还得蹭一顿饭才走。。。 可那又能怎么办? 做呗,自家叔叔要蹭饭,自己这个做侄子还能赶人不成。 对着秦琼告了声罪,这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客堂。 秦琼见安阳出去,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就让这小子请吃顿饭而已,怎么还跑了。 便想着跟去看看什么情况。 跟着安阳一路前行,就见安阳进了厨房,看的秦琼不由心中感动。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亲自去厨房交待一下,像这种事秦琼觉得其实只要跟管家交待一下就行了。 何必自己亲自去呢。 可随后发生的事,就让秦琼有点看不懂了。 你小子去厨房交待完,不该就出来了吗? 你把厨子撵出来是啥意思? 秦琼怀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近一瞧,正见安阳那小子居然在亲自动手做菜。 这下直接把秦琼感动的无以复加,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份心! 连忙进了厨房,对着安阳道:“你小子倒也不必如此,让你家厨子来就行,老夫不挑食。” 第四十九章 不能让我一个人挨冻。 安阳一听秦琼这话。 嘴一撇,心想道:“您可真是自作多情,我这要不是吃不惯厨子做的东西,我能自己下厨吗,您真当以为是给您做的呢?” 不过话出口却是:“秦叔叔好不容易来一趟,小子岂能慢待于您。 这厨房油烟甚大,您先回客堂喝茶,等小子弄完便去寻您。” 听了安阳的话,秦琼觉得这小子也不像程咬金说的那般坏。 至少程咬金那老小子可不会做饭,不过秦琼又想了想,若是程咬金那老小子做饭,自己敢吃吗? 想来是不敢的。 秦琼笑着道:“你小子倒是个有心人,那老夫便回客堂等着了。” 安阳道:“秦叔叔先行,小子一会就弄好了。” 秦琼见此,也不再多言,自行回了客堂等候。 而安阳则是一心一意的开始挥动手中器具。 夜色也随着安阳的舞动开始降临。 等安阳将一桌饭菜搞定时,府中下人,也将灯笼挂上了门梢。 而秦琼也早已被安阳的厨艺所震撼。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秦琼不禁感叹:“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 等两人用过餐食,秦琼摸着鼓胀的肚皮舒服的躺在了椅子上。 对着安阳道:“你小子有这份手艺,为何当初还混的那么惨啊?” 安阳知道他是说的自己刚到大唐时的遭遇。 不过回想起那段时光,安阳也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是脑子没转过弯来。 自己一身本领,最后居然还得靠人接济过活。 也当真是愚不可及。 这便接着秦琼的话茬道:“当初小子不过是个流民,就是有通天本领,这又能去何处施展? 若不是遇见恩公,秦叔叔只怕是没法和小子在这聊天了。” 听了安阳的话,秦琼笑道:“那你可得谢谢你那位恩公了,这救命之恩,岂有不报之理?” 安阳见这秦琼上了勾,笑道:“是啊,古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小子自是得倾力而为。 这不巧了吗,今日小子便去了常府,请常将军向陛下举荐恩公。” 秦琼一听,眉头一皱道:“常何答应了?” 安阳点了下头,道:“答应了。” 秦琼见安阳说常何竟然应了。 问道:“这种事,他既然能答应,那想来没少从你小子身上找好处吧?” 安阳听了秦琼的问话,当即就摆出一副委屈的神色。 开口道:“是啊,为了说服常将军,小子可是大出血了一波,就为了让常将军明日能替恩公向陛下举荐恩公。” 说完又道:“秦叔叔,这正好您在,不如明日常将军向陛下举荐时,您也帮着说说话?” “…” 秦琼一下子懂了,这小子这顿饭不是让自己白吃的。 只是吃人嘴软,自己这若是直接拒绝,只怕不知道这小子会怎么想自己。 只好开口说道:“行吧,谁让你小子把老夫伺候的舒服了呢,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小子那恩公若是个废物,老夫是不会开口的。” 安阳当即喜笑颜开的道:“秦叔叔放心,恩公之才,不下管鲍!” 见安阳吹的这么狠,秦琼想着就是打个折扣,应该也是个可用之才。 这便也放下顾虑,道:“你小子现在说的厉害,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才,还得陛下说了算,老夫只能帮你在旁说几句,若是不成,你小子也别怨恨老夫。” 说完又道:“若是成了,那你小子的酒,以后可得管够。” 安阳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自己这秦叔叔虽然来蹭了一顿饭,可自己也不亏,一顿饭换他几句好话,自己这是赢麻了? 当下便更是热情。 只是如今时日已晚,秦琼也没和安阳多聊,便动身回府了。 安阳将其一路送至门外,这才回屋洗漱休息。 躺在床榻上。 安阳想着明日早朝,自己就能把恩公提前抬上历史舞台,不由笑的有些放肆了。 这便带着这一副笑意深深睡去。 一夜好眠。 待安阳起身之时,便是晨鼓起,众人上朝之时了。 只是等到安阳出门时,这才发现,昨夜居然下了雪了。 整个院中都是一片白色,门前虽然被下人清扫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径,依然可见依稀雪痕。 等安阳上了马车,这一路行至皇城门前。 安阳只觉今日朝臣,竟是比往日少了许多。 不过毕竟时间没到,安阳也只道是昨夜雪深,挡住了他们的来路,这才迟了些时间。 只是等安阳踏入皇城后,往日热闹的御道上,居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在上等待着开朝。 而且往日里的那些朝堂重臣,居然一个也没,都是些勉强入了朝堂的下层官员。 这让安阳更加疑惑,逮住一个眼熟的官员,安阳问道:“这位同僚,这马上就要开朝了,为何只有我等寥寥几人?” 那人本就被这冷峭的寒风吹的有些发抖,此时被人拉住,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等他看清安阳的脸时,这才发现这人是如今陛下面前的红人,连忙收起脸色。 正色道:“安御史有所不知,昨夜突下大雪,按照惯例,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陛下都会派人像吾等发旨宣退的。 只是昨夜的雪来的突然,也才没来得及有旨意传出,不过这想来,一会便该有旨意传出了。” 安阳这才明白,为何今日朝臣这般之少了。 至于这些来的人,他们不知道今日可能会有宣退的旨意吗? 安阳想来,他们应该是知晓的,只是以他们的身份,只要还没接到旨意,自然是要如同往日那般前来候着的。 倒是那些朝堂重臣,自是有所倚仗,又知道李二大概率会有宣退的旨意,又何苦来受这一遭。 安阳这便放开了那人。 不由心中暗暗盘算,若是今日不上早朝,那自己昨日向常何和秦琼的请求,岂不是要白白浪费了。 当下心中一横,想不来?呵呵! 脚步便朝着东宫行去。 如那人所说,若是等李二传出旨意,自己又如何能按计划行事。 倒不如直接去东宫堵着李二,趁他还没传出旨意,直接把他拉上朝堂,这样也不枉自己白白被冻了一早上。 第五十章 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踏着晨曦,安阳一路沿着皇城的御道前行。 行至东宫门前,与门前的禁军守卫说了让其通报一声。 不等多时,安阳就见一个太监急步而来。 其向守门禁军说了几句话,这才将安阳引入东宫。 随后安阳便跟着他来到殿前等候。 安阳只觉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殿内才传出陛下召见的声音。 这时候的安阳,已经快被冷风吹的脸都红了。 赶紧进入了大殿,这便见李二身着常服已然坐在了上位。 安阳连忙行了个礼,道:“陛下!今日早朝将开,可御道之上不过寥寥几人!臣作为台院侍御史要参这朝堂诸公,怠慢政事,不敬皇权!” 安阳上来就是一顶帽子扣向朝堂众臣。 毕竟安阳本身就是台院侍御史,本就有纠察百官的职责。 如今用这个借口,倒也正合适。 只是上位的李二听了安阳的话后,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你小子一个天天上值时间睡觉的人,来参那些兢兢业业的大臣怠慢政事,你小子是真不要脸的吗? 只是想着这小子昨日的话,李二倒也没有戳破。 开口道:“昨夜雪深,按照惯例,朕今日若无重要国事,早朝当休憩一日,朕虽尚无旨意,可也正是如此打算,安御史还是不要吹毛求疵的好。” 说完便又道:“安御史若只是因为此事,可回去了。” 安阳自然不能听李二的,自己今日来,本身就不是弹劾众臣,而是想让今日早朝正常开朝罢了。 等李二说完,安阳便开口道:“回禀陛下,臣今日早起,虽见有雪,可万万到不了不能上朝的地步。 若是只因这点小雪花,便轻易休憩早朝,那岂不是让百姓说我大唐臣工都是些畏难惧险之人!又让百姓如何看待陛下!” 安阳说的声如洪钟,正气凛然,安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全身充满了正道的光,正在照亮李二那颗懒惰的心! 可惜现实尽不如人意。 李二并没有因为安阳的鬼话就改变主意,甚至他还当着安阳的面,让太监传出了宣退的旨意。 看的安阳是心如刀绞! 昏君啊!国之大事,竟只是面对如此小难,就畏缩不前! 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等李二宣完旨意,看到安阳还在。 问道:“还有事?” 安阳能说什么。 木已成舟,事不可为,只好开口说道:“回禀陛下,无事。” “那还不退下?” “…” 安阳心中只觉苦闷非常。 想了想又道:“陛下,既然今日无事,那不如让小子去见见太上皇?” 让安阳回去办公,是不可能的。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的。 虽然安阳现在的职位并不需要他再如之前那般,每日对着文书发呆,可安阳也不想去。 李二听安阳说要见自己老爹,当下便道:“太上皇脾气可不好,若是你小子惹怒了太上皇,太上皇要斩你,朕是不会拦着的。” 安阳一听,还有这事? “那臣不去了行吗?” 安阳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那么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这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啊,可不能就这么凉了。 “呵。”只见李二轻笑一声开口道:“你若不去,那就让朕先打一顿,再送去大理寺判你个贻误政事之罪,罪徒一载,你看如何?” “…” 短暂的沉默,随后便是:“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 “呵。”李二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开口道:“等会儿皇后会去给太上皇请安,你小子跟着去吧。” 安阳一听,连忙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去见太上皇,尚需一件东西,只是那东西在臣马车上,还请陛下让臣回去取来。” 李二见安阳还有需求,想了下这小子的腿脚,等他这一来一回的,只怕需要不少时间。 难道让自己的观音婢在这等他不成? 想到此处,李二开口道:“何物?朕派人去拿便是。” 安阳觉得这样也行,便道:“臣所需之物是个木盒子,其中有很多小木块,臣之护从,名王虎,臣清晨与他说了,让其在城门口等着,如今应该还在。” 李二听安阳说完,手一拍,然后道:“你在这等着,一会和皇后一同前去。” 说完也不理会安阳,自己一个人往后殿行去。 只留安阳一人在殿内等候。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至于暗地里有多少个大汉在盯着安阳,安阳也无从知晓。 安阳也知道有人盯着,当下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处,等候长孙皇后的到来。 没让安阳等太久,一身凤袍的长孙皇后便从后殿缓步行出。 而她身边的那个宫女,还是安阳前几日见到的那个。 刚刚在后殿李二就将安阳的事告知于长孙皇后,所以现在长孙皇后见到安阳,倒也不意外。 安阳见长孙皇后出现,连忙乖巧的行了个礼道:“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长孙皇后见安阳这般乖巧,完全不像李二说的那般腹黑,这便露出一脸笑意的道:“起身吧。” 等安阳起身后,长孙皇后又柔声问道:“听陛下说你有办法让太上皇搬出太极宫?” 安阳听了长孙皇后的问题,刚刚才起身的身子,又是连忙拜了下去。 随后便是委屈的声音从安阳口中传出。 “回禀皇后娘娘!臣求娘娘救小子一命啊!” 其声凄惨无比,当真是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长孙皇后一听安阳这声音,只觉得心肝都颤了,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快起身,是陛下要杀你?” 安阳虽听见了,但是弯着的腰身却没有挺直,继续道:“回禀娘娘!不是陛下! 陛下虽让小子去劝太上皇搬出太极宫,小子也知道这是个十死无生的差事。 可小子身为大唐臣工!岂有不为陛下分忧之理! 小子只是想让皇后娘娘在太上皇要杀小子的时候,可以让太上皇把小子交给陛下来处决! 小子即为大唐之臣,那便只能死于陛下之旨意!绝不敢擅自死在外面! 小子生是陛下的臣!死亦是陛下的鬼臣! 要死!就一定要死在陛下手中! 这!才不枉陛下厚爱之恩!” 第五十一章 这雪不太厚啊 这番话,安阳说的正气凛然,荡气回肠,豪气干云,直冲云霄! 一时之间,大殿内全在回响着安阳的声音! 只是这话听在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孙皇后身后的李二耳中。 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横生,脸上的面皮都快挂不住了,一张面皮耷拉的老长。 没等回音消散,三步做两步,直接急步冲向安阳。 眼看着那一只大脚就要踹上安阳,可安阳那是纹丝不动,真就是一副诤臣死谏的模样。 然后那只脚就再安阳身前停住了。 正是长孙皇后在见到李二冲向安阳的时候,连忙上前拉住了李二。 这!便是安阳的底气! 然后就听长孙皇后对着李二道:“二郎!你为何总是为难这少年郎! 岂不闻,君待臣以宽,则臣以诚报君,君待臣以严,则臣以怨报之吗! 如此好儿郎,二郎为何不知好好珍惜!” 长孙皇后的这番话自然是好意! 只是听在李二耳中,只觉得心中郁气愈发强盛。 这王八犊子,每次都要在自己的观音婢面前,狠狠的黑自己,黑也就罢了,别让自己听见就行。 可这小子,明显是见到自己来了,后面才说的那么大声,仿佛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李二越想越气,当下开口对着长孙道:“观音婢!你莫要被这小子骗了!这小子惯会欺诈!你!!。。。” 李二一下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收敛起心神。 对着安阳道:“朕!给你个机会!老老实实的和观音婢解释清楚!否则!休怪朕无情!” 这话一出,安阳当即心中嘿嘿冷笑。 解释是吧?那就解释呗! 当即便苦着脸对着长孙皇后道:“回禀娘娘,既然陛下让臣解释,那臣只好谨遵圣命了! 臣其实是自愿去劝说太上皇搬出太极宫的,和陛下一点关系都没! 臣知道此去有死无生,可臣还是愿意舍将一身皮肉骨,只愿陛下登太极!” 长孙皇后看着眼前凄切的少年郎,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宛如怒目金刚的夫君。 长孙皇后还能说什么,只有深深一叹:“唉。” 当下上前摸着安阳的额头道:“终究是委屈你了。” “…” 李二原本听着安阳的解释,还尚有些舒心,可越听越不对味,再看现在观音婢的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这小贼的奸计了! 可李二也反应过来了,哪怕自己现在再让这小子解释,哪怕这小子的解释全是真的,只怕自己的观音婢也不会信了。 见事已至此,李二到底是干大事的人,压下心头怒火,嘿嘿冷笑道:“你给朕听好,若是你不能说服太上皇搬家,那朕就让你脑袋搬家!” 这话自然说给安阳听的,李二此时已经不生气了,老子才不管你小子怎么说。 只要你能把这事办妥了,那老子被你抹黑点也无所谓,反正老子这皇位都是抢来的,还怕你小子的一张嘴?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是当着李二的面在长孙皇后面前黑李二的,虽然这更让李二生气安阳的胆大包天。 可也正因如此,李二除了生气之外,也没真想把这事上纲上线。 毕竟这臭小子无论怎么在观音婢面前抹黑自己,还能动摇自己和观音婢的感情不成? 李二想到这里,脸上的怒火彻底消散。 这小子不就是长了张臭嘴吗,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啥了。 至于那个偷懒睡觉,李二倒是觉得不算什么,少年人嘛,谁还不是个滑头了。 安阳听见李二的话,知道自己这次有点玩大了,要是这事办不成,只怕是少不了被李二扒一成皮下来。 不过安阳倒没有多少害怕,自己敢这么玩,自是有所倚仗,只要事办成了,这李二也只能闷头吃下这个亏,说不得还得奖赏自己。 想到这,安阳便是一躬身! 直接就是九十度的大礼。 然后开口对着李二道:“臣!定不负陛下倚重!” 李二此时已经看开了,当下摆了摆手,便也不理会安阳。 对着长孙皇后开口道:“观音婢今日去请安,便将这小子带去吧。” 长孙皇后听了,只是淡淡道:“二郎如今成了圣主,当真是不一样了,如今的威严也是愈发的厚重了呢。” 说完也不管李二又开始变的铁青的脸色。 对着安阳道:“既然陛下让你做,你便做吧,放心,太上皇那边有本宫帮你转圜。” 说完牵起安阳的小手臂,便带着安阳离开了大殿。 独留李二在那里暗暗生气。 安阳随着长孙皇后出了大殿,就听长孙皇后道:“你呀,如今还小,陛下尚可忍耐你,以后若是及了冠,可千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 不然便是本宫有意维护,你小子在陛下那里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话中虽然没有点明,可明显也是看透了安阳的小心思。 这让安阳听的有些尴尬,自己这点伎俩,还真是藏不住啊。 不过听着长孙皇后语气中的关爱之意,安阳一时也没回答。 只是低着头,就如同一个受了训的小孩子般。 长孙见安阳这般,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带着安阳便往太极宫行去。 御道上有些安静,那些巡逻的禁军,老远见到是长孙皇后,就立马站在了御道两旁,然后就跟石像一般不动了。 直到等长孙皇后一行人走远,这才会继续巡视。 所以在长孙皇后和安阳都沉默的时候,这御道上便显得有些清冷。 直到行至李渊寝殿前,安阳才开口对着长孙皇后道:“皇后娘娘,小子这次去劝说太上皇,尚需一件东西,陛下派人去取了,想来很快便到,皇后娘娘可否等待片刻?” 长孙皇后听到安阳的话,浅浅笑道:“不是说陛下让你来的吗,怎么你还备了东西?” “…” 安阳只觉此时路边的雪还不够深,若是有个两米深,想来自己也就能钻进去避开这尴尬的场面了。 只是很明显,并没有那么厚的雪给安阳钻。 安阳只好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回道:“那什么,那不是那什么吗。” 然后安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正是长孙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此时已经乐的不行了。 第五十二章 初见李渊 这银铃般的笑声,若是在别的时候,安阳说不定还有欣赏欣赏的兴致。 可在现在,安阳只觉得自己的脸只怕已经变成火龙果。 可是安阳也不敢说啥,已经尴尬的气氛,安阳觉得还是不要更尴尬的好。 好在李二的暗卫没让安阳失望,正在气氛都开始凝滞之时,那人带着安阳的盒子出现了。 安阳见其手中的盒子,连忙上前接过,千恩万谢道:“兄弟!好兄弟!谢谢!” 这热情的模样,当真是让其一头雾水,不过见长孙皇后在,他只是向着长孙皇后行了个礼便又消失在殿前。 而安阳此时拿着盒子,强装无事发生。 长孙皇后见安阳这般模样,也只是笑了笑,倒也没再开口。 此时之前前去通报的宫人,也回来了,向着长孙皇后施了一礼,便将长孙皇后引入殿中。 而安阳也跟在后面,默默的前行。 入了殿中,安阳虽还没见到李渊,可殿内的装饰陈设,已经把安阳看的是目瞪口呆。 什么叫雕梁画栋,什么叫龙飞凤舞,什么叫金碧辉煌,什么叫富丽堂皇,什么叫恢宏大气。 安阳用尽一生所学之华丽辞藻,亦不可言说其万一。 只能默默的说了两个字:“xx” 怪不得李二一直想搬到这里,不说这里的政治地位,就说这里的环境,就李二现在的那个破东宫,跟这大殿相比,那真是连跟毛都比不上。 这当上了皇帝,那不得享受享受吗? 这种地方,不留着给自己用,那还当什么皇帝啊。 安阳一下子就悟了。 在殿内等了些许时间,安阳便见一个小老头身着一件白色内衫从后殿缓步踏入了主殿内。 长孙皇后见其出来,便上前搀扶,等其坐在上位后,才与其请了安。 这段时间,安阳则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没有多做声响。 倒是李渊早就注意到在殿中等候的少年郎。 自己这儿媳,向来懂规矩,知道自己不喜见外人,自老二掌权以来,每日请安始终如一,还从未带人来过,今日不知为何带了个少年郎前来。 等儿媳请安完毕后,李渊开口了。 “下位何人?” 安阳听见李渊问话,抬眼看了下长孙皇后,见其没有开口的意思。 便自顾回答道:“回禀太上皇,小子安阳。” 安阳没有说太多,现在还没摸清这李渊的态度,少说少错。 上面李渊眉头一皱,这少年郎的回答,倒不能说有什么问题,只是这称呼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如果是朝臣,自称为臣即可,若是白身,自称草民亦可。 便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自称学生也可。 这少年郎自称小子,倒是有点晚辈对长辈的称呼。 只是又见称呼自己为太上皇,显然不会是自己家的那些后辈。 而且想来除了老二家的那几个小崽子,现在自己也没这么大的后辈了吧。 李渊想到此处,神色颇为落寞,手足相残,便是在寻常百姓家,想来也是不常见的吧。 “唉。” 李渊深深叹了口气。 只是李渊这声叹息给安阳整的有点懵,这啥情况,怎么就叹气了。 可是没等到李渊平身的旨意,安阳也只能继续躬着身子。 倒是李渊身边的长孙皇后见李渊这个反应,大概懂了李渊叹气的原因。 见安阳一直在那躬着身,对着安阳道:“先起身吧。” 安阳听见,便也挺直腰身。 随后就听李渊又说话了。 语气中夹带着深深的疲惫。 “你是哪家儿郎啊?”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安阳听着李渊的语气,一下子就全都懂了。 这位太上皇,看来是想起往事了。 当下便也知该如何应对了。 “回禀太上皇,小子无父无母,无宗无族,小子自记事以来,便是流民,每日为活着便已耗尽气力,所以说来小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儿郎。” 安阳此言,说的更是落寞,旁人听了只觉安阳悲惨异常。 这话听在李渊耳中,亦是让李渊深感同情。 想着自己从大业十三年起兵,到如今已然十载尔,也不过是落得个太上皇的名号。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人间至怜之人,但听了这小子的话,李渊倒是觉得自己好似还好上那么一些了。 自玄武门之变后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李渊,此时竟觉心中舒畅了不少。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想通,虽然我很惨,但你更惨,那我就觉得我没那么惨了。 李渊一直耷拉着面皮,也往上收了收。 抬手指着安阳道:“安小子,上前来。” 安阳一听这话,有戏。 当即便向前几步,走到了李渊跟前。 李渊看着眼前的少年郎,问道:“今日为何而来啊?” 安阳回道:“太上皇,小子听皇后娘娘说,太上皇每日在这殿中颇为苦闷,而小子这正好得了件宝贝,这便来为太上皇解忧来了。” 说话间,安阳还看了看一旁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见安阳给自己递了眼色。 也是道:“臣妾近日见太上皇愁容满面,神色不展,正巧这安小子有些本事。 这便带着来给太上皇看看,若是能让太上皇心中舒畅,亦不失为一件好事。” 李渊听了长孙皇后的话,心中感动,自老二上位,以前的老部下自己也见不着,只有这个儿媳妇每日来与自己闲聊解闷。 如今更是亲自找人为自己。。。 想到这里,李渊对着长孙皇后开口道:“老二倒是个有福的,娶了你真是我老李家的福气啊。” 说完,又对着安阳道:“安小子,你说的宝贝是何物?拿出来看看吧。” 见李渊有兴致,安阳也不磨蹭,直接开口对李渊道:“回禀太上皇,东西在门外让太监收了去,让他们呈上来即可。” 李渊一听,当下对着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安阳便见那太监到了殿门处。 随后便是见其从另一人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正是安阳用来装麻将的那个。 其先是将盒子打开看了看,见里面都是些木块。 才递到了李渊手中。 第五十三章 我李渊不赌! 李渊看着手中的木盒,虽然能看出是个精致物料,但这种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宝贝吧。 自己这太极宫中宝物何其众也,这等物件,自己随便一拿,都不知比这玩意强上多少。 还有这木盒里面的小木块,除了上面雕了些图画还有些看头,更是极为普通的木料所制,李渊更是看不上眼了。 这便疑惑的看着安阳问道:“你说的宝贝,便是这个?” 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感叹。 李渊只以为这小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种东西都能被他当成宝贝,可想而知其之前的生活是何等惨烈。 所以李渊倒也没怪罪安阳。 安阳自然看出李渊对这玩意不感兴趣。 可那不是没懂其中精髓吗,等其明白其中关窍,安阳可不觉得李渊能抵的住麻将的诱惑。 这便道:“回禀太上皇,此物自是平常,可其中亦另有玄妙之处,容小子给太上皇解释解释。” 李渊一听,这东西还有别的玄妙,当即又看了看其中木块,还是只觉寻常。 这便开口道:“那便说说吧。” 安阳等李渊说完,这便向其解释麻将的玩法,以及每张牌所代表的含义。 李渊听完,只觉还是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宝贝的? 这便又道:“这东西,好像还是寻常尔。” 见李渊怎么说,安阳知道是时候让他亲自感受感受麻将的魅力了。 这便开口道:“回太上皇,此物说来并无新意,小子斗胆请求太上皇,不如让小子与太上皇亲自上手品鉴一番如何?” 李渊听完,虽觉此物平常,可想着自己每日倒也无事,便答应了下来。 而安阳则是又对着一旁一直在听的长孙皇后道:“皇后娘娘不如一起?” 长孙皇后知道自己今日就是来给这小子打配合的,自是同意。 只是这人数尚缺一人,安阳便将李渊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也一齐喊上了。 等安阳凑够人数,李渊便道:“那便去后殿吧。” 说完将木盒递给安阳,便自顾起身,向后殿走去。 等安阳到了后殿,便发现有些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之前在常府小院打造的家具,居然都在李渊这里。 当真是让安阳被雷的不轻。 不过好在安阳转瞬之间便明白其中关窍。 定是老流氓把东西给了李二,李二又把这些新奇物件都送到了李渊这里。 不过这倒让安阳也省了不少事,不然你能想象四个人盘腿坐在一个矮桌旁打麻将的场景吗。 李渊看着安阳这副模样,指着放在殿中的八仙桌道:“安小子,没见过这些物件吧。 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啊,老二送来的时候说,这东西如今在整个大唐都找不出第二件来了。” “…” 听着李渊吹嘘的话,安阳选择了沉默。 或许是安阳的沉默,引起了李渊的虚荣心,又指着一个躺椅道:“知道这东西吗,这东西人躺在上面,可以来回晃动,当真是舒服,也是个好东西啊。” 说着又来到衣柜旁,横拉开木门指着其中摆放整齐的衣物道:“看见这些衣衫了吗?都是好东西啊。” 然后又拿起其中一件男士羽绒服道:“看见这个没,今日外面那么冷,但你只需穿上这么一件,就算你在外面站上一日,都不会冷,好东西啊!就是有些小了,吾穿着有些不适,这才将其空置。” “…” 看着眼前对自己显摆的李渊,安阳只能沉默。 这个时候若是说这些都是自己玩剩下的,安阳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出太极宫。 甚至李渊手中那件羽绒服都是老流氓从安阳的衣柜中抢走的。 安阳都能看见那袖子上还有自己干活时留下的痕迹。 所以这时候的安阳,显得有些沉默。 见安阳不说话,李渊只觉安阳被吓到了,毕竟一般人看见这么多好东西,有些震撼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即又指着那张八仙桌,对着安阳道:“安小子,将东西放在那上面,吾等今日便于此处行事,也正好看看你小子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么宝贝。” … 安阳将麻将拿出,摆放整齐,便请李渊等人入了座。 坐在自己做的椅子上,安阳也只能感叹,人生无常啊。 自这玩意被老流氓抢走,自己便以为再也看不见它了,没想到今日还能坐上,当真是让人感叹。 好在牌局已开,安阳便将心中思量先放于一旁,仔细的介绍着其中规则。 就这般,李渊在与安阳玩了几圈后,也逐渐摸透其中关窍。 随后大殿中便是只有李渊的叫喊声,笑骂声,怒吼声。 直到最后归于平静。 这倒不是李渊不玩了,而是中间李渊觉得光玩没什么意思,便开始压上了赌注。 从开始为照顾安阳的一钱银子,到后面的十两黄金。 直到最后安阳面前的黄金已经堆积成小山。 李渊沉默了。 只是一心一意的在那里玩牌,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摸到好牌就鬼叫,摸到杂牌就怒骂了。 这倒是让安阳想赢些零花钱,也变得艰难起来。 当然了,这个艰难,只是相比之前那种闭着眼睛赢钱艰难了些。 现在的安阳,已经需要睁着眼玩牌了。 直到李渊将手中现金全部输光。 李渊这才幡然醒悟,将面前摆好的麻将一推。 开口道:“今日玩的尽兴,安小子明日再来。” 说完就开始赶人,直接将安阳赶出了太极宫。 至于安阳赢得那些金子。。。 什么金子!按大唐律,聚众赌博者关押牢狱七日,缴纳赎金后方可保释! 我李渊!大唐太上皇!能干这种事? 所以那些不是赌资!就是几个朋友之间的玩闹罢了! 什么?本钱? 安阳的本钱? 在我李渊的太极宫里东西!那不就是我的吗! 所以等安阳被赶出太极宫的时候,非但没有赢钱。 仔细算下来,居然还亏了十两的银子! 这让安阳不由暗骂:“呸!什么玩意!” 更是让安阳下定决心! 我安阳! 从今日起! 与赌毒不共戴天! 第五十四章 王虎pk尉迟恭(求月票,求追读。) 就在安阳被赶出太极宫不多时,便见长孙皇后也跟着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 就见长孙皇后对着安阳笑道:“你呀,倒是个机灵人儿。” 安阳跟着腼腆笑道:“皇后娘娘等回了东宫,让陛下也学学麻将,等过几天事有转机,便可将陛下一齐喊上。 如此行事几日,想来太上皇心中郁结亦可消散不少,到时再与太上皇说搬离太极宫之事,便有了几分把握。” 长孙皇后听了,也觉得安阳所言可行,便开口道:“那本宫今日便命人打造一副此物,与二郎言说一番。” 说完又道:“看时辰差不多快到朝臣们下值的时间了,你是准备回府,还是跟着本宫去东宫见见陛下?” 安阳听长孙皇后说要带他去见李二,当即就不乐意了。 开什么玩笑,自己早上给他岂成那样,要不是还有事需要自己去办,只怕自己都不一定能走着出东宫。 连忙对着长孙皇后行了个礼,开口道:“回禀皇后娘娘,臣今日尚有些杂事要处理,便不叨扰陛下了。” 长孙皇后见安阳这模样,也知道安阳担心的什么,当下笑了笑道:“你先回去吧。” 安阳行了个礼,便告退回府。 一路疾行,不用多时便已经来到皇城外,与王虎一同回了府邸。 一路无话。 等安阳回到府邸时,正见两人正坐于客堂间,安阳打眼一看,正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 当下心中思量,不过步子倒是没停,急步走入了堂内。 刚踏入客堂,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尉迟敬德已然开口了。 “安小子,你这是不把老夫当叔叔啊!” “…” 刚进客堂的安阳,脚步一停,心中思念急转,站在原地开口道:“尉迟叔叔何出此言啊?” 果不出安阳所料,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就见尉迟敬德在安阳说话的同时,已经起身向安阳行来。 安阳连忙趁尉迟敬德还没靠近之前,提前一步退出客堂。 这反应之神速,看的尉迟恭是一愣一愣的。 然后便见安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前。 这下直接给尉迟恭整不会了,还有这种操作?这小子是泥猴子转世吧! 有心想追出去,可又想到自己也第一次来这小子的府邸,也不太熟悉,想找到这小子只怕不容易,难道还真能把这小子的府邸拆了不成。 当下便拉着一张脸看向在一旁脸都笑的跟个菊花似的秦琼,开口骂道:“你笑什么!这臭小子怎么这个德行!” 秦琼脸一黑,毫不示弱的道:“连个十七岁的少年郎都抓不住,若是我,只怕直接就撞死在这客堂了。” 尉迟恭拉着的脸顿时就青了,刚准备和秦琼好好唠唠的时候。 就听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二位叔叔,莫要动气,小子想问问,二位叔叔今日来所为何事啊?” 一听这声音,尉迟恭又看向门外。 正见安阳从房门外探出个头,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见是安阳,这让尉迟恭刚刚升起的火气“腾”的一下,直接冒到了头顶。 骂道:“臭小子这么不待见你尉迟叔叔?这副模样做给谁看呢!” 安阳见尉迟恭这般模样,也不害怕。 只是笑道:“尉迟叔叔,你这一上来就是要打人的模样,也没个缘由,这小子哪能不跑,小子我总不能白白挨了一顿打吧?” 尉迟恭还没说话,就听秦琼也是在一旁拱火道:“老夫觉得安小子说的没错,你这般模样,莫说安小子见了要跑,只怕是狗见了都得跑的。” 秦琼的话,直接让尉迟恭的怒火彻底压不住了。 直接一个飞扑,就冲向秦琼,而秦琼自然不可能干看着。 随后两人便打作一团,安阳看的是眼皮子直跳,连忙开口劝架。 不要误会,安阳并不是觉得这两个打架有什么害怕的。 而是因为这俩打架的地方不对,这才交手便已经把客堂中的桌椅搞得七倒八歪的。 这再让两人打一会,自己这府邸只怕真就被拆了。 只是让安阳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刚开口,那原本打作一团的两人,瞬间转换目标,直接冲向安阳。 安阳这哪反应的过来,刚回过神想逃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尉迟恭给牢牢抓住,后路也被秦琼给堵上了。 这方才明白,这俩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不过让安阳疑惑的是,尉迟恭抓着自己也就罢了,这秦琼咋也当他的帮凶了。 不禁看向秦琼道:“秦叔叔,你这是何意啊!” 其中眼神之幽怨,语气之无奈,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秦琼见安阳这般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怪笑。 不过还是开口道:“安小子,不是老夫不仗义,实在是今日有正事找你,你若是跑了,我等岂不是白来一趟。” “和这臭小子解释这般多干甚!让老夫先出出气再说。” 尉迟敬德抓着安阳的手就要把安阳拉入客堂。 可安阳哪敢进去,这进去不得挨一顿打才怪呢。 安阳双手死死扒在门框上,连忙嚎道:“虎哥!救我!!!” 正在院中练武的王虎,一听安阳喊他救命,连忙看向客堂处。 然后就见到安阳已经被拖了进去。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抄起一根水火棍,就冲向客堂。 紧张的同时,又有些兴奋,自己自从当了这护卫统领,还从未有过用武之地。 今日! 我王虎! 就要! 救主于危难! 冲入客堂,正见尉迟恭拉着安阳。 连忙就道:“勿那老贼!敢在男爵府撒野!受死!” 当下就将手中水火棍砸向尉迟恭那拉着安阳的手。 尉迟恭一看,乐了。 正是一肚子火没出撒呢。 你到好,撞上枪口了。 当即就是一手抓着安阳,另一只手直接伸出,竟是想单手夺棍! 这把王虎看的是目眦欲裂!这老贼竟敢瞧不起我王虎! 自己这一棍不说出了十成力,至少也有七八成,寻常壮汉敢接,自己都能让他当场碎成肉块! 本想着终归是少爷的客人,自己留点余地,可没想到这老贼竟敢如此托大! 当下心中怒火翻涌,手中气力再次使出,瞬间原本速度就极快的水火棍竟直接就出现了残影! 第五十五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求月票求追读。) 这声势,当真是威风凛凛。 然后王虎便感觉自己的水火棍被卡住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巨力,王虎只觉得身子都被向前扯了过去。 连忙松开手中水火棍,这才没有被尉迟恭给带到身边。 可接下来尉迟恭的操作直接把安阳和王虎都看呆了。 便见尉迟恭将水火棍夺过后,直接反手将其往后一杵,借力跳起,竟然直接一脚把王虎踹飞了出去。 安阳看着这一脚,只觉头皮发麻。 这要是踹自己身上,自己这只怕。。。 当下一个激灵,连忙开口:“尉迟叔叔!听小子一言!小子明日还要入宫见太上皇!万不可下手太重!” 尉迟恭听了一愣,心下思索一番,这倒是个麻烦。 好在王虎没让安阳失望,虽然刚刚被踹飞了,可此时竟然又站了起来。 见尉迟恭还抓着安阳,即便知道自己不是这老贼的对手。 之见其眼露凶光,又冲向尉迟恭,显然这次是打算不死不休了。 可安阳不能这么看着啊。 连忙对着王虎道:“虎哥!你先去找医师看看,这是我尉迟叔叔,刚刚是我惹他生气了,跟我开玩笑呢!” 王虎听了安阳的话,倒是没再动手,只是也没出去,就待在一旁盯着尉迟恭。 显然是只要尉迟恭敢动手揍安阳,他便要跟着动手。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好在一直没说话的秦琼开口了。 “安小子说的没错,尉迟兄,收收火气,说正事。” 尉迟恭便听了,便也放开安阳。 道:“你小子,以后记住,你不止一个秦叔叔,还有老子这个尉迟叔叔!以后有啥事,别光想着秦叔叔,老夫也能帮把手的!” 安阳很想说,您的爱太深沉,小子只怕承受不起啊。 不过形势比人强,自己老老实实的听着就是。 连忙拱手道:“小子知道了。” 见安阳认错态度诚恳,尉迟恭这才消了火气,然后看向还在一旁的王虎道:“挨了老夫一脚,还能这么快爬起来,体格不错,这忠心护主的态度也不错,是个好汉子!” 听着尉迟恭的话,安阳觉得这老东西不会看上王虎了吧。 连忙开口打断道:“虎哥,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与两位叔叔谈正事。” 王虎见安阳又发了话,这才道:“少爷,我就在院内,有事您喊一声!” 说完又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尉迟恭。 这一眼让尉迟恭刚刚升起的硬欣赏之意一下子又给憋了回去了。 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安阳等王虎退出客堂,这才开口问道:“二位叔叔,到底什么事啊?这一上来就要揍小子,真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安阳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自己见机不对,直接跑了,只怕刚入客堂就得挨一顿揍。 安阳第一次感觉到了年龄小带来的问题了,这帮人个个都把自己当长辈,是个人就能揍自己一顿,自己这男爵,真的就是一点排面没有啊。 尉迟恭见安阳这般说话,也是开口道:“你小子还生气了!老夫问你,为何要与常何私下结党营私!” “???” 这话给安阳问呆了,连忙问道:“这话从何来?我何时与常将军结党营私了!” 尉迟恭见安阳还不知错,也是气的火冒三丈,可想到刚刚的事,还是憋着火坐回了座椅。 拿起茶杯喝了口才开口道:“老秦,安小子不懂!你不懂吗!说给他听!省的他还以为老夫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秦琼一听,当即苦笑。 也没在意尉迟恭话中的语气。 开口对安阳道:“说来也怪老夫,昨日听了你说与常何交易之事,老夫没想太多。 可今日与尉迟兄说话,中间说到此事,被尉迟兄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你的这桩交易,实是有结党营私之嫌。” 说完又道:“你如今身为陛下看重之人,这才升迁,便与常何私相收授,互换利益,让陛下如何看待你小子。 且你又为台院侍御史,正是百官眼中之刺,若是被诸公知晓此事,即便你只是为报恩举荐马周,可亦难逃诸公弹劾。” 等秦琼说完,安阳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尉迟恭上来就要揍自己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 只是安阳觉得这事没秦琼说的这么严重。 便开口道:“秦叔叔,小子以为,这事应该没有如此严重吧,小子只要与陛下说明就好,毕竟举贤不避亲嘛,而且恩公与我有救命之恩,小子报答又有何不可?” 秦琼见安阳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好摇头道:“此事若是在你上任侍御史之前,诸公或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如今你小子身为侍御史,有纠察百官的职责,这帮人哪个屁股是干净的,这时你之把柄,便是他们之性命,又岂有不拿捏之理?” 听着秦琼的话,安阳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这倒是安阳没想到的。 只是这也不怪安阳,安阳如今也不过刚到大唐半载,诸事尚未通透,且这朝堂之事本就诡谲多端。 平日行事虽小心谨慎,可关于马周之事,却难免有些急躁了。 当下也只好道:“那此事该如何?” 秦琼见安阳明白了,也是笑道:“此事说来也算你小子命好,昨夜大雪,今日早朝未开,这事还没搬到台面上,尚有转圜余地。” 说完不等安阳问询。 便指着尉迟恭道:“知道为何你尉迟叔叔今日为何而来吗? 便是因为你尉迟叔叔听了老夫言说之后,便去寻了常何,让其打消了举荐的心思,这便是今日前来告知与你。” 一边喝茶的尉迟恭听见秦琼说到自己,当下冷笑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多管闲事,让这小子涨涨记性也好。” 安阳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连忙上前,就开始给尉迟恭捶腿捏肩,还给尉迟恭刚刚接下王虎水火棍的大手给揉了揉。 脸上的谄媚讨好之意,看的尉迟恭只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即抽回大手,道:“你小子别这么恶心,老夫还是喜欢你小子桀骜不驯的样子。” 第五十六章 一壶浊酒,两三友人(求月票,求追读。) “尉迟叔叔说笑了,小子这么乖巧,哪里有什么桀骜的想法,从今天起,尉迟叔叔指哪小子就打哪,定要报答尉迟叔叔的提点之恩!” 安阳的这番话至少说的是情真意切。 尉迟恭虽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意,却也觉舒心许多。 这便开口道:“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若是你还想推举马周,只怕要等等了,至少在你上任侍御史这段时间,不可轻动!” 安阳此时已然知晓其中利害,自是满口答应。 见时日不早,便道:“二位叔叔,今日不若留在小侄这里用晚膳如何?” 尉迟恭一听安阳这话,直接就开口了。 “呸!吃饭就吃饭,还什么用膳,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 安阳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反应极快,这就改口道:“啊,对对对,吃饭,就是吃饭,二位叔叔晚上留下来吃饭哈。” 秦琼其实之前听见说留下来吃饭,便准备答应下来,毕竟昨晚在安阳这里用过膳后,今日再回府用往日里的那些餐食,当真是味同嚼蜡,一点滋味也没。 只是被尉迟恭突然打断了,为了防止尉迟恭出什么幺蛾子,秦琼在安阳说完的那一刻,立即就开口道:“可!” 可一同出声的还有尉迟恭,就见尉迟恭一脸不耐的道:“不吃。” 安阳听到两个回答,也清楚为何如此,所以也不开口,想来秦叔叔会说服尉迟叔叔的。 当下也不再管两人,留下一句:“二位叔叔商量下,小子先去看看有什么食材。”便离开了客堂。 安阳一路来到厨房,正见自己家的那个厨子在厨房里忙活,看了眼他弄的那些下人餐,安阳觉得要不要教他做做饭。 也省的哪天自己没时间做饭了,也得吃这种东西。。。 想到这里,安阳开口道:“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那厨子本来见安阳过来,本就有些畏手畏脚的。 毕竟现在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老爷不吃自己做的饭菜,说不得哪时就被赶出府了。 而如今的世道,又能去哪里找个这般安稳的活计。 现在一听安阳问他话,当真是双腿发软,“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了,一边磕头一边颤声道:“主家,小人罗三儿。” 看着眼前的罗三儿,安阳连忙开口道:“罗三儿,起来说话。” 说着连忙将其扶起。 安阳虽不知这罗三儿具体年龄,可只看他这外表,说有五十安阳都信。 安阳可不觉自己能承受的起。 将罗三儿扶起后,安阳这才问道:“不过是问你个名字而已,何至于此?” 罗三儿懦懦道:“回禀主家,小人是怕被主家赶出府,以后没了活计,这才失了礼数。” 罗三儿的回答让安阳觉得自己在下人心中的形象有问题,自己是那种随意赶人的人? 而且通过今早在李渊那里见到的那些东西,安阳可以肯定,老流氓送给自己的这座府邸,一定有猫腻。 说不得自己府里的下人中就有李二安插的眼线,自己若是随意换人,万一把李二安插在府里的人给换走了,还指不定会被李二怎么想呢。 所以这府中的下人,除了王虎是安阳自己带来的可以信任外,其他的人,安阳都不准备动,也不准备用,等哪天换了新府,这地方再打包还给老流氓。 安阳见罗三儿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便道:“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赶你走的想法,今日找你是为了教你些做菜的手艺,以后我没时间做饭的时候,便交给你了。” 罗三儿一听,这是好事啊! 他可早就知道自己这主家有一手出色的厨艺,主家有时做完饭菜,厨房里都会留些。 罗三儿每次都能会着尝些,所以听见安阳准备教自己手艺时,罗三儿已经是一脸喜色。 连连点头道:“主家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学!” 安阳见此,便开口道:“那今日你便帮我打打下手,正好也看看这些器具该如何使用。” 说完,看了下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心中盘算一番,便开始动手操作。 有了罗三儿的帮助,一些机械枯燥的活便都交给了罗三儿,倒是省了安阳不少力气。 等安阳回到客堂时,果然两人都还在。 这便开口道:“二位叔叔,久等了。” 说完便让下人把菜端上来,直到最后一道菜上齐,安阳又拿出两壶从旁边三曲中买来的上等浊酒放在桌上。 这才开口对两人道:“今日感谢二位叔叔的提点,小子感激不尽,谨以这些佳肴美馔聊表心意。” 说完自顾倒上一杯酒水,对着两人又道:“秦叔叔,尉迟叔叔,小子先干为敬!” 说完便将手中酒水一干而尽。 尉迟恭还想与安阳言说几句,可看着身边秦琼的动作,尉迟恭有点懵。 怎么了?饿死鬼投胎?这夹菜的速度怎么就跟出枪似的,你跟我在这练武呢? 安阳一杯酒的功夫,秦琼身前的一盘红烧牛肉基本就算是被他干没了,只剩下些汁水和零星的几块小碎肉留在盘中。 安阳喝完酒以后,见秦琼已经开始对付下一盘了,便也顾不得再和他们客套了。 双袖一撸,加入干饭军团。 只剩尉迟恭迟迟没有动作,看着两人的德行,尉迟恭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我大唐已经这么穷了吗? 一个男爵,一个国公,为了吃点菜,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当真是无耻! “秦老贼!把那狮子头放下!那是我的!” “安小子!把那块也给我放下!尔等吃了多少次了!老夫可还是第一次!懂不懂什么叫礼让!” “老夫和你们拼了!” 一场血雨腥风之后,夜色已然趁着众人把酒言欢之际偷偷来临,让客堂中陷入一片昏黄。 而此时的三人,也趁着下人挂上灯笼,点上油灯之时,默契的躺在椅子上消化着胃中的食物。 “嗝~” 一声打嗝声突兀的响起,便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丢入了一块石头,随后便是一阵阵的涟漪。 “嗝~”……“嗝~”……“嗝~” 再后面便传来一阵阵的笑声,久久不息。 第五十七章 你知道什么叫麻皇吗(求月票求追读) 尉迟恭和秦琼他们走了。 虽然今日已经到了宵禁时间,但两人既是国公,又有李二的皇权特许。 莫说是夜行长安,就是夜入东宫又有何不可。 所以此时客堂中独留安阳一人还在独饮杯中。 就这般过去些许时光,堂中火炉虽起,可安阳亦觉有几分寒冷。 起身拉开客堂中门一看,正是院中又飘起了雪,只是不知道下了多久了,竟将整个院中染成一色。 见这般雪景,安阳刚刚升起的几分悠然,更加于心中蓬勃而出。 安阳举着手中杯,对着天上月,迎着院中雪,看着人世间。 这画面倒真有些独立孤高异人间的味道了。 本想作诗一首,以舒心中思量,可话到嘴边,安阳想了想又憋回去了。 这院中虽无人,可安阳觉得,这暗中尚有眼睛。 如今尚未得到李二任重,自己这般少年,偶得一手佳句便可,过犹不及。 而且安阳志不在文,而在天下百姓,如今筹谋,不过是为了以后为百姓做事时能被少缚住些手脚罢了。 抬头又看了看月色下的雪景,安阳将杯中饮尽。 见夜已深,安阳想着明日还得去陪李渊演戏,收拾了一下心中杂思,让下人将客堂清理一下,便回屋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安阳起身时,雪已经停了。 只是安阳在前往皇城的路上,看见今日街边堆积的雪竟然比昨日还要厚上许多。 这让安阳担忧的同时也有着些许无奈。 都说瑞雪兆丰年,如今雪也下了,可今年对于大唐来说可不是什么丰年。 据安阳所知,贞观元年,先有河北春旱,山东夏旱,后有关中秋雨成灾,最后更是有场霜害延绵关东、河南、陇右沿边诸州。 最后在史书中留下寥寥几字:贞观元年:是岁,关中饥,至有鬻男女者。 何其简洁也。 所以相比即将到来的罗艺谋反之人祸,安阳更担忧即将到来的天灾。 即便不能将那几个字彻底抹除,亦不能让那几个字完整的登上史书! 这便是安阳所一直追寻的。 只是如今还未获得李二任重,安阳心中虽有千万言语,亦无法吐露半分。 毕竟有些事,即使安阳知道,也只能藏在心里,不然等待安阳的便是杀身之祸。 “唉,还是升的太慢了。” 安阳心中无奈感叹着。 以安阳现在的官职,根本无法将手伸到河北,只能等到河北受灾后,再向李二提出解决方案了。 可事后补救和事前预防,如果有的选的话,安阳还是想选后者。 而李二如今最急切的事,自然是获得正统的认可,而大唐的正统来自李渊,如今李渊不愿意搬出太极宫,便是对李二政治地位上的强力打击。 虽然这事没人敢说,可没人说,难道就不存在吗? 没人说,难道李二就不在东宫办公了吗? 显然不可能。 所以安阳之前便借机提出有办法帮李二搬进太极宫,而李二显然对此事兴趣也很大。 若是安阳将此事办成,自己再以想寻亲寻族的借口去请求,在河北山东等地偷摸修些东西,李二应该也不会不同意。 等到河北山东大旱,自己这些东西派上了用场,也可有些借口回避李二找自己麻烦的风险。 不然直接告诉李二今年河北大旱山东大旱,安阳怕自己脑袋先没了。 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让安阳有些发愁,自己若想大批修建水利工程,只有调动百姓之力才可,那势必要花费大量的银子。 而安阳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虽然心中有些头绪,可终归时间还是有些急切了。 随着安阳的感叹,王虎也驾着马车到了皇城外。 昨夜雪下的早,所以李二昨夜便已告知众人今日不用早朝。 此时安阳的马车,显得的格外的突兀,所以守门的禁军看见安阳时,亦是又几分惊奇。 以为是哪个传旨的太监漏了安御史这位新贵,连忙朝这安阳开口道:“安御史,今日陛下有旨,今日早朝休憩一日,无需这么早就来。” 安阳自然知道,今早王老就跟自己说了昨晚有了宣退的旨意,只是那和安阳有啥关系。 就是今日正常早朝,安阳估摸着自己不去也应该没啥问题。 毕竟特事特办,李二可迫不及待的想搬家了,若是长孙皇后已经说了昨日在太极宫的事,安阳觉得李二可能想把自己定死在太极宫的心都有。 哪有可能让安阳再上这种无关紧要的早朝。 不过这位禁军也是好意提醒,不管他是恪尽职守也好,还是刻意迎逢也罢,安阳也不好视而不见。 这便开口道:“本御史已知晓陛下旨意,今日入宫,乃太上皇召见,故而早了些时间。” 那人听了,倒也没再说话,检查了下安阳身上的东西,便也放行了。 毕竟今日早朝虽未开,可皇城中的三省六部也还是要运作的,所以朝臣入皇城本就是正常行事。 只是想入宫的话,还得有人通禀。 所以安阳孤身来到太极宫时,便见昨日陪自己一起输钱的那个太监,已然在宫门外等候。 那人见安阳到了,连忙上前道:“安公子,太上皇已经在寝殿等您了。” 是的,这太监到现在都不知道安阳的身份,因为安阳昨日去见李渊的时候便特意换的常服,又没有点出自己身份。 而李渊自玄武门之变后便被李二牢牢控制在太极宫中,对外面的事,是一点都不了解,李二也不允许外人入太极宫,将一切消息都封锁在太极宫外。 安阳既然没说,长孙自然也不会说,那李渊自然不知道安阳的身份。 所以这太监也一直称呼安阳为安公子。 安阳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劳烦公公带路。” 随后便跟在那太监身后一路向李渊寝殿行去,路上与那公公闲聊了几句,便知道长孙皇后已经到了。 不多时便来到李渊寝殿前,那公公让安阳稍待片刻后,便入了殿中。 而安阳则是有些无语,这宫中就是规矩繁琐,人都到了,还得在门外等会,然后等人通禀后,才能让你进去。 好在那太监腿脚尚算灵便,只是大概两分钟不到,便将安阳引入殿中。 安阳来到后殿时,正见长孙皇后端坐于一旁,而李渊则是已经将麻将摆好,见安阳到来。 开口道:“今日便让你小子看看,什么叫麻皇!” 第五十八章 养老他不香吗(求月票,求追读) 安阳听了李渊的话,暗道:“就你还麻皇。。。” 搓了搓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脸,露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刚想给李渊和长孙皇后请安,便已经被迫不及待的李渊给拉上了座位。 随后便是安阳的表演时间了,由于昨日的某些原因,安阳觉得自己还是得把话说在前头才行。 于是开牌之前,安阳便与李渊说道:“太上皇,小子昨日有些欠考虑了,今日太上皇若再要那般行事,小子以后可无论如何都不来了。” 李渊哪里在意这些,牌都摆好了,见安阳还在磨磨唧唧,当即就答应下来:“安小子放心吧,昨日吾不过是第一次玩,有些生疏罢了,今日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说完又催促道:“快些开牌吧。” 见李渊这般说了,安阳虽心知这老小子说话跟放屁一样,大概率最后是不作数的。 不过没关系,自己本身也不是为了他的这点金子来的,当然了,如果这老小子真给,那自己的启动资金也算是有了,省的自己还得想办法去筹措启动资金。 抱着这李渊万一能说话算话的态度,安阳今天没有像昨天那般放海,而是用了八成功力来与这位在麻将一道上犹如稚童般的太上皇决斗。 卯正开牌,巳正结束。 才两个时辰,战斗就被安阳以一己之力强行结束。 其间李渊的脸色一直黑的跟锅底一般,甚至一边的长孙皇后的脸色也不太好。 因为除了那个凑数的太监,两人都输了个精光,李渊是输了现金,长孙皇后就是纯纯被殃及池鱼了,虽不是主力,可欠条也是打下了不少。 所以在安阳的全力输出下,一场不太和谐的牌局,就此结束。 只是正如安阳所料,自己刚想将那些金子装起来时,便又被李渊给赶了出去。 “唉。” 站在太极宫外的安阳,深深的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大概率是这般,可一想到那成堆的金子,安阳只觉得心还是有些痛。 好在安阳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期待,现在释怀的倒也很快。 等了一会,没见长孙皇后出来,见日头尚早,安阳便打算先去御史台看看。 毕竟自从安阳上任台院侍御史以来,安阳可还一次都没去过御史台呢,虽事出有因,可安阳也不想给那些同僚留下个狂傲的印象。 虽然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这么认为了,但是安阳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一路无事,待安阳来到御史台时,房内众人见到安阳也是一愣。 今天是吹了什么邪风,这位居然来了,不过大家都和安阳不熟,所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 安阳也没在意,这帮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今天来就是找杜淹报个到。 毕竟人家现在好歹也是御史大夫,御史台的最高长官,自己在人家手底讨饭吃,怎么也得和人打声招呼不是。 不过说起杜淹,安阳其实挺不喜欢这家伙的,其人自幼便聪慧过人,又有才能,本应是一谦谦君子才对。 可这厮自命清高,沽名钓誉,喜欢迎逢上意,还是个软骨头。 之前和两个侄子被王世充抓住,这杜淹便直接投降了,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可他还向王世充进谗言,借王世充之手杀了自己的亲侄子,也就是杜如晦的亲哥哥。 后来又将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关进了监狱。 看押期间,杜淹经常不给杜楚客饭吃,经常是几天才送上一碗狗吃剩下的饭菜给杜楚客,差点饿死。 后来洛阳城破,王世充败于李世民之手,这家伙若不是有杜楚客这个以德报怨的傻子帮他向杜如晦求情,最后杜如晦又心软了向李二求了情,这家伙的坟头草都得三米高了。 可这家伙到好,投了秦王府门下后,又开始朝三暮四,明面上跟着李二,私下里又开始找机会结交李建成。 不过这厮到底是个运气好的,当时李二和李建成直接的关系很微妙,都想要拉拢对方的人才归于己用。 等李二知道这厮有想改换门庭的想法的时候,为了防止秦王府人心动荡,李二连忙给他封了天策府兵曹参军,文学馆学士的官职,这才让杜淹满意,打消了去跟李建成混的想法。 直到后来的杨文干事件发生,杜淹这厮替李二顶了一回黑锅,这就等于镀了一层金,让原本无足轻重的杜淹,反而在李二心目中的地位大幅提升。 玄武门之变后,李二将杜淹召回朝中,将其提拔为御史大夫,封安吉郡公,署理府中的一切典仪。 这下就算是彻底熬到头了,真可谓是运气到了,老天爷都能把饭塞你嘴里。 让安阳羡慕的同时,又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靠着投机取巧才上位的家伙。 只不过安阳不知道的是,杜淹也同样瞧不起安阳这个莫名其妙升上来的台院侍御史。 杜淹之前听闻自己手下突然多了个台院侍御史,自然要查查安阳的底细。 这一查,直接给杜淹给干沉默了。 看到李二对于安阳的县男封赏,杜淹还能理解,毕竟无烟煤确实是个好东西,哪怕是杜淹自己,如今每天也都在用。 可让他无语的是后来查到的东西,这小子不知道向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只说这小子进言有功,然后就给了个门下省录事的职位。 到这里杜淹还是能理解,毕竟虽然不知道那小子说了什么,可既然陛下觉得有功,那便是有功,给个小官小职的,倒也无伤大雅。 可再后来的发生的事,彻底让杜淹满头黑线了。 这小子在录事房里睡了四天后,陛下就让这小子到自己手下干台院侍御史了。 这次的旨意连门下省的程序都没走,听说还是后来补办的。。。 可就是如此,连个升迁的由头都没有,门下省居然给过了!中书省那边也给过了。。。 这下众朝臣谁还不知道这小子有问题的话,那就别在朝堂里混了,回家养老他不香吗? 第五十九章 也许应该或许吧(求月票求追读) 杜淹见到安阳突然来上值,一时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好在对于这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小子,杜淹也是做过了解了。 虽然知道这小子有些猫腻,可自己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该有的威严也不至于在这小子面前堕了。 杜淹知道这小子是个直性子,这便也不拐弯抹角,放下手中公文。 对着安阳开口道:“安御史倒真是随性,这擢升的旨意都发出来两日了,安御史居然今日才来见我这个长官,是否有些欠考虑了?” 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的责问之意溢于言表。 安阳虽然不喜欢这人,但也没必要给自己树敌不是,而且这厮明年就寄了。 自己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当下也是谦和的回应道:“回禀御史大人,下官并非有意拖延,只是之前公务缠身,无法前来上任,今日事毕,这便立刻前来御史台上任了。” 安阳语气平和,没有一丝傲气。 听的杜淹是心中疑惑,据说这小子向来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自己这还准备敲打一番的。 可这小子话说的和气,完全没有传言中的狂傲之色。 杜淹心中思念一转,既然这小子知趣,如今又和陛下亲厚,自己倒也没必要自做恶人。 脸上神色一转,刚刚还面如平湖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笑容。 开口道:“安御史既有要事,本官自是理解,只是以后尚需谨慎些,若再有公务,需先与本官报备,安御史可懂?” 安阳见其这般,便也知其无意与自己交恶,同样笑道:“御史大人宽宏,下官省得,下官回去便反省。” 杜淹见安阳这般模样,便问道:“安御史说之前有公务缠身,是何事啊?” 安阳觉得这人话有点多了,自己刚刚说完那话,不应该就让自己自由活动去了吗。 不过这厮既然问了,那安阳也正好扯虎皮做大衣。 这便道:“回禀御史大人,之前陛下让下官前去与太上皇商议些小事,费了些时间,这才迟迟没有前来上任,今日商议完,便连忙赶来,还望御史大人宽容。” 果然,杜淹一听安阳这话,脸色都变了,如今和太上皇有关的消息,早已被李二封锁。 朝堂众人也不过只知道李渊一直住在太极宫罢了,便是左仆射裴寂见一面李渊都是难上加难。 现在这小子居然能进去太极宫见到李渊,难道这小子真就这么受陛下看重? 不过这些杜淹不打算问了,这小子既然敢说是去见了太上皇,那自己就得信,至于具体何事,杜淹也没兴趣。 也多亏这小子有点心眼,不然真把事说了,自己这不管咋说,感觉都落不到好处。 所以杜淹连忙道:“既然事关太上皇,本官也不问了,以后你自由行事即可,每日点卯也无需在意。” 安阳见杜淹这么上道,也真的有些开心,毕竟今日前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若是以后每日去寻李渊便也罢了,这要是那日李渊不召,自己岂不是要来这地方上值。 安阳觉得自己如今时间紧迫,只怕是没什么时间来这地方了。 所以安阳今日前来,主要就是想请杜淹给个行事特许,让自己能有多点空闲时间。 至于为啥不找李二,安阳觉得自己可能刚提出这个要求,就被李二揍死了。 让你干个台院侍御史,就是怕你偷懒懈怠,你倒好,上来就跟我请假偷懒,给我往死里打! 安阳都能在心中模拟出李二准备说啥了。 好在杜淹是个机灵人,没让安阳自己开口,不然安阳一会肯定就要和他说李渊明日召见了,虽然今天被赶出来的时候,没听见李渊说这话。 可安阳不认为这事能结。 只怕往后每日都得来陪上一遭,安阳心中算了下时间。 如今距离罗艺谋反,应该也没几天了,等李二平定罗艺谋反,自己便安排李二与他爹见一面。 让李二跟他爹好好聊聊,说不定李渊一高兴,这事就能成了。 这样李二的政治地位也能更加稳固,自己也好腾出手替李二解决今年的天灾问题。 不然只怕这李二又得被逼的下一次罪己诏了。 想到这,安阳笑着对杜淹回道:“那下官便多谢御史大人,正巧明日太上皇又有召见,下官便先回府准备明日所需之物了,下官告退。” 说完又给杜淹作了一揖。 杜淹见安阳把太上皇都抬出来了,他还能说啥。 当下也就开口道:“那安御史便先回府吧,以陛下之事为重!” 安阳起身应了声,便自顾离开了御史台。 出了皇城,见到王虎坐在马车上发呆,安阳这便笑道:“之前让你寻的车夫呢,怎么这些时间还没找到?” 王虎嘿嘿笑道:“少爷,小的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后小的驾车就行。” 安阳一听,不由问道:“你不是还想着以后操练亲卫吗?” 王虎将安阳引上马车,这才道:“那不是以后的事吗,现在府里就我一个护卫,若是我都不在少爷身边,以后再遇见昨晚那种不讲理的,小人怕少爷吃亏。” 安阳这才明白,原来是昨夜的事让王虎改变了主意。 心中升起暖意的同时,也不由笑道:“你可知昨夜打你的那个是谁?” 王虎听安阳这么说有点不乐意的道:“少爷这话就说错了,小的我只是敬他是少爷的客人,出手时有些大意,又特意留了手,这才被其打败。 不然以小人的身手,虽然可能大概应该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他想一击击败小人,只怕应该可能大概或许。。。也是不可能的吧?” 王虎的话越说越没底气,最后的声音要不是安阳把耳朵贴上去听,只怕真不一定能听清楚。。。 安阳等王虎说完,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王虎见安阳这副模样,脸一红道:“少爷,莫要笑了,说实话,小人不是那人对手,他那一脚,小人感觉最后还是收了力的,不然小人可能真的就起不来了” 安阳见王虎这委屈的模样,这才道:“莫要灰心,以后亲卫统领还是你,至于你不是那人对手也是应当的,他便是我大唐战神,尉迟恭。” 第六十章 蜕变(求月票求追读) 王虎这才知道,昨日打自己的居然是右武候大将军,刚刚还有些许羞愧的面色,立马变成了一副得意的模样。 边驾车边说道:“少爷,早知道那是尉迟将军,小人也就不自取其辱了,毕竟谁人不知道尉迟将军是我大唐武功第一人啊,就小人这三两下功夫,能在尉迟将军手下,撑过一招,小人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 安阳听的直发笑,不过也没在打趣王虎。 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安阳对着王虎道:“虎哥,今日有些事需要你亲自去做,不要用府中人手。” 王虎听了安阳的话,有些疑惑,开口道:“少爷,您说什么事?” 安阳捋了下思路,这便道:“今日共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虎哥你等会去东市找关飞,让他帮你寻些可靠的泥瓦匠,大概要十来人,手艺要好的。 让他出面,你不要出面,让他把这些人安排到城外,然后让他再备些铸炉的材料,过几天我要用。 这些花费,你和关飞说,让他自己先垫着,等过几天我再还给他,懂了吗?” 王虎仔细听着,回答道:“少爷放心,小人省的。” 安阳对于王虎还是很信任的,见其答应下来,这才又与他说了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便是去人牙子那边寻些健壮的青年人带出城去,在城外寻个隐蔽处安身。 以后你便负责操练他们,人数二十人左右便可,这群人要你自己亲自选,千万不可马虎大意!” 王虎一听安阳这话,知道自己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连忙答应。 安阳见王虎答应的快,不由提醒道:“虎哥,这两件事一定要做的隐蔽,府里众人,一个都不能与他们言说!” 王虎见安阳又强调了一遍,这也便道:“少爷放心,小人虽不知少爷所作何为,但少爷既然这般安排,小人定不会辜负少爷心意!” 见王虎说得认真,安阳这才安心下来。 一路无话。 安阳回到府邸后,王虎将马车交给门房,便又开始在院中打熬身体。 安阳见王虎动作,不由点了点头,自己虽然没有与王虎明说府中有人监视。 可显然王虎也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了,既然将事情交给了他,那就让王虎自由发挥吧,当下也就不在关注。 安阳下厨做了些吃食,顺带教了教罗三儿,等用过膳以后,安阳再回房中时,院中已经没了王虎身影。 想着今日无事,安阳本想去院中打熬身体,可今日王虎不在,自己若是单独一人在院中,难免惹人眼球。 正好这几日每日起的颇早,干脆趁着今日这点时间补补觉,所以安阳便在房中小憩。 等安阳醒来,已然斜阳西挂,霞光从纱窗进入房中,让房中出现一种别样的黄。 揉了揉稀松的睡眼,伸了伸懒腰,安阳只觉这几日与李二李渊演戏耗费的心神,都补充了不少。 起身洗了把脸,踏出房门,正见王虎已然又在院中练武了。 王虎一直关注着安阳的卧房,见安阳出来,给了安阳个放心的眼神,便又开始熬炼起来。 而安阳见此,心中有数,只觉精神头十足,便也加入了进去。 不过时日已晚,没过多久,天色就黑了下去,两人便停下手中动作,相视一笑。 因为今日事办的顺利,安阳便亲自下厨做了些好的,犒劳犒劳王虎,等两人用完晚膳。 安阳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也无半点睡意,不由想着出去走走。 只不过等安阳出门后,这才发现自己也无处可去。 在大唐,与自己熟识的人不多,除了马周便也只有老流氓那里自己还能去串串门,可老流氓如今已然赶赴泸州,算了算日子,应该也快到了。 而自己之前答应马周的事,也因为一些事无法做到,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马周,所以安阳站在门外只觉有些扫兴。 “终究还是局外人,唉。” 安阳心中一叹。 便向旁边的三曲行去。 一街之隔,便是春秋之别。 安阳来到这边,便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入了之前喝酒的那家青楼,安阳寻了个僻静处,要了两壶酒水,将前来搭讪的女子赶走,便一人独饮杯中。 酒过三巡,安阳看着楼中歌舞,一时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随着歌舞,安阳晃着脑袋,开始轻声哼唱着前世最喜欢的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随着歌舞,安阳的声音也不由的越来越大,端着酒壶便开始喝了起来。 两壶浊酒喝完,一首送别也随之完毕。 安阳呆坐在座位之上,看着楼中人来人往,心中清苦只觉无法言说。 这些日子,与李二演戏,与李渊演戏,安阳已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种人了。 少年的外表让他不能做出与年龄不符之事,可作为心中年龄已然将进四十的汉子,每日里卖萌耍宝,也让安阳感觉变扭异常。 安阳只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只怕早晚的精神分裂,今日便放纵自己一下吧。 “来人!上酒!” 安阳朝着楼中正在翩翩起舞的歌女喊到。 一夜无话,安阳不知道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借着最后的神思,让人将自己送回了府中。 等安阳再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竿,而门外等候的下人,听见门内动静,便开始为安阳准备洗漱用具。 等安阳出门时,便见王老也已在外等候。 王老见安阳出来,开口道:“家主,早些时间陛下派人过来,让家主醒来去宫中面圣。” 安阳看着王老,知晓自己昨夜的事应该被李二知道了,不过安阳经过昨夜的放纵,已然将这些时日心中的变扭完全放开。 以后就做自己吧,没必要为了担忧这担忧那的,再委屈了自己。 所以便对王老道:“知道了。” 说完又道:“将王虎喊来。” 第六十一章 请辞(求月票求追读) 等王虎到来,安阳将王虎喊进房中,道:“昨日让你寻的那些人,你安排在何处了?” 王虎一听安阳问的话,回道:“少爷,小人将他们安排在城外的李家村了,那里有小人的一个亲戚,他家在那边也算个豪绅之家,藏这么些人还是可以的。” 安阳听了,这便道:“好,一会你便出城告诉他们,我下午回来后要见他们,你之后便在城外即可,以后都不要回府了,在那处操练他们即可。” 王虎见安阳这般安排,心中虽有些不愿,可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出王虎的不情愿,安阳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此事事关我以后规划,实是重中之重,如今府中我只信虎哥一人,所以还请虎哥多担待些。” 王虎一听安阳这话,心中感动,刚刚升起的不情愿也消失无踪,连忙道:“王虎得少爷信重,是小人的福气,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安阳听王虎这般说话,当即笑道:“虎哥不必如此,这事虽重要,可又如何能与虎哥性命相比。” 王虎听了,深受感动,心下更是保证道:“得少爷厚爱!小人万死不得报!少爷放心,此事交给小人,必不出意外!” 安阳当下也不再跟王虎客套,这便道:“陛下召见,我这便先入宫去。” 见安阳这话,王虎也不再多言。 两人出门,安阳寻见王老,让其重新安排一辆马车去皇城门等候,便和王虎一同出了府。 王虎随后便将安阳送至皇城门,这才道:“少爷,那小人便先出城去了。” 安阳回了句好,便自行入了皇城。 等安阳行至东宫,等人通禀后,这才得了李二的旨意,让其入殿。 安阳入了殿,这便见李二又是万年不变的坐在那里看着奏疏。 这边开口道:“陛下,不知召臣何事?” 李二听见安阳问话,放下手中奏疏,开口道:“今日清早,太上皇没见着你,让皇后特意来问朕你小子干嘛去了,朕也想问问你,今日早朝为何没来?” 李二本来今日早朝见安阳没到,本以为这小子去了李渊那里,倒也没在意,可等早朝下朝,观音婢来告诉自己,这小子居然也没去太上皇那里。 李二派人去安阳府里一问,这才知道这小子居然还在睡觉,这给李二气的,你这是要翻天啊! 不过李二觉得还是给这小子个解释的机会。 安阳听了李二的问话,若是之前可能还会狡辩下,可安阳如今心境变了,也不装了,直接摊牌了。 便如实开口道:“回禀陛下,臣昨夜喝多了,下人没能喊醒臣,这才错过了早朝。” 李二听完安阳的话,不由心中惊奇,这小子今日竟然认错了,真是大出李二意料。 本以为这小子又会跟之前一样满口谎话,可今日不知为何改了性子,居然直接认错了。 李二怀着满心的疑惑道:“你小子不辩解辩解?” 安阳见李二这副模样,不禁无语,自己都认错了,这王八犊子还拿上范了。 便回道:“回禀陛下,臣既然犯了错,自是认罚,为何要辩解,再讨陛下厌烦?” “…” 李二沉默了下,便道:“你可知按大唐律,文武官朝参,无故不到者,夺一季禄,若再犯可就不是罚俸了,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安阳等李二说完,便立刻回到:“臣认罚。” “…” 李二见安阳答应的这么痛快,也不再多言。 便道:“既已认罚,那边罚俸三月吧,以后再犯,朕打你板子的时候,你小子可别怪朕言之不预。” 安阳心道:“以后?可能没有以后了!” 这便开口道:“回禀陛下,臣想进言。” 李二听了,道:“何事?” 安阳道:“臣自被陛下擢升以来,臣每日无所事事,实是无用之人,这便想请辞陛下,让臣离开朝堂,安心当个闲散人员便可。” 安阳说完,便是深深一拜,这次是真的不想在入朝为官了。 这每日早朝,上值,就连举荐马周,也因为要顾忌自己的身份而罢休,实在是让安阳心中对这朝堂厌烦。 而且过几日自己就要从这世家门阀的手中掏钱,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暗中经商,只怕少不得安排人来弹劾自己,到时候又是一番风雨。 安阳虽然有把握与这些人斗上一斗,可终归要浪费不少时间,安阳觉得不能再耽搁了,马上这个冬天就要过去。 河北的春旱就要来临,现在趁着还有些时间,能多捞点就多捞点,然后就去河北那边救灾去。 哪还有时间和这帮人扯皮。 而且安阳也想离李二远点,每日和这厮演戏作秀,实在是耗费心力。 就在安阳想着怎么安排后面的事时,上位的李二不干了。 这不就罚了你俸禄吗,这就撂挑子不干了? 太上皇那边还等你解决呢,罗艺的事也还没个定论,这就要跑了? 李二当然不愿意了,直接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小子若是不想上朝,那朕便不让你上朝便是,但你小子想撂挑子不干!想都别想!” 说完,就起身朝着安阳走来。 而安阳见李二走来,当下道:“陛下,切勿动手,臣不是想跑,只是臣真觉得不适合朝堂,若是陛下不答应,等臣替陛下说服太上皇后,再与陛下请辞便是!” 安阳以为李二又要揍自己,若是之前,安阳再发挥些少年本色也就罢了,可如今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委屈求全,自然是不愿再与李二耍宝演戏。 李二自然听了安阳的话,可还是脚步不停,直接走到安阳面前。 盯着安阳开口道:“你给朕听着!朕可不是要揍你!朕是要你为朕所用,你虽一身毛病,可也有一身常人没有的本领,不然朕可懒得揍你!你若想跑,朕只会杀你,懂?” 李二也摊牌了,既然你小子不演了,那老子也不演了,你小子不是想跑吗,那老子就把刀架你脖子上,看你怎么跑! 真当我李二是好脾气的?之前和你玩闹几次,就想着和老子攀交情了? 见安阳沉默,李二又道:“说话!” 第六十二章 拿捏李二(求月票求追读) 安阳苦笑道:“陛下,诸事繁多,臣不知从何开口。” “那就一点一点的说!朕今日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 李二此时也感觉安阳今日有些不同,这小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安阳见李二这般模样,心中思念急转,便知道这是个机会,或许能不能将恩公送到李二面前,就看今日了。 当即开口道:“回禀陛下,臣本流民,乞讨于长安,幸得恩公救助,又将小子举荐于常将军,为报常将军之恩情,小子为其谋划,又幸得尚有几分才学,入了陛下的眼,才让小子苟居朝堂之上,小子心中感激涕零,日夜想着如何能为陛下解忧。 前些时日,小子本想举荐恩公于陛下,可恩公早已投效于常将军,小子便让常将军为其举荐,但因小子身为侍御史,此般行事已然有结党营私之嫌,便将此事作罢。 小子近日心中愧疚,想着能不能小子请辞后,再让常将军为恩公举荐一番,这般也不算以权谋私了,也成了小子的报恩心意。” 安阳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李二怪异脸色,直接就是一拜。 虽然安阳确实准备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可走之前若是能把恩公送上朝堂,也算是不负恩公救命之恩情。 也算是为将来回来提前做个打算。 而李二听了安阳的话,终于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可这种事这小子早点说清不就行了,想报答救命之恩,举荐其恩公,本就是人之常情,自己还能真当他结党营私不成。 自己在这小子心中是个什么形象啊,李二心中无语,也是被安阳的话给气到了,不由暗骂道:“这小子就不能见他,一见他就来气。” 不过还是开口道:“便如此就要弃官请辞?没有别的了?” 安阳低声道:“回陛下,没有了。” 确定没有别的了,李二已经被气笑了,看着眼前一副委屈模样的安阳,心中只觉其到底还是小儿脾性,一点不顺心意,便开始闹脾气。 这便道:“你说的恩公,可是常府门客马周?” “嗯。” 安阳见李二问询,又低声答到。 “为何举荐于此人,难道真就是你小子说的只为报恩?” 李二觉得安阳的这个理由不太行,自己虽然如今求贤若渴,但若是随便来个人,自己都得用,那自己成什么了。 这个道理这小子应该不会不知道,肯定还有其他理由。 安阳见李二上钩,当即也不拜了,起身道:“回禀陛下,其实还有些原因,只是臣不好说,需要陛下亲自接见后才知道。” 李二一听安阳卖关子,当下心中就开始冒火,李二这辈子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 上次这么说话的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不过李二对安阳到底还是有点容忍度的,压下心头烦躁。 开口说道:“那你便让他来见朕,朕看看他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李二说完一挥衣袖,便向上位走去。 安阳心底发笑,这事算是成了。 至于后面李二见了马周能不能对上眼,安阳觉得自己不需要操心。 李二他自己会操心的。 不过话说到这了,自己现在再请辞估计李二也不会批。 好在今日有意外收获,又被免了早朝,只要搞定了李渊,以后每天都有大把的空余时间来扒那些豪门贵族的皮。 想到这里,也不再耽搁,这便开口道:“陛下,那臣先回去,让恩公来见陛下如何?” 上位李二道:“去吧,只要你小子不再想跑,以后些许小事朕可以酌情处理。” 安阳听了也不再多言,谢了恩后就离开了大殿。 在皇城外正见王老带着个仆役已经在等候了,这便上了马车和其说了句:“去常府。” 马车便向常府行去。 就在安阳出了东宫时,李二拿着奏疏的手,又将其放了下来。 开口道:“你去查查这个马周,还有那小子这几日的具体动向,朕总觉得这小子在欺瞒着什么。” 说完才继续拿起奏疏看了起来。 殿内空寂无声。 却说安阳一路行至常府,便直奔马周住所而去。 心中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待入了小院,正见马周还是那般万年不变的在读书。 也不多言,拉起马周就向外行去。 马周见是安阳,也不反抗,只是问道:“何事这么高兴?大丈夫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如此行事,岂不是让人说你小子行事冒失?” 安阳听着马周又开始教育自己,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道:“陛下召见恩公,恩公你可得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争取一次拿住陛下。” 马周刚听安阳说陛下召见,一时还有些心乱,可又听安阳后面的胡言乱语,不由扶额道:“你小子总这么口出无状,小心让人听了,向陛下弹劾你小子。” 安阳嘿嘿笑道:“这算啥事,就陛下那个德行,小子我已经摸透了,想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马周见安阳还是这般,知道这小子的毛病算是彻底改不了了,不过有些话和自己说说还行,让旁人听了定会让这小子吃个大亏。 这便挣开安阳的手,正色道:“你小子听好,这些话和我说说也就罢了,如今陛下看重于你,但你切不可骄傲自满,更不可狂妄自大,否则总有一天会祸从口出。” 安阳见马周表情严肃,当下也收起玩笑心思。 亦正色道:“恩公放心,小子虽无太多城府。 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话可以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能和人说,小子心中还是有数的。” 马周见安阳说的严肃,知道他听进去了,脸色才放缓了些许。 安阳见马周神色还有些紧,知道马周可能是为接下来见李二的事有些担忧。 便又开玩笑的道:“再说了,小子也就在恩公面前敢放肆些,毕竟恩公总不会去告诉陛下小子在背后说他坏话的吧。嘿嘿。” 马周听着安阳的胡闹之言,脸上神色又放松了几分。 这才随着安阳向后门行去。 第六十三章 李二的考核(求月票求追读) 马周跟着安阳到了常府后门,觉得自己还是得问清楚什么情况。 这便问道:“陛下为何突然召见我?” 这突然被召见,让马周也有些慌乱,虽然被安阳的插科打诨弄的放松了不少。 可毕竟是面见圣人,就算是有安阳帮忙消减一二,马周还是感受到了压力。 所以马周想问问具体情况,也好做应对。 安阳也看出马周心中的担忧,当下也认真的将之前陛下召见的事告知了马周。 不过后面还是补了句:“恩公勿忧,陛下这人虽然喜怒无常,喜欢揍人骂人,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以恩公之才,定能与陛下相谈甚欢。” 马周听完安阳的解释,心中也多少有了些底,又见安阳又开始胡言乱语了,连忙打断道:“以后不可私议圣人,至于能不能被陛下起用。。。” 马周沉吟片刻,又道:“若是能被陛下看重,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行,想来也只是我马周才学有限,你小子说再多,也是无用。” 安阳当然知道马周的担忧,可总不能告诉马周,你在历史上就被李二看上了,还一路提拔,最后干了宰相吧。 所以也不再多言,将马周引上马车,让车夫启程后。 这才道:“恩公所言甚是,但小子觉得,恩公也不必妄自菲薄,恩公之才,小子早已心中敬佩,想来此次便是恩公青云直上的时机,恩公只需发挥一身所学便是。” 安阳说完,马周只是对着安阳一笑,也没再开口。 随着马车的行进,两人也渐渐的沉默。 一路无话。 等安阳带着马周再次来到东宫大殿,李二还是如安阳离开时那般忙碌。 李二见安阳带着一个身着文士衫的男子前来,心下也知道这位应该就是这小子口中的恩公马周了。 等两人见礼过后,这才将面前案牍放于一旁。 开口道:“安御史应该已与你言说清楚,朕便直入主题了,既然安御史向朕推举于尔,汝就让朕看看有何本事吧。” 说完将之前备好的几封奏疏让宫人递给了马周。 待马周接过后,李二才又道:“看完后说说你的想法。” 说完又拿起手中奏疏看了起来。 听了李二的话,马周接过奏疏后便一封封看了起来。 而安阳则是一同在旁观摩。 奏疏中并无要事,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来是到不了李二手里的。 这些奏疏上面甚至还留存着下面臣工的处理意见。 安阳看了只觉这李二有些小瞧人了,这些明显是李二为了考验马周特意从院部中刚调来的。 不过马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将奏疏全都仔细看了一遍后。 这才缓缓开口道:“回禀陛下,草民看完了。” 李二头也不抬的说道:“那就说说你的看法。” 马周得了圣意,这才开口道:“草民不敢多做置喙,这些奏疏上的很多意见,草民深感认同,只是有些地方或可再完善些许。” 马周没有为了表现自己,而专门找出其中不妥之处,毕竟李二手下的这些官吏也不是吃干饭的。 其中很多东西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不然也不会到李二的手里。 不过马周也没有完全认同其中想法,有些地方在马周看来,还有改进的空间。 随后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一说出,虽然都只是微调一下,可等李二听完马周的话后。 亦觉马周言之有理,便将其中被马周改过的奏疏又重新拿回看了一遍。 再照对着马周的意见,李二便觉得这安阳的恩公,确实有几分本领。 随后便正视马周道:“不错,确有几分才学,做个一县县令没什么问题。” 安阳一听,什么?县令?你在瞧不起谁?我给你整了这么一个大宝贝,你就给个县令? 连忙开口道:“陛下!再问问!再考考!还能有!” “…” 李二本想看着安阳的面子,再加上马周确实还有几分才学,便给马周安排个县令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不满意,当下脸就拉了下来。 不过毕竟这小子的恩公还在,自己给这小子留几分面子吧。 这便道:“安御史以为,该如何考问?” 安阳可不管李二那张驴脸,直接就道:“按最难的来!陛下只管问!” 李二听了还没说话,马周就有些坐不住了,啥意思?真就不怕我答不上来,什么叫按最难的来。 连忙看向安阳道:“安御史!莫要如此!陛下圣恩,草民已然心中感激不尽,又岂可贪居高位!” 说完又对着李二一拜,道:“陛下隆恩,草民已然涕零,万勿听信安御史之言。” 李二见马周这般,当下也将拉着的脸又收了回去。 不过自己刚刚都开口问了,这话已出口,又岂有收回的道理。 这便道:“既然安御史有信心,那朕便问问就是,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刚刚给出的意见也颇得朕意,来,你看看这些。” 说罢,直接将手中的和案上的奏疏都让宫人拿给了马周。 这些奏疏可和之前的不同,若是说之前的还是牛刀小试,那现在的可就全都是真正的国家大事了。 其中有些问题,连李二也一时有些拿不准。 马周见事已至此,也不再推脱,只是接过宫人递来奏疏,开口道:“还请陛下稍待,草民斗胆。” 李二也不多说,只是道:“看完再说。” 马周见李二这般,也便不再说话,低头看向手中奏疏。 一时大殿便只剩下马周翻阅奏疏的声音。 安阳则是也有些忐忑,这李二一股脑的把这些玩意都塞给马周,只怕是想为难马周。 万一一会马周说的不好,这李二不会借机发飙吧。。。 可现在木已成舟,安阳也只能在一旁安静等候,祈祷着马周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就这般,李二和安阳都在大殿内等待着马周的回复。 只不过和安阳不同的是,李二看着马周认真翻阅,时不时还皱眉沉思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期待了。 第六十四章 呸!昏君!(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过了许久,在两人的注视下的马周,这才放下手中奏疏。 见马周放下手中奏疏,安阳连忙低声问道:“如何?” 马周看了眼安阳,轻轻摇头。 这下给安阳整不会了,这摇头是啥意思? 好在马周没让安阳久等,指着手中的一封奏疏,朝着李二开口道:“陛下,草民斗胆问一句,这封奏疏是何人所上,为何没有署名?” 李二一听,也有些疑惑,自己这应该没有没有署名的奏疏啊,毕竟送到自己手里的都是经过重重审核,需要自己亲自审批的,怎么可能会有没有署名的奏疏送上来。 当即开口道:“承上来,朕看看。” 当即便有内侍上前将马周手中那封奏疏接过,递交于李二。 而李二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当下明白,为何这上面没有署名了,正是安阳前些日子在殿中给李二的进言。 李二事后让人整理成文,便放于御案上方便每日闲暇之余阅读一二。 除了关于罗艺谋反的事,李二让人删去,安阳对如今大唐的国情和朝堂局势的解析,全都在这封奏疏之上。 见马周问此奏疏,李二也不由升起了一丝恶趣味,正好让马周这个恩公好好的点评点评安小子。 要是真能让马周说出个一二三来,看看这小子以后还怎么和朕拿大。 当下开口道:“这封奏疏有些特殊,你有何见解直说便是。” 马周听完,沉思片刻,然后才开口道:“回禀陛下,草民来之前,虽心忧草民之才入不得陛下圣目,可又自恃尚有几分浅见,或许能为陛下分忧一二,哪怕看了这些奏疏,草民亦能说出二三拙见。 只是如今看到这封奏疏,这才知道陛下身边竟有如此大才,一封奏疏就能将我大唐如今的形势,分析的如此偏僻入里,甚至给出安民之策,更是上上之选,这些方法草民是万万想不到的。 如此看来,草民不及其万一尔,所以也不敢口出妄言,免得辱了陛下圣听。” 等马周说完,安阳就人麻了,啥意思,这就投降了?这哪行啊,说好的君臣相宜,相得益彰呢! 这都还没开始,你就退缩了,这肯定不行,当即安阳就连连给马周使眼色。 若不是李二还在看着这边,安阳一定得给马周好好说道说道。 可马周这话在李二听来,就有些郁闷了,看马周这样明显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出自安阳之手的,而且李二也不认为这马周有欺君的胆量。 所以只能说明,这马周竟是真的如此推崇这个臭小子的进言,这让李二原本准备看好戏的心思一下破灭了。 不过李二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难道就没有什么缺陷吗?” 马周见李二问询,当下斟酌一番才开口说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二策实乃是我大唐如今最好的出路,若让草民进言,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还请陛下恕草民不敢妄言。” 安阳一直听着马周与李二的对话,这时才反应过来,这好像说的是自己啊。。。 然后安阳就用一种怪异的神色看着马周,自己这是走了马周的路,让他无路可走了吗。。。 可这样可不行啊,自己费劲巴拉的演戏作秀了半天,为的就是让马周能顺利入了李二的眼,可事到如今,居然是自己让恩公没了言路,这安阳哪能愿意。 连忙抢在李二开口前道:“回禀陛下!这奏疏中关于民生之事,只有大概方向,可其中细节尚未明确,还需要人去实行。 而臣之恩师,对于我大唐民生之见解,不在臣之下,甚至犹有过之!想来若陛下能用恩公之才,定能事半功倍!还望陛下仔细思量!” 马周见安阳还在为自己说话,心下感动之余,亦有几分愧疚,原以为以自己之才学,虽不能说学究天人,可栋梁之材马周自认还是有的。 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不可自恃甚高矣。 所以马周便朝着安阳开口道:“安御史无需多言,吾知道安御史是为报救命之恩才如此推崇于吾,可今日方知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尔。 这世间大才何其多也,陛下有此人辅佐,想来可保大唐百年无忧矣,安御史又何必非要将吾推举于陛下。 就算陛下同意给草民一官半职,亦不过是因为安御史之言尔,这让日后吾又有何颜面再与安御史相见乎?” 这番话马周说的发自肺腑,拳拳心意溢于言表。 听的安阳也是哑口无言,马周既然已经如此决绝,自己又如何能再违逆其心意。 所以张了张嘴的安阳,又将口中即将说出的话语给憋回了心中。 只剩满脸苦涩。 倒是上位的李二看着两人的苦情戏码看的很是过瘾。 安小子要报救命之恩想要举荐马周,却先于马周上了谏言,让马周也挑不出毛病,甚至还自愧弗如,这便让其没法通过自己的考核。 而马周呢,李二亦看出此人确实是个有文采的,虽然没有找出问题,可这也怪不得马周,毕竟安小子的这两策,自己也曾为其惊叹。 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大唐的现状剖析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无论是为自己定下息战养民之策,还是其对如今朝堂的分析,都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虽然这小子没有提出军事上的问题,可那也是因为如今不是擅动刀兵之时。 若有一日自己北灭突厥之时,定要这小子给个方案才行。 想到此处,李二很干脆的开口道:“安御史,马周之言你可听清,其如此推崇你之谏言,有何感想?” “…” 安阳听了李二的话,又见其神色揶揄,哪里还不知道这李二心中指不定乐成什么样了。 当下也不惯着李二,直接轻轻蔑笑了一声,才开口道:“呵,呸!昏君!呸!呸!呸!” 等安阳呸完,身旁的马周直接吓得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好在马周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安阳就要给李二下跪。 第六十五章 马周获封,安阳挨揍(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李二听见自己被骂了,心中怒火腾的就一下上来了。 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以前当着自己的面还会怪外抹角的黑自己。 现在到好,直接怼着自己的脸骂自己昏君,属实是叔叔可忍,婶婶忍不了了。 当下就起身从上位走向安阳。 随后也不管一旁目瞪口呆的马周,上去逮着安阳就是一顿暴揍。 一时之间,东宫大殿中就发生了一场人间惨案,而马周则是看的眼角直抽抽。 这大唐原来真的有比程咬金那种狠人还狼灭的啊。 好一阵,殿内除了安阳的惨叫声,就只剩下李二的喘息声了。 等李二收手的时候,安阳已经鼻青脸肿的躺在了地上。 当真是惨不忍睹。 李二揍了一顿后,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自己已经多少天没这么舒坦了?李二不由的问自己。 好像上次这么舒坦,还是上次揍这小子吧。 所以李二看着在地上躺着装死的安阳,不由会心的笑了。 这小子虽然气人厉害,可揍一顿后也是真解气啊。 重新回到上位,便脸带笑意的看向正在瑟瑟发抖的马周。 开口道:“你不要害怕,朕平日也不这样,只是这小子太欠揍了,如今居然敢口出恶言,朕也是忍不住了,千万不要害怕,朕还是很和蔼的。” 马周见到这魔鬼般的微笑,连忙道:“草民懂!安御史居然敢辱骂圣人,已是死罪,陛下只是。。呃。只是轻轻教育了一番,已显陛下隆恩!” 马周说到一半一下卡住了,总不能直接说李二揍人吧,想了下还是用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 不过看来安小子之前说的没错啊,当今圣上果然喜欢揍人。 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想来那程咬金也是学了陛下几分真意吧。 就是苦了安小子了,好不容易熬走一个程知节,却还有一个陛下在看着他。 不过这小子也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骂陛下,马周也不知道说这安小子是无畏还是傻缺好了。 虽说世有诤臣是件好事,可刚刚那种情况,陛下就是给他判个灭门,也不为过吧。。。 李二听了马周的话,不由笑道:“你懂朕啊,可惜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怕朕了,仗着朕喜爱他,每次都能把朕气的火大。” 说到这里,李二一顿,一下想起之前看到的关于马周的情报。 上面说因为这马周救了那臭小子一命,所以那小子对这个恩公实为尊敬,若是自己给马周安排成那小子的上司,有马周看着,想来这小子也会安分点吧。 毕竟这个马周看起来可比这小子老实多了,自己只要拿捏住这个马周,那岂不是可以通过马周来控制这小子。 李二越想越来劲,越想越觉得有搞头,只是如今安阳已经是台院侍御史了,若是想让马周成为安阳的上司,便只有御史大夫一职了。 但如今的御史大夫是杜淹,其曾在杨文干事件中帮自己顶了那么大的黑锅,自己若是将其换下,难免不能服众。 可若是将其擢升,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好的由头。 李二心中思绪瞬间便有万千转换,当下便开口道:“马周,朕观汝确有才学,不必在乎安御史之言,上前听封。” 马周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戏了,可如今听了李二之言,便知事有转机。 这便行至殿中央,拜道:“马周听封。” 李二也不磨叽,直接道:“举马周为监察御史,行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之责,待明日旨意送至,即刻上任。” 待李二说完,马周拜谢道:“谢陛下圣恩!” 见诸事已毕,安阳还在那躺着装死,李二不由叹了口气道:“你若再不起来,朕便再揍你一顿可好?” “…” 安阳见装不下去了,只好悻悻的爬起来,心中想着,好在这东宫有火龙,不然自己趴这么久,指不定得冻出病来。 见安阳也不装了,李二便道:“马御史先退下吧。” 马周担忧的看了眼安阳,眼神中饱含珍重之意。 然后干脆利落的退出了大殿。 不是我马周不讲义气啊,实在是你小子太能惹祸了,咱这百十来斤肉也不能说丢就丢吧,还得留着这身残躯为大唐发光发热呢。 所以你小子就自己保重吧。 这便是安阳从马周的眼神中读出的意味,实在让安阳不知是哭还是笑好了。 随着马周的离开,殿内便只剩安阳和李二两人,至于那个内侍,早在安阳被揍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安阳顿时觉得气氛就有些不对,这让安阳一时坐立不安起来。 上位的李二则是冷笑道:“说说吧,想怎么死,刚刚马御史在,念在他是你恩公的份上,朕下手留了不少气力,现在就你与朕二人在,朕也可放开手脚了。” 怪不得刚刚自己挨揍的时候,虽然自己叫的大声,可感觉确实不太疼,原来是李二没下真功夫啊。 现在想秋后算账?以自己当面喷他昏君的这个事,安阳觉得这厮可能一会下手会很重,自己不一定能挺的过去。 看着还在冷笑的李二,安阳心中疯狂盘算着怎么躲过这劫,可想来想去也只有长孙皇后能救他。 偷摸算了下时辰,现在的长孙应该不是在织布就是在种菜,自己或可以试试。 不过李二见安阳一直不说话,一看就是在想什么鬼点子,为防万一,李二决定先下手为强。 这便也不等安阳回话了,抬起脚步就向安阳行来。 安阳一瞅李二已经动了,再不做出决断,只怕是真要出事了。 当下心一横,直接起身开口道:“陛下!臣。。。” 李二见安阳开口,便也停下脚步想听听这小子准备说啥。 然后李二就看见安阳一个转身,撒丫子就往大殿外跑。 。。。 李二这便反应过来了,这小子是要跑! 当即额头上的青筋就爆起了,眼睛一眯,恨恨开口道:“给朕追回来!追不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我跑你追(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安阳一路跑出大殿,直奔后殿而去,虽然安阳没去过那边,可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沿着御道撒欢儿,让安阳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速度与激情。 想来上次这么刺激的时候,还是上次呢。 真是让人感慨啊。 身后再次出现几个彪形大汉,安阳一瞅,嘿!熟人! 边跑边跟他打招呼道:“嘿!兄弟!吃了吗?” 那汉子见安阳还有心思耍宝,当下就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不过作为一个职业暗卫,还是大唐最高领导人的暗卫,他的职业素养是毋庸置疑的。 任安阳嘴皮磨破,他只紧紧的跟在安阳身后。 待安阳从大殿正门沿着御道跑到崇教门时,身后的那个领头的大汉,居然离安阳已经不足二十步远了。 而守门的禁军见安阳跑来,顿时将手中横刀直接立在身前。 其中一人怒喝道:“东宫之内!不得急行!更不得擅闯后宫!拿下!” 那人言毕。 立刻就有两人横刀出窍,奔向安阳。 其间手中横刀反转,竟是用刀背直劈安阳双肩而来。 安阳可不敢和这群人硬碰硬,连忙掏出一个玉牌,举在身前就开始吼道:“皇后娘娘召见,谁敢阻拦!” 奔向安阳的两个禁军,虽还未看清安阳手中之物,可已然听清安阳所言。 所以原本就要挨到安阳的刀背,又瞬间调转了个方向,从安阳手边划过,竟是连安阳的衣角都没碰见。 可见二人控刀之术是何等熟练。 不过为以防万一,两人虽没碰着安阳,可也在交身而过的刹那,直接就是一左一右的跟在了安阳身后。 手中的刀亦是没有归鞘,两人都是单手拖着刀柄,架在安阳身后,若安阳敢有异动,瞬间便是一刀两段的下场。 而此时,因为安阳掏玉佩的动作,耽误了他些许速度,后面的那个大汉,已然离安阳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了。 现在又被这俩禁军给架着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暗卫统领越来越近。 那人见安阳被禁军围住,心下也松了口气,这要真让这小子跑进了后宫,自己这脑袋就可以交代了。 而之前开口的那个禁军汉子,此时也见到安阳身后追着的暗卫统领。 那禁军汉子虽然没见过这位暗卫统领,可毕竟都是在东宫里混的,那禁军汉子一见来人服饰,亦是心中有数。 便迎上前低声开口问道:“什么情况?这小子谁啊?” 那统领蔑了汉子一眼,没解释,只是道:“陛下有令,将这小子抓回显德殿,交给我吧。” 说着便向押着安阳的两人看去。 两人互视一眼,又看了看之前开口的那个汉子,见其点头,这才横刀入窍,从安阳身边离开。 而安阳见此,心中疯狂盘算,知道要是被带回李二那里,可真就要完了。 不说自己之前骂他的事,就是刚刚又骗了李二一次,现在又假传了长孙皇后的懿旨。 这些事,哪个单独拿出来,都够喝一壶了。 更别说这三个加一起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也就不愁了。 趁着架着自己的那两个禁军离开,安阳直接就往后宫里冲去。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安阳成功的再次惊掉了几人的下巴。 看到安阳居然敢不听圣令,还要跑,那暗卫统领不由眉头一皱,这小子当真是无法无天。 可又拿这小子没什么办法,自己虽然有些远程手段,却不敢用,万一伤了这小王八蛋,以这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自己只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但如果再让这小子胡闹下去,只怕自己也讨不了好。。。 想到此处,只觉左右为难。 只好朝着安阳喊道:“安御史,莫要再跑,否则休怪吾动手了!” 安阳听了,心一咯噔,这孙子不会真动手吧,安阳可不认为这些人真的就只会追人,要说这帮人手里没点远程武器,鬼都不信。 当即回头看向那人。 正巧见到那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安阳定睛一看。 卧槽! 瞬间就站在原处不动了。 开玩笑,这人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个手弩来。。。 此时只见那人居然已经开始上弩箭了。。。 这谁还敢跑。。。 安阳当即就道:“这位不知名的好汉,我不跑了,你把那东西放下,我跟你回去还不行吗?” 那人见安阳如此说话,当下就道:“安御史先跟我回显德殿,我便放下,不然安御史再跑,我可没法和陛下交代了!” 安阳见骗不到这厮,当即心中又生一计。 道:“陛下是怎么说的?陛下不是说让你把我抓回去就行吗!没说具体时间吧,这样吧,你让我去见了皇后娘娘后,我就跟你回去。 不然你就是射死我,我也不回去,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回去也是死,我又何苦去再挨一顿打呢。 而且请你想清楚,若是真的伤了我,你以为你能好过?” 那人一听,心中盘算,陛下确实只是说让自己等人把这小子抓回去就行,没说具体时间。 而且之前殿中的事,他在暗处也看的清清楚楚,这小子都指着陛下的鼻子骂陛下昏君了,陛下也不过就是揍了他一顿。 可见其多受陛下宠爱,自己虽然拿出了手弩,可也只敢说说而已,没见自己虽然上了弩箭,可连弦都没紧吗。 怕的就是手一抖,到时真给射出去了,那自己就可以想着该找哪家投胎好了。 想到此处,他觉得好像安阳说的挺有道理的,自己又不敢动手,等这小子进了后宫,自己又哪敢跟进去。。。 最主要的是这小子手中居然真有皇后娘娘的手牌,可见这小子不仅仅是陛下喜欢,连皇后娘娘都对其宠爱万分,毕竟自己还没听过谁得到过皇后娘娘的手牌呢。 就连长孙无忌想见长孙皇后都得从陛下那边禀告后,经过陛下的同意才能进宫请见。 可这小子手中的那个玉牌,明显是经过长孙皇后授意便可入宫,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得到两位贵人的青睐的。 第六十七章 小胖子,我要你助我脱罪!(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想到这里,这暗卫统领便开口道:“安御史可要说话算话,待你见了皇后娘娘,定要回来面见陛下,我等就在此处等你,可莫要食言,否则我等性命可就不保矣!” 现在强拉回去,肯定不行了,只能希望这小子说话算话了。 安阳见其同意,连忙道:“放心吧,小子我虽一身毛病,可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 你便等在此处,我去给你买点橘子。” 说完就向后宫走去。 而那暗卫统领则是有些懵,买橘子?买什么橘子? 安阳这次摆平了身后追兵,也便不像之前那般狂奔。入了崇教门,便见又是一座大殿立于面前。 不过安阳知道这个地方不是长孙皇后的地方,这是殿叫崇教殿,和后面的丽政殿加上前面的显德殿都是太子用来办公的地方。 而显德殿两边的左右春坊就是太子监国的时候用来放门下省和中书省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李二处境有些不同,李二虽然现在已经正式登了基,是名义上皇帝了,但因为李渊这个太上皇,一直霸占着太极宫,所以他还是在东宫处理政务。 但也正是因为李二如今已经登了基,像朝堂上的大臣,都在皇城里办公,不在左右春坊办公。 为了能方便点,所以李二一般都在东宫最前面的显德殿召见朝臣,而不是真的像太子那般在丽政殿召见朝臣。 不然像李二召见安阳,安阳都得越过好几道宫门才能见到李二。 所以现在的崇教殿和丽政殿基本都是空置状态,虽然现在李二已经将李承乾立为了太子。 可现在的李承乾才八岁,而李二更是春秋鼎盛之际,哪有什么事是需要一个八岁小儿处理的。 所以这两殿基本用不到,得等李二正式搬入太极宫后,才会让李承乾接管。 这就导致了,安阳发现自入了崇教门后,就看不见人了。 路过崇教殿的时候,安阳还特意的往里面瞅了瞅,真就一个人也没。。。 等安阳绕过崇教殿沿着御道来到丽政殿时,安阳又往里瞅了瞅,还是没见到人。 整个后宫除了门口有禁军守卫之外,安阳这一路行来居然没有见到负责巡查东宫的北衙禁军。 这让安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个假东宫了。 不过这些都是安阳自己的想当然了,安阳所知道的北衙禁军是负责守卫皇宫不假,可后宫不是他们的地盘啊。 这地方除了李二一个男人能进,其他人要想在里面呆着,那就得经过一道手续。 至于这个手续是什么,安阳是不会想知道的。 所以等安阳绕过丽政殿到了承恩殿前,这才看见几个宫人护着一个小胖子在殿前玩闹。 安阳看着那个小胖子,想着这小子应该就是李泰了,毕竟现在这个时间能在这地方玩闹的小屁孩,除了李泰就只剩李承乾了。 而这小屁孩的五短身材更是直接让安阳确定了,这小子就是李泰,而不是李承乾。 对于这个李二最喜爱的儿子,安阳也懒得和他扯上什么关系,趁着那小胖子在那玩闹的时间。 安阳便从一旁绕过,准备进殿请见长孙皇后。 可事不如人愿,安阳刚到殿门口,正准备进去的时候。 就听见一道声音声音传来。 “汝是何人?竟敢私闯内庭!来人,将其拿下!” 正是安阳竟然不通禀就要入殿的举动被李泰瞅见了。 李泰见有人竟然敢私闯内庭,这哪有放过之理。 而后跟在其身边的几个宫人,一听小祖宗发话了,那还不得表现表现自己。 当下就有两个太监向安阳走来。 安阳不由扶额,这小子眼这么贼的吗,玩的那么热闹,还能瞅见自己。 不过安阳也懒得跟这小子多废话,也不管那两个走来的太监。 直接就踏入殿内,正见长孙皇后和之前那个嘲笑自己的宫女在一起说着话。 安阳便故意咳嗽了两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而殿门外的李泰见安阳不仅不回话,还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殿中,当即脸色一沉,跟着安阳就入了殿内。 而长孙皇后的注意力也被安阳的咳嗽声吸引了过来,看见是安阳,便疑惑道:“你今日为何来本宫这里了?太上皇那边可是等你一早上了。” 安阳正想答话,一旁窜出了个小胖子。 就见他对着安阳叫嚷道:“汝竟敢无视本王!汝可知本王何人!” “…” 安阳见这小胖子这副模样,不由笑了。 小子,老子打不过你爹,还拿捏不了你个小屁孩? 当即回道:“知道,您是卫王,陛下之嫡次子。” 而长孙皇后见李泰这般大呼小叫的,秀眉微起。 只是见安阳正与其交谈,便没开口斥责。 然而李泰听了安阳的回话,更是恼火。 这小子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无视自己,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啊! 少年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自尊吗,现在有人当着自己母亲的面不给自己面子,这不就是逼自己发飙吗! 当下李泰就开口道:“汝既然知道本王身份,那之前本王问话,为何不答!莫非是欺辱本王年少乎!” 说完又朝着长孙皇后开口道:“禀告母后!这厮蔑视皇族!实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据我大唐律所定,此罪乃十恶之六!故而此人当斩!请母后定罚!” 安阳见这小子这般轻易就上了勾,心中暗自发笑,不过脸上则是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对着长孙皇后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冤枉啊!臣之前没听见卫王说话啊!还请皇后娘娘明见!” 长孙皇后一见安阳这表情,有些疑惑,心中暗想,这小子今日怎么回事。。。 就以自己对着小子的了解,这小子连当着二郎的面都敢阴阳怪气的,怎么现在就因为老二的一句话就吓成了这样。 不过不论怎样,这点小事,长孙皇后自然不会怪罪安阳。 不说这小子之前的功劳,就说现在还需要他帮二郎说服太上皇搬出太极宫呢。 现在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加罪于人,还是这种十恶之罪,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第六十八章 云霄(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所以长孙皇后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无碍,青雀也莫要再追究了。” 李泰见长孙皇后都发话了,那还能说啥,狠狠瞥了一眼安阳,便道:“那儿臣先出去了。” 待李泰出了殿后,长孙皇后这才问道:“你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安阳一听,皇后娘娘这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误会啊,这是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虽然自己之前是有那么点绿茶,可那是以前!自己现在可不是以前了!自己现在准备向腹黑进化了! 不能老用旧眼光看人啊,不知道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待呢吗! 这便委屈道:“小子真没听见卫王说话,这不是小子来之前不小心惹恼了陛下,陛下要杀小子。 小子没办法了,这才跑到皇后娘娘您这里来求您救命的,此时心中还忐忑不安呢,哪还有心思注意到有没有人喊小子啊。” 安阳现在的表情,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恐惧,委屈和对生的希望。 三种情绪融为一体,看的长孙皇后不由心疼不已。 便开口安抚道:“别怕,说说怎么回事,本宫听听能不能去和陛下说说。” 安阳道:“回禀娘娘,小子今日给陛下推荐了位大才,名为马周。 但陛下一开始只给了县令一职,小子一时气不过就骂了陛下。。。虽然后来陛下也认可了马周的才华,受了监察御史的官位。。。 可是。。。 可是陛下他。。 他非但不谢谢我,还要揍我,之前揍了一次,也就算了。 可等马先生走了,他居然还要揍我,小子便跑来找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一段话,安阳说的断断续续的,不时的还能听见些抽泣声,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让长孙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盘算了一下,终于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害怕了。 这小子当着二郎的面骂二郎了。。。 怪不得二郎要揍他,这给谁也忍不了啊。 不过看着安阳这般模样,实在是心疼这小子,终究还是个少年郎,遇见事沉不住气也是正常的。 好心好意的给陛下举荐了个人才,却得到不是认可,这才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倒也情有可原。 想来那马周应该确实是个人才,不然二郎也不会将监察御史这么重要的职位交与其人。 思念及此,长孙皇后开口道:“听你说来,这倒是二郎小气了,本宫这便与你前去寻二郎,你且安心,有本宫在,想来二郎不会再为难与你。” 说完便从软榻上起身,来到安阳面前道:“走吧。” 安阳见长孙皇后这般言语,当即心中大笑:“狗曰的李二,老子回来了!” 不过表情还是如之前那般忐忑,懦懦的应了声,便跟在长孙皇后身后出了承恩殿。 而后便是跟长孙皇后一同前往显德殿去了。 等安阳跟着长孙皇后来到崇教门时,之前追着安阳的那个暗卫统领此时还等在原地。 见长孙出来,连忙行礼。 他身旁的那队守卫宫门的禁军,见安阳真的跟在长孙皇后的身后,也都暗自庆幸自己之前没有真的拿下此人。 而长孙皇后看了眼那个暗卫统领,不由眉头一皱,道:“云霄?你不在陛下身旁守候,来此处何意?” 安阳听了长孙皇后的话,这才知道这个追了自己几次的家伙,原来叫云霄。。。 云霄听了长孙皇后责问的话,当下脸色一苦,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奉陛下口谕,将此人捉回陛下面前。” 说着手就一指安阳,又道:“可他入了后宫,臣不敢私入,这便才在此等候。” 长孙皇后听了其解释,这便道:“那也不用你亲自在此等候,陛下那边不能没人,你安排个机灵的在这等着就行了。” “臣知错!” 云霄没再解释,当即就认了错,长孙皇后虽然语气中有责问之意,可其中也表明了对他的看重。 如此再解释一些废话,那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长孙皇后听其言,便不再与他言说,对着身后的安阳道:“云霄是二郎之前的亲卫统领,多次与二郎出生入死,你以后见了要尊重些。” 安阳听了长孙皇后的话,这便知道这位云霄统领在其和李二心中地位不低,定是颇为信重之人,想到自己之前那般,也想要与其缓和关系。 这便对着云霄道:“小子打小就听过陛下百骑破阵的传说,每每听之都想来都只觉热血沸腾,敬佩不已,想来云霄统领便是其中之骁勇,小子之前胡闹,还望云霄统领莫要在意,多有得罪之处,小子便在此给您赔个不是了!” 安阳的语气中饱含诚意,说完后就是深深一拜。 而云霄见安阳这般放低身份,想着之前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小子话太多,时常惹恼陛。 然后害的自己每次都得跟这小子比赛跑步,这跑赢了没奖赏,跑输了还得被陛下责罚,让云霄有些恼火而已。 便也开口道:“安御史无需如此,你我之间本就无所纠葛,就是以后别再让本统领追你就是对本统领最好的报答了。” 安阳听了,嘿嘿笑道:“云统领,您这话小子可不敢答应,万一陛下哪天又要揍小子,小子总不能光挨打不是,到时该跑还得跑的,到时候还请云统领脚下留情哈。” “…” 见安阳这般言语,云霄不由心中无语,陛下那般天纵之人,怎么被这小子说的好像是个暴君似的。 若不是你小子尚有几分功劳,就以你那般口出妄言,要给自己,早就砍了你了。 陛下揍你,那都是隆恩浩荡,你小子还不知道感恩,还天天想着怎么气陛下,云霄不由为李二感到不值。 不过终归长孙皇后当面,云霄也只是蔑了安阳一眼,便不再开口。 其中之意,明显是不答应了。 安阳瞅见云霄眼神,也是明白其中含义,不过也不在意,毕竟李二让他追,他还敢抗旨不成? 第六十九章 李二没揍成(求月票求追读求收藏) 长孙皇后见两人没什么过节的样子,便也放下心。 两人一个是二郎最为信任之人,一个是自己喜爱的小子,若是两人真有什么冲突,长孙皇后觉得自己还得费心调解一下。 现在这般,便是最好。 当下便对安阳道:“别贫了,跟本宫去见见陛下吧。” 说完便向显德殿行去。 安阳和云霄让长孙皇后先行后,便紧跟在后面一同前往。 路不长,不过百米御道,三人片刻便至。 有长孙皇后带着,自然是无需通禀。 三人便直入殿内。 便见李二此时已然不复之前怒发模样。 正坐于上位看着什么,安阳仔细看来,不是平常奏疏,应是古籍书册之类。 李二见长孙皇后前来,又见安阳跟在其后,心下一转,便已知晓定是安阳去找了皇后。 而后给了云霄一个眼神,便见云霄身形向殿旁一隐,再无踪迹。 就在云霄消失之际,李二拉下脸看向安阳,道:“汝竟敢私闯内庭,真当朕刀不利否?” 安阳听李二之言,心下冷笑,你想先声夺人,可弄错了对象。 当即面上露出惧怕之意,随之躲在了长孙皇后的身后,嗫嚅道:“皇后娘娘,小子用的是您之前给的玉牌进的,这个不算是私闯内庭吧。” 长孙皇后见安阳躲在身后,又如此言说,心中怜惜之意升起,便对安阳道:“自是不算的。” 安阳这才向着上位的李二道:“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说了,臣不算私闯内庭。” 李二本见安阳在跟观音婢窃窃私语,还在疑惑说的什么,现听安阳回话,这才知晓,这小子是在和观音婢讨一个免罪旨意呢。 虽然李二名义上是整个大唐的主人,可在后宫里,皇后才是真正的主人。 当然想成为后宫真正的主人,一个皇后的名头肯定不行,要有能治服那些后妃的手段。 在这上面,长孙皇后无疑是历史上众多皇后中的佼佼者。 哪怕说是数一数二的,也未尝不可。 所以李二虽然现在很想给安阳安上个私闯内庭的罪名,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揍他一顿。 但既然长孙皇后说了不算,那这罪名就是他李二,也不好安上去。 当然了,如果李二真的想安,那也是可以的,只是没这个必要。 李二和长孙皇后的感情,历史已经帮后人见证了,李二是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反驳长孙皇后的。 故而,李二已经在心中又给安阳找了个罪名。 便见李二等安阳说完后,便又开口道:“既然皇后说你不算,那便不算吧,但你刚刚竟然用右脚先踏入殿中,实属是对朕的大不敬!你过来!” “???” 安阳一脸问号,话说你刚刚不是在看书吗?我进来的时候你连眼都没抬吧!你是怎么看见我右脚先进来的? 这李二现在连个像样借口都不打算找了,就想揍自己出气。 安阳觉得想自救,还得是靠着长孙皇后才行。 这便重新露出委屈神色,看着长孙皇后道:“皇后娘娘,您看陛下这话。。。” 长孙皇后听见李二的话也是一脸无语,自家的二郎曾经是何等的傲气凛然,如今居然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看样子是真被这小子气着了。 但长孙皇后毕竟还是明事理之人,知道有些事确实是李二的问题,虽然安阳也有些问题,不过谁让安阳和李二比起来,那就是个小弱鸡呢。 人向来是同情弱者的,长孙皇后也不例外。 再说了,安阳只不过是向李二举荐人才而已,是李二自己先失识人之明,这才导致安阳口出无状罢了,这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长孙皇后见李二还要追究,便走到李二身边开口柔声劝道:“二郎,你和他之间的事,那小子已经告诉我了,我觉得吧,就算这臭小子口出不逊,但看在他为国荐才的份上就不要不依不饶了,可好?” 果然,万物相生相克,此事若是让安阳来说,就是给李二磕上几个也没用,李二该揍还是揍他。 可长孙皇后的几句软言糯语就让李二心中火气消解的一干二净。 不过李二也是要面子的,虽然心中已经不想再追究此事,可话还是要说的。 这便向着下面的安阳道:“既然观音婢为你小子求情,那此事朕就先放过,但以后若是再敢言语无状,定要你见识见识宫中禁军的手段!” 安阳听了李二的话,心中知晓,自己骂他的事算是翻了篇了,这便向李二开口道:“谢陛下宽宥,臣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口无遮拦了!” 安阳嘴上说的漂亮,心中却是冷笑,以后有机会还得气气这孙子,早晚把他这喜欢揍人的毛病给改了。 李二见安阳服软,当下也不想再见到安阳了,这便道:“你小子快些滚蛋,以后无召不得入宫,特别是后宫!” 说完就不再理会安阳,与长孙皇后说起话来。 而安阳自然是早就想走了,只不过被这李二拖着,一直无法脱身罢了。 听完李二的话,连谢恩的话都不说了,直接就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的安阳,看了看日头,大概在申正的样子。 算了算时间,若现在出城,时间虽然有些紧,但应该能在宵禁前回来。 所以安阳便脚步急促的向皇城门行去。 等安阳到了皇城门,便见马周还在外等候,连忙上前道:“恩公为何还不回去?” 马周先是围着安阳绕了一圈,看着没有什么伤势,便骂道:“这不是怕你小子再被陛下揍死,我好给你小子收尸啊。” 马周虽然说的恶毒,可刚刚安阳出来的时候,眼中的关切之意安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当下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由笑道:“恩公放心,小子自有妙计,陛下没揍成,嘿嘿。” 马周见安阳还能笑出来,也知应是没什么大事,这便将心中最后的一丝担忧也彻底放下。 开口说道:“你啊,来的时候还答应我要警言慎行,结果倒好,你小子居然当着陛下的面言出无状,真是胆大包天!” 第七十章 长安,长安! 安阳见马周语气愠怒,当下连连赔笑道:“我这不是着急嘛,以恩公之才,区区县令一职如何能让恩公一展抱负,所以这才口不择言,惹恼了陛下。” 马周听完安阳所言。 虽然之前便知道这小子是因为自己才冲撞了陛下,可现在再听这小子说完,马周心中还是颇为感动。 本还想训斥几句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苦笑了一声。 看着还在那嬉皮笑脸的安阳,“唉,”马周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才道:“你啊,算了,先回去罢。” 说罢朝着安阳摆了摆手,便向马车走去。 安阳连忙跟上马周,朝着新来车夫说了句:“先去常将军府上,再从明德门出长安城。”然后才上了马车。 而马车上的马周听了安阳的话,好奇的向安阳发问:“为何出城?” 安阳想了下,觉得还是不和马周说那些东西的好,毕竟按照大唐律,如今的官员是不得经商的。 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明显是违法的,而且还特别得罪那些豪门,万一哪里漏了风声,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卷了铺盖跑人就行,反正自己一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但是马周就不行了,他是有跟脚的,老家还有个媳妇儿,若是他被牵连进来,想跑都没法跑。 所以安阳也只是笑笑,装作没听见,没有答话。 马周见安阳这般,便知道这小子是不准备说了。 自打自己救下这小子,对于自己的问题,这小子能说的从来不藏着,不能说的就如现在这般,一声不吭的装哑巴。 马周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也没什么用了,这小子是不会说的,所以干脆也不再多言。 路途不远,盏茶功夫,马车便到了常府后门,待马周下车后,安阳想了想,还是提醒下吧。 便对着马周道:“明日陛下便有旨意,恩公最近需得重新寻个住处了,不然堂堂监察御史,住在门客房,传出去可不太好。” 马周自是知道不能再住在常府,可这一时半会儿想来也寻不到合适的住处,毕竟马周可不像安阳那般,身有爵位,每日都有银钱进账。 他现在除了常府每月定额发放的几两银子,可就没有别的进项了,而之前的那些银子除了日常开销外,剩下的都让马周找人寄回了老家了。 所以现在想买宅子是不可能了,只能寻个离皇城近些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租一段时间。 待朝廷月俸发放后,再做考虑。 马周这便道:“一会儿便与常将军言说,看看常将军名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能租与我,待寻着合适的,便买下来当个住所,你小子就不要操心了。” 安阳不是没有想过让马周搬到自己那里,毕竟自己那个院子的空房间还很多。 只是一来安阳知道马周不会答应,二来也是因为马上要做的事不想牵扯到马周,所以安阳便没有开口。 安阳听了后,点了点头,便开口向马周告辞离开。 马周也是自行入府去寻常何去了。 马车从坊道转出,来到了宽阔的长安大街,随着车轮滚动声,街上传来的热闹声。 独自坐在马车中的安阳,从马车窗口看着这繁华长安。 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上了无与伦比的开心笑意。 自那天被李二封男爵开始,安阳便知道,李二没有真正的对自己放下戒心。 不然以自己的功劳,不说能封个公候爵位,那怎么也得是个开国县伯吧,就算最差也得给个子爵吧,可这个县男明显就是李二有意为之了。 所以安阳从那天开始,便戴上了面具,借着自己这具身体年龄小的优势,一有机会便与李二耍宝卖萌。 可这些只不过是表象而已,安阳其实是一直在试探,试探李二对自己的态度,试探李二对自己态度的底线在哪里。 从一开始对李二旨意的散漫对待,到后来特意入青楼扬名,以进入李二视野,再到后来当着李二的面,向长孙皇后抹黑李二,直到今日当着李二的面骂他昏君和在东宫带着玩闹性质的违抗旨意。 安阳在一步步的试探着李二对自己的态度。 虽然时至今日还没发现李二的底线,但安阳觉得已经够了。 因为安阳发现,李二今日的态度表明,已然是将自己真的当成了晚辈,本来安阳今天走的这步棋,准备接受的结果是被李二真的给下了官的。 可没想到李二先是同意了接见马周,这便可以看出,李二对自己还是颇为信任的。 在然后安阳借着局势出口辱骂李二,便是想看看李二的反应。 可换来的只是一顿不痛不痒的惩罚,哪怕自己最后在东宫大闹了一场。 也只因为长孙皇后的一句话便轻轻放过了。 这里虽然有长孙皇后的面子,可显然占比不多,主要还是李二对自己的宠爱。 所以从今日之事安阳可以确定,自己可以开始浪了,只不过得慢慢浪,尽量收着点,安阳感觉自己应该还没有到可以浪出天际后还能被李二护着的份。 “那让这大唐改变的第一步,就从今天开始吧!就让我心中盛世!早些到来吧!” 安阳的低声轻语在这嘈杂的长安大街上显得那么微弱。 却又那么的坚定。 收回视线,安阳开始在心中规划起日后的行事方案。 长安大街很长,很宽,长安很大,很热闹,但滚滚不息的车轮,还是将安阳带出了这座繁华都市。 出了长安正南门,入眼便是与长安城截然不同的风景。 除了城门处还能见到几个行人,再往前行上几步,便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只不过其中多是荒地,上面还覆盖着前两日留存的残雪。 即便远处偶有几处山林,也因为季节的原因,显得格外的萧瑟。 虽然这般场景有因为南门这边本就不繁华的缘故,可长安作为一国之都,尚能有此景象,便可看出唐初民生之多艰。 安阳看着远方,心中更是坚定,自己定要改变这个时代,让心中盛世早些到来。 第七十一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搞银子。 李家村距离长安城尚有些路程,大概在二十里路左右。 安阳一路行来,几无人踪。 待安阳入了村,说是村子,不过几十户人家而已,还多是妇女老人,青壮不过寥寥几人。 寻了一老丈,问了王虎说的那家亲戚所在,安阳从马车中拿出几枚铜钱,交与老丈后这才向其所言之处行去。 到了地方,安阳这才知道王虎所谓的“豪绅之家”是个什么模样。 几间普通的瓦房,再加上一个不大的院子,这就组成了王虎口中的豪绅之家。 与安阳想象中的青砖绿瓦,亭台水榭,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唉。” 看着眼前的王虎,安阳不由叹了口气。 好歹也是天天蹲皇城根的人,怎么还是这般没有见识。 王虎本来见安阳到来,还有几分开心,可安阳见面就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是王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当下仔细开口道:“少爷,咋了?” “没事,就是一路行来,看着长安城外几无人迹,有些感慨而已。” “…” 王虎很想说,你感慨就感慨,你对我叹什么气啊。。。 不过王虎到底是个老实的,只是道:“少爷,这有什么感慨的,如今圣人贤明,大家都说好日子马上就来了啊。”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互通。 安阳在这伤春悲秋,王虎这厮一开口就把气氛弄没了。 嫌弃的瞅了眼王虎,便向早就等在一旁的宅院主人开口道:“这两日麻烦您了,您如何称呼?” 宅院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这年代三十多岁的都算是在平均年龄以上了,所以安阳用的敬称。 不过安阳的话,却让这汉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安爵爷莫要如此称呼,小人大名李和瑞,家中排行老大,所以安爵爷叫小人李大就行了。” 至于安阳说的什么麻烦,李大可不认为这事有什么麻烦,不过是十来个人借住几日罢了。 之前王虎带着人来找自己的时候,可是说了,这是为爵爷办事,自己一个破烂户,只怕是祖坟位置选的好,这才能攀上这般人物。 所以等王虎说完,李大直接就答应了,这两日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为的就是能入这种大人物的眼。 现在爵爷来了,哪还有拿大的说法。 所以李大的姿态摆的很低,但是让安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终归人家帮了自己,安阳也不好直接带人离开。 想了想便道:“若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来寻本官,但要先与你说清,不法无德之事,莫要来寻,更不要仗着本官,便为非作歹,为祸乡里,不然本官可不念今日之情,可懂否?” 有恩自然得报,可安阳也不想因为自己搞出个为非作歹的村霸来,所以有些话自然要说清,免得让这李大再误会了。 李大听了安阳的话,心下大喜,不过两日招待,就真的能攀上这般人物,这下可真是赚大发了。 倒是安阳后面说的那些,李大没放在心上,自己从小就在这李家村长大的,前些年天下大乱,处处骸骨,若不是乡亲们互帮互助,可能现在连这点人都剩不下。 别说是为非作歹为祸乡里了,就是他李大有口吃的,若是敢不分给村里的穷困户,都得被村里人用口水淹死。 还有自己这几间瓦房,说不得哪天半夜就起火了。 所以李大当即笑意满面的连连应是,一再的和安阳保证自己不是那种人。 安阳见其诚恳,也只是笑笑,让王虎将让他带来的人点齐,安阳便在李大的热情送别声中离开了李家村。 对于李大的话,安阳自然是信的,可人嘛,总是会变的,或许他现在是个不错的人,可以后怎样,谁知道呢。 离开李家村后,安阳数了数身后的人数,发现只有十二个青年人,便向王虎问询:“为何只有十二个?不是让你找二十个左右的吗?” 坐在马车前方的王虎听见安阳问话,解释到:“少爷,不是我没找到二十个,而是当时银钱不够了。 关店主帮少爷寻了十几个活干的好的工匠,这些人本来就不愁没活计。 再加上您还要求到城外住好些天,那些人更不乐意了,还是关店主加了不少钱才勉强说服他们。 等买这些青年人的时候,少爷您要求的又都是健壮的青年人,您可知如今世道,像这种的青年人,那可比您去买那些漂亮的侍女都要金贵。 关店主可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家底才帮您买下了这十二个,就这最后给钱的时候,那人牙子还不乐意呢!还是卖了关店主的面子才同意的。” 见安阳不满意,王虎连忙一口气给安阳解释完,就怕安阳再以为他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安阳听完王虎的话,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当时确实没给王虎银子,想着以关飞那红火的生意,这点费用那不是手到擒来。 但这却是安阳想岔了,关飞的生意确实红火不假,可你得看看买家都是什么人啊,全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人家虽然不在乎银子多少,可哪个不是都得等关飞把货交了才付银子的。 而关飞又是个死心眼的,手里的绝活愣是一个不往外教,所以整个流程除了一些机械化的处理,他让伙计帮帮忙,其他的组装和内容设计都是他一个人在干。 所以以他那木匠坊的产量,撑死了一天也就弄个几十件桌椅,稍微复杂点的设计他都得一两天才能弄完。 再加上木料进口的费用,这就可想而知他这些天其实也没挣到什么钱。 之所以还能帮安阳垫付,那都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老本了。 若不是安阳开口,旁人说了这话,关飞都得揍他一顿,再狠狠的喷一顿才能罢休。 想明白的安阳当下也不好说什么,便向王虎道:“此事倒是我考虑不周,过几日有了银子,便去还与关飞,不仅要还,还要多给些,这也不枉人帮咱一把的交情。” 王虎听了,脸色有些别扭的开口说道:“少爷,咱好像没啥银子吧,陛下给的那些赏赐,王老说连府里的开支都只能勉强维持。” 安阳见王虎这神色,不由笑了。 “现在是没银子,可少爷我这不就是带着你们去搞银子了吗!” 第七十二章 再遇李泰 王虎听安阳说要去搞银子,当即来了兴趣。 凑到安阳跟前低声道:“少爷,你要我带这么多人难道是准备上山当刀客不成?” 王虎说完还谨慎的望了望四周。 “…”安阳听完无语的看着眼前王虎的动作,“啪!”安阳直接在王虎脑袋上拍了一下,“虎哥你是疯了吗?”安阳开口道。 “这年头,好好的爵爷不当,想着当土匪,你看少爷我是傻子吗?” 王虎挨了安阳一个大比兜,也知道自己想错了,摸了摸被安阳拍过的地方,不好意思的憨笑道:“这不是少爷刚刚说要带我们去搞银子嘛!我们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是去劫富济贫呢。” “不!你没想错!我们就是去劫富济贫去!” 安阳听王虎说劫富济贫去,这话说的没问题,自己就是奔着劫富济贫去的。 只不过不是落草为寇,那太没水准,还容易被李二派人给办了。 “少爷,什么意思啊?” 王虎已经被安阳的话彻底说蒙了。 安阳神秘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说完安阳便转头上了马车,留下王虎一人在那里独自懵逼。 上了马车的安阳,看着还在懵逼的王虎,安阳笑道:“上来吧,准备出发了。” 王虎连连摇头道:“少爷,我就不上去了,我跟您车后面就行。” 安阳见他这般,也不多说,喜欢跑就让他跑吧,便对车夫道:“去鄠县。” 之前让关飞寻的工匠便被其安置在此处。 而安阳这次去,便是在鄠县处寻他们,顺便在那附近找个能安置工厂的地方。 鄠县距离长安城大概二十多里地,原本沿着官道前往,按照马车的速度半个时辰就能到,可安阳为了照顾后面步行的青年人,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多才到。 等安阳到了地方,寻了关飞安排在鄠县的工匠已然到了申正一刻了,便让众人先去吃了饭,安阳带着王虎在鄠县附近转了转。 但是此时天色已然昏黄,安阳也没找到什么能安置工厂的地方。 让王虎将人安排妥当,又与王虎说了工厂的要求,便让王虎明日再寻,安阳自己便赶回了长安。 趁着太阳最后的一点余晖,安阳坐着马车赶回了平康坊府邸。 而此时的东宫,李二正在听着云霄的报告。 “回禀陛下,安县男今日出宫后,便乘着马车出了长安城,臣手下暗卫跟着其到了城外的李家村。 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便见安县男领着十三人往鄠县那边去了,其中一个是安县男之前的马夫王虎,剩下十二人都是青年人。 安县男在鄠县那边又见了十多名工匠后便回了平康坊府邸,再无动静。” 听见安阳出了城,李二眉头皱眉头皱,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问询的轻声道:“这小子带这么多人去城外做什么,是想跑吗?可是不应该啊,朕已经明确和他说了,只要他不跑,自己就不会为难他,而且既然要跑又为何要回来呢?” 李二说完,用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又对着云霄开口道:“先盯着,看看那小子准备做什么,如果有想跑的苗头,就把那小子给抓回来,如果不是的话,就老实的盯着,每日来与朕汇报即可。”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事你亲自去做。” 云霄见李二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回应,只是身形一动,便消失在殿中。 剩下一个李二,看着手中记载着安阳行踪的纸条陷入沉思。 一夜无话。 随着门外的敲门声传来,安阳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不由问道:“何事?” “家主,时辰到了,一会儿该上朝了。” 王老的声音传来。 安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王老说过自己以后不用上朝的事。 这便朝着门外的王老开口道:“忘记和王老说了,陛下昨日已经特批让我不用上早朝了,以后每日辰正二刻再叫我起床即可。” 说完也不管王老如何回答,又开始躲进被窝蒙头大睡。 直到再次被王老喊醒,安阳只觉神清气爽,自己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舒服过了。 主要是昨日乘坐马车的时间有些久了,唐代马车的减震系统可以说跟没有一样,所以昨晚回府的安阳,只觉自己全身都跟散架了一样。 经过一夜恢复,确实是舒坦至极。 想着昨日答应李二的话,安阳觉得还是先进宫一趟,把李渊给哄好了再说。 下午的时候自己再去问问王虎工厂选址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毕竟自己昨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王虎选址的重要性。 希望王虎能找到个适合的地方吧。 安阳想着今日要办的事,一边起床洗漱,一边祈祷着。 吃完饭,与王老打了个招呼,安阳便上了马车,向太极宫进发。 等安阳到时,已然是巳初了,正是日头高起,整个太极宫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份煌煌之气。 之前安阳都是一大早,天茫茫亮的时候就来的,倒是没见过这般景象,一时也是心中云起,不由道:“何其盛哉!” “没见识的家伙。”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的一句声音,打断了安阳的感慨。 这让安阳额头直冒黑线,转过身看向声音来处,正见一个小胖子正在看着自己。 嘿,这不巧了吗,正是李泰那个小胖子。 安阳心中暗骂,怎么哪都有这个讨人厌的小鬼。 不过对于这个小鬼,安阳不想与其多做纠缠,没法子,这家伙现在正得李二宠爱。 就算安阳也肯定是比不了的,毕竟一个是亲儿子,一个啥也不是,咋比? 所以安阳对于李二的儿子就一个态度,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惹我,我就不理你。 总之安阳是不打算跟这种小鬼结交情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安阳都不想要。 除非你叫李治。 那安阳还有心思和你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然的话,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所以安阳看见是李泰后,当即一个转身,又背对着李泰了。 第七十三章 痴傻憨儿 李泰一见安阳这动作,当下就不愿意了。 什么意思? 无视我? 这孙子又无视自己! 这下可把小胖子气坏了,当即走到安阳身前道:“你这次听见本王说话了吧!居然还敢无视本王!当真是胆大包天!别以为母后护着你就无法无天了!本王定要奏告父皇,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看着小胖子这张牙舞爪的模样,安阳心中暗骂,这小子怎么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就甩不掉了啊。 不过这小子都站自己面前了,自己也不好再无视这小鬼,只好敷衍道:“见过卫王,臣耳背,听不清您的话,还望恕罪。” 安阳这敷衍至极的话,彻底给李泰惹毛了,你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跟我说耳背??? 李泰这哪能再忍,当即就要开口喷安阳。 只是安阳是何等人物,这小鬼嘴皮刚动,安阳就绕开李泰,直接入了太极宫。 开玩笑,我是来和太上皇打牌的,哪有时间跟你一个小鬼在这磨磨唧唧的浪费时间,自己下午还有事呢。 虽然进去禀告的宫人还没出来回话,可安阳也不认为自己真就需要在这等着。 直接甩开小鬼,入了太极宫门。 留下一个李泰在门外发懵。 李泰见安阳这般无礼,回过神来就要跟着安阳一起进去,非得和安阳说个一二出来。 可李泰刚一只脚踏入宫门,安阳就回头道:“卫王殿下,如今太上皇脾气可不好,您可莫要自误。” 如今的李渊对于李二一家,除了长孙皇后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主母还能给些好脸色。 像李二和他的这帮小崽子,那是一点好脸都不给的。 所以李泰这些龙子龙孙们早就被李二下了严令,不许他们私自去见李渊这位太上皇。 李泰一听安阳这话,想到自己父皇曾经说过的话,只好虎着脸把刚刚伸进去的一只脚又给收了回去。 就这般在门外直直盯着安阳。 安阳看到李泰的眼神,不由笑了,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要武器做什么? 当即也不再理会这小鬼,快步向后殿行去。 转过大殿,正见之前前去禀告的宫人回转。 那宫人见安阳擅入殿中,先是吃了一惊,可立马也想明白了,这位深受太上皇喜爱,自己也没必要惹这位不开心。 当即便走到安阳身旁道:“安先生,太上皇请您入殿。” 安阳看了身边的宫人一眼,也不开口,只是喉咙中滚动一下,发出个“嗯”,便自顾入了殿。 待安阳入了殿,便见长孙皇后和李渊带着两个太监已经玩上了。 看李渊身前的那些金子,明显是一把没输过,本应该正是高兴的时候,可李渊却是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显然是玩的不过瘾。 见安阳到了,连忙指着一个太监道:“滚蛋,玩的什么玩意。” 那太监听了,当即就给李渊跪了,连声求饶。 李渊却不理他,招呼着安阳道:“快来,这帮蠢如脏彘的玩意,玩个牌都玩不明白,真让人恼火。” 安阳当然知道这帮人为啥玩不明白,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敢跟你玩明白的吗? 所以走上前,踢了踢那太监的小腿,道:“没见太上皇让你滚蛋吗,赶紧的。” 那太监听了安阳的话,给安阳递了个感谢的眼神,连忙跪着向一旁退去。 安阳没在意那太监的眼神,坐上座位,看着太监之前的牌。 不由暗骂,这他妈都清一色断幺九听牌了啊,再看刚刚李渊打出的牌,嘿!好家伙,点炮了。 不过安阳为了那家伙的小命着想,将手中牌往中间的牌堆中一推,当即道:“太上皇,重开吧,这牌太烂了,小子也不想玩。” 李渊见安阳都把牌推了,还能说啥,只好道:“可惜吾这一手好牌了。” 说完就将手中牌一张张推倒给安阳看。 安阳一瞅,好家伙,屁胡还得差两张。。。 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太好描写了,主要是太过于血腥。 安阳因为下午还有事要做,便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给李渊剩了条裤衩后,就不玩了。 毕竟长孙还在呢,这给扒干净了不太合适。 虽然李渊还在叫嚷着自己还能翻,可安阳说什么也不玩了,反正赢的金子又带不走,等会李渊肯定又得耍赖。 李渊见安阳真的铁定心不玩了,一下就原形毕露了,直接就让人把安阳赶出了太极宫。 站在宫外,安阳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是坦然接受。 但是让安阳接受不了的是,自己被人赶出来后,有个王八犊子一直在那笑。 原来自安阳入殿后,李泰越想越气,自己从小就受到父皇的宠爱,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特别是父皇登基之后,这东宫中谁人不对自己是毕恭毕敬。 便是偶有朝臣入宫请见被自己撞见,也没有哪个像安阳那般狂傲的。 所以李泰就在门口堵着安阳,准备等安阳出来好好杀杀安阳的威风,可没想到这厮一进去就一个时辰这么久,李泰等的都准备放弃了。 刚准备离开,就见安阳从殿中被赶了出来,不过因为李渊和长孙皇后当时还在左近,李泰就没出声。 等两人回殿后,这才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本来安阳是不准备理他的,可这小鬼实在是太过分了,自己现在都快到皇城门口,这小鬼还跟在后面笑,这都笑了一路了,也不怕笑出点毛病来。 心中盘算着,自己如果揍了这小鬼后会有什么后果。 想了半天,感觉最好的结局就是这小鬼找李二告状,然后自己被李二翻倍的揍回来。 所以安阳决定武的不行,咱就来文的。 当即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小鬼道:“卫王殿下,臣曾听闻陛下说卫王殿下您聪敏绝伦,可今日见殿下一路行来,如痴傻憨儿一般,也不知为何能得陛下赞许,莫不是殿下在应对陛下考核之时弄虚作假了不成?” 安阳知道这小鬼最在意的就是李二的看法,自己这一句定能激的他上钩。 第七十四章 两鼠穿垣 果不其然,李泰一听安阳的话,原本还满带笑意的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 当即就道:“汝竟敢污蔑本王!本王岂是弄虚作假之人!” 李泰说罢,恶狠狠的上前盯着安阳,又道:“莫以为得了母后爱护,就可私议皇族!本王之学识,岂是汝可以评判的!” 说罢,还朝着安阳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看着一个小鬼头在你面前朝着你挥拳头的样子,安阳刚刚升起的厌烦之心,莫名消散了不少。 这便笑道:“那卫王殿下可敢与臣比一比?” 李泰听安阳提出比试,不由狐疑道:“汝莫非是欺本王年幼无知?汝之年岁早已远胜于本王。 本王虽自认聪慧,可父皇亦是常常教诲本王,人外有人。 本王见汝可自由出入宫中,想来亦是有功名在身,汝若是和本王比背诵那些文章经典,本王如何能比的过。” 李泰可不傻,相反,李泰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不然也不会那么讨李二喜欢。 所以李泰自然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年岁,虽涉猎颇广,可难免有无知之处,又岂会答应安阳提出的比试。 见这小鬼警惕的模样,安阳发自内心的笑了,这小鬼虽然说话挺让人讨厌能,可这脑子还是有的。 在被自己气的火冒三丈之时,还能保持应有的理智,确实不错。 不过安阳虽然有点喜欢这小鬼,可事情一码归一码,之前这小鬼嘲笑自己的事,安阳可还没忘记。 还是得给这位卫王殿下,安排一下的。 这便道:“看来卫王殿下是心虚了,既然如此,那臣便先出宫了,还请殿下莫要再跟着臣了。” 说完,安阳转身就走。 这般年岁的小鬼,虽有些城府,可自己只需激上一激,任他再人小鬼大,轻易也是守不住的。 “一。” “二。” “三。” 安阳在心中默默的数着数。 不出意料,在安阳数到三的时候,李泰就跟了上来,抢在了安阳的身前道:“汝之言,无非就是攻心之策尔,本王岂会看不出,本王可以答应与尔比试,但题目需得本王来出,定不能让汝占了便宜!” 见李泰还是上了钩,安阳自是顺水推舟道:“既然殿下同意,那臣又岂会有不答应之理,不知殿下想如何比试?” 见安阳答应的爽快,李泰心中思绪转动,觉得自己得找个有把握的才行。 安阳也不急,只是看着李泰在那思考,毕竟今日与李渊的战斗结束的早,自己的时间尚有富裕,与这小鬼玩上一二,亦无不可。 只是李泰在一旁纠结半天,也没想到个有把握的比试,只好道:“今日之试,且待本王思考一日,明日此时,本王在此等汝,可敢赴约?” “…” 安阳虽然心中无语,这小鬼想了半天还没想明白,当下露出蔑视的神色道:“卫王殿下莫不是在找借口?殿下若有真才实学,岂又会连个题目都想不明白。 且只怕殿下走后便会去国子监寻太傅,让其为殿下专门出个难题,再告知殿下解决方案,殿下便可待明日此时用来刁难与臣。 殿下倒是打的好算盘呢!” 说罢,便迈着脚步继续向皇城门出发。 李泰见安阳又用这般法子来激自己,虽心中明白此时不该上当,可口中却已经朝着安阳道:“等等!本王与尔比算数之术,汝可敢?” 李泰知道,当今士子多涉猎于经典策论,而安阳年纪也不大,想来为考功名,大多数的时间都放在策论经典之上。 就算有些算术基础,想来也是不及自己这些年有名师教诲,而且算术一道,最是做不得假,自己出的题,他若答不上来便就是答不上,没有半点可以辩解。 安阳听见李泰开口,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便看见李泰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又听其说比试算术。 当即心中就笑开了花。 若是这李泰提出背诵经典,安阳转身就走,脚步都不带停的。 可这算术吗。。。 呵呵。 这便开口道:“殿下出题吧,但殿下需知,臣若答上来了,亦要出题与殿下,这才公平嘛。” 李泰见安阳答应,又提出合理要求,当即道:“这是自然,那本王可就出题了!” “殿下请出。” “本王也不欺骗于尔,本王此题乃是本王先生曾经所出,本王亦不知答案,若你能答出,本王亦得回去寻了先生才可知道汝之答案正确与否,汝可还敢接下?” 李泰想了想,还是把话说清的好,自己准备出的题其实是自己从先生的一本书中看来。 先生曾与他说过此题难解,没有高深算力者,多不得其门,故而李泰为了防止这安阳一会答不出来,再开始耍赖不认账。 这便先将话说开,堵住安阳的退路。 安阳见李泰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好像吃定了自己一般,只觉想发笑。 懒懒的挥了挥手,道:“殿下抓紧出题吧,臣一会出宫还有事呢。” “…” 看着安阳这副懒散模样,李泰也不再多言。 直接便道:“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 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 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说完便看着安阳的神色,想从安阳脸上看出些端倪。 可安阳让李泰失望了,安阳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抓耳挠腮,李泰甚至从安阳脸上看出了一股浓浓的鄙夷之色。 这让李泰不由心中有些发虚,不过想着先生曾经说过的话,提起来的心又缓缓的放了下去。 这厮一定是在故作玄虚,一定是! 李泰在心中暗道。 安阳听完李泰的题目后,便知道这是九章算术中的题,确实有些“难度”。 安阳看着李泰脸上的各种神色变换,一时也不开口给出答案。 就一脸轻松加鄙夷的看着李泰。 李泰刚开始还能忍住,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李泰也忍不住了。 当即道:“汝莫要故弄玄虚,若有答案,说出便是,若没有,认输便是,就算你拖延时间,也无法改变你无知的事实。” 第七十五章 空谈误国 待李泰说完,安阳暗道:“当真是越无知越无畏啊,越是没有学识的人,越喜欢在自己一知半解之处彰显自己,可却没想过,这些人留下的评论,在真正有学之士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个跳梁小丑尔。” 安阳倒不是说李泰是小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 不过看李泰还在等着已经答案,安阳倒没有再深想。 这便道:“卫王殿下,此题易尔,臣便说与殿下。” “第一天的时候,大老鼠打了1尺,小老鼠1尺,一共2尺,还剩3尺; 第二天的时候,大老鼠打了2尺,小老鼠打了1\/2尺,这一天一共打了2.5尺,两天一共打了4.5尺,还剩0.5尺。 第三天按道理来说大老鼠打4尺,小老鼠1\/4尺,可是现在只剩0.5尺没有打通,这里也是这个问题的精髓所在。 其实我只需要在这里设定大老鼠打了一个未知数便可。 随便用个未知数来代替即可,比如这天大老鼠打了x尺,那小老鼠打的就是(0.5-x)尺。 由此便可知道x÷4=(0.5-x)÷(1\/4)。 解出来的答案便是x=8\/17。 所以大老鼠在第三天打了8\/17尺,小老鼠打了0.5-8\/17=1\/34尺。 所以三天总的来说:大老鼠打了约3.48尺,小老鼠打了约1.52尺。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准确,但臣怕殿下的老师听不懂,所以给简化了些,殿下可满意否?” 李泰听着安阳的解题答案,自己在心中倒推了一下,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可还是决定等会回去问问先生才是。 所以当下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道:“本王也不知汝之答案正确与否,还得等先生知晓后才可。 不过无论是否正确,既然汝已经给出了答案,本王遵守约定,汝出题吧。” 安阳见李泰这般言说,倒是个言而有信的小鬼,当下心中也不想着特意刁难这小鬼了。 还是给这小鬼出个简单些的吧。 这便道:“有一个水池,如果往里面放水,三个时辰注满;如果往外放水,四个时辰放干。若是同时注水和放水,几个时辰可以把水池注满?” 这个题目其实就是变异版的鸡兔同笼,对于李泰这种有些基础,但还没接触到方程式的人来说,确实很难。 但如果能知道解题方案,也是可以解出来的,这便是安阳刚刚给李泰解释自己解题步骤的原因,就看李泰这个小鬼聪不聪明了。 若是刚刚有认真听自己的话,想来还是可以解出来的。 所以安阳认为自己,倒也算不上刁难这小鬼。 再说了,就算这小鬼算不出来,等这小鬼回去问了先生,想来那位能当皇子老师的人,应当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会给李泰一个答案的。 所以安阳在说完,便自顾离开了。 只留下李泰在那边沉思着安阳的问题。 安阳与李泰说话的地方,本就离皇城门不远,所以安阳不过行了片刻,便出了皇城门。 上了马车,交代车夫直接去鄠县后便躺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但马车在长安大街上行走时,安阳还能躺的住,等出了城,行至官道时。 安阳就不得不坐了起来。 这车颠的就跟前世的拖拉机在农村土路上狂飙似的,都快给安阳颠吐了。 心下决定,等工厂建成,自己首先就得做套减震系统安在马车上才行。 不然天天来回跑,这谁顶的住啊。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行至鄠县,安阳这才松了口气。 来到昨日分离的那家客店,王虎已经在等候着了。 见着王虎,安阳也不废话,直入主题道:“昨日让你寻的地方找见了吗?” 王虎当即道:“少爷,找着了,三百亩的大平地,尽头还有个小河,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安阳听王虎说找着了,当即心中石头也下了地,但也没着急去看看。 现在大中午的,自己连一口饭都吃,又被颠了一路,现在正有些疲累,所以对着王虎开口道:“等会吧,让我吃口饭。” 听安阳说罢,王虎当即道:“是是是,少爷身体要紧,我这就去寻掌柜的,让他送些饭菜来。” “不用了,我去厨房看看,自己弄些就行,他们做的我吃不惯。” 当即安阳便寻了掌柜的,让其带着自己去厨房。 掌柜的虽然有些纳闷,可毕竟这位可是大主顾,倒也没说啥,乐呵的就将安阳引入后厨。 安阳在厨房看了看,除了着白面还能看的入眼,其他的食材,安阳是在不敢恭维。 当下便自己动手做了份面条下了,吃完才对着王虎道:“行了,带我去看看。” 王虎说地方不远,就在县外,所以安阳也没坐马车,正好走走路,消消食。 走在鄠县的街道上,安阳看着县中的百姓,多是面黄肌瘦,少有富态之人。 不禁感慨:“中原多年纷扰,百姓何其艰苦,如今大唐已立国数载,还是这般景象,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载。” 说罢,便是深深一叹。 身旁的王虎看着安阳脸上的悲惹,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只好默默的跟在安阳身后,一同叹息。 “大丈夫不思报国安民,在这里长思短叹又有何用!” 路边一声斥喝声传来。 直入安阳耳中。 两人闻声看去,一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儿郎,正在街道旁,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二人。 见开口之人虽身着皂色布衣,可观其衣料,显然是精品丝绸所制。 安阳便知晓,此人应是商人,在如今大唐,商人便多是这般打扮。 安阳刚想开口,王虎就抢在了前面道:“大胆!汝可知我家少爷是何人!尔竟敢口出无状!” 刚刚这人的话,王虎自然也听见了,在王虎心中,自家少爷便是真正的大丈夫,如此年纪便靠自己封了爵位,自古以来,又有几人? 这人竟敢说自家少爷的不是,王虎岂能容他,当即就出口斥骂。 那人被王虎斥责,却也不恼,只是讥笑道:“你家少爷?便是刚刚在这长吁短叹的这位吧,如此年轻,不思进取,只会在这空谈误国,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 第七十六章 陆鸮 王虎见这人还在嘴硬,当即捏了捏拳头就要上前。 安阳见王虎要动手,当下拉住王虎的手对着王虎道:“虎哥莫要动气,”说罢又看向那人道:“小子安阳,敢问公子姓名? 公子刚说我空谈误国,不知何出此言?” 那人见安阳态度平和,诚心发问,当下也收起讥笑。 向着安阳拱了拱手道:“吾名陆鸮,出身于岭南陈氏,前些年天下大乱,岭南岭北长期处于战火之中,吾之家族为躲避战乱,在大唐立国后,便迁居长安。 吾这些年接手家中生意,南来北往,早已见过太多只会空谈,却无实事之人,故而刚见公子发叹,才口出无状,还望公子见谅。” 安阳听完陆鸮之言,心中盘算,这不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好心人吗? 安阳正愁后续工厂建立所需的花费从何而来,这就有人送上门了,这不给他忽悠瘸了,自己都对不起这位送上门的好心人啊。 当下便道:“陆公子言重,公子刚言大丈夫当报国安民,小子亦是深感认同,小子今日前来鄠县,便是想为天下百姓谋个安稳,可奈何小子虽已有想法,却因囊中羞涩,无法大展拳脚,实属是颇为无奈啊。” 陆鸮听了安阳话后,当即眼神一亮,没想到今日竟然遇见个同道中人。 当即问道:“公子有何想法,吾虽有报国之志,只可惜吾如今已然落于贱业,便有报国之志亦无门矣,不若公子将想法告知于吾,若可行,吾不敢言倾囊相助,却亦可解公子当下之忧!” 陆鸮没有把话说的太满,自从及冠后被族长安排到这个位置后,陆鸮走南闯北的也经历了不少事,知道这世上多有眼高手低之徒。 若此人真有安民之才,自己便是予他些资助自无不可,可若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自己也有言在先,转身离开便是。 安阳自是听出陆鸮言中之意,但安阳可不怕他看不上自己的想法,只要这厮的银钱够支撑起工厂的建立就行,至于后面工厂运作的银钱,到时自己可以从那些豪门富户手中掏出即可。 安阳当即也不再言其他,直接便道:“有些话说出来不如做出来,正好我二人要去县外看看用来建设工厂的选址,陆公子若有时间,可随我二人一同前往。” 陆鸮见安阳想让自己出县,想了想,又看了看王虎的那体格,琢磨着自己要是出去后,被两人绑了怎么办。 当下便想开口拒绝。 可安阳看其动作,便知其在想什么,当下苦笑道:“陆公子莫要担忧,吾为当朝台院侍御史,王虎是我的护卫统领,今日真的只是前去探查工厂选址的,公子莫要想歪了去。” 本来安阳还想隐藏一下身份的,毕竟大唐官员不得经商,可看陆鸮神色,自己再藏着掖着,只怕这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而且安阳本想着等工厂建好以后,便让王虎代为出面,可王虎这性子,安阳也不太放心交给他,眼前的陆鸮倒是让安阳起了别的心思。 所以安阳这才大方的表露身份,亦是有招揽陆鸮之意。 这个岭南陈氏,在长安并无有何出彩之处,想来也只是个普通商人,自己若能扶持其一把,将来也能有个出面代理之人。 也好躲开朝堂诸公的言论。 毕竟大唐虽然不让官员经商,可如今长安城的权贵,哪家手下还没点商铺田庄啊。 只不过都是挂名在别人名下罢了。 所以安阳也准备这么做。 而陆鸮听了安阳自暴家门,当即也是有些发愣,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少年郎,竟已经是从六品之身。 当真是把陆鸮吓到了。 在大唐,商人的身份比农民还低,更别说和安阳这种正官相比了。 不过陆鸮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看日头,这时辰像安阳所说的台院侍御史一职,应该在宫里上值才是。 怎么跑到了鄠县,而且安阳所言的看地之事,好像也不归御史管吧。 只是这话陆鸮没有明说,在这个时候,像陆鸮这种商人,质疑一个自称官员的人,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所以陆鸮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明智的向安阳躬身道:“小人竟不知是大人当面,之前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安阳见其虽姿态放低,但安阳可以看出,陆鸮还是心有疑虑。 当下也不废话,从怀中拿出之前李二封自己男爵的那道圣旨,展开后放于陆鸮眼前。 这封圣旨安阳之所以随身带着,便是因为今日要为工厂选址,怕出现什么纠纷,这才带在了身上,也算是有个证明。 这不正好就用上了吗,这便叫有备无患。 安阳心中想到。 而陆鸮看着安阳从怀中掏出的圣旨,当即就明白,自己这是遇见真的贵人了。 连忙道:“安爵爷,小人。。。” 安阳知道他要说什么,收回圣旨,便直接打断陆鸮的话,开口道:“莫要空谈,你自己刚说的,空谈误国,若真有心报国,跟本官去看看便是,若是不成,你大可离去,本官绝无他言。” 陆鸮见安阳没有怪罪的意思,又听安阳之言,心中思念急转。 这是个机会,是上天给自己一飞冲天的机会。 向这般年岁,便已封爵之人,一般都靠着家中长辈大力扶持才有机会,但陆鸮久居长安,早已对长安城中的高门权贵了解的一清二楚,从未听过有个安姓之家。 而且那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位是因功授爵,而且前些日子风靡长安的无烟煤,便是眼前这位做出来的。 若只是这般,陆鸮还不至于如此,毕竟男爵虽然尊贵,可在长安城,公候成群,伯子如海,男爵确是只能说刚入权贵层次。 但听这位之前的自我介绍,居然已经是台院侍御史了,这官陆鸮也知道一二,官职虽小,可手中权柄很大,这显然是已经入了圣人眼中。 所以陆鸮已经打定主意,过会这位大人的主意只要不是太差,自己便报上大腿不松了。 第七十七章 选址 王虎选的厂址位于鄠县北门外五里处的一片颇为平缓的平原。 其中北面的尽头一条溪流横穿而过,东面是一处矮山,上面还有些枯树,西面和南边都是一片片田地。 “不错,虎哥眼光不错,这里确实挺适合的。”安阳看了四周的环境,满意的道。 王虎见安阳满意,脸上也露出笑容。 “那便在此处建工坊吧,到时候若是需要扩大规模,也可向西南两方扩张工坊。” 安阳自顾说完,指着面前的平原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陆鸮:“陆公子,我便是准备在此处建立些工坊,做些能改善我大唐民生之物。” 说罢,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正是安阳前些日子画的曲辕犁,将图纸递给陆鸮后。 指着图纸对陆鸮道:“陆公子可看此图,这个,便是我准备在工坊建成之后,第一个要做的东西,名为曲辕犁。” 陆鸮接过图纸,看着上面的图案,只觉似曾相识,又听安阳称呼其为曲辕犁,便想起当下农耕用的长直犁。 当下向着安阳问道:“敢问爵爷,此物可是用于农耕?” 见其明白此物用处,也省的自己解释,便道:“确是,此物是我根据如今的长直犁所改造,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 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 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可大大节省人力和牲畜。” 为了防止这到嘴鸭子跑了,安阳便向陆鸮解释其中奥妙。 陆鸮听完安阳的话,心中思索着安阳话中的真实性。 虽然已经决定要抱上这棵大树,但这并不妨碍陆鸮有自己的见解。 陆鸮又仔细看了看手中图纸,虽然看不出太多名堂,可陆鸮在脑中根据图纸想象着做出成品后的曲辕犁。 在脑海中模拟几次后,陆鸮虽还是不确定是否真如安阳所言的那般省力。 但也确实能感觉到此物与如今的长直犁相比较的话,确实是更加灵便。 当下心中也对安阳的话信了七八分。 也更是明白,眼前的这位大人,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再加上之前这位做出的无烟煤,陆鸮觉得,安阳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奇思妙想,只怕是与自己不熟悉,才没有告知自己。 当下心中拍板,便道:“安爵爷心怀百姓,实乃真君子也,当真是小人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建立工坊所需,小人定全力以赴!” 说罢就是一个大礼拜下。 安阳见其躬身大拜,连忙虚扶其身,道:“陆公子无需如此,陆公子拳拳报国之志,本官亦深感敬佩,本官平生所愿亦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定,让这世间的苦命人能有一处安身之所尔。” 陆鸮被安阳扶起,又听安阳之言,当下更是心中敬服,思索了片刻,才面露苦色的说道:“安爵爷之志,深刻高远,小人万不能及,但小人有个难言之隐,还请爵爷体谅!” 安阳见陆鸮神色,心中一咯噔,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连忙道:“陆公子请直言便是!” 陆鸮见安阳此话,当下也是狠狠心,知道有些事他不解决,那就永远都是问题。 如今结识了这位安爵爷,想来也是自己的运道。 若能让这位爵爷出手相助,自己也能趁着这股东风,在族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当下捋了捋心中思绪,开口道:“爵爷容禀,小人之宗族,自从岭南躲避战乱迁居长安以来,族中长者虽费心操持,在长安也有了几分薄产,但也不过勉强算是有个立身之处罢了。 而这些年主家之中的年轻一辈中大多不堪重用,而小人对于经商之道,亦有几分心得,后被族中长者看中,这才被族老们立于高位,执掌族中商物之事。 但奈何小人终究只是旁支的外姓人,即使入了族老们的眼,小人也不过是名义上的管理之人,在族中其实并无甚实权。 若安爵爷只想建立起此处,以小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倒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小人虽有心为您解忧,但处处掣肘之下,小人估计便是尽力而为,以小人之财力,只怕也支撑不起这么大一座工坊的运转。 但爵爷应知,这建立工坊,其实是最简单的,若想支撑起这么大一座工坊的运转,其中工本费运输费材料费等等等等。 以小人之财力,只怕是万万不能及也。” 听完陆鸮的话,安阳不禁松了口气,自己建这座工坊确实是为了制造一些可以利民之物,但其实安阳还打算做一些奢侈品。 酒安阳不打算做,如果想大批量的酿出之前老流氓喝的那种高度酒,那就需要大量的粮食供给才行。 而在这个本就缺粮的时代,这么做无疑是在榨干百姓手里的最后一点口粮。 就算安阳能从那些高门权贵手中掏出粮食,可到最后受伤的,一定还是百姓。 因为那些人会想方设法的再从百姓手中掏出那些被安阳弄走的粮食,以保证自己的利益。 所以安阳在尉迟恭和秦叔宝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的表了态。 而除了酒这种消费民力的东西之外,安阳准备做的其实就是玻璃,在大唐,这东西还被称为琉璃。 这东西既不消费民力,又能挣钱,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那些高门权贵都愿用百金来换。 所以安阳准备每年抽时间做几个流入市场便可将这座工坊运作下去。 至于那些从西方流传入大唐的琉璃,不是安阳自夸,那些西方玩意的工艺就跟屑一样,安阳有足够的信心干碎他们。 而且因为前些年的中原大战,让西方与中原的商路几尽断绝,除了偶有胡商还会为了利益而铤而走险之外,如今的大唐哪怕是西方的琉璃也几无踪迹。 至少安阳没有在李二的东宫和李渊太极宫没有见到过。 安阳估摸着,哪怕那玩意还有些许留存,也都在那些世家豪门的宝库之中。 第七十八章 陆鸮投效 所以安阳对于陆鸮的担忧,并不在意。 倒是这陆鸮话里明里暗里的的点出他在族中的地位,安阳听懂了。 这是想借着自己的手上位啊。 不过这事,安阳觉得没什么问题,自己既然要用这人,不给点好处怎么能让人卖力呢。 这便道:“陆公子有心为百姓出力,本官深感钦佩,那待工坊建好,本官定会前去府上拜谢。 至于后续工厂运作,本官确是多有不懂之处,若陆公子不嫌弃,这处工坊的管事一职,便交与陆公子可好?” 安阳这话便是表了态,只要陆鸮能出钱建好工厂,自己就去他家帮他站台,而且后面的工坊运作之事也会交与陆鸮。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这是要收纳陆鸮于麾下了。 陆鸮自然是能听懂,这些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不然真当自己是大善人啊,见官就送钱,那还活不活了。 没有回报的付出,那叫傻13。 陆鸮可不是傻子,现在得了安阳的回应,自然心中喜笑颜开。 不过陆鸮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是走南闯北的老手了,这脸上虽然有些笑意,却也不明显。 待安阳说完,又是一拜,郑重道:“多谢少爷信重,小人定不负少爷之美意!” 虽然安阳还没付出行动,道陆鸮直接就改了口,陆鸮心知在安阳答应帮他站台时,这事便已经确定了。 此时改口,也是为了体现出自己的投效诚意。 安阳自然懂陆鸮言中之意,知道眼前这位已有投效之意,虽还为明说,可想来等刚才说的这些事情落定下来,便是收入麾下之时。 想到此处,安阳也是心中舒畅,这是安阳自来到大唐后真正收入麾下的第一人。 王虎虽然名义上是跟着安阳,但安阳可从未把王虎当成手下看待。 从安阳和王虎平日里说话语气中便可看出,两人之间并无上下级分明的那种生疏,大多数时候都是如兄弟般闲谈。 所以安阳从陆鸮的话中,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人上人的快乐。 好在安阳深受新时代的熏陶,知道什么叫平等,虽然平等这个词在这个时代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但是安阳还是一直默默坚持,便是面对府中的下人,安阳也从来没有过高人一等的心态。 这是新时代给予安阳的教养,早已在安阳的灵魂深处刻下了烙痕。 所以安阳在虚荣心萌芽的那一瞬间,就直接将其按死在脑海深处。 看了看日头,午时刚过,时间还尚早,便道:“虎哥你下午带着那些工匠在此处建立工坊,就按这张图纸来建。” 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张图纸递给王虎。 “然后再在那边建一排住所用来安置那些青年人。” 安阳用手指着远处的溪流旁道。 王虎接过图纸后看了一眼,上面都是些排列好的线条,王虎也看不懂,便放入怀中也不看了,反正有工匠能看懂就行,自己费那神干嘛。 又听安阳说要建房屋,当即看了看安阳手指的方向,连忙点头。 见王虎知道了,安阳想了想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思考了一下后,发现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便向两人道:“既然事已毕,我们便回去吧。” 两人自无不可,亦是应了声好。 安阳见两人同意,先行一步,向鄠县方向走去,王虎和陆鸮便跟在安阳身后,一同行向鄠县而去。 路上王虎看着身边跟着的陆鸮,一直憨笨的脑瓜子,今日也不知道为何开了窍。 居然看出了陆鸮有投靠安阳之意,而安阳又有意成全,为了防止陆鸮这个新来的抢了少爷对自己的信重。 王虎这一路上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一时问一句安阳口渴没,一会问一句安阳累不累,要不要他背着。 就差把狗腿子三个字刻在了脸上了。 而王虎这副狗腿子的模样,也让安阳是无语之至。 明明就五六里路的距离,硬是让王虎给整的跟自己急行了八百里一样, 只好安慰了王虎几句,这才让王虎消停了下来。 倒是一直跟在身后的陆鸮,就显得格外沉稳,一路上面对王虎时不时的阴阳怪气,都显出了自己的气量。 这让安阳对将工坊交给他管理之事也更为放心。 一个成熟的管理者,就应该如此,若这点事都沉不住气,如何能管理一个工坊。 所以在入了鄠县,让王虎去带着众工匠前去施工后,安阳这才对着一直沉默的陆鸮道:“王虎这一路多有无礼之处,你多多见谅。” “少爷言重,虎哥率真刚直,那些话不过戏言,我晓得的。” 陆鸮对于王虎这个人,有自己的想法。 之前安阳给自己介绍的时候可是说了,这王虎可是安阳的护卫统领。 这职位,非亲信之人不可居,自己如今想靠着安阳在族中拿到话语权,那便要明白,安阳身边的哪些人是不可得罪的。 很明显这个王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几句怪话而已,陆鸮真的完全不在意。 而且以他这一路观之,两人谈话的语气,还有王虎对安阳的态度,明显不是简单的护卫与主家的关系。 若不是安阳之前介绍了,旁人说两人是亲兄弟,陆鸮都信。 这更让陆鸮心中明白,自己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安阳见陆鸮神色无异,便也不再多说这事。 正如陆鸮所想,陆鸮在安阳心中的定位,就是个帮忙管事的,但王虎可是安阳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想让安阳因为这种事,就动摇王虎在安阳心中的地位。 得加钱! 一个工坊可不够,等陆鸮把工坊开到全大唐再说这事。 当下便道:“无碍便好,以后王虎便留在此处,待工坊建成后,你便主管工匠行商之事,王虎就带着刚才的那些青年人负责守卫此处,尔等之间当处理好关系,王虎被本官惯的有些骄横了,只能委屈你多多担待。” 陆鸮听着安阳的话,心下也知,这王虎以后就是安阳在此处的眼睛,只是让陆鸮不解的是,为何是王虎。 不过一处工坊罢了,安阳居然将这般心腹之人都派来守卫了。 第七十九章 放了鸽子 安阳又与陆鸮交代几句,便乘坐马车离开了鄠县。 今日之行,选址顺利,还收了个助力,这让安阳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舒畅。 只觉未来一片光明。 回到长安后,安阳还特意去寻了马周小酌了些许,若不是马周明日还得上值,安阳一定与其喝个尽兴。 其间安阳问了马周,常何对此事的态度,马周告知安阳常何对此到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这次马周也不是他举荐的,他自己的机会还没用,而马周之前又是他的门客,如今得了陛下封赏,总归是还有些香火情的,常何这平白得了安阳的人情,所以开心着呢。 听马周说完,安阳也是放心了,这次事出突然,是自己临时反应,将马周推举给了李二。 安阳还真怕常何有什么不满,毕竟常何好歹也收留过自己半载,自己做事终归要照顾常何的想法的。 所以见常何这次没有多言,安阳也是将心中的石头给放下了。 这人一轻松,喝的就有点多了。 只不过多是安阳在喝,马周在旁看着。 直到暮色降临,才被马周送上安阳的马车。 所以待安阳回府时,已然有七八分醉意了。 被家中下人扶入卧室后,安阳便沉沉睡去。 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时了。 安阳醒时,只觉头有些痛,轻轻摇了摇头,脑袋的不适感这才好了些。 然后安阳就躺在床上开始发着呆。 今日已然迟了,就让李渊跟那些太监玩玩吧。 鄠县那边也有王虎和陆鸮看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 之前每日都要考虑后面的规划和行事,这一下有了空闲时间,倒是让安阳一下有些不适应了。 直到安阳用过午餐,趁着日头不错,舒服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时候,安阳府里来了个小胖子。 还没等门房禀告,小胖子就已经冲进了院子里。 这小胖子一进院子,就瞅见安阳正在躺椅上晒太阳。 当即就发了疯了。 朝着安阳就扑了过来。 其行动之凶猛,让人很难跟他的身材联系起来。 而安阳也正是被那个小胖子重重的脚步声所惊扰,这便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然后安阳就见到刚刚描述的那般景象。 好在安阳此时虽然懒散,但也是脑子转的够快,一下就想起了自己昨日答应这小胖子的事。 知道定是自己今日没去赴约,让这小子失了理智。 连忙在躺椅上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身朝着奔来的李泰道:“不知卫王殿下前来,臣有失远迎,还望卫王殿下恕罪。” 可李泰就跟失了神一般,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安阳冲来。 安阳见李泰还是脚步不停,当下也不管什么礼数了,直接就开始绕着躺椅与李泰转圈圈。 而这时就体现出每日坚持锻炼的好处了,虽然这几日有些松懈,可毕竟有之前半年的锤炼。 安阳的速度根本不是一个日日养尊处优的小胖子能追上的。 带着李泰饶了几圈后,气喘吁吁的李泰就开口了:“本王命令汝站在那里别动!否则就是违抗王意!不尊皇室!” 安阳听了,不禁暗骂,这小鬼真是个记仇的,自己不就是忘了去找他赴约了吗,多大点事,这怎么还跑到家里来了。 不过安阳不知道的是,这李泰昨日在御道间算了一下午,都没算出答案,后来还是用晚膳的时候长孙皇后发现李泰不在,派人一问,这才知道李泰还在御道间算术呢。 然后李泰就被长孙皇后亲自给提溜回去用膳了。 当时李泰便想招来太师问询安阳给他的答案是否正确,还有安阳提出的那个该死的注水放水的问题。 但时日已晚,外臣已经不允许入宫,李泰这才作罢。 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早课,李泰便向先生问询了答案,发现安阳所说的答案确是无误,甚至在李泰给出安阳的解题思路后,让教导李泰的宋国公萧瑀也是大为惊叹。 直呼大才,连问李泰这题是谁解出来的。 李泰见到萧瑀这般急切,也不敢隐瞒,直接将安阳给卖的干干净净。 而萧瑀自是听过安阳的姓名,这些日子朝中安阳此人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没有亲自参加过玄武门事变的大臣来说,安阳这个人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如此年轻的少年郎,莫名其妙的就登上了台院侍御史的位置,然后居然还被许了免朝的特权。 虽然众人后来查到无烟煤这种利民之物,便是安阳所制。 但陛下已经封了男爵了啊,这功劳便算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短短几日,安阳就手握如此权柄。 这也让很多大臣颇有不满,不过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因为这事透露着诡异,安阳的官职虽是陛下亲封不假,可这种事也是要三省同意后才能实行的。 这诡异之处就在这三省之内,这三省居然一致通过了。 而且行事效率之快,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听说是陛下午时发的明旨,午时二刻就给过了。 这什么概念,除去宫人送旨意的时间,这就说明关于安阳的那封旨意只是在三省的长官中过了一圈而已,明显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而现在三省的长官又是何人?中书令是房玄龄,门下侍中是高士廉,倒是尚书令因为李二曾经担任过的原因,在唐朝一直只是虚设,是个空职,所以尚书省的事都由尚书左右仆射决定。 而这两位正是李渊旧臣裴寂和封德彝,所以这两人对于李二的命令走个过场也就罢了。 但前面两位可都是真正的从龙之臣,都是李二还是当秦王的时候就跟在左右的人物。 能让这两位一起走个过场,要说这里没诡异,砍了他们的脑袋也不信啊。 所以萧瑀也是知道安阳之大名的。 在李泰说完后,便与李泰一同前往了昨日安阳与李泰约定好的那处御道。 可让李泰没想到的是,自己在老师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换来的居然是一只鸽子。 这让空等了一上午的李泰,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第八十章 你要做个真实的皇子 这便向李二请旨出宫,李二见李泰要找安阳,自是知道何事,昨夜长孙皇后就与李二说了李泰在御道间算了一下午的事。 李二对于那个问题,也想知道答案,这便让知道安阳府邸位置的太监给李泰带了路,让李泰出宫去了。 李泰出宫后便直奔安阳府邸。 这到了安阳府邸,正看见安阳这般悠闲,更是心下怒火中烧。 安阳看着李泰这副要吃人的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昨夜喝的有点多,今早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这事确实被安阳忘记了。 趁着李泰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安阳连忙编好说词。 诚恳的开口道:“卫王殿下,臣昨日与友人喝多了,一直到午时才起身,可这脑中剧痛,行路都颇为困难,实是无法入宫赴约,这才于院中修养。 本想着让下人去告知卫王殿下。 但卫王殿下也知道,我这府里的下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哪敢去那等贵重之地啊。 臣本想着待会头痛的毛病好些,便进宫与殿下请罪,只是没想到卫王殿下竟然先到了,臣当真是罪该万死!” 安阳言毕,便是朝着李泰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安阳虽然鞠躬了,但是一直用眼神的余光瞟着李泰的动作。 这小鬼若是敢趁机发难,自己也有个反应的时机。 好像李泰也不知是累了,还是真信了安阳的鬼话,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现在躺椅那头死死的看着安阳。 待安阳行礼结束后,李泰还是不开口,就这么一直看着安阳。 其眼神中充斥着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的怒意。 看的安阳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顶不住了,只好用脸上的尬笑来掩饰。 好一会儿后,李泰也许是恢复了些体力,也许是理智恢复了正常。 向安阳开口道:“汝虽万分可恶,但本王知道,有父皇和母后护着汝,本王也拿汝没办法,故而本王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但汝需知,本王乃大唐皇子!莫要把本王当成傻子来骗!” 就安阳刚刚跑路的速度,说安阳身体有恙的人,那只怕才是有脑疾。 李泰说完,走到躺椅前,直接躺在了上面。 刚刚跑的有些急了,李泰需要休息一下。 看着自己的宝座被这小鬼占了,安阳也只好又从房中拖出一把椅子放在了李泰身旁坐了下来。 而后才道:“那卫王殿下这便是消气了?” “不然呢?” 躺椅上的李泰轻声哼道。 “多谢殿下宽宥。” 安阳直接顺水推舟接下了李泰的话。 “昨日汝之答案,本王问了先生,先生说汝是个大才,今日还随本王一同等了许久,汝可知汝这次让本王丢了多大面子?汝该如何补偿本王?” 李泰见安阳竟然一点不谦虚,直接接下了自己的话,这让李泰再想发火,也没了由头。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今日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人就一句轻飘飘的谢恩就想撇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李泰决定把安阳昨日说的那个问题的答案给逼问出来,这般才能消解心头之狠! 安阳听见李泰这小鬼的话,面露沉思之色。 心中思念一转,便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了,无非就是想找个由头从自己这里掏出答案罢了。 但这事,哪怕李泰不问,安阳也准备告诉李泰的。 而且不仅要教他解方程式,安阳还打算把前世所学的数学知识,都一点点的教给他。 让这小鬼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虚假的皇子:每天无所事事,跟在别人后面嘲笑别人。 真实的皇子:每天刻苦学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数学题抓耳挠腮。 想到这里,安阳心中乐开了花。 这便道:“殿下想臣如何补偿?” 躺在躺椅上的李泰撇了眼身旁安阳,道:“就将汝昨日说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教于本王即可。” “可!臣这便去拿笔墨。” 安阳说罢便起身进屋。 安阳这过于痛快的回答,让李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答案,这厮就这么给自己了? 安阳速度极快,一路小跑到书房,拿了笔墨纸砚就回了院子。 将一张上好的青藤纸铺于椅面,安阳便道:“殿下稍待。” 说罢,便在上面书写出解题步骤,不消片刻,便完成解题。 这才道:“殿下请看。” 李泰其实在安阳书写的时候,便已经坐起身看向安阳的落笔处。 安阳写完,李泰便已经看完了。 但李泰看完后,只觉安阳在纸上画了一堆鬼画符。 因为安阳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和很多简化后的符号。 而如今时代的算术,还处于每个数字都是用汉字书写,乘除法都只是处于萌芽状态的时期,这让李泰根本就看不懂安阳写的这些东西。 然后李泰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当即道:“汝若不愿意告知本王,直说便可!为何画这种东西来侮辱本王!” 安阳听了李泰的话,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写的东西,李泰根本看不懂。 而昨日自己解题,是口述给李泰的,李泰倒是能听懂些,这才没出现现在的状况。 安阳见李泰这般,也只好开口解释道:“殿下莫急,臣写的这些,都是臣自己的书写习惯,待臣一一向殿下解释。” 李泰听了安阳的话,半信半疑的道:“既如此,那本王便再信汝一回,汝且说来。” 安阳当下便将阿拉伯数字代表的汉字含义一一向李泰解释,而后又将一些简单的符号告知李泰其中意义。 李泰听完,只觉自己打开了一扇璀璨之门。 当即道:“汝说的这些,是从何处学来?为何本王从未见过?” 听李泰说没见过,安阳心道:“你要是见过才有鬼了。” 不过李泰既然问了,安阳自然得为这些东西找个来处。 这便开口道:“殿下,这些都是臣之前学习之时,发现当今的书写方式过于繁琐后,总结简化而来,臣如今教与殿下,还望殿下珍惜。” 说罢又道:“待过几日,臣将这些东西书写成册,再送与殿下可好?” 第八十一章 萧瑀 李泰走了,带着安阳的那张青藤纸走的,走的很安详。 不过走之前给安阳留了一句话,便是李泰的先生,也就是宋国公萧瑀在李泰来时让李泰给安阳带的一句话。 让安阳有时间去弘文馆找他,他想跟安阳交流交流算术一道。 这个萧瑀,安阳有些印象,好像就是被李二贬了六次又六次提拔的家伙。 在唐初也算个人物了,所以安阳前世读唐史的时候,也看了一眼。 只不过据史料记载这人心眼比较小,安阳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就驳了他的面子。 若是能结交一个朋友,又何必多一个敌人呢。 而且自己明日还得入宫请见李渊,到时去弘文馆看看便是。 所以安阳想了下,便答应了。 又在躺椅上躺了会,日头渐盛,安阳便回屋开始编辑准备给李泰的礼物。 从提笔到落笔,从日盛到日落,整整一下午,安阳都在忙于此事。 直到下人将屋中油灯点亮,安阳这才放下手中笔,看向窗外天色。 夜幕沉沉,繁星点缀,又是一夜好景。 只是安阳看着空寂的房间,忽然觉得有些孤独。 刚刚书写的那些文字,无一不在提醒着安阳,在这个世界。 自己是特殊的。 无父无母,无宗无族,便有二三友人。 亦无人在身边。 白日里的嬉闹,黑夜中的清冷。 让安阳不得不再次想起了前世的家庭。 贤妻,幼女。 慈母,严父。 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这个时间,自己应该刚从院里出来,正在路边的烧烤店与那几个损友一起吃着烧烤,骂着院长吧。 谁让那老东西天天让自己做实验做到八九点才允许自己回家的,骂他不冤。 哈哈。 安阳看着手中的纸张,嘴角开始上扬,只是视线有些模糊。 “人啊,还是不能太闲,不然总是容易乱想。” 安阳嘲笑了自己一声,揉了揉眼睛,起身上床。 明日还得去和李渊玩耍,还得去见萧瑀,还得将书册交给李泰。 事太多,得收拾收拾心情,没个好睡眠哪有精力应付。 一夜无话。 翌日,王老的敲门声在安阳卧室外准时响起。 巳初,安阳到达太极宫。 与往常一般,在殿外等候。 午初,还是与往常一般被李渊赶出了太极宫。 午时一刻,安阳行至弘文馆前。 弘文馆是李渊在武德四年设立的,初名修文馆。 李二去年上位后,将之改名为弘文馆。 弘文馆内聚书二十馀万卷。置学士,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遇朝有制度沿革﹑礼仪轻重时,得与参议。置校书郎,掌校理典籍,刊正错谬。设馆主一人,总领馆务。学生数十名,皆选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师事学士受经史书法。 如今李二的儿子都在这里修学,萧瑀每日便在此教学,所以安阳便来此处找他。 只不过安阳入了弘文馆后才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这个时间正是午膳时分。 除了守卫的宫人在,萧瑀和李二的那几个儿子都没在。 由于安阳早饭吃的比较晚,现在也不饿,干脆找了本书,找了个地方坐在一旁看书。 本来安阳还想假装一波文化人,等萧瑀回来也能留个好印象给他。 只是这书中内容,安阳看了一会只觉昏昏欲睡,实在是提不起兴致。 便将书又放了回去,独自坐在一旁假寐等待着。 不多时,安阳便见一个身着紫色圆领襕袍,腰束金玉带,十三銙的半百老者进入了殿中。 安阳观其服饰,便心中清楚,此人应该就是萧瑀。 而那老者见殿中有一个没见过年轻人正坐于其间。 开口问道:“汝为何人?” 安阳在其开口时,便已经起身,等其问完,安阳上前恭敬道:“回宋国公,小子安阳,昨日卫王殿下告知小子,说宋国公要见小子,小子不敢怠慢,今日便前来请见宋国公。” 萧瑀听完安阳的话,当下绷着的老脸也展开了。 露出笑意开口道:“倒是个懂事的小子,今早卫王早课之时,老夫还问了你的事,但是卫王对你的评价可不太好啊。” 安阳露出一抹尬笑,这小鬼,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看来自己得多出些题目了。 不过好在萧瑀看见安阳的神色,便没再多说什么,又道:“你昨日给卫王的那张纸,老夫也看了。 你所使用的那些符号,老夫亦觉得颇为新颖,使用起来也较之前方便许多,老夫想将此法推广于大唐,听卫王说是你所创,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小子自是没有意见,一切听从宋国公安排即可。” 对于推广之事,安阳自是同意,就算是萧瑀不说,安阳自己也准备上奏李二,让李二大力推广。 只是萧瑀后面的话,让安阳明白了这个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了。 “既然你同意,那此事便如此定下,不过这符号想要推广的话,总得有个称呼,你觉得叫什么好呢?” 萧瑀的话虽然说的隐晦,可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显然不过是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了。 只不过是还顾着点脸面,没有明说罢了。 安阳看着眼前的老者,沉思片刻道:“不若就叫唐数?” 萧瑀一听便有些不满意安阳的不懂事了,自己都说的那么直白了,叫什么其实不重要,关键里面得有自己的名字啊。 你这叫唐数算怎么回事。 当即开口道:“唐数这个称呼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没有特点,不太适合推广啊,不若在里面加一些有特点的?” 萧瑀说完便笑眯眯的看着安阳,其中含义,萧瑀觉得自己说的很清楚了。 安阳见萧瑀之神态,心中明白,这老家伙看来是铁了心要在这事里分杯羹了。 不过安阳也能明白,若是这些东西真的推广开来,等以后整个大唐都用数字和符号后,那便是变相的流传千古了。 安阳不是没想过自己做这事,只是安阳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个功劳扔给旁人。 这里面包含的利益太大,虽然不是什么真金白银,可对于这些文人来说,真金白银哪有流芳千古来的得劲。 第八十二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阳虽然知道自己吃不下这么大的名声,但也不会是萧瑀。 此人与自己不过初次见面,之前更无任何交情,仅仅想凭着两句话,就让自己付出这么大的利益,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安阳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老者,心中盘算着怎么能让此人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直接拒绝肯定不行,这样只会平白得罪萧瑀,为自己树立个敌人罢了。 安阳现在虽受到李二重视,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若自己树敌太多,只怕在这大唐也混不了多久。 想到此处,安阳斟酌着开口道:“宋国公之意,小子明白了,只是。。。”安阳露出犹豫之色。 萧瑀见安阳神色迟疑,眉头一皱,随后眼中神色一闪,问道:“只是什么?” “还请宋国公体谅,小子来之前先去东宫见了陛下,已经将此物编辑成册,送给了陛下,这唐数之称,实是陛下金口玉言,小子也不敢擅自修改啊。” 安阳自然是还没来得及跟李二说这事,只不过昨日编辑成的册子,安阳确实是带在身上,原本准备是给李泰的,但现在看来,只能一会交给李二了,不然平白给了这萧瑀,安阳心中不舒服。 给了李二,自己还能刷波李二的好感,说不定李二一高兴还能给自己升升官呢。 但给了眼前的这个老家伙,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 而且自己用李二当挡箭牌,想来这老家伙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 萧瑀听了安阳的话,之前眼中闪烁的神采,立刻就暗淡了下来。 斟酌着道:“既然此事陛下已开金口,那自是按照陛下的圣意来办,便叫唐数就是,至于推广之事,想来陛下亦有安排,老夫倒是不好插手了。” 安阳也适时的露出赞同的神色道:“是啊,小子也觉得唐数没有特点,不利于推广,可毕竟是陛下御口金言,小子也不好反驳,还望宋国公体谅。” “罢了罢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虽然有意在此事上分杯羹,但既然陛下已有定论,那自己这点想法,显然也是无法实现了。 萧瑀有些失望的道。 安阳见萧瑀打消了念头,心中一笑。 这样看来,这位就算有些不甘,也怪不得自己了。 而自己也给这位留足了面子,就算再小心眼,也没道理记恨自己。 这便道:“宋国公,小子下午与人还有约,小子便先行离去,还望宋国公恕罪。” 原本萧瑀来见安阳是打算与安阳交流算术学问的,可一个流传千古的机会才刚从眼前溜走,这让萧瑀此时也没了交流的心思。 摆了摆手道:“既已有约,那便去吧。” 安阳得了萧瑀应声,又向萧瑀拱了拱手才离开了弘文馆。 既然拿了李二当挡箭牌,就要把这事坐实了,不然哪天被萧瑀发现自己骗了他,后果可比直接拒绝他还要严重的多。 所以安阳出了弘文馆,便向东宫行去。 弘文馆离东宫不远,安阳脚步不停,不过片刻,便已经到了殿外。 等守候在殿外的宫人进去禀告回来后,安阳便入殿见到了李二。 李二见到安阳,手中奏疏都懒得放下,只是开口问道:“何事?” 听闻李二问话,安阳从怀中掏出一个由十几页青藤纸所制成的册子,而后向着李二行了个礼开口道:“回禀陛下,臣昨日与卫王殿下谈论算术一道,小有收获,后深感当今算法颇为繁琐,便将其简化些许,以便使用,烦请陛下一观之。” 说罢,将手中册子举起,看向李二。 李二听完安阳的话,这才将目光从手中奏疏上移开,抬起头看了眼侍候的宫人,示意其将册子呈上来。 那宫人便来到安阳身前,接过安阳手中册子,交于李二。 李二放下手中奏疏,从宫人手中接过册子翻阅起来。 册子上每个符号,安阳都用汉字标注了其包含的意义,倒也不怕李二看不懂。 所以安阳便在殿中安心等待着。 大概也就半刻钟的时间,李二便将本就不厚的册子翻了个遍。 曾经主管过一军之事的李二,对于这些数字倒不陌生,在心中用了册子中的算法,模拟了几次军中粮草记载的方案后,便知道安阳所简化后的这些东西,确实比之前的运算方式快捷方便不少。 这才看向安阳开口道:“不错,这些都是你小子弄出来的?” “小子不敢居功,小子不过是整理前人之言,简化了一些而已。” 安阳估摸着此时的阿拉伯数字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为了防止意外,安阳也不说的肯定,只是模棱两可的回答着李二的问话。 李二听了安阳的话,倒没多想,什么前人之言,若真有前人已经弄出这些东西,自己岂能没连一丝风声都没听过。 所以李二沉思了片刻,这才道:“此物不错,你小子想要什么封赏?” 安阳一听,心中有数,李二既然没亲自开口说给什么,那想来是不打算给自己升官了。 沉思片刻才道:“此物小子并无多少功劳,多是受到卫王殿下的启发,不若陛下将封赏赐于卫王殿下吧” 安阳思考了会,还是决定不受此功,安阳现在想要的,其实就是让李二在河北山东等地建立水利设施,但这些李二应该不会答应。 得等到自己那工坊建立,把水车曲辕犁等实物搞出来后,才是提这个要求的时机。 而且这东西虽好,但他咬手啊。 对于自己的处境,安阳心中清楚的很。 杀了李二兄弟的事,不会因为自己这几天和李二处的不错,李二就可以释怀的。 只能先用这些小功劳慢慢累计,用来改变自己在李二心中的地位才行,毕竟有些事就算安阳不认,李二也会知道的。 等到自己立的功劳可以让自己在李二心中的地位,超越他那俩兄弟的时候,那才是自己可以真正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的时候。 李泰便是个很好的人选,毕竟自己昨日确实也是因为李泰的原因,才开始整理这些东西的。 说是受了李泰的启发,倒也没什么问题。 上位的李二见安阳这般言语,心中疑惑,难道这小子还真是受了自家青雀的启发不成。 不然以这小子的性情,只怕早就得寸进尺了。 李二想到此处,不由想到自己自从上位以来,每日忙于政事,倒是许久不曾过问那几个小子的课业了。 现在自家老四,都这么出息了吗。 看着下位安阳的诚恳神色,李二这便对着一旁的宫人道:“让卫王来见朕。” 说罢,便又打开册子看了起来。 安阳见李二招李泰前来,不由想到,这李二不会是想当面对质吧。 若是李泰这小鬼说漏了嘴,那岂不是自己又是个欺君之罪。 只是自己这是给李泰白送的功劳,自己又没说什么,李二应该没必要这么做吧,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当下放下心中乱麻,安心等待李泰前来。 不多久,那个被李二派出去传旨太监就回来了。 随后便见李泰这小鬼也入得殿中。 李泰自然也看见了安阳,当即就是趁着李二没抬头看他的空隙,对着安阳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安阳看着李泰这副表情,不由无语。 到底是个小鬼,自己不就昨日放了他的鸽子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不过李二还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又给这小鬼又记上了一比。 李泰见安阳不搭理他,便也觉得没趣,这便朝着还在看册子的李二开口道:“见过父皇,父皇找儿臣何事啊?” 李二听见殿中动静,见是青雀到了。 放下手中册子,站起身走下御阶来到李泰身边打量了李泰几眼。 这才开口道:“今日安御史献改良算术之法,父皇要给他赏赐,但安御史却说是受了青雀的启发,让父皇把封赏赐给你,父皇叫你来,是想问问青雀有什么想要的。” 李泰听着李二的话,偷摸瞟了眼安阳,见安阳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没有表态。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那个坏种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居然把这到手的功劳让给了自己。 但既然有能得父皇欢心的机会,李泰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在李二说完后,李泰见安阳没有反驳,这便露出一丝自得道:“回父皇,儿臣也不过随意提点了他几句而已,不需要父皇的封赏的,而且儿臣也不缺什么东西,父皇就不要费心了。” 李泰说完,又偷摸瞟了眼安阳,自己虽然确实知道这家伙改良了算术之法,可这里可没有自己什么事,都是这家伙自己搞的。 所以李泰说提点了安阳几句的时候,还是害怕安阳戳穿自己的。 不过李泰也不是傻子,知道安阳肯定有什么原因,才把这功劳让给自己的,自己现在也算帮安阳圆场,安阳肯定不敢戳穿自己的。 所以李泰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给自己捞了点功劳的。 而安阳看出李泰这小鬼还有疑虑,当即在李泰说完之后。 紧跟着说道:“陛下,卫王殿下实在是太谦虚了,这可不是提点几句的事。 老话说的好啊,这万事开头难,若不是卫王殿下与臣交流算术之道,臣也不会想着改良之事,那臣又岂能实行这事呢? 所以追根溯源,这改良之法的主要推动者,还得是卫王殿下,那这首功,自然也得是卫王殿下,臣不过是借着卫王殿下的智慧,行使了作为人臣的职责罢了,实在是不敢居功。” 安阳已经打定主意把李泰推出去了,自然不会让李二听从李泰所言。 这功,就得让李泰来接!不接也得接! 而李泰听了安阳的话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么厉害的吗? 可这改良之法不是这家伙之前就搞出来的吗? 还是说这家伙是前日里与自己比试后才开始整理的? 不过李泰虽然有些迷糊,但也能听出来,安阳这家伙是真心想把这功劳推给自己的。 李二见安阳和自家青雀互相谦让,不由老怀甚慰,这才是好儿郎啊。 面对如此大功,还能不居功,不抢功,这倒是让李二重新认识了安阳的性情。 当下心中盘算后,开口道:“此改良之法于我大唐有益,卫王有启发之功,本应重赏,但如今尚且年幼,待以后出阁并赏之,至于安御史,虽是因受卫王启发,但也有整理献册之功,便赏百金,日后每月月俸涨幅半成,以励其功。” 李二言毕,看着两人道:“可还满意?” 这话虽然是问李泰和安阳两个的,可安阳知道,这不就是问自己的吗,李泰那小鬼的赏赐都得等他出阁再算了,那这话和李泰还能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态度罢了。 安阳当即拜谢道:“谢陛下隆恩,臣日后定以命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负陛下之恩!” 李二见安阳这般言说,不由暗骂,自己刚刚还想着自己之前是不是误会了这小子,还想着要不要以后对这小子好些。 可这小子说的话也太夸张了,自己就赏了这点东西,就跟朕说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这小子真当朕是傻子不成。 当即就道:“行了行了,朕不需要你小子以命报国,只要以后别在观音婢面前抹黑朕就行了。” 安阳自然没打算以命报国,这不扯呢吗,要是大唐真没了,只怕自己跑的比谁都快。 不过这也不可能,至少这大唐还能存在两百多年呢,自己那时候早就在下面了,到那时就算大唐真没了,也和自己没关系。 倒是后面李二说让自己别在长孙皇后那边抹黑他的事,安阳只能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天天想着揍人的家伙,还想自己给他说好话? 呵,呸! 所以对于李二说的话,安阳是一句都不打算听的。 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 当即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道:“陛下真乃明君尔!小子定不负陛下重望!!!” 第八十三章 九一分,我很满意 时光总是在我们不经意间,便轻易逝去。 七日时光匆匆而过。 这七日来,除了每日去与李渊打打麻将,便是偶尔来一次鄠县看一下工坊修建的进度。 今日,总算是将这片工坊群修建完毕,安阳很高兴,知道是时候走出改变大唐的第一步了。 站在工坊前的空地上,安阳看着眼前已经修建完毕的工坊群,还有那些被陆鸮召集起来的工匠们。 安阳向身边的陆鸮道:“今日功成,本官甚为心慰,这些工匠便让他们回去吧。” 后面的制造,安阳不打算用这些人,因为不太可靠,这些人不过是关飞从东市上找的普通工匠,平日里多与外人接触,接下来安阳准备做的东西,若是让这些人接了手,会多有隐患。 所以安阳前日在这座工坊快竣工之时,便向李二请了旨,在将作寺的花册名单上挑选了三十位能工巧匠前来鄠县工坊驻扎。 一开始李二并不同意,因为将作寺主管的都是皇家御用之事,安阳一个男爵自然是不能使用的。 只不过安阳既然敢请旨,自然也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之前在工坊群修建之时,安阳的第一要求就是先建立木工坊和铁匠坊,三日前前这两坊便已经能投入使用。 安阳花了两日的时间,将曲辕犁成功安装,而后在王虎和陆鸮的陪同下,在工坊附近的田地中试了一下,完全符合安阳对曲辕犁的心理要求,这便将这大唐的第一件曲辕犁送入了东宫。 李二在亲自试用后,当即就拍板定下,不仅让安阳带了三十个工匠前来鄠县,还指派了一位将作少匠前来,便是安阳他自己。 因为李二为了让安阳名正言顺使用将作寺的匠人,李二便将鄠县工坊命名为皇室工坊,收入将作寺之门下,但又独立在将作寺之外。 然后赐与安阳兼将作少匠一职,专职这一坊之事,其他如修缮皇城,外建宫庙等,都无需安阳插手。 毕竟将作寺乃皇家御用,哪怕是安阳想要使用其中匠人,李二也得考虑朝堂诸公的反应。 不过短短半月,安阳从一介白身,到现在的台院侍御史,将作少匠,开国县男爵,其中身份转换之快,当真是让朝堂诸公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步登天。 众人虽然羡慕,但也知安阳的晋升之路都是他自己脚踏实地的走上来的。 先是制出无烟煤,又是做出曲辕犁,都是如今大唐的急需之物,无烟煤能让百姓免受苦寒之灾,救百姓于当下,而曲辕犁可节省人力畜力,让大唐的田地开垦提升数成不止,这便是救百姓于未来。 这般巧思,这般功劳,当受此位。 陆鸮听着安阳的交代,也知道安阳是准备用前日来的那批人代替这些工匠了。 这便应了声:“是。” 便朝着匠人们走去,随后与其中几人说了几句,又将备好的银钱分与众人,安阳便见这些匠人向自己道了谢后,便各自离去了。 待众人散尽,安阳又让陆鸮将李二派来的三十个匠人召集过来。 待人其聚,安阳示意王虎让这些人噤声后。 这才郑重严肃的对他们说道:“尔等都是在将作寺花册上入了册的,其中手艺都是各行中的翘楚之辈,建的本应是皇家御苑,修的也应是皇宫大殿,如今却被本官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人,从各方各处调来这荒郊野外,终日不得回家与亲人团聚,做的也都是一些普通匠人的活计,想来是有些怨言的,可对?” 安阳说到此处顿了顿,想看看有没有接话的,但众人没有一个开口的,只是有几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很明显是被安阳说中了。 安阳自是一直在注意众人的反应,见到还真有心有怨言的,安阳也是不客气,直接点了其中一个脸色变化最明显的匠人,道:“汝可有怨言?但说无妨。” 那匠人被安阳指出来,其余之人也都将目光看向此人,被这么多人看着,那匠人顿时脸色就从之前的尴尬变成了猪肝色。 一时也不敢开口,显得那般局促不安。 安阳见其这般模样,也不为难于他,自顾向众人开口道:“尔等莫要惧怕,本官并无他意,只是想告诉尔等,有什么想法都可与本官言说,想来尔等也知,以后此坊为本官所辖,若有何困难,尽可直言,本官定全力以赴的帮助尔等渡过难关。” 随后又看向那人,开口问道:“本官之前见你面色有异,可有言语与本官言说?” 那人听安阳语气还算和善,又想到这几日每日里做的事情,当下心中一横。 开口道:“既然少匠都如此言说了,那小人便斗胆问一句少匠,往日里招募我等修缮宫庙,虽也有时日已晚回不了家的时候,可从未有像少匠这般,将我等困居此处,不允外出的条律,还想请少匠给个解释。” 那人说完,便看着安阳不再多言,而其他人听完那人的话,许多人也是暗自点头。 自从三日前应召而来,这位少匠便不允许众人与外界接触,每日就是上午在工坊中打造零件,下午在河边修筑一种新式高炉,而后就要回屋睡觉,便是外面那些在修建新坊的匠人,也不得接触,当真是一点自由都无。 这让众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安阳见众人都是这般,心中也是理解,自己这几日确实严禁他们接触外人,有些牢骚也是正常。 不过安阳也没法子,这几日安阳让他们做的东西,太过机密,安阳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毕竟等到玻璃这个大杀器出世后,定会让人疯狂,特别是那些世家门阀,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找其来源。 安阳为了防止意外出现,很多东西都是自己亲自准备的,比如制作玻璃中用来降低沙子熔点的碳酸钠和石灰石,安阳可以从草木灰中提取碳酸钾来替代碳酸钠,石灰石也可从东市购买,这些都是安阳自己可以做到的。 但还是有些东西是安阳光靠自己做不来的。 就比如那个用来烧制玻璃的高炉,三十位手艺高超的工匠一起建立,都花了三日时间,如果是安阳一个人弄的话,那不知道得弄到什么年头了。 还有用来放置玻璃溶液的那些金属模具,若不是这些工匠,只靠安阳一个人来弄,也是一项大工程。 虽然这些东西都只算是体力活,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没必要这么保密,但为了防止意外出现,这其中步骤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安阳在他们来时,便让王虎带着那十二个青年人牢牢的看住这群人,就是怕这帮人泄露出消息,以后再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时至今日,高炉已经建好,模具也弄了不少,安阳也准备放开这个口子了。 只不过这事还得给这帮人打个预防针,不然这里要是有嘴巴大的,只怕会让安阳白费功夫。 这便道:“那便与你一个解释吧,”当下看向众人开口道:“陛下口谕,尔等此间三日所行,乃机要绝密之事,今后不可对任何人言论一丝一毫有关此间之事,包括尔等亲属之人,若有犯者,所涉之人皆斩!” 没错,这就是安阳向李二讨来的旨意。 李二开始认为安阳只是为了做曲辕犁,但曲辕犁制作之法在被李二拿到之时便已经让人复制了许多份传于大唐各处,自是没有答应安阳的请求。 但等到安阳说出他有法子从世家门阀手中掏钱的时候,李二眼中就开始发光了。 李二自上位以来,可谓是深受银钱困扰,就算李二每日勤勤恳恳的处理政事,大唐国库里也不过是刚好能维持现状罢了,甚至还得时不时的从自己的内帑中补贴些进去。 这就导致了李二对于宫里的殿宇破损后没钱修缮不说,就连平日里想吃点好的都得精打细算。 若不是前些日子里安阳发明的无烟煤又廉价又好用,只怕李二在这大冬天里处理政务时都舍不得用火道取暖。 所以李二如今比任何人都想搞银子,而如今大唐最富的是谁,自然是那些门阀世家了,李二若不是还需要这群人帮自己治理天下,早派手底下的那群悍匪去抢劫了。 安阳怀疑后来李二手下的那帮人动不动就抄家灭国的,只怕也有李二缺钱花的原故。 没看见自从李二灭了东突厥后,生活都开始好了起来了吗。 想必是少不得从中中饱私囊了。 故而在听完安阳的想法后,李二当即就答应了,不仅答应安阳下了这道旨意,还和安阳合伙了。 李二出人,并且负责后面的销售,而安阳只需要出技术就行,事后九一分账,这就是李二给出的提议,只不过是李二拿九,安阳拿一。。。 安阳当然不答应了,当即便准备离开,只不过后来在李二的铁血手腕之下,还是屈服了。 可惜李二并不知道,安阳对于这个一成,已经是特别满意了,这东西的利益实在是太过于庞大,想独吞那就是痴人说梦。 一个玻璃镜安阳就准备售百金之上,这可不是李二上次赏赐的“百金”,那玩意就是铜罢了。 而是真正的百两黄金,在如今的大唐一两黄金可换十两银子,而一两银子能换十两铜钱,一两铜钱为一百文通宝,故而百两黄金就是百万枚通宝。 可想而知其中利益之巨大,哪怕只有一成,安阳亦可从中获利十万文通宝之巨。 虽然安阳之前确有独吞之意,可自从五日前王虎和安阳说,有人盯着工坊之后。 安阳让王虎安排了个人去反观察了一次后,根据描述,安阳便知道那人是谁了,正是那个天天追自己的云霄。 当即也是明白,这李二只怕已经知道了自己建工坊的事。 在经过一日的思想斗争后,安阳还是屈服了。 没办法,这李二既然知道自己建了工坊,那自己这点秘密肯定瞒不过他,与其被人找上门,倒不如自己先去坦白算了。 这才有了李二跟安阳合伙的事,安阳本来以为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得半成之利就行,哪怕全都被李二收走也不足为奇。 就当刷李二的好感了。 可没想到这李二还是有点良心的,居然给了自己一成利,这倒是让安阳喜出望外了。 不过安阳觉得,恐怕也是李二不明白其中具体利益,不然李二哪可能有这么好心。 所以安阳在与李二合伙时,使出了浑身解数,让李二跟自己签了个应该没什么卵用的九一分成合同。 毕竟就算签了合同,李二要是反悔,安阳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如果李二真这么干,安阳就准备拿着合同去找长孙皇后,让长孙皇后给自己做主,到时候怎么也得把李二黑的体无完肤才行。 而台下的众人见安阳居然说出了陛下口谕,当即脸上的不耐都隐了下去,随后便是整齐划一的行礼道:“谨遵圣意。”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别说是被限制自由了,就是事后被安阳真的灭了口,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众人也都心知,此事以后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句,哪怕是家人也不行,不然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而安阳见众人这般,当下也不绷着脸,这便道:“尔等放心,只要尔等能做到闭口不言,以后每七天放尔等归家一次,若家中有老幼尚需赡养者,亦可接来同住,本官会在如今的房舍旁再建些房舍,以供尔等团聚。 而且本官还可答应尔等,若有工作出众者,可将其子孙消除贱籍,并举荐于国子学,将来或可为任一方。” 此话一出,场中众人直接炸开了锅,当今社会,工匠属贱籍,他们虽然是皇家御用之人,可贱籍永远是贱籍,即使是他们的子孙,也是贱籍。 而贱籍不得入学,不得为官,这是铁律。 如今安阳竟然说可以帮他们的子孙摆脱贱籍,成为学子,而且还是国子学这种只有权贵才能入学的顶尖学府,当真是给他们画了好大的一张大饼。 经过一番嘈杂声后,当即便有几人直接给安阳跪了,眼中火热之情,哪怕在这个寒冷的野外,亦是消除不下。 安阳连忙道:“以后本坊无论何事,何人,不得跪,若有跪者,直接逐出本坊!” 第八十四章 烧制玻璃成功! 安阳的话刚说完,那几个跪下的连忙就起了身。 见都起了身,安阳伸手在虚空中压了一下,示意他们再次噤声。 这才又说道:“今日工坊竣工,高炉也建成了,便放尔等归家一日,待后日午时,再归坊即可。”说完又指着身边的陆鸮道:“其间若有家眷妻女需要接入坊间的,可寻陆管事为其安排。” 众工匠听了之后,全都面露喜色,虽然刚刚忽闻喜讯,将心底的不满都压了下去,可毕竟还是几日没有回家了,此时听到能回家后,自然还是高兴的。 当即众人又是对着安阳拜谢。 见众人这般开心,安阳也面露笑意,也不再理会众人的叽叽喳喳之声。 看着陆鸮道:“陆管事,后日若是有工匠带着家眷前来,你便统计一番,如今的房舍应该还够,你把那些带着亲眷的,尽量单独分配一间,若是来的多了,房间不够的话,你再安排些人在那边再建一排住所。”安阳指着河边的一处空地说着。 陆鸮听完安阳的话,自是没有意见,当即道:“少爷放心,工坊的事,小人定会安排妥当。” 安阳对于陆鸮的办事能力在这几天已经考察过了,确实将工坊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然后看着王虎道:“虎哥把那些青年人带到高炉那边,我马上要用他们。” 王虎听见安阳的安排,应了句便去寻人去了。 安阳说完见场中众匠人还在那议论着,招呼了声陆鸮,让他将众匠人送离后,便自顾离开了。 待安阳从坊中穿过来到河边的高炉房时,王虎已经带着十二人等在了房门前的空地上。 见安阳到了,十二人整齐划一的朝着安阳开口道:“见过少爷。” 看着眼前的十二人,安阳说道:“一会尔等在这高炉房附近守卫,高炉房周边,除了王统领和我之外,不要让其他人靠近此处。” 说罢便挥手示意,让他们散开。 等众人离去,安阳看着场中还剩下的王虎道:“虎哥你帮我打打下手。” 王虎见安阳这般慎重,当即也是郑重道:“谢少爷信重!” 就这般,两人在这间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把玻璃溶液搞了出来。 等安阳将其倒入模具,待其冷化,第一面透明的玻璃镜便在这个时代出世了。 王虎看着眼前之物中透露的出的陌生中又带着些熟悉的面孔,他震惊了。 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道:“少。。。少爷,这就是你说的宝贝吗?” 安阳看着王虎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由肆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对,没错,这就是少爷我说的玻璃镜,没想到这么顺利,这就弄出来了。” 听到安阳的确认,王虎再次看向模具中的玻璃镜,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道:“此乃神物啊,少爷!” “现在还不算,这不过是个雏形罢了,等我明天贴上锡箔,再倒上水银,等到它完全凝固后,虎哥你再说是神物不迟。” 说罢,安阳将冷却的一片玻璃镜取出,看着剩下的那些,对王虎道:“一会等这些都冷却完毕了,虎哥你亲自将剩下的这些玻璃镜收纳好,然后就要劳烦虎哥亲自看守了,千万不要让人进来。 我现在就入宫见陛下,让陛下派人来把这些都运走。” “少爷放心,坊中现在外面有那十二个兄弟守着,这里面有我守着,保证不会出半点意外!” 安阳听王虎应了声,也不再多言,这便离开了高炉房。 然后便急步向工坊外走去。 到了坊门外,安阳没上马车,而是沿着工坊的围墙,向东边的矮山走去。 大约行了三百米左右,安阳就到了矮山下,此处也是工坊围墙的拐角处,原本是一条上山的小径,但被安阳用围墙给切断了。 安阳打算之后用围墙把这座矮山围起来,然后在此处开一道小门,到时候想上山,就只能从工坊里上去。 不过现在由于时间太急,只能先把工坊的围墙建好,所以现在如果想上山,还是有不少地方能上去的,只不过不如这条小径走的轻松罢了。 安阳来此处自然不是为了上山赏景的,到了此处,安阳就停下了脚步,朝着山上喊道:“云统领,安阳有要事请见,赶紧出来吧!” 安阳的声音很大,在空寂的野外传的很远,安阳连续喊了三声之后,便见围墙拐角处出现一个人影。 仔细看去,正是云霄。 云霄本就是被李二派来监视安阳的,顺带查查工坊里的东西,只不过这几日因为李二知道了安阳的计划后,便让云霄放松了对工坊的监视,主要就盯着安阳的动向就行。 而云霄也知道安阳知道他在监视,所以平日里也懒得换地方,基本都是在这矮山上盯着,毕竟这矮山虽矮,可他好歹是山啊,所以在这一片就数这里视野最好,而且又紧挨着工坊,在上面一眼就能将工坊情况收入眼底。 而安阳自从上次发现是云霄后,也没管这事,他愿意盯着就盯着,只要能让李二放心就行。 今日来找云霄,也是因为安阳现在要入宫请见李二,但现在早已过了申时,而酉正宫门就会落锁关闭,等回到长安城怎么也是赶不上了,到那时自己可就进不去了。 就算自己能递折子进去,但太折腾了,不如找个能随时入宫的带着自己去见李二的人。 很明显,这位李二最信任的暗卫统领就很合适,安阳可不信云霄没有紧急入宫的法子。 云霄出现在围墙拐角后,就问道:“找我何事?” 安阳这不废话,直接道:“我现在有重要之事要去见陛下,但你看这时辰,我估摸着等我回到长安,宫门就已经落了锁了,那时我一个外臣,肯定今日是没法入宫了。 这不想着你不是陛下身边的暗卫统领吗,所以想让你带我进去直接面见陛下。” 云霄听完安阳的话后,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看着安阳道:“本统领确实可在宫门关闭后入宫请见陛下,但你可知这也仅限本统领一人而已?” 安阳见云霄神色,便懂了,这厮只怕是怕担责任,这便道:“那云统领带我入宫就行,到时候我自己去见陛下,这总可以了吧?” 云霄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喜欢揍这小子了,这小子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啊。 当即便道:“就算有天大的事,本统领也不可能带你入宫,否则就是图谋不轨,意图谋反之罪!你小子莫不是想害我不成?” 在刚刚那一刻,云霄是真觉得安阳可能想害自己,这小子在想什么屁吃呢。 “…” 安阳明白了,这厮只怕是真的带不了自己进宫,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说话了。 当下便道:“云统领莫急,云统领又不是不知道,小子不懂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莫怪,莫怪哈。” 云霄见安阳这般模样,便也不再多想,又见安阳好像确实有急事请见陛下,再加上前日里陛下对自己的嘱咐。 这便开口道:“若真有重要之事,等回到都城后,本统领可先与陛下通禀,若陛下要见你,本统领再跑一趟便是,耽误不了多久。” 安阳觉得也行,反正今晚能见到李二就行,这便道:“那云统领随小子一起回去?” 云霄知道安阳是想让他坐着安阳的马车回去,但是马车那玩意,云霄才懒得坐呢。 真男人就该骑马!骑烈马!骑胭脂烈马! 往日里随陛下冲锋陷阵,自己哪次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只是随着陛下上位后,自己就天天窝在那暗室之中,已经很久没机会骑马狂奔了。 好不容易接了个盯人的差事,这安阳又是经常出城的,自己这一手精湛的马术才得以重现江湖。 现在哪可能答应安阳的提议,当下就将中指放入口中,一声哨响,随后安阳便见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从山上沿着小径直冲而下,来到云霄身旁。 安阳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马,但只见其那大体格,就知道这肯定是匹好马。 当下就有些羡慕了,自己那破马车,颠的要命不说,跑的还慢,哪像云霄的这家伙事,刚刚那路程得有大几十米了,自己就看了一眼,就到跟前了。 这速度,这颜值,这大长腿,哪个男人能不爱呢。 当即就道:“云统领,这马有兄弟姊妹吗?” 云霄刚想翻身上马,一听安阳这话,差点一个趔趄好悬没上去。 等坐稳了,云霄这才撇了眼安阳道:“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赤焰可是武德中康居国敬献的绝品大宛马王的后代,如今大唐只此一匹,若不是陛下体恤本统领,就算以本统领的功劳,也是不够得此等绝世良驹的。” 说罢,又露出一丝惋惜神色道:“只可惜赤焰跟着本统领时日已久,如今马掌已经磨损大半了,想来也跟不了本统领多久了。” 说罢,便是深深一叹。 第八十五章 试试就逝世 “行了,你自己坐马车去吧,本统领先行一步了。” 说罢,一声轻喝从云霄口中传出,便见赤焰踏着被冻的结实的土路,向长安奔去。 安阳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由叹息。 这云霄性子也太急了些,自己还想告诉他他那匹赤焰如何保养马掌呢。 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他那赤焰,听其话语,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自己以后找个时间和他聊聊就行。 到时候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以后追自己的时候,怎么也得放放水了吧。 这便回身朝着坊门行去。 一路无话,等安阳乘着颠簸的马车来到皇城外时,已然是夜色沉沉。 果不其然,此时宫门已经关闭,不过让安阳庆幸的是,在安阳下车之时,便有一宫人上前道:“可是安御史当面?” 安阳打量了眼眼前的宫人,见其有些眼生,不过想来应该是李二派来接自己的,这便道:“正是。” 那宫人见安阳确认,这便道:“陛下让小人来接安御史入宫。” 安阳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说罢从马车上拿起之前用布帛包起的玻璃,便跟着宫人沿着城墙一路向东,自永春门入皇城,再沿左藏库东边的御道行至通训门。 穿过通训门后,便是一条直道通往右永福门,越过此门,再行百多米,便到了安阳往日里来东宫走的显德门前。 踏入显德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显德殿,到了殿前,那宫人让安阳等候在殿外,便独自入了殿内。 不消片刻,那宫人便重新出殿,将安阳引入殿中。 上位的李二见安阳进来,挥手示意殿内众宫人退下后,便开口问道:“之前云霄通禀你有要事见朕,可是你说的玻璃弄出来了?” 李二知道安阳平日里很少会主动要求请见,基本都是自己召这小子来,这小子才会想着来见自己。 今日这么晚了还要从工坊那边赶过来,想必除了是玻璃弄出来了,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安阳见李二猜到了,当即也不卖关子,指了指手中用布帛包起来的玻璃道:“陛下圣明,请看。” 说着就慢慢将手中布帛打开,露出其中之物。 而李二见安阳动作,连忙从上位起身,走下御阶来到安阳身前,看向安阳手中之物。 等看到安阳手中之物时,一片透明光滑的玻璃镜便出现在李二眼中,待看清全状之后,哪怕是李二也不由呼吸急促。 伸手将安阳手中的玻璃拿起,仔细端详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阳看着眼前由面色潮红,气喘如斗逐渐转变成面如平湖,神色平静的李二。 这才道:“禀陛下,此物现在不过是初始状态,待打磨加工后更显神异。 臣今日做出此种玻璃镜面二十多块,还有十几个被成做成了各种模样的玻璃制品,件件都是稀世珍宝,现在都放在鄠县的皇室工坊之中,陛下可派人前去将其运入宫内。” 拿着那块玻璃镜面的李二,听到安阳之言,思索片刻后朝着安阳开口道:“今日时日已晚,夜间运输多有不便,待明早吧。” 说罢,又自顾道:“云霄,你今夜带队亲自去盯着工坊,明日一早便将这些珍宝运送至东宫内库。” 待李二说完,云霄便出现在了安阳身边。 向着李二点了点头,便要离开大殿。 安阳见云霄要走,连忙招呼道:“云统领等等,小子与虎哥说了,没有我的口令谁也不允许靠近,为防止误会,小子这便将口令告知云统领。” 云霄听安阳这般言语,当下也不出声,只是停下脚步看向安阳,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安阳见其动作,当下也不废话。 直接道:“云统领若想到高炉房取东西,其间有两道阻隔。 其一便是坊门,两扇坊门之间由一个八卦盘链接而成,若想进入其中,需拨动其间方位,使其正确对应八卦盘后的卡槽。 然后正反方向转动一定的圈数才可将其打开,且每日其间圈数和方位都会变,只有能破开门上的那副水墨林溪图的人,才可知晓其间答案。 不过今日其中口令还未更改,这便说与云统领知晓。 坎位,向正方位转三圈,便可打开。” 云霄仔细听着安阳的话,他没想到一个坊门而已,居然还藏着这些玄机。 将安阳的话记下后,问道:“其二呢?” “其二便是小子的亲卫队,共十二人看守,他们在工坊中主道两边的守卫亭中,云统领只需与他们对上口令即可,他们会问:云中何处是家乡,云统领对:大唐挖机找蓝翔即可。” 接着又补充道:“云统领可千万记住口令,不然云统领就算入了坊门,若是答错了口令,他们便会启动机关,届时坊中主道两旁的守卫亭瞬息之间就会连续发射数以百计的弩箭射入主道,想来就算云统领本领再大,也难逃一死。” 这话可不是吓唬云霄,入了坊门便是主道,横贯整个工坊,其中主道暂时连接着另外三道纵贯工坊的侧道。 其中自坊门入坊的第一排,便是原料库,第二排则是各类工坊,第三排也就是临近溪流的那一排,现在是工匠们的住宿的地方,还有膳堂所在。 而这三排的主道与侧道的交界处都有两个守卫亭,故而坊内其实有六个守卫亭。 而每个守卫亭内由两人守卫,共十二人,且守卫亭内都被安阳放置了两台由安阳改造过后的连弩机,这种连弩机装填好后可连发五十次弩箭,若有人答不出口令。 便是四台连弩机一起向坊门发射,而坊门后的围墙又被安阳专门修改过,其实就是一条甬道,两百发弩箭在一分钟内全部射入无掩体的甬道中,莫说是云霄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跪在那给安阳唱征服。 但是让安阳没想到的是,云霄听了安阳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露出一种轻视的态度。 看着安阳道:“安御史,陛下当面,需言行谨慎些,本统领这几日对于坊中布局也有所研究。 安御史所言的守卫亭,本统领也有看过,其间不过两人一亭,靠近坊门的,也不过两亭四人尔,如何能瞬息之间便射出数百弩箭,安御史莫要如此夸大,也免得被本统领看不起。” 云霄听了安阳的话,本想笑安阳不懂军事,但李二毕竟还在呢,所以话到最后还是收敛了几分。 李二其实也觉得安阳在夸大其词,但见安阳听完云霄的话后面色不改,再想到那把已经被自己派人复制出来的奇特之弓。 李二早就亲自试过了,那弓不仅开弓省力,射出来的箭矢不仅不乏力不说,其射程和力道,都远远的超过了李二对弓箭的认知。 只是可惜的是,这弓所需材料甚为精密,不可大规模量产,而且单体颇重,做不得战场厮杀之用,只能留做防身之用。 所以李二此时心中虽然也觉得可能是安阳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但是还是心中抱有一丝希望。 万一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岂不是说明这小子又造出了一件利器。 一会定要好好问问这小子什么情况。 见云霄这副模样,安阳心中想着,要不要让这家伙真的试一试连弩机的威力,不过就怕这家伙试试就逝世,到时候李二肯定给不了自己好果子吃。 当下也不争辩,只是道:“云统领只需记住口令即可,若有机会可让云统领亲眼瞧瞧本官所制的弩机。” 云霄也不想与安阳多做纠缠,向李二行礼道:“既然口令已得,臣告退。” 李二挥了挥手,云霄便直接离开了大殿。 安阳见云霄离开了,想到自己好像也没啥事了,当下便也想告退请辞。 这便也朝着李二道:“陛下,天色已晚,臣也告退了。” 李二自然不让安阳离开,刚刚安阳说的弩机一事,让李二颇有兴趣,这便道:“先别急着走,和朕说说,你小子刚刚说的弩机是什么一回事。” 对于这个问题,安阳并无意外,这李二刚刚的表情,安阳早就收入眼底,所以李二问出这话来,安阳也是有所准备的。 再说了,自己既然在李二面前提出这弩机一事,便是想再立一功来的。 毕竟前些日虽有曲辕犁和唐数之功,但这俩个东西的影响过于庞大,安阳根本不敢接这么大的功劳。 所以除了唐数分给了李泰之外,曲辕犁更是被安阳直接了当的白送给了李二,被李二命名为贞观犁。 而今日来献玻璃,虽有功,但却无法兑现,因为这玩意安阳早和李二打定了注意要狠狠的坑世家一波,自然是见不得人的,封赏也就变得不可能了,至少明面上的封赏是不可能了。 所以安阳这些天,虽然搞出来的东西不少,但能拿到手的功劳却几乎没有。 故而安阳需要一件能拿出手,影响力又没那么大的东西来为自己谋一些福利。 这被改造后的弩机,便是安阳要献给李二的一份大礼。 第八十三章 难得的早起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解释,李二终于让安阳明白了,有些人只需要知其然就可,所以然不知也罢。 安阳给李二介绍连发弩机内中结构之时,很明显就是在鸡同鸭讲,安阳虽然自认解释的很清楚了,其中涉及到的力学以及各种巧思,安阳都说的清清楚楚。 只是李二那摸不着头脑的表现,让安阳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感,终于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鏖战后,安阳选择了放弃和李二解释。 随后李二可能也觉得有些羞愧,便让安阳出宫去了。 待安阳出皇城时,已经是戌正时分了。 安阳上了马车,估摸着还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闭门鼓应该就要响了,这便道:“回府,速度快些。” 以安阳现在的地位,其实完全可以无视现在的宵禁制度,就算被巡街武侯抓住,他们也奈何不了安阳。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时间虽然有些赶,但只要能在闭门鼓前回到平康坊就成,时间应该还是够的。 那车夫自然也懂,当即回了句:“少爷放心,定能在宵禁前赶回府的。” 安阳没再回话,将思绪放在了之前李二的话上。 因为这弩机,安阳又升官了,只是李二这次封的官让安阳有些出乎意料。 千牛备身,正六品下,专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通俗点来说,就是皇帝的保安小队长,和云霄的那种不计入正规编制的不同。 安阳这个身份是在大唐十六卫的千牛卫里挂了职的,是可以领大唐俸禄的。 云霄就不一样了,他到现在连个正规编制都没有,纯纯的李二工具人罢了,连月俸多少都得看李二心情。 当然,同样是队长,安阳这个虽然有正规编制,但肯定是干不过云霄这个没有编制的。 因为按照实际情况来说,安阳就是个在东宫负责守门巡查的保安,云霄才是李二的贴身保镖。 这两者之间差距不言而喻。 不过让安阳有些没想到的是李二这次居然给的是武职,安阳原本以为的是李二能把自己的文职再提一提呢。 如今安阳身兼三职,台院侍御史,从六品下,官位不高,却手握纠察,弹劾朝堂百官大权,属文职。 将作寺之少匠,虽然安阳这个将作少匠有很大的水分,但再有水分也是从四品下的朝堂大员,属于杂官,诸如司天监之流。 如今又兼千牛备身,成了李二的保安小队长,虽然只是为了安阳以后再有如今日这种情况,方便安阳入宫请见李二而封的,并无实封,但也是正六品下的武职了。 这让安阳不由不怀疑,这李二是不是打算让自己走个文武双全的路子了。 不然好好的给自己封个武官做什么,要真只是想要自己入宫方便,直接下道特许旨意就可,哪有必要封什么千牛备身啊。 一路无话,马车卡着闭门鼓声敲响的瞬间,进入了平康坊西坊门。 晨曦透过纱窗,朦胧而宁静的早晨就这般开启了。 安阳今日没有像往日里那般,睡到辰正才会被王老喊醒。 今日安阳需要去鄠县的皇室工坊,搬一台连弩机送入东宫,让李二亲眼瞧瞧才行。 而且今日还得给将真正的水银镜做出来才行,自然睡不得懒觉了。 用过早餐,安阳坐上马车,向鄠县而去。 可能是今日起的早了,安阳还有些困倦,只是这马车颠的让人实在是没法休息,安阳便开始想着要不要在工坊内建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也省的每日里来回赶路,白白让自己吃了苦头。 只是让安阳不确定的是,自己搬出长安,李二可能不太会放心。 想到这里,安阳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如今自己的规划正在慢慢实施,没必要自找麻烦。 想着想着,安阳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自己这些日子重心都放在了工坊,倒是忽略了罗艺谋反之事。 连忙向车夫问道:“老刘,今天是什么日子?” “少爷,今天是正月十四哩,明日就是上元节呢,少爷可是有何安排?” 老刘的话让安阳一时僵住了,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吗? 安阳心中算了算日子,距离自己获封男爵的日子的倒也正好是十四天了。 历史上罗艺是何时谋反的来着,安阳想了想,只记得大概就是在上元节过后没几天。 那如此看来,却是没几天了。 不过这事自有李二密切关注,自己不需要操心,现在还算把连弩机和水银镜搞定再说。 这便朝着车夫道:“老刘,今日赶快些,也好早点赶回来试灯。” 老刘听了安阳的话,当下也是来了劲,自家少爷这些天每日来回,都是自己在赶车,本以为今日又是得到辰正,自家少爷才能起床,然后又得到晚上天黑才能来得及回来。 那样可能就赶不上试灯会了。 可没想到今日少爷居然整整提前了一个时辰起床,又这般言语了,当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平日里需要半个多时辰的路程,硬是让他不到半个时辰给跑完了。 只不过受苦的就只有安阳了,今日的马车格外的颠簸,等到了工坊外时,安阳已然觉得自己的屁股开了花了。 下了车,正见陆鸮从坊中出来,陆鸮见安阳到来,上前行礼后,带着些许疑惑问道:“少爷,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安阳没着急回答陆鸮的问话,先是揉了揉已经被颠麻了的屁股,再在坊门前的空地上来回了几个蛙跳。 这才感觉到麻了的屁股,好似恢复了些知觉。 来到陆鸮身旁,将刚刚因为蛙跳而导致有些褶皱的衣服抚了抚,这才开口道:“昨日放归的那些工匠,他们的住址你可有留存下来?” 陆鸮见安阳这来回倒腾,还有些迷惑,不过听到安阳问话,陆鸮便反应过来了。 当即道:“自是有的,少爷可是要提前召他们归来?” “不是,恰恰相反,昨日少爷我忘了明日便是上元节,让他们明日归坊,实有不妥之处,你今日安排些人,像他们一一传达,待十七日午后再归坊即可。” 安阳也是前几日为了做玻璃忙昏了头,若不是今日车夫老刘提醒,安阳也记不得这几日还有个节日要过。 这上元节本就是团圆的日子,自己让人在这个日子归坊工作,实在是大为不妥,所以安阳见了陆鸮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其去告知众人归坊时日的修改。 陆鸮听着安阳的吩咐,虽然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这上元节是留给百姓和那些达官贵人过的,像他们这般的贱籍,可过亦可不过,并无太多说法。 但既然是安阳的吩咐,陆鸮自然是听从即可。 待安阳吩咐完,先是施了一礼,随后道:“少爷仁爱,小人这便寻人去一一告知。”说罢便向鄠县而去。 陆鸮自然是去寻帮手的,那三十个工匠虽然都住在长安左近,可想让陆鸮一个人一天之内跑完三十家,那不得累死。 安阳见陆鸮要动身办事去,想到之前答应陆鸮的事,如今工坊已经建成,陆鸮此人办事也算的上牢靠,不若趁着这上元节给这事办了。 这便道:“陆管事,此事做完,趁着明日上元佳节,便去你府上坐坐吧,也顺便拜访下陆管事的家中族老,陆管事觉得可行?” 听见安阳的话后,陆鸮原本准备动身的脚步顿时一停,待安阳说完,陆鸮便明白了安阳何意,这是要为自己在族中站台了啊。 虽然这是两人之前便说好的事,可随着陆鸮与安阳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陆鸮已然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何等人物。 也对安阳之前所说之事,越来越不抱有希望。 毕竟陆鸮不过一普通商人,原本以为能替安阳管理这座工坊,从而获得安阳的帮助,让其能在族中站稳脚跟。 可现在的情况是,工坊的名称叫皇家工坊,工坊内使用的匠人,也都是皇家御用之人。 自己不过一个贱籍商户,何德何能可以管理如此地方。 所以陆鸮这几日多有心思,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如今听到安阳没有反悔之意,当即也是面色红润起来,连忙行礼道:“小人听从少爷安排即可!” 陆鸮语气中透露出的喜色,安阳自是听的出的。 见其这般,当下便笑道:“莫要把少爷我想的那般不堪,既然答应了帮你,自然是说到做到。” “是是是,多谢少爷抬爱,小人感激涕零。” 陆鸮就跟小鸡琢米般的连连点头道。 “行了,做事去吧。” 安阳也不再与陆鸮客套,留下一句话,便入了工坊。 到了王虎房舍,推开门,见王虎正在呼呼大睡,不由苦笑,往日里都是自己睡懒觉,今日自己好不容易早起一次,虎哥却睡了。 不过安阳也没打扰王虎,听那几个守卫的青年人说,王虎昨日在自己走后,和后面来的云霄在高炉房那便守了一夜,今早天微微亮的时候,将那些玻璃做的宝贝都装了车后,这才回房睡觉。 安阳知道王虎到现在也不过才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自然不会扰人好梦,安排了两人守住王虎的房门,这便独自入了高炉房。 第八十四章 玻璃镜与连弩机(求追读) 高炉房内,昨日所制的玻璃工艺品都已经被云霄运入了宫中,除了这剩下的二十四面用来做镜面的玻璃片还放在这边。 这是安阳特意留下的,待今日给这些玻璃片上完锡箔和水银,才算是真正的单面镜。 随着安阳开始忙碌,东宫的李二今日已经迫不及待的下了早朝,来到了东宫内库。 看着眼前的一件件晃的人眼花的珍宝,就算是李二这个富有天下的君王,也难免有些亢奋。 “这般神物,当真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李二不由喃喃自语。 好在李二很快就收起了心神,将手中的玻璃狼头虎像全都放下,走出内库后,向着守在一旁的云霄道:“再安排些人手看护此处,除了你之外,莫要让其他人再见到此物。” “臣谨遵圣喻。” 云霄见李二如此重视,当下也是行礼后开口道。 看了这些神物后,李二现在更加期待安阳说的弩机和单面镜了。 想必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安阳确实不会让李二失望,在经过一个时辰的上色凝固后,拿出之前让众工匠精心打磨过的镜架,将一块块镜面放入其中,一个个完美的单面镜便完成了。 看着镜中清晰的倒影,安阳也是深深的吐了口气。 总算是完成了。 将所有单面镜全部收入之前备好的木盒中。 喊了几个人来帮忙抬入安阳自己的马车后,安阳又让人去守卫亭中搬出了一台连弩机,放在了另一辆马车上。 这才动身向长安行去。 但是王虎,也被安阳给让人给抬上了马车。 路上王虎就被马车给颠醒了,幽怨的看着安阳道:“少爷,这啥情况啊,咋不让我再睡会啊。” “睡啥睡,今日有试灯会,晚上跟少爷我出去好好逛逛。” 说着安阳敲了敲王虎的大脑袋。 王虎迷糊的抬起头往车窗外看了看,又开始抱怨道:“少爷,晚上有试灯会不假,可现在不才午时吗,现在把我弄醒干嘛啊。” 安阳见王虎这副表情,当即笑道:“那你继续睡便是,又不是我喊你起来的。” “…” 王虎感受着身下颠簸的车厢,不禁无言。 想在这地方睡着,即便是自己,也很难做到吧。 当即托起疲惫的身子,便坐在一旁,看着安阳道:“少爷,下午可有什么安排?” “倒是没什么安排,一会将东西交给陛下后,应该就无事了。” 安阳随意答道。 王虎听完安阳的话,无力的开口道:“那少爷到时候可得放我一马,我现在困的很呢,下午得补补觉才行。” 安阳瞧着王虎这疲累模样,心下一软,没好气的道:“那便依你便是,正好少爷我今晚也要好好看看我大唐的上元试灯会,下午也需要补个觉。” 王虎靠在一旁连连点头。 就这般,在王虎时不时的点头下,安阳到了皇城门口。 下了马车,安阳便一人入宫请见,告诫王虎看好两辆马车,一会有人来取,这才向宫内行去。 待安阳行至东宫,见到李二,让李二派人去皇城门口将两辆马车接入显德殿前的广场后。 安阳便示意李二屏退宫人,李二见安阳之意,当下也是一挥手,几个侍候左右的宫人,便连声告退。 然后安阳就从自己坐的那辆马车中拿出一个已经做完的单面镜,交给了李二。 李二看着这如肌肤般光滑细腻的镜面,再看看镜面中那清晰可见的倒影,李二觉得自己若不是知道这东西是安阳造的,只怕真的可以将其奉为神物了。 摩挲着手中之物,李二从未觉得自己的内心有过如此般的贪婪。 如此神物,莫非真的要卖出去不成。 当即便道:“如此神物,不如。。。” “陛下莫要纠结,请看。” 知道李二要说什么的安阳,当即打断了李二的话,将马车前帘一拉,就见马车中间堆放着两列和李二手中之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李二看着那些被稻草和布帛隔开的镜子,瞬时间哑口无言。 既然有如此数量,就算给自己留些,剩下的也是足够卖的了。 “陛下,这批镜子虽然由陛下派人出售,但臣有些想法,还望陛下知晓。” 李二此时也是从刚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见安阳有话说,当即道:“有何想法,尽管直言便是。” 安阳这便道:“陛下,此物虽好,但陛下可否想过此次出售多少合适?价格又定在多少?又该在何处售出?这些陛下可有想过?” 听了安阳的问题,李二沉思片刻。 开口道:“此事朕倒是没有想过,不过想来也是交与后宫内侍处理,如此之多的宝物,百两黄金,应是可以卖出的。” 安阳一听,立马头都大了,这李二刚刚说什么? 安阳觉得李二的意思可能是说这些镜子和之前运到东宫的各种玻璃工艺品加起来能卖百两黄金。 当即连忙道:“陛下,这商贾之事,陛下可能不太了解,那臣斗胆便与陛下言语一番,望陛下恕罪。” “你且说。” 李二觉得自己刚刚盘算百金已然不少,但看安阳这急切模样,李二也不由有些心虚,莫不是自己算多了? “回禀陛下,此间所物,无不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之物,若其价值只有百金,那陛下也太小看了这些东西了。” 安阳从车上拿起一片镜面对着李二道。 李二听完安阳的话,不由疑惑道:“那你小子准备定价几何?” 安阳当即对着李二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两!!。。??”李二见安阳举起三根手指,有些惊讶的问道。 三十两一件,这小子可真敢想啊,此间东西虽好,可在李二看来,万万是不可能值这么些的。 我大唐权贵可没傻子,这般死物若只有少许,或能用三十两金子与安阳相换。 可如今马车内,有如此之多,想来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价三十两一件的。 安阳见李二一脸惊愕的神色,当即神秘笑道:“陛下猜错了。” 李二一听,当即道:“三两倒是正合适,想来这一车物件到时也能卖个七八十。。”李二的话,还没说完,安阳就忍不住打断了。 这老李咋回事啊,明明一国之君,为何如此小家子气。 这便信誓旦旦的道:“陛下,臣说的是一件三百两,黄金!” 李二听安阳说是三百两,不禁眉头一皱,当下便开口问道:“你可知三百两黄金是何等概念?” “臣自是知晓的。” “那你如何敢夸下如此海口?” 李二根本不信,此物在李二眼中,顶了天也就能卖几两金子就不错了。 只是李二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有如此想法,完全是因为思维固化了。 这东西在李二眼中,不仅面前就有一马车之多,更重要的是,李二知道这玩意可以量产。 那这些东西在李二眼中,自然就不值钱了,或许李二也有考虑到一些,但还是低估了外面那些世家门阀对于这种珍奇的热衷。 像李二手中拿着的玻璃镜,安阳可以确定,只要有个合适的机会,这第一面镜子,莫说三百两黄金,便是千两,安阳也有把握卖出去。 当即也不再藏着,这便道:“陛下,臣可不是在夸夸其谈,若陛下能将此物交与臣来出售,臣有把握可获千金之利! 陛下首先需将这些东西藏于东宫,不可示人前,而后借明日上元节举办的观灯会召集长安的那些名门望族前来东宫举行一场夜宴即可!” “仅仅如此即可?” 李二知道安阳既然敢如此言说,那想来是真有几分把握的。 面对如此巨利,既是是李二,也很难不心动了。 只是安阳说的太过简单,让李二有些难以置信。 “便是如此即可,只不过陛下需要事先通知几人,让他们为明日夜宴做些准备。” “哪些人?” 李二追问道。 “回禀陛下,三人即可,一为当今吏部尚书长孙大人,二为中书令房大人,三为兵部尚书杜大人。” 李二听安阳居然要这三人,大惑,这三人与此事何关? 当即问道:“你小子要他们做何准备?” “回禀陛下,此事明日臣自与他们说便是,陛下只需要明日夜宴开始之前召集三人与臣相见即可,倒是今日说清,可能会有变数。” 李二见安阳不说,面露不虞,这小子还跟自己卖关子。 不过想到安阳刚刚说的千金之利,李二觉得自己的气量还是得大点。 当下便也不再追问,只是道:“那明日,朕可等你小子的好消息了。” 安阳回之一笑,道:“陛下明日安心看着便是,定不负陛下信重。” 李二见此,也不再多言此事。 转而指着另一辆马车问道:“此间便是你昨日说的连弩机?” “正是,陛下稍待,臣将其取出以供陛下观测。” 说罢,快步走到车前,将其后帘打开,便见一台形状奇特的方盒出现在马车内。 方盒多由木材所制,其最上方有一排发射孔,发射孔下有一长盒,内设机扩,再下面是更大一点的方盒,内存弩矢,可从后方打开,进行装填。 安阳将其拖至车厢边缘,朝着李二道:“陛下,此物凶险,陛下不易轻控,让云统领一试便可。” 第八十五章 李二很满意(求追读) 李二一听安阳这话,哈哈笑道:“朕可不怕凶险,此物若真有你所言之利,那朕可必须得亲自试过才行。” 说罢,行至安阳身边,看着车厢内的奇特木盒,向着安阳问道:“此物何用?” 安阳将发射孔转向另一面,指着后面露出的机扩道:“陛下请看,此间有一控制闸口,将其拉下,便是十弩齐出。” 说着,又指着最下面的那条横拉板道:“弩箭射出之后,将此板向侧方拉出,其间弩箭便可重新上弦,一共四层,每层都是十发,故而此物装填完毕后,可在瞬息之间射出五十发弩箭。 只不过射程相比弓箭来说,有所欠缺,三十步之内,可透铁甲,三十步至五十步之间,可透骨肉,五十步之后便仅可伤人了,六十步后就基本无力了。 而且此物约有五十斤之重,故而此物可为守城利器,却无法用于野战,所以如今还无法代替弓箭在野战场的作用。” 这正是安阳改良后的连弩机,作为一个弓箭爱好者来说,对于弩自然也不陌生,所以在前世,安阳在研究弓箭的时候,对于弩这方面也多有了解。 此次做出来的弩机,正是当今已经失传的诸葛连弩的改进版,马钧连弩。 李二作为一个马上打江山的皇帝,听完安阳的介绍,只觉手痒难耐,当即招呼安阳道:“朕来试试。” 安阳见李二都准备上手了,连忙看着李二道:“陛下莫急,若要试用此物,也需寻一开阔之地再试也不迟,此处环境不适,当心流矢伤人。” “那便将这弩机抬去演武场,朕今日定是要试试的。” 李二见安阳挡着,也看了看附近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 倒不是怕伤人,而是李二觉得要是一会射出去的弩箭把宫墙崩坏了,还得自己掏钱修缮,这又是何必。 东宫的演武场在宜春宫和承恩殿之间,属于后宫的范围,平日里李二的几个孩子的主要娱乐范围便是在此处。 不过今日后宫中来了个恶霸,将几个五六七八岁的娃娃都给从演武场扔了出去。 然后李二就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开始了他人生的第一场连弩秀。 笃笃笃,刷刷刷,帮帮帮,一时之间各种杂乱的声音出现在演武场中。 连弩与弓箭不同,使用弓时,尚需精细的瞄准目标,然后才能射出,而连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对准目标左近,直接拉下机扩,随后便是一阵箭雨覆盖,即使李二现在只是一台连弩,亦是瞬间便射出了十发弩箭直奔靶子而去,然后就见李二将下面的横板往外一拉,再拉下机扩,瞬时又是十发弩箭直射而出。 李二在重复了四次这个动作后,直接便将弩匣内的备箭全部射空,看着五十步外那个已经被射烂的靶子,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大笑起来。 “得此神器,想来再无人敢试我大唐锋芒!” 李二看着眼前的连弩机,不由想到去年八月份的渭水之盟,若是那时自己有此物,能否将那颉利据于关外。 李二仔细的考虑了一会,暗自摇头,那颉利之强,在其速,行军之速,攻战之速,以这连弩机之笨重情况来看,虽然能守得城池一时,但若真打起来,还是得与其野外拼杀,到时只怕还是会损大唐根基。 这般思虑后,李二便也不再回首往昔,当即离开演武场,见到正在外面等候的安阳,不由笑道:“当真不错,朕甚爱之,之前的千牛备身一职倒是又给低了,你小子想朕如何补偿?” 安阳看着开心异常的李二,不由心道:“果然,这李二的最爱还得是军火,自己之前进献了那么多东西,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李二如此开心,看来以后得想法子多弄点武器装备出来了。” 只不过安阳又想到如今的社会,想弄点好东西,只怕都弄不出来,也只能弄点冷兵器出来了。 当即笑道:“回禀陛下,臣并无他求,陛下满意便好。” 安阳当然有所求,就是关于即将到来的河北春旱和山东夏旱之事,安阳早就想让李二在这两地趁着旱灾来临之前,多做准备。 但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时机开口,安阳若是可以未卜先知李二和罗艺谋反也就罢了,毕竟还能找点借口,就说从各种蛛丝马迹中看出来的,而安阳也确实都和李二一一解释清楚过。 但若是让安阳给李二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会在长安就知道别的地方什么时候会有旱灾降临,那只怕会被李二当成神棍给砍了。 就算不被砍了,而且事后也能证实安阳所言非虚,那又能如何,无非就是怎么死的区别罢了。 前面的是直接被斩了,而后面也只会被囚禁至死,没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手下出现了一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神仙”的,即使是李二也不会允许。 所以安阳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待着一个出长安,入河北的机会,如今自己在李二这边若是无缘无故的提出离开长安的想法,李二是肯定不会答应的,那安阳想出长安,就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合理的让李二无法反驳的借口。 而安阳可以肯定,这个借口一定会出现的,因为安阳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这个借口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到那时,安阳便可以顺时而动,丝毫不引起李二的怀疑,然后把这事办了。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合适的时机,所以安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李二的马屁。 李二自然不知道安阳这一瞬之间,心中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当下还是笑道:“你小子,之前骂朕小气,现在朕大方了,你倒是不要了,当真是让朕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安阳见李二这般言说,适时露出一丝尴尬神色,然后道:“陛下,臣之前不过是一时气恼,失了神智,才那般言说,多谢陛下宽宏方才有臣之今日。” 第八十六章 人山人海,灯火通明。(求追读) 李二见安阳这般言语,也不再多言,既然这小子没别的请求,自己又何必苦做好人。 当下看了眼留在演武场的连弩机,便开口道:“此物于我大唐有大用,以后你那边就不要制作了,将图纸交与将作寺,让他们秘密制作便是。” 安阳听了李二的话,当下便开口回道:“谨遵圣意。”就算李二不说,安阳也没打算再做此物,所以答应的也很痛快。 “陛下,中书令请见。” 安阳刚与李二说完,便见一个宫人走上前朝着李二行礼开口道。 李二听说房玄龄请见,当下与安阳道:“若无事,便先请退吧。”说罢,然后又让云霄将演武场内收拾收拾,这便朝着前殿而去。 安阳见李二离开,自然也再在这后宫多待,当即也一路出了宫闱,在皇城门外上了马车,见王虎此时已经进入梦乡,当下也不叫醒他,让老刘驾车回府后,安阳也坐在马车中假寐。 这长安大街的青石板路,自是外面的乡野小道比不了的,一路行至平康坊宅院,王虎都没被颠醒,便可见两者差距。 下了马车,让老刘寻了人,把王虎抬回房间,安阳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随便吃了些罗三儿送来的食物,安阳也躺在了卧榻之上,准备补补觉,也好今夜领略一番大唐的风情。 日头从高悬到西垂,也不过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而已。 等安阳被王虎给喊醒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将上未上之时,天色间一片昏黄,见安阳出来。 外面等候的王虎,已然是掩藏不住心中的激动,拉住安阳就往外走,憨笑道:“少爷,快些,今夜无禁,现在街上可是热闹的很呢。” 安阳连忙将外衣上的最后两条丝带系上,打了个中国结藏于衣裳下后,这才避免了自己春光外泄。 甩开王虎的糙手,安阳面色无奈的道:“虎哥,你以后能不能改改你这拉人的毛病,怪隔应人的。” “还有,没看少爷我这衣服都还没穿好呢吗,这般出去,万一让外面的那些在家里憋了许久的小女子看去,那少爷我的清白之身可就保不住了。” 王虎见安阳这般,当即憨笑变成了嘲笑,一边笑还一边道:“哈哈,少爷,就你这般模样,要啥没啥的,哪可能有人能看上你啊,倒是我王虎,少爷你瞅瞅这大肉疙瘩,哪个娘们看了,能拔开眼的?” 说着就在这大冬天的,直接将粗袖一捋,手掌发力,就见其大臂上出现了一大块隆起的肌肉,看的安阳是眼皮直跳。 当即扶额,抬步就向府外行去,不再与王虎多言。 留王虎一人还在那里悠然自得,回味着自己的大肌肉块。 等安阳都快出了府门,王虎这才反应过来,自顾傻笑一声,连忙跟上。 出了府门,此时虽天色已晚,但今日街上众多花灯已然点亮,倒是不像往日里那般昏黄。 安阳府邸所在,位于平康坊十字街东之北,沿十字街向东行出坊市,便是东市,如果是往日,那里倒是逛街的好去处。 但今日不同,今日因为是上元节前夕,唐沿隋律,众多习俗亦随之,所以这上元节前后三日,长安城中夜无宵禁,长安百姓可在夜中自由出行于长安街上,不再限于各坊内街,故而今夜大多商贩早已在长安街上摆满了摊铺,其中朱雀大街最为盛之,连续几日摊铺不休,今日午时安阳回府路过长安街之时,已经可见些摊铺立于街旁了,故而这几日游街,其中首选当为朱雀大街。 所以安阳带着王虎出府便是直出西坊门,来至启夏门街从崇义坊与务本坊之间穿行而过,再过安上门街后便可依稀见到朱雀大街上此时已经是灯火通明,再靠近些便听见其中鼎沸人声。 安阳还是第一次在大唐见到如此多人,一条百五十米宽的青石板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的这种观视感,也许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懂得其中震撼。 慢步走在人海中,看着街道两旁高挂的花灯放肆的燃烧自己,让往日里此时已经嚣张跋扈的夜色也退避了三舍。 安阳不由感叹道: “冬暖无多日,元夕夜未寒。华灯初且上,烛火满长安。” “哎呀!” 耳边传来的一声娇喝,一下子将安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娇小女娃正在离安阳不远处咋咋呼呼的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 就在安阳望去的同时,一只纤细玉手便出现在那女娃的头顶,其中一根修长玉指便弯曲成钩,在那小女娃的额头之上快速的点了一下。 随之便见那小女娃眼眶微红,小嘴一撅,也不知道朝着身边的女子说了什么,但安阳见其面目,虽是个清秀的女娃,脸上的狡黠之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想来其与身边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在灯光辉射之中,之前的那只惊鸿一现的玉手,再次出现在了那女孩的头顶。 不过也不出安阳意料,那小女娃也是个机灵的,吃一堑长一智,刚刚被旁边的女子偷袭成功,现在又见其故技重施,自然是有做准备。 当下脸上便露出得意笑容,一双小手便直取对方腋下。 随后便又是一番打闹。 如此场景,在今夜这条长五千多米的朱雀大街上,时有发生。 待那两个女子渐行渐远,安阳与王虎又在街上逛了许久后忽然发现,今日好似并无其他乐趣。当即对身后跟着的王虎道:“虎哥,可知今日还有什么好去处?” 安阳当然问的不是花街柳巷之事,安阳是想准备今夜把明日的份额一并玩了,因为安阳让李二明日在东宫夜宴群臣,其中自然也得包括自己这个出主意的,所以今夜不好好疯一夜,怎么对得起自己来大唐的第一个上元节呢。 王虎见安阳这般,想了想道:“少爷,今日主要还是游街观灯,明日才是正式迎紫姑和祭祀的日子,所以。。。” 话未完,意已明。 安阳见此,只好无奈道:“那岂不是今夜就只有游街观灯一事可做?” 第八十七章 西市见百戏。(求追读) 王虎见安阳这失落模样,却是语调一转道:“少爷,倒也不是没有好去处,少爷可知?”说到此处,王虎眉眼一抬,这般神色,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不过安阳知道这王虎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忽悠自己去三曲,所以也不在意王虎这挑衅的神色,当即直接道:“有话就说。” 王虎见安阳不接话茬,刚刚还挑起的眉头,随着两肩一起瘫了下去。 “好吧,其实今日西市那边有百戏杂耍,少爷可去看看?” “去,有这种好地方,为什么不早说。”安阳无语的看着王虎道。 王虎听了,当即委屈道:“小人不是以为少爷喜欢看小娘子吗,这才多会啊,。。。” 王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阳打断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是污蔑!是诽谤!小心少爷我扣你月俸。”安阳一脸正气道。 开什么玩笑,我这是看美女吗?我这是在体会我大唐社会风情!为以后的扶贫帮困计划做调研!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多么令人感动的事迹啊。 可惜这虎子一点都不懂少爷我的辛苦,不仅没感受到本少爷身上散发出的仁爱之光,还造谣污蔑本少爷,当真是辜负了本少爷的一片苦心啊。 还有这虎子没看见少爷我这眼睛看的都有点涩了吗,也不知道给少爷拿点水来润润。 当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安阳心中吐槽着时候,便见王虎摆出一副欠揍模样笑道: “嘿嘿,对对对,少爷说的都对,都是小人胡说的。” “…” 见王虎这猥琐模样,安阳知道此时无论解释什么都是已经没用的了,当即两眼一眯,一拳就砸向了王虎肩膀。 王虎一见安阳动手,自是不可能还手的,毕竟主仆有别,但也总不能白白挨打不是,当即就开始逃跑。 霎那间,安阳只见王虎就在人群中来回的那么扭了几下,便消失在安阳视线中。 不过安阳也不怕王虎跑丢了,刚刚王虎说过,今夜西市有百戏杂耍,所以只要向西市放向追便可。 当即安阳也不惯着王虎了,暗道:“想和自己这个乞丐部长跑冠军赛跑,你还嫩了点!” 当即身形一晃,向王虎身影消失处追去。 就这般你追我逃之下,两人也越来越接近西市,而安阳也在光德坊西边赶上了王虎,打闹几番,这才入了西市。 如今西市还没有像以后那般繁华,以经济论西市如今与东市其实并无太多差距。 不过还是受到了长安城东西坊市的影响,如今的很多不入流行业的已经多居于西市,而不是处于富人区的东市。 所以像杂耍百戏这类,便多居于西市活动,故而安阳在朱雀大街上并无见到这些。 不过也怪今日不是正节的缘故,若是明日,这群人便会转移到长安各处。 到那时,便处处可见撂地卖艺者,比今日也更加热闹。 待安阳和王虎入了西市坊门,入眼所见便是与外面不同景象。 朱雀大街上人虽多,摊铺也多,但却没有安阳想象中的一群人围着一处叫好的场面。 如今在这西市,安阳倒是见识到了。 招呼了王虎一声,安阳便选了个人多的地方挤了进去。 然后安阳就见场中正在表演杂技,这杂耍的名字安阳不太清楚叫什么,便见一汉子头顶十米余长杆,杆不倒不说,安阳抬头看去,杆上居然还有一孩童在上面玩耍,当真是让安阳开了眼了。 不过这东西太危险,万一那玩意倒了,那十来米的长杆砸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阳看了一会后,还是决定换一个,所以安阳在那个拿着盆收钱的老汉到来之前,便已经换了场子了。 就这般,安阳一直在各场间游走观看,一直到深夜丑时,在大多数场子散尽后,安阳愣是没花一分钱。 看的王虎是头皮发麻,不由的开始担心起自己这月的月俸,以少爷这铁公鸡的性格,自己当真能领到吗? 不过王虎又想了想,府中月俸应该是由王老发放的吧,少爷应该不会插手,自己没必要杞人忧天。 一时间,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安阳见王虎突然莫名其妙的摆出一副释然的表情,也是有些疑惑,当即向王虎问道:“怎么了?” 安阳的话,让王虎直接一个激灵,连忙道:“没啥,我没想你是铁公鸡。” “…” 好嘛,你这跟我玩不打自招是吧。 “虎哥,你如今咋变成了这样!当真是…唉!算了,回去吧。” 这一句,其尽包含安阳对王虎的无奈与悔恨。 好好的憨厚汉子,怎么才跟自己半个月不到,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岂不闻,自古真话才是最伤人啊。 当下也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便独自向来时路归去。 其脚步沉重,背影萧萧,让王虎看的不由又撇了撇嘴,人都散场了,可不是该回去了嘛。 再看下去,一会人家收钱的时候你都不好跑了。 不过谁让人是少爷呢,王虎这便跟上安阳脚步,两人一同归家。 待行至朱雀大街时,虽灯火依旧灿烂,但人已经所剩无多,街边的摊铺也有些稀了。 毕竟虽然说今夜无禁,但总归人是要休息的,如今已入凌晨,玩乐过后,便更是困倦。 所以除了那些还想着为家里多收一份银钱的小摊小贩,多数摊贩也开始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归家睡个好觉,待到夜间,再来此处与同行们进行一番厮杀。 穿过朱雀大街,路上行人便更加稀廖。 不过让安阳意外的是,待安阳回到平康坊时,坊内人数肉眼可见的增多,不论是准备离去的,还是刚来的,来来往往的却是好不热闹。 “果然,还得是这啊。” 安阳轻声感叹道。 不过安阳也知道,如今大唐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像安阳刚去看的杂耍百戏,不过都是些穷苦人给自己找的乐子罢了。 所谓的文人士子,是不屑于去那般杂乱之地的。 而是多流连于青楼花坊,聚友人于雅座,畅谈古今,议论国事,再时不时的诵经读典,作诗赋以舒胸中之意,这般才可自称雅士尔。 故而才有这平康坊如今之热闹场面。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真正的lsp混迹其中,比如王虎现在,就非说自己睡不着,想去看看。 第八十八章 三个单身汉(求追读) “家主,该起床了。” 王老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入安阳的耳中。 辰正,日头渐高,暖暖的日光探过纱窗,照的安阳有些慵懒。 冬日的暖阳,当真是辜负不得啊。 “这便起了。” 安阳打起精神向外回了一句。 起身穿衣洗漱,用过罗三儿送来的米粥,安阳这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上了昨夜刚回府的王虎驾的马车。 今日上元节,经过这十来日与李渊的友好交流,如今安阳与李渊的关系可谓是如胶似漆。 而趁着今日佳节来临之际,安阳准备让李二与他爹好好聊聊。 出了坊门,长安街上已经摊贩云集,各处高悬的花灯比昨日又多少了许多。 “虎哥,这么久了,还未见过你家人,为何不接来长安?” 看着街上多有带着孩子的百姓,安阳突然想到自己与王虎结交半载,从未见过王虎身边亲近之人,只觉自己对这个好兄弟还是不够关注,当即问道。 而驾车的王虎,忽闻安阳发话,当即笑着回道:“少爷有所不知,我啊,跟少爷一样,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 安阳听了,心中叹息,又是一可怜人。 当即将马车帘挂于一旁,看着面上强带笑意的王虎道:“倒是我突兀了。” “嘿,少爷,莫要如此,早就习惯了。” 王虎见安阳将帘子掀开,笑着回首道,说罢又回过头去专心驾车。 见王虎这般,安阳沉默片刻。 这才重新露出笑脸,看着驾车的王虎,语气轻快的道:“虎哥刚刚可说错了,少爷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现在一人吃饱可不行,府里还有上下几十口人呢,也得让他们吃饱才行啊。” “嘿嘿,是是是,少爷和小人可不一样,小人也得指着少爷吃饭呢。” 王虎头也不回的道。 “所以啊,虎哥以后可不能再说自己是一人了,这不是还有我嘛。” “嘿嘿,少爷莫要安慰小人了,真的早就习惯了,小人父亲,早在大业十年,便被那狗皇帝拉去征高句丽去了,那时小人还小,并无多少记忆。 后来家母为了拉扯小人长大,劳累过度,身患恶疾,在小人如少爷这般年纪时便也去了,小人为谋生计,这便在长安厮混至今,若不是少爷看重,小人如今可还在常将军那当个打手呢,哪有现在这般风光。” 王虎说的轻松,只是安阳看着王虎不愿回头的背影,心中酸楚忽然一泄如注。 没有再开口,安阳轻轻放下车帘,透过车窗看向长安街。 上元节,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这大唐,有多少人如自己和王虎一般,孤身一人存于这辽阔天地间。 后面的行程,两人都没再开口,街上的热闹,与两人都无甚关系。 太极宫,甘露殿前。 安阳便在此等候。 虽然李渊也曾说过,让安阳以后无需通禀。 不过今日,安阳并无直入之意,还是让宫人先去与李渊通禀。 “你小子,之前不是说不喜欢这宫中规矩嘛,今日为何又这般守规矩了?” 人未至,声已出。 李渊那还算雄浑的语调,自甘露殿内传出。 随后,一个身着绛色袍衫,留有长须的花甲老者缓步行至殿门处。 正是身着常服的李渊亲自来接安阳入殿。 安阳见李渊当面,当即行礼道:“回太上皇,今日与往日不同。” 李渊见安阳居然行礼了,这小子除了刚见的那两日还有些正经模样,后来与人相熟后,那可是放肆的很,当即大奇,面露沉思色,道:“今日有何不同?” 安阳见李渊问话,当即露出一丝不满道:“太上皇,哪有让人在门外回话的道理?” 这话说的让李渊顿时哑然,随后就是一阵笑声,就见李渊道:“刚还说你小子有了规矩,现在看来,倒是吾说早了。” 然后摆了摆手又道:“罢了罢了,进来吧。” 说罢便先行向殿内行去。 安阳得了李渊回应,亦亦步亦趋的随着李渊得入殿中。 转过一处隔断,安阳便见李渊已经躺在躺椅上了,口中哼着自己之前交与他的南方小调,下身还用不知是何种动物皮毛织成的毯子盖着。 当真是好不惬意。 见安阳来到近前,李渊一指身边的另一个躺椅,道:“站着干嘛,躺吧。” 安阳也不矫情,当即往躺椅上一趟,身旁便有个宫人将一毛毯同样盖在了安阳下身处。 “说吧,今日怎么这般模样?” 李渊待那宫人做完,这才开口道。 安阳侧身看着李渊道:“太上皇,莫不知今夕何夕?” 李渊见安阳又说今日之事,当即沉思片刻,这才道:“算算日子,该是十五了吧?” 安阳见李渊总算是开了话头,当即道:“回太上皇,今日正是上元佳节,小子今日特来与太上皇过节的。” 李渊听完,面色一怔,随后便是有些落寞的道:“你小子倒是有心了。” 说罢,又向一旁侍候的宫人问道:“今日为何观音婢没来请安啊。” 那宫人当即行礼道:“回禀太上皇,皇后娘娘早前遣人来言,说是今儿要与陛下共度佳节,太上皇不允陛下前来,这便没来请安。” 李渊听完,冷哼道:“什么佳节,不过是嫌弃吾这个老头子罢了。” 当即又看向安阳道:“还是你小子有心,这时日还能过来陪吾解闷,不像。。。唉。” 李渊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安阳刚刚虽然是躺着,却一直用余光打量着李渊的神色,知道这李渊是在感叹什么。 现在见李渊这般模样,当即心中知晓,有些话可以说了。 等李渊叹息完,安阳这才悠悠开口道:“太上皇你可想多啦,小子可不是什么有心,这不想着上元节,人家都是团聚一堂,阖家欢乐的,小子孤身一人在家也是无所事事,干脆进宫来找太上皇做个伴罢了。” 说罢又侧身过来,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看着李渊道:“不过太上皇,小子倒是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八十九章 安阳之规划(求追读) 李渊见安阳,这般小心模样,不由心中发笑,也正将自己心中的那丝失落感抽去。 当下笑着开口道:“说吧。” 安阳当下做出思考状,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道:“太上皇,我们可说好了,您大人有大量,一会可别生气。” 安阳倒不是真怕李渊生气,而是为了先给李渊打个预防针,不然一会这李渊再把自己撵走,自己今天的谋划可就落空了。 “行了,行了,别吞吞吐吐的了,有话直说就是。”李渊摆手道。 “那小子可说了啊。” “你说不说,不说就别说了!” “那我可真说了啊!” “…” 李渊站起身就要掀安阳身上的毯子。 “哎哎哎,太上皇,等等,等等。” 安阳连忙起身。 “太上皇,太上皇当是知道的,小子自小便是一个人,这般节日向来也是一个人过的,前些年天下大乱,小子更是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以前还没觉得如何。 但如今小子的生活也有了点起色,却时常感到孤单,所以每次见到太上皇时,便有一种亲切感,如今见太上皇却每日空守这大殿,实在是让小子心中深感痛楚。 所以小子想向太上皇请求,不若趁此佳节与小子一同外出游街观灯如何?” 安阳的话,让李渊重新躺回了躺椅上,“就这事?”李渊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至于这么吞吞吐吐的嘛。 不过这事李渊自己说了也不算,如今整个太极宫都被自家老二给封锁了,莫说是出宫了,就是自己出殿,只怕老二都不让。 但这话却不能与安阳言说,毕竟普通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别说自己这堂堂皇族了。 当即语气中带着不耐摆手道:“年年花灯如旧故,无甚新意,无趣,无去尔。” 安阳自然知道李渊不可能答应出宫的,就算他答应,安阳自己也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说服李二才行。 安阳这惫懒性子,哪有心思再和李二搞这些,当即笑道:“既然太上皇无意赏灯,莫不如今夜让小子给太上皇备个特别的礼物如何?” 安阳所说的礼物,自然是今夜准备拍卖的镜子,安阳今夜打算放出来五块镜子,一块给李二,一块给长孙皇后,一块给这李渊,剩下的两块,安阳便准备在今夜宫宴拍卖了。 想想,当安阳把镜子放出来时,这天下最尊贵的三人每人都有一个,到那时,这镜子就不是什么生活用品了,这镜子便成为了身份的象征。 那么安阳剩下的两块,那些世家自然是哪怕抢破脑袋也要入手的。 至于说有人怕自己得了跟圣人一样的东西后,遭到李二的记恨,这点安阳也考虑到了。 这就不得不说托这个职业了,托,安阳都准备好了,就是昨日问李二要的三人。 到那时,宫宴上安阳可以先将这些精美的镜子送于李二三人,然后便再拿出剩下的两个进行拍卖,到时候就让房玄龄他们三人在下面率先出价,根据现场情况让他们以差不多的价格买下一面镜子,以打消那些人的顾虑。 而那时,便只剩下最后一块镜子用来让他们竞争,到那时,只要随便操作几次,安阳便有把握将这块镜子卖到千金以上,想必那时,李二一定会后悔和自己签了九一的合约吧。 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今夜安阳便可以有借口让李渊出现在宫宴之上,到时候只要安阳能安抚住李渊,那么在朝臣看来,这李渊便是来为李二站台的。 这宫宴便是李渊对李二认可的信号。 只要今夜能成,想来李二与他爹之间的关系也能得到些缓和,那么安阳也可以安排李二与他爹见面聊聊了。 而以安阳对李渊现在状态的判断,安阳觉得此事能行。 安阳倒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李渊有信心,这李渊之前在自己面前炫耀那些从自己家里抄来的东西时的那副得意洋洋的德行,安阳现在还历历在目。 安阳可不信李渊这老小子才半个月不到就改了性了,这大唐从未出现过的单面镜,安阳有十足的把握,能俘获李渊的心。 所以只要今晚能搞定,那可谓是一箭三雕。 其一,能得李渊欢心,虽然没什么用。 其二,能缓和李二和他爹的关系,为之后让李二入住太极宫做个良好的准备。 其三,自然是能狠狠的从那些国之蛀虫身上捞上一笔,有了这笔银子,安阳便可以安排出京的事了。 而且除了这三点,最主要,也是安阳现在最急需的,安阳也准备在今夜一起办了。 这便是安阳需要个借口出京,而且还是要去河北才行。 这里就不得不说十几天前在青楼扬名的那次了。 安阳虽然当时确实要扬名长安城,但扬名的方式有很多种,安阳本可以老老实实的在寻梦楼做出一首绝世诗赋,然后静等其慢慢发酵即可,想来也终归是能入了李二的耳的。 但是安阳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那便是扬名的同时还要把清河崔氏给得罪死了,这又是为何呢? 为的便是今日! 此间安阳也有三番用意。 其一是为了能快速的扬名,毕竟在如今的大唐,没有什么事是能比五姓七望中高门大姓的公子被人打脸,更能触动人心了。 其二便是,安阳知道李二这一生都在打压世家,自己单单有名还不行,还要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是绝不能和那些世家同流合污。 而安阳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侮辱崔氏公子,这便是相当于打了崔家的脸,而崔家与其他几家向来是攻守同盟,守望互助的,打了崔家的脸,便是相当于打了整个世家的脸,那安阳自然是不可能再与世家有何种蝇营狗苟之事。 所以李二后来得知此事后,才忽然决定启用安阳,李二被安阳的才华打动是一个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安阳这次的表态,让李二知晓安阳之心意,这才下定决心启用了安阳。 至于这其三嘛,当时寻梦楼中尚还有几位公子,其中不乏与那崔公子同为豪门之子弟,而安阳为何偏偏选中了这清河崔氏的崔公子呢? 第九十章 姜太公钓鱼(求追读) 这自然也是为了今日做准备,清河崔氏便是河北名门,今日李二宴请朝堂大员,凡京中六品以上主官,都需来赴宴,其中便有清河崔氏子弟。 到时安阳借之前冒犯之由头,假意与其化干帛为玉帛,想来崔氏也不会不同意。 毕竟如今朝中众人皆知,安阳如今深得圣恩,每日无需上朝上值便也罢了,关键还每日可以自由出入宫中,可见一斑。 而这崔氏除了之前通过崔仁师这个殿中侍御史弹劾过一次外,后续再无动作,这便是有求和之意。 如今大唐新君上位,而若是为了那点小事,便得罪了安阳这个圣人眼前的红人,实为不智。 所以安阳知道,自己只要露出和善之意,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做文章。 如此这般,安阳如今只要能将李渊说服,让李渊搬离太极宫,让李二入住太极宫,安阳便可使用李二之前允诺过的条件,提出向崔氏主家登门赔罪,向李二提出离开长安,前往河北一行。 这般想来,李二即使再不想放自己出京,也不得不答应,而等到了河北,安阳便可大展拳脚,为河北之春旱做些准备了。 不过这些都是日后的事了,如今还是要说服李渊,今夜能入东宫夜宴,不然此番谋划,都是空中楼阁,无根之萍罢了。 李渊听安阳说有礼物给自己,当即心中一暖,这小子,居然还备了礼物,倒是真的用心了。 李渊当即就想到安阳之前第一次见面时送的麻将,这可是好东西啊,如今自己都还在废寝忘食的摸索其中奥妙呢,当下不由对这次的礼物更加期待了。 当下待安阳话音未落,一脸好奇的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啊?” 安阳见李渊神色,便知李渊已经入了套。 当即笑道:“回太上皇,小子这次准备的东西可谓是真正的奇珍异宝,可不是上次的那些木头块子能比的。” 安阳没有直说是何物,毕竟这单面镜若是现在就给了李渊,让其知晓了其神异,那到了夜宴之时,又如何能让李渊真正的表现出那种惊为天人的震撼感呢。 若是李渊不表现的震撼,这镜子又怎么能卖上价呢。 所以安阳这便在与李渊玩着神秘,先把东西吹上天,好好的吊吊李渊的胃口。 这样才能让李渊在之后得到宝贝时所产生的那种震撼感来的更加强烈。 “如此说来,看样子你小子是真寻到了宝贝了,拿出来看看吧。” 李渊果然当下是更加好奇,这小子在自己这里见识的也算是广博了,若不是真的宝贝,想来这小子也不会这般言语。 所以李渊便让安阳将东西拿出来看看,也让自己看看是什么宝贝能让这小子这般吹捧。 不过很可惜,安阳自然是不可能随李渊心意的。 当下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低声对李渊道:“太上皇,这东西可不是小子不想给,而是小子得了那宝贝的事,不知道怎么被陛下得了消息。 昨日陛下召见小子,说是要看看,小子拿出来后,便被陛下收了去,说是拿去观赏一下,今夜夜宴之时再还与小子,所以小子现在便是想献于太上皇,也是拿不出手了。” 安阳这话说完,就见李渊皱着眉头道:“让二郎收了去啊,那便等二郎还与你之后再交与吾吧。” 李渊听见宝贝被李二拿去观赏了,当下也知道,现在想看见宝贝大概是不可能了。 所以说的时候虽然是皱着眉的,但是语气倒也并无责怪安阳的意思。 说罢,又是疑惑道:“倒是你说的今夜夜宴,是二郎举办的吗?” 李渊如今消息闭塞,所以对于李二宴请众臣于东宫夜宴之事,倒还是一无所知,如今听了安阳的话,也是好奇问道。 安阳听了,不由心中发笑,安阳自然知道李渊不知道夜宴的事。 因为这事就是安阳他自己昨日特意交代李二别告诉李渊的,甚至今日长孙皇后没来请见李渊,也是安阳的手笔。 为的就是由安阳他自己亲自来引出话题,好让李渊能去赴宴。 不然以现在李渊对李二的成见,李二若是先安阳之前宴请李渊,只怕这消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所以想要李渊去赴李二的宴,这事就得由李渊他自己想去才行,不过这事明显不太可能,所以安阳现在就是在慢慢的引导李渊的心理,让其对此次宴会产生兴趣,然后再顺势提出让李渊参加夜宴的事。 如今李渊按照套路出了牌,安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就开口道:“回太上皇,正是陛下宴请百官,说是为庆上元佳节,要在宫中举行灯会,这便宴请了朝中众人前来观灯,也算是给臣工们的一次放松的机会。” 说罢,安阳紧接着又道:“而且昨日陛下收了小子的宝贝的时候说了,今夜夜宴也让众臣看看小子的宝贝,让他们涨涨见识呢。” 安阳说着说着,便露出一副得意模样,又道:“太上皇,真不是小子吹嘘,小子这次准备献给太上皇的宝贝,这天下千百年间只怕都没人见过,所以只怕陛下应该也是看上了。。。” 安阳说完,脸上的得意之色已然消失不见,随后便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其中意味,李渊自是看得清楚。 思虑片刻,这便道:“莫要害怕,既然是寻给吾的,就算是二郎看上了,吾也能帮你要回来,今夜二郎不是要办夜宴吗,吾便去与你做镇,二郎定不会为难与你小子。” 安阳听了,心中大喜,这李渊果真是个好人,自己这才勾了一句,后面准备的都还没说呢,这就自己上了套了。 当即连忙故作放下心事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才行礼道:“多谢太上皇,只不过还请太上皇知晓,小子此次寻得的宝贝乃是一套,其中共有五块,若陛下也看上了,还请太上皇您能分与陛下一块,若不然,只怕陛下。。。” 第九十一章 李承乾的评语(求追读) “若是二郎看中,吾自不会多言,你小子,就莫要再这般惺惺作态了,实是让吾有些恶寒。” 李渊看着安阳这般作态,一脸嫌弃的道。 安阳听闻李渊此言,当即心中知晓,今日之谋划,应是成了。 当下也不再故作姿态,露出一种被看破心事的面色,这才笑着开口道:“太上皇明见万里,小子这点心思,哪能逃过您的慧眼。”说罢便干笑两声,似在自嘲般。 “行了行了,莫要再做小儿姿态,跟吾来上两圈。” 随之,便见李渊自躺椅起身向侧殿行去,路上抬手随意点了两个侍候宫人道:“尔等今日作陪。” 两宫人见李渊点到自己,当即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一变。 这些天,这甘露殿内的众宫人,都被李渊要求每日操练这麻将之道,在安阳不在时,便与他们来上那么几圈。 所以被点到的这两位,自然也是会的。 只是让两人难受的是,平日里自己私下玩的时候,都是怎么胡怎么玩。 但和李渊玩的时候就不行了,毕竟哪有下人赢主子的,是这人间不美了吗。 不过若只是简简单单不胜,两人自然不会变色,所以问题就在于这个不胜上。 因为这李渊如今也算是入了门了,若是玩的太假,李渊自是能看出来的,到那时,便少不得殿外一顿板子,往日里少不得因为玩的太假被李渊扔出殿外挨了板子的,所以这其中分寸颇难拿捏。 不过好在今日安先生在,要知道如今安阳在侍候李渊的众宫人之间可是有个别称的,安阎王活菩萨。 其中阎王是说安阳敢和太上皇玩真的,而且是把太上皇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真,其胆略之所以众人将安阳称为阎王。 而菩萨便是因为每次安阳一来,太上皇便是输的再多,火气再大,也不会像往日那般对这群宫人动辄打骂,甚有毙命之危,故而众宫人多是每日都在祈祷安阳这个活菩萨今日能来请见。 今日安阳在此这便也让两人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安阳见李渊已然先行,当即随李渊入了侧殿。 侧殿内间已经被李渊专门改为了麻将房,其中从安阳那得来的八仙桌便被李渊安置在正中间。 还有那几把一同被李二献于李渊的圈椅,也都被放在了桌子四方。 安阳虽然早已见过此间陈设,但每每看时,都不由有些暗骂老流氓和李二不当人,老流氓抢花献佛,李二更是借花献他爹,现在导致李渊每次夸奖这些东西,自己时而还得附和赞美几句,实在是让脸皮厚如城墙的安阳,也每每都有些脸热。 李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因为每次玩麻将都赢不了安阳,所以总想从其他方面找回场子,而在李渊看来,安阳这个平民出身的,定是无多见识,所以如今每次开场话定是:“安小子,这些都是好东西啊。” 今日也不例外。 安阳也例行公事的赞喝几句,随后便是例行公事的把李渊金子一步步的转移到自己的面前,再被李渊大手一挥给揽回去,然后又是一出君臣和睦的场景。 站在两仪门外看了看日头,今日倒是利落,此时不过巳正未至末之时。 想着昨日与李二约好的事,当下脚步不停,过朱明门至左延门,便见门下省办公处,不过此处是内省之处,安阳之前为门下录事时不过是从七品,自是入不得内省的,而是在皇城外的承天门与朱雀门之间的“皇城”间的门下外省。 不过今日诸臣休沐,左近除了宫城的守卫禁军外,并无旁人。 过了门下内省,在过恭礼门向东行片刻,便是东宫与太极宫之间唯一城门,曰通训。 再过右永福,便至显德殿外,与宫人言说后,安阳便于殿外等候。 不多时,便有旨意传来,让安阳入殿。 待安阳入了殿,便见今日李二没有像往日那般坐于上位批阅奏疏,而是身着一身常服,手中拿着一本书册坐于上位,其旁边还有一总角小儿端坐于一旁背着一些安阳也听不懂的晦涩难言之语。 安阳再看那小儿身着淡黄弁服,当下心中知晓,这便是李二嫡子李承乾,也是当今太子。 见此情景,安阳想来是今日上元,李二起了考教的心思,便于此处问询于太子。 李二见安阳入了殿,当即给了个眼色,安阳见此,当下也不打扰,默默的寻了个坐榻后便在一旁安心等待。 然后安阳听着两人的对话,随后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这李承乾背完可能是五经的内容后,怎么开始背的东西让安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虽然距离两人还有些距离,但其中偶尔传出零零碎碎的几个字,还是让安阳听明白了,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在寻梦楼抄的那首长安古意吗! 合着这李二,把自己抄的东西,现在都让李承乾背上了吗,当即心中涌出一种怪诞之意。 待李承乾背诵完毕,安阳便见李二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 安阳当即起身,行至御阶下才停下脚步,向着李二问道:“陛下?” 谁成想,李二根本没理安阳,只是抬手压了压,示意安阳安静等着,便朝着李承乾便问道:“乾儿,刚刚背诵的这首赋,乾儿觉之如何。” 李承乾听了李二的问话,当即行礼开口道:“回父皇,单以此赋而言,其词藻虽华艳富赡,却不伤于浮艳,已当是一首佳作,且此赋虽是据旧制而作,但其中别出心裁,以七古作如此巨作,从前从未见过,此赋以此便可流传千古。” 李承乾话毕,抬眼看了眼李二,只见李二眉头轻蹙,当即又道:“只是儿臣却觉得,这作赋之人,虽才华横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靠着些才华便肆意妄想之人,此赋中多有暗指父皇横暴恣肆、侈奢淫靡,及与众臣内部互相倾轧的无稽之谈,且此赋中满是怀才不遇的寂寥之感和牢骚不平之气,让儿臣实是瞧不上,若非此人隐瞒了身份,儿臣定是要上门与其好好理论理论的。” 第九十二章 这是叙事赋,懂不懂啊你!(求追读) 待李承乾说完,李二看了眼安阳,其中意味之深长,看的安阳是心中一冷。 自己当时只想着怎么快速扬名了,这倒是忘了,此赋是卢照邻在唐高宗李治执掌朝堂时所作。 那时朝堂的风气,已然趋于奢靡,故而卢照邻此赋其中多有讽刺之意,但那时朝堂的风气与此时的朝堂风气大有不同。 自己套用上去,自然是错漏百出,所以将此赋用在如今大唐,便是个致命错处。 此时,显然是李二借李承乾这小儿之口,来点自己。 但安阳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心虚的表现,不然那可真就说不清了,当下心中思念急转。 两三个呼吸后,安阳平稳开口了。 “太子此言差矣。” 李承乾一听,这阶下之人竟反驳自己,看其袍衫,应不过六品朝臣,当下心中便有几分愠怒。 不过此人竟然能入得父皇殿中,想来也是父皇看重之人。 当下李承乾压下心中愠怒,平稳开口道:“本宫之言有何错漏之处?” 李二见两人开始对上了,倒是没开口阻止,而是在一旁露出看戏的神色。 其实李二也想听听安阳的解释,那赋李二自己也研究了许久,自然能看出其中深意。 其中不管是那些怀才不遇的牢骚话,还是对自己这个皇帝的暗讽,李二倒是尚可理解,因为李二所知,安阳作这首赋时,自己还没给这小子一官半职呢。 这小子之前也在殿中明言过自己的不满,甚至后来还当着自己的面辱骂,所以对于此赋中的那些关于对自己的暗讽,李二尚可以理解为这小子的故意抹黑。 但这赋中所暗讽的朝中有奢靡之风,让李二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在拿到这首赋后,李二还特意让云霄去暗查了一次,想看看这朝堂诸公,是不是真如安阳所说的那般奢靡成风,在朝堂上拉帮结党。 但据云霄回报,如今朝堂之中,虽却有派系,但那不过是太上皇和前太子留下的,李二自己所用之人,并无苗头。 毕竟大位初得,李二对于自己手下的那帮老人还是很信得过的。 至于奢靡之风盛行一事,更像是无稽之谈。 所以在几日的暗查后,李二发现,自己好似太过于重视安阳说的话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小子说的话再也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好似这小子身上有一种魔力,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去信奉。 不过这次的暗查,倒是让李二忽然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因为李二这次可以明确的知道,这小子也会错,他并不能事事先知,他所知道的,都是根据已有的线索所推断出来的,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轻松,好似真的就是有先知之能一般。 这赋,让李二明白了,安阳对于他不了解的事物,那便也有会错的可能,而这次,很显然,乞丐出身的安阳,虽才华横溢,做出了绝世良赋。 可也因为出身问题,让其见识太少,再加上其接触过的朝堂大臣,不过程咬金一人,而程咬金向来嘴上是个没把的,谁知道这老东西跟这小东西每日里胡吹大气了些什么东西。 让这小子对朝堂诸公有了错误的认知,这便导致了赋中所意与现实大相径庭。 所以李二发现这个错漏之时,不但没有对安阳失望,甚至心中还有数不胜的欢喜。 不过虽然心中欢喜,但李二倒也真想听听,安阳在作此赋时,到底是如何想法。 莫不当真是受了程咬金的误导不成。 安阳待李承乾说完,当下先是施了礼才道:“不敢欺瞒太子殿下,好叫太子殿下知晓,刚刚太子殿下所诵之赋,正是臣前日里之拙作。” “…” 李承乾听闻此话,当即有些尴尬,若是此人所作,那岂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都被此人听见了。 不过毕竟是一国之储君,反应倒也伶俐,立刻明白了这事只怕是李二故意而为,李承乾可不信李二不知道这作赋之人就是眼前之人。 当下沉吟了一会才道:“汝之赋,单以赋来说,确是难得的精品之姿,但其中多有对父皇和众臣工的污蔑之语,本宫之言,有何问题?” “回陛下,太子殿下,”安阳待李承乾说完,当下朝着两人又是一拜,随后开口道:“臣之赋,可从未提我大唐只言半语,不过是引用了几处典故而已,为何非要曲意于如今?” 安阳已经想明白了,这首赋确实是借古讽今不错,但我可以不认啊,只要我这个作赋的没说讽今,那就只是借古,没有讽今。 有本事你从赋里找出分毫我直接讽今的证据。 而安阳刚刚已经仔细的在心中查验了几遍,确定这首赋之中并无直接描写,都是借用典故而已,所以安阳根本不准备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本来就没有的事,我为何要解释。 这一解释岂不是直接默认了自己确实是在借古讽今了。 所以安阳也是想通了,这李二今日作这局,就是想给自己挖坑,自己若是不解释,那就是默认了李承乾的话,自己若是解释就说明自己默认了确实是有暗讽当今之意。 但李二肯定没想到,自己直接来个不认,毕竟谁也没规定作赋就一定要有什么意义在里面吧。 自己就纯纯当叙事赋来作的,又有何不可? 哪有什么怀才不遇的牢骚话,没有,绝对没有。 哪有什么讽刺这讽刺那的,没有,全都只是记录古之经典罢了。 想多了,都想多了而已。 李二见安阳这般言语,当即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安阳之意了,这是打算赖账了。 刚刚还一副看戏模样的神色,当即就跟吃了苍蝇似的,一下就拉下了脸。 不待李承乾开口,李二就怒了,朝着安阳开口道:“你小子莫非把朕当傻子不成!你小子虽没有明着写,可其中之意,只要是有点脑子的,谁人看不出!真是岂有此理!!” 第九十三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求追读) 李二很生气,这小子太不把自己当人了吧,这是在自己面前真着眼说瞎话啊。 李承乾也是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自己写的东西,白纸黑字的放在那里,这是说不认就能不认的吗? 当即李承乾心中便又开始盘圜着安阳的这首长安古意,想丛其中寻出错漏之处。 但是任李承乾心中思念转圜几遍后,发现眼前这人说的竟是真的。 纵观全赋,无一句写今,可不论李承乾怎么看,却句句都在写今,这种看得见却抓不住的感觉,当真是让人窝火。 显然,此时安阳就是凭仗着此赋无写实之语,才敢有如此底气。 李二在怒骂过后,见安阳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当下也懂安阳心思。 当即也不再多言,放下手中书册,起身道:“既然你小子不认,那便算了,朕只是想问问,你之前是从何处听来,朕的大唐官员,有奢靡之风气的。” 李二对于安阳此赋的其他之言,并无芥蒂。 真正让李二不放心的还是关于这朝堂诸公之事。 虽然已经让云霄确认了几遍,这朝堂诸公,并无如安阳所言那般,但李二还是想从安阳嘴里听出个一二三来。 然后接着开口道:“此事你尽言,只要你小子莫要再糊弄于朕,那这赋里的污蔑诽谤之言,朕既往不咎。” 安阳见李二语气神色都颇为认真,当下心中知晓,这李二怕是对这个事很在意。 自己得找个合理点的借口才行。 不过有些事得说清楚了才行,不然这李二要是在钓鱼执法怎么办。 当即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回禀陛下,臣听不懂陛下之言,”然后安阳就见李二脚步就要开动,连忙补道:“但既然陛下有所问,那臣自是要回答的,臣之前赋闲在家,多与宿国公有所交集,其曾多有言,当今朝中有些臣工仗着些微末功劳,便开始私相授受,想着躺在功劳簿上混吃混喝,所以小子当时完全是被宿国公之言所蒙蔽,还望陛下明察。” 看见李二要动,安阳当即也是果断的把程咬金卖了,这可不是安阳不讲义气,实在是这些话本来就是程咬金说的,程咬金不止一次的跟安阳骂过朝堂中的文武大员。 所以安阳把他卖了,自己的良心也不会痛。 而且安阳才不信李二会和程咬金计较这种破事,想来最多也不过是训斥一顿罢了。 果不其然,李二一听是程咬金跟安阳说的,虽然早已意料到了,但是现在听安阳说真是听程咬金说的,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些失落感。 无他,只因李二对于安阳的智商有些失望了,程咬金那种诨人说的话都能信的,这智商,枉自己之前还对这小子颇为推崇呢。 知道真相的李二也没了问询的心思,当即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等宿国公回京后再说。” 重新坐回上位,然后才道:“今日请见,可是为那事而来?” 因为李承乾还在旁边,李二便没有明说何事。 但安阳自然是懂得,当即道:“回禀陛下,正是之前所言,今日请见陛下便是想请陛下召见那几位,臣与其言说一二。” 安阳说的就是让李二召见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三人的事,然后与他们说今夜请他们当托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安阳自然不可能自己去请,还得要李二亲自出马才行。 李二听完,当下点头道:“既如此,那便派人召见吧。” 当下招来个宫人,对其安排一番,便见那宫人快步出殿,寻人去了。 然后李二又与太子李承乾聊了一会,见安阳还在御阶下等候,想到今日云霄所禀,便让李承乾请了退。 李承乾一见自己老爹不愿意唠了,当下也不再多言,请了退便自行出殿了。 待李承乾出了大殿,李二这才朝着安阳道:“今日与太上皇聊的如何?” 安阳入宫请见李渊的事,自然是瞒不过李二,不过这事本就是李二默许的,所以往日里李二不会问询。 不过今日不同,安阳昨日请自己拦着观音婢去请见李渊,李二便知道,安阳要有所行动了。 故而有此问。 安阳听闻李二问询,当即也不迟疑,直接将今早自己在甘露殿与李渊所言,尽告知于李二。 李二耐心听着,直到安阳将所有打算全部说明,李二这才露出释然之色。 低声开口道:“如你之言,太上皇当真要参加今夜的东宫夜宴?” 李二的语气低沉,似在问询安阳,也似在问询他自己。 自从去年上位以来,李二与李渊的见面次数都屈指可数,别说是请李渊来参加宴会了,便是想每日里去请个安,李渊都不允。 这让李二每每想到之前自己在父皇膝下承欢的日子,都不由心中酸楚。 不过李二不悔,便是重来一次,李二知道自己一定还是会这么选择。 无他,只因李二有自信,在做皇帝的这份差事上,自己比自己的父皇,大哥,做的都要好! 所以李二也是感叹了几个呼吸,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模样。 安阳自是听见了李二的问话,不过安阳知道这话不是问自己的,便也是耐心等着李二接下来的话。 果然,安阳见李二不过短短瞬息之间便恢复了神色,心中不由感叹这李二当真是心志超群。 随后安阳便听闻李二又开口了。 “来人,告知内侍监,今夜夜宴照往日份额提升三成!” 这话自然还不是和安阳说的,随后殿内便有一宫人应声。 安阳在下面听的不由嘴角微微一撇,谁人不知你李二现在是个节俭到过分的皇帝,你就算是加了三成,只怕连之前李渊宴会的下等水平都比不上,难道还想着能让李渊高看你一眼不成。 想到这里,安阳当即开口道:“陛下,莫要如此小家子气,今日夜宴有重要之事,还是需要大办特办的才好。” 安阳可不想今日夜宴太过寒酸,到时候再扰了安阳的谋划。 第九十四章 殿中会面(求追读) 李二听闻安阳所言,当下笑骂道:“朕内帑里的银钱,可不是北风刮来的,如今维持宫中用度,已是勉力,哪还有什么银钱大肆操办。” 安阳见李二这副小气模样,当即信誓旦旦的开口道:“陛下放心,今夜过后,臣保证让陛下挣的盆满钵满,定不再为这点小事费心劳神!” 李二本就是说笑罢了,现在又闻安阳之言,当下也不再调笑,朝着那个准备去内侍监传旨的宫人又道:“那便如安御史所言,今日夜宴,且好好操办吧。” 那宫人领了旨意,当下便应了声是,见李二没再有多言之意,便离开了殿中。 待那宫人离开,李二又问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今日你寻长孙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自昨日安阳与李二说了今夜有办法将那些宝贝卖到千金之利,这问题便一直萦绕在李二心中挥之不去。 安阳自然明白李二对此事的好奇心有多重,只是这去请人的宫人都已经去了,自己现在跟李二说了,那一会等三人来了,岂不是还要再说一遍。 虽然只要动动嘴就行了,可是安阳就是懒的一件事情说两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安阳是个喜欢水数字的呢。 当即安阳便道:“陛下,一会儿您就知道了,何必急于此时呢。” 李二见安阳还要卖关子,当下面露愠色道:“你小子一会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朕怎么收拾你。” 说完也不再理会安阳,独自坐于上位拿起手中书册观看起来。 安阳自然不怕李二秋后算账,所以也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殿中的坐案旁静静的等待着三位狗托的到来。 齐国公府坐落在崇仁坊十字街的东街南部,而崇仁坊则是就在皇东门边上,所以第一个到的就是这位大唐国舅爷长孙氏。 今日上元节,长孙无忌正在家休沐,忽闻李二传召,本以为是有何要事需要自己前去商议,可听闻那传旨太监透露的消息,竟是因为那小子,路途中思虑了许久,却没想到自己与这小子有什么交集。 毕竟自玄武门事变后,那小子也不过是近日才得了陛下任重,虽听闻这小子这几日动静不小,但终究与自己不是一路人。 所以长孙无忌除了偶尔听旁人说起外,倒还真的没和安阳有过任何交谈,甚至连会面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故而此时长孙无忌在殿中见到安阳,也是点点头就朝着李二行礼开口道:“参见陛下。” 李二见长孙无忌到了,当即放下手中书册,对着长孙无忌笑道:“辅机来了,今日扰了辅机的休沐,可别怪罪啊。” 长孙无忌一听李二这话,哪敢接话,当即连忙道:“陛下言重,不知今日召见臣,可是有何要事?” 长孙无忌自然知晓李二为何召见,可有些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明说。 不然你一个外臣,打探宫中消息是想干嘛? 虽然李二肯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长孙无忌,但小事多了,总归是会变成大事的。 长孙无忌深谙人臣之道,岂会在这种事上犯迷糊。 故而装作不知,开口问道。 而李二自然也不会疑心长孙无忌,如今听闻长孙无忌问询,当即也就道:“辅机安心,今日无甚要事,只是这小子说今日夜宴上有些事需要辅机你和玄龄还有克明协助一二。”说罢便一指安阳,又道:“但这小子一直跟朕卖关子,非要说等你们来了才肯明言,故而朕也不甚清楚,一会等玄龄克明来了,你们可得好好问问这小子。” 长孙无忌待李二说完,这便也不再装傻充愣,开口道:“那臣便与安御史再等上片刻。” 言毕,便向安阳所处行来。 安阳见长孙无忌朝自己走来,当下也不再跟之前一般,连忙起身行礼,对着长孙无忌道:“尚书大人容禀,下臣可不是卖关子,只是这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今夜所求之事甚为重要,下臣不敢不慎重。” 长孙无忌见安阳起身行礼开口,知道这小子是陛下如今眼前之红人,当下也不端着。 快步行至安阳身旁,微笑道:“安御史之言,甚为有理,事不密不成,谨慎些没坏处的。” 当然,长孙无忌虽然口中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小子话说的没问题,但也得看对谁,不论今夜有何要事需要自己几人保密,也不该与李二藏着掖着的啊。 毕竟这事再重要,能有向李二表明忠心重要吗? 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子,这为臣之道,还是太过稚嫩。 但长孙无忌也没有将此话明言,毕竟情浅言深可是为人之大忌,长孙无忌又岂会不明白。 再说了,这小子和自己的交情都不是浅不浅的事了,那跟本就是一无所交啊,所以长孙无忌自然也懒得提点安阳。 只是说了句场面话罢了。 安阳自然不会知道长孙无忌这老狐狸心里的想法,见其这般言语,当下也是附和道:“多谢大人体谅下臣。” 说罢,便伸手指向一旁座位道:“大人先坐,等待片刻即可。” 长孙无忌笑着道:“安御史同坐。” 语毕,便坐在了安阳之左的一个坐案旁。 安阳待长孙无忌安坐,这才坐下。 又过片刻,便有宫人入殿回禀,房玄龄杜如晦求见。 李二让宫人去殿外将两人引入殿内后,见三人都到了,李二这才对着安阳道:“行了,如今人都到齐了,说说吧,今夜你准备如何行事。” 安阳坐了半天,早已心中打好腹稿,待李二说完,安阳便道:“陛下,臣请陛下将一面镜面拿出,好让诸位大人也先了解一下情况,臣也好与诸位大人们言语。” 李二听完,当即也不墨迹,直接对着殿中暗室的方向开口道:“云霄,把东西拿出来吧。” 随后,殿内便出现了云霄的身影,便见其从身上拿出了一面已经被装饰的精巧无比的镜面,承献于李二。 第九十五章 三人的震惊 李二接过镜子,向殿内四人展示道:“看看吧。” 说罢便将镜面翻转向众人。 安阳自是没兴趣多看,但长孙无忌房玄龄和杜如晦三人可就不同了。 看着那镜面中反射出的倒影世界,一时只觉目眩神迷,呆愣了会后,众人眼中无不冒出火热之色。 便见长孙无忌抢先拜倒道:“臣贺喜陛下!如今陛下刚登大位,便得此神物!岂不是恰恰说明了陛下之徳,已然感天动地,这才赐神物于陛下,以正天地之!” 作为李二手下的头号心腹,长孙无忌很明白李二是如何得位的,也明白如今大唐乱局多因此而现。 无非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但今日,长孙无忌只觉此事还有的掰,只要能将此神物示于天下,再为其编个故事,这不就是妥妥的祥瑞吗! 而陛下不过改元半月,登基不到半载,便有祥瑞降世,这难道不是圣人的贤明感动苍天吗? 到那时,想来也没人会再说什么了。 所以长孙无忌现在很激动,面色潮红不说,握紧的双手此时也是颤抖个不停。 安阳在一旁看着这浮夸的表演,心中不由感叹,这长孙无忌不愧是能在青史留名的人物,就这一手虽然浮夸,却在此时毫无违和感的表演,便够安阳学一辈子的了。 但!感叹归感叹,学习归学习,正事,安阳可不会忘了。 这长孙无忌话头一开,安阳就懂他在打什么主意了。 祥瑞? 呸! 你见过批发的祥瑞吗! 自己以后还得成批量的卖呢,你现在把这东西搞成祥瑞,那以后自己咋出手卖啊,难不成让这大唐之人人手一面祥瑞不成? 安阳瞅见房玄龄和杜如晦面色亦有赞同之意。 知道不能在等了,不然一会再说的话,岂不是一下得罪了三个大佬。 安阳当即干咳一声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咳,”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安阳这才对着长孙无忌开口道:“齐国公容禀,有些事好教齐国公知晓,此物不止一面。” 长孙无忌听闻,呆立片刻震惊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如此神物还有第二件?!” 啊。。。这。。。 安阳一下被长孙无忌给整不会了,这叫自己怎么答。 你把这玩意捧的这么高,我都不好跟你说实话了,不然就让这位下不来台了。 安阳当即面露难色的看向李二,其中之意,自然是想让李二来给他大舅子解释一下的。 李二见安阳这般模样,也知安阳之意,当即对着安阳给了个放心的眼色。 随后便朝着下面的长孙无忌开口道:“辅机莫要着急,此物还有很多,以后还会有更多,朕与安小子的意思是将此物推广至大唐众多富贵之家中,辅机可懂?” 长孙无忌到底是个精明的,之前被震慑了心神,加之对这新奇之物的不了解,才有些思虑不周。 作为李二的大舅子,长孙无忌自然知道自家妹子如今过的什么日子。 不说是粗茶淡饭,但也谈不上什么锦衣玉食,只能说和普通权贵并无二致。 李二有钱吗?当然有,而且是富有四海,但那是国家的,不是李二的。 而李二的内帑有钱吗?有是一定有的,但肯定不多了。 因为李二之前裁剪了大批东宫宫人,虽然有体桖宫人,恢复大唐人口的意思,但也可从中看出一二,东宫没多少钱了。 毕竟如今的李二可没多少私下来钱的手段,除了那些皇庄外,便是皇室名下的一些商铺了。 而这些年的战乱,便是李二手下的那些商铺也挣不到多少,至于那些皇庄,现如今都还在李渊手里呢。 李二为了给自己老爹最后的一点体面,也没有将那些皇庄给要过来,而是将那些皇庄的收益都用来给李渊享受了。 所以李二东宫如今的用度开支,基本都是靠之前李二当秦王时攒下的家底,再加上如今李二确实也是省吃俭用的节省各处开销,倒也勉强能撑住,但想来也不会太长久了。 如今听完李二的话,长孙无忌当下也是明白了,李二这是想挣钱了啊。 当下也不尴尬,面色平常的开口道:“陛下所言,臣明白了,只是臣不知,这事与臣等有何关系?” 长孙无忌确实不明白,你李二要卖这东西就卖呗,到时候自己也买上一些就行,何必特意召见自己前来言说,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李二见长孙无忌发问,当下笑道:“安御史,且说说吧。” 安阳听闻,知道这是轮到自己出马了,当下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藏着掖着的。 朝着长孙无忌三人行礼开口道:“三位大人容禀,下官之前曾与陛下讨论过此物定价几何的问题,陛下认为此物不过数金便可,但下官有法子将此物先卖出千金之价,以后每件亦可有百金之利,只是尚需三位大人于今夜夜宴上配合一番。” 待安阳说完,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其中和安阳有过交集的房玄龄,眉头一皱开口道:“安御史可知便是本官,就算此物真是千金之宝,本官也是万万拿不出千金来买此物的。” 房玄龄确实被安阳的定价给震惊了,甚至比之之前初见神物之时,更为震撼。 一件便要卖千金,自己如今的月俸换算为通宝,也不过八千文左右,换算成银子也不过八两而已,若是当真换成金子,甚至不足一两黄金! 自己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百多年才能攒齐千两黄金,这小子莫不是把黄铜当成金子了不成! 而且听陛下之言,此物还有很多,甚至以后还可以人为生产,若真要这小子做成此事,那岂不是说陛下只需要凭借此物便可狂揽天下之财! “回中书令,您不买,可不代表别人不买啊,我大唐那么多的世家豪门,他们积的千年之财,想来区区千金,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尔,只要三位大人今夜配合下官操作一番,下官有把握将此物卖出千金。” 第九十六章 军令状(求追读) 待安阳说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如晦,这才慢慢开口道:“既如此,安御史便说说要我等如何行事即可。” 对于此事,杜如晦的看法是,虽然于己并无何利处,但既然陛下开口了,自己等人听命便是。 安阳见杜如晦这般言语,当下便向杜如晦抱了个拳表示感谢,随后便道:“其实说来也简单,今日上元夜,陛下于东宫设宴,那时这长安城中所有权贵之人都会前来赴宴。 宴时,陛下会先行离开,待陛下离开后,下官便会在宴中拿出五面镜子,其中三面各与于陛下太上皇和皇后娘娘,然后剩下的两面下官会在宴上提出拍卖此物,到时诸位大人只需根据场上形势行事叫价即可。” “就这些?” 李二听完,不由无语,就这? 困扰了自己一天的事,这小子就一句话解决了? “陛下安心,此事臣有八分把握!” 安阳见李二还有疑虑,当下也是信心满满的道。 “今日夜宴,太上皇也会入宴?” 房玄龄此时却发现了安阳刚才之言中透露出的消息,连忙问道。 要知道,如今李渊早已被众人选择性的忽略了,而李渊也老老实实的在太极宫里安稳的养老。 今日突然听安阳说今日李渊也会来参加夜宴,这事可是个大消息,当下心中便开始心思急转。 “正是,下官已经说服太上皇来参加今日夜宴,想来大人们也能懂下官之意,到时有些事还需要几位大人相助。” 安阳抛出李渊,本就是想给这几位提个醒,今夜夜宴可不仅仅是只有挣钱一事,主要的还是要让李渊表明他的态度,给李二正名。 李二听完房玄龄和安阳的对话,当即面色也是一怔,李渊要来参加夜宴这事他也不知道,毕竟安阳刚出甘露殿就直奔东宫了,李二安插在李渊身旁的宫人,都还没来得及禀告呢。 当即面露沉思状,对着安阳开口道:“太上皇前来之事,你有几分把握?” 李二自然问的不是安阳有几分把握让李渊前来,而是问的李渊来了以后会做什么,若是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那李二宁愿继续将自己老爹困于太极宫,也不想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岔子。 如今大唐可再禁不起什么折腾了。 安阳自是懂得李二所言何事,当下面色严肃的朝着李二道:“陛下放心,对于太上皇之事,臣有十分把握!若不成,臣!愿以命偿!” 殿内众人听闻安阳之言,当下都是面色微变,这是立了军令状了啊! 而上位的李二见安阳这般言语,面上犹豫沉思之色也被消除大半。 严肃道:“你需知此话出口,当是在朕这立下了军令状了!若今夜出了乱子,即便你有万分才华,朕亦斩你!” 安阳待李二说完,面色不改,当即道:“臣!知!” “好!既然如此!那朕便信你一次!今夜夜宴,便让太上皇出席便是!” 李二当下也不犹豫,直接就道。 与他人的疑虑不同,安阳既然敢立这军令状,自然是有把握的。 对于李渊这个小老头,安阳在这十来天的接触中,早已深得其心。 总得来说,如今的李渊早已不是那个反隋义士,更不是高高在上的诸侯王者了。 而是一个被伤透了心的老者罢了,如今安阳便是这大唐唯一能入李渊心扉之人,即使是长孙皇后,也因为李二的原因,李渊对其虽还是喜爱,却也无法与其交心。 但安阳可以,安阳凭借自己年岁尚小的优势,在这些日子里,早就把李渊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不是李渊尚且顾忌李二面子,只怕早就把安阳收为义子了。 也正是因为李渊对自己的态度,让安阳有十分把握说动李渊为李二正名站台。 所以待李二说完,安阳直接一个大礼拜向李二道:“臣!定不负陛下任重!” 李二见安阳行此大礼,当即也知,这小子只怕是真的有十分把握了,当下便道:“行了,起身吧,你小子能办好此事,朕可提前允你一事。” 对于李二来说,若是李渊真能在今夜当着长安众多权贵的面为自己站台正名,那入不入太极宫都无所谓了,效果是一样的,甚至要比李渊让出太极宫让李二搬进去的效果还好。 毕竟哪怕李二搬入了太极宫,外面的人也有可能会认为是李二使了手段强行让李渊搬出的。 反正李二之前连皇位都夺了,再做些不孝之事,好像也无不可。 但若是李渊能当着长安众人的面亲自为李二站台就不同了。 这便可堵住所有心怀叵测之人的嘴,从此再也无法言说李二得位不正了。 不然就是对李渊这位开国皇帝的不敬和侮辱。 毕竟人家都指定李二是他的继承人了,你一介外人又有何凭论说人家得位不正? 故而李二也是将之前对安阳的承诺提前了,只要今夜李渊真的能如安阳所言,李二也真的能对安阳彻底放下心中疙瘩。 当然,若是出了岔子,李二也不会手软,任你才华过人,也比不过一把屠刀。 所以李二对今夜夜宴更加的期待了。 安阳听闻李二之言,心中一喜,没想到今日还有额外收获。 当即再次拜谢道:“谢陛下!” 而李二此时见诸事已毕,当下便道:“你小子可还有事交代,若无事便退下吧。” 安阳听闻李二之言,心中盘算一番后,觉得今日安排都已说清,当下也不再逗留,道:“臣告退。” 说罢便准备离开殿中。 而殿中三人见正主都要告退了,自己这些今日的陪衬自然也是不用多留,便齐声道:“臣等便也告退了。” 李二见人都要走了,想着今日是上元佳节,也让无忌与观音婢团聚一日,当即道:“辅机留下吧,吧,今日上元佳节,来都来了,便随朕去见见观音婢。” 长孙无忌听闻李二要留自己见妹妹,待李二说罢,长孙无忌便停下外出脚步,对着李二回道:“臣遵旨。” 第九十七章 房杜(求追读) 安阳与房杜二人出了大殿,同行于御道之上。 路途中,房玄龄一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安阳,给安阳看的有些懵逼,只好道:“大人为何这么看着下官?” 房玄龄见安阳开口,微微一笑,开口道:“想看看你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居然能说动太上皇为陛下正名。” 房玄龄心里很清楚,李渊作为一个被自己儿子背刺的皇帝,不想着怎么夺回皇位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给陛下正名,这可是房玄龄从没想到的。 此事若是被安阳做成了,那这小子以后的路途,只怕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而以这小子在殿中的表现来看,只怕是已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此时房玄龄看着安阳的眼神除了奇异之外,也有一些提携之意。 毕竟安阳如今尚未及冠,便已然给自己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如此少年,当得自己与其深交一二。 安阳虽没看出房玄龄眼中之意,不过房玄龄的话,安阳却是听了个全。 当即笑道:“中书令莫要取笑下官,微末之道不值一提。” “这可不是什么微末之道,你小子将此事办好,未来可期啊。” 一旁的杜如晦也适时感叹道。 “克明说的没错,办成此事,便又是大功一件,只是你今日却是有些胆大了,竟敢在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房玄龄虽然很看好安阳,但对于所行之事却是抱有不同的看法。 之前安阳为陛下献策之时,便已看出,安阳这小子是个喜欢剑走偏锋之人。 对于今日之事,房玄龄觉得安阳又是在行险,而且是那种完全没必要的行险。 如今朝堂,旁人只知道这位少年人是陛下的宠臣,或许不清楚安阳如今的具体身份,但房玄龄可是中书令,李二每次对安阳的任职旨意,都需要房玄龄这个中书令审核过后才可批发的。 所以房玄龄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不过短短半月,便身兼数职,横跨文武杂三道,如今大唐,亦只有此人有此殊荣了。 也正因如此,房玄龄觉得安阳今日所行实为不智,此事若成,自然是天功一件,但若不成,只怕这大好头颅便要交代于陛下了。 以安阳现在的身份,和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完全没必要行此险招,老老实实的熬上几年,将来又是一位朝堂重臣。 少年人,到底还是心急。 “房兄,想来这小子既然敢立下军令状,那以这小子的智谋,想来也是有十全把握的,莫要费心了。” 杜如晦在一旁接话道。 然后又对着安阳道:“虽知你胸有城府,但房公之言,实为金玉良言,需得入心。” “多谢房公杜公教诲,下官省得,如此般行事,以后不会了。” 安阳听完,当即老实认下,对于这两位大唐名相,安阳还是颇为尊敬的,只是可惜后人不孝,全都是二代而衰,让人感叹。 两人见安阳态度谦和,当下更是对安阳起了照顾之心。 两人默契相视一眼,随后安阳便听房玄龄笑道:“今日上元佳节,长安各处热闹至极,安御史可与我等上街一游否?” 安阳听闻房玄龄之言,当即心中思念急转,这二位是对自己有了提携之意啊。 若是平日里,安阳自然无不答应,毕竟这大唐之人,谁不想入这二位的眼。 只是今日还要去办陆鸮之事,既然已经答应了为其助力,安阳也不想失信于人。 当下面露苦色,迟疑道:“下官自是愿意的,只是下官今日要去与友人赴约,只怕是。。。” 房玄龄听闻安阳之言,当即明白自己这是被拒绝了,不由哂笑的对着杜如晦道:“没想到你我也有被拒绝的一天,当真是让人好不习惯。” “哈哈,行了,这小子既然有约,自是当守信于人,你我二人去看看便是。” 杜如晦见房玄龄这副自嘲模样,不由无语,当即笑道。 安阳本来被房玄龄说的面色还有几分尴尬,现在被杜如晦解了围,当下也是连忙向两人拱手道:“房公,杜公,今日小子确实有些事抹不开身,待明日,定登门赔罪。” “赔罪便不必了,有时间来府中坐坐便可。” 杜如晦摆了摆手道。 安阳当即又是行礼拜谢。 “既有约,便无需陪着了,离去便是。” 房玄龄此时也是收起自嘲,一脸无奈的道。 自己这好不容易看上个后辈小子,可没曾想人家还不乐意接,当真是让房玄龄有些抹不开面子了,当下就开口赶人了。 听闻房玄龄之言,安阳也是有些无奈,若是能与这两位打好关系,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时事已矣,这事情赶在一起了,那也只能舍熊掌而取鱼了。 陆鸮与房杜二人相比,自是云泥之别,但安阳做人有自己的准则,不以外物而改初心,不以权贵而折腰,一切唯心尔。 陆鸮为自己修建工坊,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自己也答应了今日前去为其助力,若今日为了结交房杜,而舍弃心中道义,这是安阳所不愿的。 不过既然不能加深感情,但也不能无故得罪这二位,当下安阳便眼中露出尴尬神色,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见安阳看向自己,眼中透露出的无奈神色,看的杜如晦不由发笑。 到底还是少年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房兄给唬住了。 “莫要害怕,你且离去便是,房兄与你说笑呢。” 安阳自然明白房玄龄为何如此,只是有些事你若是说破了,假的也就成真的了,所以安阳才这般模样。 待杜如晦说完,安阳这才露出释然之色,朝着房玄龄行礼拜道:“多谢房公宽宥,下官告退。” 房玄龄见安阳这般,刚刚心中升起的一丝不满亦风消云散,这便道:“君子以诺立身,能守得心意,不错,且去吧。” 安阳待房玄龄言毕,这才转身沿着御道离去。 杜如晦看着安阳离去的背影,轻声道:“房兄今日何意?” 第九十八章 入陈府(求追读) 杜如晦的话语很轻,似追问,又似自语。 房玄龄听了,面上刚刚的复杂之色一扫而空。 面如平湖的静声道:“克明难道不懂?” 随之两人相视一笑。 安阳可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在那打机锋,脚步不停的便出了皇城。 出了皇城,便见王虎正坐于马车之上,而王虎也见安阳出来,当即跳下马车向着安阳行来。 将安阳引入车内,王虎这才道:“少爷,回府吗?” “不回,去永安坊,寻陆鸮。” 王虎一听安阳要去寻陆鸮,当即就有些不可以了,自从少爷身边多了个这家伙,王虎都觉得自己快失宠了,当即嘴一撇道:“少爷,这大过节的,寻他做什么?” 安阳与王虎相处甚久,一见王虎这表情,就知道虎哥又开始吃醋了,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只好道:“之前不是答应了陆鸮,为其助力的吗,如今工坊事毕,少爷难道能食言而肥不成,驾车吧。” 王虎听着安阳的话,想着之前好似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下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驾车的缰绳一提,马车便随之而动。 永安坊位于长安县东部,东坊门紧临安化大街,虽在长安城中不是核心区域,却也算不上偏远,所以此等地界多是外地世家在长安的落脚处。 其中与安阳有些过节的清河崔氏,其长安府邸便于其中。 今日前去,一为为陆鸮助力,助其在族中获得更多的权柄,其二便是安阳要拜见清河崔氏在长安的话事人崔器,为后面的行事做些准备。 马车沿着皇城外的横道,一路向西,自朱雀门前出发,过含光门,行至太平坊与延寿坊之间的安化大街,再自此向南,过延寿、光德、延康、崇贤、延福五坊,便可见永安东北坊墙。 再行几步,便是永安东坊门,自东坊门入永安坊十字街,入眼之房舍,皆是面向坊内,所以街道过处尽是围护墙,与安阳所住之平康坊大有不同。 如安阳居住的平康坊和长孙无忌居住的崇仁坊这些核心坊,里面尽是些高官权贵,而按唐律,这些人是可以直接将府门开在坊内的十字街上的,所以这些核心坊的十字街旁多是高门林立,而不是如此般,尽皆是院墙。 故而安阳若是想要入坊内寻人,只能下车行走于坊中空出来的街道,却是不能像平日里那般将马车直接开到陈府门前。 故而王虎驾车至距离陈府不远处,便将马车停于坊间十字街旁,道:“少爷,可要我一同前去?” 安阳见王虎停车,又闻王虎问询,想了想道:“今日是去做客,想来应无甚危险,虎哥便在此处等候便是。” 说罢,安阳便自行下了车架,向内行去。 入了坊内窄道,行不多久,便见陈府门户,安阳上前用其上的门环敲了敲大门,不待多时,便有一门房从一旁的侧门探出头来问道:“何人?” “大唐县男,台院侍御史,将作寺少匠,千牛备身安阳。” 今日来就是要给陆鸮站台的,自然是怎么唬人怎么来,所以安阳直接一大串官职头衔报出,直接给那门房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愣归愣,那门房还是有眼色的,却也知道这是个大人物,连忙道:“大人稍待!” 随后便缩回头,快步向府内行去。 安阳见那门房缩回去后就没了动静,知道其应该是去通禀了,所以倒也不着急,安心的等在府外。 大约不到盏茶功夫,安阳便见陈府中门打开了,其间出来一个年旬甲子的老者,安阳见其身着由丝绸所制的灰色袍衫,便知此人大概就是这陈府的主事之人了。 但安阳今日来可不是尊老爱幼来的,所以也没开口,而是等待着此人的言语。 那老者出了中门,见只有安阳一人正等于府外,当下便拜身道:“小人陈氏族长陈敏,敢问你家大人所在?” 老者名为陈敏,正是如今陈氏一族之族长。 正用着午膳呢,就有下人来报,说外面来了个爵爷,虽不知何事,但陈敏作为陈氏之长,深知官商之间的差距,当即放下手中碗筷,让人撤了膳食,便连忙亲自出府迎接,只怕怠慢了那位大人,惹其不快。 只是待陈敏出府后,却只见一少年郎立于府外,陈敏直以为是那大人身边侍候之人,故而有此问。 安阳听闻老者之言,心中无言,不过想来这倒也怪不得旁人,自己出行向来不穿官服,不配饰物,这老者认不出倒也正常。 当下也不恼,朝着那老者便开口道:“本官便是,今日应陆鸮之请,前来叨扰。” 安阳语气平淡,浑然不觉在这午间时分拜会他人是何等失礼。 那陈敏一听安阳之言,当即面露尴尬之色,没想到自己混迹长安数载,今日还是打了眼了。 不过到底人老成精,这陈敏能掌一族之事,自有过人之处,面上尴尬之色刚起,随后就被满面笑容若替换。 安阳便听其道:“竟不知是大人当面,小老儿失礼了。”随后便是向安阳行了一礼。 “无碍,本官来的突然,尔等无知,无需多礼。” 说罢又道:“陆鸮何在?” 陈敏见安阳没有怪罪之意,当下也是心中暗舒一口气。 又闻安阳问询陆鸮之事,虽不知那陆鸮是如何搭上的这位大人,但总归是自家人。 当下便道:“回大人,陆家儿郎此时应于偏房用膳,大人可先入府等候,小老儿这便差人将其喊来。” 说着便腰身一弯,伸手便想引着安阳入府,“大人,请。” 安阳见其态度谦和恭顺,虽知晓今日是来砸这位的场子的,但也不得不说,这老者的表面功夫还是做的不错的。 当下也不犹豫,便缓步入了府。 安阳一入府,那老者便落于安阳身后两步处跟着入了府。 随后安阳则由其为之引路,绕过影壁,便跟其入了客堂。 入了客堂后,陈敏一指主位道:“大人,请上座。” 第九十九章 御坊总管(求月票,求追读,求推荐票,求评论) 安阳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当即便直接坐上了主位。 陈敏见安阳坐下,这才坐于下位仔细道:“安爵爷,请用茶。” 安阳瞥了眼茶杯里的茶汤,先不说里面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说看着那上面浮着的油腥就已经让安阳只觉自己有点反胃了,还想让自己喝这玩意,安阳很想问一句,你是人? 当下直接摆了摆手道:“不必!” 干脆果决的拒绝,让陈敏一怔,在大唐用茶可是一件雅事,而拒绝别人的请茶的可是极为失礼的一件事。 这让陈敏当即便是心中一个咯噔,来者不善啊。 不过陈敏毕竟久掌一族之权柄,此时心中虽然已经开始小心提防着安阳,但面色却依然平静。 在安阳言毕不过两个呼吸,陈敏便调整了心态,露出一副谄媚的表情道:“下人卑贱,这等低劣的茶水自是配不上大人的,还望大人宽宥,这便让他们换了。” 安阳看着陈氏的面色转换,当即也大概明白其心中所想,便直接开口道:“不必了,本官不善品茶,陈族长莫要操心了。” 陈敏见安阳这般言语,自是不信的,哪有当官的不会品茶的,当下心下更是微凉,这位大人看来是当真不准备接受自己的好意了。 只是形势比人强,陈敏也只好尴尬的回了声是,便在一旁不再开口。 安阳见这小老头不作妖了,自然也懒得再开口与之言说。 当下堂中便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时气氛有些凝结起来。 不过这种尴尬的气氛很快被陆鸮的到来所打破。 陆鸮入了堂中,正见安阳坐于上位,而自家族长也在旁陪同,虽然觉得堂中气氛有些压抑,但还是先向安阳行礼道:“见过少爷,”随后才对着陈敏道:“见过族长。” “行了,你我之间就无需如此客气了,坐。” 与之前对陈氏族长陈敏的冷漠态度不同,安阳对陆鸮的态度明显就热情多了,说罢便指向一旁的次位道。 陆鸮听安阳此言,知道安阳是开始为自己造势了,当下也不如以前那般,事事都需看族老眼色,在陈敏没开口之时,陆鸮便道:“多谢少爷赐座。”说着的同时,便已然坐于次位之上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陈敏却是明白了,今日这位大人前来的用意。 这个时代,是上下分明,尊卑有别的时代,安阳为官,陈敏为商,安阳便是尊,陈敏便是卑,安阳和陈敏都清楚这个,所以安阳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坐于上首,而陈敏更是连次位都不会去坐,只是寻了下位坐下而已。 这还是因为今日安阳是客,他陈敏是主家,这才让陈敏得了些主场便宜,若是身份互换,莫说坐于次位,不让你跪着回话就已经是安阳这爵爷有良心了。 所以这座次是相当有讲究的,什么人坐什么位置,万不可逾越分毫。 所以在看见陆鸮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坐于次位,陈敏便知道,这位大人是陆鸮请来为其夺权的。 当下眼中锋芒暗藏,心中思念急转,盘算着该怎么应对今日之事。 安阳待陆鸮坐下后,这才朝着陈敏开口道:“本官一会还有事,今日便开门见山了,陆鸮助本官修成皇家御坊,有大功,所以本官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告知陈族长。” 那陈敏一听,连忙道:“大人请说。” “其一,本官已任命陆鸮为皇家御坊管事一职,以后这陈氏的商铺就不要再麻烦陆鸮了,陈族长可懂?” “省得,小人省得,请大人放心,以后族中之事定不再麻烦陆家儿郎。” 安阳的话让陈敏十分震惊,原以为是要来夺权的,可没想到,这夺权倒是夺了,不过夺的不是自己的权,而是陆鸮的权!所以陈敏答应的十分痛快。 而陆鸮听了,也是有些发怔,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陆鸮还是选择相信安阳,当下也是没有开口问询。 安阳将两人神色都收入眼底,见陆鸮没有表态,当下心中对这个沉稳的手下也越发的满意了。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张圣旨,笑着朝着陆鸮开口道:“陆鸮听旨。” 陆鸮一听安阳所言,当下就眼眶张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阳。 安阳见其表情,笑道:“听旨吧。” 陆鸮见安阳确认,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堂中,行拜礼,大声开口道:“贱民听旨!” 安阳这才打开圣旨,念道:“陈氏旁系陆鸮,于皇室御坊建立有功,除汝之贱籍,恢复汝庶民之身,另加皇室御坊总管一职,此职特设,享从九品下,以酬其功。” 安阳念完,将圣旨交与陆鸮,这才道:“如何?” 陆鸮此时已经是面色潮红,接着圣旨的双手也因为激动的心而颤抖不已。 哪怕安阳问话,陆鸮也只是张了张口,竟是无法发出声音。 陆鸮见自己说不出话,当下也不说话了,直接便是一个弯身向安阳拜去。 陆鸮知道,这圣旨定是安阳特意寻来的,不然就以自己的这点所谓的功劳,莫说是获封官位了,就是想除贱籍都不可能! 不过好在陆鸮还尚有一分理智,知道安阳不喜别人行跪拜之礼,不然陆鸮真的就要跪下了。 如此大恩,当真是让自己该如何回报! 陆鸮此时总算明白了,为何安阳要将自己脱离陈氏了,陈氏如今乃是商贾之家,自己如今已然有了官身,若是还行商贾之事,那便是触犯了唐律,那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官身,只怕就要没了。 而且有了官身,不仅自己不能经商,陆鸮之亲族也不可经商,否则便视为同罪,而陈氏一族以商贾立足于长安,一整个宗族之人都是商人,又岂是说不做就能不做了的。 所以这就是安阳为什么要安排陆鸮离开陈氏之缘由,不然只要陆鸮还在陈氏一日,便有被弹劾的风险。 而且安阳相信陆鸮能明白,一个世代为贱籍商贾之家,和一个能福及后代的官身,应该怎么选才是正确的。 第一百章 收心(求追读) 陆鸮自然明白,不仅陆鸮明白,陈敏也明白了,自家这位旁系子弟这是真遇上贵人了啊。 在这个时代,从一个贱籍直接跳到了官身,便是完成了阶级的转换,这不是遇见贵人是什么,想到此处,陈敏不由看向陆鸮,眼中透露的艳羡,已经无论如何都是遮挡不住的了。 现在想来,自己这种不入流的商贾之家的小小权柄,人家一个爵爷怎么可能看的上,人家随意从指缝流出的好处,就是自己一生所追寻的。 想到此处,陈敏又有些自嘲,枉自己活了这把年岁,连这点都没看穿,还在那揣摩半天这位爵爷的用意,当真是井底之蛙,不识天地了。 安阳见陆鸮行此大礼,当下上前将其搀扶起身道:“没与你商量,便私下做了主,你可别怪我。” “少爷,我。。。”突如其来的惊喜实在是让陆鸮有些不知所措,往日里的沉稳也都消失不见。 “看你这样子是不满意?那少爷我可以去让陛下收回旨意,反正这封旨意应该还没过中书令的手呢。” 安阳见陆鸮这激动的模样,当下调笑道。 陆鸮听闻安阳此言,当下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满意!特别满意!少爷无需再麻烦圣人了!” 虽明知安阳是在调笑自己,陆鸮还是连忙道。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满意?陆鸮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恨不得给安阳再磕上几个才能以解心中感激之情。 “行了行了,莫要激动了,不过是最低等的官员而已,而且还只是管一个工坊罢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安阳嫌弃的说道。 其实安阳心中自是明白,这封旨意对陆鸮这种人来说,是何等重要,说是再生之恩也不为过,但安阳求来这封旨意,可不是想挟恩图报的,只是为了陆鸮以后能更好的替自己管理好工坊之事罢了。 毕竟安阳现在虽名为将作寺少匠,但也不可能天天在那工坊里泡着,所以这几天需要一个成熟稳重之人替自己看着。 经过这些天的暗中观察,陆鸮此人,手段城府皆有,虽不是上上之选,可考虑到只是管理一坊之事而已,也是足够了。 所以安阳其实前日进宫之时,便已经向李二讨了这封旨意,便是准备今日前来时,给陆鸮备的一份大礼。 不然自己这堂堂爵爷,难不成真就空手拜访不成。 待陆鸮情绪平稳,安阳这才又道:“今日之后,便搬出陈府,在工坊那边安置个宅子,以后就住那边吧。” 陆鸮明白安阳之意,当下道:“一切听从少爷安排即可。” 安阳见陆鸮没问题,这便看向一旁的陈敏道:“陈族长,可有异议?” 陈敏见安阳问询,不由心中腹诽,你俩都说好了,还问自己有什么异议。。。 就算自己不同意,就能左右你们吗? 当下也是恭敬开口道:“陆鸮能得爵爷看重,是他的福分,小老儿自是没有异议的。” “既如此,陆鸮你待今日上元节过后,将手中事物交接后,便脱离陈氏,自立门户吧。” 安阳说罢,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当即又向陆鸮补充道:“可带汝之亲眷一同前去,若有贱籍,亦一同免除,此事我后面再与陛下言说即可。” 虽然李二的旨意上只写着免除陆鸮一人贱籍,但既然已经替陆鸮免除了贱籍,将其家人也一同免除,李二应该也不会在意,到时与李二言说即可。 “谢少爷!” 陆鸮听闻还能惠及家人,当下又是一拜。 “莫要谢我,这是陛下之恩,以后好生做事便是。” 安阳见陆鸮只谢自己,不由提醒道。 如今陆鸮好歹也有了官身,再与之前那般相处,便有些不适时宜,当下道。 陆鸮听闻,也是明白安阳之意,当下朝着皇宫的方向又是一拜,口中道:“多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陛下任重!” 安阳这才满意的开口道:“既如此,本官还有事要做,汝今日与族中好好交代一二,明日便去工坊吧。” 说罢,安阳也不在此逗留,在陆鸮的陪送下,便出府去了。 至于那陈敏,安阳自不会在意。 出了陈府大门,安阳便向陆鸮道:“行了,回去吧。” 陆鸮经过这段时间,也是彻底将心中的喜悦消化了,面色凝重的道:“少爷之恩,小人铭感五内,日后少爷有所差事,直呼小人即可,小人便是粉骨碎身,亦要为少爷分忧!” 说罢,又是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安阳没看陆鸮,而是看着陈府大门,严肃道:“粉骨碎身倒是不用,但日后,工坊就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看好了,里面很多东西是万万不能流传到外面的,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虽然知道陆鸮办事稳重,但有些事还是要给陆鸮打个预防针的,自己那工坊,虽名义上已经被李二拿去了,但安阳清楚,这只是李二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罢了。 那工坊里的核心区域,除了安阳能进,旁的工匠只是负责打打下手,顺带着掩人耳目罢了。 这事李二和安阳都是心中跟明镜似的。 所以那工坊,其实还是安阳的,安阳自是要提醒陆鸮多加上心。 “少爷放心,此事小人定时时警醒,不让坊中之物有任何流出!” 陆鸮当下也是信誓旦旦的开口回道。 安阳见此,当下也不再多言,让其回府后,便自行寻王虎去了。 因为一会要去拜访的是清河崔氏,清河崔氏与陈氏可不同,就算安阳在陈氏这种小门小户里放肆些,他们也拿安阳没什么办法。 但要是在崔氏这种大唐顶尖的世家豪门放肆,即使是安阳,也得掂量掂量。 再加上安阳本就与崔氏结过仇怨,若是没有王虎陪同,说实话,哪怕这次是准备去与其化干戈为玉帛的,安阳也怕刚进门就挨了揍。 所以在之前停车处,寻见了王虎,安阳这才带着王虎去了崔府,敲响了崔府的大门。 第一百零一章 准备后事吧。(求追读) “何人啊?” 门房听见敲门声,懒洋洋的发声问道。 安阳只以为这崔府门房会像之前陈氏的门房一般,会探出头来看上一眼。 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却是安阳没想到的。 当下也不回话了,直接对王虎开口道:“虎哥,能踹开不?” “…” 王虎看着眼前七尺高的大门,再略微盘算了下门的厚度,王虎觉得可以一试。 当即道:“少爷,试试?” 安阳刚想说试试就试试吧,门房中便有声音再次传出。 不过这次不比之前那般。 门房边上的小窗被打开了,那守门人头还没探出来,声音便传了出来。 “大胆!尔等可知此处是何等地方!竟敢在此造次!” 安阳与王虎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人,所以两人的对话,让门房中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听外面的人要踹门了,哪还坐的住,当下连忙出声打断,不然真让这俩人踹了门,他这小命也就别要了。 安阳自是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声音,但是安阳可不惯着,你既然失礼在先,那也别怪我以牙还牙了。 再说了,今日虽然是打算来与这崔氏化干戈为玉帛的,可安阳自己的态度也是要拿出来的,不能让这崔氏认为自己是怕了他们。 所以这门,还是要踹的。 当即安阳便朝王虎一笑,道:“试试吧。” 王虎自然也是听见门房中传出的声音,但是王虎可不管这些,少爷说踹,那就踹! 得了安阳的回应,王虎当下后退两步,一个小跑助力,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崔府的大门上。 安阳便听门后传来了木头断裂的声音,正是门后的门栓被王虎这一脚给震裂了。 安阳看的是暗暗咋舌,虎哥还是猛啊,看来之前虎哥说他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话,也不尽是吹嘘之言。 就在王虎准备再接再厉直接把门踹开的时候,那门房已经从院内将门打开了。 然后便是一群抄着水火棍的家丁护卫涌出门外,将安阳和王虎两人团团围住。 王虎见一下出来这么多人,当下便护在安阳身侧。 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安阳平静的对着满脸怒色门房开口道:“本官安阳,大唐县男,台院侍御史,将作寺少匠,千牛备身前来拜见崔氏族长崔器,去通禀吧。” “管你何人!胆敢在我崔府放肆,今日也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便朝着那些护卫道:“拿下!” 那些护卫一听,当即就要动手。 王虎见要开打,当即吼道:“少爷,小心些!” 说罢,不待那些护卫上前,便直接冲进众人之间,左右开弓起来。 不得不说,王虎这一身腱子肉不是白长的,虽深陷重围,但动起手来却是不落下风,不时便有护卫被王虎击倒在地,看其哀嚎的模样,只怕一时半会是起不来身了。 安阳见既然已经动了手,自然也不能让王虎一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这半载春秋的磨练,也正好拿这些护卫练练手。 当即也是脖子右拧,双脚发力,便跟在王虎身侧与其互为臂膀,配合着王虎帮其挡住来自左右的攻击。 不多会,那门房看着场中站着的护卫越来越少,当即也是慌了神,连忙退入府内,去寻了管事。 而那管事一听外面有人闹事,当下连忙跟着门房来到府门口。 随之便看见安阳正配合着王虎将仅剩的两个护卫给放倒在地。 安阳将最后的这个护卫放倒后,揉了揉身上被偷袭的几处,稍稍缓解了疼痛,看着王虎笑道:“虎哥,没事吧?” 安阳到底还是身手不如王虎,所以场间挨了几下,就这还是有王虎帮安阳挡了不少,不然只怕还得再挨上许多,所以这打完了,安阳也是问问王虎怎么样。 王虎见安阳问话,当下也是咧嘴一笑,“能有啥事,这点劲道还不够给我瘙痒的呢。” “哈哈,是极,虎哥威猛。” 说罢,安阳这才看向来人,见之前的那个门房跟在一个管事模样的身后,当下也不管那管事难看的脸色。 指着那门房道:“你只怕是活不成了,准备安排后事吧。” 安阳对于这个挑头的小厮,自然不准备放过他,李建成李元吉这俩皇子安阳都敢杀,这种不长眼的下人,自然也是不会手软。 然后才对着那管事模样的道:“崔府管家?那本官就再说一遍,本官安阳!大唐县男,台院侍御史,千牛备身,来拜见你家家主,让他立刻来见本官,不然这崔府,我可就烧了。” 安阳刚打了一场,虽然赢了,但也挨了好几下棍子,心中火气自是还没消,所以安阳准备,这管家要是再不上道,那就把这崔府烧了。 反正李二现在还要自己替他说服李渊,就算自己出了格,想来也不过一顿斥责罢了,最多也就挨顿揍,安阳自是有底气说这话的。 那管事一听安阳自报家门,当即面色大变。 他作为崔府管家,之前崔文受辱,族中安排人调查之时,他便是其中行事之人,故而自是知道安阳的。 那事之后,他本以为安阳会在长安消失,可没过几日,家主却发了话,让崔氏子弟不许再招惹此人,再后面更是一点动静都没了。 这让他明白,这安阳只怕也是个硬茬子,是连崔氏都拿他没法子的硬茬子! 所以现在听到安阳自报家门,当下心中就是大骂这门房不长眼,竟得罪了这般人物。 当下连忙拱手对着安阳道:“安爵爷勿恼,小人这就去寻家主前来,万请爵爷恕罪!” 说罢,一脚就踹在了那门房腿弯处,直接将其踹倒在地后,又道:“此人有眼无珠,但请安爵爷发落!” 说完就急匆匆的转身入府寻家主去了,脚步之急,恨不得飞着去。 而那个被他踹翻的门房小厮,此时也是明白了,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 当下就眼神涣散的瘫软在地,而后腿间便出现了一滩水渍。 第一百零二章 抛开事实不谈,我们谈什么(求追读) 安阳可不管这小厮如何了,在安阳心中,这小厮已经是个死人了。 来到大唐这么久了,安阳还是第一次跟人肉搏这么长时间,这一场打下来,确实有些累了。 当即踢了踢两个还在哀嚎的护卫,安阳道:“趴着,让本官坐会,不然再揍你们一顿。” 那俩还在哀嚎的护卫一听,当即也不敢嚎了,老实的趴在地上让安阳坐在了背上。 而王虎则是就在一旁守候。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等着崔氏族长崔器的到来。 不多时,崔府大门处便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仿佛没有看到门前那些倒地的护卫般,而是直接看向了坐在护卫背上的安阳。 声音清冷的朝着安阳道:“安爵爷,今日又要欺我崔氏?可有何大作让老朽拜读?” 之前安阳在寻梦楼的一首诗,直接将他崔氏儿郎绘成了自傲无礼的小人,让他崔氏如今已然成了世家中的笑柄,今日安阳又来崔府门前大闹一场,当真是让这养了一辈子气的崔器也有些恼火了。 安阳见正主出来了,当下也不坐着了。 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尘土,这才开口道:“想来您就是崔氏族长吧,刚刚您说小子又来欺您崔氏,这话在小子看来,却是大不妥。” 说罢,招呼了一声王虎,让他在府外等候,这才走近大门,来到那老者身旁。 接着开口道:“之前你家儿郎文采不行,本官好心好意的给他指正,他不知进取也就罢了,竟还欲毁本官名声,本官自是要反驳于他的,这可怪不得本官,您说对吧。” 崔老听闻安阳之言,当下冷笑道:“那倒是多谢安爵爷指教了,那今日又为何来我崔府门前这般?” “崔族长,这事您可能得问问那位。” 说罢,安阳一指那躺在地上的小厮。 崔器自是在路上就已经听闻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在崔器看来,今日这位安爵爷搞出这么一遭,只怕是如今得了宠幸,前来寻仇来了。 不过崔器也不慌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受了李二宠幸的小子罢了,自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辱的。 若不是如今李二有意借此人压制世家豪门,像安阳这种不过侥幸窃居高位的,身后无宗无族,无派无党之人,崔氏甚至都无需自己动手,众多拥趸便可将此人粉骨碎身,然后让其遗臭万年。 “安爵爷,老朽已然知晓此间事宜,您踹门在先,家中下人护主心切围殴爵爷在后,这道理,想必就是禀告于陛下,只怕也是我崔氏有理。” 崔器不慌不忙的说道。 安阳自然知道自己今日有些莽撞了,这事自己确实没理,不过无所谓,李二会出手。 当下也懒得再跟着崔老头磨叽,毕竟跟这种老狐狸打机锋,安阳自认自己还不配,直接便道:“这事本官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问题,但抛开事实不谈,你们就没问题吗?” “???” 听完安阳的话,崔器突然有些懵,随后他便仔细思考着安阳的话,这话怎么说的,抛开事实不谈,那我们谈什么? “安爵爷可真会说笑,敢问爵爷今日来此,究竟欲意何为?” 崔器发现安阳一直在左顾而言他,他当下也不准备与安阳在这浪费时间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安阳听闻崔器这话,心中不由暗自发笑,这二十一世纪最强发言,到底不是一般人能接住的。 当下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道:“既然崔家主问了,那本官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本官今日前来,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为之前得罪崔氏的事,来给你们个交代,以期能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和谐共处,崔家主可否明白了?” 崔器听完安阳的话,沉默了。 你说你是来赔罪的?是要来给个交代的?是要以后和谐共处的? 可你这上来就踹我家大门,这是赔罪的样子?然后将我家护卫都打翻在地,这是求和的态度?这就是你给的交代??? 你要不说,只怕让人都以为你是来抄家的! 当下崔器便用一种你他妈好像在逗我的表情死死的盯着安阳,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安阳看见这老头的表情,当下也是明白这老头肯定是不相信的,不过安阳也不尴尬,只是笑道:“今日本官确实有些鲁莽,不过想来崔家主您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吧?” “呵呵,安爵爷当真是老朽见过的人中,最为无耻的,安爵爷莫不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以仅凭这几句话就消除了吧?” 崔器看着安阳脸上那让人恶心的笑容,不由也是冷笑着说道。 安阳自然不会认为,仅凭自己几句话就能将两人之间的仇怨给消弭,所以待崔器说完,安阳便开口道:“崔家主,莫要着急,本官今日既然敢说此话,自是有把握让崔家主答应的。” “哦?那老朽倒要听听,安爵爷有何高论。” 崔器还是一副冷色表情道。 “崔家主可知,陛下于今日在东宫举行宫宴,宴请了长安城中无数高官显贵,其中更是有不少顶尖豪门世家,也在宴请行列之中,想来崔家主也是收到了消息的吧。” 安阳明知故问道。 毕竟这清河崔氏,可是安阳指名道姓让李二宴请的,不然以李二的性子,这些世家豪门,李二可一个都不打算宴请。 而安阳之所以要李二宴请这崔氏,自然是把这崔氏当成了一头肥羊邀请来的。 今夜的千金,只怕大概率就要从这位手里掏出来了。 那崔器冷哼一声,道:“我清河崔家,自是得陛下看重,今早便已经收到了夜宴的邀请,安爵爷此言何意?” “哈哈,崔家主莫要再如此冷言冷语了,本官这次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不若进府一叙?” 安阳可不想在此处暴露消息,谁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中根系盘杂,这在场这么多人,万一有个别的家族中的耳目,岂不是错漏了消息,那自己今夜之盘算,便有可能功亏一篑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夜宴初始(求追读) 崔府,客堂。 作为大唐顶尖豪门,哪怕此处宅子不过是崔氏在长安的一个落脚之处,也透露着其作为顶尖豪门的底蕴。 堂中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其中还有不少新式座椅,安阳看的出来,全都是仿造自己教给关飞的那些新品而来。 至于为什么安阳说是仿造,只因那些座椅上可没有关飞工坊的标记,而关飞所制,尽皆有关工的标记。 所以安阳可以断定,这些新式座椅,定是崔氏自己仿造而来。 不过安阳也不在意,这些东西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能拿到成品,随便找几个老工匠,将其拆卸开来,自是可以轻易仿造。 如今被人仿制出来,也不出安阳意料。 只是不知道,这崔家有没有开始自己制作出售,若是已经出售了,那自己可得让关飞抓紧了,不然这分店的事,只怕是干不成了。 崔器见安阳入了客堂,只顾打量堂中的那些新式器物,不由心中鄙夷,到底是幸进的穷酸,见识低下倒也正常。 当下笑道:“安爵爷可是看上了这些,不若一会安爵爷回府时,带些回去如何?” “这倒是不必了,说说正事吧。” “今日陛下宴请长安众多权贵,崔家主可知所为何事?” “安爵爷,有话直说便是。” 崔器虽心有几分猜测,却也不可能与安阳直言,便直接开口道。 “呵呵,崔家主今日却是急的很,那本官也不卖关子了。” “想来崔家主也是知晓,今日上元佳节,陛下夜宴,其中少不得有与民同乐的意思,但崔家主不知道的是,今日却是还有一事,那便是陛下最近得了一件宝贝,准备与众人共赏,所以特来给崔家主通气,也算是对之前的事赔罪了。” 崔器待安阳说完,不由有些疑惑,沉思片刻,这才道:“此事,有何特别之处?让安爵爷竟认为能与我崔氏脸面相较?” 安阳见崔器发问,当下露出一副嫌弃模样道:“崔老莫不是真的老糊涂了不成,陛下是何等节俭之人,宫中用度是一削再削,今日突然宴请这么多权贵,花费可不在少数,难不成真就只为了让你们一赏宝物?” 安阳说完,崔器也是反应过来,斟酌道:“安爵爷的意思是,陛下是想用宝物与我等?” 崔器自然不会明说李二要做那商贾之事,只是朝着安阳试探的问道。 安阳见崔器上道了,当即笑道:“然也,而且不怕崔老笑话,这差事,本官也已经揽下了,此物价格,下官可一言而定,崔老可懂?。” 崔器得了安阳回应,又听闻安阳将这事揽下,当即心中便明白了。 这是有所倚仗啊,怪不得这位安爵爷,今日嘴上说着来请罪,却敢如此行事。 只是让崔器不解的是,这安爵爷如何就能确信,自己会对他所说的宝贝感兴趣呢。 莫不知,我崔家的宝库中,在这千年来,早已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奇珍异宝。 以这小子的眼光,只怕他所说的宝贝,不过是尔尔罢了。 当下笑道:“安爵爷,崔氏对那东西无意,还请安爵爷回吧。” 说罢,将手中茶水端起,细细品味着,不再言语。 安阳听闻,也不意外,崔器的反应本就在意料之中,毕竟这空口白牙的就想让这种老狐狸信服,安阳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今日就是来告诉这崔氏,有这么一件事罢了。 但安阳可以肯定,这崔器如今嘴上说着无意,但等自己走了,只怕少不得暗查一番。 甚至今夜出钱最多的,只怕也是这位。 安阳可是打听过了,这崔器,最是爱好收藏,不然也不可能这短短几日,就将这些新式家具收入府中。 所以当下也不纠缠,见其都开始赶人了,安阳只是轻声一笑,便道:“既如此,本官便告退了。” 说罢,直接起身出府。 待安阳出府时,府外的那些护卫也早已不见踪影。 倒是那个门房小厮,此时正跪于府外。 见安阳出来,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安阳面前,泣声道:“爵爷饶命啊,小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安阳一脚踹倒在地。 随后安阳直接招呼王虎一句,便直接离去了。 待安阳坐上马车,王虎这才道:“少爷,如何了?” 安阳神秘一笑,开口道:“应是成了。” “那现在回府?” “回吧。” 简单的交流过后,便是一路无话。 接下来的一下午,安阳都在书房推演着今夜夜宴该如何行事,才能保证不出差错。 直至酉初,安阳这才坐上马车,与王虎一同前往皇城。 待安阳到了东宫之时,显德殿前的广场上,已然有众多臣工在此等候。 平常夜宴,大约戌正时分才会正式开宴,但因为今日是李二做东,而按照惯例,这宫门在酉正时分便要落锁。 所以接了宴请的众人,都要提前一个多时辰到达东宫,不然就得在宫门外喝西北风了,而且李二的宴请,你若是不到场,后面只怕还得去牢狱里吃土。 而安阳已经算是来的比较迟的了,所以待安阳到达之后没过多久,接了邀请的长安权贵,便全都等候在殿前了。 待酉正时分宫门落了锁,便是众人入殿的时辰了。 但入殿归入殿,宴席却是没有正式开始,毕竟这距离开宴的时辰还得有一个时辰呢,所以此时殿中除了些宫人于旁侍候外,却是见不到李二的。 这李二没来,众人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故而这开宴前的一个时辰,多是众人相互联络感情的时间。 文官们便聊聊诗赋歌舞,武人呢就自己找个空地互相碰一碰。 还有些性子沉稳的,就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笑看场中风云。 这不,在众人落座之后,便有人开口了:“今日上元佳节,诸公可有何佳作让我等拜读一番啊?” 安阳闻声看去,正是崔器。 作为顶尖世家的掌舵人,崔器在这种场合还是很有面子的。 第一百零四章 作诗,别作赋(求追读。) 所以在崔器说完之时,殿中便有不少人随之应和。 “崔公,吾等粗鄙,不若由崔公做这开场之人如何?” 其间一世家官员更是露骨的捧场道。 崔器自也是听闻其言,却是没有接话,而是颇为神秘的一笑道:“这开场之人,老朽却是做不来的。” “崔公勿要自谦,我大唐谁人不知清河崔氏,诗书传家,是我大唐数的着的书香门第,崔公若都做不来,只怕我等更是不敢开口了。” 那世家官员待崔器说完,又是捧道。 此话一出,又是引起一阵附和之声。 便见崔器抬手在虚空中压了压,朗声道:“说到此处,倒是让老朽惭愧至极,想来前些日子让这长安纸贵的那首长安赋,大家还记得吧。” 听闻崔器此言,众人顿时噤声。 这长安赋,大家自然知晓,说是传世名篇都不为过。 但大家也知道,这长安赋,赋的可不是长安,其背后之轶事,更是让长安百姓津津乐道。 如今长安百姓,谁人不知那句只认衣冠不认人,当真是将崔氏子弟的脸面踩到了泥巴里,哪怕到现在,崔氏子弟都不敢迈出大门半步。 现在听闻崔老说起此赋,众人自是不敢接茬的,所以一时殿内竟然显的有些安静。 而安阳此时也是咂摸出味来了,这崔老头,只怕要借题发挥了。 果不其然,看着殿中众人都默不作声后,崔器这才道:“看来诸公还是记得的,长安赋,老朽也有幸拜读,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名篇,想来就是当今鸿儒,也很难作出此等巨幅名章,但诸公也知,此赋好是极好,其作者却少有人知,不巧,因为一些小事,老朽正是知晓作此赋之人,而且正在这大殿之内,诸公可知是何人?” 崔器此言,顿时再次引起一阵议论之声。 安阳那日作完赋,留了首短诗就立刻跑了,别说自己的名字,就是那首长安赋,也不过是长安人给起的罢了,所以对于这首长安赋的作者,在场众人知之者甚少。 现在听闻作赋之人竟然就在殿中,当下殿中便如同沸油中掉进了一滴水,自是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而安阳到现在,也大概明白这老东西是要干嘛了,不过无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随你出招,接不住算我输。 当即也是静静的看着崔老头接下来的表演。 而崔老头也是不负安阳之重望,下首那个之前开声的世家官员,也是恰如其分的接话道:“敢问崔公,那作赋之人是在场的哪位大才?” 安阳听闻,心中发笑,看来今日不止自己一人找了托啊,这崔老头也是安排了捧哏的啊。 崔器见那人问询,当下也是图穷匕见,朝着安阳的方向开口道:“安爵爷勿怪,老朽也只是不想如此名篇,传到后世连个出处都寻不出来,今日倒是没经过安爵爷同意,便将此事擅自说了出来,还请安爵爷多多担待。” 随后崔器又朝着殿内众人开口道:“所以今日此等大才当面,这开场之人,老朽却是当不得的。” 此话一出,虽然崔器没有点明那长安赋是安阳所作,但在场之人又不是傻子,自是听出崔器之意。 当下靠近安阳的几人,便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起了安阳。 事到如今,安阳自然也不会装傻充愣,当下就对着崔器拱手道:“崔老倒是多虑了,小子虽偶得佳句,却自觉才学难堪,便想着与其在这等事上多费心力,不若多想想如何才能造福我大唐百姓才是,故而不想领此虚荣,倒没成想却是让崔老误会了,是小子思虑不周,实在是不敢当这担待一言。” 崔器听闻安阳谦虚之言,心下只以为安阳要推脱,当下也是不给安阳拒绝的机会,直接朝着安阳伸手一请,笑意连连的开口道:“既如此,今日不若由安爵爷来为大家开个好头如何?” 安阳见这老东西这般言语,当下心中也是明白,今日这老东西如此阵仗,定是想要自己在这众人面前再作一首了。 而且安阳知道,自己今日若是作不出,只怕当场就是身败名裂,想来就是作出了,这老东西只怕也是还有后手。 安阳想的没错,崔器自然是有后手,千年世家的能量不是安阳所能想像的,今日安阳哪怕是作出诗赋,只要不是如长安赋那等绝品,崔器便可发动全族力量,将安阳描绘成一个有些才学,却只会借着才学肆意横行的狂妄之人。 若是作不出,那更是得了崔器心意,当场便可让安阳在众人的指点下身败名裂。 但安阳怕吗? 自是不怕的。 当即朝着崔器道:“长者请,不敢辞,崔老出题便是。” 崔器见安阳这幅自信模样,不由暗自思虑,今日上元,这小子莫不是已经备好了诗句,当即心中思量一转,开口道:“今日上元,自该以上元为题,但想来这般简单的题目,对于安爵爷这等大才来说,却是简易了些,不若再加上些限制,安爵爷觉得如何?” “崔老言说便是。” 安阳自信道。 此时众人也是明白,今日崔公只怕也是有意为难此人,但现在场中众人见安阳如此风采,便是那些原本对安阳这个幸进后生有所成见之人,亦是眼中露出赞赏之意。 虽还听闻其诗赋如何,但仅凭这一份气度,便可见不凡。 崔器此时当然不会因为安阳的气度便退缩不前,当即心下也是发狠道:“那便以长安今日景象,还有这殿中景象为骨,以上元为魂,作一诗便是,是诗,不是赋,安爵爷可否?” 崔器最后直接点明,要安阳作诗,而不是赋,也是因为崔器知道安阳作赋厉害,所以便直接断了安阳的后路,为的就是防止安阳再作出一首千古名赋出来。 毕竟这作赋和作诗可是两码事,而这小子年岁又不大,精于赋想必已是让其费尽心神,又哪有时间再钻研其他呢。 崔器可不信安阳能在作赋那么厉害的同时,还能作出一首千古名诗。 安阳自是明白崔器之意,当下心下也是有所思量。 便朝着殿中众人开口道:“既然崔老有所请,小子便为诸公献上拙作一篇,供诸公品鉴一二。” 在安阳说完,当下便有一旁侍候的宫人奉上笔墨,然后在安阳面前的案桌上摊开一张黄麻纸,以供安阳落笔。 安阳接过狼毫,便开始在纸上随意挥洒起来。 而安阳身旁的几位,见安阳开始书写,当下也是围了过来。 便见安阳在纸上写下:“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在安阳落笔的同时,身边的众人亦是有好事者当场朗诵,直待安阳放下手中狼毫,场中的文公大家,已然知晓,这又是一首绝世名篇,故而此时,场间已然议论开来。 只是众人到底还是顾及崔氏的脸面,虽在议论,却也都是小声的讨论着。 当然,有卖崔氏面子的,便也有不卖崔氏面子的。 就比如现在开口哈哈大笑的长孙无忌,他这笑声就很不给崔氏面子。 崔器自然也是听见了长孙无忌的笑声,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起来,不过崔器也知道,自己拿这位国舅爷也没什么办法,当下也只能拉着脸看着那正在哈哈大笑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见崔器这幅模样,当下更加放肆的蔑笑起来。 安阳则是疑惑的看着大笑的长孙无忌陷入了一阵沉思,不过瞬息之间,安阳便明白了长孙无忌为何如此了。 如今李二非常重视对世家的压制,而作为李二的头号心腹,长孙无忌自然是要在各种场合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今日便是个很好的机会,既能向李二表明自己的态度的同时,也顺便给自己卖个好。 “崔老,可还满意?” 想通长孙无忌的用意,安阳倒是没太过在意,反而对着面色难堪的崔器开口道。 安阳自然是明知故问,只看如今殿中众人这吵吵嚷嚷的反应,便知晓这首青玉案已然在这帮人心中留下了何等的烙印。 “呵呵,安爵爷大才,老朽自是满意的。” 事已至此,若是说不满意,便显的太小家子气,而且众人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崔器便直接认下,好歹也能落个光明磊落的名声。 想着安阳午间拜会时透露出的态度,再加上自己如今的手段又被其轻松化解。 崔器也不得不考虑下安阳午间的提议了,当下也是语气一转,向众人道:“安爵爷文采过人,如今这等名篇一出,只怕今日确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随后叹道:“但如此盛宴,想来若是只有安爵爷这么一首诗流传出去,那我等可就颜面无存了,老朽无能,虽无安爵爷那等文采,作不得这般绝世良品,却也想为今日之盛宴添砖加瓦,且献拙作一首,与诸君共勉。” 说罢,也不待旁人应和,便直接朗声道:“十五长安光耀起,千门开锁万家明。二十万户齐集首,共与诸公卫太平。” 一气呵成,中间并无半点停顿。 可见此诗已在崔器胸中藏了良久。 安阳品之,标准的唐七绝,算不得出彩,却也算与今日之景象颇为契合。 不过安阳也没有出言评论,毕竟崔器都如此言说了,安阳也明白,其这是暗示自己有和解之意。 没必要再与其继续纠缠。 而场中随着崔器的这首诗毕,场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一时赞美声,点评议论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随着场间不断热络,安阳这个做出两首名篇之人,身旁也渐渐聚集了不少雅者,与安阳讨论诗赋一道。 不过多是他们在说,安阳时不时的附和两句,倒也算的上是融洽。 只不过没过多久,安阳就不得不向众人告退,离开了文官的这个场子,去了武人那边。 没办法,秦琼,尉迟恭两位叔叔相邀,安阳也不敢不去。 到了武人这边,他们可就不像文人那边只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的,这边不仅要动嘴,还要动手。 安阳刚到这边时,正见两位身着公袍的武将在场间徒手对捉。 其中一人,安阳还认识,正是之前因为关飞之事,安阳特意查过的长平郡公张亮,另一人安阳虽叫不出名字,但只看其服饰,想来也得是一位公爷才对。 不过不待安阳多看,把安阳喊来的尉迟恭和秦琼两人,则是已经把安阳拖入场间,开始“比斗”起来。 安阳自然不是这二位的对手,虽说三人属于互为一方,且多是尉迟恭与秦琼两人交手,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的拳头总是能从安阳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拳力不重,但挨的多了,安阳也有些顶不住了。 所以不等两人打完,安阳就匆忙退出场间,躲向围观之人中。 但让安阳无语的是,自己跑到哪,两人就打到哪,安阳这下也是明白了,只好停下躲闪的脚步朝着两人道:“二位叔叔,你们若是要打,也得给个缘由吧,这无缘无故的揍小子,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是不是?” 安阳这话说的委屈,安阳当然委屈,这几日自己可没惹这两位啊,怎么就盯上自己了呢。 两人听安阳言毕,当下尉迟恭就开口道:“叔叔?你小子嘴上倒是叫得亲热,心中却只怕早就忘了还有我们这帮叔叔了吧。” “尉迟叔叔,这话如何说起啊,小子便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敢忘了您二位啊。” 安阳嘴上说着的同时,心中不由思索,自己哪里又得罪这两位大神了。 “哼哼,你小子莫不是忘了,之前可是答应了老夫,说是要送些好酒来的,这都多少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你知道这些日子老夫是怎么过的吗!” 第一百零五章 夜宴(上)(求追读) 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这让尝过滋味的两人,每日过的便如百爪挠心一般。 便是李靖,也时不时的前来府中问上两句。 安阳听闻此言,这才明白两人找自己何事。 只是安阳这几日确实忙的很,不是去监督工坊修建的进程,就是在宫中陪李渊玩牌,哪怕这俩日上元,自己也是宫中工坊两头跑,哪里还有时间去搞蒸馏酒啊。 不过这话安阳自是不敢说的,不然怕不得被两人揍死。 当下只好找个借口道:“二位叔叔放心,此事小子已经在弄了,只是那酒尚得一段时间发酵,待发酵完毕,立刻便送进二位叔叔府中!” 安阳这话自然是在忽悠两人,蒸馏酒的制作时间并不要太久,只需要将那些成品再加以提炼便是,最多也就一两天的事。 但安阳可不想让这俩酒蒙子知道,不然可真就成了朋友酿酒我去抢,朋友就是我酒厂了。 所以自然是要说的越费事越好。 果然,尉迟恭和秦琼听完安阳说已经在做了,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也一下变的柔和起来。 尉迟恭大手一拍安阳的肩膀,和蔼可亲的道:“既如此,倒是两位叔叔错怪了你小子。” “呵呵,无碍,此事也怪小子思虑不周,忘了与两位叔叔言说,怪不得二位叔叔的。” 安阳看着尉迟恭“和蔼可亲”的面色,连忙尬笑一声,接话道。 “二位叔叔,可还有事?” 安阳想着一会还得去寻李渊,这便想脱身了。 秦琼与尉迟恭一听安阳这话,便明白了,这小子只怕要走,尉迟恭当下便不满道:“怎么?现在连和我们说话的功夫都没了吗?” “…” “哪敢啊,二位叔叔,小子一会还得去见太上皇呢,这去迟了,终归不好。” 安阳赶紧低声解释道。 尉迟恭和秦琼一听安阳这话,相视一眼,便见秦琼斟酌着开口道:“今日可是陛下宴请,你小子还要去见太上皇?” 两人都知晓李二和李渊之间的龃龉,这小子现在去见太上皇,不是打陛下的脸吗,所以秦琼也是好心提醒道。 安阳见秦琼这副模样,当下也明白秦琼的意思,不过现在李二巴不得自己抓紧去见李渊呢,哪会在意这些。 当下也是笑着轻声道:“秦叔叔放心,此事便是陛下授意,今日太上皇亦会来此,只是此事隐秘,太上皇没来之前,二位叔叔万不可与他人言说。” 一听今日太上皇也会来,秦琼和尉迟恭当下面色就有些惊异了。 便见尉迟恭不可置信的开口道:“陛下准了?” 今日可是长安的名流权贵都来了啊,陛下怎么敢的啊,这要是让太上皇说错了话,那对陛下的威信是何等的打击。 在尉迟恭看来,今日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上皇前来的。 而一旁的秦琼待尉迟恭说完,也是一脸惊疑的看着安阳。 安阳见两人面色,也知两人所思,但此事本就是安阳一手促成,自然明白其中隐秘。 当即也是点了点头道:“此事已经经过陛下的同意了。” 两人得到安阳的确认,一时各有神思。 安阳估摸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又开口道:“二位叔叔,小子先告退了。” “去吧。” 两人也是点头回应。 得了两人应承,安阳当下也不再与其客套,与二人行了一礼后便离开大殿,向太极宫行去。 此时的宫中御道上,亦是众多华灯高悬,让这座宫城宛如白昼。 赶路花了些时间,待安阳到达太极宫时,李渊已经身着吉服,坐在软榻上等着了。 见安阳到来,不待安阳行礼,李渊便已经开口道:“安小子来了啊。” “太上皇这身可真精神。” 安阳还是第一次见李渊穿正服,往日里李渊都是穿的跟个小老头似的,现在看李渊这般模样,到真是有些帝王的威严了。 “哈哈,你小子莫要恭维了,吾如今可给不了你什么好处。” 今日的李渊颇为开心,自从被二郎囚在这太极宫,李渊便再也没有过与旁人交集的机会。 虽然之前答应了安阳今夜去参加夜宴,但说实话,李渊心中也无把握能真的前去参加。 当时说那话的时候,李渊为不过是为了不在自己这个小老弟面前丢了面子,这才答应了而已。 但让李渊没想到的是,下午的时候,长孙皇后前来告知自己,今日夜宴李二竟然也宴请了自己,这让李渊今日说话的语气,相比往日透露出些许轻松的意味。 “小子这可不是恭维,要小子说啊,太上皇您就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天天闷在这太极宫,人都闷坏了。” 安阳假装不在意的说道。 李渊听见安阳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 随之而来的便用着一种沧桑的语气轻声道:“吾如何不想出去走动走动啊,只是如今,唉。” 说罢,便是一声长叹。 安阳一见李渊如此言说,当即心中一喜,这是有戏。 当下用疑惑的语气开口道:“太上皇为何叹气啊,小子说错了话吗?” “你啊,还小,不懂。” 李渊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不说了,今日夜宴可安排好了?” 安阳一听,连忙道:“太上皇放心,这宴席就等太上皇大驾光临了,待太上皇到了,立马就可以开始。” “二郎也到了?” 李渊可不信安阳的话,若是二郎没到,就算自己去了,肯定也是开不了的,到时也得等着。 安阳也清楚李渊此话的用意,当即道:“小子来的时候,陛下还没到,不过估摸着时间,太上皇这时动身的话,那待太上皇到了,想来陛下也已经在了。” 李渊听完安阳的话,当下思索几息,这才道:“既如此,那且去看看吧。” 安阳自是答应,连忙走到李渊身旁,搀扶着李渊自软榻上起身,顺便又轻声道:“太上皇,之前小子和您说的那宝贝之事,您还记得吧。” 李渊听闻安阳此话,当即转头看向安阳道:“怎么?二郎真看上了?” “不敢欺瞒太上皇,上次小子不是说那宝贝一共有五件吗,这次陛下准备只取其中三件,与太上皇陛下和长孙皇后各一件,剩下的两件,陛下准备拿出来与长安城中的权贵共享。” 安阳顺势将之前便准备好的话告知李渊,说完又怕李渊心里有什么疙瘩,当即又道:“但还请太上皇放心,这五件宝贝,其实都是一样的,待太上皇看了便知。” 李渊虽然对于安阳说的宝贝有些兴趣,但李渊好歹也是做过皇帝的人,又怎么可能对这种事跟个小子斤斤计较。 不过看着安阳这副小心模样,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让李渊为不由的心中起了些恶趣味。 当即便拉着个脸看向安阳道:“这么说来,吾还要与旁人分享宝贝?” 安阳见李渊脸色不愉,心中一个咯噔,这李渊不会因为这就不去了吧。 连忙苦着脸对着李渊道:“太上皇,这事是小子办砸了,太上皇要打要罚,小子绝无二话!” 安阳现在可不想出什么意外,所以连忙表态道。 可让安阳没想到的是,这李渊刚刚还是拉着的脸,在自己说完之后立马就由阴转晴了。 只见李渊待安阳说话,就是一声嗤笑,脸上的愠色也立马一扫而空。 看的安阳是一愣一愣的,不过安阳立马也反应过来了,这老小子在玩自己。。。 明白过来的安阳也是心中舒了口气,没生气就好,不然这事到临头了出了岔子,自己只怕没法跟李二交代了。 当下便委屈道:“太上皇,您这也太坏了。” 安阳的委屈声,换来的不是李渊的安慰,而是更加大声的嘲笑。 李渊笑的很开心,至少安阳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安阳没有打断李渊,而是继续露出委屈的神色,配合着李渊的演出。 待李渊笑够了,这才对着安阳道:“行了行了,走吧,莫要让二郎等着急了。” 安阳连忙躬身道:“请太上皇先行。” 李渊也不客气,直接便抬步出了甘露殿。 不得不说,李渊今日的心情确实不错,拒绝了宫人抬来的步撵,而是与安阳一同步行前往东宫。 用李渊的话来说,就是许久不曾见过宫中景色,若不趁着今日难得的放闲多走动走动,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散心了。 安阳听完,本想顺着李渊的话,将想让他搬出太极宫的事顺带着旁敲侧击一下。 但看李渊这高兴模样,安阳觉得今日还是不扫兴了,当下便笑道:“太上皇,一会夜宴上,小子给您找个更大的乐子。” 李渊一听,也来了兴致,同样笑道:“那吾便看看安小子能给吾什么惊喜了。” 甘露殿距离东宫的路程确实有些远了,走了大概一刻钟,李渊便觉有些累了。 看着眼前的太极门,知道马上出了太极宫了,李渊估摸着还有一半的路程,也不想在皇宫外失了威仪,便喊来身后跟着的步撵,乘坐上去。 而安阳自是跟在步撵旁,亦步亦趋。 “老了,这般行了几步就有些疲累了,想当年金戈铁马,吾也是可以骑上战马奔行一日也不觉困倦的主啊。” 李渊坐在步撵上看着安阳感叹道。 “太上皇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了,在小子看来,太上皇如今正值壮年,可没见半分老态啊。” 安阳说瞎话那可是张嘴就来,直接便恭维道。 李渊听了安阳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开口。 只是眼神中的追忆落寞之色,愈发浓烈。 安阳恭维了一句后,见李渊没再说话,又见李渊这般模样,当下心中也是一叹。 任你年轻时如何风华绝代,终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到了人生最后的阶段,也只能剩下回忆了。 后面的路程,两人各怀心思,故而一直到了东宫显德殿外,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而此时的显德殿内,李二已经坐于上位,之前殿中泾渭分明的文武场子,此时也已经散了场。 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坐案旁正襟危坐。 只是让众人心中疑惑的是,自这李二入了殿,众人以为这宴席便要开始了。 但没成想这李二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上位上假寐,也不说开宴,也不说接下来做什么,就这般坐着。 众人见李二不开口,自然也是不敢多言的。 所以此时殿中显得有些安静。 故而安阳和李渊进殿之时,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唰唰的注视了过来。 待众人看见李渊时,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外,其他人都是一惊。 连忙起身向李渊行礼。 而李二听见这动静,连忙从上位起身,走下御阶,来到李渊身旁。 行了大礼后,开口道:“儿臣见过父皇。” 安阳看见李二行这般大礼,心下也明白,这李二就是做给众人看的。 安阳可是清楚,自李二上位后,可是一次都没去见过李渊,虽然这里有李渊不愿见他的原因在,但李二可是皇帝,真要想见,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见了。 现在这般模样,不是作秀,又能是为何呢。 不过这事也不关安阳的事,只是默默的避开李二的面前,退至一旁。 现在就看李渊怎么说了。 若是李渊不给李二面子,自己这小命只怕也就到头了。 所以安阳此时虽退至一旁,但却用眼神的余光,死死的盯着李渊。 就怕李渊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让李二下不来台。 好在李渊还是明白的,此时不给李二面子,对于皇家威严可是一次重大打击。 当即也只是缓缓道:“起身吧,吾今日只是应安小子的邀请,前来看看,二郎自在便可。” 说罢,又朝着安阳招招手道:“安小子,跑那么远干嘛,过来陪吾。” 安阳此时已经退到文官队列的案桌旁了,听闻李渊的话,当即便道:“回太上皇,小子便在此就行。” 安阳自是不敢答应的。 这一会李渊肯定要去上位落座的,如今殿内公候云集,自己一个小小男爵,何德何能敢去上位落座啊。 所以当下也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李渊的邀请。 见安阳拒绝,李渊倒也不强求,随着李二落座于上位。 而随着李渊的落座,今夜的宴席便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大批的珍馐美馔被宫人承上殿中诸公的案桌,之前武勋们比武的地方,也被宫中歌姬舞姬所霸占。 柔绵的歌声在殿中响起,舞姬们的纤细腰肢也开始舞动。 殿中诸公齐声与李二敬了酒后,有的如长孙无忌般自饮自酌,也有的如房杜二人那般关系好,地位也差不多的,便同在一旁互相推杯换盏。 还有如某些武勋那般,恨不得将眼珠子挖出来,放在那些舞姬身前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在坐案旁面露沉思之色。 今日李渊来的突然,虽按理说李二设宴请他爹也来参加,并无半点不妥。 但如今大唐的朝堂形势,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新旧二帝之间的龌蹉,早已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 可今日看来,李渊对李二的态度虽然谈不上热切,可也没想象中的恶劣,这让众人不得不开始思量这李二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殿中气氛也从刚开始的拘谨变得热闹了起来。 就在众人酒意正酣之时,一直刻意回避与李渊谈话的李二在看了一眼安阳后,面色微微紧张的看向李渊道:“父皇,前些日子安小子呈上了五件宝贝,说是要敬献与父皇,儿臣擅作主张的截留了下来,还望父皇不要怪罪。” 这话自然是假的,那镜面本就是安阳做出来准备出售的,说献给李渊,也只是想借着此事让李渊出席此次宴会,也顺带着一会拍卖的时候让这镜面的价格能提升些。 而李二的这番话,也是安阳一字一句的教他说的,为的就是让李二帮自己通通气,打打掩护。 李渊此时也喝的差不多了,面色已经有些潮红,现在听了李二的话。 虽然李渊不想搭理自己这个逆子,不过又想到安小子之前的那副担忧忐忑的模样,为了防止自己这逆子再怪罪于安小子。 李渊还是打起精神,摆了摆手,随口问道:“无碍,安小子也与吾说了,听闻二郎要用那东西换些银子,莫不是二郎的内帑已经这般空虚了吗?” 李渊自认自己待二郎不薄,每次二郎立下功勋,自己向来是大加赏赐,金银财宝可是毫不吝啬,二郎这不过上位半载,内帑竟然就需要用宝物去换银子来填充了。 这让李渊深为疑惑,只觉此事有异,可却不知异在何处。 故而有此一问。 李二一听李渊这话,当即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此事与儿臣内帑无关,实是安小子之策,说今日要给父皇找个乐子,这才安排了今日之事。” 李二可不想李渊认为自己是个败家子,所以将事情一股脑的都推给安阳。 而且今日举行拍卖之事,对于李二来说,能挣多少根本无足轻重,若真有千金之利,自是好事,便是没有,李二也只会是一句可惜。 但让李二在意的是,今日李渊前来参加宴会,能不能不出事,哪怕就如现在这般,让李渊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喝上一夜的酒水都行。 到时宴会结束,只要李渊没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对李二来说就是成功。 毕竟有些话,哪怕李渊不说,明日也会传遍整个长安。 所以现在李二对后面的拍卖之事,根本就不甚关心。 李渊见李二这副模样,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是道:“既如此,那吾就看看吧。” 李二见李渊又开始饮酒,当下算了算时辰,知道是自己表演的时候了。 当即伸出手,朝着身旁侍候的宫人一招,示意其过来。 那宫人见李二这般动作,连忙附身过来。 李二这才道:“去让歌舞停了。” 那宫人领了命,当即行了一礼,便向殿中间而去,便见其对着一人耳语几句后没多久,殿内的歌姬舞姬全都应命而退。 而待殿中歌舞停歇,李二这才朝着殿中诸公朗声开口道:“今日夜宴,诸公可还尽兴?” 殿中诸公早在歌舞停歇之时,便知今日夜宴的正菜来了,当下又听闻李二之言。 当即也是齐声回到:“回陛下,尽兴。” 安阳听闻李二之言,知晓该自己出场了,当下放下手中酒盏,在众人注视之下,自顾起身朝着李二一拜,开口道:“回陛下,臣前些日子得了些宝贝,便是今日欲呈献陛下,还请陛下御览之。” 李二自是早已见过安阳说的宝贝了,不过为了配合安阳的演出,还是露出一副疑惑神色道:“哦?安御史这半年来给我大唐的宝贝可不少,今日竟然又有了宝贝?快快呈上来。” 看着李二这浮夸的表演,安阳心中一阵无语,当皇帝你确实不错,但你这当演员可不太行啊。 这表情就差把我知道这三个字刻在脑门上了,一点都不专业。 不过吐槽归吐槽,安阳还是配合道:“回陛下,入宫的时候,那些宝贝已经让内侍监的人收走了。” 李二当然知道安阳这话就是纯纯瞎话,要知道那些镜子现在还在云霄手里呢。 不过谁让自己答应了这小子配合他呢,所以李二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欺君罔上的行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下便看向身旁的宫人,让其去将东西取来。 那宫人领了旨意,自是直接出了殿门。 而云霄自然是不可能让其真的跑到内侍监的仓管库那边去取的,直接就在殿门外的御道将其截住了。 将手中装着镜面的木盒交与内侍后,吩咐了其待会在回殿后,才回了殿中暗室。 这殿外之事,殿内众人自是不清楚。 趁着内侍外出取东西的时间,殿中诸公纷纷各使眼色,想从各人的反应中判断出一点猫腻来。 他们可不信今日李二如此兴师动众的邀请自己等人前来,就是为了看这小子献宝的。 不过让众人失望的是,根据众人互相的反馈来看,这次大家都不知道是何事。 第一百零六章 夜宴(中) 时间不长,取东西的内侍便重回殿内。 安阳从其手中接过木盒,也不犹豫直接将木盒打开,其中正是五面单面镜。 就在场中诸公纷纷好奇的看向安阳手中木盒时,安阳直接拿出了其中的一面镜子直接展示在众人面前。 然后才朝着李二开口道:“陛下请看。”随后便是一阵冗长的夸赞之词。 待安阳说完,李二配合的道:“确实是件稀世珍宝,不错,朕很喜欢。” “呈上来吧。” 待李二说完,便有宫人走上前将安阳手中木盒接过呈交给李二。 李二接过木盒,假装打量了下木盒内的镜面,这才将其中五面镜子都取了出来,一一摆在了御案之上。 注视着李二的动作,场中众人除了几个知情人,此时都是满脸疑惑,完全摸不清李二准备卖什么药。 好在李二观赏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李二先是神色凝重的对安阳说道:“如此神物,朕岂可自居也。” 说罢,又作思考状,过了会才朝着殿内众人开口道:“这五件宝贝,朕留三件,朕与皇后一人一件,再与父皇一件便可。” 说罢便拿起三面镜子,将其中一面交与李渊道:“父皇,此物还请父皇收下。” 李渊早已被安阳事先通了气,当下想了想,接过了李二手中的镜面先是打量了一番,这才道:“确实不错,是个宝贝。” 说着又见李二起了身,便问道:“二郎这是?” 李二见李渊问话,当即扬了扬手中木盒道:“回父皇,儿臣准备去将此物送与观音婢。” “现在?” 李渊也搞不清李二要做什么了,这宴会才举行了一半,二郎居然要在这宴间离去,丢下这满堂公侯,只为了去给观音婢送这宝贝,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最让李渊疑惑的是,自家这二郎可是为了防备自己,硬生生的将自己困在了太极宫将近半载时光,为的不就是防止自己接触到自己之前的那些武德旧臣吗。 可今日李渊可是看见了,封德彝和裴寂等人可都在这殿内呢,这二郎说走就走,留自己在这,真不怕自己传出什么消息吗。 所以李渊此时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李二见李渊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明白李渊此时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安小子都敢立军令状了,以那小子的秉性,自己相信他一次也未尝不可。 当即笑道:“这般神物,想必观音婢是非常喜欢的,若是待宫宴结束再送去,让观音婢知道了,只怕会说儿臣怠慢。” “。。。” 李渊对于李二的这番解释,那是一个字都不信,观音婢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那般贤惠的女子,又岂会像二郎说的这般不识大体。 不过李渊此时也咂摸出味了。 二郎今天看样子是铁了心要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二郎打的什么主意,可李渊想着今日入殿之前与安小子的会话,安小子说今日要给自己找个乐子。 想来就与二郎这般有关。 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摆了摆手道:“那便去吧。” 李二待李渊说完,这才向着旁边的宫人道:“将这两件交还还与安御史。”说着从御案上拿起两面镜子交与一旁的宫人。 安阳知道,接下来就该自己表演了,当从宫人手中接过两面镜子的时候,便开口道:“谢陛下隆恩,但神物有灵,这般宝物在臣的手中,却是明珠蒙尘了,故而臣敢请陛下,臣想借今日陛下这宴会,为这两件宝物寻两位有元人,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一听安阳之言,笑道:“可。” 李二说完便直接手捧着木盒,在几个内侍的陪同下离开了大殿。 而殿内众人在听完李二同意之后,当即都是眼前一热,刚刚安阳向他们展示的时候,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宝物面如平湖,其中影像更是清晰无比。 与现在众人家中的铜镜相比,那可就是原画跟马赛克的差距。 现在听闻有机会得此宝物,当下也是按奈不住心中振奋,全都直勾勾的看向安阳手中的两面镜子。 而此时的崔器,也终于明白了,这小子为何午间那么自信,仅凭这一个消息就敢说让自己与其化干戈为玉帛,看来这小子是料定了自己会出手买下这宝贝了。 不过想着这小子之前所做之诗,当真是才华绝顶之人,如今又与太上皇陛下二人关系如此亲切,若真的能与其揭过之前的那一点摩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崔器心中思忖之时,安阳也已经自顾的走到了殿中央的方向。 便听安阳一手举起一个镜子朝着众人朗声笑道:“想必诸公已经看见了,此物是何等神异,不过下官只是一小小男爵,自是配不得如此神物的,如今陛下也已恩准,那下官便斗胆在此举办一场拍卖会,这两件神物,价高者得,还请诸公原谅小子这一身铜臭之气。” “安爵爷,想如何拍卖呢?” 崔器此时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现在听闻安阳的话,也是恰到好处的捧场附和道。 安阳一听有人接话,当下便看了过去,见识崔器,不由心中一笑,这厮这是想明白了啊,也不枉自己午间挨的那顿揍了。 当下便笑道:“崔公莫急,本官这就言说。” 说罢也不再看着崔器那张老脸,继续朝着众人道:“神物本无价,所以今日小子便不设底价,任诸公出价便是。” 待安阳说完,殿内瞬间便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这宝物虽好,可众人也是明白,今日殿中前来赴宴之人,大唐顶尖权贵可不在少数,若是因为这事得罪了这帮人,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待安阳说完,这一时竟没有人开口了。 安阳看着场中的场景,也是早已料到会是这般,当即看向杜如晦方向,眼神微微一动。 那杜如晦自是关注着安阳,在看见安阳看自己的时候,当下也明白了。 这开场之人便是自己了。 “老朽出黄金百两。” 就在杜如晦准备开口时,一旁却传来了崔器的声音。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崔氏果真不愧是大唐七望,这出手便是百金。 这也让原本沉寂的大殿更加的安静了。 而安阳则是看着崔器笑了,百金? 也配! 当即笑道:“崔公百金,不可谓不是大手笔,但此物可是陛下都赞为神物的稀世珍宝,区区百金,岂不是太小看此物了?” 说罢,又朝着众人开口道:“此物可是恒古未有,诸公可还有出价的?” 说着,安阳再次隐晦的看了眼杜如晦所在位置。 杜如晦看着安阳的眼神,不由心中无语,这上来就是百金,自己不过一尚书而已,年俸不过十万文通宝,换算成金,不过十两黄金,就算加上些赏赐,也不过十几两罢了。 这让如何能继续叫价,自己又如何敢继续叫价,这再继续叫价,岂不是让旁人以为自己有贪污腐败之嫌! 所以杜如晦虽然看见了安阳的眼色,但也只是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那是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 而安阳等了会,发现杜如晦居然撂了挑子,当下也不由无语,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本以为这第一面镜子拍卖时,众人会有所顾忌,应该没有人会出价,这时只要长孙无忌三人配合着把价格抬到百金,安阳便可直接将这面镜子交与他们之中的一人。 可没想到这崔器胆子也是真的大,居然上来就敢露白,当真是让安阳不由感叹,到底还是不能小觑了这些能掌控如此庞大家族之人啊。 不过事已至此,安阳自是不可能答应仅以百金就将此物出售给世家的,不然后面的第二面镜子只怕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千金了。 当下借着喊话的由头,再次隐晦的给了长孙无忌一个眼色。 长孙无忌与杜如晦不同,长孙无忌如今是大唐国舅,借着这身份的便利,早已在长安城中的各大商坊之中占据了不少股份,可谓是家底深厚,他若继续加价,旁人虽会说些闲话,却不会怀疑他能不能拿出这些银钱。 再说了,作为李二的头号心腹,此事既然是李二授意,长孙无忌可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所以长孙无忌在看见安阳的眼色时,当下也将插在袖中的手掏了出来。 沉稳的开口道:“安御史所言不错,此物珍贵,老夫也是看的颇为心动,便出两百金吧。” 长孙无忌这一发话,立刻就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当下便有人开始与身边之人低声窃语起来。 而安阳当即也是捧场道:“齐国公出价两百金!真可谓是慧眼识珠,也只有齐国公这般尊贵的身份才能配得上这般稀世珍宝啊。” 安阳本想着直接点明长孙无忌的身份,让场中诸公有所顾忌,不再出价,也好将此事定下。 所以这话说完,立即向长孙无忌走去,边走边道:“若诸公再无出价的,此物便与齐国公了!” 可安阳还没走到长孙无忌面前,就听一人道:“安小子慢些,这宝贝,咱出三百金!” 安阳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当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是尉迟敬德还能是谁。 原来尉迟恭一开始的时候对这镜子并无太大兴趣,毕竟武人嘛,除了对武器盔甲和宝马这三件套外,其他的让他们感兴趣的还真不多了。 当然了,女人除外,这兴趣可不论武人文人。 不过尉迟恭自认自己是安阳的叔叔,这自己侄子要卖东西,自己咋也得捧捧场不是。 而且这宝贝陛下太上皇和长孙皇后都有,自己好歹也跟着混个啊,以后旁人说起来这宝贝的分属,自己也能蹭点热度。 不说青史留名,至少在这大唐,也得是个家喻户晓的存在不是? 所以抱着这种心态,尉迟恭也跟着出了价。 至于这三百金嘛,尉迟恭自是拿的出来的。 毕竟这么些年,尉迟恭也是攒了不少银钱的。 可这话在安阳听来,就有些无语了。 没看自己这都着急出手了吗,您老插的哪门子杠。 不过安阳也知道,既然是拍卖,有人出了价,自己也不能将东西强行塞给长孙无忌。 当下又回头看向长孙无忌,给其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这才朝着诸公道:“吴国公出价三百金!可还有出价的?” 三百两金!那可不是三百两铜啊! 殿内诸公都不由在心中感叹着。 而且这出价之人可是尉迟恭这个大唐武力值第一的猛人,他可和长孙大人不同。 长孙大人好歹是个文人,还是有些气节的,想来就是与其争上一争,人家也不会放在心上。 倒是这位,自己现在出价,万一惹恼了这位,以后回家都得小心别被人打了闷棍。 所以众人此时面色各异,但就是没有出声的继续加价的。 安阳见没有再出来捣乱的,便再次看向长孙无忌道:“齐国公?” 表面上是在问长孙无忌是否继续加价,实则是让其就此作罢,毕竟现在的价格已经到达安阳的心理价位了。 若是太高,这第二面镜子只怕更加没人敢出价了。 到时候要是还让长孙无忌去加价,只要这场中众人不是傻子,安阳估计没人会看不出来自己与长孙无忌之间的猫腻。 所以现在安阳虽然觉得有些愧对尉迟恭,但也只能让自己这位好叔叔出来背锅了。 长孙无忌见安阳这般问话,当下也是明白安阳的意思,当下也不看安阳,对着尉迟恭笑道:“既然尉迟将军喜欢,那便让与尉迟将军吧。” 说罢,便又将手放入两袖,再不多言。 安阳待长孙无忌说完,这才道:“既如此,诸公若无继续出价者,此物可就归吴国公所有了。” 殿内之人,本就不愿与这等人争抢,现在又见长孙无忌都发了话,自是更加不敢多言。 安阳见没人再开口,也不再等待,直接走到尉迟恭面前道:“恭喜吴国公。” 说罢,便将手中的一面镜子交与尉迟恭手中。 看着手中剩下的这面镜子,安阳知道,之前吹出去的牛,能不能兑现,就看自己接下来的发挥了。 不过让安阳为难的是,本以为这第一面镜子落在长孙无忌的手中,这第二面镜子便不让长孙无忌参与了。 毕竟这位的身份太不一般,刚才若非安阳示意他拱手相让,只怕就是尉迟恭最后也得退让。 现在让尉迟恭得了第一面镜子,这第二面倒是不好让长孙无忌再出手了。 所以安阳这便看向房玄龄那边,举着手中仅剩的一面镜子朗声开口道:“诸位大人,此物可仅剩一件了,错过这次,可就没下次了,所以此次容下官斗胆,起拍价便定为刚刚吴国公所出之价!三百金起拍!” 安阳的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听的众人亦是心头发热。 众人皆知,安阳说的没错,这种神物,今日错过了,以后只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众人还是有些担忧,如今殿中身份特殊之人可谓不少,若是他们出手,自己等人可还有机会? 所以在安阳说完,场面并无热络之情,甚至还有些冷清。 安阳在场中间,自是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当即明白这些人还是在看那几个人的表态。 当下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给了房玄龄一个眼色,这才笑道:“若是没有出价的,这件宝贝,下官可自收入囊中了。” “安爵爷且慢!” 众人刚听安阳说不卖了,当即有人就坐不住了,正是之前出过价的崔器。 “哦?崔老可是要出价?” 安阳见这老头又跳出来了,当下心中不由感叹,这老头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捧上一句,安阳都以为这位才是自己请来的托了。 像之前的杜如晦,自己眼色都快使尽了,就是装出没事人一般,愣是一句话不说。 现在刚想让房玄龄接茬,这位又开始冒头了,当真是好人啊。 所以安阳此时亦是满脸和煦的对着崔器道。 “安爵爷,老夫且有一问,还望安爵爷告知。” 崔器自是心中也有顾忌,但作为一个收藏爱好者,这般珍宝近在眼前,如何又能无动于衷。 当下也是斟酌着朝安阳开口道。 安阳见崔老头有话要问,虽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面露疑惑道:“不知崔老有何事要问?” 崔器见安阳这副模样,想到午间这小子的话,心中一叹,自己想要与这小子抹去之前的纠葛,今日只怕是最好的机会,便遂了这小子的意吧。 当下便道:“今日拍卖,敢问安爵爷,可是价高者得?” 崔器此言一出,殿中诸公各有神思。 当即也明白崔器话中深意。 今日谁还看不出,这安御史是得了陛下授意才这般行事。 若是安阳答应了是价高者得,那便等同于是陛下同意了,这后面自是不怕有人以身份压人。 所以待崔器言毕,那些有钱没权的世家门阀掌事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安阳,就待安阳如何回答。 安阳听完崔器之言,自然也是明白崔器所言之深意。 也不着急回答,而是扫了场中诸公一眼。 见其目光中所含的火热之色,这才朝着崔器笑着点头道:“崔老宽心,自是如此的。” 崔器见安阳如此回话,面色立即便轻松下来。 当下便朝着安阳道:“既如此,那老朽出五百金!” 没错,就是这么豪横,直接在安阳的起拍价上加了两百金! 虽然崔器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但这话也得分人才是。 作为大唐的七望之一,有些时候,这财漏的少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崔器当下喊出五百金时,面色可谓是风轻云淡。 仿佛喊的不是五百两黄金,而是五百文铜钱一般。 整个人就透露出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自信意味。 安阳自是也听见了崔器之言,但安阳并不满意,这距离自己的小目标可还差一倍呢,现在只需要慢慢等着便是。 想来这长安诸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吧。 当下也是拿出十分热情,朝着众人道:“清河崔氏崔器,出价五百两黄金!” 没错,安阳这次唱名不像之前那般只说了尊称或者出价人的封号。 安阳这次不仅报了崔器的大名,还特意在其名称前面加上了其宗族之名。 为的就是挑起殿中众人的好胜心和虚荣心。 毕竟这大唐,看不惯这些世家的,可不止安阳一个。 而往日里因为顾忌崔氏的势力,众人不过是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老老实实的藏在深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今日之事,殿中众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如今与崔氏出价,可是有李二在后面做背书的,他们可不怕崔氏后面敢起什么心思。 而且他们巴不得崔氏事后报复呢,毕竟现在众人才明白,眼前的这位安爵爷,可能就是因为打了世家的脸,这才入了陛下的眼。 得了如今这等地位。 所以在安阳唱名过后,殿中便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 “本公出六百两!” 声音是从武将那边传来的,安阳放眼看去。 嘿,又是熟人。 正是长平郡公,张亮。 张亮其实自安阳入殿时,便有留心了。 毕竟旁人或许不晓得,张亮自己可清楚的很。 自己与这位陛下眼前的红人,可有过不太好的交集。 如今出价,也正是想借此事,将之前那点小摩擦给消弭了。 所以见安阳看来,当下一张不是很好形容的国字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 看的安阳也只好尴尬的对其笑了笑。 没法子,张亮这人场面混迹沙场,又没有尉迟恭和秦琼的过人本事。 所以脸上有不少战争留下的痕迹,若是不笑,安阳还能用正眼瞧瞧,这一笑,属实是有些瘆人了。 或许是看出安阳笑的勉强,也或许是张亮自己知道自己什么德行。 在安阳表露出善意后,当下也是将挤着的五官舒展了开来。 “长平郡公,张亮,出价六百金!” 安阳与张亮对视后,继续唱名道。 “八百金!” 第一百零七章 夜宴(下) 安阳的话音尚且未落,便再有一人立刻出声道。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开口之人正是时任礼部尚书的李孝恭。 安阳自是认识这位为大唐打下半壁江山的猛人,立即便道:“河间郡王,八百金!” “老朽出一千金!” 崔器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之中的坚定,让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了,崔器对此物的必得之心。 不过安阳可不惯着他,当下给房玄龄使了个眼神,这才开口道:“崔公出价一千金!” 千金价格一出,当场殿中的议论声就止不住了。 “崔公不愧为清河崔氏的一族之长,这般多的银钱,说出就出,当真是大气!” “这有什么,以崔氏的底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而已,当真是大惊小怪。” “就是就是,你可不知道,前些年。。。” “咳咳!”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他身旁的人打断了,随后那人轻声道:“不想活了?” “啊这,”那人连忙用手捂了捂嘴,然后才道:“是是是,下官失言。” 这人刚刚想说的其实就是之前隋末乱局,这些世家各有支持的势力,有的甚至能仅凭一家之力供养起一个颇成规模的势力。 可想其中底蕴之深厚。 不过如今大唐已立,有些话自然是不好再多做解释。 只是这话虽没说清,但意思却到了。 当下原本还有想参上一脚的权贵,也纷纷思量起自己继续叫下去,是否真的能压下崔器的出价了。 所以在安阳说完,场中虽然议论声不少,但真正出价的却是没有了。 安阳等了会,见没人继续加价,这便道:“若无继续出价者,这最后一件宝贝,可就归于崔老了。”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安阳说话的时候,却是借着伸手举镜子的时候,假装手累了,想撑一撑手,趁着将镜子从右手换到左手的功夫,用右手向房玄龄那边张开了五指。 这意思很简单,按之前约定的,只要安阳伸出几根手指,就是加几百的意思。 这一下伸了五根,自然就是加五百的意思。 所以房玄龄在见到安阳的这个动作时,当下便开口道:“且慢,此物本公出一千五百金。” “嘶~!” 随着众人的吸气声,立马这殿中的冷气就有些不够吸的了。 “一千五百金!谁人出的?” “嘘!是房公!” 大唐姓房的很多,但现在在这个大殿里,还要被各位同僚尊称的,那只有一个。 “你说房公哪来的这么些金子?这可是一千五百两啊!” “莫问,这不是我等该知晓的。” 安阳倒是没在意这群人说的话,本身留着房玄龄到最后才用,便就是算定了,以房玄龄如今在朝堂的地位,旁人是万万不敢猜忌的。 这就不得不说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差距了,房玄龄如今为中书令,独掌中书内外两省,更有驳回圣旨之权,与杜如晦这个一部尚书在朝堂的地位,可是大不相同的。 哪怕是长孙无忌,若不是因为是国舅爷的缘故,仅凭着朝堂的官职头衔,可还是不如房玄龄的。 不过这也没法子,谁让人有个当皇后的妹妹呢。 所以总得来说,长孙无忌如今在李二心中的份量,便是一万个房玄龄也比不上的。 所以此时房玄龄的出声,让殿中那些还想再观望一下的人,彻底打消了念头。 虽然安阳之前说了,今日拍卖价高者得,不会计较后果,但能入这朝堂的人也没有傻子,你便是再不计较后果,这般人物都出手了,若是再不识好歹的与之争抢,那可真就是茅房里打灯笼了。 所以房玄龄的这一声出价,便直接将殿内百分之九十的人变成观众,后面的事基本就与他们无关了。 而剩下的百分之十,自然无不是当朝的顶尖权贵。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令人震惊的价格自崔器口中出现了。 “两千五百两!” 崔器也是看出来了,今日若是再一点点的加价,只怕这宝贝非得上了三千金不可,所以干脆直接来了个狠的。 而崔器的策略确实是立竿见影,刚刚殿中还在议论的声音,直接被他的这次出价给干消失了。 所说之前众人还能为一千五百金吸口凉气的话,那现在崔器直接加价一千金的行为,直接让众人连呼吸都不会了。 好一会,众人才从这震惊中反应过来,霎时间,殿内的气氛如同烧开的油锅中溅入一捧凉水,直接就是彻彻底底的炸开了锅。 “嘶~两千五百金!以本官的俸禄,便是再过百年,只怕也攒不下来啊。” “老兄,自信点,你把只怕去掉再说也行。” “。。。” “今日本官算是明白了,有时候,贫穷,真的会限制我等的想象力。” 两千五百金是什么概念,那便是两万五千贯开元通宝! 而在质量上,开元通宝每文重一钱,每十文重一两,每贯便是六斤四两,这两千五百金若是换成开元通宝那便是一万五千多斤。 所以人们所说的万贯家财,便是如此。 只是对于崔氏这种千年望族而言,那些富户便是倾家荡产才能凑齐的数额,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张张嘴的事罢了。 “清河崔器,出价两千五百金!诸公可还有加价的了?” 安阳待殿中的议论声小了些,这才继续唱名道。 说实话,安阳也没想到这崔器居然能出到这么高的价格,原本安阳想的是能卖到二千金就算圆满完成了今日的任务。 所以安阳也只是让房玄龄加价到一千五,给崔器留了个加价的空间。 但要不说人家是世家呢,什么空间,不需要,就是钱多,豪横! 这一张口就直接涨了千两黄金,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不过这样也好,也省事了,既然他这么想要,那给他便是。 当下唱完名,安阳就直接看向房玄龄所在的方向,给其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可以消停的了。 就这般,安阳等了会,见没人说话,这才开口道:“既然诸公无意,那便贺喜崔老,将此宝收入府中了。” 说罢,便向崔器走去,向将手中镜子交与崔器,不过安阳的脚步不可谓不快,能一步走完的路程,绝对不浪费时间走第二步,完全表现出了一个黑心商人遇见一个千年难遇的大冤种时的那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