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吻痕》 楔子一 【楔子 米迦勒之链】 「小兔森林」餐馆内,赵毓芬笑看十岁的安琪拉乖乖坐着,小手玩弄绑成左右两束的长发、一双腿晃呀晃,脑袋不时望向窗外,她不禁询问孩子,「刚才你爸爸在电话里说会迟到多久?」 「一小时。」安琪拉回答,「我爸说警察局临时有勤务要去支援,会晚一个小时才过来,他要我在这边等,还说他请你帮我准备好了生日蛋糕,等他到了就为我庆祝生日……赵阿姨,我可不可以先看一下我的蛋糕?」 「不行喔,蛋糕要等你爸爸过来,点蜡烛一起唱生日快乐歌时才可以给你看见,不然就没有惊喜了。」赵毓芬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笑说:「如果你等得无聊了,要不要先拿故事书或玩具到后面的小包厢玩?」 「好啊。」安琪拉立刻答应,她老早就坐不住了,手拿赵毓芬给的珍珠奶茶,侧背起她装有零嘴的小包包,穿过餐馆内的其他客人,熟门熟路的往柜台后方廊道走去。 赵毓芬认识安家父女多年,身为刑警的安雅各是餐馆常客,她也几乎是看着安琪拉长大,每当他出勤抓坏人的时候都会把女儿托给她照顾,她也满乐意把小兔森林变成临时安亲班,帮着照看他的女儿。 安琪拉也十分亲近赵毓芬,早就把餐馆视作自己的家一般自在,她原本拿了故事书要看,但是离包厢不远的厨房更加吸引她,可惜大哥哥大姊姊都好忙喔,他们赶着料理顾客的餐点,没人有空陪她玩,她不能打扰他们工作,还是快快走开,却也没了看书的兴趣,索性把书搁下,直往后门走去。 厨房的后门连接一条安静的巷子,有时候安琪拉放学回家经过,都会从这里悄悄溜入餐馆,突然出现让赵毓芬和工作人员吓一跳。 安琪拉推开门,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乖巧又有耐心地等待爸爸到来。 蓦地,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回头望向巷内,眼尖地发现了成排停在墙边的车辆之间隐约有影子,好奇心驱使她跨出脚步过去看,果真看到那里有着一个男人,他疲累的靠坐在墙壁,缩着腿想隐藏自己,仍旧被她两眼盯住。 奇陌(zimmer)粗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今日他好不容易让养父尤里·金斯基(yuriy kinski)从警车上脱逃,却随即遭到贾昆的手下追杀,他跟养父措手不及之余也备感奇怪,仔细搜索一番,这才察觉养父身上被贾昆放置了追踪器,难怪他们的逃亡路线轻易就被锁定,他紧急拔掉追踪器,要养父藏好了,由他拿着追踪器去引开杀手,却在这过程中不幸腰侧中枪。 这世上的人分成两种,一种是猎人,一种是猎物,而奇陌向来是猎杀的一方,没想到也有沦为猎物的一天。 他按住伤口,往养父藏身的反方向跑走,暂时躲掉贾昆的手下们,筋疲力竭地躲入暗巷里,以为能稍稍喘息,不料又被一个小孩子发现。 安琪拉被男人苍白的嘴唇和脸色吓到,她看他整个人蜷缩着,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又见他用手按住的部位渗出鲜红,忍不住惊呼,「你流血了!受伤要去医院看医师,我找人来帮忙—— 」 「不要找人来,我也不需要医师,你走开!」奇陌冲着孩子怒吼。 一般孩子被这样吼应该会吓到拔腿就跑,可奇怪的是,她不但没跑掉,还敢继续接近他。 安琪拉明知应该快快离开,却莫名的受到吸引,朝他靠近。他不像本地人,近距离才能看清楚他有混血儿五官,国语却说得很好,棕发微卷,戒备的双眸闪耀着绿色,像春天新发嫩芽那种好看的绿色,腿长手长的,站起来一定非常高大。 奇陌忍着疼痛,直视着小女孩脸上的好奇,撇嘴出声道:「你还不走?见到血不怕吗?」 「不怕。」安琪拉眨眨眼,「我是警察的女儿,我什么都不怕。」 「警察」二字令奇陌皱眉,冷哼道:「我是警察都要小心提防的坏人,这样你也不怕?」 「不怕。」安琪拉自信满满,况且她看对方缩成一团微微颤抖,仅剩两只眼睛瞪得大大,使她联想起电影播过受伤的狼……对,没错,他正像是孤独一匹狼。 她继续说:「我看你不像坏人,我爸说坏人很奸诈的,他们大多是跑给警察追,才不会是你这样受伤流血软趴趴的样子,你应该是被坏人欺负才要躲起来,我猜得没错吧?等一下我爸爸就来了,我去告诉他,他是很厉害的警察喔,他会保护你不被坏人欺负。」 小孩子的天真无邪让奇陌愣住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要是被警察发现还得了?就算没有警察,贾昆的手下也很快就会过来,而他居然还在跟一个孩子闲聊坏不坏人的,岂不可笑,此时最要紧的是快点想办法脱困才是。 望着小女孩,奇陌忽地灵机一动,盯着她手中之物说:「我很渴……你的饮料能不能借我喝一口?」 「好啊。」安琪拉马上点头答应,递出珍珠奶茶,见他因伤而挪动困难,还差点倒下来,她连忙扶住他,干脆帮他拿着杯子。「整杯给你喝都没有关系。」 楔子二 奇陌听她这么说,也不客气的直接张嘴喝光半杯多的珍珠奶茶,并趁着小女孩靠过来的瞬间,不露痕迹的把贾昆的追踪器放入她裙子口袋。 安琪拉不疑有他,给了珍珠奶茶,又打开小包包,掏出所有的零嘴。「这些也全部给你。」她一面挑出她喜欢的零嘴一面向他介绍,「kid-o的奶油柠檬三明治饼干,是我最爱的零嘴,很好吃喔,你吃吃看。」 「谢谢,我等一下再吃……」奇陌敷衍着,手里让孩子塞得满满,心情复杂,见时间急迫,最终仍硬下心肠说:「我还是觉得口很渴,小妹妹,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去便利商店买大罐的矿泉水,麻烦你了。」他拿钱给她,指名要便利商店才有的矿泉水品牌。 安琪拉乐于助人,立刻答应,「好,我去帮你买,这巷子出去的马路斜对面就有一间便利商店,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奇陌目送小女孩跑远的身影,不禁喃喃低语,「别怪我利用你,谁让你碰上坏人却不知躲开,你该躲得远远的……」 他知道贾昆的手下很快就会发现追踪器的位置,有那个小女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便能够趁此空档逃走……等等,她为何又调头回来了? 安琪拉跑回他身边,解下自己的项链给他戴上。「守护项链送你。」 「守护项链?」奇陌低头一看,只见项链是银制的圆形吊坠,上面刻划着敞开双翅身着铠甲的天使,右手持剑,左手拿秤,吊坠边缘打上「saint michael」的英文字样。 「这个是米迦勒。」安琪拉开口道,「我爸说他是光之子、正义的大天使、上帝身边的首席战士,一九五○年那个时候,罗马教皇用米迦勒做为警察的守护神,所以我爸爸把这戴在身上,也让我戴跟他一样的项链,看你很虚弱很不舒服的样子,我想你现在比我更需要米迦勒的守护啊,送给你。好啦,我要快快去帮你把矿泉水买回来。」说完,她又跑走了。 等奇陌反应过来,他突然满怀歉疚,她不认识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过来帮忙,给他吃的喝的,还把她的守护项链送他,而他呢,却即将害她碰上贾昆的杀手! 「反正是不认识的人,我何必在意?就算贾昆的手下找上她,他们发现不是我或者父亲,应该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他不断说服自己,可瞅着几个小包装的kid-o饼干,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最后忍着伤口痛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她说便利商店在这巷子出去的马路斜对面是吧?」奇陌闭眼回想一路逃过来经过的景物,再依照小女孩所言,厘清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哪里后,便拨打110报警,但愿警方能赶在贾昆的手下来之前先保护那孩子。 挂掉电话,他随即将另一张没用过的sim卡装入手机,并把刚才拨过电话的sim卡丢掉,以免之后警方循线追查到他。 现在要赶快去养父那边,还得处理伤口……他勉强撑起身体,看见血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他不禁皱眉低喃,「该死,我真讨厌见血!」 安琪拉不知不觉从走路变成了跑步,她想快点买到矿泉水,回去大哥哥那边。 可她还没有到便利商店,就被几个身材壮硕的怪人抓住—— 「尤里·金斯基人呢?他在哪里?」 「护送金斯基的年轻人也没有看见……你又是什么东西?快说,他们两个在哪里?快说啊!」 安琪拉被吼得一头雾水,这些人满脸凶恶的好恐怖,她急于挣脱他们的箝制,大声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好痛,你抓痛我了,放开我……」 几个大男人抓住小孩子的画面引起路人侧目,贾昆的手下却没在怕,他们必须完成贾昆交办的任务,只是奇怪明明已经追到目标,为何不见金斯基人影? 这时其中一人从安琪拉身上搜出追踪器,顿时愤怒不已。「追踪器在你这里!」 「什么追踪器?」安琪拉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黑黑的、小小的东西为何会在她的裙子口袋。 「是金斯基派你来引开我们的?」 「谁是金斯基?」她茫然地问。 「你他妈的还敢嘴硬,快说尤里·金斯基在哪里?想挨揍吗!」 「我不知道尤里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讲—— 」安琪拉话未说完,啪啪两声巴掌就甩到了她的双颊上,力道之大让她脑袋一阵昏眩。 路人低声惊呼、议论纷纷,看得出来有人想上前劝阻,却又畏惧这几个凶神恶煞,不敢贸然行动。 安琪拉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她脸颊肿痛得无法思考,模模糊糊中,只依稀看见警察赶了过来,接着,她听到警察叫这些人放开她,只是这些人非但不放人,反而还掏枪反击。 巡逻的两名警察仓皇回击,见对方火力强大,赶紧拿起无线电呼叫支援。 瞬间,惊恐的叫声、咆哮与枪声四起,安琪拉身不由己的被强行拖走,她忍住疼痛死命挣扎,挟持她的人见状,二话不说折了她的手臂,剧痛令她一下子就昏厥过去…… 第一章 【第一章 十一年的追查】 「俄国人尤里·金斯基靠着苏联解体时期的混乱谋夺了国家的大量财产,一九九一年至今,尤里·金斯基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他资助各国有潜力的候选人当选,以便左右该国政局,还媒介各地的犯罪者互相合作,近几年甚至金援恐怖组织策划攻击……一切行动之目的,都是为了让他能够从中获取暴利。 「俄国方面正在追查尤里·金斯基于苏联时期夺取的不法财产,国际刑警组织也针对他犯下的案件发布『红色通报』,名列前十大通缉犯。可惜尤里·金斯基精通多国语言,各地都有他藏匿之处,不易发现他的行踪。 「六天前,我国驻俄罗斯代表处接获通报,加上警政署境管局的协助调查下掌握了尤里·金斯基潜入我国活动一事,在刑事局国际科布署下,终于一举逮捕尤里·金斯基,却在押送回警局的路上被他脱逃。 「负责开车押送尤里·金斯基的刑警邱丰年不幸中枪受伤,跟邱丰年同车值勤的刑警安雅各疑似收受尤里·金斯基贿赂的一亿现金,助其逃跑,并且开枪射伤邱丰年之后逃逸,目前下落不明。 「同时,达安区的便利商店前,发生了歹徒挟持十岁人质向巡逻警员开枪的事件,幸好人质平安救出,警方正在扩大搜寻逃掉的三名歹徒。」 电视新闻快报、电脑入口网站、手机社群通讯页面……所有的媒体都大篇幅报导突然发生的重大案件。 特别是警察让受伤的孩子上救护车送医院的画面,被一些民众用手机拍照上传网路,赵毓芬还是经过员工提醒,才知道被挟持的人是安琪拉,吓得她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赶到医院。 尤里·金斯基逃逸无踪,邱丰年右腿中枪,正在接受手术,安雅各下落不明,挟持安琪拉的几个暴徒眼见警员叫来支援的人手众多,直觉不妙,立刻作鸟兽散,来不及跑的索性开枪和警察对干,最终都遭到击毙。 这一切喧嚣吵闹的事情,处于昏迷中的安琪拉完全无法知晓。 她躺在病床上,被恶人揍过的双颊瘀肿,骨折的左臂已经给医师动手术处理,妥善包紮。 迷迷糊糊之中,她觉得似乎有人靠近,想睁开眼却做不到,那人在她额头轻轻的印上一吻,凑近她耳边低语—— 「谢谢,也对不起了,害你受伤……」 是谁……是不是爸爸?安琪拉好想张开双眼,可眼皮沉重得像巨石,根本没法张开来,等她终于努力集中涣散的意识醒过来,却四处都找不到爸爸。 自己为什么在医院病房里面?为什么左臂痛得要命? 忽地,半开的房门外传来人声,都在说她被歹徒挟持的事,还说到爸爸的名字上了新闻,说他贪钱放走通缉犯什么的……她惶惶然搞不清楚状况,挣扎着撑起身体,右手伸长捞到遥控器,急于打开墙上悬挂的电视,转到新闻台。 当护理师定时进房来巡视病患时,惊讶小女孩已经醒来,赶紧出去通知医师和警察。 很快的,安琪拉看见医师前来问诊,爸爸的同事们也进来病房,还有邱伯伯,他坐在轮椅上,就像电视新闻说的腿部受伤。 邱丰年得知安琪拉和他都被送来同一间医院,不顾自己才刚刚开完刀取出子弹就赶过来探视,庆幸医师说她的手臂没有伤得太严重,也不忍她哭丧着脸,忙叫同事关掉电视,不让她再看安雅各的新闻。 安琪拉见了爸爸的同事们,也看到赵毓芬,她急问:「爸爸有没有去餐馆找我?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见赵毓芬摇头,她眼眶倏地湿热,控制不了地呜咽,「爸爸在哪里?为什么他没有过来……」 邱丰年和同事们比小女孩更想知道,安雅各拿了一亿现钞逃往何处? 安琪拉不相信爸爸会做坏事,哽咽地道:「他才不会收钱放走通缉犯,更不会伤害一起工作的伙伴……邱伯伯你说,我爸没有对你开枪……」 她怎么都无法理解,也无法面对其他警察怀疑的表情,努力地辩驳,「我爸爸他不是那种人,他是很好很厉害的警察,才不是像电视说的那样……新闻都在乱讲……」一股委屈终究憋不住了,她哇啊一声大哭起来,热泪淌过瘀肿的脸颊。 赵毓芬心疼地搂住抽抽噎噎的孩子。 邱丰年急忙安慰,「琪拉你先冷静下来,现在你爸爸状况不明,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干出傻事,等局里的人找到他,就会真相大白,还有,你爸爸朝我开完枪逃走的时候掉落了这个,我想应该交给你。」 安琪拉感觉到邱丰年把一物交到她手上,是爸爸随身配戴的米迦勒项链,链子断了,她心生不祥的预兆,哭到一片模糊的双眼茫然而空洞。 十一年后 安琪拉凝视前方的双眼坚定而明亮。 十岁发生的事情她始终记得,新闻报导的尤里·金斯基和挟持她的歹徒逼问的是同一个名字。 当时她告诉邱伯伯,也把追踪器什么的说出来,他非常惊讶,怀疑除了警方,还有另一群人要抓尤里·金斯基。只可惜那些人是谁无从得知,他们逃掉后就未被逮到,被击毙的屍首亦查不出所以然,即便搜出他们的护照,上头也是假名字。 邱伯伯问她被挟持之前,是否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或者碰见什么人,否则歹徒不会盯上她,她身上也不该放有追踪器。她努力回想,若要说不寻常,只有碰见那个受伤流血的大哥哥,他要的矿泉水她还没有买回去。 仔细回想起来,流血的大哥哥、抓住她的歹徒,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邱伯伯的同事去过小兔森林餐馆附近搜寻,没有找到那个大哥哥。 而爸爸失踪十一年,至今仍旧毫无消息。 安琪拉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爸爸不回来看她?她无时无刻不念着他,记着很小的时候还在育幼院里时,院长说起她的爸爸跟着警局行动破获藏于教堂地下室的军火制造厂,混乱之中,是他发现她这刚出生没多久的弃婴。 院长描述当时的情况,因为她哭哭啼啼的很难安抚,爸爸只好使出浑身解数逗她抱她,甚至拿起教堂桌上放的圣经随便翻页,念上帝派天使守护小婴孩的故事给她听,没想到她听了就渐渐停止啼哭,冲着他笑,他也笑了,自然地喊她ang(天使)逗着她玩。 之后她被爸爸送进相熟的育幼院。希望遇到好人家能领养她,可惜事与愿违,因为她身体差,时常生病又哭闹难带,即便有些夫妻一开始想要领养,等到看了她体弱的模样后都打退堂鼓。 反倒是爸爸,只要抱一抱她就不哭了,因此,他只要没值勤的时候,都会绕过来育幼院探望,她在他的关怀下慢慢成长,身体也逐渐好起来,她自然视他为父亲,一大一小日久生亲情,他听院长说她尚未找到领养家庭,干脆自己填表格收养她,平常总是喊她ang,正好他姓安,就给她取了安琪拉这名字。 爸爸的警察工作忙碌,无法时时照顾她,幸好育幼院的院长和老师全力帮忙照顾,等她大到会走路会自己吃饭刷牙洗脸上厕所,才让她过去爸爸的家里居住。 爸爸说,他的名字是信仰虔诚的基督徒母亲所取,雅各(jacob)来自圣经中的以撒之子,不过他并非同母亲一样虔诚,他在警局里,为了早日抓到犯人也跟着同事拿香拜关公,笑说有拜有保佑,不管东方的神佛西方的上帝或阿拉真主原本都是一家亲,也说他定是和她有缘,才会在教堂遇见,她幸运躲过军火贩子跟警方的枪林弹雨,是天使米迦勒在守护她。 安琪拉很爱自己的名字,从不因为安雅各非亲生的爸爸而介意,很感激有他和育幼院师长们的照顾关爱,让她不因为弃婴出身而自卑。 第二章 爸爸一直是她的偶像,她喜欢他爽朗的笑声,壮硕厚实的身材给她安全感,他时常手舞足蹈,夸张的大唱frankie valli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说她是他的小天使小baby,说她就像英文歌词里形容的——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你好得不像是真实)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我的视线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爸爸正直、坚强无畏、嫉恶如仇,配枪出勤去抓坏人的样子最帅了,虽然他三不五时会念说刑警这份工作太忙又危险还赚不了钱,可也说过戴上警察徽章做人民保母是一种荣誉和骄傲。 就因为爸爸这么看重他的警察身分,所以安琪拉始终无法相信他会贪图那一亿元的钱财而纵放罪犯。十一年来,她不放弃寻找爸爸和真相,受他影响,她选择进入警专就读,去年毕业后即到警局工作。 当上警察,才能够持续追查爸爸失踪的案子。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赵阿姨将爸爸订制的生日蛋糕送到她的病房,那是有五颜六色各种水果装饰的布丁蛋糕,上面竖立巧克力做成有翅膀的小天使,上头还写着她的名字,她看了大哭不肯吃,没有爸爸一起庆祝的生日变成了她最深的痛! 从此以后,她不再过生日了,对她而言,四月是最残忍最悲伤的月分。 当年她仅有十岁,无法独自生活,邱伯伯不想她再回去育幼院,得邱伯母同意,接她到他们家去住,为免她难受,不愿她再多听多问爸爸的案件。 可她怎能不管爸爸?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差点以为要断了寻找爸爸的线索,想不到每年四月的时候,都会收到无名氏送她的生日礼物,第一年是满满一箱的零嘴,有她最爱的kid-o奶油柠檬三明治饼干;第二年是亮晶晶的小皇冠和缝上一对天使翅膀的洋装;第三年是打开就会传出「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旋律的音乐盒。 第四、五、六、七、八年……直到今年春天她还有收到礼物,今年是拿到清理警用枪枝的工具组。每次的生日礼都是她喜欢的东西,对方似乎很了解她的喜好,她几乎要认为送礼的无名氏就是爸爸,可他为什么不出现?像是怕她追查,连地址都不留,难道有什么隐情不能来见她? 甚至她以警察职务之便,请监识科的人帮她扫过每份生日礼物上的指纹、详查包装的纸张出自于哪个厂商或哪个店家,可惜最终调查的结果总是令她失望,每个礼物都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指纹,包装纸方面也问不出什么,彷佛对方连这一点都想到了,要她无从查起。 幸好她还知道尤里·金斯基这一条线索,总觉得找到此人就能明白爸爸发生过什么……只是十一年前尤里·金斯基脱逃出境,从此消声匿迹,无论是国际刑警组织、俄国政府都难再发现他的行踪。 可即使尤里·金斯基隐匿起来,他的势力依旧活跃,在世界各地都有他的代理人为他效命。 安琪拉会知道这么多,最要感谢的是邱伯伯的儿子邱敏德,同为刑警,位阶较高的敏德哥愿意提供尤里·金斯基的资料,她才晓得这个俄国罪犯十一年前忙于逃离警方搜捕之后,他在亚洲的地盘也被信任的伙伴贾昆并吞。 今年五十二岁的贾昆比尤里·金斯基年轻十岁,当时他不只抢了金斯基的亚洲地盘,甚至说动一些同金斯基友好的黑帮头子支持他经营赌场、供政界和商人钜富玩乐的顶级俱乐部,还有以合法掩护非法的人口贩卖,必要时杀人也无所谓,大赚黑心钱。 邱敏德根据各方卷宗资料探出,十一年前尤里·金斯基之所以被逮捕,很有可能就是贾昆泄密所造成。更惊人的是最近接获线报,尤里·金斯基日前放话要到贾昆的地盘进行报复。 警方高度重视这项情报,追查下去发现贾昆急邀与他合作的黑帮头子共同商量如何对付尤里·金斯基,防止俄国佬抢回他们赚钱的亚洲区域。 目前得知贾昆邀人聚会的地点就在国内俱乐部,甚至安排余兴节目,送上年轻女孩做他们的玩具,若是被「享用」过后还没坏掉的,就会转卖去做娼妓—— 警方责无旁贷,绝不让黑帮聚集犯罪,遂拟定逮捕计划,由邱敏德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官。 安琪拉既知尤里·金斯基很有可能出现在贾昆的俱乐部,就算他没现身,只要抓住贾昆,她还是有机会从贾昆那边打听尤里·金斯基的事情,当然要参与逮捕行动。 而正因为相识多年又心系于她,邱敏德十分了解她和安雅各的亲情,她怎么成长的,在警专又是多么拼命努力学习,无论笔试、拳脚对战、弹药枪枝射击、攻坚伪装等等的项目,她都以优异的成绩过关,他知道若是给予机会,她一定会有好表现,况且她对这次行动有强烈的渴望,他很想帮她达成。 加上这次计划欠缺一个人混进贾昆的俱乐部蒐证,安琪拉自告奋勇,邱敏德见她打扮起来的确不错,比其余女警还要适合,也希望他初次担任指挥官能有她的见证,一同分享他的成功,遂同意让她这菜鸟加入此次行动。 到时候一口气逮着贾昆和那些黑道头子,甚至有可能让尤里·金斯基落网,这算是破了国际级的大案件,他能够升官,也帮助安琪拉晋升,到时说不定她就可以问到安雅各的下落,他再顺理成章的向她告白、请她做他的女朋友,他光想到她答应的样子就心情愉快。 邱敏德怀着满腔热血加速计划,和同仁讨论围捕罪犯所需要的人力、还有安琪拉扮演的角色。 现下已知贾昆俱乐部的余兴节目由伊丽公关公司承包,首先安琪拉要做的,就是必须进去那间公司挑选入俱乐部的女孩名单之中。 于是安琪拉化名小雅,很快的就来到伊丽公关公司应徵服务生,由伊丽的女主管亲自面试,她手拿一叠求职单,抽出安琪拉的资料,再上下打量对方一番。 由于安琪拉本就天生丽质,加上邱敏德请来造型师为她精心打理,最后终于获得一句「恭喜,你合格了」,她紧张的心情这才松懈下来。 可她没想到过了伊丽这一关,还有贾昆那边的人复查,让她又多等了两个星期,直到俱乐部活动的前一天晚上,她才接到伊丽的电话,要她去公司领取贾昆宴会的员工证件。她照对方电话里讲的,换上她准备在俱乐部穿的衣服去拿员工证,却意外被面试她的主管拦下。 「明天你该不会要穿这一身去俱乐部?」主管眼神在安琪拉土气的穿着上来回扫视,撇嘴道:「不行,这种服装会砸了我们伊丽的招牌,你得换掉。」 她直接拨了一通电话,交代服饰店的人员,「妮娜,你得晚些再打烊了,我这边有个孩子大约三十分钟后到你的店里,把你昨天从日本带回来的那一件连身裙给她,对,她不用试穿,我看尺寸正合适,你再帮她挑一双鞋。」 安琪拉被对方嫌弃目光盯到开始怀疑自己的穿着真有那么糟糕吗?也完全没机会讲话,主管已将服饰店的名片塞到她手上,要她不管坐车还是用跑的,务必在三十分钟内去名片上的地址拿衣服,她为了明天的任务,只有急忙赶去服饰店。 安琪拉搭着计程车死赶活赶的,好不容易在三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店门口灯光亮着,她加快脚步冲入服饰店内,就见站柜台的妮娜竟是一个……男的? 「你是小雅?」男人开口询问来客。 第三章 「是,我是小雅。」安琪拉点头,记着自己的假身分,也被店员吓一跳,因他有轮廓深刻的混血儿脸庞,却是会说中文,若非他是金发蓝眼睛,蓄着一撮胡子,鼻上还戴了黑框眼镜,她会以为他就是她十一年前见过的那个人。 她笑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谬,忙拉回心思,直视高出她许多的男人,她有一六○公分,猜测他应该有一九○,可他的模样跟妮娜这名字一点都不相配,不禁问道:「请问……你是妮娜?」 「我不是妮娜。」金发男人笑说:「我叫布雷克,是妮娜的同事,现在已经过了打烊时间,妮娜一下子赶不回来,而我离这边较近,她就拜托我过来开门把东西交给你,你还要一双搭配的鞋子吧?来,先坐着,你穿几号?」 安琪拉新奇地听着混血儿说出好听又流利的中文,一面收下他递交过来装了连身裙的提袋,她坐下来说出自己穿几号的鞋,没想到他主动半跪在她脚边帮她脱掉球鞋、换上镶了水钻的黑色高跟鞋,被他大手握着脚丫,她好害羞。 「我、我自己穿就好了……」她满脸通红,急缩回双脚。 布雷克由着女孩手忙脚乱的试鞋,依然笑容可掬的待在她身边,问她鞋子是否合脚?是否要保留鞋盒,还是直接穿走? 如同骑士受勳般的帅气跪姿,仅仅就只是待在她身旁,都让她有一种被重视被体贴的感受,觉得自己像公主似的被服侍。她飘飘然且愉快的把高跟鞋放在鞋盒里,连提袋一起拎上准备离开,不料听他说了一句—— 「你要刷卡还是付现?」 「蛤?」安琪拉傻住,过了一下子脑袋才能够重新转动。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原来给她的连身裙与高跟鞋是要花钱买的,天啊啊啊! 当她看见衣服鞋子的标价,整个人在心中呐喊好几回,就像被撞球台上母球打到的球团,一个一个猛力散开弹来滚去的,她只能从包包里拿皮夹,取出信用卡对金发帅哥说:「我用刷卡的好了……」 这一笔消费可以回警局报公帐吗?直到安琪拉走出服饰店还在想这一件事情,刷自己的信用卡很痛啊! 「你在伊丽公司上班?」 「不是,我只是接短期活动的临时职员。」 「临时职员需要这么贵的穿着吗?」 「我也希望不需要,但是又一定要啊。」 「是吗?不管怎样,这裙子和鞋子很适合你,你穿起来一定超正的。」 布雷克竖起大拇指赞美,让安琪拉又开心起来,趁他关灯锁店门的时候和他多聊几句,融洽气氛使两人有相见恨晚的感受,不想要离开,却又找不到逗留的理由。 安琪拉终究不忘有任务在身,为了明天警局的行动,今晚她得好好的睡一觉,随即向布雷克道别,拎着服饰店的提袋转身而去。 布雷克凝望女孩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行动,仅仅走向离店不远的牛肉面摊买好宵夜、挂在车把手,骑上他的摩托车戴好安全帽。 同时,安琪拉朝公车站牌走去,脑子已经开始想像明天在俱乐部的情况,非常希望敏德哥成功逮捕贾昆。等贾昆入狱,她就能探知尤里·金斯基的事情,她拉出贴于胸口的项链,握住项链上的米迦勒坠子,盼望天使护佑她能找到关于爸爸的消息。 她想得太专心了,并未注意由后头过来的一辆机车上的骑士横出手臂,硬是抢走她侧背的包包,等她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歹徒已然飙车远离。 「抢劫!」她瞪大眼,忍不住张大嘴巴喊叫。「那家伙抢走了我的包包!」 夜晚行人不多,就算目睹抢劫也只有惊讶愣住的分。 没人帮忙,安琪拉只有自救,拔腿狂奔去追歹徒—— 警察竟会在路上碰到抢劫,还让歹徒轻易得手,这也太丢脸了! 布雷克距离不远,循声听见有人喊抢劫,看到竟是刚才来店里消费的女孩,他自然催油门让摩托车加速追上歹徒。 无论安琪拉跑得多快,双脚仍旧赢不过车轮,也瞥到有机车骑士帮她去追抢匪,鼓舞她拼命跨大步一直跑,气喘吁吁的延着路边跑过转角。 历经一番飙速追车,眼看就要追到了,布雷克警告对方停下来,不料歹徒抛弃包包、突然逆向转往对面车道远去,害他陷入两难,追车?还是顾好包包?最后他选择停车先捡回包包。 安琪拉喘着气追上帮她追回包包的好心骑士,当他脱下安全帽,她才认出是布雷克,她连忙惊喜地谢谢他,同他一起捡回散出包包的皮夹、笔记本、钥匙圈等等东西。 「抱歉,我没追到那个抢劫你的歹徒。」 「请你千万别这么说……你帮我拿回包包已经很好了……谢谢你!」安琪拉一面大口喘气调整呼吸,一面道谢。 「你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短少?」 安琪拉翻看包包里头,「没有。」 然而布雷克问她要不要报警时,她愣住几秒钟,自己就是警察啊!她脸红急道:「我没有损失,不用报警了,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拿回包包。」 「不客气,你也算幸运的,刚好我看见才能够帮到你……噢,shit,我的宵夜!」布雷克咒骂一声,无奈地瞥着原本挂在车把手的牛肉面塑胶袋不知何时滑落下去,汤汁与面条全洒在柏油路面。 安琪拉也看见了,若非刚刚他忙着追赶歹徒又帮她捡东西,牛肉面袋子就不会摔破,她万分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真的很对不起!」 布雷克见她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反倒不好意思了,抓抓头,「没关系啦,宵夜可以再买。」忽然他发现她神色有异,低着头直往地面看来看去的,似乎在找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东西不见?」 「我的项链不见了!」从不离身的米迦勒项链遗失了,她紧张地东张西望,「可能是刚才跑来的时候掉了,就是不晓得掉在哪里?」 安琪拉焦急地回头往刚才跑来的方向去找,连累布雷克也牵着摩托车陪她一起寻找。 她借由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他用摩托车的车头灯,两人努力照亮地面,不错过任何一处。 一会,布雷克率先发现停在路边的脚踏车前轮底下有光在闪动,他搁着摩托车前去看那一抹银光,把它抓出来,立即通知女孩。「我好像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 安琪拉听了马上过去,注视着他手里那条银制项链,掩不住开心的说:「是啊,它就是我的项链!」幸好爸爸的东西没有遗失。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再次谢谢他帮忙,将项链挂回胸前。 布雷克见到坠子的图案,不由得说:「你戴的是米迦勒啊?米迦勒是光之子,是右手持剑、左手拿秤的正义天使,也是上帝身边的首席战士。一九五○年,罗马教皇用米迦勒做为警察的守护神……你该不会正职是做警察的吧?」 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安琪拉不知怎么回答,只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米迦勒的由来?」 「是啊,我有个警察朋友告诉我的,他和你有同一款项链,所以我才知道这些。」布雷克瞧着女孩笑说:「可我觉得你不像警察,如果真的是警察,包包却被抢走,那也太逊了吧,哈哈。」 安琪拉被笑得面红耳赤,「对啊,若我是警察这脸就丢大了!」 「你太漂亮了,应该是做模特儿那一行的吧,我猜对了吗?」 「不对,我身高就不够格做模特儿了。」安琪拉没让布雷克继续猜她的职业,赶紧转开话题。「我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拿回包包,又找到我很重要的项链,可我却害你的宵夜毁了……干脆我来请客,看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店,我请你吃一顿好料。」 第四章 她从包包拿出皮夹翻看,忽地惊慌地说:「我、我的三千块全都不见了!」 「一定是那个抢你的歹徒抽走了,你确定包包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见?」 听了布雷克的话,她再仔细检查包包里面的每一件东西,皮夹内的信用卡和提款卡还在,「就只有三张千元钞票没了,该是歹徒想不到有人追赶,匆忙之间抽了钞票就逃走了吧。」 布雷克也这么认为,十分庆幸她没有太大损失。反正他肚子饿要吃宵夜,有她相伴是最好的,他笑说:「我来请客吧,前面有一间满不错的牛排馆,我们一起去。」 「不行,你帮了我,是我要请你才对,怎能让你破费,这样绝对不行!」安琪拉非常坚持。「我来请客,虽然钞票被偷了,我还有零钱包—— 」零钱包拉链拉开来,她为之语塞,竟比她记得的余额少很多,剩不到九十块,好囧! 「咳,那个……你会不会介意吃便利商店的东西?」 布雷克被女孩左支右绌的窘样逗到差点笑出来,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他憋着笑说:「当然不会,走吧,去便利商店,你请客。」 他无须摩托车,因为同她走不到十分钟路程就到达一间便利商店。 安琪拉很想把身上所有零钱掏出来,买最好吃的送给布雷克,又想光是他一个人吃,她啥都没做待在旁边会很怪吧,考虑之后,她给自己挑了一个便宜的零嘴,集中钱花在—— 「你买这个好了,我们一人吃一碗。」 她不料他抢先到货架拿了两碗泡面,惨了,这样她剩下的钱只够再帮他加一颗茶叶蛋……唉! 店员替客人结帐,再帮忙在泡面碗加入热开水。 安琪拉将提袋搁在玻璃窗旁的座位,两碗面再端到小方桌上。 泡面闷过三分钟,布雷克坐下来掀开面碗纸盖,葱烧牛肉的香味阵阵扑鼻,虽然没有先前他买的牛肉面肉片大块,泡面附的小小肉粒甚至混在汤里找不到,却有着女孩满满的诚意,也算是让他吃到牛肉面了,他心情愉快,又看她忙着将茶叶蛋壳剥除、放到他这一碗中,不禁脱口而出。「哇,还有加蛋,谢谢你。」 安琪拉被谢得很心虚,急忙说:「你不要再谢了,我超级不好意思的,说要请客,却只能请你吃这种的……」 「这种的也很好啊,我喜欢吃你们国家做的泡面,有各式各样的口味呢,茶叶蛋也好吃。」 安琪拉被混血儿的帅气一笑弄得有点心动,他还用筷子把茶叶蛋切开、坚持分一半到她的碗里,她羞涩地接受他的体贴,对他的好感度瞬间暴涨,不禁好奇的问道:「我看你中文听说都很好,请问你住这里吗?是本国籍人?」 「我不住这里,也并非你们的国籍,我是乌克兰人,因为工作上需要讲中文跟客户沟通,才会练得不错。」布雷克回答,「我刚刚结束客户的一件案子,目前在休假中,透过我的朋友妮娜推荐,才会过来这边做两个月的短期旅行,顺便在妮娜的店里打工赚些零用钱。」 「两个月的短期旅行是吗?」不知为何,安琪拉有些失落。 布雷克凝视女孩表情,不由得说:「讲是讲两个月,可现在不确定了,我喜欢这国家的东西,更喜欢你们这里的人,和气、善良、而且热心助人,我在旅行途中几次碰上迷路或是找不到食宿的时候,总会有人伸出援手帮忙,不求回报,真的是很好心,是我在别的国家很少经历过的,让我想多多认识这里的风土人情。」 安琪拉与有荣焉说:「当然啊,助人为快乐之本,这是一定要的。还有我们国家的治安超好,便利商店都开二十四小时,晚上出门闲逛也不用担心危险,可以轻轻松松买到吃的喝的用的……」忽地想到了什么,她严正申明,「今晚碰见的抢劫是例外,绝对绝对是一个大例外,我保证你留下来住一百年也绝不会再碰见这种坏事,真的!」 布雷克被女孩那一脸的认真逗笑了。「我真的会因为你的保证住在这个国家喔,这样也能常常看见你漂亮的脸,像现在一样愉快的聊天。」 安琪拉因男人的话而愣住,他说她漂亮,说因为她的保证会住在这个国家呢……惨了!脑子开始乱想些有的没的,害她脸红心跳,赶忙回避他的注视,低头吃泡面,不一会又抬头偷偷瞄他,见他唏哩呼噜吃得津津有味,眼镜因面汤热气染成一片白,那模样还能继续吃,超瞎的,他还因此差点夹着面条戳进鼻孔,让她忍不住笑了。 今晚奇异的经历使安琪拉不禁幻想,有没有谁像她一样,对于初次遇见的男人充满亲切感,说喜欢也不为过? 布雷克也喜欢眼前的人,直接问道:「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吧?」 「我才没有男朋友!」安琪拉一开口就满脸涨红,怪自己干么急吼吼的承认啊啊啊,感觉很没有行情似的。 她进入警界工作不久,要跟前辈学习的事务很多,每天忙得不得了,哪里有空闲去谈恋爱,若是硬要勉强凑出一个,只有敏德哥经常和她碰面,他对她好到没话说,可她视他为亲如家人的哥哥,兄妹情谊与男女之情的差别,她还能区分得出来,就像现在,她面对布雷克的心情和敏德哥大不相同。 吃完面,汤有点多,她两手捧着碗却喝不下了,倒是身旁男人一碗泡面迅速吃光光,她不禁问道:「你呢?长得又高又帅,铁定有一堆女生倒追你,交往过不少女朋友吧?」 布雷克咧嘴一笑。「喜欢我的女人是满多的,可惜我跟你一样,单身一个,没有交往中的对象……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吗?」 安琪拉傻了,捧着碗的手呆在半空中,做他的女朋友?他是在开玩笑吗? 「啊!」她惊呼一声,还没搞清楚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双手连碗就被他整个捧了过去。 布雷克凑近她的碗,大口咕噜咕噜喝掉她吃不完的面汤直到见底。 安琪拉憋着呼吸,心跳加速浑身发烫,只感觉两手被他大手贴住,和他距离近到她都能数出他的睫毛。 「啊,满足了,这泡面汤的味道真不错。」 她听他赞叹,看着他松手退离,她才能够重新正常呼吸,急忙站起来说:「时间晚了,我该走了。」直到跨出便利商店,她都还在想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雷克追了出来,没事似的转移话题,问她是否直接回家,她愣了几秒钟才回答是。 「你家在哪里?我载你回去。」 她又被他的话搅乱心情,手足无措地背着包包,手拎装着衣服鞋子的提袋急道:「不用麻烦啦,我可以自己走去坐捷运……」 「我骑车载你比较快,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话落,布雷克迳自牵起她的手走向机车停放之处。 再次碰到男人温热的大手,安琪拉心脏怦怦乱跳没了规律,不断思索他的话语,就这么让他牵着走。 两人在路灯下行走,似乎觉察到彼此的好感,有默契的安静不语。 一会,他停在自己的机车前,从后座车箱取出另一顶安全帽帮她戴上。 她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提袋被他放在机车的脚踏板,她自然说出租屋处的地址,看着他发动引擎。 「你的手……」 「蛤?」她一脸困惑,直到男人将她的双手拉过去环住他的腰,她才知道他的意思,脸不禁红了。 他笑着感觉她的存在,随即催油门冲出去又急停,让她吓一跳地紧紧贴着他背部、抱住他的腰。 当她察觉他是故意的,立刻一掌打在他的安全帽和背上,叫他别闹了,被他笑嘻嘻的又拉着她的手去抱他的腰。 第五章 两人经过一趟愉快的四十分钟兜风路途,他照她说的地址,将机车骑到巷内一栋公寓大门口,言谈间已知她住在三楼,但既然没有她的同意,他也不好进去她家。 「谢谢你送我回家……」她道谢,即使相处再怎么开心再怎么舍不得,总是要分开的,下了车,将安全帽还给他,她拿回提袋后向他说再见。 他不说再见,目光追随她转身而去。「等一下!」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 她顿停脚步,回头看他脱了安全帽走过来,拿了个东西放到她手上,等看清楚了,她惊讶的发现是两小包kid-o饼干,奶油柠檬三明治口味的。 「这是我来你们国家一吃就爱上的零嘴,送给你。」 听着他低沉的嗓音,混血儿五官笑起来多么好看,手握她喜欢的kid-o饼干,加上他懂得米迦勒守护链、身材高大,总是让她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个男人。 「我们互相留电话号码吧!」安琪拉脱口说出才惊觉荒唐,她急忙改口道:「我、我是说,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帮忙,也很对不起没有请你好好的吃一顿,我想哪天可以再打电话联络你,约你出来吃饭,下次我保证会带你到很好吃的餐厅。」 「好啊,我们再约。」布雷克微笑。「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你和我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了。」 她愣住,不懂他的意思,他是讲真的还是开玩笑? 「我们不必留下电话号码,因为我很快就会再看到你。」布雷克说完便朝她一笑,戴了安全帽骑上机车离去。 独留安琪拉反应不过来,手里拿着两小包kid-o饼干,还陷在金发男人最后的两句话。 片刻,忽地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看来电显示是敏德哥,她一面接听电话一面从包包里掏公寓大门的钥匙。 「我刚刚才到家……对,俱乐部那边的通行证已经拿到了,明天的任务……嗯,是有点紧张,什么?你现在要过来?」她心不在焉地回答,脑子不由自主想的全是刚刚离开的男人,更加意外的是,当她拿出钥匙,竟发现到三千块还在她的包包中…… 【第二章 危急的瞬间】 警方行动当天。 邱敏德亲自检查装在安琪拉身上的机器,虽然昨晚已经和她碰过面,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要她复述一遍担任的角色。 一等安琪拉顺利地同其他女孩进入贾昆的俱乐部,邱敏德立即在警用厢型车内测试。「安琪拉,听得清楚吗?」 声音清晰的由隐藏式耳机传出,唤回安琪拉杂乱的思绪,「队长,我听得很清楚。」她悄悄应了一声,依他要求检查手拿包里藏着的摄影镜头。 「要记住,必须拍到贾昆那些家伙伤害人的确实罪证,你的工作才算完成,ok?这会有困难度,也有危险,你若有任何question,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你要退出吗?」 「不,我不要退出,我可以做好自己的工作。」安琪拉表达坚定意志,因为有别的警员在听,她必须称呼队长,不能唤他敏德哥。 邱敏德也不好叫她琪妹妹,虽说让她参与这次行动,他还是会担心她独自潜入贾昆地盘有风险,但又希望她发挥功效,助他成功抓捕到罪犯。 因为他想摆脱「警察局长的儿子」这个讨厌的称呼。 当年,邱丰年被同期的搭档安雅各枪击送医,出院之后回到工作岗位接续未办完的案子,勤跑犯罪现场,长久累积的人脉也发挥作用,让他破了几件大案,上司破格升他的官,而经过十一年岁月,如今他五十六岁,终于晋升为北区的警察局局长。 比起苦干实干拼出破案率晋升的邱丰年,他儿子邱敏德就大不相同,是一路读书考试来的,警察大学刑事警察研究所毕业,现在不过二十七岁就做了北区分局侦查队巡官,只是底下的警员表面服从,心里可不认同,在他们看来邱敏德就是受父亲庇荫的空降少爷,纸上谈兵没半点实力,又自视甚高,一副「我长相好我是贵族」的模样,讲个话也要在其中夹杂英文,是怕别人不知他念过研究所啊。 邱敏德深知自己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样子,他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靠爸爸的关系升迁,却不能骂出来,也了解这次的围捕行动,前辈是看在父亲的分上将指挥权交给他,摆明了要看他会怎么调度警力。 正因为如此,他特别想成功,逮捕贾昆的行动只许胜利,不能失败,只要展现出他的实力,那些看衰他的人就会通通闭嘴! 他待在高科技的厢型车内,跟着安琪拉的视线进去贾昆的俱乐部。 金碧辉煌的宴客厅眩人眼眸,法式宫廷风格的奢华桌椅灯饰,香槟高脚杯擦撞出清脆声响,男男女女在其中啜饮笑谈。 安琪拉黑眸流转,观察周围的人事物,心里不禁低呼贾昆的俱乐部真不是盖的,有金发碧眼之人、有来自中东伊斯兰地区、还有的有南亚口音,为了服务多国宾客与不同的性取向,引路或端酒的男女侍者也各自使用擅长的语言,根本就是走国际路线。 忽地,她听到日本语和香港腔透过翻译在交谈,与她擦身而过的两个男人有点面熟,似乎在哪个档案夹看过,她忍不住跟上去,手拿包里的镜头技巧性的对准他们,不料他们的手下立刻冲出来将她赶走。 「安琪拉,离他们远一点!你刚才拍到的是三合会与山口组分支的头目,要小心,你只要静静的在俱乐部里观察,把我们需要的证据传输出来就好了,你千万记住,小心再小心。」 安琪拉因邱敏德的提醒而吃惊,没想到会真的碰见日本和香港黑道,难怪会觉得他们面熟。「知道了,我会小心。」 她也尽快的融入周遭,乌亮秀发披肩,穿着深v又短到不行的红色连身裙,高跟鞋衬托着修长美腿,平时没这么打扮过的安琪拉很不自在,还要刻意说些无脑蠢呆的影视明星八卦消息,完全伪装成爱玩的拜金女郎。 和安琪拉同样被公关公司挑选进来俱乐部的十多名女孩,大多年轻貌美,一个一个花儿似的娇媚。 「你第一次进来?」 安琪拉听到身旁的询问,开口回答对方,「对,我第一次来。」 「我也是第一次喔。」女孩粲笑,「听说来这个有钱人玩的顶级俱乐部做一天服务生,给的薪资超高的,我已经先收到两万五了,等打工结束,他们会再付两万五,你呢,你拿到多少?」 「跟你一样,两万五千元,另一半的钱也是工作结束后才给我。」说完,安琪拉见对方过于年轻,禁不住要问:「我二十一岁,请问你几岁?」 听见女孩说再过六个月就满十八岁,她顿时傻眼。太小了吧,怎能让小孩子进来这种地方?她很想叫女孩快点离开,可人家满心向往赚钱和钓上有钱人,哪里知道危险,正想着该如何是好,那名十七岁女孩已经如花蝴蝶似的飞去跟别人讲话,安琪拉再一次被邱敏德警告别多管闲事,任务最重要。 她深吸一口气,按捺冲动,心想只要逮到这个俱乐部在贩卖人口的罪证,就可以把贾昆和那些黑道全部抓起来了! 她义愤填膺,手不由得握住胸前的项链坠子,吻了下上面雕刻的大天使米迦勒,这些年,只要她出门、值勤或心情起伏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亲吻它,彷佛这样爸爸就会与她同在,保护她平安顺利。 「有米迦勒守护的小雅小姐,你好吗?」 忽地,身后的一句话吸引安琪拉回头,脱口惊呼,「布雷克?!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这里赚外快的,妮娜听说今天的活动急缺中英文流利的服务生,她就临时让我过来救火了。」布雷克手里的托盘摆放了几杯香槟,他一身白衬衫黑背心,正是俱乐部服务生的衣着,「我没想到你也在。看吧,我们果然很快又见面了,真高兴。」 第六章 意外看到布雷克,安琪拉也好高兴,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天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找到三千块了,原来就在我的包包里没有被偷,亏我还很仔细的检查呢,结果根本就是我的眼睛有问题!」 「是吗?钱还在就太好了,庆幸你没有损失。」 「这样一点都不好,昨天晚上我明明有钱请客,却让你吃得那么寒酸……」 「呵呵,就是啊,反正你说了要再请一顿,我等着喔,我们吃饭的时候,你也会穿得这么辣这么漂亮吗?」 安琪拉脸红,喜悦能得到赞美,尚未开口,已听到耳机传来敏德哥询问她和谁在讲话,以及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不好回答,也没打算让敏德哥知道她被抢劫、布雷克出手相助的事情。 她下意识将手拿包里的镜头避开布雷克,任务在身使她收敛愉快心情,为免经过的贾昆手下狐疑,她从布雷克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香槟啜饮,顾虑敏德哥那边的收音,她刻意压低嗓子警告布雷克。「这里不是赚外快的好地方,我劝你快点离开。」 布雷克一愣,反倒皱眉说:「应该是我劝你离开才对吧。昨天我看你拿走伊丽预订的连身裙,还说是接短期活动的临时职员,我就觉得你该不是要来今天这场宴会做接待女郎,果真我就在这里碰见你。你大概不知道,那间伊丽公关公司并非正派经营,他们为了多赚钱,也会接下贾昆这种不良客户的活动,我做端盘的服务生还好,可是你不行,你绝对无法了解接待女郎要服务的对象是谁。」 安琪拉听了心头一凛,怎能让布雷克知她其实非常了解接待女郎的意思。 「所以我要警告你,最好不要留下来,这个地方很邪恶,不是你能打工的好地方。」布雷克不等女孩回答,再说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白胖胖、肥软软的家伙?」 他伸手指着刚从别处来到宴客厅、有一票保镳跟随的肥胖男人,「他名叫贾昆,是这俱乐部的主人,见钱眼开又好色得要命,我因为认识妮娜,以前来这边接过几次临时差,也看过贾昆邀请来的客人都不是好东西,如果带你来的公关公司要你去服务他们,你最好不要答应,因为他们会伤害你,就算有米迦勒项链也守护不了你,是好女孩的话就不该留在这种地方,快点离开。」 布雷克的热心让安琪拉不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的将手拿包里的镜头对准贾昆,就听到敏德哥提醒她—— 「贾昆已经来了,从现在开始,你要专心盯住他。」 耳机传来的声音、布雷克好心的警告、还有贾昆和他邀请来的家伙互相交谈,安琪拉听着三方声音,近距离的盯着那些黑帮分子,第一次觉得很有机会从中探出尤里·金斯基的行踪,那么找到爸爸也有望了! 她心情激荡,只见此时贾昆抖动肥胖身体,张臂笑着欢迎客人—— 「难得大家聚在一块,今天就好好的放松玩乐,希望我准备的一切能让你们满意。」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安琪拉回头看了下布雷克,她很感谢布雷克的警告,可她有任务在身,明知险恶也得留下。「谢谢你,我要过去了。」 「你当真要留在宴会里,想跟那些接待女郎一起……算了,你若坚持我也没办法,只是我必须提醒你,等一下你跟她们进去房间后,记住,用金黄杯子装的饮料不要喝,那里面下了对你不好的药物。」 药物?布雷克所言令安琪拉吓一跳。 邱敏德在警用车上也接收到了这项讯息,严肃地盯着监视镜头里十多名女孩跟随公关公司的人移往宴客厅里边的暗道。 安琪拉见状,不得不离开布雷克,加快脚步跟上那些女孩,可没想到才进了暗道,就面临了大困难! 「你们快点把身上的饰品、手机和包包都放在这里,一件都不准带进去,女主管会对你们进行搜身,若是谁没有按照规矩来,立刻解雇。」 闻言,在做同步监听的警员大为紧张,他们发现安琪拉为免仪器被贾昆的人搜出,已经先偷偷弄掉耳机,当然她手拿包里的摄影机也无法通过俱乐部暗道。 「可恶!」 「我们和安琪拉失去联系,这下子连影像都没了,怎么办?要她继续留在俱乐部里太冒险了,得想办法让她出来!」 「不急,我早有预防,我已经让人在安琪拉的内衣里面装上监听器,俱乐部的人绝不会搜出的,小林,你快点调整声音频道。」 话落,邱敏德立即感到原本不服他指挥的队员怀疑少掉了一些,不禁扬起嘴角,就是这样,他现在才要开始展现他的能力,安琪拉一定要帮他抓住黑道犯罪的证据! 另一头,搜身已经结束,由于四周乌漆抹黑,女孩们根本不知她们正前往哪边。 安琪拉除了衣服和鞋子,再无任何首饰,连爸爸的项链也留在外面,她摸了摸空空的胸前,只能随着带路的人在暗道里左弯右拐,走过长长的暗道之后,同其他女孩一块进入四面贴满镜子的室内。 「你们不觉得这地方有一点……为何要弄这么多镜子?」 「谁知道呢,有钱人爱作怪吧。」 「反正我们就是来打工认识富豪的,希望有钱人会看上我。」 「如果给他们看上了,你就想嫁入豪门做少奶奶?」 「当然啊,谁不想嫁给有钱人……」 安琪拉听女孩们聊得兴高采烈,有人摸摸沙发的锦缎质料和椅脚处的精细雕纹,有人笑闹着踩在黑色大理石地板学名模走台步,她们满脑子浪漫幻想,安琪拉不由得替她们担心。 同一时刻,贾昆带领邀请来的宾客待在镜室外面的大房间,这里做了隔音设备,将外头招待一般人的宴客厅和里面的通道暗房区分开来。 他让所有的贵客就像观看水族箱一般,可以自由走动,三百六十度欣赏水族箱中每只鱼的姿态,嘿嘿,这些都是美人鱼啊,十多个年轻女孩即将供他们玩乐,谁不想抱得美人干上一回? 贾昆色眯眯的看着那些女孩,她们好奇地盯着盛装果汁的金黄杯,浑然不知有人在镜后窥伺她们,他乐于将场面搞得像后宫选妃,任由宾客自视为皇帝,挑选他们喜欢的女孩。 「等一下我的人会让那些女孩喝了特制果汁,她们就会乖乖的任凭你们摆布,光溜溜的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噢,这种香艳刺激的娱乐,只要我们合作就会常常举办,换了尤里·金斯基,他可不会给你们这种福利。」 黑帮头目频频点头,大家一面讨论一面喝酒,「是啊,金斯基那老头子对妓女生意不感兴趣,你的地盘比较好玩。」 「亚洲不只是我的地盘,还是我们要一起保护的势力范围,绝不能让金斯基抢走赚钱的商机。」贾昆确定他们已经达成共识,要一起对付尤里·金斯基,遂举杯将话题转到美人身上,笑说:「既然事情谈定了,我们开始玩吧。」 头目们咧嘴淫笑,领会贾昆的意思,纷纷对着镜面,盯住各自看上的「美人鱼」。 安琪拉虽然无法和队友通讯,可她知道藏在胸罩里的微型机器还是能运作,把她周围的声音上传警方。眼看有些女孩想拿金黄杯,她急死了,索性假装跌跤,趁势撞倒了高脚圆桌,连带桌上所有的杯子通通打翻。 「你干么呀你?」 「都洒到我的衣服了……真讨厌,这衣服很贵耶,去送洗也好贵!」 「对不起,鞋子太高了不小心滑倒,真的很对不起……」安琪拉对着抱怨的人不停道歉,心里却暗骂她们不知下药饮料的恐怖。 这意外的一幕给贾昆瞧见,一看那撞翻桌子的美人无论长相和身材都是他的菜,暗自对公关公司的女主管交代。「那个红洋装的不错,不要让别人挑去了,等一下把她带来我的房间……记住,饮料重新送过去,要她们每个人都喝。」 第七章 女主管遵命照办。 同一时刻,警方十分担心安琪拉的安全,菜鸟真的没问题吗? 邱敏德皱眉不语,没把安琪拉看作菜鸟,相信她会随机应变。 这边安琪拉以为度过了被下药的危险,却还有难关,刚才搜身的女主管又带人出现,来打工的女孩们被分别带去不同的房间,她也一样,不禁提高警觉的询问道:「现在要去哪里?」见没人回答,她顿住脚步,再问一次,「我要去哪里?她们又要被带去哪里?」 「你想赚高薪就别一直问,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女主管低声斥喝,抬手让人送上饮料,打算待女孩喝下后将她送入老板的房间,岂料女孩竟不肯喝,让她十分头大。 等贾昆打点好了所有的头目,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到不耐烦,招了女主管来,见她身后跟着的女孩仍旧意识清醒,不满地问:「怎么这么慢?」 是贾昆!邱敏德同队友紧张起来,恨不得能有影像画面,却只能手控将监听器调大声些,注意贾昆和公关公司的人对话—— 「抱歉,老板,这孩子实在是不听话,她说不会口渴,硬是不喝果汁,我们正在……」 「她不喝果汁?哈哈,有意思,我来处理,你们都退下吧。」 安琪拉觉得自己何其幸运,第一次伪装潜入犯罪现场就被贾昆挑中,等她和敏德哥把他抓回警局后,她定要去买大乐透。 独自面对贾昆,说不怕是骗人的,她忽地想起刚才布雷克说过的话,再看贾昆,果真是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他这般好色,会举办什么活动用膝盖想也知道,她真担心被带去不同地方的女孩怎么样了? 「喝吧,」贾昆递给她金黄杯,露出淫笑,「这是好东西喔,会让你跟我玩得非常高兴。」 「我若不喝呢?」安琪拉嗤之以鼻。 「你会喝的。」贾昆沉声道:「你跟那些一起过来想领高薪、接触富豪的女人,都要照我说的做。」 「照你说的做?哼!给我们喝下了药的东西以后让人玷污,最后再把我们卖出去做娼妓,就像你以前一直在干的坏勾当,是吗?」 闻言,贾昆一愣,随即邪笑道:「原来你是知道了才不喝……哈哈,不错啊,正像你说的,我在干坏勾当,哈哈哈,你能怎样?你是谁,警察吗?」 「没错,我就是警察,那些跟我一起进来的女孩必须平安无事,如果你或者谁敢伤害她们,都要去坐牢!」 一听,监听的警员们个个吓出冷汗,谁都没料到菜鸟会突然什么都讲出来。 「这个安琪拉真是……就这么曝露身分,会不会太直截了当?」 邱敏德倒不这么想,「安琪拉定是判断不能拖延了,才会说出自己的身分,那些女孩有危险,既然我们已经录音存证,就不必再等下去了,听我指示,开始行动!」 警员依照邱敏德指令,立刻联络在附近待命的各队人力。 一旦身分曝光,安琪拉知道埋伏在外面的同事就会动起来,她必须制住贾昆,防止他破坏警察的行动,她自认身手不错,可脱下高跟鞋与贾昆交手竟是讨不到半点便宜,完全低估了胖子的灵活度。 「啊!」超紧的裙子害她行动不便,肚子不慎被贾昆踢中,安琪拉痛呼,还没站稳又挨了他一拳。 贾昆抖动浑身肥肉,气喘吁吁地说:「好、好久没打架了,欠扁的婊子揍起来就是爽快,给我起来!」 安琪拉来不及反应,已被贾昆一把扯了起来,脸上又重重的挨了两巴掌,自从十岁经过那次事件后,她就发誓绝不再挨打,不料此刻却破功,甚至感觉到恶心的家伙贴在她耳边说—— 「我还没玩过警察,不知上了你是啥滋味?」 安琪拉顿觉毛骨悚然,趁势头一偏,猛撞他的脸! 贾昆被偷袭,痛得松开她,双手摀住自己的脸,鼻子明显红肿起来,还流出鲜血。「你这臭婊子!」 安琪拉趁他开骂不备之时,再狠补一计回旋踢,接着转身逃跑,只是贾昆哪肯放人,伸手急抓她脚踝、用力的扯回,不让她逃出房间。 安琪拉被绊倒,同贾昆扭打之际,突然被他手里的什么喷了一脸,闻到一股怪异的甜味,吓了她一大跳,忐忑急问道:「你喷什么东西?」 贾昆邪笑,「这瓶名叫『快乐』,用吸的,不用吃它。」他盯着女警满脸惊惶,挣扎的力气逐渐变小。 「听说这个喷液比我那杯果汁作用更快更有效,我还不相信呢,现在试用过,效果确实很好,嘿嘿,我打算向调制出『快乐』的医科学生谈合作,必定对我的生意大有好处,哈哈哈。」 安琪拉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气到挥拳揍他,没想到拳头绵软无力,根本没法挡开贾昆压过来的身躯,被他摁住的双臂也挣脱不了,吓得她大吼,「放……放开!不要碰我!」 贾昆哈哈大笑,用蛮力撕开她的衣领,露出裹着浑圆双峰的胸罩,他放肆揉搓,享受她恐惧的模样,忽地摸到她的胸罩里层有异。 被发现了!安琪拉使不出半点力气反抗,仅能眼睁睁看贾昆扯掉藏在她胸罩里层的机器。 「这是……」贾昆瞪着那微小东西,顿时暴怒,这婊子逞强说自己是警察是一回事,安装机器来监听他又是另一回事,莫非警方真的已盯上俱乐部? 「马的,你这婊子胆敢偷装监听器?外面埋伏了多少人?」他气得抡拳就揍。 安琪拉缩起身子承受贾昆的咆哮咒骂与重拳,强忍着痛苦不哭叫出来。 「叽—— 」于此同时,一声尖锐声音逼得邱敏德远离耳机。 他明白那是监听器被踩碎发出的最后噪音,意味着他从此联系不到琪妹妹! 他在心底惊恐呐喊,很想马上冲入俱乐部找她,可他不能擅离指挥的位置,仅能向所有警员号令道:「现在安琪拉在贾昆手上,她跟那些女孩都很危险,你们快点进去救人!」 完蛋了,我死定了,难道我的下场就是被一只色胚肥猪凌虐到死?不行,我还没有找到爸爸,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安琪拉想叫出声却没力气,整个人瘫软很难移动,气自己应该更加谨慎,怎能衣不蔽体的任由贾昆压着乱摸。 即便贾昆色迷心窍,还是会忌惮警方上门,遂拿起手机拨通保镳长的号码—— 「你叫人去看看,现在大门外面是什么状况,有没有警察?对,叫律师一起待着,如果警察要进来,就放他们进来,如果他们没有合法的搜索令,让律师告死他们每一个人,就算硬要搜查,宴客厅的方位设计足够挡他们一阵子,不会发现我弄了暗道,你再通知所有的客人……」 安琪拉听到贾昆交代手下如何应变、如何准备枪械武器,毫无所觉有一人已悄悄潜入房门站在他身后,她瞪大两眼,因她识得那人是谁。 贾昆忽地感到一抹阴影从背后笼罩过来,直觉回头,脑袋立即硬生生的狠挨一记,剧痛令他头昏眼花,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倒下,鲜红的血从他被砸的头部渗流到脸颊。 「哎呀,不好意思喔,手滑了一下。」 「你……」贾昆疑惑地听着对方轻松的语调,瞪着服务生穿着的金发男子手端托盘,酒瓶还留有他的血迹,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又是谁准许你进来—— 」话没讲完,他又被托盘重扁。 安琪拉确定没有看错,闯进房间攻击贾昆的是布雷克! 布雷克直视受药物所害的女孩,因她的衣衫不整而火大,他立即将贾昆从她身上扯开,嫌拳打脚踢浪费体力,干脆用托盘和酒瓶双管齐下的海扁了贾昆一顿,且专挑四肢关节去砸,砸凹了托盘,砸破了酒瓶,砸到贾昆唉唉猪叫满地爬,爬出一条血痕,他才一脚踩住贾昆背脊,冷淡说道:「金斯基先生要我来问候你。」 第八章 贾昆一听这名字便陷入惊吓,「金斯基?尤里……金斯基?他来了?你又是谁?」 「奇陌。字会写吗?神奇的奇,陌生的陌,是金斯基先生的代理人,你也可以叫我z,啊,对了,金斯基先生很忙,没空亲自来料理你这个小人物。」 安琪拉无助的瘫在原地,确确实实听到金斯基的名字,可她不懂,布雷克怎会变成奇陌,还是尤里·金斯基的代理人? 这时还有几个人陆续出现,以名叫巴察的细眼大脸,年约三十五的男人为首,号令手下将被砸伤昏厥的贾昆抬出房间。 安琪拉拼尽所有力气挪动,仍旧不及布雷克迅速,眨眼间,他已到她面前抓她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奇陌出声安抚过度惊恐的女孩,将她从地上移到沙发椅上,「很痛吧?」他皱眉直视她被贾昆打肿的脸,环顾乱七八糟的四周,不禁叹道:「真是的,弄得一团糟……我最讨厌见到血了。」既然贾昆落在他的手上,他绝对不会让那只色肥猪好过。 安琪拉直觉眼前的男人对她没有恶意,困惑地看着他脱了黑背心给她穿上,还像怕弄痛她似的,轻轻擦去她唇边血迹,甚至拿回米迦勒项链给她挂上,说既是守护项链就不该离开她,她虽然感激他救了自己,但想起他是如何暴力对待贾昆,始终没法将眼前的男人和她昨天认识的亲切男子联想在一块。 「你的名字不是布雷克?」 「我不是布雷克,我的名字是奇陌。」 「奇陌……你真的是尤里·金斯基的代理人?」 「没错,我是金斯基先生的代理人,抱歉,之前没有对你说真话。」 若非得知安琪拉去伊丽公司应徵,他不会提前出现。在服饰店见面不是巧合,替她拿回被抢的包包也不是意外,全是在他安排之下进行。 他检查她的包包,发现里面确实有贾昆宴会的员工证,并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将三千元重新放入包包,虽然派人行抢这手段有些粗鲁,可也顺利制造和她相处的时间,即使帮她找到米迦勒项链不在他的预期内,仍希望她能听出来,他在复述十一年前她说过关于天使守护链的由来,连最后的kid-o饼干也是想唤起她的记忆,可惜并未成功。 更糟的是,他不能劝阻安琪拉潜入此地,只能现身保护。 布雷克?奇陌?安琪拉混乱了,回想昨晚跟他愉快的相处情形,思及自己竟对尤里·金斯基的手下产生好感,这令她羞窘万分,好不容易才能够挤出丁点力气,伸手揪住他的衣角—— 「你是尤里·金斯基的代理人,一定知道他在哪里……让我见他,我想问他十一年前的事……大家都说刑警安雅各帮助金斯基逃过警方逮捕,可我知道安雅各不会做这种事,为什么安雅各失踪了……尤里·金斯基一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奇陌一愣,许久没听到安雅各这个名字,勾起了他的回忆。 「z,警察要进来了,我们该撤了。」 巴察的喊声打断奇陌思绪,随即回应。「你先走,我马上就出去。」 「你不能走……」安琪拉大为紧张的揪住奇陌,十一年来,她首次真正接触到关于爸爸的线索,她急喘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金斯基还有安雅各……他们在哪里?」 奇陌不语,静静的凝视女孩,同时巴察也在催促,两相权衡下,他决定先解决贾昆这问题。 「所以我就说嘛,这里很危险的,不是你能打工的好地方,刚才你若听我的话赶快离开,也不会搞成这样。」他朝她笑一笑,为她扣上背心扣子,遮好了衣衫不整的身体。 「虽然我说过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你和我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可惜现在不是个好时机,只有改天了。你也不用担心,贾昆的喷剂只是让你暂时失去行动力,过一会就没事了,安琪拉,现在你那些警察同事应该在外面的大厅,你就待在这里,等他们来接你。」 安琪拉大吃一惊,为何奇陌知道她真正的姓名和身分?看到奇陌啥都不回答就格开她的手,转身出房间,她无力阻挡,仅剩下虚弱喊叫。「你回来……不要走!」 瞬间,房间里面只剩安琪拉一人。 奇陌走了,找到爸爸的线索也没了—— 不,绝不能这样!不能让金斯基的代理人逃走!巨大的焦急与恐慌在安琪拉的血液中窜流,她拼命的挤出气力由沙发跌落地面,缓缓爬行,却不慎被酒瓶碎片刺到而渗血,痛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咬着牙,索性抓来碎酒瓶刺进自己的大腿,痛苦加上强韧的意志力,驱使她颤抖的爬到房门口,扶住墙壁勉强站起来。 同一时间,巴察带人持枪和俱乐部的保镳交火,有贾昆在手,俱乐部的人节节败退,想从暗道里偷袭的全数被巴察射杀,即便如此,巴察这边的人还是损失了几个。 奇陌让巴察率人清出撤走之路,经过一年时间对贾昆的调查与渗透,他十分清楚此地哪边有暗道房室、哪边又是做给外人观看来惑其目光的设施,警方尚在外围厅堂之际,他的人已去通知各国前来的道上头目躲入安全区域。 黑帮分子很不爽抱着女人玩乐的时候被打扰,更不爽贾昆没个人影,警察来包围俱乐部竟没人通知他们! 奇陌把昏厥的贾昆藏起来,朗声向帮派弟兄介绍自己,同时宣布,「贾昆无能,这间剧乐部老早被警察盯上,连带你们也遭殃,他却不顾你们先逃跑了,你们还要跟这种货色合作吗? 「十一年前,贾昆背叛了金斯基先生,霸占先生的地盘胡作非为,当时,你们选择靠向贾昆,现在贾昆抛弃你们,是金斯基先生截获警方行动的情报,先生对你们不计前嫌,专程派我奇陌来助你们逃离。」 众人听了大为愤怒,臭骂贾昆该死,也纷纷对尤里·金斯基表达谢意—— 「原来是金斯基先生派人过来帮忙……」 「马的,比起贾昆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还是金斯基先生能够让人信任。」 「听说外面警察不少,我们可以安全的出去吗?」 「金斯基先生的代理人,奇陌是吧?你回去告诉先生,只要我们今天能平安的离开,定会大力感谢他!」 奇陌嘴角上扬,趁此机会笼络人心,「我已经在外面备妥专车,送各位直接搭飞机离境,保证每一个人都会平安无事,金斯基先生也希望各位日后别让他失望才好。」 巴察得奇陌指示,带手下协助头目们走暗道离开。 奇陌竖起两耳,由暗门缝隙隐约听到远方有警方闹哄哄的声音,为免被逮,他抓紧时间闪人,大步穿越暗道。 曲曲折折的暗道尽头,是距离俱乐部有一条大马路之遥的住宅巷弄。 司机们等人上车,一辆接一辆趁着黑夜驶离警方站岗处。 「z,这边!」 奇陌循声找到巴察的车子,正要跨步向前,背后竟有声音让他站住—— 「站住!奇陌,你被逮捕了……现在,你得跟我回去警察局……」 奇陌惊讶地回头,就看到安琪拉颤抖的举枪对着他,不由得笑开,佩服她能花这么大的力气和意志走到这里,一发现她左腿上多出流血伤口,他大概懂她做了什么,十分心疼。 巴察顾忌女孩的枪,害他不敢轻举妄动。 相较于巴察的紧张兮兮,奇陌反倒玩笑似的高举双手,「你别再跟过来了,我真的要走了。」 「你不准走!奇陌你……必须跟我回警察局……」抖来抖去的双腿彷佛不是自己的,安琪拉竭力撑住痛苦的身体。 可她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竟有人持枪从后面悄悄的接近她,而她浑然未知。 奇陌看见他的护卫琉璃子将枪口对准安琪拉,急得出声吓阻,「不要杀她!」 第九章 他的吼声影响到琉璃子开枪的角度,「砰!」的一声,子弹改射在安琪拉右肩。 安琪拉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已经中枪倒地,右肩剧痛到像有火在烧,正昏天暗地之际,感觉到奇陌一把抱住她。 「她必须止血,先带她上车!」 「不行,这个女的是警察,不能上我们的车。」 「是啊,琉璃子说的没错,z,你不可以带走警察……」 「少罗嗦,在这里我说了算,带她一起走,开车!」 安琪拉模糊听着几人的争吵,接着是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不,不行啊,不能走!他们究竟要带她去哪里? 【第三章 恶魔的吻痕】 警方冲入倶乐部,一间一间彻底搜查,却找不到贾昆,连监视器录下的黑帮分子也统统不见了,半个都找不到。 现场除了负责餐饮的厨师和服务生,仅留下十多名喝了药的年轻女孩,她们多数衣衫不整,神情恍惚,连一句话都讲不完整,女警赶紧帮助她们搭上救护车。 邱敏德一听报告找不到安琪拉,再也忍不住,下了车直奔倶乐部。 同仁带着邱敏德走到放置安琪拉的皮包和首饰之处,他拿起它们,又进入安琪拉最后待的房间内,严重变形的不锈钢托盘、破碎酒瓶、毁坏的监听器……他瞪视周围,心生恐惧,安琪拉跟贾昆之间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多激烈的打斗才会弄得血迹斑斑? 「安琪拉人呢?你们确定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警员面面相觑,无法回答邱敏德,也不知走道上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谁敢来杀贾昆的手下?目的又是什么? 邱敏德脑袋一团乱,生气首次的指挥行动失败,非但一个罪犯都抓不到,还害了安琪拉,她到底在哪里?是否平安? 警方进入贾昆倶乐部无功而返的消息,很快传到邱丰年的办公室。 邱丰年因安琪拉失踪而紧张,立即赶到分局了解状况,得知儿子竟然瞒着他许可安琪拉潜入贾昆的地方搜集证据,他怒火骤升,当着所有人面前就开骂—— 「安琪拉加入警队才一年,是新人,你怎能随便让她就这样跑进重大罪犯的地盘?」 邱敏德听了不服气。「我没有随便,我看安琪拉过往的工作表现确实优秀,而且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她有强烈办此案的动机和斗志,我才会许可她……」 「就因为她父亲的关系,更要避免她接触任何相关的人事物,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先不说她的父亲,你也应该知道当事人强烈的动机很可能会坏事,面对罪犯,或许一个情绪波动就会陷入危险,你有想过吗?你这是把安琪拉推入危险当中,你知不知道!」 父亲所言,使邱敏德呆愣片刻,两手握拳,他无意让自己爱的女孩遭受危险…… 邱丰年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这么不给儿子面子,但他必须做给外人看,越是在上位,就越该谨慎的对待每个警员,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要保持公平。 他视线移到本该是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你也是,明明你才是带队的,为什么轻易就把指挥权交给没有实务经验的人,严重影响行动?如果你因为邱敏德是我儿子就这么做,以后大可不必,你们也是,谁都不用来拍我的马屁!」 被教训的主管和警员们不禁惭愧地低了头,只听邱丰年又把儿子骂了一顿,有惩处也只罚邱敏德,没有罚到他们,他们松了一口气,对邱丰年又多些尊敬。 邱敏德懊恼出师不利,既无法获得父亲认同,又在同事眼前丢脸,他们看他,就是一副书读再多、刑警考试成绩再好都没用,去到现场的实力还是抱蛋的表情,这令他骄傲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很不服气,虽然不应该,还是忍不住责怪安琪拉,若她能完成自己的工作,何至于此!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责骂也无济于事,目前最要紧的,是快快查出安琪拉在哪里。邱丰年两眼扫过沉着脸的儿子,对所有警员说道:「现在大家要动员起来,全力找出安琪拉的下落,必须要快,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安琪拉昏昏沉沉的醒来,就看到巴察大脸在她眼前晃动,不久,他手里的镊子夹出一颗子弹,细细的线在她右肩缝来缝去,她这才意识到他在替她缝合枪击造成的伤口。 麻醉药使她半昏半醒,瞥到周围是封闭空间,就像在……机舱里面?还有之前射伤她的女人琉璃子也在,琉璃子有齐眉的浏海、黑直长发,明明美得像日本女儿节的娃娃,却手握致命武器,冷漠的双眼监视着她,她还听到贾昆和奇陌的声音—— 「你要干么?放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我当然是来执行金斯基先生的意思,要你乖乖交出从先生那边夺走的地盘,还有这十一年来你全部的获利,现在先生都要回收。」 对方平淡的笑语令贾昆不寒而栗,再看到他手上的笔记型计算机,警觉这个叫奇陌的家伙不简单,不但能在短时间离开倶乐部移到飞机上,连他藏在秘密之处的笔记型计算机也到了奇陌手上。 贾昆急了,「给我……不要碰我的东西!」他大叫着,想拿回跟他性命同样重要的计算机。 「哇啊——啊啊啊……住手!痛死我啦,你快住手!」 安琪拉被贾昆杀猪似的凄厉吼叫吓到,努力撑开沉重眼皮,惊见奇陌将一把锐利小刀插入贾昆手掌并固定在桌上。 「要我住手,你就乖乖的配合嘛,若是再动来动去,我就砍掉你这条手臂。」奇陌在他耳边警告。 贾昆痛到死去活来,另一只手心已被奇陌身边的人摁在笔电屏幕上,接着压住他,让他睁眼贴近笔电的辨识系统。 若非奇陌亲口承认,安琪拉一定会以为和她一起愉快地享用泡面、载她兜风、讲话幽默有趣的男子,与现在这个折磨贾昆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看他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模样,根本就是恶魔!, 奇陌冷眼直视,不吝给欺负安琪拉的色肥猪多些苦痛。「进去了吗?」他询问懂得计算机的手下。 「是,请看。」手下将已顺利打开档案的笔电交给奇陌。 「很好。」奇陌点头称许,笑看笔电屏幕,至此,贾昆的用途也就结束了。 「你所有账户的钱、计算机里的数据、与谁来往合作的名单,已在刚才通通转移到金斯基先生那边了。」 奇陌所言令贾昆万念倶灰,想起他这些年赚来的钱和人脉就这样消失殆尽,忍不住愤怒咆哮。「不……不可以,金斯基不能这样对我!那是我辛苦多年得来的,都是我的,绝不能给金斯基整碗端去!」 贾昆想不通,不懂他的王国怎会一夕瓦解,思来想去,忽地理出头绪,怀疑地盯着奇陌,「莫非警察会盯上我,是因为金斯基……」 「当然是金斯基先生放的消息。」奇陌咧嘴笑说:「不然警察怎会对你的倶乐部进行监控,我又怎能适时联络跟你合作的道上人物,帮他们从警方的围捕中逃走?嘿嘿,他们都恨你遇事就自己先跑了,很感激金斯基先生派我来帮他们解围呢。」 「什、什么?这究竟怎么回事?」贾昆只有瞠目结舌的分,奇陌居然就这样分化了他跟那些大哥的交情?他恼羞成怒的骂道:「你这该死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你才应该去死。」奇陌冷淡地拔起刀子,不管贾昆抓着自己的手鬼吼鬼叫,先让人把贾昆抓去厕所关住,皱眉瞥到桌上一滩贾昆的血,他命令左右。「你们把这里的血擦干净,看了真是不舒服。」 琉璃子看奇陌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上前希望他能一枪毙了那个女警,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巴察拦住,拉到一旁去。 第十章 见那恶魔般的男人走过来,安琪拉努力撑起自己想躲开,只见他矮下身靠近她,慢条斯理的去除黑框眼镜、金发和胡子,露出一头微卷棕发,再拔掉隐形眼镜,双瞳不再是蓝色,而是脆绿色,简直、简直就跟她记忆里的那个混血大哥哥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吗? 相隔十一年才见面,奇陌非常想念她,「我前来你的国家,除了要完成金斯基先生交代的任务,最重要的是和你见面,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安琪拉,我真高兴再看见你!」 安琪拉因伤口的疼痛,精神已到了极限,她想要继续张大眼睛却做不到,想发声也做不到,意识涣散之际,感受到男人脸庞贴近,温柔的在她额头轻轻一印…… 恶魔烙下的吻痕! 安琪拉再度醒来,就见自己一个人躺在大房间的床上,而且还是裸、裸体? 她头好重,全身也沉重得不得了,每一寸肌肉都在向她大声抗议,瞥到右肩和腿上缝合的伤口上已缠上绷带,身上其余受伤的部位也治疗好了,她蹙眉,勉强以左手将自己整个人撑起来,枕头垫着背部靠坐于床头。 「你醒啦。」 被突然进来房间的男人吓到,安琪拉喘着气,急忙抓住被子覆在身上。 奇陌见她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好笑说道:「不用害羞,你全身该看的我都看了,我很绅士的,没对你怎样,你就放轻松吧。」 怎么可能放轻松?安琪拉高度戒备,向他要回她的衣服,他说衣服沾血全部丢掉了。她听了傻眼,更加抓紧被子裹紧自己,张望四周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是西伯利亚,你是搭我的私人飞机过来。」 安琪拉又被男人所言吓一大跳,舌头打结。「西、西伯利亚……我人在俄国?」 她忍不住瞥向窗外,针叶林笔直高耸深入灰蒙蒙的天空,枝枝节节犹挂着残雪,她瞪大眼,自己真的来到俄罗斯了? 在她消化惊人消息的同时,奇陌从头到尾直勾勾盯着她,一秒都没离开。 她被盯得脸红,回避男人的视线,「之前我听你说,你的名字叫奇陌,那是真正的名字吗?还是依然是假名?」 「奇陌是我真正的名字。」他微笑,伸出手欲跟她相握,「我的名字在你们中文地区写成奇陌,在这里是zimmer,认识我的人大多叫我z,我今年三十二岁,身高一九0,中俄混血,会说中文、俄语、英语、日语,东南亚语言也会一些,我聪明、爱钱、爱冒险,赌性坚强,未婚。以上是我真实的个人资料,绝无虚假,请多多指教。」 「我又没有问你的个人资料……」安琪拉咕哝,本能的向后缩,与他保持距离也没理会他朝她伸出的手。谁管他结不结婚啊,有哪个罪犯会嘻皮笑脸的对警察自我介绍? 奇陌见她不理会自己,声声肩,收回手,索性去拿件睡袍给她。 有衣服能穿,安琪拉如获甘泉,急忙抢过来,就算衣服太大也没关系,总好过赤身裸体的。 奇陌没在意,顾及她的脸皮薄,遂走到一旁,先让她穿衣。 安琪拉见他转身,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仅剩左手能用已经够不方便了,还得忍住痛,她很吃力的才穿上衣服,腰带只能随便绑一绑。 穿好衣服,她抬头质问他。「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仔细回忆当时,他在服饰店对她的殷勤,以及之后的接连帮助,令她不得不怀疑,「难道我被歹徒抢劫也是你安排的?」 「我怎么可能会安排人去抢劫,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奇陌面不改色地说谎,微笑道:「说我接近你,不如说我们两个非常有缘,以前就很有缘分了,现在也是。」 以前?什么意思?安琪拉蹙眉,听他继续说。 「我那时是刚巧去妮娜的店里打探情报,而且你没资格说我骗人吧,你自己也用假名,还不说出你的警察身分,难道等你喜欢上我,要再约我去吃饭的时候,也要继续用小雅这个假名欺骗我吗?」 安琪拉被他说得脸红,急道:「谁、谁喜欢你了,还有约吃饭什么的通通不算数!」 「怎么就不算数了?」奇陌笑咪咪,「那天晚上我们两个相处得很开心呢,我还很期待你再来约我吃饭呢。」 「不要再讲这个了啦!」安琪拉窘到慌忙转移话题,「你、你到底把贾昆怎么了?他也一起过来了吗?」 「贾昆?」奇陌挑起一边嘴角,笑笑说:「他没有跟我们一起来,我让他做鸟了,去天上飞。」 「做鸟?什么意思?」安琪拉立即想到坏处去,「难道你已经把贾昆丢到飞机外面了?」 「是啊,他太胖了,只会占着机舱空间,我就把他丢掉了。」奇陌笑看她瞠目结舌的样子,把话接下去,「不过我很好心的送给他降落伞,他应该会自己降落,安全的着地吧。」如果他动过手脚的降落伞还能顺利打开的话。 他想到贾昆紧抓降落伞以为能逃过一劫,但希望注定要落空的样子,忍不住在内心呵呵笑起。 安琪拉未知奇陌的残酷心思,只是松了一口气,纵然贾昆罪大恶极,也该是由法律制裁他,而不是活生生地从高空摔死。 还有眼前的男人,出现得太过突然,言语中也存有太多疑点,他真的是十一年前她在赵阿姨餐馆外面见过的大哥哥吗?他又为何带她来俄国? 她贴靠着床头,瞪大两眼警戒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推来餐车,还把一个折迭小木桌摆到她眼前,他要干么? 「从贾昆的倶乐部离开,又一路飞来俄国,你也该饿了,吃吧。」奇陌一面说,一面将很有俄罗斯风格的黑面包、加上一小团鱼子酱的薄薄蛋饼、马铃薯炖牛肉还有叉子汤匙放到木桌上。 知她警戒性高,奇陌便走远些,让她不必下床也能安心用餐。 安琪拉感受到他没有恶意,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了些,热呼呼的食物香气诱人,她深深吸了一口香味,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叫。 发觉奇陌在三层餐车那边弄咖啡,她忍不住偷瞄,他身着浅灰上衣,外头罩了一件黑色皮外套、水洗牛仔裤显出修长双腿,只见他拿起手摇式磨豆机、虹吸壶、木质搅拌棒、迷你型小瓦斯炉,摆到餐车上层。 他先点火煮装了水的虹吸壶下壶,接着将有滤布的另一壶安装于下壶上方,接着磨好咖啡豆,待水煮开了,虹吸作用把水由下壶吸到上壶,再倒入磨好的咖啡粉,扁木棒搅拌咖啡粉融入沸水,最后关火,没了虹吸,咖啡又从上壶流进下壶。 安琪拉看得目不转睛,她好像看到一场个人秀,还是那种性感到不行的个人秀!她呆呆的看着,不小心跟他对上了视线,窘得赶紧偏头避开。 奇陌笑看她慌张的样子,说道:「我喜欢自己手冲咖啡。你大概不知道,coffee一字源于鄂图曼帝国的kahveh,kahveh又是从阿拉伯人的qahwah演变而来。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安琪拉听着他的话,顿时觉得长知识了,见他把煮好的咖啡搁在桌上,那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她很想马上喝一口,又怕烫到,便想着先吃饭,可叉子一拿起又搁下。 「你不吃吗?」奇陌瞅着她。 「我吃,当然要吃……」安琪拉重新拿起叉子,可左手实在很不习惯,动作十分别扭。 她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床凹陷下去,抬头就见他已经坐到床边,不禁吓了一跳,又见他竟然接过她的叉子,叉起一小块鱼子酱蛋饼递到她嘴边。 「你不是伤口痛吗?那么将就一下让我喂你,吃饱了身体才会好得快,来,张开嘴巴,啊——」 这哄小朋友似的语调使安琪拉好别扭,不禁抗议。「你不必这样,我自己可以吃……唔!」 第十一章 奇陌趁她说话时,把蛋饼塞进她嘴巴。 蛋饼混着鱼子酱的浓郁香味融入嘴里,鱼子酱一咬即化的口感使人难忘,她忍不住又吃下好几口,吃到太忘我了,不小心又拉扯到肩伤,痛得她「嘶」了一声。 「枪伤造成的疼痛会持续几天,就是可惜了这么美的身体,真不该留下疤痕。」奇陌叹了口气,一脸心疼。 安琪拉听着一怔,他是黑道,她是警察,两人分明是势不两立的关系,他却没残酷以对,反而又给吃的又亲自冲咖啡,他为何这么温柔?他带她来此地,究竟要干么? 这时,发现他眯眼将她全身打量过一遍,她涨红脸急忙抓紧睡袍,也不知是体热还是房内暖气温度调得太高,她浑身发烫,整个人热呼呼的。 在奇陌眼里,安琪拉不是一般人,他和她早在十一年前结缘,只不过现在她还是把他当成陌生人,希望她安心,于是他拿出手机播放她熟悉的歌曲—— 安琪拉呆愣地听着,世界上的音乐何其多,为什么他偏偏播放frankie valli唱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这首歌不错吧?看,也有kid-o奶油柠檬口味的三明治饼干,你最爱的零嘴。」 奇陌将绿色小包装的饼干放在咖啡旁边,让她随时能享用。 安琪拉傻了,一次选歌的巧合也就罢了,他还知道她爱吃kid-o…… 「还有米迦勒项链是你养父安雅各布的东西,是他在失踪之时遗落,后来转交到你手上,你总是戴着它,从不离身。」奇陌指着她脖子上的项链。 闻言,安琪拉错愕得心头大乱,「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有我爸爸的事情?」 「我当然了解你所有的事情,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啊,安琪拉。」奇陌凝视她困惑的表情,不免叹道:「唉,亏我帮你找回养父的东西、说出米迦勒守护炼的由来,我还给你爱吃的kid-o做提示呢,你却不记得我了,我真失望。你该不会忘了十一年前我们见过面吧?就在小兔森林餐馆后门的巷子。」 这话等同于证实安琪拉的疑惑,她不禁喃喃低语,「是你……你真的是那个时候要我帮忙去买矿泉水的……」 「是啊,就是我,你想起来了?」 安琪拉早就怀疑了,尤其他在飞机上除去伪装的时候,只是她当时迷迷糊糊的,又始终拒绝将那个大哥哥跟黑道连结起来,如今,看他拉出衣服里、她小时候送他的米迦勒项链展示给她看,让她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当年的大哥哥。 奇陌也是项链从不离身,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米迦勒真的灵验,十一年前他顺利的从警方和贾昆手里逃出,安然活到现在。 「追踪器!」安琪拉没忘记十岁时的遭遇,「当时我去替你买水,还没走到便利商店就被歹徒挟持,他们一直问我尤里·金斯基在哪里,还在我衣服口袋搜出追踪器……我一直不懂那种东西怎会到我身上,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你放的了,真的跟你有关吗?他们是什么人?」 奇陌愣了下,但该回答的还是要回答。「他们是贾昆的手下,派来追杀金斯基先生,我为了帮助先生脱逃,被他们所伤而躲起来,可我不知道什么追踪器,不晓得它又是怎么到了你身上?」他撒了谎,不想她对他的印象再坏下去。 「当时因为我,害你碰到贾昆的手下,因而受伤住进医院,我很抱歉。」奇陌诚心道歉。 回想当年,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他曾悄悄去过她的病房探视,见小小的她被打到瘀肿骨折,让他十分难受,恨不得将那些挟持她的人渣宰了,只是他必须先顾到金斯基先生,不得不离开。 如今他觉得自己万分幸运,能够再次和她相遇,赞叹该是米迦勒又一次的灵验。他不禁要说:「之后,我想要补偿你,才会让人调查你的事情、你的喜好,以及你养父安雅各布的事情,我想多了解你,并决定在你每一年的生日送你礼物。第一年是整箱的零嘴,我特别在箱子里放了许多kid-o饼干;第二年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皇冠和公主装;第三年的礼物是八音盒,我可是花了好些时间找来的,想着你听到那盒里的乐曲应该会很高兴。」 闻言,安琪拉好似被天外巨石砸到头,一阵昏天暗地,不敢相信。「我每一年的生日礼物不是爸爸送的……是你?」 「是,那些生日礼物都是我送给你的。」奇陌也知道安琪拉多么努力的想查到礼物寄送的源头,但他可不会轻易的露馅,笑了笑道:「今年是清理枪械的工具组,德国制造,我自己用过,觉得质量很不错,我想你在保养配枪的时候应该会需要它,所以替你买了一套,当做二十一岁的生日礼,你用得还习惯吧?」 「怎么会……」安琪拉喉头紧缩,不自觉地颤声道:「我以为那是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怎么会是你……」 她始终认定爸爸并非真的失踪,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见她,所以每年收到生日礼物,都想着是爸爸来报平安的,他一直在别处默默关心她,才会挑选她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可奇陌完全戳破她的幻想,若那些并非爸爸给的礼物,那爸爸现在究竟如何? 过度激动令她全身紧绷,牵扯到肩膀和腿部伤口,剧痛害她撑不住坐姿,身体瘫软歪斜一边,也感到越来越不舒服,耳朵里似是有很多很多蝉在大声合唱,好吵,头也晕,看奇陌伸手过来,她无力地推拒,「不要碰我……」 奇陌执意扶住她,发现她脸色不对劲,急喘,嘴唇发白,加上他触到她臂膀在发烫,不禁伸手摸她额头,皱眉道:「你在发烧?」是伤口被细菌感染,还是有别的原因? 安琪拉才不管发不发烧的,只心急爸爸的下落,「哦爸爸已经失踪十一年,他在哪里……到底在哪里?既然你是尤里·金斯基的手下,现在就带我去见金斯基……我想知道十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找不到我爸爸……」 「你在发烧,别讲话了,我去叫医师过来看看你。」 「我不要医师,你也不要再转移话题,现在就带我去见金斯基……我要找到爸爸!」 激动的女孩不断追问同一件事,奇陌怎么劝告都没用,女孩甚至发脾气说他要补偿的话就找出她爸爸还给她,他无法答应,只有强行摁着她躺下。 「你冷静一点!」奇陌抓住企图挣开的身躯,「你想去见金斯基先生,想找到安雅各?可以,但不是现在,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安琪拉从男人抓着她的力道感觉到他的话不容违逆,纵使不满,但她也着实没有半点体力再反抗,仅能生着闷气,意识逐渐沉入黑暗中…… 【第四章 冰天热火】 警方全力动员,仍旧遍寻不着安琪拉。 他们握有贾昆袭警、同黑道分子聚会和下药害人的影音证据,一旦法院的搜索票下来,即刻能搜查贾昆的地盘。 同仁陆续抓回贾昆的重要干部讯问,邱敏德也没闲着,不分日夜调阅倶乐部附近各个巷口和马路的监视器,果然发现几辆可疑的黑色车子,在当天进出。 他努力寻找摄下车牌号码的画面,查到都是车主已报失窃的车牌。他请长官帮忙扩大范围追查车的去处,也跟同事一起盯着各地路口的监视画面,不放过每分每秒的影像,甚至三餐都在计算机前解决,盯到眼睛快瞎了。 邱敏德看着那几辆被锁定的黑色车子都越过了县市,上到高速公路,奇怪那些车进隧道后怎么再也没有开出来,他急忙联络国道警察,要他们立刻前去查看,国道警察却表示隧道里没有他说的车子。 第十二章 怎么会……不可能啊!邱敏德不懂,那几辆车子是在变魔术吗?为何能在隧道里面凭空消失? 不久,有人报案说有车子被丢弃在机场外面,阻碍道路通行,当地警察前去看过,赫然发现那些车子的车牌经过掩盖,撕掉贴纸,底下还有另一组号码,正是那些可疑车辆的车牌号码,且车体均有残留些许撕不干净的黑色薄膜。 难道那些车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借由燧道躲开监视器,进行伪装,将各色车子变成黑车,再贴上不同的车牌大摇大摆地骏离,最后再搭机离开?这猜测让邱敏德心惊不已,直接开车赶往机场。 邱敏德调阅机场周边的监视器,在机场人员协助下,他一一检查监视画面,很快有了发现,「等一下,这里再倒回去五秒钟!」他叫机场人员控制画面秒数、定格、放大影像,再利用计算机软件调整分辨率,可以看见一个金发蓄胡子的男人抱住昏迷的安琪拉下车,他立即用彩色打印机将此人的影像打印出来,迅速发布到全国的警察局。 邱丰年手里也有通缉犯的照片,他非常担忧安琪拉,一直关心查案的进度,虽然下属来向他报告过了,但等回到家,他还是想听听儿子的说法。 邱敏德自知逮捕贾昆的行动很令父亲失望,他打起精神回答,「是的,掳走安琪拉的犯人疑似是外国人士,他们偷袭贾昆的倶乐部,掳走了贾昆和琪妹妹,连本该同在倶乐部的几个黑道头目也都不见人影,我们正在搜寻当中。」 犯人都搭机离开了,还搜得出来吗? 邱丰年叹道:「偷袭贾昆的那伙人不简单,他们那么多人在移动,居然还可以巧妙避开你们的围堵脱逃出去。」他翻开手中的案情报告,接着说:「还有这上面写了,有冒充机场地勤的人员协助他们通关登机,两架私人飞机该到韩国首尔,可那边却查不到飞机降落的记录,为什么?他们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我……不知道。」邱敏德被父亲问得无言以对。 邱丰年皱眉叹气,儿子还是太嫩了,又过于心急想立功,根本不足以担任现场指挥一职,让安琪拉去冒险更加不应该。 再问儿子当时倶乐部的状况,加上参考手边的报告后,他说出自己的怀疑。「这一切根本就是预先计划好的,有人刻意丢出贾昆邀道上的人商讨如何对付尤里·金斯基的消息,等我们警方盯上贾昆的倶乐部,开始逮捕行动的时候,那些人便趁乱把贾昆和他邀请的对象一并带走……现在,贾昆的地盘群龙无首,谁会从中得利?搞不好连我们警察也是被人家利用了。」 父亲所言令邱敏德心情沮丧,抓不到罪犯还是其次,安琪拉怎么办?她是否平安? 都是他,搞砸了向她告白的机会,还害她陷入危险,但他仍有一事不解—— 「那些人带走贾昆或是道上的人还说得通,为什么要抓走琪妹妹?」 是啊,为何抓走琪拉?邱丰年沉思无语,同样不明白。 过了一会,父子俩的手机各自收到警局发出的重大讯息,表示贾昆的遗体被发现了,跌落在邻近海岸的一处民宅客厅,他背上有未完全张开的降落伞,疑似从高空坠下身亡,法医正在勘验。 邱敏德盯着手机讯息,不自觉浑身发凉。「爸,那些人杀了贾昆……那琪妹妹呢?不知道琪妹妹会怎样?你说得对,都是我害了她,我真不该让她卧底进去贾昆的倶乐部!」 邱丰年伸手按住儿子僵硬的肩膀,沉声安慰道:「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我们只能尽全力把琪拉找回来。」 因为时差、伤口、对于寒冷之地一时间不能适应、加上奇陌说出十一年前的事情吓到安琪拉,害她连续两天在发烧中度过,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直睡睡醒醒,又过了两三天才终于退烧。 清醒后,她虽然行动不便,但也不打算坐以待繁,她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嘴巴询问,打听自己现在的处境究竟为何,庆幸的是奇陌的手下待她不坏,有问必答,该是奇陌准许的。 在这矗立于针叶林区的两层楼独栋房屋内外都有守卫站岗,安琪拉推测奇陌该是很重要的人物,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手下供他差遣,其中琉鸿子是所有手下之中的队长,那个毫不手软朝她开枪的冰山美人有时拿手枪、有时拿狙击步枪,总之就是枪不离身,简直可以去做军火展览大会的代言人了。 琉璃子似乎是专门护卫奇陌的人,却对她充满敌视,只要奇陌在她这里的时候,琉璃子就会把她当成射击场的靶子狠狠瞪着,使她很不安。 「你不用怕,琉璃子没有恶意,只是对你警察的身分不能放心,你是z的客人,只要你对z无害,她就不会伤害你。」 如此告诉她的是巴察,安琪拉发现在这屋子里,她最常看到的人便是巴察。他可以说是奇陌的秘书,国籍蒙古,拥有律师执照,也懂得医疗、能做简易的手术,是个名副其实的「蒙古大夫」。 安琪拉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奇陌竟然是尤里·金斯基的养子,全名是奇陌·金斯基。他一出生就被丢在育幼院门口,父母不详,裹着婴儿的被子里仅附上一张写着中文的字条——母为中国人,父为俄国人。 金斯基领养了他,并取名奇陌,对外却很少提及此事,所以奇陌也省去了金斯基的姓氏,就跟在金斯基身边工作。, 至于巴察,是奇陌替金斯基去蒙古和中国边界作生意时认识的。奇陌欣赏巴察在穷困环境中还不忘念书学习新知识,甚至自学医术服务家乡的人,当奇陌得知巴察很想当律师,他便出钱让巴察去到可供社会人士进修的大学念书,巴察毕业后通过考试拿到了律师执照,从此自愿跟着奇陌。 今年二十六岁的琉璃子则是另一个故事了。她原本有很好的家庭,父亲因公司指派,决定带着一家人从日本搬到中国东北扩展业务,却不幸得罪了当地的黑道老大,父母亲遭到杀害,年幼的她被卖入妓院。 琉璃子是在拍卖她初夜的宴会上遇见奇陌,他买下她,随即还给她自由,甚至帮着她实现愿望,让她亲手宰了杀她父母、逼她做娼的人渣! 琉璃子真心感谢奇陌救她的命,让她报了父母之仇,她不愿离开奇陌,想要留在他身边报答他,丝毫不畏惧奇陌身在犯罪的世界。 奇陌没有拒绝琉璃子,就让她待在左右,带她去特种部队退役的教官那边,学习搏击、枪炮和野地作战的课程,培养出她一身的好本领。 所以奇陌算是巴察和琉璃子的恩人,他们之间不仅是主从,还有更加深刻的友谊与信任关系,安琪拉是这么认为的。 想她已经在俄国待了十五天,住好的吃好的,还能时常喝到奇陌亲手冲的咖啡,他给她的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他既知她是警察,却没有,害她,反而将受伤的她安置在他的藏身处休养……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亲自照顾她?她只能想到或许他是心怀歉意,想补偿十一年前她因他而受伤。 也是,从他默默地送她生日礼物那么久的时间来看,他这个黑道还是有点良心的,不算太坏,且她也忘不了在便利商店吃泡面、坐他的机车抱着他,还有他帮她追回包包并找到项链的时候——她想起这些竟是莫名的心跳加速,无法讨厌他。 「看来拆掉手术线后,你肩膀和腿部的伤口复原得不错,都有体力活动了,不像之前病恹恹的。来,喝杯咖啡,这是我新学的冲法,是维也纳咖啡的一种,源自于一八九八年,这种咖啡冲泡的时候,要求热热的咖啡表面淋上薄薄的一层冰镇奶油,你可别小看它,这满费功夫的,弄不好,黑咖啡就会渗入白奶油,就算失败之作,得重新再弄过。」 第十三章 奇陌低沉愉快的嗓音一下打散安琪拉的思绪,经过这些天他时常来分享手作咖啡,她已不自觉地习惯了同他一起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拿起杯子闻闻咖啡香气,轻啜一口,不禁「哇啊」一声,发出赞叹。 「口感怎样?」 安琪拉想了想,「怎么说呢?很特别……奶油碰到嘴唇是冰的,滑入口中却是热热的咖啡,两相反差,出乎我意料的顺口,维也纳咖啡是吧?你真是满会弄咖啡的,之前你给我喝过其它种类的咖啡也都很好喝——」 等一下,现在不该是闲闲喝咖啡、评论奇陌这家伙是好是坏的时候吧?邱伯伯、敏德哥还有局里的同事这么多天找不到她,一定急死了!她顿时羞愧得要命,觉得对他们很抱歉。 「咳!」她清清喉咙,「之前你说了要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今天总可以兑现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奇陌一面啜饮咖啡一面抬眼瞅她,淡然回应。「今天不适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什么?」安琪拉老大不爽地打断他,「什么叫还没有好?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她忍着腿痛,马上站起来秀给他看,让他知道她双腿活动自如,甚至使劲挥舞手臂,「你看,现在我都可以自己下床走来走去,可以坐也可以动……哎呀,好痛!」 她太急了,一个用力过度就拉扯到右肩伤口,忍不住唉唉叫了起来。 「看吧,所以我才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全部养好。」奇陌笑着说。 安琪拉尴尬的涨红脸,不禁恼羞成怒,不自觉大声起来。「身体全部养好是要等多久?你这样一天拖过一天的,都拖两个星期了,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见尤里·金斯基,问我爸爸的事情?还是你在敷衍我,根本没想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 「我没有敷衍你,之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见金斯基先生,就必须先养好身体,否则免谈。」奇陌云淡风轻的说完,悠闲的靠在沙发椅上继续喝咖啡。 见硬的不行,安琪拉立即放低姿态,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要诚恳的、好声好气的对他说,可说再多都没有用,他就是不让她见尤里·金斯基,惹得她又忍不住抗议—— 「你这个人非要这么难沟通吗?」 奇陌被她一张苦瓜脸逗笑。「你与其生气,不如坐下来好好的品尝咖啡吃蛋糕,还是来一个零嘴?」他递给她一小包kid-o饼干。 安琪拉气奇陌故意跟她作对,却没理由对她爱吃的零嘴生气,她一把从他手上抓来kid-o奶油柠檬三明治饼干,再坐下来,拆开包装纸吃饼干喝咖啡。 可恶,怎么会这么配啊,咖啡配蛋糕配热热的松饼也很不错,可恶!尤其那家伙笑咪咪的盯着她,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见不到尤里·金斯基,我总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吧?他们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打电话?」奇陌哼了一声。「当然不行,你若是把这里的事情透露给你的警察同事知道就不好了。」 安琪拉大失所望。「什么啊……见不到尤里·金斯基,又不能打电话,那我待在这里要干么?」 「养身体啊。你就住在我的地方,不要胡思乱想,等伤口完全愈合,到时候,我自然会带你去见金斯基先生。」 安琪拉听了很傻眼,「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该不会说的是一套,做的又记另一套,糊弄她的吧? 不管怎样,她发觉奇陌决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任由她大声抗议还是小声拜托,他就是不肯妥协。这个事实令她挫败,好像真的要继续留在这寒冷的异国才有机会打听出爸爸的消息…… 她不禁大叹一口气,实在很对不起邱伯伯和敏德哥。 此时,她察觉奇陌又盯着她……真是的,她脸在烫个什么劲啊!她正襟危坐道:「咳,那个,好吧,我认了,我就照你的意思,把身体养好了再去见尤里·金斯基。但我也想要一个人安静的休养,所以你不用一直在房间里,请你出去。」 「我喜欢陪你,不想这么快出去。」奇陌笑看她因为他的话而一脸呆愣,随手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块蓝莓蛋糕给她。「我泡的咖啡你都喝光了,挺捧场的啊,若能再吃完这些点心就更好了。不如我来喂你,张开嘴巴,啊——」 「我不是小朋友,我想吃自己会吃,不必麻烦你!」安琪拉没好气的躲开,她又不认识他,虽说小时候见过他,但也仅是见过一面的陌生火而已,为何他老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但对奇陌而言,安琪拉不是陌生人,他默默关注她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在这之前,他完全想不到她本人会真实的坐在他面前,喝他手冲的咖啡,这让他心情非常好。 安琪拉被他笑呵呵猛盯着她的怪样弄得很不自在。「你笑什么笑,别忘了我是警察,逗警察很有趣吗?」 奇陌咧嘴笑出来。「是啊,很有趣,每次逗你,你就会脸红红,好严肃的说『我是警察!』哈哈哈。」 「你、你……」安琪拉超尴尬的看着他学她讲话。 奇陌又被她发窘涨红的脸蛋逗到哈哈笑,果然是要跟她本人在一起才好啊,可惜手机在这时不识相的响起来,他皱眉瞥了来电显示一眼,不得不暂停与她的美好时光。 安琪拉愣愣看他哄小孩似的用手势示意她把点心吃完,又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一张脸靠近到几乎同她眼对着眼,她急忙躲开。什么啊,她可不是被主人摸头的小狗狗。 「嗯,我知道,已经看过他的数据了,可我不太相信他,还是先把交货的时间延后,我再去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她看奇陌离开座位走到房间外面讲电话,是谁的电话?难道是尤里·金斯基?那个「他」是谁,又要买卖什么货品?不管如何,铁定跟犯罪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安琪拉忍不住起身跟上去偷听,可惜很快就被奇陌发现了,被他锐利的双眼一瞪,她只好退回房间。 坐回床上,她再次提醒自己,奇陌不只有跟她聊聊手冲咖啡、悠闲和她开玩笑的一面,他毕竟是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是黑道分子! 但是,有哪个黑道会坚持留下警察?还供应三餐兼下午茶,若说这是补偿十一年前的事情也太过了吧?难道奇陌对她所有的行为不仅是补偿,还有别的意思? 这荒谬的想法令她猛摇头,窘得两手猛拍打烫红脸颊,嘟囔道:「安琪拉你是疯了吗?人在俄国回不了家已经够糟了,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唉,怎么办?我在这边不是吃就是睡,那家伙还长得那么帅,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迷惑,警戒心整个都降低了,这样不行,我得赶紧逃出去……」 安琪拉一眼瞥到搁在松饼盘子上的餐刀,随即将它藏入裤腰带内。 几分钟后,奇陌结束生意上的电话回到安琪拉面前,瞧着餐桌上的点心减少了,笑说:「很好啊,每样东西你都有吃,但是怎么还有剩下?吃不完吗?」 「嗯,我已经吃得好撑,不想再吃了。」安琪拉拍拍肚子,又看看剩下的几块小蛋糕。 「不想吃不用勉强。」奇陌没让她站起来收桌子,自己动手来做,「你坐着,杯盘我来收就好了。」 安琪拉一愣,只有说谢谢的分了,便继续坐着看他绅士的收走杯盘,放到餐车那边,却不料他又折返—— 「给我。」 「给你什么?」 「餐刀。」 「餐、餐刀?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安琪拉心虚的想敷衍过去。 「你别装作不知道,把刀子拿出来。」奇陌微笑,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少了什么,她真是不乖的孩子啊。「快点,餐刀拿出来,我可不想某天被你拿刀子抵住我的喉咙,还是要我直接搜你的身?」他一面说,一面走近她。 第十四章 安琪拉就怕他靠她太近,慌忙出声阻止。「好啦,给你就是了,你不要再过来了。」她只能把藏起来的餐刀丢给他,忽地瞥见银制链子从他衣领隐约露出,很碍她的眼,忍不住伸手向他讨要。「那是我的米迦勒项链,还给我。」 「你的项链?不是吧。」奇陌迅速后退一大步,才不至于给她抓着了脖子上的炼子,他手指隔着衣服轻抚项链上的圆形坠子,「这条守护炼,你在十一年前就送给我了,所以它是我的东西,已经不是你的了。」 虽然男人说得有理,安琪拉却生起闷气,反呛回去。「可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早知道你和通缉犯尤里·金斯基有关系,我才不会把米迦勒项錬送给你,现在我想要回来,把我的项链还给我!」她起身去抓项链却失败,看他轻轻松松的闪开,分明是欺负她有伤,行动力不如他。 奇陌故意站在她伸手就差不多能够碰到他的距离,取下项链拿在手里,挑衅地道:「你想要回你的项链吗?来拿啊,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自己过来拿走它呀。」 她瞪大眼看他故意拿项链在她面前晃,要给又不给的,惹得她恼火骂道:「你这可恶的家伙!」 「来啊,你来拿啊。」奇陌笑呵呵的走出房间,不停用她在意的项链吸引她追上来,为免她放弃,还要适时的让她接近项链。 安琪拉伸长了手,老是觉得很有机会抢到本该是她的东西,可惜伤口削弱了敏捷度,且多动了右肩就疼痛,左腿也一拐一拐的。 她咬紧牙关,不顾伤口痛也要赶上前方的家伙,却不慎右脚绊到左脚,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啊!」安琪拉倒抽一口气,本以为会摔得很惨,没想到奇陌立刻转身,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捞过去,她倒入他怀中,吓得脸红挣扎,「你放手……」喂喂喂,还不放开,是没听见吗? 她再讲一遍、两遍、三遍,他还是不放手,反而抱着她突然贴过来。 「你、你想干么?」她惊慌地问。 「我想吻你……」奇陌喟叹,终于真实地怀抱柔软温热身躯,不再只是幻影。 他老早就想碰触她,乌亮头发、娇小身形和坚强的个性让他想到长在崖边的小白花,强烈欲望趋使他贴近她,嗅闻着她的发香、蹭一蹭她的眉心和脸颊肌肤。 安琪拉困在男人强力的拥抱中,紧张到忘了疼痛,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觉得他很帅,那双凝视她的眼眸很美,像箬翠似的闪耀璀灿——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帅,被我吸引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那天晚上你不会要我的电话,想再约我出去吃饭。」 男人的一句话令安琪拉脸红心慌,来不及抵挡已经被他吻住! 男性危险的气息包围着她,吞没她所有的惶恐不安,他的吻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她晕眩在他火热的热情中,不由自主的与他唇舌纠缠起来。 瞬间她明白了,他所有奇怪的行为不仅有对十一年前的补偿,还有别种意思……她为此而心慌意乱,也因自己的动摇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挣扎起来,狠狠甩了奇陌一巴掌,旋即推开他的怀抱,撑着腿伤一拐一拐的逃回房间,关上门不肯再出来。 琉璃子透过狙击枪的望远瞄准镜,盯住安琪拉的一举一动。 现在,枪已上膛,只要食指轻轻的扣下扳机,她就能用一发子弹打爆那胆敢打z的女人的脑袋。 「你不可以杀她。」 忽然靠近耳边的警告声,让琉璃子蹙眉,听出来者是巴察,她不为所动,狙击步枪仍旧放在脚架上,她脸贴着枪托,角度不变,单眼直视瞄准镜中的目标物,仅仅低喃一句,「我为什么不可以杀她?」 「因为她是z的客人,z没有准许你伤害她。」巴察说完,见琉璃子仍没打算撤枪,怕她真的会扣扳机杀掉安琪拉,便只手挡住枪口。 巴察的举动令琉璃子很不高兴,视线移往他脸上,说道:「z的客人?哼,她才不是客人,她是警察,她的身分迟早会对z造成威胁,她绝不能留下来,我必须杀掉她。」 「安琪拉是不是威胁,能不能留下来,只有z说了算,你不可以随便动手。」 「如果我偏要呢?」琉璃子拨开巴察的手,重新瞄,。「我就先斩后奏,若是z生气,大不了拿我的一条命去……」 「你不要这样!」巴察打断她的气话,急抓住枪口,劝道:「你明明知道z对待安琪拉与他人不同,那个女警是什么来历、为何z会如此重视她,这些我们都不清楚,就算你要动手,是否应该先查明了再——」 「我不想查明也不想清楚那女人的任何事情,她根本就不该留在z的身边!」琉璃子冲着巴察吼回去,心想她明明可以轻松解决掉那个女的,巴察偏要来捣乱,有他在这里,她已不方便继续行动,索性推开他,撤枪走人。 「琉璃子!」巴察在她转身出岗哨之际,问了一句,「你还没有对z死心吗?」 闻言,琉璃子怔忡片刻,回头瞪巴察,「这你管不着。」 「我喜欢你!」巴察脱口而出,面对心仪的女人,他脸红地硬着头皮说,「自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很喜欢你,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拜托你了,请别再背着我胡乱行动,惹火z是很可怕的,你不要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若是有个万一,我铁定生不如死!」 琉璃子蹙眉咬唇,顿住的脚歩迟疑不前,她怎会不知巴察的心? 回想当年,她身心受创离开妓院,除了奇陌,第二个对她好的就是巴察。 她在教官那边学习搏击学得好累的时候、枪枝拆解再组合的动作慢一些就被骂的时候、野地训练弄到受伤而哭泣的时候,都是巴察来安慰她,帮她加油打气,也只有巴察会来关心她第一次杀人怕不怕,作噩梦了吗? 可她的心啊,就是没法控制的飞去了奇陌那边,她鼓起勇气向奇陌告白,想把她的第一次交给奇陌,却被奇陌拒绝了,那天她哭得好惨,依旧是巴察默默的陪伴她,听她诉苦。 她对巴察很坏,在奇陌拒绝她的那一夜,赌气似的利用巴察对她的爱,拉他上床,巴察不愿趁虚而入,她却非要巴察答应,否则她就要去找别的男人,她逼迫巴察跟她做爱,心里却想着奇陌,就这样可悲地结束她的第一次。 只是虽然奇陌说得十分清楚了,她仍旧无法对奇陌忘情,若非巴察陪她渡过那一段时间,她真不晓得自己会怎样。 如今,她发现奇陌竟执着于一个警察,她未曾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有这样的情感,这令她非常生气,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这么一来,她岂不是连默默爱他都不行,逼着她得对奇陌死心吗? 这时,琉璃子见巴察脸上满是忧虑,欲言又止的想问却不敢问,还是和以前一样,眼里只有她,这让她很窝心,却又觉得亏欠于他,不禁声一叹,折回巴察面前,直视他紧张的表情说:「你不用担心我。下次我想毙了那个警察之前会通知你,第一个让你知道,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巴察点头响应,到时候,他还是会想办法拦住她的冲动。 感受到她的靠近,她微微一笑的模样好美,唇瓣红润且诱人,使他情不自禁的倾身向她…… 琉璃子在他要吻上来之际,手指轻轻按住他的嘴唇。 巴察的亲吻受阻,可她离去前的回眸一笑又让他怦然心动,由失望瞬间变成欢喜,想着他还有机会追求她吗?她会不会有接受他的一天? 【第五章 女人的攻击】 一个月了,警方持续在寻找安琪拉的下落。 每一天每一夜,邱敏德吃不好也睡不好,不停责骂自己,都是他害得琪妹妹遭遇危险。 第十五章 这天,邱敏德依旧沉浸在自责中,若非同事进来影印室叫他,他还不知道父亲会在上班时间抽空来他待的分局探视。 邱丰年除了前来慰劳辛苦办案的警员,主要也是想了解找寻安琪拉一事目前的进度如何。 邱敏德因主管指名,拿着打印的数据向父亲报告案情。 「我们mail过去的照片和数据,国际刑警组织终于在昨天有了回复,抓走琪妹妹的金发外国人的样貌可能已经做过变装,不过他们的系统还是列出几位可疑的犯人。」 邱丰年从儿子手中接来几张犯人的背景资料,邱敏德都已经做过翻译,从英文译成中文。 邱敏德接着说:「自从贾昆死后,他在亚洲地区的势力就全部回归尤里·金斯基,根据拦截到的几通手机通话纪录,以前跟贾昆有生意往来的黑道分子,最近开始频繁联络尤里·金斯基的代理人,听说是一个叫作奇陌的家伙。」 「奇陌……是这个人?」邱丰年凭着刚才瞥过几个外国疑犯照片的记忆,翻出其中一张,喃喃的说:「这资料上有写,奇陌是尤里·金斯基收养的多位孤儿当中最优秀的一个,拥有中国和俄罗斯血统,中文流利,金斯基让他做代理人并过来东亚地区处理掉贾昆也是有可能的。」 邱敏德一面听父亲所言,一面看疑犯照片,可惜照片拍摄的角度有些远,奇陌的脸孔算不上清楚,不晓得到底是不是跟抓走琪妹妹的金发男同一个人。 警局里的主管和同仁也在讨论,「看来,贾昆一死,从中得利的便是尤里·金斯基,这次倶乐部的逮捕行动失败,让罪犯脱逃,很有可能是他计划好的。」 「意思就是,我们警察被尤里·金斯基利用来报复贾昆,帮他夺回十一年前失去的地盘?」邱敏德皱眉望向父亲。 邱丰年以沉默回答儿子,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安琪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邱敏德紧紧握拳,拒绝往坏处想,早知道就听父亲的警告,他真不应该让琪妹妹触碰任何和安雅各布相关的人事物! 邱丰年见儿子突然转身离开,问道:「你去哪里?」 「机场。也许那两架消失的私人飞机会有什么新线索。」说完,不等父亲回应,他匆匆离开。 说是去找线索,不如说他无法待在警局,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要面对同事的目光,甚至父亲也只记得安琪拉是因为他才会身陷险境—— 「该死的尤里·金斯基,该死的奇陌……可恶!」邱敏德低吼咒骂,忍不住一拳击向墙壁。 安琪拉手指轻抚嘴唇,呆呆地望向窗外的高耸针叶林。 不知怎么了,被奇陌吻过之后,她老觉得自己怪怪的,始终没法抹去他留在她唇上的气息,忘不掉他紧紧拥抱着她的火热触感,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他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帅,被我吸引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那天晚上你不会要我的电话,想再约我出去吃饭。 「安琪拉你在想什么啊!别忘了奇陌是罪犯、是黑道,你没看见他怎么对付贾昆的吗?」她一边警告自己一边两手拍打脸颊,试图打掉脑袋里不肯散去的某个男人的影像和声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想办法见到尤里·金斯基,问出爸爸的下落,还要快点联系敏德哥……」她喃喃低语,给自己定下目标,才不会再胡思乱想。 「一个人坐着无聊吗?要不我给你计算机,可以上网看影片。」 安琪拉听奇陌由别处走过来询问,她眼睛一亮,立即答应。「上网?好啊,当然好!」 奇陌忍不住取笑。「哈哈,你想得美,我怎么可能让你碰到计算机,还上网咧,不如看看书吧。」 安琪拉傻了,瞪着放下几本书籍杂志的他,生气地道:「你在耍我吗?你的书都是俄文,我哪看得懂?」 「看不懂字就看图片啊,这些旅游图片多漂亮,介绍了俄罗斯各地美丽的景点、名家推荐私房菜,我们都接吻过了,一起出去约会吧,还是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样的约会,我们就来接续那天的泡面之夜吧,喔对了,我希望接吻越多越好。」 「你、你闭嘴,不要再提约会接吻什么鬼的!」安琪拉涨红脸,急道:「别开玩笑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 「哇,你瞪人的样子好凶,我好怕喔。」 「你这家伙,别再装模作样……」 同一时刻,琉璃子待在岗哨,手中的望远镜持续监视安琪拉。 她讨厌奇陌待在那个女人身边,讨厌他露出她没看过的温柔放松样子……若是那个女的也给出回应呢?他们俩若真的在一起,那就非常不妙了! 依她连日来的观察,那个女警的伤势已经好转,能自由行动,一定会急着向外联络,想联系家人和同事,这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在那个女人心意尚未确定转向奇陌之前,她必须早早拆散他们。 琉璃子眼神一闪,脑袋快速地思考起来。 安琪拉害怕奇陌太过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更怕她的心会严重被他影响,在一切变得更加糟糕前,她要想办法快点联络敏德哥,可惜就算想破脑袋想空了肠子,她还是想不到有啥办法能离开有警卫看守的房屋。 「我有事出去,琉璃子你不用来,巴察跟着我就行了。」 安琪拉在二楼楼梯口就能听到奇陌在一楼说话的声音,忽地,视线对上抬头瞪她的琉璃子,果然还是满满的敌意。 哇咧,又不是她叫琉璃子留下来看家,那么不爽就去找奇陌抗议啊!安琪拉撇撇嘴。 不愿继续被人家瞪,她干脆返回自己的房间,同时在想,她默默的巡视过了,这栋两层楼的房子即便是警戒森严,人员配置还是有区分的,大多以奇陌所在之处为中心,保护他的人数最多,她这边就没什么人,如果要偷溜出去应该能试一试,反而是出了这栋房子才是考验,她单独一个人该怎么对付林区内几个岗哨的守卫? 且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还得想办法先见到尤里·金斯基再说。 到了中午,敲门声响起。 「你要吃午餐就自己下来吃,我可不像某人,会送上来给你。」 安琪拉被琉璃子的声音倏地拉回心思,不禁叹气,起身走下去一楼,经过配枪的守卫时,她突然发觉他们对她也多少露出了敌意,或许是他们已知她的警察身分,又或许是他们都归琉璃子管辖的关系。 静静在餐桌旁坐下,难得一个人用餐,少了奇陌,她竟有点不太适应,却也愉快没了他的紧迫盯人,她能够轻松自在的吃喝。 她瞥向正在一旁讲电话的琉璃子,手机啊,好想用! 此时,琉璃子按捺着怒气,向手机另一端的奇陌报告安琪拉已经用餐,其实心底不断怒吼,这该死的女人食量好不好、餐点是否合胃口、剩下的菜多不多关她屁事啊,她又不是保母! 忽地,琉璃子感觉那女人比起桌上的餐点更在意她的手机,脑袋顿时灵光乍现,这岂不是除掉她的最佳机会吗? 安琪拉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向琉璃子借手机,可惜对方恍若未闻,或者根本没想理她,一下就转身走到屋外,害她很尴尬。 也是啦,这边的人肯定全部听从奇陌,怎么可能让她用电话……她大叹一口气,心不在焉的继续吃午餐。 后来,琉璃子没再进屋内,而奇陌和巴察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安琪拉察觉到奇陌出门的次数变多了,还有他在书房看计算机的时间也增长,甚至有时候一待就是整天,连用餐也十分匆忙,巴察和琉璃子也是一样,似乎受了奇陌的指示出去办事,时常见不到人。 第十六章 奇陌叫他们去做什么?和犯罪相关吗?奇陌都接触些什么人?安琪拉好奇死了,很想知道,却没开口问奇陌,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连跟他面对面都好尴尬,总会想到接吻的事情上。 不问奇陌还有其它人能问,她一碰见巴察,就急着拦下他问道:「这几天有什么事吗?我看奇陌满忙的,你也是,奇陌让你出去做什么?」 安琪拉还没得到答案,就听见由她身后冒出的琉璃子冷冷回应—— 「你问这干么?我们出去做什么不关你这警察的事。」 「别这样!」巴察见琉璃子撂话之后,又故意碰撞安琪拉肩膀,一副想打架的模样,赶紧大步过去拉开琉璃子,向安琪拉道歉后带着人离开。 安琪拉愣在原地,是她的错觉吗?刚才琉璃子撞她的时候,似乎把什么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她不由得望向琉璃子,对方竟也回眸瞥她,好像暗示她应该检查口袋,趁着周遭无人,她忙伸手捞口袋,果真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你在明天清晨一点十五分到这来,我可以把手机借给你用。 安琪拉心脏怦怦跳,纸条后面还附上简单易懂的守卫换班时间,几点钟该出发、往哪个方向走能够避开监视,以及要在钉有白布的树下碰面。 想都想不到的情况让她忍不住再望向琉璃子,对方这次并未回头,而是和巴察一起走远了。 那个对她敌意甚深、从没有好脸色的琉璃子,居然会帮她? 入夜之后,短暂地飘了些雪,雪和北风带来寒气,使温度降低。 凌晨十二点多,巴察回房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琉璃子正要外出,他不禁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我的工具箱忘在a2岗哨,想去拿回来,也顺便巡逻一下弟兄们值班的情形。」 「天气冷,多加一件外套再出去吧。」 「知道了,你快去睡。」琉璃子打发走巴察后,不由得嘴角上扬,瞥着安琪拉房间的方向。 另一方面,安琪拉庆幸奇陌忙于他的事,今天除了三餐之外,并未来找她。 她早早就关灯上床,其实仅仅做个样子,根本没有换睡衣,身上的衣物还是如同白天,她手里捏着琉璃子给的纸条,盯着床头柜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走过,两眼不敢闭上,直到出发的时刻来临,她迫不及待的掀被跳下床。 悄悄步出房间,在守卫交接短暂出现空档的时候,直往一楼车库半掩的铁卷门溜出,迎面而来的寒冷使她一缩,紧张到肠胃都快打结、急促心跳卡到喉头,她顾不得身体伤势初愈,直接投入天寒地冻中,跨步奔向林间。 她按照纸条上写的,果真成功离开奇陌的房屋,也找到了标记明显的树木,却不见琉璃子。 难道她来早了还是来晚了?她裹着大衣四处张望,没有手表,她不知现在几点钟,是否错过相约的时间? 林区幽暗,仅有微弱月光照映,映着一根一根树干枝桠,周围气氛阴森森的,安琪拉缩着身子,不停对手掌哈气,内心忐忑不安。 忽地,她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依约而来之人,喜道:「琉璃子,谢谢你的纸条,谢谢你要借我……」一句话没讲完,她瞠目结舌的打住。 迎接她的,竟是一把装了灭音管的枪械! 「双手举起来。」琉璃子慢步前行,手电筒直射安琪拉,她就等着看她那一脸的惊恐失措,冷笑着说:「你这蠢货,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要借你手机吧?」 安琪拉在枪口威胁下,不得不依照琉璃子命令,待在原地举起双手,「为什么……」 「为了z。」琉璃子只手握枪,猫准目标,「你是警察,绝不能留在z身边,杀掉你是最保险的。」 闻言,安琪拉这才知道琉璃子根本没想要帮她。 「等、等——」她脑筋一转,想到了巴察说过的话,警告道:「我是奇陌的客人,你不能伤害我,如果你杀死我,对奇陌会无法交代。」 「z不会知道是我杀了你。」琉璃子耸耸肩,「是你自己走出房间,自己趁着守卫换班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车库监视器也只会录到你一个人的影像。」 她挑眉一笑,继续说道:「当然,等你死了之后,我会再稍微加工处理,让z看见你的尸体时,不是被枪杀的样子,而是被野兽咬死。这寒冷深夜,你在人生地不熟的林区乱跑,是极有可能碰上熊或野狼什么的,不是吗?」 她无须担心奇陌,她知晓这个时间他已然入睡,这几天为了除掉贾昆的剩余势力、更新客户数据,着实忙碌,肯定睡得很沉,她在离他房间那么远的树林里面杀掉一个人,他不会知道,就算事后他怀疑安琪拉是如何躲过守卫并由车库溜出去,她也只不过是犯下人员配置过于固定而被看破的疏失,向他道歉了事即可。 至于巴察,等她解决了安琪拉,会先第一个通知他,也就不算是全然不遵守约定,背着他行动了。 「你、你……」安琪拉无言了,只能怪自己太过轻信他人,全然没有危机意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安琪拉无法求救,她努力思考,恐惧地说:「你真要枪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我是相信你才会过来的,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公平了吧?我听说你受过特种部队等级的训练,身手很好,可我也不差,我在警专练出的身手还得过教官称赞,拿到前三名的成绩毕业,赤手空拳对打我不一定会输给你,你敢不敢放下枪,跟我打一场?」 激将法让琉璃子嗤笑出声。「意思是,我不用枪,赤手空拳把你打死了也可以吗?」说完,她搁下手电筒、武器也放回腰际的枪套中。 见她的对手自信满满,老实说给安琪拉很大的压力,但至少现在她不会立即死于枪下,还能替自己争取活着的时间! 月光在浮云里若隐若现,笔直高耸的针叶林枝节在天上画出一条一条黑色笔划。 奇陌稍微打开窗户,透入缝隙的冷风拂面,也让看计算机屏幕太久的双眼眺望辽阔林地夜空,借此获得休息。 他总算是整理完了贾昆的势力和财产资料,本该累得倒床就睡,却不知为何想起了安琪拉。这些天忙于正事,没能好好的和她说话,连用餐时间也很少,现在总算忙完了,他特别想念她,很想看看她。 「已经一点钟了,她应该睡了,不能吵她。」他瞥着时钟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想念,「我就悄悄的到她房间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就好了,这样应该不会吵到她。」他为自己找借口,旋即离开书房。 思念的心引领他走向安琪拉的房间,他怕吵扰她,遂轻轻的开门,轻轻的走到床边,她将被子蒙住整个头的睡姿逗得他发笑,他伸手轻轻的掀开厚被,却发现她根本不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奇陌倒吸一口气,打开灯四处巡视,仍旧没看见她,立刻冲了出去。 这场骚动令平静的夜变得不平静,巴察接获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知奇陌查看了房屋四周的监视器,并找到安琪拉从车库离开的身影。 「她怎么可能走得了?」巴察还是不相信,「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守卫巡逻,她怎么躲?」除非是抓准了守卫换班时短暂交接的时间。 奇陌也想到了,皱眉说:「难道安琪拉观察出这里的守备规律,抓到空隙就偷溜?哼,不错啊,她身体复原后想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逃跑。」 奇陌阴沉的神情令巴察紧张,想起这房屋内外的守卫配置和值勤相关事项都是琉璃子负责,只是这该负责的人却没有出现,还赖在被窝呼呼大睡,他忙用手机联络。 「你不用打了,她不接电话。」 「什么?」巴察因奇陌一句,惊得张大嘴,急道:「她可能睡太熟了,我去她房间叫醒她。」 第十七章 他用跑的冲向琉璃子房间,敲了门发现没有响应,他径自开门入内,竟是不见她在床上,人呢? 他再拨她的手机,还是没接通,看到什么东西在枕边发亮且呜呜的响,他过去查看才发现是她的手机。巴察一头雾水,想起她先前说要去a2岗哨拿工具箱,该不会还没回来,还在那边巡视值班的弟兄吧?但是为什么不带手机? 心里隐隐的不对劲使巴察忐忑不安,将她的手机搁置原位,先折返奇陌那边报告。 「琉璃子之前跟我说要去巡a2岗哨,还没回来,我去找她。」说完,他就急匆匆的出去找人。 屋里所有的守卫见奇陌紧紧盯住监视画面里的女人,虽不言语却怒气冲天,令他们不敢接近。 另一边,透过手机联系,a2岗哨值班的人等着巴察过来。 巴察一到岗哨就问:「琉璃子有没有到这边来?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 「没有。」值班的人摇头,「十二点多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在这值班。」 巴察闻言满脸错愕,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喃喃低语。「她为什么骗我?」 他想了想,将琉璃子外出和安琪拉逃跑的时间点连结在一块,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琉璃子该不会是要——不好了!」 于此同时,森林里,琉璃子不必用枪,乐得赤手空拳狠揍她讨厌的女人,让她趴倒在地上吃泥土。 「呃啊……」安琪拉痛得发出呻吟,想要站起来还击都没办法。 她又急又气,别说伤势初愈的身体打不过,换作平常,她和琉璃子也根本没得比,靠意志力强撑起来的四肢下一瞬间又被打倒在地,琉璃子一脚将她踹去狠撞树干,她两手紧急抓住点什么抵消冲力,才不至于太难看的重重摔落地面。 为了保护自己,安琪拉蜷缩成婴儿姿态,忍住被拳打脚踢的痛苦,可笑的是,她抓在手里的竟是一条标记于树上的白布,若现在挥举白布喊投降,她想琉璃子也不会放过她,怎么办? 擦过脸颊的石头棱角刮痛了她,本能的闪躲,急中生智想到了一个方法,她腾出手抓了几颗石头,忍痛将抓到的石头统统包入白布、打结成一袋藏在胸怀中。 琉璃子毫不客气的放声嘲笑,「凭你这种程度也想跟我打?警校前三名的成绩?我呸!」 她将安琪拉一把揪起来,准备给予致命一击。「就算你没有受伤,也丝毫不可能赢我,看来我能提早收工了,去死吧——」 安琪拉听到冷笑声,接着感觉对方忽地勒紧她的脖子,她顿时无法呼吸! 琉璃子受过军事训练,懂得如何徒手扭断敌人颈项,不料对方手里突然出现一包朿西,硬生生砸中她额头,痛得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安琪拉趁琉璃子松手之际,拼命挣脱出来,眼看琉璃子额头淌血却又冲上前来,她强撑身体躲过进攻,用包裹石头的布袋当武器甩了过去。 由于被血遮住了视野,琉璃子闪避不及,竟被击中脑袋,顿失意识,软倒在地。 「哈,哈,哈……」安琪拉大口喘气,只手紧抓裹着石头的布袋抖个不停,勉强站起来的两腿也直打颤,转身拔腿就跑,直往来时的那间房屋跑去。 下一刻,琉璃子就醒了,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抹掉流过脸颊的鲜血,暗恨自己竟然一时大意被偷袭了,看到那该死之人居然往屋子的方向跑,迅速起身追过去。 她绝不能让那个女人活着回去找奇陌! 安琪拉彷佛被猛兽追逐的猎物,强忍着浑身痛苦没命似的奔跑,一直跑向房屋,虽然荒谬,可眼下仅有回到屋内才能够保她一命。 「哇啊——」她突然失声惊叫,只因琉璃子一下就赶上来,一把撂倒她。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琉璃子恶狠狠瞪着她。 「放开我……」安琪拉挣扎无效,连石头武器也被打掉,琉璃子还利用全身重量压制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怎么办?琉璃子该不会要拔枪杀了她吧?救命啊—— 「琉璃子住手!」 琉璃子蹙眉望向斜前方,只见一个男人持照明灯朝她奔过来……巴察? 安琪拉趁琉璃子分神之际,急忙夺枪,不料琉璃子反应也很快,立刻闪开,两个女人近身搏斗,纠缠扭打着,琉璃子扣下扳机,消音枪射出子弹,幸好枪口被安琪拉抓着向上,子弹往上飞去。 巴察脸色一变,跨步冲向两个女人之间,出手打掉枪枝。 他果然猜得不错,琉璃子想杀掉安琪拉,难怪她会对他说谎又不带手机,如此就不会留下可追踪的行迹。 他揣测琉璃子必定会到自已熟悉又具备隐密性之处杀人,而此地和主屋那边有一段距离,不会有岗哨或监视器。她曾经告诉他,她有这么一个能自在待着、能随时做体能讯练的地方很好,他以前跟着她来过,所以才会率先找来这里,幸好还来得及! 「你疯了吗?你怎能背着z做这种事?」 「z不做,我做!我要杀掉那碍眼的警察!」 「不行,z已经发现安琪拉不见了,现在大家都在到处找她,你不能在这时候对她动手。」 「z也过来这边了吗?」琉璃子蹙眉。 「还没有。」 「你把这地方告诉了谁?」 「我谁也没有说……」 「既然没有别人知道,z就还不会找过来,我还有时间除掉这个警察。」 「不可以,我拜托你不要这样做!」巴察力劝,见琉璃子不肯听,只有紧紧的抓住她,让安琪拉得以挣脱。 安琪拉来不及感谢巴察,她撑住浑身的痛一股脑往前奔跑,想着离那个恐怖的女人越远越好。 琉璃子怒瞪着该死之人再次脱逃,极不满巴察阻挡她,叫他放手,他却不肯放开,惹得她朝他挥拳骂道:「你滚开,别来妨碍我!」 「你不可以杀安琪拉……」巴察宁可被揍,也要阻止琉璃子干傻事。 另一边,即便安琪拉已达临界点,双腿像是绑了铁饼似的沉重,仍然不敢停下脚步,频频回头望琉璃子是否又杀过来,不料前方有人挡路,害她一个不小心就狠撞上去,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反被那人一把拉住胳膊。 是奇陌! 见到他,她莫名的安了心,极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双腿发软,无力的瘫坐在地。 奇陌拉住安琪拉颤抖的双臂,以居高临下之姿瞅着她惊惶的脸蛋,他也发现在不远处的巴察和琉璃子。 「我从监视器画面看到你从车库离开,你是想逃走?」 平淡又蕴含怒气的一句让安琪拉浑身战栗,急道:「不,不是这样的……」虽然不是真的要跑,但也跟想逃走没两样就是了,她心虚地想。 「好痛!」她倒抽一口气,感觉抓住她臂膀的大手忽地加重力道,弄痛她被琉璃子打伤的部位。 奇陌倾身近距离的直视安琪拉,打量她脸上的瘀肿和擦伤,他松开手,怒火骤升,不用问,根据现场也能判断是谁造成的。 「你可以自己走吗?」 安琪拉愣住,奇怪男人异常的平静,竟未追究她离开房屋的原因? 「可以,我可以走……」她想撑起自己,不料放松之后的身体被剧痛和疲惫占据,直接瘫软在原地没法起身。 「不用勉强,你坐着休息一会。」奇陌说完,转头吩咐手下几句,才走向琉璃子。 琉璃子见奇陌先叫随行的几名人员离开,她心底发凉,有很不好的预感! 巴察吓到眼睛瞪大,慌张地问:「z……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一向不擅于隐藏、心事,看你这么急着出来找琉璃子,还在岗哨询问,我觉得奇怪,就跟着你找到这里来了。」 巴察胆战心惊,原来是自己泄露琉璃子的行踪,他不禁抱歉的望向她。 第十八章 琉璃子铁青着脸,本以为暗杀计划十分完美,谁想到巴察会突然出现,甚至把奇陌也引过来了。 见奇陌捡起枪,她顿时紧张起来。 奇陌抚过加装灭音管的枪械,食指抵在板机处,冷眼瞪向琉璃子。「你拿这东西要杀安琪拉?」 眼见东窗事发,琉璃子仅有沉默。 巴察看出奇陌要做什么,吓得赶紧护在琉璃子身前,「琉璃子知道错了,她只是一时冲动,你就原谅她……」 「我说过,安琪拉是客人,不准伤害她。」奇陌打断巴察,盯着琉璃子,「我说出来的话,你却有意违反,当我的命令是什么?」 琉璃子咬唇,被奇陌瞪得不敢抬头,认识他多年,她未曾看见他因哪个人如此愤怒,这是她所不乐见的,早知道这样,刚刚不该浪费时间对打,要立穷开枪杀掉目该死的警察才对……她后悔莫及。 此时,奇陌眼里只有安琪拉受伤的模样,盛怒使他将枪口朝向琉璃子。「你是护卫队队长,所以我不会在其它人面前处置你,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巴察看得出奇陌是认真的,急得挡住他,劝道:「z,不要这样……」 奇陌挥开他的手,「你再护着她,我连你一起杀!」 不只巴察和琉璃子,安琪拉也被奇陌凶狠暴怒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怔怔地张大眼看着他。 这下琉璃子才体会到事态严重,急于推开仍护着她的巴察,「这不关巴察的事,你别伤害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任凭你处置。」 「你无视命令,敢背着我杀安琪拉,自然任凭我处置。」奇陌阴狠地说。 被枪管抵住脑袋,琉璃子紧闭双眼,万念倶灰地等待枪声响起,恍惚间想起初次遇见奇陌的那一年,在她最悲惨的时候,是他解救了她,他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爱的男人…… 「住手!」安琪拉忍不住大叫,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踉踉跄跄的冲向奇陌,紧抓住他手里的枪枝,「住手,不要杀人。」 奇陌停下动作,望着她,皱眉不解的问道:「琉璃子打你还要杀你,你却想要原谅她?」 安琪拉虽然气琉璃子,却也不想看到有人死亡,而且巴察这么拼命地想保护琉璃子,琉璃子若死了,想必他会难过吧?平常巴察对她不错,刚才还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她都不想看他伤心。 为此,她摇了摇头,开口说:「奇陌,琉璃子只是发现我逃跑,追了上来,并没有要杀我,如果她想的话,直接开枪就好了,何必答应我的要求丢掉武器,跟我来一场赤手空拳的对打呢?相信你也很清楚琉璃子的实力,和她相比我的身手略为逊色,会挂彩实属正常,我们还没有打完呢,你们就过来了。」 闻言,琉璃子瞪大眼,心情十分复杂,完全没想过她要杀之人竟会为了替她求情而说谎。 巴察一样很惊讶,但他此时已无暇考虑旁的,就怕奇陌不信,他急道,「是啊,安琪拉说得对,z你也看到了,枪也没有在琉璃子手里,她打伤安琪拉固然不对,但罪不致死。」 见奇陌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令巴察紧张得要死。 安琪拉同样紧张,牢牢抓住奇陌握枪的手。 奇陌沉思片刻,皱眉瞥向安琪拉,再问一次。「你确定不要我杀掉琉璃子?」 「确定,」安琪拉点头如捣蒜,「我非常确定!」 得到回答,奇陌冷眼瞅着琉璃子。「你该感谢安琪拉的原谅,是她让你能继续活着。」 闻言,安琪拉喜悦得笑开了,庆幸奇陌能听进自己的话。 巴察见奇陌收枪,他几乎吊在喉头的心总算落回原地,心跳也慢慢恢复了规律,只是两手依然护住琉璃子,不敢放开。 与死亡擦身而过,琉璃子惊魂未定,只不过真是讽刺啊,她想杀安琪拉不成,反而被安琪拉解救,这叫她情何以堪…… 【第六章 星星闪烁下】 琉璃子被奇陌惩处一个月不得进屋不得碰枪不准随他外出,队长职务暂时由副手代理,她则得跟着其它人员轮班站哨。 安琪拉听巴察说,琉璃子捡回一命实属万幸,任何处罚都没意见,只是不能忍受被剥夺枪枝及无法担任奇陌的护卫……也是啦,叫一个枪不离身的人三十天不能碰枪是满糟糕的。,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连手机都没碰着就被带回屋内严格看管,琉璃子因她而被惩处,那些高头大马的俄国佬对她就更加没有好脸色,若非奇陌的命令,她想他们老早就开枪解决她了。 除此之外,她被琉璃子打伤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整个身体犹如被大卡车碾过似的,浑身都痛,落得要接受医师治疗的悲惨下场。 「你之前动过手术,刚痊愈不久,怎能再去跟人家做激烈打斗?这不仅造成新伤口又耗损气力,身体当然受不了,我给你加点止痛剂,现在你该做的就是避免走动,好好的躺在床上把伤养好。」医师皱眉说道。 听到医师的叮嘱,安琪拉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照做。不过实际上,她也已经没有半点体力了,一躺就躺了两天。 而在这段时间,她时常作噩梦—— 琉璃子的追杀尚未停止,恐惧逼得安琪拉强忍伤口的痛楚逃命,她竖起耳朵听着咻啉啉的子弹声,勉强躲开枪击,拼命大步往前跑,前方树林阴阴暗暗的没有尽头,她越跑越绝望,疲惫得几乎撑不下去。 终于,她被后方赶上来的人撂倒,不知何时,琉璃子的脸变成了贾昆,四周的树也转换成尸体、血迹遍地的倶乐部,她挣不开贾昆压制,随之而来的几巴掌令她眼冒金星,挣扎间被撕开衣服,贾昆伸舌舔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嘿嘿笑说:「我还没玩过警察,不知上了你是啥滋味?」 「不要……贾昆你住手……不要碰我——」 「安琪拉?你怎么了安琪拉?」 忽然间,安琪拉听到奇陌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他握住她挥舞的双手,使她恐惧的心莫名地安稳下来,发觉她还躺在房间的床上,没有被琉璃子追杀也没有贾昆,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奇陌见她大口喘气,整个人抖个不停,似乎还没有回神,心疼的扶她坐起来,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别怕,我在这里,你很安全,我不会让别人来伤害你,不要怕……」 他低柔的嗓音有着神奇功效,安琪拉感觉到他伸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抚,不由得闭上双眼,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 半晌,她才意识到不对,大半夜的,奇陌怎么会在她的房间?安琪拉脸色涨红,慌忙推开他,「你……你怎么能随便进我房间,也不先告诉我一声?」 奇陌听了好笑。「你还敢讲?之前你自己随便就从车库溜走了,也不见你来告诉我一声。」 安琪拉为之语塞。心想那天的说词连自己都觉得漏洞一堆,若是奇陌当真要追根究底,大可以给她苦头吃,光看琉璃子差点丢掉性命就知道了。但他始终没有多问,依旧对她很好。 「你刚刚梦见了什么?我好像听见你叫贾昆的名字。」 他的话触发了她心底的恐惧,不禁缩起身体,脱口而出。「我……我以为我还被困在贾昆的倶乐部里面,到处都是血和尸体,他还压在我身上,好可怕……」 「那该不会是你当上警察后第一次的卧底行动,也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吧?」 安琪拉见他嘴角上扬,摆明了笑她是菜鸟,没经历过枪战的场面,她尴尬地道:「是啦,是我的第一次没错,我以前没看过这么多血和尸体又怎样,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没有在笑你,反倒觉得太糟糕了。」奇陌真心安抚道:「我想尸体的模样、现场发生过的一切和那些不好的感受会让你印象深刻,不过随着警察的工作做久了、案发现场看多了,初次的印象便会慢慢地淡化。 第十九章 「别担心,以你现在的年龄和心智能够承受的,学着去适应就好了,要是你像我一样,六岁的时候就开始看别人开枪杀人,血溅四处脏兮兮的,那可就麻烦了,那时我每天都作噩梦,适应过程满惨的。」 安琪拉听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六岁……不会吧?」那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太可怜了,你的童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又是怎么成长到现在的?」 奇陌愣了下,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可怜,但他目前不想告诉她有关于自己的童年,毕竟她还被自己的噩梦惊吓着呢,遂开口说:「我的事情以后再聊,你继续睡吧。」 安琪拉顿时闷了,她现在的心情好像影集看到关键时刻突然蹦出「未完待续」的字幕一样,有着说不出的郁闷,看他老神在在的不肯多说,她只能自讨没趣的裹着被子躺下,瞥到他还在床边,她警觉道:「我要睡了,你不出去吗?」 「我等你睡着了再出去。」说完,奇陌拿椅子搁到床边坐下来。 安琪拉傻眼,「你在这边我很难睡得着。」 「睡不着吗?」奇陌咧嘴一笑,「那么我唱摇篮曲给你听。」 「摇篮曲个头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哄着入睡。」 「我唱啰。」奇陌不管她朝他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唱,「i love yo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 。oh pretty baby,now that i found you……」 低沉富有磁性的歌声听得安琪拉有些恍惚,这个男人唱出爸爸最爱的歌曲,拨动了她的心弦,他那明显的爱意使她脸红耳热,移开视线不敢多看。她对他很陌生,可脑子里又记着每次他出现在她面前的种种,甚至多年前在巷子内和他相遇,让他俩明明是陌生人,她却对他有熟悉的感觉。 为何她会因他而心跳加快?为何想了解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是怎么成长的?她被如此奇怪的自己吓到了,慌忙抓住被子蒙头就躲了进去。 但可能是有他在旁边,让她安下心来,没了恐惧便不再作噩梦,不自觉的渐渐垂下眼睡着了。 隔天早上醒来,安琪拉羞窘到爆炸,根本没想到会在奇陌面前睡着! 她羞得一整天都没办法面对他,结果晚上他又理所当然的闯进她房间,大言不惭地说他是梦的守护神,要继续陪她睡觉。 什么守护神,神经病还差不多啦! 她急忙表示自己是虚弱才会作噩梦,现在她觉得身体好多了,他不必继续待在她的房间。 「既然不让我待在这里,现在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散步?」 「蛤?」 安琪拉张大嘴,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男人勾肩搭背的带离开房间,奇陌还顺手将一件大衣罩在她身上。 哇,皮草耶,毛茸茸的,好软好好摸喔,这个一定不便宜,贵妇才穿得起吧……安琪拉在内心惊呼,发觉他笑咪咪的盯着她看,她忙甩了甩头,端出严肃脸。 奇陌没让任何手下跟随,只带她出门。 户外寒冷风强,安琪拉庆幸多加了大衣,这也是她被琉璃子设计之后再次走到屋外。忽地,她感到男人太过靠近了,连忙挣脱开来,跟他保持距离,看他不甚在意地往前走去,她跟上他。「奇陌·金斯基,你要去哪里?」 「奇陌·金斯基?」奇陌撇嘴,对她的叫法很有意见,「这个名字太长了,奇陌也是,我不爱你这么叫我,还是叫阿奇比较好,以后我也叫你小安。」 小安?安琪拉光用想的就觉肉麻,还有叫他阿奇……光想象一样很肉麻,她摇头拒绝,「别叫得这么亲热,我跟你又不熟。」 「还不熟吗?我们都认识十一年了,而且不久前我还看过你的裸体,也接吻过拥抱过了,甚至我还陪你睡觉,应该说我们已经非常的熟悉了。」 安琪拉满脸涨红,急忙否认。「什么、什么陪睡觉?你只是坐在床边而已,不要乱讲话!」 「喔,我的小安害羞了,好可爱。」 「闭嘴啦!」安琪拉瞪着那张嘻笑的脸,问说:「你到底要去哪里?」 「没去哪里啊,就想带你出来散散步。」奇陌凝视着身旁的可人儿,「你来到俄罗斯之后,都没有机会好好欣赏这里的风景吧,现在抬头看一看。」 闻言,安琪拉狐疑的随着男人停住脚步,抬头向上望—— 只见放眼所及有着数不尽的星星,一颗一颗犹如顶级白钻,璀璨闪耀,填满了整片天空。 「哇啊!」安琪拉张大眼,在都市长大的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多的星星,彷佛离她很近,只要爬到树木最高之处就能抓住。 「这是西伯利亚天气好的时候就能看见的景色,很美吧?」 「岂止是美,简直美呆了!」安琪拉仰望着美丽的星空不停称赞,好想拿相机拍照喔,跟星星自拍一张,注明到西伯利亚一游……突然,她发现奇陌又盯着她了。 「咳!」她忙清清喉咙恢复理智,正好瞄到他腰侧的配枪,她不由得蹙眉,「那个……昨天我问的你还没有回答。你真的六岁就看过别人开枪杀人?为什么不走正途,非要走上黑道这条路?」 奇陌愣愣看着身旁之人,不免苦笑。「金斯基先生收养身为孤儿的我,我在他身边学习一切事情,枪械是,该如何结束一个人的性命也是,在金斯基先生创造的环境里,我怎能分辨什么是犯罪、什么又是正途?等到我长大了,懂得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才知道金斯基先生实际上在经营什么生意。」 是啊,小小婴儿怎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奇陌被尤里·金斯基这种大坏蛋收养真的很倒霉。 安琪拉心生愧疚地说:「抱歉,如果我问的问题会让你不自在……」 「不会啊,我满高兴你来问的,这表示你对我有好奇心,才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奇陌因她的反应而开心,不禁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十一年前不是别人,是你碰上我?因为我们的出身相似才会结缘,同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差别只在于你被警察收养,而我是被罪犯养大的。」 安琪拉怔然,不由得沉思。她听他道出更多的遭遇,听着在他身上究竟还发生了哪些事,渐渐地,她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同情和不舍。, 「别那样看我,我不认为自己可怜或有什么创伤,也没时间想那些,金斯基先生收养的孩子不只我一个,我得跟他们竞争,通过先生一关又一关的考验才能够继续生存。」至于竞争有多激烈多残忍,奇陌不打算说,他凝视着身旁人儿,有感而发,「比较起来,你是幸运的,安雅各布给你很多的爱,虽然你和你养父的缘分只有十年,他还是让你在幸福里面成长,我有点羡慕你。」 安琪拉叹了口气,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想,若是他也让爸爸那样的好人收养、疼爱,他就不会遇到那么多坏事,不会变成罪犯,而是过着平凡简单的人生吧。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吻你喔。」 这话让安琪拉回过神来,本能的抬手捂住嘴巴。「不可以!」 她羞怯惊慌的反应逗得奇陌哈哈大笑,顺势握着她的手,贴到他唇上一吻。 轰的一声,安琪拉的脖子耳根双颊全都红了,使劲奖抽却抽不回手,只能任由他牵着她往前走。 「天气这么好,星星这么美,我们就别再说那些扫兴的事,一起享受散步的乐趣吧。」奇陌轻声说道。 两人有默契的安静不语,朝同一方向行走,走着走着,他们都不自觉配合起彼此的脚步。 一会,安琪拉听见奇陌轻声念了一段话,困惑地问:「你念了什么?」 第二十章 「这是俄国文学家普希金送给安娜·彼得罗夫娜·克恩的诗,在一八二五年写的。」奇陌笑着翻译成中文,「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眼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至美的精灵,在无望的惆怅的磨难中,在世俗的喧闹的惊恐中,你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我还在睡梦中见到了你美丽的倩影。」 安琪拉感觉那双眸子温柔的凝视,他低沉徐缓的嗓音让字字句句有了美丽的节奏。 这是一首情诗,安琪拉听了不禁怦然心动。 在宁静的夜里,满天星星闪烁下,她一步一步的跟随他慢慢前行。 散完步,两人回到屋内,奇陌仍坚持等安琪拉睡着再走,安琪拉拗不过他,只能乖乖躺上床,没多久,也许是累了,她已经陷入沉睡。 此时风从开了一条细缝的窗户灌进来,寒风拂过睡着人儿的脸面,令她不自觉的缩了缩。 奇陌伸手关窗,轻轻的将羊毛毯往上拉了拉,把安琪拉盖得更严实,只见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即使入睡,手里依旧握住父亲的项链啊……他也握了握挂在自己胸前的米迦勒项炼,瞧她面带微笑,似乎有个好梦,他也笑了。, 这时,他瞥见巴察手拿文件等候在门口,像是有事情要报告。他手指贴唇暗示巴察勿语,随即悄然移步到走廊,轻轻关了门。 巴察将近日整理出来的贾昆资产项目、银行那边提供的明细交给奇陌,并表示账户转移手续都已经完成,不会有法律问题。 「做得好,辛苦你了。」奇陌赞赏地说。 巴察看奇陌逐一读过银行的文件内容,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双眼瞥向关住的房门。 这事琉璃子催促他问奇陌很久了,而他自己也想知道奇陌的想法,遂鼓起勇气开口,「z,安琪拉可是个警察,你确定要把她留下?这真的好吗?她对你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奇陌停顿一会,收好文件,直视巴察,毫不避讳地说:「安琪拉确实对我有特别的意义。你应该知道十一年前的事,金斯基先生遭到贾昆陷害而被警察抓住,我在助他脱逃时被贾昆派来的人追杀而受了伤,可你不知道的,当年若没有安琪拉帮忙去引开那些杀手,我就不可能活着带金斯基先生脱困,先生也不能保住势力。」 闻言,巴察睁大眼,吃惊不已。「你说……安琪拉曾经帮你引开贾昆的杀手?」 十一年前,安琪拉不过是个小孩子啊,如何做得到引开杀手? 「正因为安琪拉帮了我,当年她被贾昆的手下伤害而进了医院,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十一年后重新碰见她,该是我补偿她的时候了,所以我一定要留下她。」 奇陌知道巴察会来询问,这当中定有琉璃子的意思,其实那天他完全明白琉璃子是有预谋的想杀了安琪拉,而不是安琪拉所说的那样,可他并不戳破,反而在安琪拉出面求情时顺势放过她,而他之所以会愿意给琉璃子改过的机会,是为了巴察。 不过前提是要安琪拉平安无事,若那天出了什么意外让安琪拉有个三长两短,他绝对要琉璃子以命抵命,谁都不会顾虑,甚至有可能连袒护她的巴察都杀。 他看着巴察,直觉琉璃子也在附近,遂一并警告—— 「安琪拉是不是警察我根本不在乎,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且不能失去的女人,谁都不准对她动手。那天晚上,你们两个都该庆幸安琪拉不想追究,若敢再来一次,我绝不饶恕,就算安琪拉再为你们求情都没有用。」 伫立于走廊转角的琉璃子即便未现身,看见奇陌的表情,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严厉,想起那晚仍旧心有余悸,她不仅差点害死自己,更可能搭上巴察的一条命! 此刻,琉璃子才终于明白,原来奇陌心中早就有人了,难怪他不接受她的告白,接着又因奇陌而黯然失落,以前得不到他的爱,现在更加不可能了,就像他曾说过的,只想和她保持工作伙伴的关系,他不要她的爱情。 入夜,气温骤降,细雪犹如小小羽毛轻飘空中,时而落在林间枝枝节节上面。 忽地冷冽寒风卷起雪白点点,吹过宁静而辽阔的树林和土地。 一望无际的林区除了独栋屋子和巡逻岗哨,没有其它房舍住户,好似在冰天寒地自成一个世界。 屋内灯光隔绝外面孤寒,映出奇陌严肃的侧脸,他一边移动鼠标,一边盯着计算机接收mail的附件照片。 根据照片拍摄显示,国际刑警已经查出他的飞机停放在克里米亚境内,他不禁挑起一边嘴角冷笑。「不错嘛,竟能找到我藏起来的东西。」 他思索了下目前的情况,喃喃道:「哼,既然这三个国际刑警是美国籍的,背后应该有美国政府的支持,否则不会找去克里米亚。他们的行动应该还没有让俄国政府知道,不如我来放消息,克里米亚公投通过脱离乌克兰加入俄国才多久,美国就派人潜入克里米亚进行非法调查,届时俄方肯定不会让美方顺利办案……」 于是他key下键盘,以数字结合英文二十六个字母为密码,回复隐藏在交友网站里面的mail,下令留在克里米亚的人炸掉飞机、销毁空壳公司所有的数据,让俄方跟国际刑警打迷糊仗,确保他们不会查到金斯基先生。 加密的公务手机无声震动,奇陌识得来电号码,他搁下计算机,斜靠椅背侧身拿起手机接听,电话那头是当时在倶乐部他协助脱逃的一个道上头目孙虎。 想来讽刺,贾昆在的时候,他总是联络不上孙虎,传达金斯基先生开出的条件也没消没息的,贾昆人一死就什么都变了,不但孙虎电话打得勤快,更会主动替金斯基先生歼灭意图帮贾昆报仇的手下,现在还来邀功,想要接收原本属于贾昆的人口贩卖生意,甚至建议加上毒品销路。 他冷笑,没怎么在听孙虎滔滔不绝的讲着全新的生意如何伟大,收掉这条线如何可惜,只撂下一句,「先生不做毒品和买卖女人的生意。」 「啥?金斯基先生当真对毒品和女人不感兴趣?呃……我不是说金斯基先生不爱女人,不过这两门生意结合在一起真的很赚钱,有钱不赚这说不通吧,先生真的不考虑加入?还是说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是先生的?z,不如你安排我亲自去见先生一面?」 「先生很忙,近期都没空见你。」奇陌一口回绝,他淡定道:「你不必怀疑我这代理人的身分,我说的就等同于金斯基先生说的,先生对毒品和买卖女人没兴趣。」 孙虎依旧在电话彼端嚷嚷,见他不容易打发,奇陌也不愿多跟他纠缠,索性换个方式说:「若你坚持想做这种生意,先生也不会挡你的财路,只是你不能在先生的地盘上做,拿到你的地方去做吧。切记,这种生意和金斯基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承担,不准扯到先生这边,否则你也别想继续在道上混了。」 「这规矩我懂,金斯基先生不沾毒和女人就不勉强,这门生意让我来做,哈哈哈!」 奇陌耐着性子应付这讨厌的家伙,好不容易终于结束通话,他丢开手机,靠坐椅子长叹一口气,习惯性的伸手抚摸米迦勒项链。 一整天下来,他都在处理不怎么愉快的工作,厌烦的将计算机切换到他珍藏的数据夹。 名称为「ang」的数据夹内,由十岁开始年年分成一个一个的子档案,其中有照片有录像。 奇陌挪移鼠标,打开他最喜欢的影音文件,计算机屏幕上出现了十岁的小小安琪拉,她一面哭、一面跟着父亲遗留的手提音响播放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大声唱跳。 第二十一章 播放完毕,他再打开十四岁的档案—— 「哇啊,好大好大的白熊喔,毛茸茸的超可爱,我好喜欢!」 他看见她开心地扑向一人高的北极熊绒毛玩偶,这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为了看顾她,他在布偶内装了摄影镜头。 然后是她一天一天成长的样子——吃着她爱的kid-o饼干;穿上有翅膀的小洋装和小皇冠后笑呵呵地在镜子前转圈圈;拿八音盒想念父亲;第一次独自在外面租屋生活;第一次穿上警察制服宣誓;第一次用手铐抓住犯人押回警局…… 有哭的有笑的有悲伤有欢喜,奇陌见到安琪拉不同年龄的模样,最初仅仅因为害她受伤住院而内疚,派人过去她待的城市看守,要他们定期向他报告她的情形,包括拍照和录像,而因长时间观察她的一切,进而了解她的喜好。 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她的哭哭笑笑产生相同的情绪,见她收到生日礼物这么开心,他跟着开心起来,当她错把送礼之人想成父亲时,他又替她难过。 他更加没想到自己会看着她十一年之久,看她从小孩子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她一起经历喜怒哀乐,不知不觉中,他竟也喜欢上她爱吃的零嘴;哼唱她爱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每每他心情不顺,总会摸一摸亲一亲挂在胸前的幸运项链,正如同她也有的习惯。 想要生存,他就必须击败金斯基先生收留的、同他一样出身的养子们脱颖而出,如果他的世界充满贪婪暴力血腥杀戮,像地狱一般,那么看着安琪拉可爱的样子,他就彷佛置身天堂。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笑容和独立坚强成为他最大的支撑,让他得以代理金斯基先生的势力,不再害怕。 对奇陌来说,安琪拉虽然只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但那笑起来就眯弯了的双眼,彷佛正看着他,深深烙进他的脑海,令他沦陷。 旁人不懂安琪拉对于他是多么重要的存在,他也没必要给他们知道,这是他跟她之间的小秘密。看她努力用各种方式想要找到他,他不禁欢喜,而小心又不落痕迹的将生日礼物送到她手上,这过程也十分有趣。 直到他发现她从不放弃追查尤里·金斯基,甚至想潜入贾昆的地方搜证,他再也忍不住出现在她眼前,除了担心她,更多的是十一年来的远距离观察让他再也忍不住,很想要真正的碰触到她,而非只是抚摸着冷冰冰的计算机屏幕,她之于他而言,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毒虫拿到白粉,会上瘾! 如今他何其幸运,与喜欢的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第七章 意乱情迷】 安琪拉离开自己的房间。 她问过巴察,他说奇陌在书房,她急着前去,浑然不知通往书房的廊道装有隐藏式摄影器,将她的一举一动录下。 于是奇陌不必外出,透过监视画面,就能看到她来了。 安琪拉在书房门口止步,这是她来此之后,头一回接近奇陌待的地方。 为了尤里·金斯基,她才会来见奇陌,她的身体已经复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其实她会这么着急还有一个原因——她害怕再待下去,想到奇陌的时间会变多。 那晚的星空、那首情诗和他温柔凝视的笑容,总是霸占着她脑海,甩脱不掉,牵手也是,他亲吻她手的热度也是,他哼唱爸爸最爱的歌曲也是,还有他吻上她的唇、驱散噩梦……等等,那些会让她不受控制脸红心跳的种种令她非常困扰。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她深呼吸,决定在自己变得更加奇怪之前,赶紧去见尤里·金斯基,问到爸爸的下落后就快快离开俄罗斯。 叩叩叩…… 安琪拉敲房门,无人应声,转动了下门把发现没有锁,她干脆自己打开门进去。 奇陌呢?她四处张望,没发现他的人影,她观察了下,要说这里是书房,不如说比较像咖啡相关物品的收藏室。 放在架上的研究咖啡的书籍和杂志不少、一罐罐不同种类的咖啡豆、研磨机、冲泡的器具、滤纸、各式各样的杯盘和搅拌用的小汤匙,看得安琪拉咋舌。 「是怎样啊,那家伙搜集这么多冲咖啡的东西,该不会要开一间咖啡店?」 想来这也满适合他的,他冲的咖啡确实好喝,而且长得又高又帅,混血儿脸孔一定会迷死许多女顾客……她想到哪里去了,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这个!安琪拉猛摇头打散自己的胡思乱想,可室内其它东西仍然吸引住她。 俄罗斯娃娃、水晶、象征旧苏联时期的红星手表、用黄金打造的杯盘,其中最吸引她的,是一颗黄金彩蛋。 「哇啊,好漂亮!」安琪拉赞叹,忍不住掀起金蛋的盖子,内藏一只制作精美的时钟,连上面的时针和分针都是黄金镶钻的。 「这颗蛋很漂亮吧?你仔细看看,蛋上面刻有『vacheronconstantin』字样,是出自于俄国宫廷的珍宝,沙皇彩蛋。」 背后突然冒出声音,吓到了安琪拉,手不小心晃动,金蛋盖子和金时钟差点掉下去,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抓住放回架上,猛一转头就撞见奇陌。 「它是古董喔,是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在一八八七年制作,要送给他妻子玛丽亚皇后的复活节礼物,全世界仅有五十个。只是在俄国革命后,所有的金蛋都被人夺走,它们有些下落不明,有些被转卖到其它国家。」 奇陌瞥着金蛋,继续说:「你现在在看的这个金蛋,是我从跳蚤市场里的摊贩手中购入,花了大约一万三千多美金,其实它在收藏市场真正的价值约是三千三百万美金。」 「三、三千三百万美金?」安琪拉吓一大跳,十根手指伸出来数个老半天,才勉强算出数字。「那大概就是十亿多台币,天啊!」 她猛地抬头,警觉到那张帅气的笑脸离她太近了,近到几乎就要吻上她,安琪拉赶紧用力推开他,闪远一点。 奇陌内心扼腕。可惜了,不能再一亲芳泽。 被男人的视线看到满脸通红,安琪拉掩饰的干咳一声,问道:「我以为你不在书房里……你是从哪边冒出来的?」 「那边啊。」 她依循他说的方向望去,才发现被橱柜遮住的转角另有空间。她走过去,惊讶那里还有一室,里面放了一张沙发床、一面全身镜、一个衣帽架,上头挂了大衣。 奇陌任由她在他的地方走动,只是她不会知道落地镜后方藏有密室,那里是他处理金斯基先生事业的领域。 安琪拉羞窘的瞥到沙发床,这才觉得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转身要走,不料走到入口却被奇陌挡住,令她紧张到连连后退。 「我、我要出去了,请你让开……」 奇陌不让路,「你才刚进来,怎么一下子又要出去?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过来找我吗?」 「呃,对!我,我确实是有事情要问你……」安琪拉汗颜自己一看到超级昂贵的宫廷金蛋就差点忘记正事,忙避开他肆无忌惮的注视,问道:「尤里·金斯基……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我的伤都已经好了,你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的,快点让我见尤里·金斯基!」 「你真想见金斯基先生?」奇陌一愣,微笑。「再等一等吧,最近他在忙,没空。」 「那他什么时候会有空?一天后,两天后,还是一个星期?」她追问。 「这个嘛,我得先去问一问,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那你什么时候去问?」 「过几天吧,等我忙完……」 「又来了,你老是说过几天、再等一等之类的鬼话,我现在只想要知道正确的时间,请你不要再找借口拖延下去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种地方……你笑什么笑?」安琪拉气他一副没事人的悠哉样子,知不知道她都快急死了。 第二十二章 「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美,我喜欢你。」他突然天外飞来一句告白。 闻言,她本就发烫的脸更没法降温了。「你、你在讲什么啦!别过来喔,站在那里不要动!」 奇陌恍若未闻,跨步过来,迈个一两步就逼近她面前,她慌忙后退想躲开,可惜后脑杓没长眼睛,不幸碰撞到沙发床,一个重心不稳,就这样一屁股跌坐下去。 他双手摁在她身躯两侧,阻碍她再站起来。 瞬间,两个人都在沙发床上,变成暧昧的姿势。 自从上次亲吻过后,奇陌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她柔软甜唇的滋味,他想要更多,只能打开计算机数据夹寻求慰藉,送她的北极熊玩偶摄下了她各种可爱模样,甚至她洗完澡光溜溜的抱着熊亲亲,那晃动的酥胸和诱人的胴体害他差点喷鼻血……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只是屏幕上的影像,她是真真实实的存在,既是她自己主动过来找他,他就不打算再放开。 「小安……」他握住她的手,倾身凑近她,嗅闻着她的体香,情难自禁的低语,「我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二字彷佛有魔法,让安琪拉瞬间呆滞,心中甚至有着些微欣喜,但没过多久她就摇摇头,急道:「什么喜欢?你、你不要叫得这么亲热,也不要乱开玩笑!」 「我很认真啊。」奇陌咧嘴一笑。「我是真的喜欢你,想你做我的女人。」 做、做谁的女人?!安琪拉瞪大眼张大嘴,「请你不要开玩笑……」虽然这么说,她却能感觉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黑道爱上警察……可能吗? 她被他禁锢住,没法离开沙发床,羞窘地道:「你别这样,放开我。」 「为什么一直拒绝?你明明也喜欢我,我们吻过抱过了,手牵手一起散步的感觉也很好,何不继续发展下去……」 「你不要再说了!」安琪拉猛地打断他的话语,但一看见他那双彷佛能看穿她心思的剔透绿眸,不禁又低下头,「你、你别忘了我是要逮捕你的警察!」 奇陌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手铐拿出来逮捕我啊,还是需要我去帮你准备一副手铐?」 安琪拉傻眼看着自己非但挣不开,反而被他压倒,仰躺着,两手被扣在沙发床上,他压在她的上方,还在笑咪咪说着手铐啊、逮捕什么的,她听起来觉得好色喔,他还继续讲,说手鋳最好要毛茸茸的那种,比较有情调,惹得她脸红抗议。 「你别闹了,快点放开我……」 「我若不放开呢,你会怎么样?」 「我、我会很生气!」 「我喜欢你生气……」奇陌贴近心仪之人,十一年的等待终于成真,他紧紧抱住她,「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跟我在一起。」 「我们不能在一起!」她在他怀中猛摇头。 「为什么不能?」 「因为、因为……」她像要说服自己也说服他一般的脱口而出,「因为你是国际通缉犯尤里·金斯基的帮凶,不仅在世界各地制造犯罪,甚至资助is的攻击行动……你是黑道、是像宾拉登那样的恐怖分子,我是警察,你和我怎能在一起?」 「黑道、恐怖分子?」奇陌将挣扎的人儿摁在床上,淡然笑说:「你们警察认为的恐怖分子,可能是另一个国家的自由圣战士。」 安琪拉愣了下,停止反抗,怔怔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道:「二次世界大战后,若没有英国、美国这些西方国家耍阴招策划,让以色列硬是在巴勒斯坦人居住的土地上建国,埋下中东动乱的种子,今天也不会有伊斯兰国的猖獗。 「而你说的宾拉登,他一开始可是帮助阿富汗抵抗苏联入侵的英雄,当年也曾被支国中情局看重,提供他和当地的游击队武器及作战训练,只是后来他跟美国这个朋友翻脸了,变成盖达组织的首领,自此成为敌人。 「后来,美国暗杀宾拉登成功,宾拉登一死,盖达组织群龙无首便解散成许多的恐怖组织,在世界各地发动更多的恐怖攻击,伊斯兰国也是其中的一个小分支。严格说起来,真正的恐怖分子是美国和英国,英国仗着是二次大战的战胜国,去乱划分中东国家的疆界,引起中东战乱不停,进而变成现今的全球问题;美国则是亲手制造了一批好战分子。 「至于资助犯罪,这不过是一门生意,有需要就有供应。金斯基先生仅仅联络需要的人和供应者,大家各取所需,互相得利,就像锅子一定有一个相配的盖子、拿到对的钥匙才可以开锁、媒人介绍合适的男女相亲婚配……喔,我要申明,金斯基先生绝不碰毒品和买卖女人的勾当,他在这方面是很有原则的。」 安琪拉听得瞠目结舌,可他论述的历史的确是真实,纵使她想反驳,可他那张脸过于靠近,害她脑子变迟钝,急道:「你、你这是在强词夺理,犯罪就是犯罪,若照你说的,这个世界就会到处都充斥着不公不义!」 「那么有美国在菲律宾背后撑腰的南海仲裁案呢?原本属于你们国家的太平岛由岛变成了礁,立即让你们丧失经济海域的利益,这是美国要排挤中国的壮大,不惜犠牲你们国家的权利,就有公有义了?」 安琪拉完全没想到他会扯到这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赞成他的说法,对,就是美国故意破坏南海区域国家之间的关系,中东问题也有美国插手,美国人最坏了! 察觉奇陌笑咪咪的看她,安琪拉一惊,自己怎么可以赞同他? 她慌忙别过头说:「我不想再跟你讲些有的没的,快点放开……」她后面的话被他用吻堵回嘴里。 「我们不可以这样……」好不容易觑得一丝空隙,她粗喘着气息说。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话落,他再一次吻住她。 微妙的气氛使两人在沙发床上亲吻起来。 她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奇陌不用再像上次那番小心翼翼,他终于能尽情的抱着她接吻。 彼此肉体相贴使他性欲高涨,小小亲吻已无法满足他,他伸手抚摸她,手指探入她衣服里,触到滑嫩肌肤让他兴奋起来,从她的香唇一路吻到发烫脸颊、小巧耳垂、纤细颈子,最终落在她胸上的柔软。 男人一连串的亲密攻势令安琪拉猝不及防,黑道警察势不两立什么的,都被热烈的吻和快感冲走了—— 直到他一把拉高她的上衣,只手隔着胸罩包覆揉弄着她的胸部、还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她才吓到慌里慌张的想转身躲开他。 奇陌将她抱起,让她靠坐在他怀中,肌肤紧贴着他的胸膛。 「小安,让我爱你。」他扣住她的下巴,让她偏过头来面对他。「你跟我一样是孤儿,有神奇的缘分牵引,我们是天作之合,你看,连身体都合得来呢,我们应该相爱。」 他的话语使她莫名地悸动,柔情嗓音、深邃的绿眸子满是渴望,害她脑袋变成一团糨糊,没法再思考任何东西,那些亲吻拥抱更是严重影响她的意志力。 「叫我的名字,叫我……阿奇。」 那双眼睛与声音必定有催眠师的魔力,诱导她一旦跌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她情不自禁依他所愿,轻轻低喃。「阿奇……」 闻言,他欣喜想覆上呢喃他名字的唇瓣。 感觉到男人一手环着她腰身一手扣着她下巴,安琪拉不自觉偏头张嘴,迎上他的吻。 两人贴近拥吻,已无关乎什么背景身分,仅存男女之间强大的吸引力!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第八章 残酷的真相】 巴察离开林中岗哨,返回主屋内寻找,终于在一楼角落的置物室里面找到琉璃子。 他看她面无表情的坐在小方桌前,将惯用的手枪拆开来搁在桌上,一一的清洁零件,想必已知现下奇陌正跟安琪拉在一起,他不好询问琉璃子的感受,只关怀地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第二十三章 琉璃子不用抬眼亦知来者是谁,她继续清枪,撇嘴说:「处罚结束了有什么不好的,不都和平常一样?」 巴察仍是满脸忧心,怕她过于在意奇陌身旁有了别的女人。 「你过来,帮我计时。」清洁完毕,琉璃子把枪组好,朝巴察招了招手。 巴察坐到她旁边,像他之前做过的,拿起秒表。「计时开始!」 琉璃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迟疑地组装着枪械,这些东西犹如她身体的一部分,枪身、枪管、碳钢制成的滑套、管制卡榫、二十发子弹弹匣,迅速拆解再组装起来。 等她搁置枪械,巴察手里的秒表也按停,惊讶地看着秒表上的数字。「哇,你这次完成速度的比上次又快了三秒钟,这里所有人拆枪组枪谁都没你快了,厉害!」 「我是队长,当然要最厉害。」琉璃子昂起头。 巴察被她的自信魅惑了,若只凭外表,谁会相信这娇柔纤纤的女人擅长狙杀和搏击,而这样强悍与娇弱并存的女人,是他一心所爱。 看着那美丽容颜,红唇似笑非笑的引诱着他,距离如此接近,巴察怦然心动,情难克制的倾向她。 「琉璃子……」他呢喃着,唇瓣轻轻的贴上她,触到她柔软唇瓣。 她没有拒绝?他整个人心花怒放,浑身好似没了重量般飘飘然,想再进一步深吻时,却被她只手挡开。 琉璃子面无表情地直视巴察,开口道:「我有说你可以吻我吗?」 巴察怔忡片刻,落寞地回答,「没有……」 「既然没有,就不要随随便便的吻我。还有,下次你敢不经过我同意就不要命的跳出来护着我,让我在z面前不知所措,你这辈子就甭想我再理你。」 巴察傻愣愣的仰望她豁地起身,一手持枪,另一手朝他额头推了推,以女王之姿调头离开,留他一个人回味她嘴唇的香气。 她说的不知所措是何意义?为什么她要接受他的亲吻?她现在还会为了z而难过吗? 脑袋满满的都是琉璃子,巴察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一□,眺望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真是败给她了! 安琪拉从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做爱是怎么回事,直到奇陌带她领略。 接吻,原来可以狂烈可以轻如片羽,拥抱是确定彼此的温度和存在,贴在耳边的言语更可怕,那会严重动摇人的思考! 「小安,我爱你。」 奇陌热情的示爱迷惑她。 「你真美……很庆幸是我在你身边,不是别人。」 他让她看见镜中陌生的自己,对他动了情,在他底下媚态横生,由着他进入她,吻去她的呻吟,安琪拉明知道必须停止,无奈思绪被他一下强过一下的冲击给全数打散。 已经三次了,他还翻转她的身体成跪趴姿势,想从她背后再来第四次?不行,下身火辣辣的痛着,再做下去她会死!绝对会死掉!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现在想想,他怎能忍受碰触不到她的那些岁月? 但他也知道她总是四处张望,观察屋子里的动静,不放弃离开的打算,他为此而心情低落,想着若没有金斯基先生这个诱因,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浴室里,挂在墙上的莲蓬头哗啦啦地洒出热水,氤氲水气将安琪拉给包围。 温热使所有感官松懈恍惚,水珠落在脸颊上,让安琪拉不自觉想到那个男人手掌触摸她双颊的温度,水流过颈子和肩膀,彷佛他的唇在她身上流连,亲吻她肩上因枪击而留下的疤痕。 他的一句「我爱你」将她推向全然未知的境地,一个前所未有超级巨大的变化! 男女之事引发的惶惑和喜悦交杂,安琪拉不知所措,无法理出头绪。 「安琪拉你是怎么搞的,疯了吗?怎能一直胡思乱想什么爱不爱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问出爸爸在哪里、赶快离开俄罗斯,邱伯伯、敏德哥和局里的前辈一定急着在找我……」她两手用力拍打双颊,关掉热水好让自己清醒,不料稍微挪动就腰酸背痛,她窘得脸烫耳热,都是奇陌害的,那家伙根本就是野兽! 她忍着浑身酸痛擦干身体,根本不敢多看那到处残留的欢爱痕迹,她慌忙穿好衣物,习惯性的吻一吻米迦勒坠子。 她轻手轻脚的走出浴室,但愿奇陌继续在床上睡死了。她难得独自查看他待的地方,发现一台平板计算机搁在书架上,她试着打开它,可惜有密码锁住。 突然,桌上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那家伙的手机……可恶,我看不懂俄文!」安琪拉气闷,只能对着屏幕上俄文的来电显示干瞪眼。 唉,不然让她用手机上网也好啊,如果能够和敏德哥联络就更好了。 「你这样不行喔,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拿我的手机?」 「哇啊!」安琪拉惊呼出声,还没能反应,就被男人抽走了她手里的东西。 你不是在睡觉吗?什么时候醒来,又是什么时候像鬼一样站在我背后的?安琪拉张嘴想问,却先撞见他睡袍半敞的领口露出结实胸肌,她羞红脸,想起他对她做过的事,忙退后要躲他,不料竟狠狠撞上桌子边缘,让已经疼痛的身体又更痛了。 她慌张的模样逗他发笑,瞥到手机来电显示金斯基先生,表示是和生意相关的,他收起笑容,将手机放入睡袍口袋,「你还好吗?」 「不好!你离我远一点就会比较好。」安琪拉愁眉苦脸,却硬是被他困在桌前和他的两条铁臂之间,让她尴尬到差点尖叫,「你又想干什么?别、别过来喔!」眼看他又想靠近,她严正警告,伸手想挡,又怕碰到他身体。 看她整个人往后倾斜到一个好笑的角度,奇陌抖动嘴角,索性一把环抱住她腰身,要她贴近他。「我起床没看见你,就想先过来表达我对你的爱,小安,我真心的爱你,你跟我在一起也有感觉吧?我想听听你的回答,对我是什么想法?」 安琪拉不由自主被他低柔的嗓音迷惑,怔怔地看着那双脆绿眸子充满柔情,她两手慌忙挡住他又过于靠近的嘴唇,拼了命的想着爸爸、敏德哥、邱伯伯还有警局的同事。 「你、你若对我是真心的,就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你的真心,到时候,你也能听见我的回答!」 奇陌听着一愣,沉思片刻,随即微笑。「好,明天我就带你去见金斯基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先生。」 安琪拉想不到他会这么爽快就答应,不由得瞪大眼。「明天是吗?你确定明天我真的可以见到尤里·金斯基?你可不能说谎骗我。」 「我不会骗你,放心吧。」 「那就好,你要说到做到,否则我绝不饶你……明天见!」 奇陌笑看撂完狠话的女人慌慌张张挣脱他怀抱,活像小兔子碰上猎食的野狼,逃命似的躲回自己房间。 安琪拉头也不敢回的忍着浑身疼痛,一路跑到房间里面,用力关上门,确定他没有追过来,她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那家伙的存在感也太强了吧,如果继续待在他身边,绝对又会被他……」她猛摇头。 「刚才你说得很好,对,你应该硬起来,不能再让他得逞,那个家伙没什么好怕的!」安琪拉不断鼓励自己,莫忘了警察身分,背贴着房门深呼吸,试图缓和心情。 嘴上说怕奇陌,其实她更害怕的是自己,只因为她始终无法控制脑袋,不去浮出那个男人抱着她并温柔对她说爱的样子…… 彼得大帝挑起跟瑞典之战赢得胜利后,也夺回波罗的海沿岸之主权,过没多久,一七0三年,他在涅瓦河畔兴建圣彼得堡,待建城完毕,于一七一二年将首都从莫斯科迁往圣彼得堡,开始两百年沙皇首都的历史。 第二十四章 如今,圣彼得堡虽然不再为首都,却是人口仅次于莫斯科的第二大城市,有北方威尼斯之称。 城区由沙皇宫殿到私人豪宅无不极尽奢华富丽,花园、喷泉、雕刻希腊神话人物的黄金造型在阳光和喷泉水淋浴下,显得更加灿烂耀眼。 安琪拉跟着奇陌前来尤里·金斯基所在之处,才知道这个国际通缉犯藏匿于圣彼得堡最热闹的涅瓦斯基大街建筑当中。 这也是她枪伤痊愈后,第一次离开西伯利亚,往北到达俄国另一个城市,想到快要能知道爸爸的消息,令她紧张又亢奋。 北方天寒地冻,她呵着白雾,将自己缩在保暖厚大衣里面,好奇巴察都跟来了,担任奇陌护卫的琉璃子却没看到人影。 「琉璃子?喔,她有和我们一起过来,只是她说跟你不对盘,不想在你旁边,所以她就在附近守着z,z也知道。」 安琪拉闻言一愣,想起之前几次和琉璃子短暂碰面,琉璃子都没有给她好脸色,尤其是她向奇陌求情之后,不知是讨厌她多管闲事,还是被她这个警察救了性命,觉得不好意思,又或者……是不想看见她跟奇陌走在一起? 她早就感觉到了,琉璃子爱慕着奇陌。 巴察沉默地瞅着安琪拉,心里仍有疑虑,他还是不赞同奇陌让警察知道金斯基先生的所在地,他跟琉璃子一起劝阻,z仍旧坚持己见,这究竟是为何?他开始担心z会因为对安琪拉的感情影响了判断力。 此时,奇陌踏进一楼书店,在结帐区向柜台人员讲了几句,柜台人员随即放行,他带上安琪拉走入柜台后面的另一道门。 安琪拉不知道奇陌和书店员工用俄语交谈什么,只能跟随奇陌,回头却发现巴察没有跟上,就待在书架区拿书翻阅。 「巴察不过来吗?」 「对,他不能来,金斯基先生只准我带你去见他。」 「是喔……」安琪拉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咬唇。 进入门内才发现别有洞天,谁能知晓书店背后居然藏了一条地下秘道,沿路上还有几个高头大马的俄国人持枪把守,他们向奇陌点头致意,看得安琪拉瞠目结舌。 难道刚才的书店员工也是他们的一员? 秘道直接通往隔壁有着百年历史的大楼的b1停车场,一楼以上有许多欧洲风情的咖啡馆、餐厅、国际品牌服饰,整栋楼层都属于尤里·金斯基的产业。 进入停车场,走到隐藏在另一处、专供私人搭乘的电梯,奇陌慎重地说:「去见金斯基先生之前,我必须提醒你,先生不喜欢多嘴的人,他问你,你才可以回答,不要乱开口。还有,先生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等一下你看见他,就乖乖站在我指定的位置,绝对不要随便走近他,有没有记清楚?」 安琪拉认真的点点头,「有,我清楚了,就是尤里·金斯基让我讲话我才能开口,还要离他远一点就对了。」 奇陌微笑。「你记住就好,走吧。」话落,他带她进电梯。 安琪拉望着带有俄罗斯古典主义式样的电梯,连电梯门上大力士徒手扳开雄狮嘴巴的装饰图案也有利落的美感。 她看懂了标示各楼层的数字,可却觉得怪,不知是数字有假,还是电梯上升的快慢有变动,她总是感到向上的速度对不上楼层数字,不禁问道:「现在确定是停在三楼?应该不是吧,我怎么觉得这电梯的显示楼层怪怪的……」 「是吗?你也能感觉到啊。」奇陌瞧着身边的女人,笑说:「没错,这部电梯和空间是特别设计过的,不对外开放,只有金斯基先生的许可才能够进来,为了保护先生的住所不被旁人发现,这电梯停止的楼层数字并非真实的,先生也不会每天都待在同一层楼。」 安琪拉很惊讶,原来其中还有这层玄机。 她跟着奇陌离开电梯,连接的走廊两边没有窗户,看不出究竟是几楼,通过持枪守卫,他们进入另一道门。 门内厅堂方正宽敞,天花板正中央悬挂一大型吊灯、墙上挂有戴皇冠的双头鹰金线织毯,十足的俄罗斯风格,其它桌椅摆设和装饰也充满了旧苏联时期的情调。 安琪拉神情显得小心谨慎,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尤里·金斯基藏身的地点,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个被国际刑事组织列为重大罪犯的通缉犯。要是敏德哥或邱伯伯在这里就好了,她想,如果他们能亲手抓住国际通缉犯,不仅能减少这世界的罪恶,还可以登上媒体头条新闻,为警察争光,国家也会很有面子。 可惜她的幻想很快就停止,坐在长餐桌对面的银发老人眼睛都没抬一下,他只顾着吃,他身边站了一个金发美女在服侍他用餐,金发女拿着汤匙、将盘中莓红色的色拉一小口一小口舀给他吃,女人应该二十几岁,尤里·金斯基六十二岁,一老一少在一块实在很不搭配,她甚至发现那个老头不时摸摸金发女的俏臀、盯着人家的胸部看,简直就是色狼! 「那个色老头真的是尤里·金斯基?」安琪拉不免悄声问向奇陌,「你看到没有?他在对人家性搔扰,应该阻止他!」 「阻止什么?」奇陌瞥了身旁的人一眼,「布丽姬是金斯基先生的情人,也是贴身秘书,他们两个相好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安琪拉又是一惊,情人?也太年轻了吧!她忍不住瞪向尤里·金斯基,还没出声就被奇陌警告闭嘴,抓着她胳膊叫她别忘了他刚才的提醒,还要她再复述一遍。 「尤里·金斯基让我讲话,我才能开口讲话,还要离他远一点……」安琪拉心不甘情不愿的撇嘴,还没向前又被他拉回原地,她气闷的格开他。 两个人的互动尤里·金斯基全看在眼底,他比出手势,让布丽姬弄另一盘结合酸奶酱和香料的烤肉给他吃,顺便询问在餐桌对面的东方女人—— 「你名叫安琪拉,身分是警察?」 这是一句流利的中文,安琪拉呆了呆,不知道该不该讲话? 「先生在问你,快回答。」 安琪拉回过神,连忙对着精通多国语言的尤里·金斯基说:「是,我是警察。」 「你知不知道我为何破例让警察进来这里?」尤里·金斯基一双厉眼直视安琪拉,「全是因为z,z说你一定要问出你父亲的下落,我看在z的面子上,才会准许你进来。」 安琪拉皱了皱眉,这个尤里·金斯基跟她想象得有些不同,没什么气势、吃相难看,看起来就是个色老头,满讨人厌的,她不禁要想,奇陌怎会在这种人的手下做事? 忽然间,她有点同情他跟这种人成了养父子。 「你怎么还在发呆?先生在问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什么事情,尽管问吧。」 在奇陌的催促下,安琪拉回过神,问出十一心最想问的问题,「十一年前,我的父亲安雅各布为何失踪?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安雅各布……喔,是那个开警车的?」尤里·金斯难皱眉思索当年之事,他比个手势,让布丽姬拿蚕丝帕擦擦他的嘴,接着一边吃烤肉一边说:「他人在哪里,你怎么会来问我,你应该去问跟他同车的搭挡。」 「什么意思?」安琪拉听不懂。 尤里·金斯基暂停吃食,「你自己看看吧。」话落,他勾动手指要布丽姬把东西交给安琪拉。 奇陌瞅着布丽姬轻甩金色波浪长发、款款摆动穿着皮草大衣和窄短裙的身子走过来,将托盘上的东西递给安琪拉。 「这是什么?」安琪拉还是一头雾水,瞪向托盘上的平板计算机,和它旁边小小的两张卡片。 「sd记忆卡和卡片阅读机,是从行车记录器上拿下来的。」奇陌说出,瞧安琪拉还在发愣,他干脆替她接收。 第二十五章 布丽姬交出东西,随即拎着托盘回到尤里·金斯基身边,奇陌帮忙打开平板计算机,将sd卡插入让卡机。 很快的,影音画面出现在平板屏幕上,上头的录像日期是十一年前的四月—— 「安仔,是一亿的现金,一亿啊!就在我们眼前,如果我们俩平分,你和我就各有五千万,这可是天上给的礼物,为什么不收下?」 「当然不能收,我们是执法的警察,怎能收受贿赂?你千万不要中了犯人的诡计,我们快点押他回警局。」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安仔,干刑警真的很辛苦,薪水也没有多少,有了这五千万,我家里的几张保单、房贷车贷就能缴清,生活会轻松很多,你也有琪拉要养啊,不想过得轻松一点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水一次,就这么一次,反正那些国际刑警和俄国政府都抢着要抓他,不差我们啦,你就跟我一起赚这一亿现金,嗯?」 「不行,我无法同意你这么做!」 画面上有两个人在交谈,似乎一言不合吵了起来,接着有停车开车门的声音,直到两人在车子挡风玻璃前互相争执拉扯,安琪拉才发现屏幕上的是爸爸,而另一个想要收犯人贿赂的是—— 「邱伯伯?」她惊呼,忍不住拿起平板计算机仔细看。 奇陌同样看见了,行车记录器摄下警车停在无人经过的荒郊野外,邱丰年拼命拦住安雅各布,不让他去追逃跑的尤里·金斯基。 「那个俄国佬是国际通缉的重大罪犯,绝不能让他跑掉!」 「算了啦,人跑就跑了,这一亿现金总不能跟着我们回警局,就拿走吧。切记,回去之后你和我得口径一致,懂吗?好,我们现在来想想要用什么说法才能把这件事蒙混过去。」 「你疯了吗?还想贪那一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通缉犯的钱我不要,你也不能拿,拿了就是犯罪,有辱我们身上戴的警察徽章啊!阿年,你跟我回局里,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诚实报告给长官,钱也交出去,绝对不要做错事……」 「啊!」下一秒,安琪拉尖叫出声,只因为她看到邱伯伯冷不防朝毫无防备的爸爸背后射击。 画面呈现出安雅各布挨了一枪后旋即倒地不起,邱丰年紧抓配枪的手在发抖,整个人陷入恐慌的走来走去。 录像镜头最终摄下的画面,是邱丰年捡回射出的子弹以防日后警方追查、拿起安雅各掉落的项链、将昏迷不醒的安雅各布拖出道路,这才发现行车记录器还在运作,急忙冲回警车上,一面关机器一面念着—— 「安仔对不起,对不起了……我很需要这笔钱,你却不肯答应,我不能让你回去跟局里报告啊,是你逼我开枪的,我也很不好受!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补偿你,你在办的案件我会接手继续处理,琪拉也是,我会对她很好很好,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怨恨我,早点去投胎吧……」 影片播完了,安琪拉犹不死心的滑动平板计算机,试图弄出画面,奇陌想阻止,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紧抓着平板,整个人僵硬紧绷,微微颤抖,把爸爸中枪的画面反复看过一遍又一遍,还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邱伯伯?不可能啊……他跟我爸爸是同一个警校毕业,又是一起搭挡多年的好朋友好同事,为什么他要害我爸爸……」 爸爸失踪后,她无依无靠,是邱伯伯带她住进邱家,不只邱伯伯,敏德哥还有其它人都对她很好,她一直很感激邱伯伯的恩情,现在却告诉她邱伯伯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这教她情何以堪? 她抬起头,白着脸问尤里·金斯基,「你是怎么拿到行车记录器的档案的?」 「我逃跑后不久听到了枪声,实在太好奇了就折回去看,却被我看见区区一亿现金居然就能让两个警察起争执,甚至不惜杀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哈哈哈——」 尤里·金斯基哈哈大笑,享受着布丽姬的纤纤玉手揉捏他两肩,他睨了安琪拉一眼,接着说:「趁着那个人拖走你父亲的空档,我溜回警车,顺手偷了行车记录器的记忆卡,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隔了十一年,会给你这安雅各布的女儿看见,你真该感谢z,这样吧,记忆卡我就免费送你了。」 安琪拉仍旧处于残酷真相被揭穿的震惊里,满脑子都是邱伯伯对爸爸开枪的画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那么,」她急于询问,「我的爸爸后来怎样了?为什么这十一年来都没有消息?他人在哪里?还活着吗?」她极不愿想到爸爸有可能死亡。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估计过地上拖行的血量,恐怕安雅各布是凶多吉少了,不过他的下场究竟如何,只有开枪的那个人知道。」 「可是……」 「好了。」尤里·金斯基不耐烦的打断安琪拉,灰眸瞅着奇陌,「面子已经做给你了,十一年前的证据也交给她了,她该出去了,你留下来,我还有话问你。」 奇陌点点头,听从金斯基先生的命令,送安琪拉离开时,他从平板拔出sd记忆卡交给她。 「你在走廊待着,我跟先生讲一下话就出来。」 安琪拉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她愣愣地收下他塞到她手上的记忆卡,整个人恍恍惚惚,走出了门外。 【第九章 离别的时刻】 若非眼见为凭,安琪拉绝不相信邱伯伯会对爸爸做出坏事。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理解,邱伯伯要有多狠的心肠才能对搭挡开枪?要多大的耐力才能够面对她,隐瞒真相长达十一年! 爸爸受伤之后被拖去哪里?是生是死?安琪拉一想到爸爸受了苦还背了黑锅,就禁不住鼻酸,手里紧握米迦勒项链,溢满眼眶的泪水无声流出,滑过两颊。 她咬唇极力忍住哽咽,仍旧没法阻止泪珠扑簌簌滚落,她打算给邱伯伯看行车记录器,问他是如何对待受伤的爸爸,他不顾警察身分收贿,真的能够心安吗? 「我要离开俄国……对,我必须马上见到邱伯伯,问他对爸爸怎么样了、爸爸在哪里?」她喃喃自语。 这时,负责在门外走廊监看的彪形大汉十分好奇奇陌带来的女人,她个头娇小脸蛋漂亮,又低着头在掉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样,我见犹怜。他们交头接耳,讲的全是淫秽内容,正想着要如何把她拐上床,刚好她自己动了起来,似乎是想要离开。 他们得到的指令是她要待在走廊,没有许可她离开,正好给了他们接近她的大好机会。于是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追上去一前一后包夹她,借口她不能去电梯那边,故意用枪械触碰她的胸部。 安琪拉为着安雅各布的事已经心情极糟,现在竟然有两个不入流的色狼想占她便宜,她一口闷气憋不住,整个人大爆发,运用擒拿术出手扭转俄国大汉胳膊、夺他枪枝。 另一俄国人大惊失色,根本想不到同伴的枪械会这么简单就被娇小女人抢走,急得举枪对准她,大声咒骂。 「你讲什么我听不懂啦!若你敢开枪,我也敢杀掉你这色狼!」安琪拉怒不可遏,枪口指着不停叽哩呱啦的俄国人。 此时,奇陌和金斯基先生谈完了准备离去,开门却听到守卫在大骂,等看见安琪拉拿枪指着守卫,他立即出声吓阻—— 「小安不可以,把枪放下!」 安琪拉因奇陌的出现浑身一僵,只见他回头跟那两个俄国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俄国人后退枪口转向,只有奇陌走近她,她警戒的双手握枪对着他。 奇陌举起两手全无防卫,瞧着她手里的枪枝,再瞥向大意失了枪的家伙,他神情一冷,朝她伸出手说:「小安,枪给我……」 第二十六章 见她没反应,脸上充满惶惑,眼睛也红红的好似哭过,他忍不住叹气,边靠近边轻声劝告她,「你不希望在金斯基先生的地方惹出麻烦吧?在这里杀人,你绝对走不出这栋大楼,你若死了,怎么去找你父亲的下落?」 爸爸……安琪拉为之揪心,强忍住泪猛吸鼻水,其实她从警校毕业当上警察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开枪伤过人,如今奇陌直接走来,胸膛就抵在枪口,反而吓得她退却,迟迟不敢扣下板机。 奇陌注视女人后退几步,一脸犹豫不决,他缓缓跨步向前,慢慢的朝她伸手,「枪交给我,我带你出去。」 安琪拉戒备的瞪着奇陌、还有他身后摆着臭脸的俄国壮汉好一会,终于,她手指离开板机。 奇陌接收她放到他手中的枪枝,这才松一口气,幸好有惊无险。 他转身面对看门的守卫,厉声训斥。「你连自己的枪都会被抢走,要如何保护金斯基先生?从现在开始,你不必站在这里了。」 被解职的壮汉羞愧难当,闷闷的拿回枪,就算听见奇陌另外叫人替代他过来值班,他也不敢辩驳,灰溜溜地走了。 尤里·金斯基伫立在窗边,抬手撩起白纱帘,见着窗外冷冬景色,路上行人往来,车水马龙。 布丽姬服侍完他用餐,再送来一杯伏特加给他。 尤里·金斯基一口喝光了酒,此时奇陌不在,他终于忍不住抱怨。「刚才是什么状况?那个警察居然拿枪指着守门护卫,而z不但没有解决掉警察,还没有经过我同意就随便撤换我的护卫,你说这象话吗? 「还有那个叫安琪拉的警察,十一年前的事情干么又重新提起?我都说不要见了,z却非要我见那个女警。而且十一年前,他自己就在现场,看到了安雅各布被搭挡枪击的过程,还是他动手偷走行车记录器的记忆卡,为何他不去告诉那个女警,非得交给我来说明?布丽姬,你懂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吗?」 布丽姬面对老人连珠炮似的质问,仅有摇头道:「这个……我不知道。」 「处理贾昆和倶乐部那些道上兄弟的事也一样,」尤里·金斯基越讲越生气,「根本都没人来告诉我,我是看到网络新闻才晓得,哼,距离z再来向我报告又晚了半个月,我干了一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他到底什么意思?有需要的时候才让我用电脑连上线、帮他完成交易,当我是傀儡吗?还是要我困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 其实旁人不知,只有他心里明白,打从十一年前奇陌帮他逃来圣彼得堡,已注定他得过着躲藏的日子,为免政府追查和国际刑警缉捕,让奇陌代理他,依赖奇陌去外面处理所有的生意,也是逼不得已的。 只是时间久了,他已经不想窝在室内,看着奇陌俨然当家作主的模样,他越来越不安与不满,现在奇陌还违反他的意愿,连警察都敢带进来,甚至要他说那些陈年往事,谁管安雅各布有什么下场,关他屁事啊! 布丽姬眼捷手快的阻止他摔碎酒杯,她将空杯子搁在餐桌,转身便回去抱着他,柔声安抚。「您别生气。」红唇亲亲他脸颊,亲吻他往下撇的嘴,等他因她而嘴角扬起了,再试着说道理。 「您是知道的,z向来为您着想,现在外面那么多人要抓您,把您列为国际通缉犯,z为了保护您,才让您藏在这里。他聪明细心,把那个安琪拉带来见您,一定有他的打算,他做事您应该放心,至于贾昆和道上的事情、地盘怎么重新划分、生意怎么扩张,z总归是有来向您说明清楚,赚进比以往更多的钱……啊!」说到一半,她头发被用力扯住,痛到她不得不向后仰起脖子。 「怎么你也帮z讲话?」尤里·金斯基怒火中烧,瞪着她问:「你是嫌我老了,想爬上z的床?」 布丽姬惊恐万分,急忙摇头否认。「不,不是,我只爱您一个啊……」男人的多疑令她不敢讲下去,哀哀求饶,换来他粗鲁的一把推开,她狠撞上墙壁。 她忍着疼痛看着尤里·金斯基就像过往那样,不安的走来走去,接着冲到寝室的床底下拉出一只黑色皮箱,宝贝似的抱着它不放。 尤里·金斯基转动数字密码打开皮箱,非要一一检查过箱中之物,心情才能够踏实,又关住皮箱上锁、放回床底下。这只皮箱是他的命,连奇陌都不知道这东西,将来哪一天有需要的时候,它就能救他一命! 尤里·金斯基相信布丽姬不会出卖他,笑着说:「你等着吧,我不会一直困在这里,让z打着尤里·金斯基的名号到处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出面掌管我的生意,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势力地盘!」 他心里已有计划,未来的路上,奇陌不再是必要的存在,效忠奇陌的那些人也得排除,到时候,只有他的女人能留在他身边。 「你过来。」他命令道。 布丽姬犹豫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最终还是听话地走到他面前。 尤里·金斯基要她跪下来,「说,我是谁?」 「金斯基先生。」布丽姬开口回答,为了抚平他没来由的嫉妒,她跪在他两腿之间,自然地说:「您是尤里·金斯基先生,我唯一的主人,唯一的爱……」 娇滴滴的嗓音让尤里·金斯基全身酥麻,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摸他胯下,因她时快时慢的爱抚直喘气…… 今天的见面,奇陌能明显感受到老头子的不高兴。 当然,一个人长年躲在屋子里不能自由活动,心情难免郁闷,他可以理解,为免日后滋生麻烦,破坏他花费十一年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固的事业,就算是养父,他也不能不提防,遂拿手机拨出号码—— 「对,是我,现在先生的状况怎么样?已经变换楼层了是吗……不用了,既然他已经入睡就不必吵醒他,你们好好的照看着先生,改天我再去拜访他。」 巴察一面驾车离开圣彼得堡市区,一面瞧照后镜,看着奇陌用俄语联络金斯基先生那边的人,他也发现坐在奇陌身旁的安琪拉脸色不太好看,打从离开金斯基先生那儿直到现在,她始终沉默,头撇向车窗外,完全没有理踩奇陌。 奇陌知道安琪拉为何难受,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安琪拉隐在记忆卡里那残忍的影像之中,她思来想去,终宪不住瞪向奇陌。 「你说在我十岁被贾昆的手下打到住院之后,就开始注意、调查我的事情,对吧?」 「对,确实是这样没错。」 「那我的父亲呢?」 「什么?」 安琪拉直视奇陌。「你一直待在尤里·金斯基身旁,他握有行车记录器画面的事情你知道吗?若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知道真相?」 奇陌面对指责,苦笑说:「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金斯基先生发现我带了一个警察回来,为了保护你,我必须向他解释你的由来,我把你曾经帮过我、还有你养父是谁告诉他,他听到安雅各布这名字也吃了一惊,才说他有行车纪录器的影片,如果我早知道,一定马上通知你,不会等到现在才让你来见金斯基先生。」 必须要这么做,不能是由他说出,而是要透过尤里·金斯基之口说出安雅各布失踪的真相,为了让她留在他身边,他在她面前必须是良善的,如同她不知是谁害她儿时被贾昆的手下所伤,他在安雅各布中枪的现场这件事也不必让她知道。 许多事情,安琪拉想不明白,可眼下有一件是她急着想做的。 「我要回去我的国家,我必须见到邱丰年,问他当年究竟把我的父亲怎么了?」 奇陌听了皱眉说:「现在你还不能离开,你该不会忘了答应我的事吧?」 第二十七章 安琪拉愣住。「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的想法。」奇陌瞧着她困惑的脸,执着道:「我让你见了金斯基先生,你也算是有了父亲的下落,我用行动证明了对你的真心,更别说还帮了你,你跟先生的守卫起冲突,若没有我带你出来,你绝对会死在那栋大楼里面。我为了你而担起风险,承诺你的也都已经说到做到,你呢?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回答,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安琪拉这才记起这件事,她是应该给他一个答案,可她现在哪有心情谈情说爱,而且跟他在一起,她总是陷入一团混乱紧张得要死,又怎能去感觉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 被那双绿幽幽的眸子直盯着,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坦白,「我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爸爸的事情,其它的……我还没有办法考虑这么多。」 「是吗?原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其它的』,唉!真是没有地位。」奇陌大叹,又窃喜她至少没有断然拒绝他,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吧,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也就是说,现在你还不能决定爱我还是不爱我?」 没料到他突然凑近,安琪拉慌忙后退,却一头撞上车窗,发现巴察在驾驶座偷笑,她窘得用力推开奇陌。「什么爱不爱的,你别再讲这个了啦,离我远一点!」 「你脸红了,不用害臊啊,反正巴察已经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有多亲密了,哈哈哈。」 「你闭嘴,不准笑!」 「噗——抱歉,要我憋着不笑太难了,谁要你这么可爱呢。」 「不准再说我可爱!你这家伙……不准再笑了!」 巴察听着后座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笑出来,不免想到琉璃子,她开另一辆车也好,否则被她看见奇陌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他调转方向盘,继续将车子驶往直升机停靠的地点。 前方十字路口的交通号志显示红灯,巴察想减速却惊觉慢不下来,这才发现煞车已经失灵。 等奇陌和安琪拉发现不对的时候,车子已然闯过了红灯。 「巴察,你在干什么?」奇陌皱眉。 「我没办法慢下来,z,这个煞车有问题!」巴察焦急地说。 「小心左边的车!」安琪拉惊呼。 听到她的警告,为免跟横向车子相撞,巴察油门踩到底全速通过路口,却还是被一辆车擦撞到车尾,高速加上冲击令车身不稳地打滑倾斜,眼看就要翻车—— 电光石火间,奇陌往旁边一扑,本能的用身体护住安琪拉。 车身翻覆撞击地面的巨响掩盖了安琪拉的惊叫,待车子完全静止,奇陌不顾自己的伤,伸脚猛力踢开车门,叫她先爬出去。 「那、那你怎么办?你流血了!」 「不用管我,这只是小伤,你先顾好自己最重要。」 巴察此时也从天旋地转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头下脚上被困在驾驶座,他直觉这场车祸并非意外,念头刚起,果然透过挡风玻璃望见撞到他们的那辆厢型车冲下来几个家伙。 「小心他们有枪——」他警告完奇陌,立即掏枪还击。 「砰砰砰!」 接连枪响吓坏了在路边的人们,有人抖着手打电话报警,有几人被流弹波及而丧命,其它人见状纷纷尖叫跑走。 安琪拉在奇陌的催促下率先爬出车门,她搞不清楚怎么会撞车,开枪攻击他们的又是谁?怕单靠巴察一个撑不久,她接下奇陌递来的枪枝,解决掉右前方的敌人。也幸好巴察及时格杀来自左边的敌人,她才没有被击中。 奇陌看她又射中另外两个企图靠近的敌人,完全是弹无虚发,不禁吹口哨称赞。 「你的枪法真准。」可惜他被卡在凹陷的车内,没法很快的脱困,噢,讨厌的血……他厌恶的抹掉臂膀血迹。 被赞美枪法准,安琪拉脸上一点都不高兴,这跟警校打靶练习不同,开枪造成的血腥画面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被子弹打中的人,就像保龄球撞上球瓶般轻易倒下,一个人花不到一秒钟扣下板机,就能够轻易夺去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是她前所未有的体验,很惊悚,也很恐怖。 「你在发什么呆?快看后面!」 听到奇陌警告,安琪拉再回头开枪已经慢了,若非琉璃子及时格杀偷袭者,她早就死了。 看见琉璃子,巴察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刚刚差点以为要没命了。」 「我不会让z和你没命的。」琉璃子表面镇静,其实心情激动,还以为来晚了救不到人,幸好z没事,巴察也一样……等等,她似乎比想象中更紧张巴察? 「喂,别废话了,这台车在漏油,快点把我跟巴察弄出去。」奇陌催促。 琉璃子带来的帮手很快就击溃那些偷袭者,大伙一面忙着抓活口,一面拿工具协助还在车里的人脱困。 安琪拉感觉到琉璃子盯着她的手,应是知道她帮助了奇陌和巴察,日本娃娃般的脸蛋对着她,虽拿走她手里的枪枝,但脸上少了先前的冷漠和敌意,只是仍然高傲地睨她一眼,似乎在说:上次欠你的,我今天还了,从此两不相欠。 「琉璃子,你先让安琪拉上车,派个人保护她。今天我的座车出问题又被攻击,必须查出是谁干的。」 安琪拉很快上了车,看着外头,因为有点距离,她不确定巴察和奇陌脱困了没。 接着她低下头,手里还残留着开枪的感觉,胸口急促跳动尚未缓和,夺人生命的感受也没有消失,这不是学校里的警匪演练课程,不是预先设定好的,而是完完全全真枪实弹。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同时,她也忘不了奇陌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举动,保护了她的命,若没有他,她不可能毫发无伤…… 陡地,安琪拉隐约听到远方传来警车的鸣笛声,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一个机会,能回家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一旦回到奇陌的地盘就很难离开了,可是奇陌还处在危险中……她在担心和现实之间摇摆不定,十分矛盾。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想要知道爸爸的下落,现在就得走!理智逼着安琪拉在两难当中作出决定,咬牙切断对奇陌萌芽的情愫,她伺机出手击昏负责看守她的俄国佬,旋即跳车逃跑。 跑没几步,爆炸燃烧的响声吓到了她。「阿奇……」她差点回过头去找奇陌,想确定他是否平安,可爸爸的事情拉住她,逼得她只能狠下心,跨出大步头也不回地跑走。 同一时间,奇陌先脱离后座,忍住伤口的疼痛,跟其它人赶在爆炸之前惊险的一把拉出巴察,无暇庆幸死里逃生,就发现安琪拉竟然跳下车,直往警车的方向跑去! 「小安,回来——」他大吼。 安琪拉心头一揪,她不敢回头,害怕看到奇陌就不想走了。「不要回头……绝对不要回头……」怀着愧疚,她不断警告自己,奋力对着警车挥舞双手。 赶来的俄国警察发现一个东方女子大力挥手用英文求助,他们赶紧停车。 琉璃子想不到安琪拉会转向警方,她牢牢的抓住奇陌,严正警告他。「z,你不能去追那个女人。」 「放手!」奇陌气极的一把推开琉璃子。 「z,快走吧!」巴察叫人过来,帮着琉璃子硬是将奇陌拖回车上,奇陌大声咆哮,他就吼得比他更大声,「你是金斯基先生的代理人,绝不能被俄国警察发现!否则引来联邦安全局的人追查,那就麻烦大了,安琪拉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趁那些警车还没注意到我们,快点走吧!」 奇陌被手下强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距离安琪拉越来越远,他很气很不甘心,又无法否认巴察所言是对的,权衡轻重之下,他还是只能暂且搁置安琪拉,让车子飙速离开。 第二十八章 也为了避免再度遭到追杀,奇陌临时取消搭乘直升机,叫手下变换车道,先行前往某个地方…… 邱丰年待在局长办公室看公文。 而因为安琪拉下落不明,让他又记起十一年前的过往。 当时怎么处理安雅各布、怎么清掉留在现场的血迹、怎么狠下心对着自己开枪、又是怎么编造说词好让局内的同事相信他……这些着实花费了他不少力气,住院治疗也十分辛苦。 伤害安雅各布非他所愿,只怪安仔不听他的劝、不懂他养家的难处,让安仔背黑锅,害琪拉没了父亲,他也很难受,不过他想过了,如果时间倒转再让他选择一次,为了一亿,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只是他会做得更好、更不留痕迹,要说后悔的仅仅只有一件,就是没有当下就拔走行车记录器! 当他想回收时,记忆卡已经不见了,负责调查的警方推测或许是接应尤里·金斯基的人为了不曝露行踪才拔走。 而他猜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尤里·金斯基偷走了,那是唯一能够证明他伤害安雅各布的东西,为此,他曾经好长一段时间忐忑不安,怕哪天记忆卡录下的内容被播放出来,会有损他廉正好警察的形象,坏了升迁之路。 可这么多年了,那东西一直没有出现,他总算能稍微松口气,想着或许尤里·金斯基拿走sd记忆卡只是图个保险,并没有想对他怎么着,更何况是他帮了那个俄国佬脱逃,他应该没必要整他,这么想之后,他就渐渐的没有那么多恐惧了。 拥有一亿后,他养家的重担终于减轻,他骗周围的人说自己投资股票赚了点钱,因此大家对于他能给儿子请家教、送儿子出国留学一事并没有产生怀疑。 每每儿子跟琪拉玩在一起,那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就不由得替安雅各布惋惜,出于愧疚,他照顾琪拉,让她有家的感觉,安雅各布负责的案子,他也接手好好的处理完了,算是对他的补偿。 如今,他不再是小小的基层警员,而是北区警察局长,儿子敏德同在警界,表现优秀,琪拉也健康的长大了,什么国际通缉犯、谁收下一亿的事情,都随着时间统统结束了。 现在,邱丰年只想做好局长的职务,估计以自己的声望,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警政署长的候选人,至于那些陈年往事老早就不能影响他了。 他却万万料不到,一直防堵琪拉去碰跟安雅各布相关的事物,居然在敏德这边破功,让那丫头混进贾昆的倶乐部,还被掳走! 她被抓去哪里?是否有见到尤里·金斯基?若是他们真的见面,尤里·金斯基会不会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琪拉? 想到这里,邱丰年就很不安,他丢开公文,靠在椅背闭目养神,忽地听到敲门声。 「进来。」他马上坐正身子。 「局长,驻俄罗斯代表处的人员来电,要接听吗?」 「驻俄罗斯代表处?接过来。」邱丰年疑惑,鲜少互动的外交单位为何打电话过来?听说在二线,但他还是拿起电话接听,同驻外人员确认彼此身分之后,对方所言令他惊吓,「什么?你确定是我们的警察安琪拉?她人正在你们那里?」 安琪拉透过翻译,向俄国警方坦白火烧车及枪击事件和追杀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有关,她是在双方开火的空档趁机逃跑。 警察在案发现场拿到有人用手机拍下的画面,质疑她和尤里·金斯基的人合作,她表示是为了活命,逼不得已才跟着金斯基的手下一起开枪反击。至于她为何被抓来俄国、这段期间被关在哪里、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有哪些人……她犹豫了下,并没有照实回答。 她隐匿了奇陌、巴察和琉璃子的名字,他们在西伯利亚的据点也没有供出,只向俄国警察透露她跟金斯基的手下语言不通,每天碰见的人也不一样,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也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只晓得他们把她带到森林里面的一个房屋。 安琪拉握住米迦勒项链,面对俄国警察的频频怀疑和审问,她有些心虚,很怕他们会看穿她有所隐瞒,到时把她关入监牢要怎么办? 在她惶惶不安之际,幸好外交部的人员赶来协助,向俄方证实她的身分,说明她是被尤里·金斯基的手下劫持出境,俄方看到她身上的确留有枪击的伤口,外交部人员带来的文件也经验证过确实不假,最后终于同意安琪拉离开,她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之后,她被带往医院做身体检查,确定健康无恙,从圣彼得堡的警察局被带到外交部驻莫斯科的处所花了好些天,又耗掉三天的时间跑公文,最后由外交部的人员陪同,让她从莫斯科搭飞机离开俄国。 和俄国人交涉的这些天,她孤单、忐忑、恐慌、紧张,又期待能看见自己国家的人前来帮助,心情如同泡在三温暖里面忽冷忽热的,可不论在何时何地,总有一个声音不断盘旋在她脑海—— 「小安回来!」 那个男人的声音她完全无法忘怀,甚至作了噩梦,看见他还困在车内出不来,他受重伤频频呼喊她,吓得她半夜惊醒,热泪两行全身直冒冷汗,即便将米迦勒按在胸口也没法缓和她剧烈起伏的情绪。 奇陌·金斯基!这个名字令她心痛,她忘不了那些亲密的吻和拥抱,他笑脸凝视她,他戴着她送的项链,他救过她保护过她、表白对她的爱意,反观她却趁机逃离他,一句话都没说。 当安琪拉来到驻俄罗斯代表处,第一件事就是借用驻外单位的计算机上网,急于查看那天街头枪战的相关消息,她用网络翻译转成中文,见报导里面并无捕获奇陌、巴察和琉璃子他们的新闻,爆炸的车辆里也没有尸体,她不禁松了一口气,这表示奇陌他们应该成功离开了。 「阿奇……」她忍不住愧疚的低喃。 如今她人在机舱内,准备回国,想到不可能再见到奇陌,她鼻头酸酸眼睛发热,原来,离开奇陌竟会如此难受…… 【第十章 锲而不舍】 安琪拉下了飞机,看到入境柜台和指标的中文字样、还有周围的人说着她能听懂的语言,这才有了回国的踏实感。 她跟随外交部人员走过长长的通道,前往机场大厅,不料在出口等待着她的人竟是邱丰年。 邱丰年听驻外人员说明情况,才知道安琪拉是被抓去俄国,所幸她够机智,才能成功脱逃,为免她被媒体打扰,他决定低调不发布消息,也没有通知敏德,省得影响儿子工作的心情。 他原本想派主任秘书接机,可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开车过来。 「邱伯伯……」再看到邱丰年,安琪拉的心情已然不同,对他不再充满感激。 邱丰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由衷的说:「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和敏德、你警局所有的同事一直在找你,很担心你被坏人伤害……老天爷保佑,你平安健康的归来了。」接着,他转向一旁的外交部人员,「安琪拉是我老友的女儿,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晚辈。」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想这位小姐究竟有什么来头,竟能劳动局长自己开车过来接机。」外交部人员笑了笑。 「我不辛苦,你一路陪着琪拉从莫斯科搭机回来,才是真的辛苦。」 邱丰年向陪伴安琪拉的外交部人员表达谢意之后,遂带着安琪拉离开机场大厅,驱车载她离开。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今天来我家住吧,我还没告诉敏德你在莫斯科的事情,你的分局那边也还没通知,等敏德下班回来看见你了,他一定很惊喜。」邱丰年说道。 接着,他表明今天之所以过来接机的重点,就是想询问她当时在贾昆的倶乐部里面看见了什么?又为何会被抓走?抓她的金发眼镜男是谁? 第二十九章 安琪拉将对俄国警方讲的话重复一遍,既然提到倶乐部,她也询问了贾昆的情况,听了不禁大吃一惊。 「贾昆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邱丰年说贾昆是在警方攻入俱乐部的隔天死的,死因是背负的降落伞给人动过手脚,从高空坠下惨摔身亡。 一听,安琪拉不禁冒冷汗,头一个就想到凶手是奇陌,十分确定是他干的邱丰年打量着身旁的安琪拉,发觉她神色有异,觉得她没有讲真话,直接问说:「我怎么想,还是无法理解尤里·金斯基的手下为什么要把你抓去俄国,还给你动手术疗伤,这太不合理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说出来,比如那个金发男人是谁?」 安琪拉直视邱丰年,认真地说:「那邱伯伯呢?对于十一年前我爸爸的失踪,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没说出来?」 闻言,邱丰年吓了一跳,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收紧,「你在俄国,该不会已经见了尤里·金斯基?」 安琪拉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回答了一切。 瞬间,邱丰年沉下脸,「十一年前的问题,我们回家再谈。」 这天晚上,邱丰年家里没人,他老婆前天回娘家探亲小住,儿子今天留在局里值夜班。 既知无旁人,安琪拉也不啰嗦,就在邱家客厅的笔记型计算机插上sd记忆卡,直接让影像说话。 消失十一年的行车记录器画面重新出现,甚至他和安雅各布争执的声音都录得清清楚楚,看得邱丰年脸色大变,想赖也赖不掉。 「这是尤里·金斯基交给你的?他知道安雅各布,还有你是安雅各布的女儿?」 「是的,尤里·金斯基知道我,才会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也把行车记录器的影像交给我。」安琪拉再次看到爸爸中枪倒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眼前这个慈善的长辈,和屏幕里为了一亿脏钱不惜开枪伤害好友的是同一个人吗?她真的很难把两者联想在一块。 「我不懂,你为什么能狠得下心对我爸爸开枪?」 邱丰年沉着脸不语。尤里·金斯基为什么把记忆卡给安琪拉?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安琪拉在俄罗斯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说话啊,是你拿钱,为什么要我爸爸背黑锅?」安琪拉哭着问道。 邱丰年被哭声干扰思绪,恼火道:「你还要我说什么?这影片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他瞥过安琪拉,两眼盯住笔电屏幕,「当年若不是你的父亲扛罪,就是我要负责,可不能是我啊,我很需要那笔现金,还有老婆小孩要养,我不能为了拿钱放走通缉犯这种小事情,就被安仔抓住。」 安琪拉不可置信,泪眼瞪着那张毫无悔意的脸,怒说:「拿钱放走通缉犯怎么会是小事情?!邱伯伯,你这是犯罪啊,你在污辱警察!」 「犯罪?哼,你跟安仔居然讲一样的话,不愧是被他养大的,脑子同样古板愚蠢不知变通。」被一个小小后辈教训,惹得邱丰年老大不快,「警察又如何?警察也是人,也要赚钱养家,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还比一般的工作辛劳又高风险,有机会赚点外快,为何不赚?」 安琪拉瞪大眼,忽然间不认识这个一直照顾她、疼爱她的长辈了。 她颤抖着双唇问:「你冲着我的爸爸背后开枪,之后把他怎么了?他是活是死?」 面对故人之女的泣诉,邱丰年一时之间也不免语塞,但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前途的忧虑。 他一直很擅长做计划,从还是基层小警员的时候,他就决定自己的人生不会只有如此,虽然中间发生枪杀安仔的插曲,但他很快就把事情导正回来,虽然对不起安雅各布,可他还是会依照计划一步一步往上爬,广结人脉加上活用钱的力量,才能够坐到如今的高位,他很努力且确实地做到了。 做好警察局局长的职务,接着前进警政署,他连儿子未来的道路也铺好了,凡是列入他一生计划里的每件事情每个人,他都有准备应对的措施,却怎么都料不到安琪拉会带来十一年前安雅各布受害的证据……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爸爸他到底在哪里?」 哭泣声令邱丰年心烦,现下并非透露安雅各布消息的时候,他苦思该如何危机处理? 陡地瞥到大门玄关多出一个人影,那人缓缓走来客厅,灯光映出来人的脸庞,令他惊吓出声—— 「敏德?!你、你不是值夜班吗?怎的这时间回来?」 安琪拉循声回头望,也被邱敏德吓了一跳。 邱敏德神情苦涩。他为了安琪拉的案子没日没夜地调查,甚至拜托警校同期的同学和关系交好的机场人员,帮忙多留意私人飞机的起降。结果还没追到当时溜出境的飞机,却接到同学打电话来,说安琪拉找到了,驻外人员陪同她从莫斯科回国,班机在今天抵达,是父亲亲自开车去接机。 他没空去想父亲为什么不先通知他,琪妹妹又为什么在莫斯科,只晓得父亲应该不会放她一个人回去租屋处,而是会让她到他们家休息,他等不及要确认她是否安好,哪有心情继续值班,于是请同事帮忙代班后,火速赶回家。 邱敏德一踏入家门,欣喜日夜思念的琪妹妹果真在家,可喜悦维持不了五秒钟,听到她和他父亲的对话,他顿时有如青天霹雳。 「琪妹妹,你刚才说什么?」见她落泪无语,他转而询问父亲。「爸,你对安伯伯开枪?这是什么意思?」 邱丰年没回答,只盯着桌上的笔记型计算机,邱敏德见状,抢在父亲之前拿走它。 「不要看!」 邱敏德不顾父亲警告,按下键盘让档案重新播放,看到内容,瞬间有一种世界崩毁的感觉! 自己一向尊敬的父亲居然是个会为了钱背叛朋友的小人? 安琪拉察觉邱敏德脸色骤变,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邱丰年紧张地说:「儿子,快把计算机给我……」他要立刻毁了那张记忆卡! 邱敏德知悉父亲意图,当然不肯给。他将计算机的影像定格,对着父亲质疑道:「十一年前,你真的对安伯伯开枪,还诬赖他收了尤里·金斯基的钱?」 丑事被揭穿,还被儿子当面质问,邱丰年臭着脸,额冒青筋,向邱敏德伸手,「记忆卡给我。」 「不能给!」安琪拉挡住邱丰年,「那是能证明我爸爸没有贪污、没有放走尤里·金斯基的证据,敏德哥你不能给他!」 「什么证据,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已经结束了,现在还提它干啥?」邱丰年咆哮。「快点把记忆卡给我。」 「绝不能给他!」安琪拉急道。 邱敏德最终把记忆卡扣下,没给邱丰年,也没有交还给安琪拉。 直视着怒气冲冲的父亲,他惊惶忐忑地问:「安伯伯他现在人在哪里?还活着吗?爸,你快点告诉琪妹妹!」 邱丰年咬着唇,保持沉默。 瞬间,三人杵在原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铃铃铃……」 室内电话突然响起,打破静默也惊动了三人。 邱丰年距离电话最近,他顺手拿起话筒接听,随后把电话拿给安琪拉。「你的电话,一个男的,他说是你的朋友。」 朋友?安琪拉抹掉泪,努力缓和情绪,狐疑的从邱丰年手中接过电话。「喂,我是安琪拉,请问哪位?」 「小安,你的愿望达成了吗?现在你就在邱丰年的家里,有没有向他问出你养父的下落?」 她一下子认出电话里的声音,不禁瞪大了眼。 邱敏德见她满脸错愕,嘴唇微微颤抖,甚至慌张搁下话筒跑出玄关大门,急忙追了上去。「琪妹妹!」 第三十章 邱丰年独自在客厅,屏幕上并未显示来电号码,加上安琪拉的异常反应,他强烈怀疑她的朋友不寻常,现在知道她回国的,除了他和外交部人员,顶多加个敏德,其它人都尚未得到消息。 「刚才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邱丰年越想越不对劲,移动双脚离开客厅,走向大门。 当安琪拉快步冲出门外,一眼就望见那高大身影伫立于路灯底下,微光映出英俊脸庞,他一身黑衣,笑嘻嘻的朝她晃了晃手机。 「是你……为什么?」她不敢相信,真的是奇陌本人。 「为什么该是我问你啊。」奇陌待在原处不动,两眼热情凝视安琪拉,「你是我的女人,应该和我在一起,怎能随便跑掉呢?所以我来接你了,过来。」 那低沉的嗓音、温柔的脸庞如梦似幻,一如这几天不停盘据在她脑子里的画面,从西伯利亚到圣彼得堡到莫斯科,即便从冷寒北境回到自己的国家,他藏在她思绪里、梦里的影像,始终不曾离开,现下更过分的由她脑中影像转为真实,现身在她面前,她忽地有种想哭的冲动,多么庆幸他完好无伤,也很抱歉自己的不告而别。 她有一堆话想说,张嘴竟不知从何说起,只见他笑脸敞开双臂欢迎她,她正想走过去,却被横出的胳膊抓着将她向后扯。 她惊愕地抬起头,「敏德哥?」他何时来到旁边的? 邱敏德直觉安琪拉的样子不对,更加警戒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是谁?为什么说你是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还没有机会向她告白,为什么就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来抢人? 奇陌识得邱敏德,他对于喜欢安琪拉的家伙全无好感,更可以说是厌恶。 同一时间,邱丰年烦闷不已,他也瞥到来找安琪拉的陌生男人,总觉得那张混血儿脸庞不算陌生。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他?」邱丰年皱眉沉吟,搜索脑中记忆,终于想起来了,他顿时惊得浑身汗毛直竖,立即折返客厅拿起电话。 路灯底下映出三条人影,安琪拉担忧地看着奇陌,深怕他被人发现身分。 「你是谁?」邱敏德直视情敌,「为什么来找琪妹妹?」 琪妹妹?这句称呼让奇陌听了刺耳,他直接走向前,「我是安琪拉的男朋友,小安是我的,不是你的什么琪妹妹,我不准你再这么叫她。来吧,小安,跟我一起走。」 受到那双翠绿眸子和笑容影响,安琪拉有一瞬间真的很想过去,但理智令她留在原处,在心底激动呐喊——你不该来的,明明知道这里有警察,快点走啊! 看出她担忧的样子,奇陌欢喜她并未揭露他的身分,「小安,跟我一起走。」 安琪拉差点哭出来,低喃着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名字。「阿奇……」她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他。 察觉到安琪拉的异常,邱敏德更加不敢放开她,怀疑这个突然冒出的男人跟她有什么关系,他气冲冲打掉对方伸来的手,怒道:「什么男朋友?你到底是谁,接近琪妹妹有什么目的?」 「我说了,不准你再这么叫她,还有,放开她。」奇陌不悦的往前一步。 邱敏德拽着安琪拉后退,很不高兴别的男人盯住她,一把将奇陌推开以保持距离。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 安琪拉一回神,就见她面前的两个男人互相推来推去,力道之大就快变成拳头斗殴,火爆场面一触即发,吓得她赶紧横挡在他们之间劝道:「你们两个统统住手!」 奇陌退了一步,用外套遮掩隐藏于下的枪械,若非安琪拉,他不会对邱敏德客气。 先前他不管琉璃子与巴察警告,执意过来找他无时无刻都思念的人儿,他启动人力和监视系统,要找出安琪拉并非难事,从她被带回圣彼得堡警局遭受盘问、转往莫斯科、出境回国进入邱丰年家里……他知道她全部的行踪。 他气她丢下他离开,却也明白她是为了弄清楚安雅各布的事情才非走不可,所以他忍下了,没有去追她,不加干涉,默默注视安琪拉完成多年的心愿,他要很忍耐很忍耐,才能等到这时候才现身。 只是他没法忍受邱敏德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若非他竭力忍耐,老早一枪解决掉对方。 奇陌冷哼道:「若没有我,她在你负责的那一场失败的围捕行动里,早就被贾昆下药侵犯,是我把她从倶乐部救走,是我保护了她,邱敏德,你又做了什么?你连自己人都顾不好,你他妈的还有脸来问我是谁?」 安琪拉听得心脏猛跳直冒冷汗,没想到奇陌会自己把这件事讲出来。 邱敏德更加震惊。「你为什么知道贾昆?」他不甘心,却被对方教训得无可反驳。 安琪拉确实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伤被劫,这点将会是他永远的痛。 他怒瞪眼前的人,总觉得有些熟悉,他仔细回想,此人曾经进入贾昆的倶乐部、知道警方行动、也知道安琪拉……陡地,邱敏德记起那个金发黑镜框男子,不知怎的,他认为这两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难道你就是当时的——」怀疑尚未获得确认,邱敏德突然发现几辆闪着灯的警车包围过来。 下车的警员动作迅速,持枪逼近外国男人。「不要动,我们是警察,把你的双手举起来!」 奇陌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他依他们的要求举起两手。 警察很快的逮捕他,在他身上搜出一把加装了灭音管的sig手枪。 「阿奇……」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安琪拉惊慌不已,担心奇陌真的被抓去警局。 「别让安琪拉靠近犯人!」邱丰年下令。 邱敏德眼看他家四周都是警察,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对邱丰年而言,找来他家的不速之客正好给他解了套,隐藏安雅各布的事情,他一把将儿子拉回来,以局长身分直指奇陌,向所有警员喝令道:「我怀疑这个人是尤里·金斯基的手下奇陌,也是前阵子破坏贾昆的俱乐部的人,他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大家绝对要小心,不能让他逃了。」 邱敏德可以理解父亲想起奇陌的身分,报警抓人,却不懂为何连安琪拉都抓住,还说她必须到警局接受侦讯? 他立即抗议。「爸,你这是在干么,为什么要抓琪妹妹?」 「因为她跟尤里·金斯基关系密切,你也看见了,尤里·金斯基的手下过来找她,他们之间肯定不简单,我们要查清楚安琪拉跟这些黑道究竟有什么牵连。」邱丰年丢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上他是要将安琪拉和儿子隔开,以免她向儿子要回影片。 邱敏德自然不接受这个理由,「安琪拉是受害者,怎会跟黑道有牵连!」边说边要往她那边走去。 邱丰年急忙阻挡儿子,生气地说:「安琪拉必须进警局,我这是公事公办,你最好闭上嘴巴,别来捣乱!」 安琪拉想不到自己会被抓,更糟糕的是,奇陌已经被戴上手铐脚缭,她很担心他,却仅能眼睁睁的看他被押上另一台警车。 警车鸣笛一路押送犯人回警察局。 安琪拉趁着一起下车走进警局时,悄悄问奇陌,「巴察和琉璃子呢?他们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没有。」奇陌碍于缭铐行动不便,只能小声地说:「我是瞒着他们一个人出来的,如果他们在我身边,我才不会被你这里的警察抓住,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明知警察会从你这边调查贾昆的死,还有尤里·金斯基的事情,为什么要过来?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这都要怪你啊。」 「怪我?为什么?」安琪拉蹙眉。 「真是的,还问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要说出对我的想法,结果却耍赖跑掉,害我得从俄罗斯追来跟你要一个回答……小安,我爱你。你呢,对我是什么想法?」 第三十一章 即使两人交谈的声音压得再低,还是被离得近些的警察听到,引起侧目。 安琪拉因男人直接的告白,以及周围同事的目光而脸红,「你就为了要听我的回答,甘愿冒着被警察抓住的风险?」 奇陌咧嘴一笑。「没错,你别忘了,我这个人爱冒险、赌性坚强,我赌你会给我想要的回答。」他绿眸盈满热情,凝视着她叹道,「你不在,我快疯了……为了见你,被警察抓到也无所谓。」 这话令安琪拉心情五味杂陈,既感动他的深情,也替他的未来担忧。忽地,她同他在一起的记忆不停涌现脑海,他真的不该因为她而被逮捕…… 「你真是最笨的疯子!」她忍不住骂道,眼眶微微湿润。 奇陌觉得这些问题不大,只可惜跟安琪拉相处的时间太短,只能眼睁睁看她去了和他不同的方向。 唉,他实在很讨厌一走动脚缭就叮当作响,又不会逃走,何必非得要左右两个警察抓着他的胳膊。 这时,奇陌看到走道墙壁贴了一张金斯基先生十一年前的旧照,还有自己伪装过后的通缉照片,看来他一时大意被逮着,身分已不能隐藏,想必警方的数据系统很快会更新他的照片。 局内警员一方面欣喜安琪拉逃出黑道劫持、平安归来,另一方面有些不安地按照邱丰年指示,将她和奇陌隔开讯问,以厘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且不能让邱敏德参与进来。 「现在晚了,你们两个的侦讯等到明天再做。」 警官的话让奇陌不甚满意。 「嘿,」他叫住对方,「我和安琪拉警员很好的,既然要在这局里面过夜,能不能把我跟她关在同一间房?」 安琪拉又被周遭眼光弄得羞窘脸红,希望奇陌别再多嘴了。 警员们本来就看不惯奇陌对安琪拉抛媚眼示爱的模样,当然用力拽着他远离,出声警告道:「安琪拉是我们局里的警察,和你这种家伙不一样,你是罪犯,就得去犯人待的监牢!」 奇陌被解开缭铐,被警察猛力推入羁押犯人的牢房,他回过头,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瞥着牢门关住、上锁。 尤里·金斯基最重要的手下奇陌被逮捕入狱的消息,很快便通报国际刑警组织。也因为美国境内数起枪械和军火金援流向大多和尤里·金斯基脱不了关系,探员要求交出奇陌来问案。 俄国政府当然不肯把人交给美国,他们原本就对接触过奇陌的安琪拉存疑,所以放她走后仍追踪她的去向,果然监看到奇陌跟去她的国家找上她,他们必须抓回奇陌,透过他才能够查出尤里·金斯基藏身的地点与黑金总额,属于俄国的资产绝不能平白被美国拿去。 至于尤里·金斯基那边,奇陌被抓对他非常不利,他怕万一奇陌只顾自己供出他来,到时该怎么办?不管俄国或是美国找到他的躲藏之处,那他就完了! 「先生别担心,绝不会发生您所想的事情,您应该相信z,他绝对会顾好您的安全。」话落,布丽姬跨坐到尤里·金斯基大腿上,薄薄的蕾丝轻纱遮掩不住她曼妙的好身材,一头波浪金发徐徐晃动,她扭着细腰磨蹭男人满是皱褶的裸体,感受他因她而起的生理变化。 尤里·金斯基因为一堆杂事而烦闷,而他的烦闷全来自于奇陌,这一栋他藏身的大楼也是,在各处站岗的守卫也是,没一件令他满意的,毫无安全可言。 若说唯一的安慰,仅有他的宝贝布丽姬,每每同她上床,亲亲她的香唇、两手搓揉她又大又软的酥胸,这才让他有了放心踏实的感觉,可惜人老了下半身也不中用,若是从前年轻的时候,女人刚爬到身上他就硬了,哪里需要时间蕴酿。 布丽姬扭腰摆臀持续挑逗尤里·金斯基,也听他抱怨。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信任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到处都有儿子杀老子的新闻,更何况我与z只是收养关系,没有真正的血缘,又怎能轻易相信z在牢狱里面还可以顾到我?」 「先生……」 「上次z在圣彼得堡郊外被袭击就算了,这次还遭到警察逮捕,哼,为了我的将来着想,该是和z了断的时候了。」尤里·金斯基扣着布丽姬的细腰,灰色眼眸直视她疑惑的表情,向她解释,「我说过,我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让z来左右我的生意,现在正是时候。」 「您想怎么做?」 尤里·金斯基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计划告诉布丽姬,「你还记得吧?z没有问过我就弄死贾昆的事情。我的人打听到,贾昆那些逃出警方围捕的手下对此非常愤恨不满,一直伺机想报仇,现在他们一定也知道z被警察抓住,这不就是我给贾昆的手下释出善意的最好时机吗? 「嘿嘿,我大可以说贾昆的死都是z擅自作主搞出来的,与我无关。只要提供那些失去收入和地盘的手下金钱和枪枝,我这里再出两个人去协助他们,他们绝对会帮我干掉叛徒,你认为如何?」 布丽姬被问得一怔,眼睛眨了眨,「我不知道……先生想做什么便去做,我只有服侍您,让您硬起来、让您开心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尤里·金斯基十分受用的听着女人顺服的话语,瞧她猫似的蹭着他下身火热之处,感受她女性嫩蕊抵在他那话儿上,刺激得不行啊。 他暂且抛开所有烦杂事情,猴急的抱住她猛亲猛蹭。「噢……噢……我的小宝贝再弄一弄,我很快就硬啦!」 【第十一章 押送路途中】 阴天午后,凉风徐徐。 一辆九人座厢型车停在警察局对面的巷子内。 车上的人确定奇陌暂时被关在警局里面,他们已经得知俄国佬斗不过美国佬,美国派出的两名探员在今天下午就要来把z带走,送回美国审判。 他们不会让奇陌轻易的到美国,一旦他离开警局,也就是他死亡的时候! 车里所有人在行动前做最后的检查,拉开装得鼓鼓的行李提袋,一一清点手枪、冲锋枪与弹匣,还有事成之后会用上的假护照和飞机票。 他们不全然相信尤里·金斯基会无条件的供应武器证件和金援,可十分乐于金斯基和奇陌搞内哄,给他们捡了大便宜,既然金斯基主动找上他们,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杀掉奇陌了。 「兄弟们,今天总算是可以干掉z了。」 「对,杀了他,替咱们的老大报仇!」 他们同仇敌忾,为了替贾昆讨回公道,决定跟金斯基合作,现在就等金斯基那边的人联络,给他们动手的时机。 于此同时,一台警车停在警局旁的停车格,邱敏德手握方向盘,大大叹了一口气,并未下车。 他已听说安琪拉被掳去俄国后的遭遇,也不停回想之前他跟父亲在家中的对话—— 「什么?!安伯伯已经死了,你把他的尸体埋在……爸,你怎能做出这种事!你杀人收贿,还让安伯伯背黑锅,这可是大罪啊,你这样叫我以后该如何面对琪妹妹才好?」 「我做都做了,你还要我怎样?时间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无论如何,我们家的经济是因为那一亿而获得改善,否则你没钱补习,更甭提出国念书……不能让十一年前的案子曝光,当年的行车记录器影像也绝对不能交给琪拉,儿子你懂吗?那个记忆卡一定不能给琪拉当证据,否则我的警界生涯就完了,你也会跟着我完蛋,我们一家人全部都完了!」 「爸爸……」 「儿子啊,别去找琪拉,别把证据给她,爸爸拜托你了,为着我们一家人,你不要管安雅各布的案子,琪拉那边我会处理,现在重点是我们父子一块抓住了奇陌,等于是协助美国政府找出尤里·金斯基这个重罪通缉犯,这个大功劳我要送给你,爸爸很希望你能更快的升官。」 第三十二章 邱敏德眉头深锁,深刻记着父亲明明犯了罪,还在想方设法模糊焦点找借口开脱的模样,那嘴脸令他厌恶,不由得拍桌子发脾气,可不管怎样,他还是自己的父亲啊,若是交出证据,确实会毁掉他们家,别的不说,光是母亲就一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若大家知道他是罪人之子,他还怎么留在侦查队做巡官?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父亲硬是抢走他手中的记忆卡并直接丢到马桶里面冲掉,他想救都救不回来。 「可恶!邱敏德你到底在干什么?!」他忍不住握拳槌打方向盘,气父亲湮灭证据,更气自己的无能不作为。 可再怎么气恼沮丧,他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和事业而屈服。 「琪妹妹……」邱敏德痛苦低唤着,瞥向车窗外的警局大门,他不敢进入,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她? 此时,因为同事的笔录还没弄好,安琪拉独自坐在警局讯问室里。 她不自觉握着胸前的米迦勒项链,莫名地想起爸爸开朗哼唱的模样,她不禁哼唱起爸爸最喜爱的歌曲,忽地感到一阵鼻酸。 同时,她也担忧因她而被逮捕的奇陌现下如何?她询问同事,他们都不告诉她。 而安雅各布喜欢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同样在另一处单人牢房传出旋律。 哼着英文歌词,想念安琪拉,他拿出挂在身上的米迦勒项链亲一亲,现在他得想想该如何离开牢房去见她。 唉,可惜他的枪和手机被警察没收,无法联络巴察与琉璃子。 下午,天色灰沉。 美国派来的探员即将抵达,待警员更新奇陌的照片和数据输入计算机后,又将他提出牢房重新上铐,送到审讯室候着。 由于奇陌是找出尤里·金斯基重要的线索,警员受上级长官指示,在美国人来之前,务必好好看管罪犯。 奇陌瞅着审讯室内配有一名警员,什么都没有的方桌上,仅仅搁着纸杯装的咖啡,没有糖包也没有搅拌用的小匙。他撇嘴一笑,这里的人把守满严格的啊。 他知道对面镜子墙的背后肯定有别人在监视,他故意撂英文吵闹扯动炼条,看守他的警员受不了跑出去搬救兵,果然换来的人是他预料中的邱敏德。 邱敏德心怀愧疚不敢见安琪拉,即便想见也被父亲的属下阻挡,所以他转来奇陌这里。此人的身分经国际刑警组织确认了,名为zimmer kins ki,尤里·金斯基的养子,他不懂这种罪犯为何要纠缠琪妹妹? 没有镜墙的隔阂,邱敏德在审讯室内直接面对奇陌。 奇陌瞥着对方手里有回形针,夹着几张a4纸,眼底闪过精光,不屑的撇嘴,开口就是嫌弃—— 「这东西怎么入口啊……喂,你们也想好好交接人犯,记上功劳吧,那就该对我好一点,不要再拿廉价的三合一咖啡充数,我想要一杯真正好喝的手冲咖啡,现磨咖啡豆最好,啊,还是来点kid-o三明治饼干吧,要奶油柠檬口味的。」 邱敏德极为厌恶他都落网了还态度嚣张,他丢下文件,冲过去骂道:「你这家伙只配吃屎!」 奇陌闪得快,否则被邱敏德翻倒的咖啡就会全部洒在他身上了。 「邱敏德,」他斜眼瞥着对方问说:「你父亲有对安琪拉说出她爸爸已经死亡的事实吗?」 他察觉邱敏德脸色骤变,该是已经知安雅各布的结局,他不禁冷笑。「看来我还真是猜中了,照那行车记录器上的画面,安雅各布应该在十一年前就死了吧。我被逮捕,是否有让你的父亲获得解套、趁此转移焦点?你是否去见过安琪拉,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不只他和父亲,琪妹妹也让奇陌看见十一年前的影像,她跟奇陌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无法不去想起之前她看见奇陌时的惊喜样子,心浮气躁吼道:「你才不要转移焦点!你这该死的,跑去灭了贾昆的地盘就算了,为什么要绑架琪妹妹去俄国?还说些奇怪的话影响她,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奇陌沉声道:「我已经说了,不准你再叫什么琪妹妹,安琪拉是我的女人,我跟她早在十一年前就认识了,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是两情相悦。反倒是你,妹妹、妹妹他妈的叫得这么亲热,是对安琪拉有什么企图?想要交往,想跟她做男女朋友吗?哈,别痴心妄想了,邱敏德,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因为你是害死安雅各布的凶手之子——」 邱敏德狠狠一拳揍过去,让他不能再讲下去,愤怒混着强烈嫉妒,他边揍人边大骂。「琪妹妹不是你的女人,你休想再靠近她!你这种黑道就等着被判重刑,去坐牢关到死!」 奇陌被手铐脚缭绊住,弄得只有闪躲挨打的分。 若非桌子椅子被固定了,肯定被两个男人的大动作翻倒,却不免波及到几张文件散落一地。 炼条因剧烈晃动而响动,奇陌忍住痛,逮着机会就将邱敏德套入自己的双臂之间,手铐炼条勒住他的脖子说:「死的不会是我,是你。」 「咳——咳咳咳!」邱敏德被紧勒到呼吸不顺、满脸涨红,急腾出一手猛地向后肘击。 奇陌吃痛,却不肯松手。 审讯室外面的人惊见邱敏德跟奇陌打成一团,急忙入内用力拉开两个人、捡回文件。「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奇陌被警察摁在坐椅上,抹掉嘴边血迹,大表不满,「这里的警察可以随便打人吗?连一杯象样的咖啡都没有,还打伤我,痛死我啦!」 没人理会他,只顾着把邱敏德带出去,奇陌停止叫嚣,不露痕迹地藏好偷来的回纹针。 「放开我!」邱敏德气呼呼的挣开身旁的人,直到被局里的长官念一顿,才反省刚刚出手揍人是过分了。 听完那个罪犯的胡说八道,他特别想见安琪拉,不顾其它人的劝告,非要去找她。 待在讯问室的安琪拉见门开了,惊讶出现的竟是邱敏德。 「敏德哥?」 「琪妹妹,你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不知道奇陌怎么样了?他会在这里受审,还是会被俄国或美国那边带走?」 安琪拉所言挑起邱敏德更大的怒气,不禁口不择言,「你看着我,却只想问别的男人的事情?奇陌那家伙说你爱他,说你们是两情相悦,你跟他真的在一起了?你们上床了吗?你是不是真的爱上那该死的罪犯?!」 安琪拉被他的怒吼吓到,他的话也惹得她不快。「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凭什么这样问我?」 「因为我非问不可!」邱敏德激动起来,「你跟奇陌那家伙上床了是不是?回答我啊!」 「我没必要回答你这种过分又无聊的问题!」安琪拉瞪着邱敏德,他不肯说奇陌的消息,她转而向他讨要父亲被害的证据,「记忆卡……请你把记忆卡还给我。」 邱敏德呆住,尚未准备好要怎么告诉她安雅各布的事情,在她不停的催促下,他不得不说谎。「在来警局的路上,我、我不小心弄丢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完全不相信。「你乱讲,这么重要的证据,你怎么可能弄丢?」 「琪妹妹……」 「你一定在说谎。」安琪拉认定邱敏德骗她,她心痛地说:「没有那个行车记录器画面,就不能还给我爸爸清白,敏德哥,你想要袒护你的父亲,让我的爸爸继续含冤下去吗?我连爸爸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面对她的质问,邱敏德惭愧到没法言语,只能黯然退出讯问室。 此时邱丰年接到属下通报邱敏德前来警局,马上赶了过来。 警局内的人知道邱丰年前来,连忙出去迎接,「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找敏德,他在这里吗?」 第三十三章 听了回答,邱丰年叹气,这个没用的儿子,果然还是跑去见了安琪拉。在带走儿子之前,他顺便问奇陌的状况。 「再过三十分钟美国那边的人就到了,我们这里也已经准备好移送犯人的文件,一切都没问题。」那人回应道。 说是三十分钟后到,结果美国探员史考特与鲍尔居然提早出现,两人出示美方证件和公文,确认无误后,除了提取奇陌及其被捕时扣下的所有东西,还要求安琪拉随他们 走一趟ait办事处,希望她协助厘清奇陌过来此地的一些疑点。 「哪有什么疑点?」邱敏德反驳,「安琪拉就是被奇陌那个罪犯绑架的无辜受害者,现在她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被当成罪犯讯问?」 「你闭嘴!」邱丰年板着脸训斥儿子,叫人先带儿子到别处去。 等邱敏德离开,他立刻向美方人员致歉,「我们的警员有些激动,真不好意思。史考特先生、鲍尔先生,若是安琪拉对于你们的案情有所帮助,她当然要随你们走一趟。」 美方人员点点头,便先去进行其它事情。 邱丰年刚好识得此次协助翻译和押送罪犯的外事科彭警官,他悄声交代他。「你知道我对琪拉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这次奇陌的事件让她受到不少惊吓,但以我的职位不方便出面,要劳烦你帮着我照看。等她离开ait,你先载她去这个地址,后续便由我来处理,这事情我不想让旁人多嘴,请你别说出去。」 彭警官慎重地点头答应。 邱丰年心想,到时该如何处理安琪拉?他绝不能让她抓着安雅各布一案继续威胁他,甚至扰乱到敏德。 不久,奇陌被戴上手铐,提出审讯室送交美方。 他不意外看见邱丰年,警局外面不只一辆警车负责移送任务,防止有心人突袭,这他也能理解,却惊讶安琪拉居然和他同车,听到是要协助美方办案,他皱起眉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他。 「你们赶在俄国政府之前来抓我,不就是要我供出尤里·金斯基藏在哪里吗?这件事情跟安琪拉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叫她同行?」 「她当然得同行,现在谁不知道你喜欢这个女警,甚至为了她追来此地才会被逮捕,我们问案当然要找她协助。」鲍尔冷笑着说。 安琪拉因被其它人挡着视线而无法看清楚奇陌的表情,听不懂他们快速的英语交谈,只听见奇陌的语调似乎很生气。 怕这次他无法脱逃,等奇陌转头看她,她难受的说:「阿奇,你真的不应该来找我……」 「别担心,没事的。」他安慰她,心里盘算着麻烦的仅有一件事——该怎么带上她一起脱困? 「少废话,快点上车!」史考特吓阻奇陌继续试图接近安琪拉,推他上去警车后座,要安琪拉坐到彭警官旁边。 待他们上车,负责押送的一行人荷枪实弹地各别回到自己的车辆,即刻出发前往ait。 贾昆的手下已经等在警局外面多时,终于看见奇陌出来,他们纷纷手持枪械,心喜道:「终于轮我们出场了,去联络廖仔那边,让他们准备一下。」 四台警车跟在彭警官驾驶的车后面,预防万一。 奇陌双腕上铐,又被两个美国佬夹在中间,坐得极不舒适,他的位子又不好跟安琪拉交谈,也不想和美国佬大眼瞪小眼,只能望向前方的挡风玻璃。 「你最好安分点,别想逃跑,你连丝毫的机会都没有。」 奇陌瞥了名叫鲍尔的家伙一眼道:「刚刚还没上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讲话的口音很特别,不太像在美国土生土长,请问你是哪里人?」 鲍尔一愣,闭嘴不回答。 史考特作势要揍人,「你少问些无聊的问题,我们没必要告诉你我们是哪里人,奇陌,你就安分的等着受审吧。」 另一边,邱丰年完成了监督移交奇陌的工作之后,就怕儿子不死心还要找安琪拉,干脆没收他的手机,并带回他办公室旁边的小型会客间就近看管,即便他暂时离开去主持会议,也会派主任秘书看着,完全不给自由,令邱敏德非常不满。 主任秘书受邱丰年之托,至少今天以内不能让邱敏德离开会客间,一旦邱敏德有靠近门口的企图,他马上挡住。 「我要去厕所。我爸叫你来监视我,不会让我连厕所都不能上吧?快点让开,我很急!」 主任秘书不敢大意,紧跟着邱敏德到厕所去。 「你非要看着我吗?这样我会上不出来。」抱怨后,邱敏德好不容易把主任秘书赶到厕所外面,他烦闷地走来走去,苦思该如何甩脱父亲派的人? 「敏德,你怎么在这?今天不用值班吗?」 邱敏德看见他认识的一位警官前辈也来上厕所,互相寒暄之后,他灵机一动握住对方的手说:「前辈,我现在急需要你的帮忙,请你一定要帮我!」 那位前辈爽快答应,他便让前辈先出去引开主任秘书的注意力,他则赶快趁机溜走。 邱敏德知道手机被扣在父亲的办公室,想在父亲的会议还没有开完之前先拿回来。 不料他却发现父亲竟提早散会,铁青着脸带着属下回到办公室,他皱眉,禁不住好奇的悄悄跟过去,偷听他们交谈—— 「带走奇陌的那两个美国人居然是冒牌货?你确定ait的人是这么说的?」 「是啊,ait说过了中午就联络不上鲍尔和史考特,直到刚刚才在停车场的公务车内找到两位身亡的探员,都是心脏一枪毙命,还有他们身上的配枪、证件和移转犯人的公文都不见了,急需我们这边协助办案。」 「究竟是谁敢枪杀美国探员?带走奇陌的那两个人又是谁?是他的仇家还是救兵?」邱丰年喃喃道。 这时,他眼尖地看到儿子躲在门后,该是听去了他们的谈话,他暗呼不妙,暗暗责怪主任秘书没能看好儿子。 邱敏德顾不上行踪已曝露,他铁青着脸问:「你刚刚说,我们在警局见过的鲍尔和史考特全是冒牌货,不是美国政府派来的?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已经开枪杀人,他们会对安琪拉怎样?你们有没有去通知负责押送的警官?」 奇陌自幼生长在充满罪恶的环境,为了活下去,他一向对危险十分敏感,而且虽然赌性坚强,但他也是有原则的,不做无谓的犠牲,没有五成把握的地方不去,干他们这行的,趋吉避凶也是非常重要的生存之道。 此刻他被押在警车上,总是感觉身旁的两个美国佬很奇怪,除了鲍尔的口音,还有他们态度之恶劣,完全不像是执法人员。另外他也发现了,史考特抬手抹发时,不经意露出腕臂内的椭圆形三连环图腾刺青,更加证明他的直觉没错。 环形图腾属于俄罗斯北边三环帮的标志,这两个人绝对不是美国政府派来的,更非来帮助他逃脱的帮手——危险令奇陌高度警戒,更担心安琪拉和他同车也会有危险,他表面不动声色,藏于手里的回形针悄悄插入锁孔中解开。 跟随押送罪犯的四台警车一路顺利前行,但到了下个路口,他们却被红灯挡下,只能等待交通号志变换,再赶上先行过去的彭警官车辆。 可他们没想到等绿灯亮起,横向的车子大多被一台突然不动的货柜车塞住,连他们要直行的也过不去。 「怎么搞的?」他们焦急抱怨,一面向货柜车按喇叭一面大叫,「喂,别挡路,快点把你的车开走!」 「警察大人不好意思啦,我的车子故障,要叫修车厂,真的不好意思啦。」货车司机忙向周围车辆道歉,也立刻打电话。 但仅有他一人知道,手机那端不是修车厂,而是他的伙伴—— 「廖仔,你那边进行得怎样?」 第三十四章 廖仔装模作样地应付急到跳脚的警察,低声报告。「没问题,我的人刚才偷偷改掉红绿灯的秒数,已经把奇陌和跟着他的四辆警车分开,尤里·金斯基的人手等着你们过去会合。」 同一时间,负责驾驶的彭警官并未察觉其它警车没有跟上来。 忽地,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为邱丰年,他便戴起蓝芽耳机接听,「局长?对,我还在去ait的路上,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彭警官脸色大变,令安琪拉感到奇怪。 史考特由照后镜观察到彭警官的反应,发觉该是他跟鲍尔的真实身分曝露了,索性也不再假装,掏枪抵住彭警官下令,「继续开车,否则我轰掉你的脑袋。」 安琪拉见史考特拔枪,大惊失色,直到透过彭警官低语,才知道车上的美国探员是冒牌货。 奇陌因安琪拉而无法轻举妄动,这时候正需要支持,那些应该跟上来的警车却不见踪影,害他只能干瞪着驾骏依照歹徒命令而改变行进方向。 警车被迫驶上山路,前往偏僻之处。 三环帮的人到达约好之地点便算完成任务,现在就剩等贾昆的手下过来,一块见证奇陌和他的女人死亡,他们也好回去向金斯基先生交代。 而此时,这辆警车上的驾驶已是无用之人,必须除掉。 「不……不要杀我……」彭警官恐惧不已,嗓音止不住的颤抖。 安琪拉眼看歹徒要枪杀彭警官,她顾不上自己安危,伸手紧抓枪枝,硬是扭转它的方向。 「小安!」奇陌来不及阻止她,只好提前丢开手铐行动。 看见奇陌自行解开手铐,假鲍尔急忙掏枪—— 「砰!」一声枪响回荡在车内。 假史考特的枪被抓住,子弹射偏打在车顶,惹得他大骂,「臭婊子找死吗?我这就让你如愿!」 奇陌利落夺下假鲍尔的枪枝毙了假史考特,大声警告,「小安,快跑!」 彭警官捡回一命,狼狈的弃车逃跑,回头瞥见那个丧命的假史考特倒在车外,而奇陌被假鲍尔重击倒卧于后座,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争夺枪枝。 安琪拉也跑出车外,却又想起圣彼得堡那时的不告而别,这一次,她不想再担心他的生死,也不想离开他,于是顿住的双腿又动起来,折返回警车。 此时,假鲍尔利用重量将奇陌压制在底下,一举夺回枪枝,指着奇陌就要轰掉他的脑袋。 「z,你去死吧!」 奇陌闭上眼,以为自己就此完蛋了,不料假鲍尔右臂突然中枪,痛得惨叫,他立即抓回枪枝、一脚把假鲍尔踹下车。 安琪拉紧张得大口喘气,是她利用假史考特落下的枪枝射伤假鲍尔。 奇陌似乎懂得她不愿杀人,仅用枪托击昏假鲍尔。 获得自由后,他旋即到车上拿回先前被警局扣下的手机和枪,重新戴上米迦勒项炼,他再去翻看假鲍尔的腕臂,果然也有三环帮的刺青。 安琪拉和奇陌相互凝望,谁能想到刚刚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已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 她心有余悸的瞥着倒卧在地的两个冒牌货,又看向奇陌,只见他脸上瘀肿、连嘴角都破皮流血,记着是他保护了她,她感谢又心疼道:「这两个假探员是要来杀你的,你还笑得出来?」 「我高兴啊。」奇陌笑咪咪的,心情极好,「一般人碰上危险都是只顾自己逃跑,像刚才那个开车的警察,可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不但没有走还回头来救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安琪拉傻眼,她替他担心得要命,他居然不当一回事在这边嘻皮笑脸,还说什么就算射中他也没啥大不了,因为有她的米迦勒项链做幸运符,不会死。 她按住他的嘴巴,阻止他再讲「死」这个字,没好气的碎念,「现在你还有空闲扯啥爱不爱的,对了,你到底是怎么解开手铐的?」 「回形针。」话落,奇陌顺势握住她贴在他唇上的手亲了亲,见她害羞地抽手,他笑着解释,「我在警局时,邱敏德趁机将我暴打了一顿,我是从他那边偷来回形针的。」却没讲他也差点勒死那家伙。 他发觉一提到邱敏德,安琪拉就表情忧郁,他可不想她花心思去想别的男人,遂多加一句。「不过呢,我也从邱敏德那边套出了话,问到你父亲的下落。」 安琪拉听了浑身一震,着急追问:「真的吗?他在哪里?」 「你的养父安雅各布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邱丰年对他开枪时,子弹是由背后正中心脏,尸体也是邱丰年偷偷处理掉的……这是邱敏德亲口说的,他大概是不敢告诉你吧。」奇陌撒了谎,他并不知道详细的情形,可应该八九不离十。 当年,他为了接走逃出警车的金斯基先生,的确在现场看到邱丰年射杀安雅各布,只是没有来得及看他把尸体埋在哪里。 为了保护他的爱情,安雅各布的死亡不能由他说出来,借由邱敏德之口也好,从金斯基先生那边取得安雅各布遇害的证据也好,让她悲伤的坏事绝不能有他参与其中,他只能当个旁观者。 安琪拉不敢置信,爸爸怎么就死了? 「我不信……骗人的吧?」她知道奇陌探出的讯息极可能是真实,否则爸爸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联络,可真的临到眼前要面对了,她还是忍不住抗拒。「我不相信爸爸已经死了,我不相信……」 奇陌凝视心爱之人,只见她双眼噙泪声调发抖,他十分同情却也帮不了什么忙,眼下更并非寻找安雅各布尸体的时候,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那两个假冒美国探员想杀我们的,是俄国三环帮的人,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埋伏在附近,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先离开再说。」他紧紧牵住她的手,想开着警车下山。 不料他们尚未打开车门,就遭遇一台厢型车急驶而至—— 「小心!」奇陌拽着安琪拉躲到警车后面。 安琪拉还没有反应过来,立时感受子弹连发响声不绝于耳,还有好几发几乎和她擦身而过。 冲锋枪迅速扫过警车,留下一连串弹孔痕迹,也打穿轮胎泄了气,厢型车上冲下十余人慢慢包围过来,举枪对着奇陌,喝令他跟安琪拉缴械。 贾昆的手下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他们仅瞥了金斯基的人一眼,旋即盯住奇陌,嘿嘿笑说:「z,你以为能逃得了吗?今天就是你的祭日,等你死后,就去向我们的贾昆老大跪着谢罪吧!」 闻言,奇陌才明白来追杀的原来不只三环帮,还有贾昆的余党。 他护住安琪拉,冷冷瞪着洋洋得意的众人。「你们要杀的是我,和她无关,让她走,不要伤害她!」 「少废话,她是你的女人,跟你死在一起是刚刚好,哈哈哈。」贾昆的手下们大声嘲笑,压根没打算留活口。 此时的安琪拉一颗心七上八下,难道他们就要命丧于此了吗?但她很快平静下来,死就死吧,至少她跟他在一起。 奇陌发现背后的女人贴住他、和他十指紧扣,忽然有了同她一心一命的感受。 「z,贾昆老大等着看你跟你的女人一起去死呢!」领头的那人说完,举枪对准奇陌的脑袋—— 「砰!」 枪响后,下一秒贾昆的手下直挺挺倒下,已然气绝身亡。 所有人目睹意外状况,大感惊骇,怎么死的竟是他们的同伴?! 「有埋伏!」 「狙击手在那边!」 「大家小心!」 贾昆的人东张西望,嚷嚷着冲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开枪,却还是一个接一个被击中倒地。 「琉璃子!」奇陌惊喜不已,这么快狠准的枪法也只有她了。 第三十五章 果然,他很快发现了她和巴察,在他们分散贾昆手下注意力之际,他立刻带着安琪拉突围,看见有人胆敢靠近安琪拉意图伤害,他拳头重击对方颈动脉、再一把勒住脖子扭转,直到对方毙命了,他便拿尸体挡子弹,再用夺来的枪枝轰掉两、三个追来的家伙。 同一时刻,巴察仔细照看琉璃子的四周,让她能专心对付敌人。 安琪拉看奇陌有琉璃子和巴察援助,没多久便解除了致命危机,她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只是不忍目睹地上的尸体。 「琉璃子,巴察,」奇陌喜见两个得力助手,笑说:「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出现,不过下次能不能快一点赶过来,我不喜欢被上铐关入牢房,警车也坐得不舒服,还有这些脏兮兮的血和尸体,实在很讨厌。」 琉璃子听了,大翻白眼,「那么z,你下次要溜走前,能不能也先来通知我们一下,我和巴察就不必辛辛苦苦的赶飞机又开车追着你到这个偏僻山区!」 她再瞥向安琪拉,她知道这个女人在圣彼得堡时并未向警方供出他们以及西伯利亚的据点,即使刚刚遭遇贾昆的手下攻击,安琪拉也没想逃跑或报警,还是留在奇陌身边…… 就是因为这样,琉璃子才特别讨厌安琪拉,忍不住向奇陌抱怨道:「你太乱来了,要不是我们追踪到你的手机讯号停在这个地方,及时赶来帮你,你刚才很有可能就被杀掉,就只是为了这个女人……」她狠狠的怒瞪安琪拉,十分不满奇陌这次草率的行动。 「你有必要非得为了她冒这么大的危险吗?」 「没错,我非得过来见安琪拉,我爱她,她值得我冒险,不管会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安琪拉被这么直白的示爱、琉璃子和巴察的目光也刺得她脸烫耳赤,不由得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了。 巴察憋住笑,瞧着安琪拉害羞地躲到奇陌身后,也很高兴奇陌因为她又重拾笑容。 不过,他有一件事必须告诉奇陌。「上次你让我去调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在圣彼得堡那边制造车祸,还有攻击我们的杀手,都是受金斯基先生指使。」 「是吗?」奇陌皱眉沉思,对于这消息并不意外。 闻言,安琪拉大感意外,尤里·金斯基可是奇陌的养父啊,为什么父亲要杀儿子? 琉璃子一直都与暗中待命的弟兄用手机保持通讯,得知警方正往这里赶过来,立刻出声提醒,「z,警察就快来了,不想被抓就得快点上车走人,兄弟们已经在等了。」 安琪拉明知奇陌的身分,可同他经历这么多,又一起闯过危险,不禁脱口而出,「琉璃子说得对,你要快点走!」 「你跟我一起走。」 安琪拉听着一愣,婉拒道:「我不能走,我爸爸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你还想处理什么?」奇陌直接打断她,「你的养父已死,剩下的只有找出他的遗体,这个我有人手可以帮你,并不急在这时候处理。所以小安,跟我一起走吧。」 就算如此,安琪拉还是很犹豫,无法答应奇陌,她并未忘记自己是警察,她和他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奇陌知她顾虑,说道,「我原本就是为你而来,你若不走,我也不走了。」 这下子琉璃子和巴察可紧张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喊,「z,你疯了吗?不能这样的,快走啊!」 「我不走。」奇陌铁了心,「除非小安也一起走,大不了再被警察逮捕,不过就是多了几条杀人罪名,喔,还有可能就移交到美国那边,被他们严刑逼供,弄不好还要去俄国再受一次折磨。」 杀人罪、严刑逼供、折磨这些不好的字眼令安琪拉忐忑不安,蹙眉咬唇,心想无论俄国人还是美国人,都不会对奇陌好到哪里去。 看出她的担忧,他再加把劲,「不管谁来把我押走,我都注定要进监狱了,我希望你记住,我之所以不能从这里脱身,全都是因为你不肯跟我走而造成的。」 安琪拉眨着泪眼,张嘴无言。 巴察与琉璃子不断催促,「没时间了,再拖拖拉拉的,我们全都会被警察抓住……安琪拉,你就快点答应跟z一起走吧!」 奇陌不理身旁杂音,他就站在原地,非要安琪拉回答。 安琪拉惶惶然,她确实对奇陌有特别的情感,内心天人交战,最终感性战胜理性,驱使她开口说,「那就一起走吧,我总不能害你又被警察抓住。」 奇陌惊喜不已,大手伸来握住她的手,害她心脏剧烈跳动。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的手。奇陌在内心发誓。 既然决定离开,接下来就好办了。琉璃子要大家先上车,再联络待命的弟兄,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此时冒充鲍尔的男人清醒,望见周遭全是贾昆手下的尸体,吓得直打哆嗦,他不想被杀,更不想被奇陌抓去逼供,可由不得他选择,仍被一掌击昏,强塞进后车厢里。 巴察驾驶座车调头往山下走,只见路上有十几具尸体,他不禁多看一眼,不管是谁、也不管什么国籍、哪个道上的,人人都只有一条命,生命何其脆弱,一颗子弹就能夺去,谁能保证他们四个能够百分之百安全离开这个地方? 冲动之下,巴察握住琉璃子的手悄声说:「若有万一,我是说万一离开的计划不顺利,我们都死在这个国家,那我就永远没机会了,所以我想先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直想娶你做老婆,我还想我们……」 琉璃子不高兴的打断巴察,白了他一眼,撇嘴道:「我们不会有万一,现在我也不要听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想跟我做什么,等我们安全逃出去了再说!」说着,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巴察惊讶地看着琉璃子,对于她并未断然拒绝他而欣喜不已,这是否能视作她有可能接受他? 【第十二章 金斯基先生】 邱丰年对在自己掌管的辖区内竟然发生枪战劫囚这种重大事件感到愤怒,现场有多具尸体,甚至假冒美国探员的歹徒都能轻松进出警察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简直是在羞辱他与挑战他! 根据逃过一劫的彭警官指引,他站在案发地点,认出一两个死者的面孔是贾昆的手下,他直觉他们是来找奇陌报仇。也看到假史考特的尸体,却没有那个假鲍尔的,除了两个来路不明的外国人要查,还要查清其它死者的身分,又是谁帮助奇陌逃跑。 而不只奇陌,连安琪拉都不见了。 邱丰年难掩失落,在没过来之前,他尚有极大希望,期盼劫匪是奇陌的敌人非救兵。 他的希望成真了,可恶的是想杀奇陌的却反被杀掉,他多么希望安琪拉也躺在这 里,如果她死了,那么他就不必伤脑筋去处理安雅各布的事情了。 邱敏德也在现场,也想着安琪拉,他目睹原本押送犯人的警车满布弹痕,难以想象当时枪林弹雨如何惨烈,十分庆幸她成功逃脱了。 「琪妹妹应该是跟那家伙一起逃走的吧……」他每次想起奇陌就有气,可这一次,他却庆幸那家伙带她逃跑,但同时又恨那家伙连累她卷入枪战,甚至剥夺他向她告白求爱的机会。 他冷眼旁观父亲端出局长姿态,似乎忘了自己无情杀害安雅各布的罪,只忙着和ait的人交谈,忙着应付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忙着下令警员拉出封锁线、在各个路口加强检查可疑车辆,防止罪犯逃离出境。 问题是,安琪拉目前人究竟在何处?邱丰年父子不约而同想着一样的事情。 傍晚,天色渐暗。 因为发生重大刑案,警员依照长官指示,在各个路口加强临检。他们有犯人照片,查过没有可疑的车子便放行,也优先让赶时间的救护车通过。 第三十六章 有警员挡下不断涌来看热闹的民众,电视台sng车忙着找地点停放,人声喧嚷与车辆喇叭此起彼落响起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急驶离开的救护车搭载了奇陌、安琪拉、巴察和琉璃子,他们隐藏枪械,置身在充满医疗器具的空间内。 琉璃子有弟兄接应,已经换穿医护人员服装,她的手下在前座负责驾驶偷来的救护车。 巴察扮成伤员家属。顾虑安琪拉的照片很有可能跟奇陌一样传送给每个警察,便协助她用车上现有的药水药膏弄脏脸,装成出事受了点伤,好让别人看不清她的样貌。 相较于安琪拉,躺平了的奇陌则根本不必假装,他先前在警车上被狠狠揍过,光看就很像伤员。 巴察等到救护车远离警方临检的范围之后,才对奇陌说:「z,我们已经成功过关了,你可以起来了。」 终于能解禁,奇陌迫不及待的拿开氧气罩、扯掉遮掩脸面的纱布,在担架上伸展四肢叹道:「啊……这么躺着满舒服的,比警察局的牢房还要好,我再躺一下。」说着,他继续躺平,望着一旁坐椅上的琉璃子和巴察,还有在前座驾骏的弟兄,笑着说:「大家来这一趟辛苦了,回去我会额外发奖金给你们。」 听到有奖金,弟兄们都笑了。 巴察和琉璃子互相凝望,肩并着肩,抵在长椅边缘的手指头轻轻碰触,一切尽在不言中,十分庆幸这次救援的行动圆满结束。 奇陌察觉琉璃子对待巴察的微妙变化,他乐观其成,却见安琪拉心不在焉,头瞥向窗外,他知她心思,也不打扰她。 安琪拉明白这一走就回不来了,很快的,邱丰年会发现她跟奇陌一起逃跑,一定会想办法将爸爸的事掩盖掉……还有敏德哥,他明知爸爸的死讯却不说,甚至弄丢证据,错失了定罪邱丰年的机会,她实在无法原谅他。 她头倚着车窗望出去,望见马路与行道树快速后退,一切全部没入黑夜里。 救护车持续向前急験,她胸口急促起伏,久久无法平息,想着爸爸含冤莫白,不禁难过掉泪。 不久,众人到达机场,负责护卫的琉璃子等到大家都安全上了飞机,这才能够真正的放心。 飞机升空后,机舱内,琉璃子放松的靠在座位上,忽地看巴察单膝跪在她椅边,不禁问道:「你在做什么?」 「向你求婚。」 「蛤?」 「戒指我没有带出来,所以用这个暂时代替一下。」巴察拿出用六条细细手术缝线编成的指环,鼓足勇气说出来,「琉璃子,你说过,等我们安全了,你就答应嫁给我,做我的老婆。」 琉璃子傻眼,反应不过来,「你这是哪一招啊……」她才开口,巴察已经把线做的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她心生欢喜,又羞于面对旁人目光,心慌慌的挥手朝他的脑袋打了一记,啐道:「喂,你这家伙,我才没有答应要做你的老婆,少臭美了!」 见巴察咧嘴傻笑,一副蠢蛋样子,琉璃子没辙了,心想这么突然又浪漫的求婚法根本不符合他一板一眼的性格,加上奇陌在一旁使眼色,似乎……是在对巴察下指导棋? 她质疑道:「z,该不会是你教巴察这么做的?手术线做成戒指也是你想到的梗?」 「不是啦,用手术线做戒指是我想出来的,z只是建议我,既然喜欢你,可以趁这个时候向你求婚,他说你一定会答应做我的老婆……」 「你闭嘴,谁想做你的老婆,欠扁啊你!」 「你这次打得比刚刚的力道还轻,我一点都不痛,呵呵。」继续傻笑。 「呵呵你个头啦,不准再给我傻笑!」 奇陌饶富兴致地看着琉璃子跟巴察你来我往的拌嘴,他发觉琉璃子念归念,可并没有拿下巴察送的指环,他笑着说:「打是情,骂是爱,祝福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比起自己,巴察更能够给琉璃子幸福,她终于不再只看着他,这样子很好。 安琪拉也分享了巴察求婚的喜悦,之前她还以为琉璃子喜欢奇陌,没想到最后是巴察赢得冰山美人……无论如何,他们俩满相配的,这也让她暂且抛开烦恼,心情稍稍好一些。 奇陌在轻松的环境下仍不忘正事,被安琪拉任职的警察局扣留过的手机,即使遭到详细检查也无所谓,那本是在当地买来用过即丢的一般机。 只是他有一段时间没上网查看,此时透过飞机上的计算机连上网络,输入密码接收mail,立即看到安插在金斯基先生那边的线人的紧急讯息。 他意外地道:「我的线人在贾昆手下准备杀我的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发出警告,里面说,他们的武器和逃亡用的假护照全部由金斯基先生提供,还出资让三环帮的两名成员协助他们接近我,叫我要小心,甚至讲明要杀了我跟安琪拉……可惜那时候我已经被关入牢房,不能看到这一则讯息,预先防备。」 安琪拉很惊讶尤里·金斯基也想要杀她。 「怎么会这样?」巴察震惊,求婚成功的欢喜顿减。 「也就是说,金斯基先生间接参与了贾昆手下的攻击行动,那么,上次雇人在圣彼得堡那边杀你的人……」琉璃子脸色很难看。 「z,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金斯基先生为何连着两次想杀你,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巴察愤愤不平。 「巴察说得对,你尽心尽力替金斯基先生办事、保住他的资产和地盘这么多年,他却如此对待你,怎么可以这样!」琉璃子也是一脸气愤。 三人的交谈令安琪拉蹙眉,她甚至听到枪杀探员且冒充美国人的是俄国黑帮分子,现在,那幸存的假鲍尔正在别处被奇陌的手下毒打要供词。 黑道、犯罪、不停的血腥报复与杀戮……当她不顾警察职务,选择跟奇陌一起走之后,接下来在未来等着她的就是这些?她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奇陌懂得巴察和琉璃子的意思,也能看出安琪拉的顾虑,若非三环帮和贾昆的手下攻击,加上他拿自己作赌注,安琪拉不会答应跟他走。 为了他和她的爱情,他考虑过无数遍,反复地问现在的一切是自己想要的吗?他真要继续过这样的人生?如今他爱的女人是多么艰难才抛开警察身分来到他身边,因为她,他必须作出决断。 奇陌改坐到安琪拉对面的位子,开口说:「小安,我知道你是正直的警察,不容许犯罪,我也没打算让你沾上血腥肮脏的勾当,其实我也不爱那些,更何况会害到你跟我一起被追杀,这绝非我乐见的,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决定和金斯基先生划清界线,从此不再替他做事情,我要脱离那个老头子、脱离黑道,和你一起过新的人生。」 安琪拉听了,顿时呆住。 琉璃子和巴察更想不到奇陌会这么说,他们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已经作了决定,你们两个呢?要继续跟着我,还是选择去金斯基先生那边?」 巴察和琉璃子互觑了一眼,毫不犹豫说:「这还要问吗?当然是跟着你!」 安琪拉感受到琉璃子和巴察的忠诚,她呆看奇陌笑容,再想他刚才所言,他是真的要脱离犯罪跟她在一起,她欣喜却也忧虑,不禁问道:「可是,你真的能脱离尤里·金斯基吗?那可是养育你长大的父亲啊,他岂会让你轻易的脱离?」 「养父……是的,他是养大了我,可他也利用我去替他犯罪,出生入死到他不会前往的险恶地方,他和我就是利用者与被利用者的关系,如此而已。」奇陌不屑的冷笑。 「况且老头子不只一次想杀掉我,我还要对他手下留情吗? 第三十七章 「你一定认为我是金斯基的共犯,有罪在身,不容易摆脱法律制裁,其实我考虑过,为了这一天到来也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我先向俄国政府自首,帮他们找出金斯基先生、拿回俄国政府过去被夺走的国家财产,他们应该会让我转做污点证人,而且我本来就是听命于金斯基先生才会犯罪,在刑期上也应该有谈判的空间。」 「没错,z,只要有好的律师帮你辩护,甚至让你无罪释放都有可能。」身为律师,巴察说出自己的分析。奇陌很聪明,一定已经预想了所有的状况,他并不担心奇陌接下来的遭遇。 发觉奇陌对安琪拉似乎还有些话要说,他便拉着琉璃子走去远一点的座位。 「你干么呀,别拉我,z要和金斯基先生划清界线,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现在就应该讨论接着要怎么做,z什么时候去自首、你这律师该如何帮z脱罪……」 「你说的这些确实重要,可不必急于现在讨论,z好不容易才能够再看到安琪拉,就让他们俩说说话吧。」 「可是——」 「嗳,别可是了,别去打扰人家想悄悄的说些甜言蜜语,来,你跟我去那边坐着玩扑克牌。」 巴察的话让安琪拉脸红,他与琉璃子刚刚转身走开,奇陌就倾向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 他的翠绿眼眸闪耀热情,他的笑容使她心跳加快,完全无法拒绝他碰触,想起他不顾一切远从俄罗斯过来找她,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认真的吗?真的愿意为了我和尤里·金斯基划清界线、脱离黑道?阿奇,你不是在骗我吧?」 奇陌难得听到她主动唤他阿奇,心情大好的咧嘴笑说:「我是认真的,没有骗你。小安,你不也一样为了我而不顾危险开枪击倒三环帮的人,救了我一命,你甚至还要舍掉警察的身分。」 即便被奇陌握着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她还是觉得这一切仍旧不太真实,心想他们真的闯过鬼门关、脱离险境了吗?不做警察后,她的未来又将如何? 奇陌能觉察到安琪拉惶惶然的心,为了使她坚定,他在她双手深深的印下一吻,只要她跟他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 至于金斯基先生的问题……奇陌冷静思忖,他已经备好了办法,绝不能拖泥带水,必须一次处理掉! 自从得知三环帮还有贾昆的人并未杀死奇陌,反而让奇陌逃走后,尤里·金斯基每日每夜睡不安稳,都经过一星期了,不知奇陌人在哪里?会过来他这边吗?奇陌是否已经发现他对他有杀意? 尤里·金斯基直觉奇陌会发现的,铁定会发现,若是奇陌怀恨,冲过来想杀了他该怎么办?虽然大门口还保有他指派的守卫,可他没自信这栋大楼所有的护卫人员是否全部都效忠于他。 因为心绪不宁,尤里·金斯基非得天天打开放在床底下的那只皮箱,确认箱中东西无误,之后更是不放床底下了,他整天抱住它,也让布丽姬帮忙看顾,绝不能离开他俩的视线超过一秒。 这日他依旧被噩梦惊醒,冒了一身冷汗,他伸手摸向旁边,发觉布丽姬不在,叫她也没有回应。 奇怪,她去哪里了?幽暗的寝室让他看不清,他爬离床铺想开主灯,却被脚边的什么东西狠狠的绊倒。 他被吓得手忙脚乱,加速去开灯,一室的光亮让他看见绊倒他的竟是——一具尸体,还是应该在大门口站岗的守卫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要来杀我?又是谁杀了他?」尤里·金斯基频频发抖,搞不清楚状况。 忽地,他见布丽姬开门进来,又见她手中有枪,他大喜过望地道:「这个想要偷袭我的家伙是你帮我解决的?」 「不是的,先生,」布丽姬坦白,「我杀他并非是要帮您,而是为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尤里·金斯基一头雾水,却发现她将枪对准他,不禁瞪大眼,「你、你想杀我?!」 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瞪着布丽姬没了往常的柔顺娇媚,从女神变成恶煞。 见她当真要扣下板机,吓得他直嚷嚷道:「不可以,我是你的主人……」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z。」布丽姬枪口指向踉跄后退跌回床上的老头子,说明她在此地真正的用意,「z雇我来接近你,待在你身边做线人监视你,为的就是预防你动坏念头的这一天,现在,我得听z的命令,过来解决你了,尤里·金斯基。」 奇陌在圣彼得堡被暗算的那一次,她愧疚没有事先探出,这一回她不再错过了,及时发出讯息,向奇陌通报三环帮还有贾昆的手下要杀他。 尤里·金斯基浑然不知平日睡在一起的伴侣竟是奇陌安插进来的线人,他还对她说那么多秘密! 「不……不可以!」他闪躲枪口,赶紧抓来皮箱,虽然他曾经答应奇陌绝口不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能留下自己的东西,可他还是偷偷的把能证明自己真实身分的东西藏在皮箱里面,为了活命,他要对布丽姬说出事实—— 「我不是尤里·金斯基,我是冒充的!我……我真正的名字是霍普·当斯科伊(hopedonskey)。z说我的嗓音和长相都有点像金斯基先生,年龄也差不多,于是他帮我付清了积欠地下钱庄的债款,我答应他去做脸部整型手术,模仿先生讲话的语调和动作,让我看起来和金斯基先生更加相似。我按照z说的,这十一年来都在扮演别人、藏在这栋大楼里,可我不是真正的尤里·金斯基啊,所以你不能杀我……」 霍普为了证明自己的身分,急忙打开皮箱说:「你看,这里面有我的身分证、驾照、护照还有一些我自己的文件,我真的是霍普·当斯科伊——」 可他看了一眼箱中物,整个人呆了,他的东西何时全部变成尤里·金斯基的证件和财产往来资料?! 「霍普,你睡得好熟啊,都不知道我已将你的皮箱掉包。」布丽姬继续说,「既然你是冒牌货,就该守规矩,照z说的,安安分分的扮演好金斯基先生,而不是暗中假借先生名义,招兵买马想杀z。凭你这种货色也打算占据金斯基先生的生意与地盘?哼,现在还胆敢把关于身分的秘密抖出来,光是你刚刚讲出的话,z要杀你一百遍也不为过了。」 霍普错愕眼前的女人已知他秘密,难道她是听奇陌的指示接近他、监视他,一旦他厌倦扮演别人、露出企图妄想取代金斯基先生的念头,奇陌就有借口除掉他了。 当他想通了自己处于什么样的险恶之中,还胆敢对奇陌动手,他直骂自己愚蠢,也无暇搞懂布丽姬是何来历,为什么她跟平常表现完全两个模样? 只是他无论怎么哀求她、转达他的后悔、希望奇陌饶他一命,她仅有一句「来不及了」。他快要被枪口吓破了胆,急吼道:「布丽姬,不要杀我,求求你……」 布丽姬十分瞧不起这冒牌货一脸的孬样。「我一直想对你说句实话,憋到现在终于可以说了。」艳红嘴唇扬了起来,「你的床上功夫真的很烂,每次想到要跟你做爱,我都得发挥最大的演技,还得费力帮你硬起来,简直讨厌死了。」 霍普刚听完这有损男人尊严的话,下一刻眉心已然中枪,他满脸惊恐的仰倒在床上,再也没有机会讲话了。 布丽姬结束任务,擦掉枪枝上的指纹、把它放到霍普的手中,也乔好了皮箱的位置。「这样看起来应该满像金斯基先生和背叛的守卫互相开枪吧,最好是让查案的人瞎忙一阵子。」她沉吟,瞥了两具尸体一眼,用手机拍照存档、上传给奇陌查看后,随即换回自己的衣物,拎着包包离开寝室。 第三十八章 她踩着高跟鞋优雅走出住所大门,那些由奇陌派来驻守各楼层的人员,已经按照奇陌发出的撤离命令全部走光了,仅剩下几个霍普私自雇用的护卫还在,不过之前也被她全数下药毒杀,毒药瓶子就放在寝室那个护卫的尸体身上。 大约过了半天时间,俄国联邦安全局的人结合警方,紧急疏散商业大楼内的所有民众,拉起封锁线。 他们全副武装攻入尤里·金斯基藏匿之处,却没用到半颗子弹,反而意外发现走廊上有几个人死亡,尤里·金斯基的房间里面还有两具尸体。 他们让法医检查床上的老人尸身,比对计算机系统储存的长相、指纹和血液,确认死者就是尤里·金斯基本人。 联邦安全局人员发现一只黑色皮箱,打开来一看,马上向带队的长官报告道:「这皮箱里装的确实符合z所言,是尤里·金斯基随身不离的资产明细和储存账户。」 「是吗?」长官沉吟道:「看来z没有糊弄我们,当真供出了尤里·金斯基,可为什么他会被杀?难道他藏身的消息泄露出去,有人抢先过来了?」 「但是先来的人没动这个皮箱,还是我们紧接着来了,他们没时间拿走它?又或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跟尤里·金斯基互相残杀?」 「这都有可能,搞不好那些人之中有幸存下来的,带走了其它东西,只是我们不知道……快点,把这里彻底的搜过一遍,凡是尤里·金斯基的物品统统带回去,让z替我们一个一个确认。」 联邦安全局的人讨论之后,继续搜索尤里·金斯基的地方,箱子一个接一个的装满证物带出去。 而奇陌向俄国政府自首以后,就被送往秘密的拘留所,防止那些跟尤里·金斯基紧密往来的黑道与恐怖分子抓走他,试图拿回他们的黑金交易与联系数据。 重新回到拘留所,奇陌知道这次和上次在安琪拉国家那边的警察局不同,因为俄方极需要他帮他们清理出尤里·金斯基在国内外到底有多少产业,包括见不得人的,更重要的是客户名单。 那些名单多是罪大恶极之徒,有不少牵连到美国政府在追查的案件,美方也想拘提奇陌审问,不满俄国霸占着不肯交人,但俄国这边也很聪明,拿之前美方擅自进入克里米亚、还有抢先带走奇陌,探员却反被杀害的事情来作文章。 此时,巴察得以发挥律师能力,用俄国压制美国,也用美国威胁俄国,帮奇陌争取最大权利和最少的刑期。 因为尤里·金斯基的生意牵涉众多罪犯,想要打击他们、根除邪恶源头,就不能缺少奇陌的合作,巴察努力这样的说服美俄双方,让他们取得共识,与其判奇陌重刑,倒不如活用他,让他获得有限的自由,协助俄国与美国打击那些犯罪。 奇陌十分感谢巴察杰出的口才,最终虽然不能完全无罪,却也为他争取到了跟美俄两边合作来抵消刑期的条件,至于贾昆被杀的案件,他装不知道,全部推得干干净净,就算他们怀疑他也没有证据。 等一切谈妥了,俄国联邦安全局的人终于放他出拘留所。 奇陌拿回自己的手机和物品,巴察过来接他,他向巴察借来充电器,打开手机充电,接收几天来未读的讯息,第一则是大卖场发的清洁住家事项,他读懂内含的意思,不禁嘴角上扬,那是布丽姬的讯息,她已按照他说的除掉霍普。 霍普竟敢对他起了杀意,甚至连无辜的安琪拉也不放过,他绝不会让这种人存活。 即使霍普的血液和指纹并非尤里·金斯基的,也存在整型的事实,但他已高价贿赂法医,将霍普的验尸报告变成尤里·金斯基的。 奇陌心想布丽姬应该拿到了报酬,离开俄国躲避一阵子。他也不担心她泄密,因为没有必要,毕竟他帮她跟她旗下的妓女躲开两派黑道的火拼厮杀、资助她残破的妓院重新开张,她感激在心,绝不会背叛。 奇陌和布丽姬是能够互助的朋友,也是他可以信任的少数几人之一,霍普假扮金斯基先生的事情,只有他跟她知道。 而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早在十一年前逃出警车、被贾昆的手下追杀途中,不幸中枪伤重到死亡……这事情只有奇陌一人晓得。 「我不放心别人,只相信你……z,我全部的东西都交给你了……你必须听我的命令——管好我的钱、我的生意,你该回报我养育你的恩情……」 当时养父流出的鲜血染到他身上,不管他是否愿意接管那些从苏联时期就不停累积扩大的资产,养父一脸严峻,不容他推辞的说—— 「不要留下我的尸体,也绝对不能向别人透露我死亡的消息……否则你控制不了我的地盘,还会被国际刑警组织和俄国政府盯上。不管怎样,你以我的代理人身分去打点生意,记住,一定要低调……就当我还活着做你的后盾,你要让那些巴望我死了、想来抢我地盘的家伙统统滚开,必要的时候……杀光他们!」 他沉着脸回忆着,当时他只想保住养父性命,不愿听那些死不死的、全部财产资料在哪个银行保险箱、账号密码是多少,还有客户名单之类的话语,但养父坚持叫他记住,他只能记下,后来他决定先把养父藏起来,由他出去引开贾昆的手下,怎知他也为此受到枪伤,几经折腾再返回养父身边时,养父已经断了气。 他不得不遵从养父遗言,迅速处理掉养父尸身,想办法躲过警察和贾昆的人马逃离出境。 从那一刻开始,他接管养父全部的财产账号与客户名单,找来霍普做养父的替身,表面上他是养父的代理人,实际上他已继承养父的势力,干起养父一直在进行的生意。 奇陌心知这并非他所愿,却也为了回报养父的恩情,做了整整十一个年头,可如今他有了更想追求的东西。 「金斯基先生,就算你富可敌国,不惜犯罪也要增加财产,可死了却也是一块钱都带不走,我不想跟你过一样的人生,我有自己要追求的东西,所以到此为止了,从我到你那边替你做事,加上这十一年帮忙管理你的生意,也该足够偿还欠你的恩情了。」他轻声低喃。 「你说什么?」巴察听不清奇陌的话,问了句。 奇陌笑了笑说,「没什么。」 既然真正的尤里·金斯基死了,属于他的势力地盘也不必存在。奇陌将那些庞大财产交给俄国政府,让俄国和美国去研究犯罪客户名单,他就老老实实的配合两边政府抓捕那些罪犯,慢慢的抵消刑责,他才能够脱身,否则没有政府单位介入,难保那些黑道不会找上他。 刑期的问题大致解决了,现在,奇陌终于能卸下重担,回去过自己的人生。他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起来,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拘留所外面的新鲜空气,再抬眼望见蓝蓝的天空上白云飘浮,他不禁再次深呼吸。 他跟随巴察到停车场时,意外发现车子旁边站了一人,他惊喜唤道:「小安,你怎么来了?」 安琪拉在停车场等了超过一小时,可比起整整十五天不见奇陌,一个小时算很短了。 她很高兴终于能再看到奇陌,忍不住走近他。他似乎瘦了,胡子也冒了出来,她心知自首非常不容易,况且他面对的是美俄两大强权的审问,她可以想象他经历多少疲劳轰炸,心脏要多够力才能挺得过来。 他知道他所承受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安琪拉每每想到此就很感动,又觉得很抱歉,他被抓进拘留所、供出尤里·金斯基和客户名单,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接下来他会不会被哪个道上的人报复?他在俄国境内有政府人员保护他吗?他又会怎么样因应? 他既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当然也要全力支持他。 她注视着奇陌,自然地说:「我从巴察那里听说你今天出来,所以我请巴察载我过来。」 第三十九章 只是这样就对琉璃子不好意思了,本来是巴察和琉璃子同车,听说她也要来,琉璃子就去开另一台车先行出发,想必已在奇陌的附近暗中护卫。 看来,琉璃子还没有原谅她带给奇陌这一连串的牢狱之灾,唉! 奇陌倒是一派轻松,就算没有琉璃子保护,他相信俄国政府也不会让他出事,毕竟尤里·金斯基是国际榜上有名的罪犯,他既是其代理人,自然知晓不少的信息,如果一下就被金斯基先生的客户干掉了,俄国不仅无法向美国交代,自己国家的面子也会挂不住。 不管他周围潜伏多少来监视的、或者想除去他的家伙,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心爱的女人,他听着无时无刻不想念的声音问道—— 「你这十五天过得怎么样?三餐吃什么?有睡好吗?俄国天气寒冷,夜里睡觉有没有多加被子?我想你在拘留所那种地方肯定不会好过……」安琪拉还没问完,已经被奇陌一把抱进怀中。 他紧紧的拥抱挚爱,欢喜叹道:「是啊,那种地方糟糕透了,说是污点证人,其实比较像囚犯,每一天还要被各式各样的问题烦,那些政府人员的嘴脸真的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他情难克制的吻了吻她的秀发、嗅闻着她的体香,仅仅如此,便足够令这十多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他由衷的说:「谢谢,我没想到你会过来接我,看到你,我什么难过都没了,现在开心得要命!」 安琪拉也因奇陌的话心情变好,不由得开始想象他脱离黑道之后,他们俩的生活该怎么过……忽地,她发现巴察在偷笑,赶紧面红耳赤地想推开奇陌,不料奇陌不肯放手,反而趁机亲她几口,还发出啧啧啧的羞人响声,害她窘到浑身发烫得似要爆炸,手忙脚乱地挣开他。 「喂,你别这样,有人在看!」 奇陌不理怀中人的抗议,将她牢牢的抱着,撇头问巴察,「你是不是在看我们?」 「不是。」巴察秒答,「真是的,我怎么突然瞎掉了,天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安琪拉满脸涨红,不满地跺了跺脚,奇陌和巴察忍不住咍哈大笑。 【第十三章 沉冤终得雪】 奇陌向俄国政府自首、交出尤里·金斯基的资产和客户名单以后,为免横生枝节,由联邦安全局高层另行安排他的住处,在他的坚持下,他们答应让他去处理尤里·金斯基以及他的护卫队。 奇陌拿出优渥的薪酬遣散了手下,又跟政府人员几番拉锯,终于让他们答应将安琪拉、巴察和琉璃子留在他身边。 尤里·金斯基构筑的黑金犯罪王国,随着他的身亡在一夕间崩解了。 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琉璃子和巴察都在适应中。 倒是奇陌十分轻松,他不在乎生活完全改变,也不在乎时不时有政府单位上门来查看,等到闲杂人离开,他便挪动桌椅到落地窗边,坐着一面看风景一面喝手冲咖啡。 安琪拉因为一连串的坏事发生,已经差不多有两个多礼拜都难以入睡了,直到她亲眼看见奇陌被释放,胸口压着的巨石才终于放下,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刚回到住处,强烈疲惫感袭来,就在咖啡香气中渐渐垂下眼皮,陷入了深层的睡眠。 琉璃子见奇陌懒洋洋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了,不顾巴察的劝说让她不要问,直接走过去问,「z,你当真舍得吗?就这么放弃金斯基先生全部的财产和势力?」 奇陌抬头瞧了琉璃子一眼,随手倒杯咖啡给她,徐缓说道:「我对那些用犯罪堆积起来的势力地盘没兴趣了。不过钱财嘛……我倒是不至于全都放弃。」他笑了笑。 「什么意思?」跟着琉璃子过来的巴察也分得一杯咖啡,「就我知道的,你已经把金斯基先生所有的资产明细交给政府,还有苏联时期拿走的国家财产也归还了,联邦安全局的人一一点交过……」 「那些点交出去的,是你们看得到的财产,其实还有另一个我私下设立的账户,政府那边是不会知道的。」见巴察和琉璃子惊讶到瞪大了眼,奇陌笑着继续说:「这些年来,我替金斯基先生操持生意,也分出两类所得,一类是犯罪所得的黑金,第二类是单纯投资各国房地产、股票、基金赚来的利润。我另设户头,将这些投资得来的钱统统存在一块,没有让政府那边获知,金斯基先生死了,犯罪得来的财产全数充公,合法赚来的钱当然我要带走。」 巴察没想到奇陌还藏了一手,着实吓到了,「那么你藏起来的钱大概有多少?」 「你自己看吧。」奇陌用手机连上自己的银行账户。 琉璃子搁下咖啡杯,好奇的跟着巴察一起看账户余额,那天文数字惊得她瞪大眼。 「这、这也太……」她罕见地结巴了。 「很多钱吧?我也是实际操作过,才明白为什么富有的人只会更富有,因为钱滚钱真的是最容易累积庞大财富的方法。喔,对了,」奇陌指了指手机屏幕,「这个还是我昨天分别拨款到你们两个的银行账户后所留下的余额。」 「什么?你有拨款到我的账户?」巴察跟琉璃子异口同声,急忙查看自己的银行帐户,果真已分别存入高达七位数字的美元。 「为什么这么多?!」巴察惊呼。 「因为你们要结婚了。」奇陌看向他,「你不希望一生都混黑道吧?」 巴察猛摇头,「当然不希望。」 奇陌再对琉璃子说:「你也是,我已经不像以前需要时时护卫,你也该放下枪械,跟巴察一起过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琉璃子愣住。 「你们就要开始一起过新的人生了,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提供你们结婚基金。」奇陌微笑着注视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手下兼好友,但愿他们俩婚姻美满。 「z,谢谢……」除了道谢、惊吓和惊喜,琉璃子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巴察眨了眨眼,「z,你是因为安琪拉才计划这一切,目的就是要脱离金斯基先生吧?」 「没错。」奇陌直言不讳,「我爱她,只想要跟她在一起。」他凝望在躺椅上打瞌睡的人儿,眼神映满柔情。 从今往后,他会全心全意爱她、照顾他、陪伴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拜俄国政府监控之赐,奇陌的人身安全得以保障,即使发生偷袭,那些歹徒也都很快就被联邦安全局人员抓住,送进审问室处理。 同时,美国方面针对尤里·金斯基贿赂的国会议员进行调查,还有更多名单上的罪犯要知会欧盟国家协助追缉。 四月的夜里,气温降至摄氏五度。 安琪拉倾听窗外风声,她枕在奇陌怀中,任由他玩着她及肩的发丝,再同她五指交握、手心相贴,气氛宁静平和,但只限于他们之间,外头早就乱成一团了。 「你就不怕俄国政府派来的人手不足,哪一天害你被攻击要怎么办?还是让琉璃子回来负责你的安全好了。」 「不行,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巴察带琉璃子去渡蜜月,现在他们应该在日本开心的玩呢,怎么能叫他们在这时候回来。而且他们不在还有你啊,你是警察,身手好、枪法也准,你来负责我的安全就好了。」 安琪拉怔住。「什么?要我负责你的安全?」她认真考虑了下,觉得似乎可行,毕竟她日夜在他身边,只要有配枪的话应该没问题,「如果要当你的护卫,我们就不能老是这样。」 「怎样?」 「不能睡在一起。」安琪拉脸红,这赤裸的模样实在很害羞,又怎么保护他的安全?她抓来衣服遮身坐起,「我们太过亲密,会影响到我的注意力,所以如果是我来负责你的安全的话,我们还是不要……」 「那你还是不要做护卫比较好,当我没讲过。」奇陌马上否决刚才的提案。 第四十章 「蛤?」安琪拉傻眼,瞪着奇陌一把扯去她的衣物,将她拉回床上,忍不住抗议,「你这个人真是……玩我啊?」 「我们现在才要开始玩喔。」奇陌笑着对她眨眼,被她娇嗔模样和诱人胴体撩拔得性欲满满,他一个翻身置于她上方,将自己的火热置入她私密花径。 「嗯啊!」安琪拉急喘一声,不由得张开腿迎接男人的硬挺,感受到他用力的深入她,他们肉体交合,互相凝视,唇贴着唇热吻,一同沉醉在欲海…… 奇陌醒来,不见身边人儿,他随手拿起睡袍穿上,离床步出寝室。 他看见安琪拉屈膝坐在餐桌旁的窗台上,手里捧着装了开水的马克杯,从窗外透进的晨曦映在她身上,形成淡淡光晕,她随手拨弄长发,身上罩了一件他的外套,露出小腿肚和两只脚丫,里面啥都没穿,她脸上浮现忧愁,勾动他的思绪。 他知道她有时候会这样,总是在某个时间独自一个人望向窗外,恍神发呆,他晓得原因,也并未忘记她的心事,遂开口道:「你的生日再过几天就到了,我要送你生日礼物。」 安琪拉听了,循声望向奇陌,搁下杯子说:「不用了,其实我不过生日的,你也不要再破费买礼物……」 「你是因为当年养父在你生日那天失踪,才不想再过生日吧。」 这句话正中安琪拉的心,她始终无法释怀爸爸的冤屈未解,明知凶手是谁,却不能过去指认他,也气自己不够谨慎才会弄丢证据。 奇陌知晓若非因为他,现下她必定在自己国家不停的想办法找出养父遗体、拼了命去证明邱丰年有罪……他会替她做的,也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只是一直等到私下进行的调查有了结果,他才能够告诉她。 「今年的生日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因为这礼物和你养父的清白相关。」 闻言,安琪拉呆住。「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说会和爸爸的清白有关?」 「你先别多问,我还没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奇陌握住她的双手说:「总之,你就耐心的等到生日那天,我将会送给你一个最特别、最永生难忘的礼物。」 安琪拉感受他温暖的掌心,她凝视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邱丰年为了替晋升铺路,决定增加媒体曝光率,遂透过人脉联系电视台高层,找来高收视率专题报导节目的张主播,让其来到他的办公室做专访。 张主播在星期二上午前来采访邱丰年。 邱丰年听着张主播提的问题,大致符合他事先拟定的,便悠闲地述说他担任警察局长后的政绩。 原本以为一切顺利,不料采访到最后时,张主播突然脱稿询问—— 「请问局长,听闻日前警方围捕贾昆失败,导致一名女警被歹徒掳走,据说当时行动的指挥官是由您的儿子担任,这不符合规定吧?另外,前一阵子的劫囚枪战,造成十多个人死亡,甚至还有两个美国来的探员丧命,这么重大的案件前所未有,这些处理不当的严重瑕疵,会不会因此让您被提名为下一任警政署长的机率大幅下降?」 邱丰年听了虽然火大,但仍极力维持表面镇静,「张主播,现在就说到下一任警政署长,未免言之过早了吧,我只想做好目前的职务,最重要的是打击犯罪让市民安心,其它的以后再说。」 张主播并不满意邱丰年的打官腔,拿着麦克风要再问,这时局长办公室的主任秘书敲门入内,脸上表情十分慌张,看起来似乎有什么急事。 邱丰年先将张主播请到外面等候,等办公室没有旁人了,皱眉瞪向主任秘书。「你没看到我正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吗?有啥事情非要这么着急的现在报告?」 「网、网络……」主任秘书大口喘气,「现在网络上面正在疯传一段关于您的影片!」 「什么?」邱丰年不解,随手打开桌上的计算机连网,立即目睹他枪杀安雅各布的画面。 三小时前才上传的影片,此时已累积了十多万次的点阅率,还有破千的留言,全部在热议十一年前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存放证据的记忆卡明明已经被他冲入马桶,怎么可能又有影片出现在网络上?邱丰年惊骇地想,一脸不敢置信。 主任秘书小心翼翼地问:「局长,这段影片里的人真的是您吗?您真的……」话没说完,他就被邱丰年狠戾的表情吓到噤声。 同一时间,张主播正和随行的摄影大哥在局长办公室门外候着,她接到同事的电话后,便搁下无意义的访谈稿子,打开手机网页点出影片。 「这影片里的警员真的是邱丰年……」摄影大哥和张主播同样吃了一惊。 张主播call回电视台,确认那影片绝无造假,是一段绝对真实的影片。 摄影大哥瞪着眼,不可思议道:「哇,未来警政署长的热门候选人,竟是一个陷害自己搭挡独吞黑金的不良警察,太劲爆了!」 「是啊,比起刚才访问的稿子,做坏警察的追踪报导一定更有收视率。」话落,张主播当下决定先追安雅各布失踪案。 透过网络以及各种社群媒体的传播讨论,邱丰年对安雅各布开枪的影片很快由十多万增加到上百万人点击观看。 邱敏德也透过手机看见了,立刻赶往父亲那边,可他才到门口就呆住了,因为无数的媒体记者老早把警局周围挤得水泄不通。 「怎么会这样……」他仓皇低喃。 这时,有记者发现了邱敏德,立刻冲上来想访问他,邱敏德本能地后退闪躲纷纷堵上来的麦克风…… 安琪拉虽然远在俄罗斯,拜计算机网络无国界之赐,她同步零时差的看到了检察官宣布重启安雅各布失踪案,邱丰年的办公室、住家和银行账户资金往来明细也被搜查。 之后,有民众报案,说他养的狗在甘蔗田里掘出人骨,经过法医拼骨与查核尸身上的证件,确定死者就是安雅各布本人。 安琪拉光是读到父亲的消息就已经泪流满面,这才懂得奇陌之前说要给她生日礼物的意思,她跑去询问,才知道他为了预防万一,替她复制了一份档案,果然在邱敏德弄丢证据之后派上用场。 无论是影片上传网络的时间点、留言板讨论的内容,似乎都有特定的导向,安琪拉想这一切的发展,还有爸爸的遗体被找到,都绝非巧合。 「我爸爸……是你派人找到的?」 「是啊,」奇陌点头承认,「我也没想到邱丰年就把你父亲埋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地方。邱丰年那家伙干的坏事曝光了,他的警察生涯就此完蛋,接下来,他的后半生将会在众人的公审和监牢里度过,可谓生不如死。」 「嗯……」安琪拉听着,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 奇陌见状,疑惑问道:「你不高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很高兴啊。我一直想让杀害父亲、诬陷他的凶手认罪受罚,没想到在我生日这一天实现了愿望,你还帮我找到父亲的遗体,我当然很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敏德哥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呢?」安琪拉叹气。 媒体记者把邱家人也一起当罪犯对待,她有点担心邱伯母他们的情况,还有敏德哥的前途也必定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敏德哥是无辜的,他和他父亲做的坏事并没有任何关系……」 听她说出邱敏德的名字令奇陌皱眉不悦,他凑过去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出声。 安琪拉从男人霸道的一吻中感觉出他的醋劲,她只得抱着他、好好的让他亲一亲,才能消气。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奇陌吻够了才松开她,「你呢?你也是无辜,邱丰年杀死你养父的时候,有考虑到你吗?邱敏德的人生由他自己负责,你不用再去想他,从今以后,你只要想着我就好。」 「阿奇……」安琪拉才开口,又被他的亲吻堵住。 不一会儿,就如同他所说,她已经无暇想旁的,只能感受他对她热烈的情意…… 尾声 【尾声 爱情的宣誓】 三个月后 检警单位调查邱丰年杀害安雅各布、收取尤里·金斯基贿款一案仍然持续进行。 相较于邱丰年被停职收押禁见,安雅各布终于沉冤得雪,媒体报导纷纷还给他清白。 被埋藏十一年的骨骸移往警察公墓隆重安葬,由警政署长带头祭奠,安雅各布的亲友、警局同仁、以及曾经受过他帮助的人们纷纷前来致意,安琪拉亦在其中观礼。 为免招惹麻烦,她尽量避开认识的人,特意等到人群散去、四处无人逗留的傍晚时分才走到爸爸的墓前,点香诚心祭拜,这也是她跟着奇陌离开之后,头一次回到内己的国家来看爸爸。 「爸,我来了,你听见了吗?」她喃喃低语,忍不住流泪。 她单独和爸爸在一起,想他含冤多年没有人祭祀,很是心疼,今后,他终于能够在这里安眠,她欣慰地抚摸墓碑刻字,向爸爸讲了好多话,讲她对他的思念,讲她这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 想到一事,她擦掉泪水,旋即摘下胸前挂的项链,搁在父亲的墓上说:「这本该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但愿你已上了天堂,有大天使米迦勒守护……」 「嘿,你说了这么多,何时才要向你的父亲介绍我?」 安琪拉给背后冒出的声音吓到,回头一看,发现竟是奇陌。 「你、你不是应该在莫斯科,怎会在这边出现?」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就跟着过来了。」奇陌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内心难安,怕她独自回来不仅仅是看安雅各布,如果去探望她的敏德哥心生同情了,他要怎么办?若是她拿父亲当借口,不回他身边了又该怎么办? 他想东想西,忐忑不安,结果幸好是他想太多,她并没有接触旁人,果真只是单纯的前来祭拜安雅各布。 这下子换成安琪拉大惑不解。「我记得你被限制出境,俄国政府怎么会同意你搭机飞来别的国家?」 「他们不同意也不行啊,不让我来,我就拒绝配合抓他们想抓的重罪犯,美国那里办案也会受影响,现在我是他们两边都能够利用、最有价值的人,想要我继续合作,怎么也得满足我的需求。」奇陌撇了撇嘴,手指向不远处,「看到没有,他们怕我跑了,在那边监视着呢。」 安琪拉望着他指的方向,果然发现几名洋面孔站岗。唉,也不知他们是用什么名义让奇陌顺利的入境,不管怎样,铁定是折腾了一番才能够来到此地。 「你真是太乱来了。」她无奈的瞅着他。 既然来了,奇陌也点燃一炷香,学她刚才做的,拈香朝墓碑拜了拜。 安琪拉等他拜完后,便正式向爸爸介绍他。「爸爸,这是我的男朋友奇陌……」 「不对吧,还在男朋友?」奇陌立刻纠正她,「我已经是你的丈夫了。」 安琪拉脸红,虽然跟他亲密如同夫妻,却因他的身分特殊,目前受俄国政府看管,暂时还不能举行公开的婚礼,所以正确来说,他们仍旧是男女朋友。 可他一定会抗议她这么想,她也不多做反驳,只奇怪他下一个动作是将挂在身上的项链交给她,「为什么还给我?」 奇陌笑着说:「因为我已经有了你这个天使安琪拉在身旁,就不用其它的守护炼啦。」 安琪拉呆了呆,扬起一个绝美的笑容。 奇陌牵住她的手,向安雅各布宣誓—— 「岳父大人,我会用我的一生来爱你的女儿,对她好、给她幸福,你就放心的让我们在一起吧。」 夏季晚风徐徐吹拂,墓前香烟袅袅,随风飞散。 安琪拉和奇陌手牵手,趁天色全黑之前,向安雅各布道别,走出墓园。 几名监看的俄国人识得安琪拉,知晓她不构成威胁,遂继续保持距离跟在奇陌后头。 安琪拉被那些俄方人员盯得不自在,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逼着自己去习惯。 她握着奇陌的手,似乎从他送她特别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之后,她都没有好好的对他表示,今天她一定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阿奇,谢谢你帮我父亲洗刷冤情,还他清白,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奇陌笑着接受,看她讲完就没了,顿时有点小不满的说,「就这样?我为了岳父的事情可是费时又费力,你就只说一声谢谢,不用行动表示吗?」 安琪拉一愣,出声问道:「你要我怎么表示?」 她看男人笑嘻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她面红耳赤摇头不肯,他却说别管背后那些跟屁虫,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她怎么可能当他们不存在! 只是她又怕不快点搞定奇陌,他会叫她做出更丢脸的事情,只好心一横,不去看那些俄国人,赶快凑近奇陌嘴唇亲了下,想不到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她敷衍了事,要求她再亲一遍,还要她说那三个字,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好好的亲吻他之后,害羞地说:「我爱你……」 奇陌情不自禁地再度覆上她的甜唇,拥抱她,深深的亲吻。 几名俄国人识趣地移开视线,没去打扰这对恋人谈情说爱。 奇陌抱着心上人问道:「现在你回来自己的国家,还想做警察的工作吗?」 安琪拉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是为了找到爸爸、证明他无罪才想做警察,现在我的愿望达成了,爸爸也已经安葬,我没有遗憾了,对于警察工作也就没有特别的眷恋。」 若是回到警察岗位,她就不能陪在奇陌身边,她也万分庆幸他已经脱离黑道,现在才能和她在一起。 「你呢?哪一天俄国政府若还给你自由,你会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问题奇陌想都不想,咧嘴笑说:「我啊,想过着你每天陪我上床、给我生很多小孩的生活。」刚说完,立即被怀中人的粉拳一阵乱打,他笑呵呵的闪来躲上,忙改口道:「好啦,我讲真的,我想要有咖啡的生活。」 「咖啡?」安琪拉惊讶。 「没错,咖啡。」奇陌将怀抱多年的梦想告诉她,「我想做咖啡生意,在南美洲买下庄园,自己种咖啡树生产咖啡豆,还要开一间店面,而你就在我经营的店内美美地喝咖啡。」 「我只负责美美地喝咖啡呀……」安琪拉歪着头说:「这生活听起来太懒散了,很不积极向上。」 「是吗?」奇陌拥抱着心爱的人儿,「那到时候看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去做,自由自在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好了。」 安琪拉回给他娇美灿烂的一笑,吸引他再一次低下头亲吻她,浓情无限…… 后记 【后记 写作的乐趣 辛雨】 大家好,我是辛雨。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哈啰,你好吗?新的一年可有许下新愿望?我每年必备的愿望啊,是稿子都能如期交稿,却每一年都做不到,这次也不例外的拖稿了,呵呵><(喂!还敢笑,不要脸~) 今回的故事是我很爱的警匪动作片类型,一定要有好警察、坏黑道、惊险刺激的枪枝交火、邪恶正义黑白灰地带纠缠不清……在key小说大纲的时候,编辑绢提醒说:「写黑道或社会边缘人要小心,处理不好主角就会变得很不讨喜,而且一定要记得爱情,男女主角的感情戏要有。」 我非常谢谢绢让这本罗曼史里不常出现的题材过关,给我爽爽做一回纸上导演自由发挥想象力,也谢谢绢给予超有用的建议,适时绳拉住我这匹野马,不至于把故事写得太过血腥暴力。 内来是书中出现的美俄相争、克里米亚公投独立事件、美英法如同二次大战后为自身利益瓜分中东、is恐怖组织崛起、太平岛争议……全部照真实叙述。所以啰,欧洲现在饱受中东难民源源不绝涌入之苦,根本是因果报应,以前他们强取豪夺那么多的好处,现在也该换他们吃点苦头了。 还有苏联解体后,恐怖的情报暗杀机构kgb就改制成现在俄罗斯的联邦安全局,现任的总统普丁便是kgb头子出身,我完全相信他能够发动网络假新闻操纵美国总统大选,我还怀疑新任美国总统川普是有什么把柄在普丁手中,否则川普为啥那么崇拜+亲近普丁? 而「红色通报」为真,我们台湾也是国际刑事组织的会员之一;警察的守护神米迦勒、圣彼得堡还有咖啡的由来,都是参考历史数据描写,而说到俄国自然想到普希金,放进他的诗是一定要的啦!至于沙皇的彩蛋是我有一天在网络新闻看到,临时加入的剧情,只能说不识宝物的人就赚不了钱啊。 写小说最有趣的部分,是可以偷渡作者喜爱的事物,kid-o饼干、「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歌曲都是我很爱的。 另外一定要来说俄国人的名字,他们的姓氏不会是史密斯、史考特、亨利这些英美语系的,多是什么夫或斯基的,像柴可夫斯基、戈尔巴乔夫……给主角取姓名十分有趣,奇陌zimmer,用原文念起来就感觉他有个不平凡的人生,是我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欧洲电影的男主名字,内容是在演什么已经不太记得了,唯独记得男主用低沉嗓音好看唇型向女主介绍他叫作zimmer。啊,好性感喔! 最后要大感谢出版社让我放上自己画的插图,实在是手痒忍不住啊>///<好想画出男主拿枪的酷样,而且草稿+亲笔写字就很有人物设定的fu,这也是时隔三年多再画图。 出自己的bl刊是用战青这个笔名,现在写罗曼史用的则是辛雨,希望你(你)会喜欢我的创作。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