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第一纨绔》 第1章 高衙内又活了 夏历323年,腊月初四。 对上京城的公子哥们来说,今天是一个幸运的日子,但同时…也是一个不幸的日子。 幸运的是,半个时辰前,上京城的第一大纨绔高长寿死了。 这个压在他们头上、长达十五年的高衙内,终于被老天收走了! 普天同庆啊! 但不幸的事情很快又发生了,这个家伙刚刚又他么复活了。 所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上京城传来的哀嚎,高长寿并不想知道,甚至,只觉他们吵闹。 此刻的高长寿,脑子中只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他这位津门第一的倒爷,怎么就重生在了一个死在勾栏里的倒霉蛋身上? 兄弟,这真的很掉份儿! 稍微消化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记忆后,高长寿笑了! 感情,自己还是是个坏家伙? “上京四大纨绔之首么?呵呵,这倒很合我的胃口!” 他缓缓坐起身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这具身体孱弱不堪。 也许是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白胡子老头,正瞪大了眼睛站在门口。 “哎哟!我的好衙内,您可算醒过来了!” 这个松了一口气的老头是太医院的院长何琼,就是他,用了一个什么苗疆大祝福术,硬生生把高长寿的魂儿给勾到了这里。 想到这,高长寿就气不打一出来,骂道:“死老头,吵吵什么?” “唉?” 何琼一愣,脸上顿生笑意,忙转头看向门外。 “恩相,吉,大吉啊!少爷真没事儿了!” 言毕,一个身形修长、面容儒雅的男人踏进房门。 他虽看似镇定,眼中却藏不住浓浓的焦急之色,“何大人,寿儿当真……没事了?” “恩相放心,衙内刚刚骂我了!” 说罢,何琼一副很荣幸的模样。 高长寿嘴角一抽,尼玛,这老头子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什么?”不料儒雅男人闻言,也是大喜。 身为高长寿的爹,高卿云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尿性再了解不过了。 他要和好好你说话,那才不正常! 想到这,他的胸中抑郁一扫而空。 “儿呐,你且好好休息,万不可再去迎春楼那等风月之地了!” 高卿云高兴之余,不忘如此告诫道。 “不去,打死都不去了!” 高长寿点了点头,冷冷答道。 笑话,前身就是在那鬼地方被人阴死了,他可不敢再去消费了。 没错,所谓的意外溺死,背后实际上有着一个大大的阴谋。 “嗯?”高卿云闻言却愣住了,这孩子咋变得这么听话了? 高长寿也暗道不好,刚活过来,还没完全熟悉这位衙内原先的脾性。 正当他犹豫是不是要挽救一下子之时,何琼站出来了。 “恩相勿忧,公子此状,乃脑中有障矣!” 说着,他趁着高长寿不注意,暗自指了指他的脑子。 “嘶!如此吗?”高卿云长吸一口冷气,眼中的愁丝又升了起来。 “不过,恩相,下官此法,乃苗疆回魂之术,虽使公子出现了短暂的脑障现象,但稍作休养,便可助其通闭塞,锻精神,智益增矣!” 尼玛,这不拐着弯骂自己脑残吗?高长寿更无语了。 这庸医! 但他此刻也没心情反驳,白了何琼一眼后,接着坡下驴道:“父亲,何太医所言不假,孩儿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灵,思绪活络了不少。” “妙,妙!”高卿云展颜大笑起来。 这也难怪,他作为百官之首,权势滔天,奈何却生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大儿子才智平庸,年近三旬,仅坐到通判之位。 而这小儿子,更是脑回路清奇,不指望他求取功名,只求少惹点事儿,就积德了。 待众人都退走后,高长寿一扫虚弱之态,眼中爆射出一阵精光。 前世的他穷小子出身,一路上经历了多少社会摧残,最终也能凭借过人的本领成为那津门第一的倒爷。 而如今,有高家四世三公的显赫家世加持,他就不信,还揪不出几个小毛贼。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良善之辈。 “胡大棒槌,给老子滚进来!” 随即,他大喝一声。 不多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颤颤悠悠地爬了进来。 胡大棒槌,原名胡三儿,原身的头号马仔。 他跪在前方,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滚落,“衙,衙内,您没事儿可太好了!” 他这句话,发自肺腑。 高长寿死,他和一众兄弟们,一个也跑不掉。 那可是高衙内啊!他爹乃是大夏王朝右相,妥妥的第一权臣。 “哼!胡大棒槌,你丫的最好给本少一个说法,否则,我今天就拿你的狗头祭天!”高长寿下意识翘起二郎腿,恶狠狠道。 胡三儿抬头只是看了一眼,便吓得双腿打颤! 横行霸道,多是一件美事儿啊,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衙内,小的有收获,有收获!”他忙回答,随即又补充,“昨日乃是钟大少包的场子,除了他,谁有这个本身提前在水下埋伏您?” “钟讯?”高长寿眉头皱了起来。 他对这个名字,倒也不算陌生。 毕竟,钟讯乃是全国首富钟家的实际掌舵人。 虽年岁不过二十七八,但早已美名远扬。 “您老神机妙算,八成是这人。” “你过来!”高长寿沉吟片刻后,冲着胡三儿招了招手。 胡三儿忙爬了过去,“寿爷,您有何吩咐?” 砰! 一声巨响,胡三儿被他一脚踹翻过去,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 “哎哟!”胡三儿痛呼一声,但很快,他便蠕动着身子,乖巧地爬回高长寿的脚下,随即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小的死罪,小的死罪,您老消消气!” 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该装孙子时,绝不含糊。 谁让这位高衙内动不动就想把人沉江呢! “钟讯和我无冤无仇,不太可能!你给我上点心,要不然,明儿早就把你扬了!”高长寿瞪了胡三儿一眼后,淡淡说道。 胡大棒槌就是一个莽夫,他的话,高长寿只能信三分。 “小的明白,明白!” “我爹…没说什么吗?”高长寿继续问道。 对于暗中的敌人,他迫切的想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甚舒坦。 “额……这个,相国大人的动作,小的哪敢过问呐!”胡三儿扬起头颅,一脸苦逼地望着他。 高长寿闻言,脸色一沉,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 胡三儿此刻心情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妈蛋,都怪自己裤腰带没拴牢。 但是谁又能料到自己正在和老相好搞事情的时候,衙内落水了。 死罪,死罪! 第2章 夏帝突然的关心 “阿福,你听说没,二少爷死而复生的事情,连当今陛下都惊动了。” “是啊,衙内差点死在勾栏里,咱高家可在上京城出了名!” 高长寿刚从房间出来,绕过蜿蜒的走廊,就听见前方庭院中,几个下人正低声讨论着自己。 真是个倒霉蛋! 高长寿倒也没有太难堪的感觉,反而是兴致勃勃地听着前身的悲催故事。 也幸亏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不然,他怎么地也能霸榜一天的热搜。 就在几个下人聊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娇喝。 紧接着,便是劈头盖脸的责骂,“阿福、朱贵,你们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嘛?” “还敢妄议公子,找死!” 啪!啪! 只见一黄衣女子,手持九节鞭,风风火火地赶来。 她随手挥动手中长鞭,庭院旁的几座花台,瞬间被击为粉碎。 三五成群的下人们,顿时吓得战战兢兢,跪倒地上,求饶不已! 高长寿看向来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柳叶俏眉梢,桃花丹凤眼,唇若绛点、肤如凝脂。 配上一袭淡黄长裙,英气十足,而又不失秀丽,好一个绝色美女。 饶是他阅女无数,也不禁轻吟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他这一声,虽然轻微,却吸引了众人目光。 下人们虽然诧异自家衙内何时有了这等才华,但碰见正主,自是不敢说话。 而女子闻声,却是俏脸一红。 她的语气突然软了几分:“你,你怎么在这?” 高长寿咧嘴一笑,“我要是不在这,怎么能知道我的好乔乔私下里这么维护我呢?” “去你的,高长寿,你,你…别胡说!” 说罢,黄衣女子一跺脚,跑走了。 俗话说的好,哪个少男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柳若乔这小妮子,逃不过他高衙内的手掌心了。 不过,高长寿并没有追过去,毕竟,现在可不是泡妞的时候。 “阿福,你刚刚说的很开心嘛!” 他低头看向脚下这几个八婆,面带笑意问道。 为首的一个男仆,约莫有三十来岁,颤颤巍巍上前,涕泪横流,“爷,小的知罪,请衙内饶命啊!” “衙内饶命啊!”后方几个人也立即跟着磕头。 “好说,好说!”高长寿依旧带着笑意,这让下人们更加摸不准了。 谁不知道,自家衙内就是个笑面虎? 要说他的恶名达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不提一句上京城百姓们哄小孩子睡觉的一俗语,“再哭,高衙内就来了!” 衙内止啼,真乃恶名昭彰,但高长寿对此却实名喊冤。 他是纨绔不错,可也不曾欺压普通平民百姓啊! 只能说,一些狗东西,故意在给他使绊子,坏他的名声。 “不用害怕,本少说话算话!” “告诉我,外面都是怎么传的?特别是…关于我的死因方面!” 高长寿拍了拍阿福的肩膀,蹲下身子看着他道。 “这,这个…”阿福苦逼着一张脸,憋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不说,实在是他不敢啊! 外面铺天盖地全是这位衙内的绯闻,什么因兴奋过度而死,什么寻求刺激而死…… 什么花样都有,总而言之就一个,作死! 也就是说他自然死亡。 不过,高长寿经过和阿福深入交流之后,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有用的东西。 迎春楼,背后是公输仇! 说实话,他以前只顾着耍朋友,还真没研究过这层关系。 公输仇,乃是左相公输昂长子,文武双全,与自己那位表哥,同为上京四大才子。 大夏自古就有左右之争,传至此朝,更甚! 看来,这迎春楼不去还不行了! “寿儿!” 就在高长寿低头回忆那日细节之时,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他抬头看去,是一位贵妇人,而在他旁边,是一位紫金袍、腰佩利刃的冷峻公子。 “母亲!” 高长寿直接忽视旁边那人,上前将妇人的手臂环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 没错,这正是高长寿的母亲,高卿云正室,长孙芷兰。 “你这孩子,见到你表哥,怎么也不会喊人?”长孙芷兰用看似责怪,实则宠溺地语气道。 高长寿还未说话,冷峻公子便先一步开口:“姑母,不打紧!” “母亲,你看,他自己都说不打紧了!” “你…唉!”长孙芷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长叹一声,而后声音倏地有些哽咽,“就数你不听话,差点,差点…” 说着,一副要哭的模样。 “姑母,勿悲,幸乃长寿弟吉人天相,此次得以安然无恙!” “嗯,流云挂心了。你在内卫当值,今天怎么有空?” 长孙流云闻言,眸子一闪,“此次,我也是受陛下所托,前来看望长寿弟…”。 “陛下么?” 高长寿微微一笑,撇了撇嘴,“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呵呵,长寿弟说笑了!”长孙流云不愧是表情管理大师,仍然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不过,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他可是知道这位便宜表哥的弱点所在。 “既然陛下如此关心长寿,那长寿也请表哥帮我带句话!” “哦?”长孙流云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不知长寿弟是要给谁带话?” “自然是…我的未婚妻,萧妙瑜!” 果然,高长寿这句话还没说完,长孙流云突然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他的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脸上更是盖不住阵阵煞气! “寿儿,怎么和你表哥说话的?” 眼看场面有些僵硬,长孙芷兰出声了。 “哦!对不起,母亲,我忘记表哥最中意这位五公主了。” “唉,可惜啊!” 啪! 长孙流云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看了高长寿一眼,而后用力抱拳,“姑母,小侄告退了!” 不待长孙芷兰出声,他便大步离去。 只是那个动作,显然已经怒火攻心了。 “你这孩子,说这些干嘛!”长孙芷兰轻轻拧了一下高长寿的耳朵,没好气地说道。 高长寿笑了笑,没有解释! 自己这位便宜表哥,城府极深,要知道他可曾是殿试一甲第一名,本有大好前途,却自请缨前去内卫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所以,要试探这个家伙,只能出此下策! 要说起来,他也是哭笑不得。 长孙流云家世显赫,还是殿试一甲的才子,是当朝五公主的追求者。 这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本以为长孙流云做了皇帝亲信,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到,夏元帝却把这位公主许配给他这个大纨绔了。 第3章 无耻,吴尺! 皇帝突然的关心,最为致命! 他让长孙流云前来,也许只是为了确认下自己是否真的死了。 高长寿可不信,以武立国的夏元帝,会是个大善人。 那这就有点难受了,在大夏与夏帝为敌,那不是嫌脖子痒吗? 不过,想到自己便宜母亲临走前那几句话,杀害他的真凶应该另有其人。 嗯,还得再去迎春楼试探一番! 想到这,高长寿说走就走,带上几个小厮就准备直奔迎春楼。 不料,人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先前的黄衣女子,柳若乔。 “嘿,乔乔,真巧啊!” 高长寿面带笑意地打了个招呼。 “好你个头啊!”柳若乔白了他一眼,随即又皱起眉头,“你不在府里修养,又去哪里?” “迎春楼!” “什么?你,你果然死性不改!”闻言,柳若乔气得脸色通红。 “我的好乔乔,你可是误解我了。” “本公子是去报仇,可不是寻欢作乐哟!” 高长寿随即跨上小厮牵的高大白马,饶有兴致地夹了夹马肚子。 但很快便失望了,这玩意儿绝壁是银枪腊烛头 以他的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这皮被前身称为“白浮屠”马儿是匹挽马,看似威风凛凛,实则膘肥体重,根本跑不起来。 “欸,乔乔,你怎么还在这里?” 调整好姿势过后,高长寿发现柳若乔还没离开,随即问道。 “哼!你不是要去迎春楼报仇吗?本姑娘倒要看看,你对那些莺莺燕燕,下不下得了手!” 说罢,抢过身旁一小厮的坐骑,手中缰绳一挽,便似箭一般飚了出去。 “…这小妞!”高长寿摇了摇头,转身又对身后几人道:“你们通知胡三儿,先去迎春楼门口等我!” 随后,他也挥鞭御马,追了上去。 跑了没一会,高长寿就有些受不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马鞍和马镫这种东西。 仅仅只在马背上套了一层垫子,坐起来不仅不舒服,跑起来还得用一部分力量来控制平衡。 那种感觉,和勒裆是一个概念! 这一刻,高长寿又突发奇想。 “要是把这两样东西搞出来,打造一支骑兵,那不得所向无敌?” 前世他毕竟刨了不少墓,对这两件东西的模样并不陌生。 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 没过一会,他便追上了那袭黄色身影。 见到自己这位可爱的童养媳,高长寿又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乔乔心疼为夫的马儿脚程慢,特地等我呢?” “滚你的,高长寿,信不信我打你!” 说罢,柳若乔气鼓鼓的扬了扬手中鞭子,勒马向前,又准备离开。 “哎哎哎,好乔乔,等等!咱们还得先去个地方!” 高长寿连忙御马上前,拉住了对方。 他可以明显感觉柳若乔的身子明显一颤! 嗯?难道前身这个人渣竟没对自己的童养媳下毒手? 高长寿对这部分记忆比较模糊,难道正应了那句俗话,家花没有野花香啊! 在他愣神之际,柳若乔已经将手抽了回去,“别告诉你又不去报仇了?” “不是!” “咱们要放开手脚地搞事情,还得去一个地方打点一下!” “哪里?” “皇城司,亲从处!” 大夏皇城司有两个部门,分别是亲从三处和亲事三处。 亲从处,负责警备皇城和治安,与他前世的城管有些相似之处。 虽说权力很大,油水多多,但主事的亲从官职位并不高。 此刻,高长寿的到来,让门前两名小吏浑身一震。 这位高衙内,那可是出了名的煞星,可不敢得罪! 高长寿骑着白浮屠才刚到门口,两名胸口印着一个大大‘从’的司吏便主动上前,为两人牵住了缰绳,“高衙内,您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皇城司了?” 高长寿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拍了拍手,很自然地给二人塞了一锭银子。 “怎么,没事儿就不能来了?” “吴大人在吗?” 两名司吏互相对视一眼,像个没事人一样,忙在前迎着路,道:“在呢,小的为您带路!” “哦!不通报一声吗?” 见对方直接带着自己往内走,高长寿还有些疑惑,这亲从官这么平易近人么? 不料,带路的司吏笑得更开心了,边走边道: “嘿,不瞒您,小的名叫何俊,吴大人是我…姐夫,咱直接去没问题。” 好家伙,高长寿嘴角抽了抽,关系户啊! 只走了二三十步,转过回廊,高长寿便远远瞧见了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 只见他正在讲话,见着有人过来,官威更甚。 高长寿眯了眯眼,想必,这就是吴尺了。 只不过,这名字却是有些… 先前,他还没意识到,见到这人一副小人模样后,方才由此联想。 “咳咳!” 高长寿故意咳了一声。 吴尺闻声,瞥了瞥眉,一脸不耐烦地呵斥道:“是何人喧哗,不见本官正在训早例吗?” “姐…吴大人,是高衙内到了!” 何俊闻言手一抖,脸色大变,连忙快步走到吴尺身旁,朗声提醒道。 “高衙内?” 吴尺喃喃自语片刻,眼神猛然一变,四层下巴顿时收紧。 “哎哟,我就说,早上就听到咱皇城司外喜鹊叫的响,原来是有贵人到呀!” 说罢,他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一众正在接受训话的司吏,冷冷道:“看什么?都没正事儿干了吗?” 司吏们没有丝毫迟疑,一哄而散。 这人不愧是戏精,变脸比翻书还快。 “吴大人,官威好大啊!” 高长寿学着他夸张的模样,拉着长长的调子,甚是滑稽! “下官不敢,吴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衙内,有罪,有罪!” 这人说着说着,竟然直接跪下了。 “没事,给你一个恕罪的机会!” 高长寿微微眯眼,俯身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 “啊?这,这,衙内,使不得啊!” 吴尺吓得听着听着,脸色吓得惨白。 “衙内,本官人微言轻,真帮不了这个忙啊!”吴尺苦着一张脸,就差抱他大腿了。 高长寿门儿清,这家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归根结底,占不到便宜,他是不想淌这趟浑水的。 第4章 诗阁,诗君? 吴尺死不松口,表现地十分抗拒。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的想法也并非有错。 毕竟,这迎春楼,背后乃是公输家。 放眼整个上京,人家也是坐二观一的庞然大物,他一个七品小吏,哪敢在这两家中间拱火? “呵呵,吴大人,我也知道你的难处…” “但事在人为嘛!你说是不是?” 一锭金子,不经意间,塞进了吴尺的袖口。 稍微一感受,吴尺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他的理想动摇了,人虽然要坚守原则,但也要吃饭不是? 指望朝廷发这点俸银,怎么养活家里那七房姨太! 而且,这个重量…很有含金量啊! 咬了咬牙,吴尺面色缓和了几分,“衙内,下官…” 高长寿知道他的犹豫,直接抬手打断,“本少兜底!” “干!”经过一阵思想斗争后,吴尺斩钉截铁道。 他又连忙看向何俊,“本官昨夜偶感风寒,今日并未上值,你去打点一下!” “啊?”何俊不愧是一直跟着吴尺的,脑子倒也灵活,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立马会意。 “衙内,大人,小的先行告退!”说罢,他即转身封口去了。 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吴尺是个狡猾人,连制造不在场证明这一招都玩得这么溜,牛逼! “吴大人,合作愉快,回见!” “衙内哪里话,您慢点!” 在吴尺的一片马屁声中,高长寿大摇大摆离开了。 二人一出皇城司,就朝着迎春楼而去。 不过,刚转过一角,意外发生了。 天空突然有数道白纸张迎面飞来,挡住了高长寿的视线,差点让他撞上城墙。 “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冲你寿爷扔垃圾?” 他当即大骂一声,数息过后,一道道嘈杂之声传来。 “这不是高衙内那个家伙吗?” “听说他差点死在勾栏,真是有辱斯文!” 嗯?当高长寿的视野恢复之时,终于看清了眼前场景。 一座高楼,楼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生,他们人手一沓书稿,漫天挥洒着。 “这是什么鬼?” 高长寿捡起一张,打眼望去,瞬间愣住了,上面写的不正是他先前吟的那首诗句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乔乔,这是什么情况?”他随即转头看向柳若乔道。 不料,柳若乔脸上忽地添了几分怒气,“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前觉得这句诗意境颇深,去请教国子监诗阁的诗君杜晖,可,可是…” 见柳若乔一脸羞怒,难道是这位什么诗君欺负了她? “可是什么,你说完呐!” “杜晖说这是他做给心上人的,哎呀,气死啦!” “啥?” 高长寿惊呆了,冒名顶替也就算了,还敢调戏他媳妇儿? 真是婶婶可忍,叔叔也忍不了。 他立刻抬头看向眼前那栋小楼,大骂道:“傻逼杜晖,竟然说老子的诗是你写的,要脸不要脸?” 这一声,顿时扰得楼上沸沸扬扬。 “太可恶了,此子竟敢辱骂诗君!” “是啊,高相乃文官魁首,没想到他的儿子却如此无礼,真是有辱斯文!” “杜诗君作出此等千古名句,高长寿竟敢说是他做的,简直是笑话!” 上方议论良久,却并未见有人站出来。 竟然是个缩头乌龟?高长寿又加大马力道:“孙子杜晖,冒用你爷爷的诗…” 他越骂越难听,全是这些文人腐儒没听过的,一个个白面小生都气得面红耳赤,浑身发颤。 气抖冷!终于一个年岁稍长的儒生慷慨上前,顶住压力喊道:“高长寿,你不过一粗俗纨绔,何德何能敢辱骂杜诗君?” “呸,去你娘的,你在教我做事?胆子挺肥啊,报上名来。” 高长寿啐了一声,指着儒生质问道。 这儒生闻声,颤抖的更剧烈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刚是气的,现在完全是吓得。再怎么,人家也是高衙内啊! “孙先生,士不惧死,咱们不怕他,您继续,为咱们诗阁、为杜诗君,拿回该有尊重!” 见儒生有些哑火,旁边的一群书生连忙打气道。 孙大丹嘴角发苦,在心里却把这群人骂死了。 你不怕死,你来? 冷静片刻后,他智慧的大脑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只见他挺直身子,直视高长寿,在一众倾佩与赞叹的目光中朗声回答道:“我此举,不是为个人,乃是为诗阁、为诗君!” “所以,衙内不必知我名号,我与诗阁同在,与杜晖诗君同在!” 他刻意加重了“诗阁”和“杜晖”两个词的读音,以转移火力。 这个计策,连他都自己都忍不住夸赞,“我真他么是个天才!” 但高长寿岂能没发现他的小心思?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在次问道:“既然杜辉这个傻蛋不敢出来,你们就说说这句诗后半句是什么?” 楼上在此一阵躁动,嘈杂不已。 “杜诗君只说了这一句啊?该如何回复高衙内?” “是啊,按理说杜诗君向来都是作完一整首才交予我等赏阅,这次怎么…难道真不是他所作?” “不可能,此等名句,必然是杜诗君所作,高长寿一个纨绔大少,从没听说过他还会作诗!” 杜晖的一位坚定粉丝立马站出来道:“高,高衙内,诗君今日外出寻找灵感,不在阁里,待,待明日必然回复你!” “哈哈哈,寻找灵感?不会是喝花酒找灵感去了吧!”高长寿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只能说这货运气好,否则,前世背的几百首名篇砸他脸上,不把他砸个半死。 在去迎春楼的路上,一直没有出声柳若乔突然诧异地看向高长寿,“刚刚那首诗真是你所作?” “比真金还真!” “那后面两句是什么?” 高长寿沉默了,倒不是他忘了,而是后两句含义并不好。 “后两句是是…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啊?” 柳若乔愣住了,她虽是个武人,但更是个文艺女青年,后两句的意思不难理解。 这原来是感叹深宫女子的悲惨命运! 第5章 扫荡迎春楼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走着走着,沉默半响的柳若乔冷不丁地嘀咕了一句。 高长寿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头了。 他连忙摆出调侃的神态道:“哦,是变得更加风流倜傥了吗?” “去你的吧!柳若乔白了他一眼,挥了挥马鞭,迅速越过了他。 高长寿的白浮屠的挽用马,虽然高大雄壮,但跑起来速度很一般,不说战马,就算是普通乘用马,它也赶不上。 为了不被柳若乔落下,他只能有一鞭没一鞭地抽打着白浮屠。 白浮屠吃痛,也激发了潜力,撒丫子就跑。 一路火花带闪电,待到高长寿来到迎春楼之时,他早已被甩的五迷三道的了。 一早便在附近等候的胡三儿正想上前,不料高长寿胃里一阵翻滚,喷了他一脸。 “呕!” 又一阵咆哮,吓得柳若乔后退了好几步。 胡三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头发上,袍子上,全是白色物质。 “你好恶心啊!”柳若乔捂住口鼻,嫌弃道。 高长寿有些尴尬地拿出手帕,擦了嘴角后,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你懂什么?” “呵!你不要告诉我这还有深意。” 高长寿仰了仰头,不屑道:“正所谓师出有名,本少就是在创造这个‘名’。” “胡大棒槌,你说对吗?” 胡三儿嘴角疯狂抽动,强忍住胃中的不适感,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呵呵,寿爷说的极是!” “你看!”高长寿看向柳若乔,摊了摊手道。 “……” 随即,高长寿脸色正了正,翻身下马,大踏步进入迎春楼,胡三等十几个小厮紧随其后。 姑娘们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京城第一纨绔。 随后,热浪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高公子,喔喔喔!“ 没一会儿,从众多莺莺燕燕中,走出一个年龄稍长、半老徐娘般的丰腴女人,扭动着腰肢,热情地奔向高长寿。 “哎哟,是高衙内到了呀,奴家可想死您了!” 高长寿眯了眯眼,看向女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玉姐,你是哪里想我啊?” “哎呀,高衙内,又打趣姐,姐哪里都想!” 丰腴女人直接俯身,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娇声道。 高长寿没有理会她,扫了一眼楼上,发现熟悉的面孔不在少数。 这些家伙和他一样,都是上京城的勋贵公子爷。 他们看向高长寿的眼神有嫉妒,有不屑,有兴奋,更有若隐若现的恨意。 但是,这些人都还没有胆量敢于他为敌,只有…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最高的那座楼阁,足足有五层,绣闼雕甍,华丽非常。 “呵呵,玉姐,恐怕今天你的需求,本少满足不了啊!”高长寿低下头后,对上珑玉火热的目光。 女人拿起绣帕,在高长寿鼻尖划过,柔声道:“那我满足衙内,还不成么?” 不得不说,迎春楼不愧是上京城第一销金窟,连老鸨,都是上代艳压一时的尤物。 “不要脸!” 柳若乔在后面看的火冒三丈,忍不住鄙夷道。 珑玉淡淡一笑,没有理会,继续靠在高长寿胸前,“衙内,可好?” “好啊!” 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冲着身后朗声道:“玉姐都说了,满足我们的需求,还不快去砸?” “对了,不要伤人,捡贵了砸!” 胡三儿眼神一凝,语气带着些许激动,道:“好嘞,寿爷!” 说罢,胡三儿带着人,冲进了迎春楼内部,见着名贵装饰、好酒银盘,一股脑地开砸。 珑玉的笑意瞬间止住,抬起的手愣在半空。 “衙,衙内,你这是要干啥?” 高长寿伸手,狠狠在其身前抓了一把,随即将她推开,大吼道: “迎春楼,不讲武德,将呕吐物倒在我兄弟胡大棒槌的头上,罪大恶极。胡大棒槌因此疯狂,本少拦将不住,尔等尽快离去,以免误伤!” 说罢,高长寿打开折扇,大摇大摆地向最高的那栋楼走去。 话说胡三正砸的开心,听到高长寿将他称为兄弟,浑身好似又添了无穷精力,砸的更卖力了。 “衙内,高衙内,您快叫胡三儿住手,我们小本生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哟!” 珑玉追上前,环住高长寿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是你的生意重要,还是本少的命重要?” 高长寿脸色逐渐变冷,眯着眼道。 珑玉骇然失色,表情瞬间僵住。 作为迎春楼表面上的掌舵人,珑玉的身份也并不简单。 既然高长寿有此一问,那么就说明,这场闹剧…避免不了了。 随即,她望了望楼顶,心一横,语气逐渐强硬起来,“衙内不要忘了,我们迎春楼做的是正经生意,是受皇城司,受陛下保护的!” “陛下?哈哈哈,你到会扯大旗。”高长寿大笑一声,不为所动。 珑玉脸色一阵变换,暗地对着不远处的几个男仆使了眼色。 男仆会意,悄然离开,朝着皇城司的方向而去。 高长寿瞥见这一幕,冷笑一声,暗道:“真当老子钱是白花的?” 胡三儿等人身形健硕,混迹青楼的家伙根本拦不住,眼看着他们一层层清洗,将原本娇声漫漫的迎春楼搞得乌烟瘴气。 不少正在楼内干着好事的公子少爷,都被赶了出来。 一些颇有身份的子弟,怒气上涌,怒道:“高长寿,你大胆!” 高长寿抬头望去,笑道:“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号称词霸的修巡啊,你们在青楼吟诗作词,果真风流啊!” 修巡他认识,乃是国子监助教,擅长在一炷香内作一首词,故号称一香词霸。 加上他本身样貌儒雅,修家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上京城不少女子将其视为梦中情郎。 没想到,这家伙平常都是在迎春楼练习的。 而且,看他与另一个娘们儿兮兮的男人从一间房跑出,恐怕这其中更加劲爆。 修巡连忙将衣衫整理一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我二人来此,是为,是为…” 由于事发突然,他一时语塞。 “你是何人,我与修兄来此为何,与你何干?” “杜晖兄,住口,这位乃是高相之子,高衙内!”修远连忙拉住男子,低声告知。 果然,闻言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相较之前的红润,顷刻间化为惨白! 高长寿也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还真说中了。 “就你丫就叫杜晖啊!” “胡三儿,这小子…单独照顾!” 胡三儿立马就位,看着杜晖邪魅一小,“寿爷,三儿保证好好照顾这小子!” 高长寿不由得摇了摇头,看向修巡,“你们不会平常就在此寻找灵感吧?” “对,对,就是如此,我与修兄只是来此练习诗词,寻找些许灵感罢了!” “练习?练习时长两年半么?”高长寿微笑道。 杜修巡一愣,远远瞥了一眼杜晖,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第6章 阁楼中的男人 高长寿没有理会,看向在二楼,发现自己带来的小厮被姑娘们迷得找不着北,脸色微寒,呵斥道:“本少是让你们来享乐的吗?胡大棒槌!” 胡三儿闻声一颤,有些拿不准这位高大少的脾气了。 他们是活跃在这上京城的地痞,这迎春楼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老相好,到了温柔乡,手下这些小弟就有点不听使唤了。 但胡三儿可是再清楚不过了,眼前这个高衙内已然变了性子,若再像之前那般敷衍,必然讨不了好果子吃。 他毕竟也算是个小老大,倒也果决,直接一巴掌将老相打翻在地,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敢往你三爷头上拉屎,找死!” “二狗、杨威、吕仁…你们几个,都把招子给我放亮点,寿爷要是不开心,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在开心了!” “都听到了吗?” “明白,老大。”有胡三儿带头,小厮们像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将身边的女人推开。 一件件珍贵瓷器被砸碎,珑玉气的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要知道,这迎春楼真正的主人是公输家那位大少。 这么大的损失,要追究起来,别说继续当这迎春楼的话事人了,不被沉江都算是幸运了。 就在这时,先前被他支走去报官的男仆回来了。 她也没有心思继续和高长寿纠缠了,直接跑过去,将男仆拉在墙角,急促问道: “吴大人怎么说?可派人来了?” 男仆一脸苦涩,摇头道:“妈妈,三处的人说吴大人突发恶疾,昨日便卧病在床,今早并未上值!” “什么?” 珑玉脸色又一阵变化,急忙追问道:“难道吴大人不在,出事了就没人管了吗?” “说是已经派人去请示吴大人,要不了多久就…” “放屁!”珑玉忍不住骂了一声,又道:“吴尺住在城东街,我们迎春楼在城西,一来一回,得耽误多长时间?” 男仆讪讪不敢答话。 片刻后,他见四下无人,又悄悄在珑玉耳边低吟道:“妈妈,咱们院子里可养了一帮子江湖人,难道还怕胡三儿不成?” 啪! “就你多嘴!”珑玉一巴掌打在男仆头上,低声骂道。 随即,她见对方不解,又没好气地解释。 “那帮人都是主人养的,咱们能使唤得动?” “再说了,这胡三也不是啥善茬,以前是西北军的千人将,杀了地方官吏才被革职,回京做了地痞。” “再说,牵扯到高长寿这个混球,得告知主人了!”说罢,珑玉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朝着那栋五层高楼走去。 说来也奇怪,迎春楼处处热闹非凡,而这最为华丽的高阁,却显得沉穆很多。 珑玉径直上了五层,阁子里传来阵阵低吟,她只是悄悄扫了一眼,便匆匆低下了头。 和往常一样,廊道上挂满了细纱,阁内的情形,并看不真切。 “主人,您在吗?” 珑玉低着头,轻声询问。 “啊~”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女声,由强转弱,随后转化为阵阵喘息声。 珑玉面色一紧,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送到这里面的女子,一旦被主人临幸,晚上送出来就是一具尸体。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恰恰她就是其中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房内才传来淡淡的声音,“何事?” “主人,高长寿…来了!” 珑玉弓着身子,声音十分恭敬。 “哦?不是说他差点溺死吗?” 顿了顿,声音继续响起,“看来,迎春楼的魅力,很大嘛!” “主人,他,他…是来闹事的。” 屋内的人闻言沉默了,四周都很安静,珑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闹就闹吧!” 良久,屋内继续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 “啊?” “但是他带着胡三儿,砸了我们不少玉瓷器!损失…很大。” 珑玉一惊,先是慌忙抬了头,随后又匆匆低下。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随他去吧!” 听到屋内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珑玉不敢多言,忙答道:“珑玉知道了!” 待珑玉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廊道上的细纱被一阵风掀开。 房间内,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站在窗前,他浑身雪白,连头发…都不例外。 在他背后,一名女子躺在地席之上,胸口有一丝鲜红。 “高长寿,我不是怕你…” 男子望向楼下,喃喃自语,那正是胡三儿等人的方向。 …… 不出一个时辰,迎春楼被胡三儿等人搅得天翻地覆。 众多达官显贵衣衫不整地从楼上跑下来,但对上高长寿,一个个却大气不敢出一声,灰溜溜地离开了。 只是刚出门,就开始破口大骂。 反正这么多人,谁知道是他骂的。 见砸的差不多了,高长寿眯了眯眼,喊了一声:“棒槌,收工了!” 胡三儿等人一听声音,立马下楼,整整齐齐排在他面前。 “嗯,干的不错,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五层小阁楼,转身离开。 来的时候热烈欢迎,走的时候,姑娘们都恨不得买一筐鸡蛋砸到这群人脸上。 迫于高长寿的淫威,她们却只能拉出一张笑脸,目送高长寿等人离开。 所有人都不开心,迎春楼的姑娘和客人不用说,胡三儿也面带愁容。 刚刚热血上涌,他砸的不亦乐乎。 可现在冷静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来这一通,不仅相好的没了,这上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也得罪了一大片。 要是哪一天不跟衙内混了,岂不是要被当街打死? 不过,在场却有一个人开心的很,她就是柳若乔。 “你傻乐什么?” 高长寿注意到了,扭头问道。 “要你管!”柳若乔却瘪了瘪嘴,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你呢?” 高长寿随即又转头看向胡三儿。 胡三儿拉着脸,嘴角一阵抽动,半天才挤出五六个字道:“寿爷,我没乐啊?” 啪! “我特码问你这个了吗?哭丧着个马脸干嘛?” “寿爷,您冲动了,这迎春楼的客人,非富即贵,以后咱还怎么在上京城混呀!”胡三儿委屈地皱了皱眉,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 “废物!这么胆小,还怎么跟着你寿爷混?” “别说把他们赶出来了,就揍他们一顿,这些家伙连个屁都不敢放!” 高长寿来到门口,跨上白浮屠,随即瞥了瞥远处,厉声喝道:“驾!” 原先围在一块的迁客骚人们,顿时散的没影了。 第7章 寿爷的微笑,由我来守护 高长寿虽然没保证什么,但在胡三儿看来,此时无声胜有声。 吃了定心丸,他的心情也美妙起来,哼着小曲儿,跟在高长寿的大白马后面。 一路上,不论是普通商客,还是豪门显贵,撞上高长寿的队伍,都纷纷避让。 在上京城,既有四大才子,也有四大纨绔。 毫无疑问,高长寿乃是四大纨绔之首。 他能被评为榜首,并不是他有多么放浪形骸亦或是专擅欺男霸女。 主要原因在于其专横霸道,不在乎你的背景,不在乎你的身份,惹了他高衙内,当场就要你好看。 在他入学国子监当天,就发生了拳打监生、脚踢助教、气晕博士之类的事情。 但若要说他做的最轰动上京城的事情,莫过于逼停当朝十三皇子的车架,迫使其改道而行。 这可是皇子啊! 皇子乃是当朝夏元帝的血脉,代表的是皇室尊严。 就在所有人以为夏帝会大发雷霆,惩处这个大纨绔之时,宫中却下旨道: “盖闻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高长寿贵气恣意,甚得朕心,赐婚五公主萧妙瑜!” 这下,有皇帝背书,任你是达官贵胄还是满腹经纶的才子,也均要避其锋芒了。 加上高家本就世代显贵,母家又雄踞一方,更无人敢言。 高长寿回忆着辉煌的前半生,心里是五味陈杂。 与一般纨绔不同,高长寿欺压普通人的记录为零。 也就是说,他踩得,都他么有背景。 一方面是他接触不到普通百姓,另一方面就是自尊心在作祟。 你这么菜,怎么配和本少一样称为“纨绔”? 秉着这种想法,高长寿才踏上了他漫无目的地踩人之路。 只是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他竟被人溺死在了一个小小勾栏院。 思绪重新回来,高长寿想到了先前迎春楼的反应。 即使他让人砸了个遍,公输家那位都没有露面。 要说怕,他却不信。 既然这样,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理亏! 但若真是他公输家做的,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理亏,亏的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不是公输家的人,却能让这位阴狠毒辣的公子背锅。 高长寿心中有了些猜测。 “既然承了你的再造之恩,我会为你报仇的!”他随即自言自语道。 …… 内卫府,一封密信送到长孙流云的手中。 在他前方,送信使带着诡怪假面,看不清面容。 阅后,长孙流云目光微沉,“看来,公输仇不是凶手!” “阁领大人何处此言?他明明不敢出面!”送信使微微一愣,疑惑道。 “记住,我是代阁领,并非阁领!”长孙流云目光一冷,转身看向送信使,片刻后才补充道: “公输仇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不出面,就说明他是在隐藏些什么。” “那属下是否还需要盯着迎春楼?” 长孙流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同样密封起来的信封,递给送信使,道:“三日内送于冯阁领,至于迎春楼的武人,自有皇城司盯着。” 送信使领命,转身离开。 长孙流云盯着对方的背影,久久不语。 “咚咚” 就在这时,门框被敲了两下。 一个身着浅灰色皮甲,胸前绣着一对牛头,腰间配着一柄银壳雁翎刀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大人,要不要……” 青年并未多礼,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询问道。 “冯合故意派他来试探我,放比杀,更有意思!” 长孙流云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眼前这个青年是他的心腹,名叫苏宏,是内卫在京的副指挥使,即是他的副手。 只有在他面前,长孙流云才敢吐露心声。 “嗯,明白。” “对了,大人,大阁领昨日下令,内卫不得擅查高长寿溺水一事,冯合今天就派人送来消息,您说这……” 苏宏看了看长孙流云,有些迟疑地问道。 有些话,他也不敢说的太明白。 冯合虽是两大阁领之一,但显然因为上次湖州一案失利,惹得上面不满,有意提拔长孙流云。 也就是说,两人现在是竞争关系。 谁都知道,高长寿乃是长孙流云的表弟,并且一向不睦。 冯合在此时有所动作,必然不怀好心。 “你放心,我与此事毫无干系!我虽看不上这位纨绔表弟,但还不至于……下杀手!” 长孙流云仿佛看出了苏宏心中所想,语气沉道。 苏宏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怕长孙流云被牵扯进来。 高长寿毕竟是高府衙内,更是皇帝陛下亲自选定的驸马。 现在,连内卫都不被准许插手此事,说明那位首辅大人,真的动怒了。 “按理说,公输家那位,也不应该啊?” “谁说是公输仇干的了?”长孙流云皱了皱眉。 苏宏还想继续发问,但长孙流云直接抬起手打断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大阁领有言在先,我等不可擅动。” “明白!对了,陛下让查的忻州匪患一事,已有眉目。” “三支匪众背后似有江湖宗门支持!”苏宏随即又道。 长孙流云目光微沉,显然有些意外。 “江湖宗门?何门何派?” “是……忻山剑阁!” “公孙止,他果然不死心,我会禀明圣上,陛下自有决断。” 说罢,长孙流云转身,向后堂走去,后方正是内卫关押嫌犯的监牢。 苏宏亦步亦趋,跟上前去…… 招摇过市、无人敢当这种感觉,不得不说,的确很爽。 说实话,高长寿都已经有点喜欢上当恶少的感觉了。 但理智还是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因为,在他前世的记忆中,还有一个高衙内,下场可是很凄惨。 也就是说,后台再硬,也只是一时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出来混,要有势力。 不自觉地,他瞥了一眼落后半个身位的胡三儿,笑嘻嘻道:“三儿啊!听说你以前从过军?” 胡三儿转头,对上高长寿的笑容,不由地一阵瘆得慌,连忙道:“嘿,回寿爷的话。舞过两年刀棒,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哦!好像还是个百人将吧?” “小的惭愧,只是一个千夫长。”胡三儿嘴上说着惭愧,脸色却闪过一丝倨傲。 “步兵还是骑兵?” “自然是步兵,骑兵那可是香饽饽,咋会把咱给踢了呢!” “哦!对了……” “哎呀,他奶奶个腿,寿爷,出大事儿了!”高长寿还想继续深入了解,不料胡三儿脸色一变,大叫一声。 “咋了?” “钟讯还被我给吊在城外那个废弃的城隍庙!” “啥?你丫真牛掰!”高长寿一阵无语。 钟讯乃是钟家少管事,虽然无一官半职,但经商能力却十分惊艳,甚至于青出于蓝胜于蓝,是钟家这艘商业巨轮的实际掌舵人。 他要出了事,不光钟家愤怒,估计连户部都得跳脚。 “带路,先去看看死了没!”高长寿倒没太大的感觉,管他是钟家还是户部,他也不怕。 “寿爷,我是不是闯大祸了?”胡三儿连忙在前引路,有些忐忑不安地回头询问。 “没事儿!”高长寿微微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手。 见到这一幕,胡三儿顿时安心了不少。 寿爷就是寿爷,天塌下来,都能给兄弟们顶。 这一刻,胡三儿心头微酸,有些自责前一天没有保护好衙内。 他暗自下定决心,寿爷的微笑,由我来守护。 可是他不知道,高长寿早就打算好了,要是户部和钟家的人问责,他就说全是胡三儿一个干的。 反正他是高衙内,谁敢动他? 第8章 越王秘事 话说这城隍庙让高长寿有点懵逼,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一个庙。 毕竟,哪有这么大城隍庙? “胡三儿,你丫是在逗我吗?你家城隍庙…长这个样子?”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界的破落大院,高长寿陷入了沉思。 “寿爷,咱胡三儿是十里八乡叫的响的老实人,怎么敢骗您!” 尼玛,哪个厚道人像你一样吃饭不给钱,还他么白嫖? 高长寿对上胡三儿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中不断鄙夷道。 “寿爷您先别急,容小的慢慢给您说道说道。”胡三儿见高长寿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连忙继续补充道。 “普通城隍庙确实不可能这么大,但这里可不一般!” “这里,原先是…越王府!”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胡三儿突然压低了声音。 高长寿也是目光一凝,越王,这两个字的确不凡。 在大夏,所有关于越王的事迹,皆为禁忌。 只因夏元帝并非顺位继承,他乃是先帝次子。 而恰恰越王,乃是嫡长子,且贤良淑恭,仁厚温良,在朝臣之中,颇受好评。 但先帝彼时正值壮年,尚未册立东宫之位。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先帝突然暴毙。 时任靖王的萧师道,以奔丧为由,先入上京,而后直入皇宫…宣读遗诏,即位登基,号为元帝。 同年,越王萧师衡以谋逆之罪,遭羽林卫围剿于湖州。 这座越王府,也因此废弃。 “话说,这越王府为什么在上京城外?” 高长寿有些疑惑,按照他的记忆,尚未就藩的皇子,应该是住在皇宫的,哪里能在城外建如此庞大的王府? “寿爷,这事儿您就不知道了吧!”胡三儿傲然一笑,有些得意。 高长寿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胡三儿顿时焉了气,有些委屈道:“越王那时虽不是太子,却已行监国之事,先帝在时,常将朝政交于越王处理。” “那时,宫中多有不便,便在城外建了这座越王府,越王门客,多聚于此!” “哦?”高长寿有些惊讶,继续向前走去,又道:“这么说,越王实力应该很强才对啊,怎么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胡三儿明白他的意思。 的确,按照硬实力来说,越王无论是名望还是资历,都比如今的元帝高。 之所以会败,胡三儿也想不明白。 “算了,这地儿算是不祥之地啊!你带本少来此,想害死我啊?” 高长寿想了想,突然又踢了胡三儿一脚,语气不善道。 胡三儿此刻一张脸,苦逼地说不出话来。 不是你让我带你来的吗?算了,看你这么维护小弟的份上,忍了! 他忙转移话题,“寿爷,钟讯就在前殿,你看……” 说罢,他推开了一间破落的院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荒废的院子,左边种着一棵柳树,右边也钟着一棵柳树。 不过,两树已然发黄,树尖失去了生机,惟有中部还有新芽。 地上全是杂草,房梁上,一个身形稍显富态的男人,倒吊在上面。 “卧槽,已经紫了!” 高长寿看清这手操作,也懵逼了。 把人倒过来吊着,也就胡三儿这被炮轰了的脑袋能想出来。 “寿爷,是不是已经死了……” 胡三儿还愣在原地,丝毫没有将钟讯放下来的意思。 “……你把他放下来先?” “哦哦!” 只听“唰”的一声,胡三儿已经抽刀斩断了绳索。 钟讯直接一头栽向了地面,幸亏此地已经荒废多年,地面全是荒草。 要不然,没被吊死,也被摔死了。 高长寿连忙蹲下身子,探了一探鼻息。 嗯!还有气儿,但是很微弱。 但这种情况,要是不用急救措施,估计送到郎中那里,也回天乏术了。 该怎么办呢? 这时,胡三儿的大红唇再次给了高长寿一丝灵感。 “胡三儿啊,你冒犯本衙内多次,现在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怎么看?” 他微眯着双眼,看向胡三儿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恶趣味。 “…我可以拒绝吗?”胡三儿有些颤抖着问道。 “可以,但是……呵呵!” 高长寿并未多言只是冷笑了一声。 胡三儿感觉背后一股凉气袭来,脸色几经转变,他终于松口道:“寿爷,您先透露一点……” “不难,只需要对着他的嘴……吹气即可!” 高长寿指了指钟讯有些发紫的嘴唇道。 “啥?” “寿爷,你把我胡三儿当什么人了?” 胡三儿满脸涨红,感觉自己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 “三儿啊,凡事儿要从两面来看……” “寿爷,您别说了。您要三儿死,咱老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搞这个,三儿怕下去没脸见祖宗啊!” “……没那么严重,就一嘴的事儿。”高长寿继续循循善诱道。 见他有些意动,高长寿加大马力补充道:“你想,这钟讯要是知道你救了他,指不定咋感谢你!” “他可是钟家掌舵人,要钱有钱,要美女有美女,啧啧啧……” 果然,胡三儿的节操含金量并不高。 他眼珠转动半响后,猛地咬了咬牙,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寿爷,我来了!” 说罢,胡三儿猛吸了一大口气,对着钟讯的嘴就吹了起来。 嘶! 高长寿倒吸一口凉气,他还没喊开始,这家伙怎么就亲上去了? 在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过后,胡三儿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满脸兴奋道:“寿爷,寿爷,可以了吧?” “呃…可以,但是…没完全可以!” 高长寿剥开钟讯的前胸,俯下身子,听了听对方的心跳。 极其微弱,几乎快要停止了。 看来单单是人工呼吸还不行,得进行胸外按压,进行心肺复苏。 作为一个常年在野外掘墓的专业人士,高长寿在急救方面的知识十分丰富。 找准位置后,他就开始按压起来,还不忘提醒胡三儿道:“准备好,我按压三次结束后,你立即给他吹气!” “娘嘞!还来?” “少废话,他要死了你负责么?” “……” 在高长寿的指导下,胡三儿的动作愈发熟练。 随着两人紧密配合,钟讯儿的心跳逐渐恢复,也有了自主呼吸。 “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钟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你……是?” 嘭! 他刚抬起头,话还没说完,胡三儿便一个手刀将其打晕了。 “我擦,你丫干啥?” “寿爷,你忘了,是咱把他绑来的?” 高长寿嘴角一抽,“别告诉我,他见过你长什么样?” “那倒没有,小的没露面,并且是直接套的麻袋!” “那不就得了!放宽心。” “再说了,你付出了这么多,再不济也是半个救命恩人嘛!”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看着胡三儿道。 “寿爷英明,我马上叫醒他!” 高长寿扫了这方破落院子一眼,抬手制止道:“慢!先送他去休息。” “送回钟家?” “我还有事问他,随便安排一个客栈吧!做的隐秘一点。” 胡三儿点了点头,在院外吩咐了几声,原先在外等候小厮带着钟讯离开。 由于柳若乔在外面等候,院子里只留下了高长寿与胡三儿两人。 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他在看到这个院子后起的心思。 第9章 全国首富 夏元帝是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不错,但大夏能有如今之局面,不全然是他一人的功劳。 武功方面,北方有世代抵御夷狄的长孙世家,南方有镇守蛮荒的平南王。 文治当面,这上京的高家与公输家,更是中流砥柱。 在他统一了大半个中原地区,建立空前繁荣的大夏王朝之后,新的问题诞生了,权力的分配,成为了夏元帝又一大难题。 高长寿毕竟也是读过几年历史的人,对封建帝王的心理,自然有几分了解。 也就是说,在打天下的时期,这几方势力是最大的助力。 但在坐天下的时候,这些元老功勋又将变成皇权集中的最大威胁。 那么,在高卿云权倾一时之际,若是他的子嗣又是惊艳之才,那么皇帝肯定难以安心。 这时,高长寿的大哥平庸,自己又是个超级大纨绔。 那么,皇帝一定是乐享其成。 高长寿心底叹息不已,看来,纨绔这个身份,还真是甩不掉了。 但是,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人都是善变的,皇帝更是不例外。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得暗地发展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据胡三儿所说,这越王府因为不详,先是改成城隍庙,后面又荒废多年,加上远离皇城,是个不错的基地。 “胡三儿,这院子有多大?” 想到这,高长寿绕过前厅,来到了一处垮塌地不像样的后堂。 “嘿!寿爷,这你就问对人了。这地儿有五百多亩,加上地道和暗室,估计得六百来亩。”胡三儿拍了拍胸膛,笑道。 “还有暗室?”高长寿心中一动,捡到宝了。 “有嘞,不愧是曾经的越王府,暗室完好,不像这外面,破败不堪!” “不对,你怎么对此地……如此了解?”高长寿留了一个心眼,质问道。 “这个,寿,寿爷,不好说啊……”胡三儿突然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 高长寿眯了眯眼,难道有诈? “有屁快放!” 胡三儿哭丧着脸,左右环视一圈,才低声在高长寿耳边道:“寿爷,这事儿您可不能说出去!” “在跟您之前,我还做了两年土夫子,刨了越王的墓,得了一张藏宝图,就在这个宅子下面!” 胡三儿指了指脚下,眼中又闪过一阵后怕。 高长寿来兴趣了,没看出来,这胡三儿和自己,还是同行。 “越王的墓你都敢刨,牛逼!” “话说藏宝图拿到后,你找到宝藏了?” 胡三儿沉默了,眼中时不时还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犹豫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唉!寿爷,我本有两个弟弟,就是为了这宝藏,他们…全死了!” “骗局?” 高长寿终于明白了胡三儿为什么情绪有些不对劲。 “倒也不是,反正下面的暗室……非常危险!寿爷您还是别打它主意了!” 胡三儿踌躇了半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高长寿点了点头,心里可没这么想。 暗室,宝藏,这不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吗? 当然,机缘必然伴随着危险。 不过,上一世他也没少经历过,这都不是事儿! 他打定了主意,晚上,得偷偷过来一趟! “藏宝图你还有吗?” “呃,已经烧了。不过,我记得藏宝图里最后指向的位置就是左厢房前的假山。” 胡三儿缓缓摇头,随即又补充道:“假山转动半圈,暗室的通道就会出现!” 高长寿暗自思衬,没有继续追问。 胡三儿现在还不完全值得信任,他当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发展势力,需要人、钱和地。 现在要是能将暗室破开,稍加处理,就能解决两个问题。 只要有了钱,人自然不成问题。 毕竟,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吃顿饱饭都还是难事。 朝廷富足,可不代表农民的日子好过。 相反,夏朝的赋税徭役极为苛重。 而且,夏元帝代表的是庞大的贵族势力。 自古以来,贵族与底层人民的利益就是冲突的。 少部分人享受福利,多数人承受苦难,这似乎是一种……规律。 有了这层关系,高长寿也有了发展的目标。 他的势力必须是来自于广大劳苦群众,这样的力量才是持久的、牢固的。 随后,高长寿带着胡三儿离开了,去往约定好的客栈。 “你们是谁?快放我出去!” 高长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钟讯焦躁不安的声音。 看得出来,鬼门关走一趟后,这位钟家大少也难以保持平静。 听他的语气,胡三儿也的确没有暴露身份。 那这样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哎哟,讯哥儿,你可醒了!” 高长寿快步走进屋内,一脸的愁容。 “高…衙内?” 钟讯第一时间有些惊讶,但脸色转变极快,瞬间又布满笑容,“我与衙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怎么……” 他指了指门外,已然默认高长寿是将他掳来的人。 “讯哥儿,你……唉!”高长寿面露委屈,摇了摇头后才缓缓道:“你误会兄弟了!” “你被贼人掳走,是我……将你救了回来啊!” 钟讯眯了眯眼,显然并不相信。不过他还是表现得十分感激,“竟是如此!多谢衙内了,不知凶手……” “惭愧,凶手是一伙江湖武人,被他们跑了!”高长寿叹息一声,有些懊恼。 钟讯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偷偷瞥了瞥高长寿,又拱手道:“衙内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钟某执掌钟家,事物繁重,可否……” 说罢,他又低头行礼。 高长寿心中微沉,钟讯是个聪明人,仅凭自己三言两语,骗不到他。 此时,他如此表现,只不过是为了脱身。 “迅哥儿言之有理,胡三儿,快安排人送钟少回府。” 高长寿大手一挥,立马安排道。 见此,钟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他本以为,想要离开,还得费上一番口舌。 没想到,高长寿竟然如此爽快,难道说将自己掳走的人,真不是这位劣迹昭昭的纨绔? 胡三儿一直低着头,直到将钟讯送走之后,他才一脸焦躁地问道:“寿爷,您咋就直接放他离开了?” “他是聪明人,我要故意留他,反而会让他怀疑我们。” 高长寿拍了拍胡三儿的肩膀,应道。 随后,他又转身,“你手底下有武人吗?” “有,两个低品武人,一直养着,没怎么动用过。” “你手底下人熟悉不?” “仅我一人可以调动!” “哦?你小子有点东西!”高长寿有些意外,他对胡三儿的印象一直是个大老粗,没想到,这家伙心眼儿还不少。 “很好,安排一下,半路劫杀钟讯!” “真杀啊?”胡三儿一愣,随即追问。 “你虎啊,当然不是真杀,但得让兄弟们受点伤。否则,他不会信的!” “明白!” 第10章 气若游丝柳若乔 将一切收拾妥当回到高府时,已是黄昏时分。 高长寿将胡三儿打发走,一个人又悄咪咪地来到了柳若乔的房间。 “乔乔,在吗?” 嘭! 又是一个枕头飞来。 不过,这次柳若乔主动打开了房门,倚在门口,慵懒地伸了伸腰,道:“每次都是这一句,有事儿快说!” 高长寿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嘿,乔乔,晚上陪我去个地方呗?” 虽然他前世是盗墓的一把好手,但毕竟有胡三儿的悲惨遭遇在前,他也不得不多加留心。 目前,可以信任又适合陪自己冒险的人,只有柳若乔。 她是武人,还是一流武人,是一个很大的助力。 “去哪?” 柳若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城外,你去过!” “城外?疯了吧!你不知道宵禁吗?晚上不能出城!” 柳若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作势就要关闭房门。 高长寿立马挡住,忙道:“乔乔,咱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点忙都不帮,未免太…绝情了吧!” “绝情?呵!有情你去迎春楼找你的珑玉姐姐啊!” “哦,不对,你们闹翻了。” 柳若乔抱着双臂,一副嘲笑的模样。 高长寿微微眯了眯眼,心中暗暗将其教训了一千遍。 奈何这女人武功高强,以力服人,他也只能避其锋芒。 “乔乔,我看你最近气色不佳,是不是亏了血气啊!” 高长寿敏锐的鼻子,捕捉到了一丝不同气息。 仿佛被抓住了小辫子那般,柳若乔的脸色一下变得通红。 “混蛋,高长寿你……” 她欲言又止,盯着高长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毫无疑问,她怀疑高长寿偷看了。 毕竟,这样隐秘的事,外人不可能知道。 高长寿瞬间明白了这小妞的心思,连忙解释道: “唉!乔乔,正所谓气血上行于面,我这是观察出来的,你可不要多想!” “而且,实话告诉你,你这是病…得治!” 柳若乔一愣,慌忙摸了摸脸,神色张惶道:“什么?真,真的…这么严重吗?” “可是…我之前也有过啊?” 高长寿摇了摇头,抬手打断道:“无知!” “此乃败血之症,长期以往,必然年老而色衰矣!” 他张口便开始胡诌,反正古代人又不懂这些。 “啊?那…怎么办呀!” “高长寿,你快救救我呀!” 一听到年老色衰,柳若乔再也扛不住了,心态崩溃。 高长寿暗自发笑,哼!女人,老高我还治不了你? “咳咳!不过,既然是病,便有药可医!” “今夜之行,便着重在此事!” 高长寿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柳若虽有些怀疑,但关乎美貌,她也难以保持理智,“走,咱们现在就走,晚点出不去了!” “好!是不是带点装备?” “不就是采药吗?还用什么装备?” 高长寿声音一滞,搪塞道:“此药生在地底,危险重重!” “…也对!你等等。” 柳若乔思索片刻,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屋子。 不得不说,练武就是好。即使是到了这几天,这家伙都还像没事儿人一样。 捣鼓了半天,她终于找出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递给了高长寿。 “这是金丝宝甲,你拿着防身!” “呃,这,卖相属实差,如何配得上本少千金之躯!” “不要拉倒!” 高长寿嘴上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立马抢过来就换上了。 二人一路疾行,终于赶到了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出城。 高长寿根据脑中记忆,迅速就回到了越王府。 根据胡三儿之前的提示,没花多少功夫,他就成功打开了机关,下去了密道。 密道昏暗,幸亏他提前带了不少火折子。 胡三儿没有骗他,地道下面保存完好,完全没有崩塌的迹象,只是有些长。 走了好久,两人终于来到了暗室入口。 “高长寿,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 柳若乔从下地道开始,就感觉很不对劲,此刻更是忍不住质问了起来。 “乔乔,你怎么能怀疑我?”高长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中还补了一句,“我可是你男人啊!” “你放心,只要能进去,我一定能找到救你的药!”他继续补充道。 高长寿早就想好了,出去熬它一罐子红糖姜茶,你喝了不得叫爸爸? 见他如此认真,柳若乔放下了疑虑,认真研究起暗室来。 咔咔咔! 高长寿一直注意着前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忙出声道:“乔乔,危险,快退回来!” 啾啾! 话音刚落,便有数道箭矢,从门内爆射而出。 高长寿眼疾手快,早已退至后方。 而柳若乔不愧是高手,不仅没有后退半分,反而是腾空而起,袖袍飞舞,众多箭头纷纷落地。 “厉害了,我的乔乔!” 高长寿着实一惊,这样密集的箭矢,都能挡掉,看来一流高手的确不凡。 “小意思!” 柳若乔骄傲地扬起了下巴,得意的拍了拍手掌。 咔咔! 但就在下一刻,意外突发,又是三枚散发着骇人威势的银针,直奔两人而来。 柳若乔双臂一挥,硬生生用手掌接下了其中两枚。 刺啦! 伴随着利器入肉的声音,柳若乔身形一颤,扶住了暗道的墙壁。 高长寿也顾不得逃命,迅速冲上前去,死命一拉,将对方的身子拽了回来。 借着火折子的光芒,他看见柳若乔的脸色苍白。 此时,她的小腹之上,更是插着一根近三寸的银针,没入身体三分之二。 高长寿心底咯噔一下,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青梅竹马,这也并不是一个玩笑话。 他突然有些后悔,这越王的暗室,果然凶险万分,怪不得胡三儿再三劝阻! “高…高长寿,我有点…痛!” 柳若乔此时已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 高长寿没有迟疑,直接一把将其抱在怀里,“乔乔,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重新回到地面,他连忙将柳若乔安放在一团枯草之上。 他下意识地用手探向对方腹部,一股湿热感传来。 没错,是血! 此处距离皇城较远,若伤势过重,根本撑不了多久。 况且,就算能及时抵达,实行宵禁之后的皇都,已然戒严。 月光洒在地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乔乔,对不起!” 高长寿口中苦涩不已,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我,我不怪你,但…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么?” 柳若乔的声音依然虚弱无比。 但高长寿没注意到,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可以,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答应!” “骗人是小狗!” “好,骗人是小狗!” “嗯?”高长寿低下头的瞬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柳若乔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而小腹上的银针更是无力地耸拉着,歪倒在一侧。 “卧槽,柳若乔,你骗我!” 第11章 定时炸弹 此时的柳若乔面带笑意,哪还有半分受伤的模样? “十个要求哦!” “呵!”高长寿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女人,你敢玩弄我的感情!” “我不管,骗人是小狗!” 柳若乔嘟起了嘴,一副撒娇的样子。 “呃!” 高长寿无语了,之前柳若乔可没有这样恶作剧的习惯。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今天的柳若乔,多了一丝女人味儿! 难道是月黑风高夜…… 不要想偏了,高长寿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下方的暗室上。 他可没有忘记,今晚是抱着大丰收的心态来的。 “无趣!” 见高长寿不理她,柳若乔嘀咕了一声,在腹部摸索了片刻,抽出一个泡起来的褐色布垫子,顺手就扔进了枯井里。 原来,银针正是插在了这个垫子上,并未伤害她分毫。 而所谓的血,则是…… 高长寿摇了摇头,对柳若乔这种乱扔垃圾的行为十分鄙视。 慢着! 井? 这个地方打井,似乎不怎么合理啊! 难道…… 高长寿快步走到井口,俯身查看。 借着月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他在脚下找了一截碎木片,径直丢了进去。 良久,一个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 他又继续捡起一块石头,用同样的手法,丢进了井口。 ……砰! 石头眨眼间落地,声音清脆。 高长寿眼神闪过一丝兴奋,这印证了他的猜想。 “喂!你疯了?傻笑个什么劲!” 柳若乔走近,对高长寿的行为感到不解,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乔乔!你立功了!” 高长寿抬头一笑道。 “切!你咋一天神神叨叨的。”柳若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着。 “呵呵!你听我解释。”随即,高长寿来到地道入口,指着下方问:“你觉得,这个暗室怎么样?” “隐蔽!” “除此之外呢?” “危险,安全?” “嗯,我的意思是他的安全体现在什么地方?” “体现在……”柳若乔秀眉微撇,思索片刻后,眼前一亮道:“这暗室大门似由玄铁所制,机关重重,即使是我这样的高手都不难以进入!” “对!这才是关键。” 高长寿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那就说明,制作这个密室的人,就没想过从外面进去!” “什么意思?” “我想,越王府的人为了安全起见,一定是留守人员在密室中,由他控制玄铁门的开启,并关闭机关!” “这样,密室才能保证安全!” 高长寿解释道。 “不可能!”柳若乔闻言,却摇了摇头,“这样封闭的暗室,活人不能长期待在里面。” “谁告诉你是封闭的?” 高长寿指着那口井,道:“用它来连接外界,实现空气循环,问题不就解决了?” “空气循环?”柳若乔虽然听不懂,但也瞬间反应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原来高长寿先后丢下干燥的木片与石块,是为了这个。 那么,他的灵感来自于……自己丢弃的那一片? 怪不得这个混蛋说她立功了,想到这里,柳若乔的脸颊又是一阵红晕。 “原来是这样!” 这也难怪,以她一流高手的实力,也对那暗室无计可施。 “这里好像荒废多年的样子,里面就算有人,只怕现在也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那么,我们怎么进?” 高长寿仍然指了指井口,“它不就是最好的入口吗?” 说时迟,那时快,高长寿将早先胡三儿用来吊钟讯的绳索捡回来,一头套在腰上,另一头绑在柱子上,顺着井口就下去了。 “等等,让我先下吧!” 柳若乔意图制止高长寿的动作。 “你?算了,我怎么能再让自己的通房丫鬟冒险呢?” 说罢!他就直接滑了下去。 柳若乔嘴角动了动,没有反驳,只是紧紧捏住绳子,一旦下方有异动,她就能及时拉起高长寿。 没过一会儿,高长寿便顺利来到井下。 不出他所料,窖壁一侧果然有一个高于井底的通道。 他伸出手,闭眼感受了一下,有细微的风。 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走着走着,便豁然开朗。 密室,到了! 而密室…就与这口井相连。 将火折子取出,点燃墙面的油灯后,密室瞬间亮了起来。 真大! 这是高长寿的第一印象,他连着点燃了四排油灯,仍然看不见密室尽头! 在地下建立如此庞大的地下密室,甚至可以说是地宫,其难度系数难以想象! 也就是越王,这位代行太子事的皇室长子,能有这等魄力和财力了。 高长寿看向了四周,只有一堆书籍、几柄普通的兵器杂乱摆放。 失望! 他继续向前。 随着越来越深入,好东西开始出现! 银子、金子,满满几大箱! 而尽头,则是一方形书案,两侧堆满了各种籍册。 吸引高长寿目光的是书案上的金黄卷轴和一方铜符。 他眼皮狂跳,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眼前这两样东西,高长寿并不陌生。 毕竟,在前世,他经常研究文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必然是圣旨和虎符! 平复心情后,他缓缓蹲下身子,开始查阅。 在微微摇曳的火光中,高长寿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的确是圣旨,内容更是劲爆。 大意就是立萧师衡为皇太子,行监国之责。任命原河东经略使种师义为太子少保,加封西北行军大总管并西北道黜置使,节制西北一切军政。 若这份圣旨是真的,那当今夏元帝,就是谋权篡位! 而这位种师义,更是成了大冤种。 镇守西北多年,他不升反降,现为安西大将军,不过从三品。 而如果按照这份圣旨,他可是太保,更是能节制西北军政大权。 这他么……都是些什么事啊! 说实话,这个秘密,高长寿并不想知道。 因为这圣旨内容若是曝光,那可就玩大发了。 首先,夏元帝第一个不放过他。 还有这虎符,也不简单!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边军认符不认人。 西北军的虎符共两枚,一枚必然在种师义那里,这一枚恐怕是先帝交于越王手中。 两枚虎符合二为一,则可调动西北军权。 而西北军,世代抵御外邦,乃虎狼之师也! “玛德,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高长寿咬了咬牙后,直接将圣旨和虎符揣进了怀里。 这两样东西虽然是个定时炸弹,但价值也是难以估量的! 他没理由拒绝! 第12章 帝星移位、阴阳逆乱 将整个密室扫荡一空过后,高长寿却一阵空虚! 因为,这里除了那几箱金银外,再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一屋子的籍册,有户部交上来的税收账目、有兵部征兵名录、工部开渠…… 看得出来,这位越王……是个好太子。 所谓暗室,倒不如说是半个御书房,除了籍册外,还摆满了各地上报的奏折。 这让高长寿不禁怀疑,先帝这个时候是在当甩手掌柜? 此时的越王已经不能说代行太子事了,而是代行皇帝事啊! 看来,此次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方密室了。 在内部看,密室周遭都采用了精铁打造墙壁,四下铁桶一块,除了出风的通道,几乎是牢不可破。 他还不忘试了试开门的机关,果然不出所料,从内部可以轻而易举打开。 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有接近一千两黄金,两千两白银。 虽然不算很多,但对于如今的高长寿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高家虽然不限制他的开销,但每个月也就几百两银子。 毕竟,高卿云是权臣,但不是贪官。 这笔钱,足够打造一支小势力了。 离开前,高长寿的职业病犯了,又前前后后搜刮了一遍。 出人意料的是,他还真有收获。 在书案下的暗格内,一个发黄的信封和一枚龙形玉佩,静静躺在里面。 …… 上京城最中央的位置,一座诺大的宫殿矗立在此。 乌云渐起,月色朦胧。 一眼望去,雾霭氤氲,暮云叆叇。 此时,大夏王朝的缔造者夏元帝萧师道尚未入眠。 后宫佳丽三千,但他无心关照。 此时的他只着一身素衣,自顾自地迈步走向一座偏僻的宫殿-翠微宫。 而一众太监,只能在殿外侍候。 “陛下,你来了!” 宫殿深处,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端坐在此。 “今日是何卦象?” “阴阳逆乱,大凶之兆!” 夏元帝眉头紧缩,看向男人,“愿闻其详?” “此卦上应天星,紫薇帝星移位!” “哦?在朕?” 男人目光微闪,低下头后道:“或是如此!” 元帝此刻并非发现异样,褪下衣袍,转身而去。 “你对高卿云怎么看?” “权臣、忠臣、能臣!” “呵呵!”夏元帝微微一笑,有些诧异道:“很难听到你对一个人评价如此之高!” “他担当得起!” 男人绕过后堂,取出大小各异的七个葫芦,各自倾倒,交给夏元帝。 “不错!” 夏元帝扬了扬头,眼中泛起一阵凶光,“但在朕这一朝,不允许…有权臣出现!” “权乃君授,没有陛下首肯,权…还能算得上是权么?” 男人反问。 夏元帝一愣,旋即大笑了起来,自己这位老伙计还是那样,甚得其心。 “可惜啊!他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废物,不需朕出手,高家十年必衰!” 夏元帝想到这,心情更佳。 为了弥补高家的世代付出,他甚至准备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那位纨绔衙内。 当然,这是双赢。 高家不至于彻底没落,但也难以摆脱萧姓或者说是他的掌控。 “陛下英明!” 男人隐在暗处,看不清脸色。 夏元帝没有再出声,而是闭上了眼睛,打坐起来。 在皇城的另一边,三个青年,围坐一桌。 “该死!这都没能做掉高长寿。” 坐在最末,身着一袭紫色华袍的青年率先开口,细长眼眸泛起阵阵凶光。 另外两人看向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怎么?”紫袍青年有些泄气,嘀咕道:“公输仇,你说是不是!” 原来,在场的一人正是公输仇。 此刻的他,仍是一袭白衣,但英俊的脸庞下,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公输仇举起茶杯,淡淡反问道。 “况且,水鬼暴露了,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牵连到你!” “呵!” 紫袍青年冷笑一声,正想反驳,不料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出声了。 “之维,公输仇说的不错,虽然高家没有动作,但你不可不防!” “我…是,黄,公子!” 紫袍青年语气一滞,乖乖回答道。 “嗯!你先离开。” 感受男子不可质疑的语气,孙之维浑身一震。 他扭头看了公输仇一眼,向男子行礼后,利索地退走。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公输仇没有开口的意思,男人同样。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才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一招,真高明啊!” “哦?何出此言?”公输仇对眼前男人同样带着一丝恭敬,但还远远达不到孙之维的程度。 “一招不解释,反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公输仇嘴角微动,拱手道:“黄…公子,高家势大,在此关键时刻,我可不能将公输家往悬崖里推!” 嘭! “你什么意思?” 眼前的男子突然起身,将桌上的茶杯通通扫落在地,怒目圆睁。 “公输仇!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输仇也随即起身,弯腰低眉,“您先消消气!” “以高长寿在高家的受宠程度,高家不可能没有动作!” “右相乃是纵横捭阖之大家,一旦发难,后果难以想象!” 男人胸口起伏不定,良久才再次开口,道:“你担心孙之维?” “他那么张扬,出事儿是迟早的事!”公输仇摇了摇头,将指头从自己胸口,转向男人。 …… 回到高府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没错,高长寿和柳若乔在外面过夜了。 虽然越王府破破烂烂的,风景也不好,但两人的感情却发展的十分迅速。 具体体现在柳若乔穿上了高长寿为她量身打造的姨妈裤。 虽然柳若乔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就范,并且对这个小玩意儿盛赞不已,说什么软软的,很贴心。 高长寿的思路也被打开了,既然柳若乔都说好,那么,这东西是不是可以用来卖? 在如今的大夏,男尊女卑仍是默认的法则。 而大量女性面临这种生理上的问题时,只能自己克服,即便上至公主贵妃,也不例外。 “不出意外的话,本衙内未来会成为妇女之友啊!” 高长寿一夜没睡,此刻卧在躺椅上,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他的身前,又换了一批青春靓丽的侍女。 在他的院子里,一共有三十个侍女,一天四个换着伺候,一周不带重样的。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算是原身给他留下来的隐形福利。 第13章 钟讯的谢礼 “寿爷!寿爷……” 高长寿很快睡了过去,他隐隐约约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娶了大学时候的校花当老婆,还生了一双龙凤胎,紧接着…… 紧接着他缓缓睁开眼睛,胡三儿的一张大饼脸映入眼帘。 “我叼你老母!” 嘭! 高长寿直接高高跃起,落地就是一记扫堂腿,将胡三儿干翻在地。 “啊,噗,呸呸……” 胡三儿一愣神,便吃了一鼻子灰,苦逼地问道:“寿爷,这又是咋了啊!” 真是难伺候的主儿,他暗自吐槽。 “打扰本衙内睡觉,就是原罪!” 说罢,高长寿又是一记板栗送上。 “……” “钟讯来了!” 低声嘟囔了几句话过后,胡三儿才讪讪提醒道。 “哦?” “这么快!” 高长寿心中一喜,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这钟讯是个聪明人,硬给他灌输信息,他肯定不会相信。 但是,派人去劫杀自己人这一招,量他做梦也想不到。 “兄弟们没出大问题吧?” 不过,这件事对手下人的确有些残忍,高长寿也不是无情之人,该给的要给,否则,谁他么给你卖命? 胡三儿点了点头,“问题不大,一个断了手筋,一个背后中了一刀,其他人都是轻伤!” “搞这么认真!还断了手筋?”高长寿加重了语气,眉头微缩。 毕竟这里医术水平有限,手筋断了恐怕恢复不了。 断根手筋,相当于以后干不了重活了。 沉吟片刻后,他看向胡三儿,“去账房拿两百两银子,两个伤势较重的兄弟先送去医馆,再各自给五十两银子,其它人适当也分一些!” 胡三儿一愣,手脚不自觉地紧了紧。 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只是高长寿养的一群打手。 能有依附,吃顿饱饭,甚至还能偶尔逛逛勾栏,已然是天大的幸福了。 没想到,身为这上京最为显赫的公子爷,高长寿竟能考虑到此。 这一刻,胡三儿有些眼眶泛红。 他在西北军那些年,上面的将领也是这样,把他们当人、当兄弟看。 “好,寿爷!” 他直接单膝跪地,而后沉声道。 高长寿拍了拍胡三儿的肩,转身见钟讯去了。 还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了那个略显富态的身影。 “哎哟,迅哥儿,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高长寿客套话说的一溜一溜地,钟讯直接懵了个比。 但旋即,他就释然了,救命恩人啊! “衙内,请恕钟讯无礼,早先竟还怀疑您,若不是返程遇袭,恐怕……” “哎,无妨,本少恶名远扬,你有怀疑,我能理解!” 高长寿摆了摆手,表现地十分大气。 其实,他心里在想,老子做戏做全套,还怕你不上钩? “衙内胸襟开阔,钟某佩服!” “唉!”钟讯又叹息一声,道:“若非衙内手下高义,拼死相护,恐怕钟讯已入黄泉了。” “这里是钟某小小心意,还望衙内莫嫌弃这般俗物!” 说着,他身后一名随从递过来一个盒子,看起来有些份量。 高长寿微微瞥了一眼,缝隙透着金光。 这是一箱金子,恐怕不下百两! 俗?高长寿可不觉得,要更俗一点,他才喜欢! “哎哎,使不得!”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地十分抗拒,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在他身后的四个丫鬟,都有些忍不住了。 仿佛再说,你丫再装好人! “钟某知道衙内不缺金银俗物,故而此次前来,另备…薄礼!” 说罢,钟讯瞥了瞥四周,除了他身后的两名随从,高长寿这边还有一名下人,四个侍女。 看来,他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高长寿会意,干咳一声,不着声色地看向身后一名清秀的侍女,“钟少好意,你收起来吧!” “迅哥儿,这边请!” 两人绕过廊道,来到了后院莲池。 “衙内,不知你前日溺水一事,可有眉目?” 钟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高长寿看了对方一眼,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暂无进展,本少听闻那日可是钟少包了场子!” “哎哟!天大的误会!” “纵然给钟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衙内千金之躯啊!”钟讯立马站直身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况且,衙内还是钟某的救命恩人!” 他急于澄清自己的样子,多半已经当真了。 高长寿暗自点了点头,脸色缓和许多,又故作惋惜道: “本少倒不曾怀疑过迅哥儿,只是……唉!” 一副受害者的神态,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钟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左右环视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指着低声道:“衙内,钟某的另一个谢礼,尽在于此!” 高长寿眯了眯眼,顺手接了过来。 竹筒里面,是一封简短的秘函。 书曰:“计划成功,高长寿气绝!” 落款是三个水滴,加一个小小头颅样式。 “这,这是?” 高长寿心中一惊,前身这个冤大头,还真是被人给阴了。 “钟少,此信从何而来?” 钟讯对上他的冷冽的目光,没由来地一阵惶恐。 无它,只因高家所掌握的力量太强大了。 不是门阀,胜似门阀。 “钟某不才,虽不似衙内一般尊贵,但与户部和兵部,有些往来!” 高长寿点了点头,拿到这样的东西,必然不会像钟讯说的那样简单。 “有心了!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他看似无意地说出这句话来。 但其实,玩了这么多花样,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其实,在他见钟讯前,早就做足了功课! 通过这个人的经商历程来看,他的商业头脑远超这个时代,甚至…政治敏锐度也相当之高! 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是高长寿对钟讯的评价! “衙内当真?” 钟讯抬头看向高长寿,试探性地说道。 “不强求!”高长寿淡淡回应,眼神看向远方,一副平静的模样。 实际上,他的脚趾紧紧扣地,非常担心这家伙拒绝。 会做人,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这人的。 “若蒙不弃,钟讯…愿为衙内忠实的盟友!” “呵呵,盟友么?”高长寿微微一笑,想要让这位全国首富完全折服,似乎并不容易。 但他不急,总有一天,他会用行动告诉钟讯,他的眼中,没有盟友,只有…下属! 见高长寿没有说什么,钟讯眼神一动,转变话题道: “对了,衙内为什么一直叫我迅哥儿?” “你想知道?”高长寿面色古怪地笑了笑,随即解释道:“我有个叫闰土的朋友是这样称呼你的!” “呃,你可以将其看是做美好的称呼!” “闰土?”钟讯一愣,思前想后,脑海中还是一阵空白。 “好名字!” 沉默片刻后,他喃喃道。 第14章 混江龙,呼延招 钟讯走了,临走前,他给了高长寿一个精致的牌子。 他说,持此腰牌,在钟氏商号购买一切东西,都不用给钱。 俗称,白嫖! 高长寿把玩片刻,便收了起来。 “喂!高公子?高衙内?在吗?寿哥儿……” 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将他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 高长寿扭头看去,是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 虽说他这家伙人品不咋滴,但正所谓臭味相投,在上京城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朋友。 比如眼前这几个…形状各异的家伙! 一个胖得像个陀螺,一个瘦的像个竹竿,唯独中间这人,身形魁梧,配上一身银光铠甲,英气十足! 只可惜,从额间到下巴,斜拉了一道蜈蚣般的伤疤,煞是瘆人。 “鬼叫个毛啊!” 高长寿没好气骂了一声。 “哟!衙内这是怎么了?” 胖陀螺与竹竿对视一眼,眼中泛着笑意。 “我看呐!是昨晚又被他那小媳妇儿给欺负了!” 瘦竹竿一阵邪笑,露出了一嘴大金牙。 “我去你奶奶的!从来都是爷爷我欺负别人,谁敢欺负我?” 高长寿瞪了一眼这两个不着调的家伙,将目光投向脸上有疤的雄壮青年,“伯符,今日没上值?” 青年有些冷峻,淡淡点了点头,“嗯,听说你差点无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高长寿也没多言,直接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了对方“你看这!” 趁着空闲,他又打量起了另外二位。 胖陀螺叫左群,其父与高长寿的三叔高孝杰,分别为右、左卫大将军。 瘦竹竿名叫郭璧,老爹京兆府尹。 这两个和他一样,名声差的一塌糊涂。 高长寿甚至怀疑,这两个二逼喜欢找跟他鬼混,恐怕是别人不带他俩玩! 而厉伯符与他们三人皆不同,他出身寒微,人狠话不多,现为刑部下都安司司首。 “水鬼!” 端详片刻后,厉伯符皱眉道。 高长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并不理解,“你丫也信牛鬼蛇神这一套?” 厉伯符主管典狱,是知名的酷吏,那双手不知送走了多少老铁。 按常理来说,他应该是相信科学的。 “不,水鬼,是一个帮派!活跃于京畿一带!” 厉伯符看出了他的疑惑,随即解释道。 “我靠,你有没有搞错?”高长寿嘴角一抽,义愤填膺道:“天子脚下,岂容邪徒作乱!” “……” “这件事,很复杂!水鬼是一个帮派不错,但他们主要经营的是镖局。” 厉伯符补充了两句,眉头皱地很深。 “就是说你们办不了他咯?”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 “其实,最近上京城发生了多起杀人抛尸案,我怀疑,与他们有关!” “但,证据不足,尚不能贸然……” “你们刑部不敢,本少敢!给我整几个人,不掀他个底朝天,劳资不姓高!” 厉伯符话还没说完,高长寿就打断了他,大声道。 这话一出,厉伯符还没说什么,左群和郭璧就双眼放光,跃跃欲试了。 “都安司下第三处,总共12人,其中八个武人,你全部带走!” “还是伯符你爽快!咱什么时候走?” 八个武人,那不得干一票大的? “时辰你定,我不去,你去!” 厉伯符淡淡回道。 “哈哈哈!” 空气瞬间凝固,左群却放肆地笑出了声。 高长寿脸一黑,一脚干他屁股上,骂道:“信不信把你屎都打出来?” 左群立马闭上了嘴,他知道,眼前这位,下手是真的黑!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让他们过来!” 厉伯符少有地咧嘴一笑,拍了拍手掌。 随即,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泰!” “王凯!” “赵晖!” “……” “见过高衙内!” 一个个龙行虎步的精壮汉子,迈着大步,依次在高长寿身前排开! 他们各个身着翠袍,腰佩雁翎刀,眼中均散发着阵阵寒光。 精锐! 这是高长寿第一眼的感觉。 “这么大阵仗,伯符,你不老实啊!把本少当枪使,谁教你的?” 高长寿扫视了这些人一眼,意识到厉伯符是在故意给他下套。 “哈哈,兄弟这事儿做的是不地道。 不过,这可怨不得我!是侍郎大人出的点子!” 厉伯符再次笑了笑,上前解释道。 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怪不得。 他也能理解,恐怕是这个“水鬼”后面的势力很不简单,即使是刑部,也不能贸然动手。 而高长寿就不一样了,第一,他的身份不惧任何人,第二……他也是受害者。 “不是十二个么?怎么多了一个小家伙!” 高长寿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在最末尾,多出了一个瘦削的少年。 他虽然也穿着一身官服,但显得很不合身。 “哦!你说他啊?” “他是我前两天捡的,是个孤儿,名字嘛,叫他小四吧!” 厉伯符指着瘦削少年,耐心给高长寿解释。 “小四?” 高长寿喃喃自语了一声,也没有在意。 “行,你们跟我去!” …… 第一镖局,这是京畿一带最大的镖局。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他们的名气很大。 甚至,在附近两州穿行,只有他们的镖车没有人劫过。 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的另一个名字-水鬼! 由于上京周边水系发达,多数镖车实际上走了水路。 而水鬼,则是由附近的渔夫和水匪组成的。 他们中,不乏水中好手。 其中总镖头呼延招,人送外号混江龙。 呼延招水匪出身,以前是和村里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专干拉人下水,赚捞尸钱的勾当。 虽然他有一身本事,但斗大的字儿不认识两个,在太平世道混不出头,吃了上顿没下顿。 直到两年前,来自上京的一位大人物,和他做了个买卖。 从此,他成了水鬼的头领,也是第一镖局的总镖头。 第一镖局的呼延招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脸上带有几分愁容。 “延招哥,咱们现在日进斗金,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说话的是一个腰肢柔软、妩媚至极的女人。 她爬在呼延招宽阔的怀里,用手指挑逗着这个精壮的汉子。 若是平时,呼延招恐怕早就忍不了了。 但今天,却没由来地一阵心烦。 难道是那件事办砸了,大人动怒了? 咚咚咚! 正当他在反思之际,房外穿来一阵急促的响声。 “苟日的,谁在敲打老子的窗?”呼延招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呵道。 “总,总镖头,出大事了!” 外面传来一阵小厮的惊恐叫声。 “聒噪!” 啪! 呼延招正想发问,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第15章 重骑兵,关塞铁骑 呼延招是个很警惕的人,他没有丝毫犹豫,光着屁股便跳窗而出。 但下一刻,一柄雁翎刀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何人?”呼延招紧紧了手中的梭子刀,看向面前这个清秀的公子,脸色阴沉如水。 “装?”高长寿微微眯眼,冲着都安司三处的周泰挥了挥手。 刺啦! 周泰手腕一翻,刀锋入肉一寸有余。 “啊啊!” 呼延招额间冷汗翻滚,剧烈的疼痛让他叫出了声。 “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高长寿上前一步,冷冷看着他道。 呼延招望着胸口不断淌出的鲜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知,知道了,衙内,您是…高衙内!” “你是谁的走狗?” “高衙内说笑了,我们第一镖局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呵,不见棺材不落泪!”高长寿背过身去,对周泰几人吩咐道:“听说武人的气息绵长,让本少看看,这所谓的混江龙,到底有几条命啊?” 都安司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拔刀,走向呼延招。 这一刻,呼延招彻底慌了。 目前这一刀尚不致命,但架不住多来几刀啊! 况且,就算能抗住一时,时辰久了恐怕也会失血而亡。 不行,他脑子不断转动,慌忙磕头道:“衙内,衙内饶命啊!小的不知哪里得罪了衙内,愿拿出千两白银,用以赎罪!” 高长寿转过头来,盯着呼延招,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你少给我装蒜!” “老子的命,才值一千两吗?” 呼延招闻言,瞳孔一缩。 果然,被发现了吗? “衙内,小人冤枉啊!” “哼!你可不冤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死要活,你自己考虑好!” 呼延招低下头,眼神不断变换。 即然高长寿已经打到了门口,自己就算抵赖恐怕也于事无补了。 他的目光悄然瞥向房间内,现在,只能指望… “衙内!小人愿意交待,只求衙内饶我一命!”呼延招不顾胸口传来的生疼,将头磕在地上不起。 “哦?”高长寿有些惊讶。 作为第一镖局的总镖头,这呼延招的骨头软的有些超乎想象啊? “说吧,若是让本少满意,饶你一命也无妨!” “谢衙内,谢衙内!”呼延招立马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又将身子扭向一旁的周泰,“这位官爷,小的有话和衙内讲,你先将刀拔出来吧!” 周泰抬头,接收到高长寿首肯的眼神,麻利的收刀,溅起一行热血。 “呃…咳咳!” 呼延招吃痛,顿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他才咬着牙道:“衙内,这事儿其实,其实是有人托我这么干的!” “废话!” “衙内您一定是想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对吧?” 呼延招看似在回答,但实际上却是顾左右而言它。 这显然,是在拖延时间。 高长寿不是傻子,自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不过,送上门正好,也省的他去找了。 但这个家伙,高长寿不准备饶了他,“周泰,这厮不老实,先砍他一只手!” “啊?衙内,慢着,慢着,我说,我…” “砍!” 只听刺啦一声,周泰便一刀卸下了其右臂。 “啊啊啊!高长寿,你,你,我要杀了你!” 呼延招顿时大叫,疯一般地冲向了高长寿。 但还没来到身边,便被都安司的人踢飞出去。 纨绔就要有纨绔的做派,既然呼延招找死,高长寿自然要满足! 他抢过周泰手中刀,上前准备了解这个所谓的混江龙。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不好,衙内!快退,有高手在靠近。” 轰! 话音未落,从镖局正面,冲进来了几匹高大战马,马上赫然立着十数名黑衣盔甲武士,他们各个手持长槊,逐渐逼近。 糟了!高长寿心中大震。 他根本没有料到,京城中,竟然有重骑兵杀来,未免太过大胆了吧! 周泰与赵晖一左一右,飞速上前,持刀挡在高长寿之前。 他们作为武人,的确战力不凡。 但面对此等重甲骑兵的围猎,也感到心惊。 待马蹄声沉寂下来,前方尘烟散尽,一排黑甲重骑,杀气腾腾地盯着高长寿一行人。 周泰面色沉重地看向前方,大喝道:“吾乃刑部都安司三处捕头,尔等何人,从何而来?又意欲何为?” 余下十一人悄然聚拢,将高长寿与小四围在中间。 “我部只杀高长寿一人,尔等闪开!” 十余重骑齐齐勒马,厉声威胁道。 周泰等人闻言,俱是举起长刀,脸上升起萧瑟之意。 眼前的重骑虽然不凡,但他们亦不会退缩。 不单单是厉伯符交待过一定要保护好身后这位衙内,还有作为刑部利刃都安司一员的骄傲。 若连他们都后退,那大夏境内,刑部的威严何在?朝廷的法令何在? “我给过你们机会,奈何…” 为首的甲士将手中长槊一挥,暴喝一声。 “杀!” 院内瞬间混乱起来,高长寿在众人的护佑下,节节后退。 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柳若乔那般的高手。 交手片刻,他就发现,眼前这些重骑真的很不一般,他们战马彪悍、装备精良,绝非普通人。 这是朝廷正规军! 但他们个个身披重甲,显然不是城防军与羽林卫可比。 不是城防军,不是羽林卫,高长寿突然眼前一亮,还有一个…关塞铁骑! 不会错,这样的精锐,必然是战场上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挡百的恐怖存在,大夏最强骑兵,关塞铁骑了。 据说这支王牌重骑,满员不过万人,一人五马,个个能开两石甚至三石硬弓,剽悍异常。 但,他们怎么会对自己出手? 高长寿还在思索之际,身边的都安司成员中,四名普通司吏已然受伤倒地。 而周泰等八名武人,还在勉强僵持。 步战重骑兵,即使是下品武人,也难以招架。 好在战场是镖局内院,骑兵难以冲杀,对其战力起到了一定的限制作用。 高长寿知道,继续硬拼下去,身边几位兄弟都得陪他下去喝汤。 他转念一想,立马高声喊道:“尔等身为关塞铁骑,怎敢在天子脚下,杀害良民?” 果然,在他一下道出对方身份之后,十余名重骑纷纷愣神,胯下战马也顿时停下脚步。 “怎么?不敢承认吗?” 高长寿继续冷笑道:“关塞铁骑被大夏子民称做护国之师,怎会生出尔等藏头露尾的家伙来?” “你,大胆,关塞铁骑不可辱!” 第16章 先走一步 为首的黑甲士紧了紧长槊,语气急促。 显然,高长寿说到了他的痛处。 “你们卫国戍边,我自然是不敢侮辱,甚至心中万分景仰!” “但如今,尔却行走狗之事,我…大为失望。”高长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长叹一声后,又仰天发问道: “难道我心中的英雄,背地里竟都干这样残害良民的暴行吗?” 这一声责问,如平地惊雷,使得眼前的重甲兵尽数低下头颅来。 他们自顾自地对视一番,良久后,为首的甲士才缓缓开口: “你真对关塞铁骑景仰万分?” 虽然看不见他的目光,但高长寿知道,那一定是期待! 身为戍边多年的常胜之军,他们想要的绝不单单是皇帝的赏赐。 他们想要的是那种百姓的认同感,国民景仰,乃至…名声长存! 高长寿咧嘴一笑,“长寿虽享太平,但常慕关塞铁骑之威名,心向往之!” 嗡! 他这边话音刚落,众铁骑同时将长槊向后一坠,齐刷刷插在地上,“吾等有愧!” 高长寿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心理战放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他迈步上前,试图再寒暄一番,联络联络感情。 不料,原本静默在最前方的甲士突然动了,只见他勒马上前,一把将高长寿和其身后的小四抓上了马背。 “卧槽,你,你不讲武德啊!” 高长寿惊呼一声,心底拔凉拔凉的,这他么还是大意了。 但甲士抓住他过后,却并未动手,反倒在其耳边快速低语道:“吾等有愧关塞铁骑之威名,如今所行受限,只能出此下策,望衙内快御此战马,先走一步!” “啊?那你…”高长寿一愣,误会了,原来这人是要放走自己呀。 “在下不会有事!呼延招已去纠集水鬼匪众,衙内且快离开!” 高长寿心中一震,回首望去,周泰等人都见了红,抛弃这些拼死相护的兄弟,他于心不忍。 但转念一想,自己留在此地,反是累赘! 他咬牙看向后方众人道:“我会回来的,兄弟们保重!” 随后,甲士假装不慎跌落马下,高长寿握紧缰绳,便疾走而去。 呼延招却跑掉了,是个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高长寿砍了这家伙的手,对方必然恨之入骨。 所以,危险并没有解除。 第一镖局并不在内城,距离高府,约莫有十里路程。 而这段距离,决定了高长寿的生死。 此处镖车来往频繁,商道有三条之多,距离更近。 高长寿便选择了其中一条,时间就算生命! 但他并不擅长骑马,所以疾驰没一会儿,便觉浑身要散架了一般。 恰在此时,背后的小四出声了,“…哥,要我帮你吗?” 说实话,要不是他说话,高长寿都把他忘了。 “小四,没事儿,哥能行!”高长寿坚定答道。 回想起初见这少年的场景,他面黄骨瘦,煞是可怜。 高长寿又安慰道:“别怕,哥一定带你回家!” “家?” “我,我…没有家了!”背后传来小四弱弱的声音。 高长寿沉默了,久久没有出声。 都说元帝一朝,文治武功,最为鼎盛。 但在这盛世之下,百姓流离,战乱过后的大地,满目疮痍! 诚然,较之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们要好过些! 但百姓无地耕种,官绅地主缩减配额,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小四,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不好了,有人追上来了!” 小四在背后正想答话,突然语气一变,高声提醒道。 高长寿目光微沉,心道这次翻车了。 以他的马术水平,被后方来人追上是迟早的事。 但他还是夹紧马肚子,用力抽打着马屁股。 记忆中,前方有条小涧,他准备自己在那里下马,让小四一个人逃命去。 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高长寿用力摸了摸后方的少年,半开玩笑道:“你年轻,跑得快,先去高府,找柳若乔来救我!” 说罢,他猛地勒紧缰绳,马儿吃痛,在距河边不远处,猛然停了下来。 只在瞬间,高长寿便翻身下马,又顺手抽打了马屁股。 原本停下来的战马,再次奔跑起来,几步便越过了溪涧。 高长寿站在原地,不消片刻,便有一群袒露着上身的恶汉骑马出现在他视野里。 尘土飞扬过后,以呼延招为首的水匪们齐至。 粗略估计,不下四十人。 “呵,高长寿,高衙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呼延招冷笑一声,咧着嘴上前。 他的右肩处缠着白布,上面还挂着些许腥红。 “呼延招,你个小逼崽子牛气什么?” “你寿爷我在这上京城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条河里摸鱼呢?给爷摆什么谱?” 高长寿丝毫不惧,身为高家嫡系,死就死了,不能丢人是不是! “你…”呼延招气的脖子胀鼓鼓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实际上,他本就是这三两年翻身的,以前靠水吃水,可不就是在河里摸“鱼”嘛! “高长寿,任你说破天,今天也是你的死期!” “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屁!”高长寿仍是态度强硬,丝毫没有求饶的打算。 这让呼延招浑身不得劲,他废了这么大功夫,折了支手臂都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让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高衙内跪地求饶,而后将他强势镇压! 而现在,这家伙怎么有一股子豪气冲天的气势? 还有,身边这些小弟一副崇拜的目光,又是什么鬼? “咳咳!”呼延招连忙干咳一声,打断高长寿的话。 再给他表现的机会,自己手下这帮兄弟,恐怕都要被他策反!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高衙内,既然你不怕死,那本镖头就成全你!” 说罢,他拿着那把青绿色的梭子刀,朝着高长寿走来。 “呼延招,我劝你善良!” 高长寿后退半步,手心已然布满了汗水。 此时虽近乎于绝境,但他并未放弃生的希望。 毕竟,本来就是重活一世! 真是活一次,少一次啊! 况且身后还有小涧,万一不行就先跳进去,或许多一份生机。 此时的呼延招已经魔怔了,手臂上时不时传来的阵痛,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善良戈壁!你给我去死!” 哐当!哐当! 关键时刻,又传来了一阵铁蹄声。 呼延招的梭子刀停在了半空中,扭头看去,一匹黑色骏马渡水而来。 “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马背上,正是小四。 高长寿差点气晕在原地,现在好了,溜了一圈,又送个人头来。 第17章 惊人的小四 “哥,我,我不能抛下你!” 小四驾着马,在原地打转。 看得出来,对于骑马,他也并不熟练。 “…小四啊,我…”高长寿气得两眼一翻,恨不得给这傻小子屁股上来一脚。 但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有情有义呢? “唉!没事儿,你到我身后来!”高长寿只能苦笑一番,接受命运的审判了。 “哈哈哈!” 呼延招此刻高兴坏了,他就喜欢看到高长寿吃瘪的样子。 而且,现在是买一送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 他突然没那么着急杀死高长寿了,折磨,对,要先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羞辱和折磨,方能解其心头之恨! 嘘~嘘! 呼延招吹了一声特殊的口哨,其身旁,水鬼帮众们手中的皮鞭纷纷落下。 紧接着,一阵混乱的马蹄声响起。 四十多匹马儿,围着两人转了起来,尘土飞扬。 小四胯下的战马也喘着粗气,躁动不已! 下一刻,它终于忍受不了,高高跃起,试图将小四从马背上摔下来。 “小四,小心…快抱紧!”高长寿急忙提醒道。 小四十分听话,直接发力,夹住了马肚子。 嘶嘶~咈哧!咈哧… 马儿发出嘶鸣之声,但很快就直挺挺地倒下来了! …高长寿震惊了,这是吓死了还是咋的? 当他瞥见马儿嘴角那一丝鲜血之后,两个眼睛瞪得比灯笼都大。 它这是…被小四活活夹死了! 这下,不光高长寿愣住了,四周的水匪们,更是傻了眼。 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眼前这个黄不拉几的瘦小子两腿一夹,这匹黑马就嗝屁了。 要知道,这马可是关塞铁骑的战马,马种取自塞外,比他们胯下的杂色马强了不止一倍。 “小,小四,你人没事儿吧!” 愣神过后,高长寿连忙将小四儿拉了起来。 “没事儿的,就是,就是…”小四说着话,眼中散发着阵阵凶光。 高长寿心中惊骇不已,这小子身上怎么突然多了一股煞气? 前世的高长寿见多识广,对这种情况也有所耳闻,但从真正未见过。 据说,杀伐过重的人,会自带一股杀伐之气和死气,也就是所说的煞气。 但小四,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会… “就是怎么了?”高长寿下意识发问。 “我,我不知道,热,还有…胸里很闷,想要,想要,啊!” 小四突然仰天长啸,扭过头的一瞬间,眸子尽是血红。 咴咴!咴咴! 水匪的马儿仿佛受惊了一般,齐齐发出了恐慌的嘶鸣声! 下一刻,小四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 呼延招等人俱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抽出梭子刀,跃马而上! 嘭!嘭!嘭! 高长寿退出战场,人群顿时混乱起来,只能听到一阵阵撞击的声音。 从他的角度看去,马匹跌倒一片,人更是倒飞出来。 “我靠,这小子…简直是个变态啊!” 这什么概念,高长寿根本不敢想。 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那一个个连人带马被扔出来的场景,不可谓不震撼! 如果说非要做个对比,即使是身为一流高手的柳若乔,恐怕也远远做不到如此。 一个是武功,而这个…那特么不像是人能练出来的啊? 只在高长寿愣神的几个瞬息,水匪们已然陷入慌乱,他们人马四散,哀嚎不断! 还立在马上的二十余个匪众,慌不择路,有的朝着原路狂奔,有的直接涉水渡涧。 而小四,眼中的杀气未散,直奔最近的呼延招。 “小四,等一下…” 高长寿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似瘦小的拳头,直接将呼延找整个人击飞出去,远远落在溪涧之中。 清澈的溪水中,逐渐冒出了红丝。 这时,小四的眼中,才渐渐有了一丝清明。 高长寿硬着头皮,继续喊道:“没事了,小四,我们没事了!” 清醒之后,小四的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我这是…” 见他恢复正常,高长寿连忙走了过去,将手按在对方肩头,安慰道:“没事的,你没做错,我们是为了自保!” 他不确定小四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凭直觉来看,对方并没有隐藏什么。 或许,这真的只是他身体的一种过激反应罢了! 但再次扫视这一片惨象,高长寿还是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只要挨了一拳,不管是人是马,都只有进气的,没有出气的了。 好在,有几匹马只是被撞倒了,还能站起了。 挑选了一匹伤势较轻的,高长寿带上小四,再次朝着高府赶去。 还在半途,他便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柳若乔,在其身后,跟着胡三儿,还有一众黄甲骑士。 “高长寿,你没事儿吧?” 还隔着一段距离,柳若乔就焦急得问道。 高长寿咧嘴一笑,“嘿,多谢小媳妇儿关心,为夫大难不死!” “你,你…” 柳若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只是扬了扬手,便又放下了。 高长寿随即也正色道:“不打趣你了,都安司的兄弟们还被困在第一镖局,你们快去营救!” 柳若乔瞥了身后众人一眼,随即吩咐道:“少爷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是!” 黄甲骑士领命而去。 而柳若乔与胡三儿,则跟着高长寿,一同回府。 “呸,第一镖局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也敢谋害衙内?” “幸亏您洪福齐天,下次一定要灭了他们!” 一路上,胡三儿不停地吐槽。 高长寿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不要等下次了,你现在就灭他们去!” “哎呀,寿爷,您这话说的,这群家伙可是水匪,小的怕,怕搞不定啊!”胡三儿又软了下来,讪讪一笑道。 “切!嘴炮。” 高长寿忍不住拿鞭子打了他一下。 “用不着你,他们的总镖头呼延招都已经挂了!” “寿爷威武,寿爷…” 高长寿懒得跟他闲扯,而是看向柳若乔道:“你们怎么知道我遇险了?” “…你管我,猜的不行啊!” 柳若乔脸色微变,但旋即掩饰了过去。 但高长寿一直注视着她,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出他的眼睛。 不过,对此,他也并不想深究。 毕竟,这个世界,谁没有一点自己的秘密呢? 第18章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回到府上不到半个时辰,下人来报,都安司的人已被救出。 但活下来的只有八名武人。 高长寿闻讯不由得一阵黯然。 尽管事有蹊跷,但不可否认,此四人是因他而死。 “去我院子里找小雨,拿二百两银子,分发给几位死去司吏的家人!” 下人抬起头,有些惊愕,“二公子,他们自有刑部发放抚恤,我们就不用…” “不要废话,我让你去你就去!” “是,是,小人马上就去办!”下人对上高长寿的目光,一阵慌张。 他方才想起,自己家这位衙内,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记住,一定要送到对方家人的手中!” “小的遵命!” 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很伤,但有些地方,不得不花。 看来,还是得早点搞定钟讯,到时候钱袋子永远是满的,就不心疼了! 静下来之后,他又想到了关塞铁骑。 第一镖局的背后,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调动这股力量。 关塞铁骑原本是在安州,在北夷交界之地驻守。 但近年来,边塞稳定,战事减少,这支王牌骑兵,被夏元帝调回了京师。 如果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答案,恐怕得问问自己的父亲高卿云了。 以他在朝中的根基,必然能了解到一些东西。 刚想到此处,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兄,可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说第一镖局那边出了变故,可有大碍?” 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除了厉伯符也没别人了。 高长寿站起身来,有些愧疚道:“无碍,只是伯符你手下那几位兄弟,可惜了!” 厉伯符闻言,眼神微闪,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既然选择进入都安司,死亡本就不可避免!你…无需自责!” “况且,此事乃我思虑不周!实在是没想到,朗朗天日,竟会有重骑兵行凶!” 高长寿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知道了?” “嗯,周泰回去便告知于我了!”厉伯符点头回道。 “你怎么看?” 厉伯符闻言又沉默了片刻,绕过这个问题,反问道:“呵呵!高兄,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哦?”高长寿背负双手,淡淡一笑,“何解?” 如今碰到这种质疑,他已然能够平和应对了。 毕竟,从血脉的角度来说,他与原来的高长寿别无二致。 唯一的改变,是灵魂! 但这一点,他们懂吗? “沉稳了许多!”厉伯符认真说道。 高长寿微微一笑,“呵呵,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不得不谨慎些!” 厉伯符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抽出了一部册子,递给了他。 “也是,这是侍郎大人托我带给你的!” “第一镖局发生命案,死伤二十余人,牵连甚广,明日,陛下恐怕会在早朝时提起此事!” 高长寿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籍册。 在大致翻阅过后,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是一本计簿。 它的外观毫不起眼,但内容却让高长寿大吃一惊。 上面记录的每一条账目,都是关于第一镖局每年营收的分利。 其中,单单是涉及到的朝廷要员,便多达二十余人。 礼部右侍郎赵熙、鸿胪寺卿裴文赫然在列。 很难想象,区区一个镖局,竟能笼络这等级别的朝廷重臣。 “伯符兄,此乃何意?”高长寿合上册子,眉头微缩。 厉伯符冷峻的面庞之上,升起一丝果敢,“高兄,若明日圣上责问,可将此册呈上,一切问题必将迎刃而解!” “哦?”高长寿掂了掂名册,心中万分诧异。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由刑部递出去,岂不是更有信力些? 但他也不好辱没厉伯符的一番好意,只得欣然收下,道:“多谢伯符兄了!” “你我兄弟,自不必如此!”厉伯符摆了摆手。 想来也是,他并没有几个朋友,厉伯符正是其中之一。 两人虽说出身不同,但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嗯!对了,伯符对这马槊是否了解?” 高长寿临了,突然发问。 厉伯符做沉思状,片刻后才回答,“马槊么?了解不多。此乃是本朝一项军备,但向来只有少数边军将士使用。” “哦,是只有骑兵使用吗?”高长寿追问。 “呵呵,高兄,这你就说笑了。” “马槊制作工艺复杂,造价更是高昂。别说一般骑兵,就算是平南军和西北军,也仅装备少许!” “那…关塞铁骑呢?” “高兄说到点子上了。这支骑兵是个例外! 他们虽人数不多,但战力非凡,除了战马精良外,便是装备了大量马槊和硬弓!” 高长寿心中了然,围杀自己的黑骑兵,就是关塞铁骑无疑。 虽然先前就已然确定了,但通过厉伯符的话,他又印证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想! 这时,门外穿来一阵脚步声。 高长寿起身,打眼望去,走在最前方的是忠伯,已入了内院。 后面是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人,他身形高大,面容却又十分儒雅。 “高兄,那我先走了!” 站在他身侧的厉伯符适时走了出去,对着高长寿拱了拱手,又在退在道路外沿,弯腰低头,沉声道: “刑部都安司司首厉伯符,拜见右相!” 灰袍男人正是高卿云,他抬头看了厉伯符一眼,点了点头,“寿儿顽劣,劳烦厉司首挂念了!” “不敢!天色不早了,伯符先行告退!” “嗯!” 厉伯符随即缓缓退走。 高长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卿云,一声爹硬是叫不出口。 “哈,今天回来挺早啊!”。 高卿云仿佛习惯了一样,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而忠伯在一旁则是眼皮直抖,生怕高卿云失手打死这个逆子。 但令他失望的是,高卿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回答道:“嗯,陛下今日早早离开,我等继续待在御书房,也没什么意义!”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日,没受什么伤吧?” 高卿云虽然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满是关切。 搞得高长寿都有些愧疚了。 但想要让他叫爹,那是不可能的,这就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呃,这不还活着嘛!胳膊腿儿都在。” “对了,我有个事儿问你,关塞……” “关塞铁骑对吗?”高卿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此事为父已然了解,你不必询问过多。” “还有一事,明日,陛下会宣你上朝觐见。朝堂之上定要慎言,不可提起关塞铁骑四字,懂了吗?” 高长寿一愣,自己这个便宜爹一整天都待在皇宫,却什么事儿都清楚,了不起! “那这个呢?”说着,他又将厉伯符送来的名册递给了高卿云。 “此事便随你心意办吧!” 高卿云并未打开册子,却仿佛早已知晓其中内容那般。 “…那行吧!” 第19章 当庭发难 天色微亮,紫宸殿上,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的呼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元帝高坐于龙椅之上,俯视朝臣,“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司礼太监下场,有奏章的大臣纷纷递交过去。 “咳!”景元帝清了清嗓子,道:“朕素知诸位爱卿恪尽己任,本应先阅奏章,后谈国事!” 顿了顿,景元帝脸色变冷,语气加重了几分: “但,昨日京畿之地,却发生一件大案,以致百姓恐慌,民众沸腾。” 说到这,景元帝扭头瞥了一眼百官之首的位置,“宣,高长寿进殿!” “宣,高长寿进殿!”司礼太监扯着公鸭嗓重复喊道。 很快,高长寿来到大殿。 他整理了一下衣物,行跪拜之礼,“草民高长寿,叩见陛下!” “哼!高长寿,你可知罪?” 元帝甚至连平身的话都不及说,便开始发难。 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高长寿巍然不惧,朗声答道:“敢问陛下,草民所犯何罪?” “你,大胆!”司礼太监率先怒斥一声。 随即朝臣们也开始指指点点,多是指责高长公然顶撞皇帝,冒犯天威。 但他可不吃这一套,自己一没做官,二没犯法,有何惧哉? “哦?”夏元帝也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生气。 纨绔嘛!就该这个样子。 要是高长寿乖巧守礼,元帝反而是放不下心来了。 “既然你不知罪,那么,赵熙,你且上前,列数此子的罪行!”元帝扭头看向堂下一人。 只见此人年纪约莫四十,长着一撮山羊胡,微微有些斗鸡眼的症状。 赵熙,礼部右侍郎,正是收受第一镖局分利的官员。 高长寿有些想笑,这件事先不谈,就拿案件本身来说。 让一个礼部侍郎干刑部的活儿,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然,高长寿可不觉得自己是耗子。 赵熙出列,缓步走到高长寿身旁,眯眼呵斥道: “高长寿,你向来行事乖张,陛下念你年少,故不追究! 但昨日,你竟敢连杀第一镖局二十余人,简直…丧心病狂,而今当着陛下的面,也敢公然抵赖,罪加一等!” 他每一句话都讲得很重,导致才说完这几句话,这位侍郎大人就有些喘大气了。 高长寿咧嘴一笑,“赵侍郎,你这身体,亏得很啊!” “没事儿还是要多锻炼,勾栏少去为妙!” 赵熙闻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多谢提醒!” 勾栏去多了身体亏,这一点他确深有感触。 因此,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很快,周遭一片哗然,连夏元帝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 他这才意识到,高长寿在给他下套。 “你,你,高长寿,你污蔑本官!” “陛下,陛下,没有的事儿啊!”赵熙吓得连忙跪倒,脸色瞬间吓得发白。 夏元帝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重新回到高长寿身上,“枉费朕一片苦心,将公主许配与你,你竟如此…” “唉!高卿,此案共系二十三条人命,朕若不处置此子,如何对得起大夏子民?” 夏元帝趁机,将高卿云拖了进来。 朝臣之中,指责高长寿的人,起码超过半数。 但至今,没有一人提到他与高卿云的关系。 在他夏元帝的朝堂之上,高卿云竟有如此威严! 一个臣子,安敢如此? 高卿云顺势站出来,看了看高长寿,脸色并无变化,禀道:“长寿顽劣异常,微臣确是教子无方!” 夏元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但他从小心地善良,绝不可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望…陛下明察!” 元帝的笑容顿时凝固在半空,更使得他硬生生将已经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高相此言差异!令公子之恶行,罄竹难书。” 鸿胪寺卿裴文出列,知道自己该出牌了。 前有皇帝陛下站台,他不担心自己跟错人。 虽为六旬老臣,但裴文面目红润,气血充盈,精神面貌不是赵熙可比。 而且他少时便熟读经典,是本朝有名的儒士。 由他带头发难,朝堂上逐渐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斥责之声,不绝于耳。 但仍有部分官员,没有表态。 特别是以杨仲业为首的武将,皆是沉默不语。 高长寿瞥了这个义愤填膺的裴文一眼,心中无语至极。 什么叫道貌岸然,这老小子就是典型代表。 要不是他早就拿到了他受贿的册子,还真被这家伙的外表给骗了。 高卿云少有地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裴文: “裴大人,你是在质疑本官吗?” 这句话,甚是平淡。 但裴文却听出了其中意味,高卿云已经记恨上他了。 想到此,他看了看龙椅上的夏元帝,咬了咬牙,“高相护子心切,但也不能罔顾国家律法,违逆陛下圣意不是!” “呵呵,看来,裴文大人已经为犬子定了罪!” “但我朝素有法令,一切刑事案件,皆有刑部、大理寺审查宣判,怎么今日,倒由你这个鸿胪寺卿主持了?” 赵熙趁机帮腔,“高相,您这话什么意思,裴公也是…” 砰! 上方的夏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大声道:“吵吵吵,朕的早朝都快变成菜市场了!” 说罢,他眯了眯眼,继续道:“高爱卿言之有理,就先将高长寿押去大理寺,理清罪责,再行宣判!” 高卿云正欲复谏,高长寿却先忍不住了。 赵熙与裴文实在太跳了,真把他当软柿子捏吗? “慢着!” 他高喊一声。 吓得上方的司礼太监一哆嗦,随即尖声呵斥道:“大胆,你怎敢在陛下面前喧哗?” “你才大胆!我在和尊贵的皇帝陛下说话,哪轮到你插嘴?” “啊!你,你……”司礼太监顿时胸口一阵郁结,不知作何回答。 随即,高长寿又继续说道: “长寿斗胆请问陛下,我是大夏子民吗?” 夏元帝目光看了过来,沉默片刻后才道:“自然是!” “既然如此,大夏法令有言,命有伤,盗有赃、不患无据。 而今,无凭无据,怎能对草民进行判罚?” “哦?”夏元帝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拳头,“你是说,朕冤枉你了?” 高长寿知道,此时还不能得罪夏元帝。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直接一个叩首:“陛下贵为天子,所言即真理。若放在平时,即使是见陛下一面,我也能高兴一月有余,怎敢轻言冒犯?” “甚至,只要有陛下一句话,长寿上的刀山、下得火海,万死不辞!我要为陛下......” 高长寿一副崇敬之至的模样,让夏元帝都有些动容了。 一众朝臣也都懵逼了,特别是文官儒士们。 他们都是在乎脸面礼节的人,哪里见过这等溜须拍马的场面,一时间都愣住了。 “咳!” 见他越吹越离谱,夏元帝连忙轻咳一声,打断道:“说重点!” “草民冤枉啊!” “......\" 文武百官都震惊了,你刚不是还说陛下之言即真理,怎么现在又开始喊冤了? 无耻啊!太无耻了! 第20章 左相公输良 退朝之时,高长寿完好无损地走出了紫宸殿。 在他身后,裴文和赵熙仿佛吃屎了一般。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素来英明神武的夏元帝,真的会在高长寿的马屁声中迷失。 最难受的是,他们还不敢出言制止。 你一开口,高长寿这个家伙就一个藐视圣上的帽子扣下来。 高卿云是最后走出大殿的,但在殿前,大量官员聚集在一侧候着他。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排队道歉的。 在朝堂上,他们要么帮腔了,要么沉默不语。 但现在,皇帝放过了高长寿,他们又怕这位右相大人算旧账。 对此,高卿云并未责怪,表现得十分平淡。 这让很多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这其中,不包括赵熙。 他此刻慌张极了,迈着大步,快速奔向了一个年轻官员。 那人长着狭长的眼眸,眼中带着一股张狂狠厉之色。 高长寿记得,先前在大殿上,他站得还比较靠前,属文官一列。 “贤侄,怎么不同你父亲一道,独自一人走在这前方?” 就在他回忆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 高长寿扭头一看,原来是左群那家伙的老爹,右卫大将军左权。 并且,这人与他三叔是好兄弟。 “原来是左世叔,是小侄性子急,走得快了些,不打紧,哈哈!” 他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个礼。 “嘿,你这小子!”左权是个武人,并不拘礼,直接上手拍了拍高长寿的肩膀。 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小子,我以前没看出来,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很有一套嘛!” 左权用半开玩笑的话说道。 高长寿自是知道,他这是带着些责问的。 高家家世显赫,不仅是世家,还是将门。 他玩这一出,有些辱没门风。 不过,高长寿可没这些思想包袱,“世叔,您可别埋汰我了。” “小侄我晚跪一步,明天脑袋就得搬家咯!” “胡说!陛下怎么会如此独断?”左权脸色一正,没好气道。 “您是没站在那个位置,不知道小侄心里的害怕。” “……我看你是在责怪世叔!朝堂上没有帮腔,自然是有我们的考虑。总之,最近几天刑部调查此案,你就乖乖待家里,别搞事了!” “小侄明白!” “对了,我还想问一下,前方那个眼睛细长的是个什么官啊?” 高长寿识趣地点了点头,又指着赵熙跟上的那个年轻官员问道。 “你问他干嘛?”左权瞥高长寿一眼,“他是陈国公孙甫的儿子,现任吏部左侍郎,孙之维!” “国公之子?” “当然!” 高长寿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满脸遗憾道:“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侍郎了。 您再看看我,可悲啊!” 左权咧嘴一笑,“算你小子还有自知之明!” “要不,你参个军,最多三年,叔给整个校尉当当!” 高长寿脸色一变,忙摆手跑了,“可别,您还是让左群去吧!” “哎哎哎,你别跑啊,行军主簿也行……” 听到这声音,高长寿直接一溜烟儿就不见人了。 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年代当兵,那真是活够了。 高长寿嘀嘀咕咕地跑出了宫门,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前面的一位老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咦?” 他这一抬头,嘴角顿时僵住了。 这老头子,竟然是…公输家那位擎天柱。 没错,就是自己便宜老爹最大的对头,左相公输良。 而在老头身边,一脸病痨鬼模样的公输仇正冷冷盯着他。 “呵呵,是长寿小友,久违了!” 公输良用随后的目光看向高长寿,语气和善。 高长寿虽然心有疑惑,但却丝毫不领情,“呵,公输老头,咱不是刚在紫宸殿见过么?谈何久违?” “你身边这小子是肾虚吗?怎么一副气血两亏的样子!” “竖子,你找死!” 他话音刚落,公输仇就抑制不住眼中的杀气,冷冷喝道。 若是平时,他自然能保持克制。 但一说到容貌,他便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遥想昔日,他也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一枚,若不是…… “看什么看,不服啊?不服你打我啊!”高长寿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继续刺激道。 这毕竟是在皇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公输仇要是敢动手,他还不信了。 果然,公输良拦下了暴怒的儿子,“小友说笑了!老夫对你没有敌意,你不必如此!” “我对你们也没敌意啊?”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公输仇是你儿子还是孙子啊?” “高…长…寿!” 公输良此刻脸色也终于有了变化,老年得子,这本是一桩美谈。 但在高长寿口中,怎么听都…不对劲! “仇儿,走吧!” “父亲,我……” “长寿小友,告辞了!” 说罢,公输良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公输仇用阴冷的目光剜了一眼高长寿,随即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高长寿暗自佩服。 不愧是能与高卿云相抗衡的左相,城府、风度皆是不凡。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公输仇终于忍不住忿道:“父亲,那高长寿恣意妄为,您今日何不助陛下,将其彻底铲除? 同时,也能借此打压高卿云,提升您在朝堂、在陛下心中的威望!” 公输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带着些许失望的语气道: “仇儿,你饱读经典,难道不知狡兔死、走狗烹之理?” “况且,你觉得,第一镖局那些人真的死得冤枉吗?” “且不说高卿云是否掌握了翻盘的筹码,单单是刑部的态度,就让人感到奇怪!” 公输仇冷静下来过后,陷入沉思,“父亲言之有理!” “嗯,最近,你不要与孙之维走得太近了!” “儿子明白!” …… 御书房内,夏元帝将桌案上的一摞奏章全部推倒,胸口起伏不定。 总管太监李辅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夏元帝怒目圆睁,“大胆,实在太大胆了!” “陛下,保重龙体啊!” 夏元帝闻言,紊乱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陛下?”作为皇帝身边的宠臣,李辅早就摸清了夏元帝的脾性。 因此,他此刻并不畏惧。 “李辅,也只有你,这么关心朕了!”说罢,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寒光,“孙之维这个蠢货,竟敢出动关塞铁骑去杀高长寿!” “这也就罢了,人还没杀死!” “你不知道,今天朝堂之上,高卿云的眼神,有多么平静,多么有信心!” “他是在赌,赌朕不敢杀他的儿子!” 李辅连忙上前,拍着马屁道:“陛下,高相再有权势,不还得仰仗您?” “若没有陛下,他算个屁,高家又或是这上京城的贵族功勋们,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夏元帝好受多了。 他重新坐在御案之前,冷笑道:“可惜啊,他命不好!” “生的儿子不是庸才就是阿谀奉承的蠢才!” “你是没看见,早朝时,高长寿赞誉朕为千古一帝!功盖千秋。” “啊?呵,这小子倒挺上道!”李辅笑着答道。 “嗯?” 李辅立马反应过来,即使是马屁,自己也不能质疑啊! “陛下,奴才也是这样认为的!” “哈哈哈!不错,不错。”夏元帝终于开怀大笑,“所以,朕临时改变了主意,有公输良在,可先不动高家!” “当前,最大的威胁……在外!” 李辅眼前徒然一亮,“陛下是准备削藩了?” “可徐徐图之!” “再有!让高长寿重入学子监学习,但得先通过考核,否则…赐婚取消!” “奴才领命!” 第21章 入学考核 “啥?让我去学子监干嘛?” 高长寿看着前来宣旨的总管太监李辅,一脸懵逼。 “二公子,陛下说了。如果您拒绝,那么赐婚的事儿,就此作罢了!”李辅一脸笑意。 作罢就作罢呗!什么破公主,他也不稀罕。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 “公公,您说陛下是何意?”说着,他又暗暗塞了一点银子。 李辅笑容可掬,“哎哟,我的衙内哦,您咋就不开窍呢?” “五公主聪敏慧淑,乃一代才女!而您虽身份尊贵,但毕竟无一丝功名在身不是? “而学子监是入仕的最快途径!” “陛下这还是为了您好!” 高长寿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拜道:“陛下隆恩浩荡,长寿拜谢!” “那这考核又是什么情况?” 接过圣旨后,他又发现中间还加了一句“考核通过,方能入学。” “嘿嘿,衙内,这还不简单?考核无非是诗书礼乐,以您的本事,通过还不是跟玩儿一样?” “设置考核,也是考虑祭酒大人的面子。毕竟,您当时大闹学子监,影响恶劣!” 高长寿闻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直接架着李辅的肩膀道:“真是好兄弟,下次带你去勾栏好好放松一下,本少买单!”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李辅脸色僵住了,夹紧双腿,嘴唇微微颤抖道。 “哎呀,辅哥,对不住,对不住,小弟我一时激动,忘记了这茬!” “不过…辅哥也不必忧虑,放松的办法,可不止一个!” 说着,高长寿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太监是皇帝的近臣,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们攻陷。 普通的金钱,恐怕还远远达不到! 但只要是人,就有需求,从他们的需求出发,不愁…… “衙内就别调笑咱家了,您快发动人手,准备好考核的东西吧!告辞!” 李辅离开了,直奔皇宫。 此刻,夏元帝已经等候多时。 “如何?” “陛下,您料得一点没错,这小子感恩戴德,还给奴才不少银子呢!” 夏元帝闻言面色大喜,“呵呵,高长寿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才学?” “朕此举,不仅能取消赐婚,还能让高家名声扫地,一举两得!” “陛下圣明!” 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快步走来,“陛下,五公主求见!” “她怎么来了?宣!”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迎面走来一位身姿绰约,容貌非凡的女子。 她的身上绕着细纱,头上带着宝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宛若一尊仙女下凡。 “妙瑜,你怎么来了?”夏元帝面露慈容。 “父皇,儿臣想和您谈谈!”萧妙瑜柔声细语,但其中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是抗拒,夏元帝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你都猜到了!”夏元帝挥了挥手,宫女侍卫们全都离开,只有李辅一人还在。 “自古以来,一女不事二夫,父皇先将我许与高相二子,如今又要送我去南方,将儿臣置于何地?” 萧妙瑜虽言语轻柔,但却凌厉异常。 夏元帝眉头一皱,声线高了几分,“你是在质问朕?” “儿臣不敢!只是,平南王府镇守南疆已有两百年,世代英烈,更无忤逆之心,父皇为何还要……” 她本想说,为何还要置之于死地,但并未说出口。 “大胆!” 夏元帝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桌案,脸色阴沉无比。 “你一女子,懂什么国家大事?” “以为读了几本圣贤之书,就可以对朕、对朕的江山指指点点了吗?” 李辅连忙上前,将桌案扶正,“陛下息怒啊,五公主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就应该听从父亲的安排!” “高长寿不过一纨绔,即使高卿云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成气候!” “但那平南王府不同!平南王世子天资卓绝,比之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朕若不早做准备,这大夏的江山,如何稳固?” 萧妙瑜看着暴怒的夏元帝,眼神极其平和,“父皇,平南王没有反心,他的儿子也是!” “笑话!天大的笑话!”夏元帝怒极而笑,“你知道平南王虎踞三州,拥兵三十余万吗?” “在西北边境,种师义也不过屯兵十万余众!” “是,他现在没有造反,但他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罪,死罪!” 萧妙瑜心中长叹一口气,明白自己改变不了父皇的心意。 “父皇息怒,儿臣…先行告退!” “哼!”夏元帝一挥衣袖,背负双手而立。 走出殿门,萧妙瑜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地,旁边侍女忙出手搀扶。 “公主,您怎么了?” “唉!父皇心意已定,不久,本宫要去南方了!” “什么?您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他怎么会真的将您……” 萧妙瑜惨然一笑,“自古皇室没有亲情,在江山大业面前,我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罢了!” “本宫去哪里无关紧要,只是母妃心地纯良,若没有我在身边,这后宫是非之地……唉!” 侍女黯然,若公主离开,她也得远赴南境。 突然,她眼前一亮,“方才听到李公公说,要是高衙内通过学子监的考核,您与他的婚约,就不用取消!” “呵,小蝶,你可能不了解这位高衙内!让他通过学子监的考核,那不是异想天开嘛!”萧妙瑜苦笑着答道。 但小蝶却一脸兴奋,“公主,正所谓虎父无犬子,他既是高相之子,必然是可造之材! 您才智过人,只要稍加辅导,肯定可以通过的。” 萧妙瑜怔了怔,立在原地。 此时的高府内,高长寿正烤着马肉。 那天骑回来的马儿,第二天就死了,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高长寿把它烤了。 “小年啊,举高点!” 高长寿一边撒着精盐,一边刷着油。 被他称作小年的正是小四。 原来,小四原名李延年,只是排行老四,所以叫做小四。 但高长寿觉得还是原名好听,直接叫他小年了。 对此,李延年十分开心,他已经将高长寿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了。 他一手举起一只马腿,毫不费力。 高长寿还能想起柳若乔第一次和小年比试的场景,这小子一拳就打碎了假山,柳若乔惊为天人。 他明白了自己捡到宝了,这小子的确有些傻乎乎的,但真的是铜头铁臂,怪力无双。 随着火力加大,香气四溢。 府里的丫鬟们都围了过来,其中几个大胆的姑娘直接眼巴巴地看着高长寿了。 “嘿嘿,姑娘们,想吃就说点好听的!”高长寿调笑道。 “少爷威武! 少爷英俊潇洒! 少爷,少爷,少爷很大!” “……” “你们看我干嘛?我,我说学问很大!” 高长寿两眼一翻,“你这死丫头!那叫很高ok?” “偶克!”小丫鬟一脸认真。 第22章 公主驾到 “寿爷,寿爷!” 胡三儿摇晃着大脑袋冲进了院子。 “出大事儿了!” 高长寿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会。 他优雅地切下一片烤肉,喂给身旁的柳若乔,“乔乔,哥哥喂你!” “……哎呀,你正经一点!”柳若乔耳根通红,面目娇羞。 “啥事儿?”放下叉子后,高长寿淡淡问道。 胡三儿一着急,结巴了,“公,公……” “公公,哪个公公?” “你这登徒子!” 高长寿这才发现,从胡三儿背后,走出两个女人。 出声的女子虽然满身秀气,但穿着却是寻常侍女。 而在她身旁,则立着一位清秀绝俗、明艳端丽的女子。 饶是高长寿,也有片刻失神。 “你这小宫女,是看哥哥不宠你,生气了吗?” 高长寿笑眯眯道。 此言一出,小蝶的小脸儿顿时羞得绯红,而身旁的女子则撇了撇眉。 “都说高衙内是上京城最大的纨绔,今日一见,甚是失望!” 高长寿乐了,这小妞故意的。 他拦下想要动手的柳若乔,似笑非笑地回道:“怎么,对未来的郎君感到不满?” “你知道我的身份?”女子脸色微变。 “略知一二!” “那你为何不跪?” 高长寿撇了撇嘴角,“本少跪天跪地跪父母,足矣!” “你,你大胆,怎敢对公主无礼?”小蝶壮着胆子挡在前面,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 高长寿迈着步子,到二人身前停下,转头看向小蝶,“你可记住了,敢凶我,等你随公主嫁过来了,打你屁股!” “……”小蝶欲哭无泪地看向身旁的五公主。 萧妙瑜上下打量一番高长寿,心中诧异万分。 “你就这么有信心?若是考核不过,退婚是小,高家…可就丢人丢大了!” 高长寿神态自若,轻蔑地笑道:“论治国理政,我一窍不通。 但一群所谓腐儒的考核,本少自是有相当把握!” “腐儒?呵呵。”萧妙瑜轻笑一声,觉得高长寿有些托大。 儒学绵延至今,依旧是治国理政的一大显学。 “高长寿,你的确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但学子监的考核可没那么容易通过!” “据说,此次出题的正是你得罪过的张垚博士。” 见萧妙瑜一脸认真的模样,高长寿有些意外。 按理说,这位公主才貌双全,怎么还一副非得嫁给自己的架势。 “没事儿!没通过也没啥,名声算个屁,高家不在乎!” “咳咳!”高长寿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一阵咳嗽声。 院中的下人纷纷扔掉手中的吃货,鞠腰齐声道:“老爷!” 来人正是高卿云,他步履不停,直接来到萧妙瑜身前,“公主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 萧妙瑜深深回礼,“相国不必拘礼,本宫来得匆忙,未来得及通报!” “寿儿?” 高长寿闻声,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走到旁边候着。 “五公主,小儿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先前的话,公主也不必放在心上,明日的考核,还得公主费心辅导一番!” 萧妙瑜点了点头,回应“这是应该的!” 说罢,萧妙瑜与高卿云各施一礼,便离开了。 “老高啊,我看你对她有点儿意思?” 高长寿此话一出,连一向擅长表情管理的高卿云脸皮都颤抖了。 而忠伯和周围的一众侍从,则是额间冷汗直流,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寿儿,五公主是女中奇才,学识渊博且腹有良谋,于你而言,不单单是做一位夫人那么简单!” 沉默了良久,他才再次开口道。 高长寿咧了咧嘴,“难道还比得上您不成?” “若为男儿身,有首辅之姿!”高卿云再次盛赞道。 高长寿愣住了,这评价,不低呀! “老高啊,要是你喜欢,我给你想个办法!” “咳咳咳!”忠伯疯狂咳嗽起来。 “唉!好好准备吧!” 高卿云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老高,你帮我疏通疏通呗?”高长寿继续叫道。 “你自己想办法!” “我擦!”高长寿无语了,这两人跑来就是为了制造焦虑吗? 有了这一茬,院子里的人一哄而散。 只剩下柳若乔、胡三儿以及小年三人。 “你们谁知道考核考什么吗?” 柳若乔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刚不还说有相当把握嘛!” “怎么,连考什么都不知道!” “呃,撑面子,装的!”高长寿讪讪一笑。 “……” 黄昏之时,小蝶又来了,是送信的。 高长寿把她拦在院子里,逗了好一会儿,她才满头大汗地离开。 打开信封,原来是萧妙瑜送来的资料。 短短一封信,却概述了多本经典的内容,这个公主的确是个学霸。 但高长寿最感兴趣的是考核内容,主旨为“师”和“民”。 但具体考核形式没有说。 “胡三儿,你花点银子,给本少去征集一些以’民’和’师’为主旨的诗篇,注意,一定要现场做的。” 吩咐好一切后,高长寿就重新回到了躺椅上,开摆! 翌日,学子监外,人潮涌动。 学子监作为大夏的最高学府,能成为其中监生,意味着半只脚已经踏入官场。 但有这样一个人,创造了刚进学子监半日便被开除的记录,他就是高长寿。 今日之盛景,也是由他一手打造的。 人都爱看热闹,但总是看砍头也会腻。 所以,今天他们选择爬墙,来看这位高衙内出丑。 一路走来,围观群众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襁褓中的婴儿。 高长寿不由感叹,没想到,自己也特么成了顶流。 在学子监内的大平台上,已经坐好了数位考官。 最前方的,就是自己得罪过的张垚。 无独有偶,其身旁,是那位诗君杜晖。 高长寿嘴角一抽,这考核,就没准备让自己过啊! “学生高长寿,今日特来参加考核,请各位考官出题!”高长寿摆好姿势,朗声道。 一脸阴恻恻的张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高长寿,“哼!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嘿哟,博士…大人,胆儿挺肥啊!”高长寿邪笑一声,扭了一下手腕。 张垚眼皮一跳,暗自吞了吞口水。 上次,就是在这,他差点被高长寿打倒在地。 但一想到陛下旨意,他心中的恐慌逐渐消散。 “高长寿,这不是你家后花园,学子监不容撒野!若不想参加考核,出门右拐就是!” “尼玛的,张垚!我乃奉陛下御旨参与考核,你再三阻拦,是要抗旨吗?”高长寿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骂道。 上京城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得维持住人设! 张垚后脑一麻,连忙扶住身旁的杜晖,胸口起伏不定,半晌才咬牙道:“考核…开始!” 第23章 旷古名篇 张垚话音一落,一位面容儒雅的老者缓缓走出,他微微行礼,道:“老夫是学子助教柳马,今日考核本应计六轮。” 顿了顿,他接着开口,“但考虑到公子基础薄弱,只进行两轮,分别为策问与诗赋。” 高长寿点了点头,心想,这些家伙看不起他。 殊不知,大夏学子监最难的就是这两门学科。 这策问即兴出题,对学子的思维变化、文字组织能力要求极高。 而诗赋则更不必说,其上限之高、下限之低,都是其它学科不能比拟的。 柳马随后从袖口抽出一卷麻纸,令手下监生奉上纸笔,递于侧方坐于桌案后的儒生。 “第一轮考核为策问,老夫为考核主官,严监生记录,主评人为张垚博士、礼部左侍郎孙尚、吏部左侍郎孙之维,终评人…祭酒大人。” “请听题,学子监为大夏培养优秀学子,但门第弟子,往往轻视学府,使得学问难以延续。以此为题,做一篇策问,限时半个时辰!” 高长寿听完后,目光扫向几名主官。 三人中,只有孙尚面色如常。 而张垚与孙之维,眼中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而围观的监生们也都张大了嘴巴。 这样的题目,莫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是他们这些饱读经书的学子,都难以应答。 但高长寿不同,他的确没有很深的学问,但这道题,他背过标准答案呐! 这不就是韩大师的师说吗? “不用半个时辰,本少只需七步,便可作答!” 说着,高长寿便走出了第一步,“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 严监生眼前一亮,奋笔疾书地记录下来。 而柳马则有些赞赏地看了一眼高长寿,从古人的角度出发,论证合理。 接着,高长寿走出第二步,“…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 众监生倒吸一口冷气,高长寿竟有如此这样深刻的见解? 但三位主评人却脸色一变,尤其是张垚十分不屑,甚至想要当场反驳此言。 高长寿注意到这一点,没有理会,继续答道,“是故圣愈圣,愚亦愚……” 台下瞬时有人叫好,但张垚怒目而视,声音顿时消失。 又一步,“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 “喔喔喔!” 霎时间,墙外,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 他们都是普通手艺人,大部分不能入学,但没想到,在高长寿的策问中,他们也是可为人师的存在。 张垚木了,他可以呵斥监生,勒令他们住嘴,但墙外那些下九流,如何阻止? 他的目光阴沉,暗自看向一侧的孙之维。 孙之维虽然表情有些失控,但还能保持淡定,只是用指头暗示了一下。 张垚会意,还有下一个诗赋,他们早就下好了套,就不信高长寿还能翻天!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这一步,他省略了一些,换做了这个朝代的一些先贤。 众人彻底麻了,下面的监生都开始寻找纸笔,试图记录下这惊艳的篇章。 但高长寿越走越快。 “闻道有先后!” “术业有专攻!” “如是而已!” 严监生瞪大眼睛,喃喃自语,“还有呢?还有呢?” “没了!”高长寿淡淡一笑。 “啊!好想再听一遍。” “不行,我要誊抄百遍…” “我要挂在床头…” 众人彻底疯狂,这篇文章,仿佛打开了新的学习方向。 而柳马还在回味那句“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良久,他才醒悟过来,“敢问公子,此文可有名字?” “师说!”高长寿自信地回答道。 他的眼中大骇,不断重复着,“师说,师说,真乃古今之名篇!” 在最后面的位置,那位睡眼惺忪的老头也眸子一亮,忍不住咂了咂嘴! 张垚站起身,发现学子监的监生们倒戈了一大半,只有自己少部分心腹,还保持着淡定。 他难受极了,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篇说,真可谓旷古未有。 “该死,他怎么这么厉害!” 暗暗骂了几句过后,他终于冷静下来,扫视下方一眼,道:“肃静!” “高公子才华横溢,令本官大开眼界!但此说立意过高,并不能切实大夏之学子如今面临的问题。” “因而,本官不通过!” “张大人言之有理,本官同样…不通过!”孙之维冷冷看了高长寿一眼,也出声道。 “呸!” 两人刚说完,围观的群众中爆发出一声鄙视。 高长寿淡淡看了这个吏部左侍郎一眼,心中暗自留了心眼。 这个家伙,很不对劲。 他针对自己针对得太明显了,绝不单单是赵熙那个肾虚公子挑拨那么简单。 也许,他才是……高长寿心中突然一惊,联想到第一镖局,关塞铁骑。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孙之维乃是国公之子,调动关塞铁骑是有一定可能的。 此时,场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三位考官中的最后一位。 孙尚那一票,决定高长寿还有没有机会参加第二轮。 万众瞩目之下,孙尚站了起来,“如果说,这篇师说都算不得优秀,我想,大夏找不能够通过此次考核的文章。” “因此,我的意见是…通过!” “喔喔喔!” “衙内威武!” 墙外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说实话,他们以前对高长寿的印象并不好。 因为,大家都说他是大纨绔,所以即使没见过本人,他们也将其定性为恶霸。 但今天,听其策问,真可谓胸怀若谷,博学多才。 张垚深深看了孙尚一眼,咬了咬牙,有些怒气道:“杜晖,还愣着干什么?” 白白瘦瘦的杜晖身形一颤,心中暗骂,你丫有气冲我凶什么? 他上前几步,“公子,您的诗赋,由我主考!” “呵呵,杜诗君啊,久违久违!最近,睡得可还好?” 杜晖嘴角一抽,“劳烦公子挂念,还好!还好!” 实际上,他在心底早已吐槽了千万遍。 每当入睡,他总能梦到那个男人,他那健壮的身躯… “咳!公子,请听题。大夏沃土千里,养活了千万民众,陛下一统万民,才有了今天的王朝盛世。 就请以民为题,作诗一首!” 高长寿淡淡一笑,没想到这位公主打探消息的本事,如此强大。 两道题,都给她说中了。 杜晖旋即低下头,转身退至高台。 只不过,在他扭头那一刻,一股莫名的笑意,爬上嘴角。 高长寿怎么也想不到,他花一百两买的诗,竟是自己的佳作吧? 第24章 一身恶名 这一次,高长寿不准备玩花活儿了。 七步成说,已是经典,逼格已经装完了。 这次,那就…他突然看向杜晖,投过去了一个莫名的笑容。 “呵呵,民为一国之根基,长寿重视之至,请上笔墨纸砚!” 高长寿大手一挥,来到桌案前,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几行诗,很快跃于纸面。 高长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见这一幕,张垚与杜晖对视一眼,心中乐开了花。 没一会,高长寿便站起身来,“我答完了各位!只是……” 说着,高长寿微微有些遗憾,“许久不曾提笔,稍显生疏,还望各位考官见谅!” “呵!”杜晖冷笑一声,心虚吧你。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麻纸,暗道:“装,劳资今天让你装个够!” 甚至都不用看,杜晖便高高举起麻纸卷,绕着考场走了一圈,随即高声道: “本诗君作为此场考核主官,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刻意降低考核难度,试图唤醒这位衙内的良知!” “但,万万没想到,此子……竟无耻到如此地步!” 说罢,他义愤填膺将考卷拿在胸外,“此诗乃鄙人所作,他竟敢当着诸位的面,冒名顶替,以此作答!” “痛哉,痛哉!” 这几声高呼,顿时惹得下方尖叫连连,张垚安排的人也趁机开始躁动起来。 “不光是这篇,连师说也是此子买的,无耻啊!” “抄袭?吾等文人雅士,耻与为伍!” 高长寿眯了眯眼,故作焦急,“杜,杜晖,此诗是你所作?” “哈哈哈!高长寿,没想到吧!”杜晖得意忘形,大声笑了出来。 张垚见状,立马干咳一声,“咳,大胆高长寿,竟敢行抄袭之行!” “恕本官直言,你之品行恶劣,进不得我学子监!” 他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安静了些许。 孙尚用审视的目光扫了扫高长寿,眼中露出一阵失望之色。 见他们都跳了出来,高长寿大笑出声。 “哈哈哈,张垚博士,你们真是好手段啊!” “休要胡言!”张垚脸色一变,微微瞥了瞥后方的那位老人,急促喝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一把抢回自己的诗篇,指着上方道:“既是杜诗君所作,那么就请诗君上前解释解释,此诗的后半联……为何没有呢?” “啊,什么?” 又是一阵骚乱。 杜晖猛然抬头,冲了过来。 只见,麻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大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高长寿本想抄写全篇的,但前半部分现在写出来,那就是杀头的罪。 而刻意留了半联,就是等着这位诗君送上门来呢。 而这杜晖也太自信了,凭他高长寿脑海中的数百首经典,哪一篇拿出来,不吊打他? 至于花了百两银子,哼,迟早得让这货吐出来。 “哎呀,杜诗君,不会自己写的诗,自己接不下去吧?” 高长寿刻意高声讽刺道。 杜晖此刻涨红了脸,迟迟没有言语。 不是他不想做答,而是,此时真的没有灵感。 这下,围观之人都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杜晖在撒谎! “简直岂有此理!杜晖,你身为助教,怎敢糊弄我等朝廷命官?” 孙尚站了起来,面色微沉。 杜晖吓得双腿一软,张垚也是心中震动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先前还和他聊得火热,看似不声不响的礼部侍郎,竟然向着高长寿。 “不,不,孙大人,这就是下官所作,高长寿在撒谎,是他在蒙骗诸位!” 杜晖冷静过后,想到了脱身之法。 既然没人知道后面半联是什么,那他又怕什么? 他可是诗君,在这学子监,除了祭酒大人,谁在诗赋上的造诣高过他? “哦?”孙尚眉头一皱。 张垚也连忙帮腔,“对,对,此子想借此洗脱抄袭之嫌,真是可恶至极!” “哈哈哈,杜晖呀,杜晖,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 “哦,对了,还有你,张垚!” 高长寿缓步逼近,舔了舔嘴角,面露寒光道:“你们做不出,不代表本少做不出!” “两个傻逼,听好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轰! 场外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怎会,怎会……” 杜晖和张垚傻眼了。 “敢问,张垚,张博士,小生的考核通过了吗?” 高长寿低下头,盯着张垚的双眼。 此时,张垚害怕极了。 不单单是害怕高长寿接下来的报复,还有接到的秘旨… 不行,一不做二不休,一个高长寿算什么? 想到夏元帝的秘旨,张垚又重燃信心。 “哼!高长寿,纵使你通过了诗赋一轮。但在策问方面,二对一,你本次的考核仍是失败!” “噫吁!”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再次发出了不屑的起哄声。 但张垚此刻已然铁了心,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了,直接就要当众宣布,道:“高长寿考核……” “通过!”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 “啊?” 张垚脸色大变,忙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祭酒大人,您这是……” 孙尚、孙之维以及一众助教和监生均起身站立,为后方的老者让出了一条通道。 “老夫倒是觉得,仅凭一篇师说,学子监就应当有其一席之地!” 张垚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可是,他本为学子监除名的监生,怎可再入?” “的确如此!” 老者眯了眯眼,又道:“再做监生,的确于礼不合!且以高小友之才,可为人师!” “什么?” 此言一出,不仅张垚惊了,连一众助教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祭酒,不可啊!”杜晖哭丧着脸道。 老者转头看向这位诗君,冷哼一声,“有何不可?” “倒是你,无德无品,不太适合继续待在学子监了!” “啊,不,杜晖再也不敢了!” “哼!” “张大人,您快给祭酒大人说说啊!” 张垚阴沉着脸,不敢出声。 要知道,眼前这位祭酒大人,在学子监掌事已有四十余年了。 认真算起来,连当今皇帝,都曾是他的弟子。 老者认真打量了高长寿一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在上京城的名气,可比老头子我都大咯,呵呵!” 望向眼前这位七旬老人,高长寿不敢托大,深深鞠礼。 “况老先生,晚辈惭愧,一身恶名,哪里能与先生相提并论!” “哈哈!世上之人,皆追名逐利,倒是你,卓尔不群,不愧为高相之子!” 高长寿笑道:“世人皆被浮名累,闲来湖畔羡渔翁!” “好,好,好!” 况修眼中再次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大赞三声。 “小友!可愿入学子监执教?” 第25章 皇位让给他坐 “寿爷,您刚刚拒绝祭酒大人的样子,太潇洒了!” 刚走出学子监的大门,胡三儿就手舞足蹈地说道。 仿佛,先前那个受万众瞩目的人是他一般。 “潇洒个毛,老子亏大了!”高长寿吐槽道。 准确来说,这位祭酒大人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高长寿明白,学子监考核不过是夏元帝想要悔婚的一个由头罢了。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必须是悔婚。 因为,考核的决定权在学子监手上。 但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学子祭酒,不仅通过考核,还要聘他为助教。 “我的寿爷哟,小三儿是真摸不透您了!” “您这一来,不仅名扬上京,驸马也是手到擒来,还愁个什么劲?” “我看…您要看不上五公主,我胡三儿不嫌弃!” 胡三儿自从见了萧妙瑜过后,就变成了一个痴汉,此刻还开始为其抱不平了。 这话惹得高长寿嘴角一抽,连一旁呆呆的小年都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棒槌,我看你是想屁吃!”高长寿狠狠给了胡三儿一个暴栗,寒声道,“这小妞,爷定了,你少打她主意!” “哎哟,寿爷,您把咱老胡当什么人了! 五公主何等身份?小的哪敢有非分之想,还不是为爷您考虑嘛!” 胡三儿捂着脑袋,苦笑道。 “唉!” 高长寿叹息一声,心中有苦说不出啊! 本来,要是没有祭酒出来救场,他的计划就完美收官了。 只凭师说一篇策问,就足以保住高家颜面。 此时,学子监以势压人,给予他不通过,夏元帝则顺利悔婚。 届时,谁是这件事情的受害人? 那自然是他高长寿啊! 而现在,考核倒是过了,特么把最大的老板给得罪了。 幸亏,他拒绝了在学子监为官。 坤宁宫,一脸兴奋的小蝶跑了回来。 “公主,公主,好消息!” 萧妙瑜一身青衣走出殿门,撇眉道:“小蝶,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 “嘻嘻!”小蝶莞尔一笑,打了个哈哈,“公主,您猜猜看?” “御膳房那边又做了你最喜欢的果子?” “哎呀,公主~小蝶就那么贪吃吗?” 小蝶嘟了嘟嘴,随即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线,“高长寿那个坏蛋,通过了学子监的考核!” “什么?” 萧妙瑜一愣,嘴角旋即泛起一丝笑意,“看来,是孙大人那边出力了!” “公主,这您就搞错了哟!” “据说,是高长寿技惊四座,一篇师说,让祭酒大人都拍手叫好呢!” 小蝶扬了扬小拳头,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兴奋。 “师说?呵呵!”萧妙瑜淡淡一笑,“看来,咱们这位高衙内能量不小!” “啊!公主,您是怀疑……”小蝶不敢置信,情绪没由得一阵失落。 “少时,高相曾为这位衙内请来上京最有名的大儒费濂,但仅仅教授三日,这位以修养见长的名士就大怒而去!” “此后十余年,没听过这位衙内入过学府,拜过名师,怎么可能一朝明悟?” 萧妙瑜眼中闪过一丝高傲,随性道:“有本宫泄题在前,加之高府权势滔天,寻几处墨宝,不足为奇!” “可……” “怎么,小蝶,你不会是…” “没,没有,公主,我只是,只是觉得他没那么大胆子罢了!”小蝶低下头,大脑一阵空白。 不知为何,昨天高长寿欺负她过后,她的脑海中总是对方坏坏的样子。 “小蝶,陪我…去见父皇吧!” “嗯……” 此时的御书房,夏元帝坐立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高长寿竟然真的通过了考核。 张垚来禀报之时,他恨不得一刀剁了这个废物。 “陛下,是祭酒大人……” 张垚知道,此时必须要找个人顶罪,哪怕是顶头上司,也得给老子顶。 “哼!你在学子监都快十五年了,连这么一点事都拿不下来,朕要你何用?” 夏元帝阴沉着脸,暗自握紧了拳头。 “微臣…” “别说了,即日起,贬尔为助教,还不快滚?” “谢…陛下,微臣告退!”张垚颤抖着,不敢出一言以对。 待其离开后,夏元帝有些气馁,一屁股坐回去。 “李辅,你说,况修这老匹夫是不是找死?” 李辅一惊,手中的浮尘抖个不停,忙跪倒在地,“况,况大人也是惜才!” “才?” “笑话!若是高长寿都能算是才的话,朕这个皇位让给他坐!” “不过是找人代写的罢了!而况修这个老眼昏花的匹夫,竟然视若珍宝,公然宣布其考核通过!” “真是…岂有此理!”夏元帝胸口起伏不定。 但李辅并不敢出声。 作为皇帝近臣,他可是知道,这位祭酒大人,乃是陛下的老师。 而且,况修执掌学子监数十年,桃李满天下,不失为当世之名士。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陛下,五公主殿下求见!” “她怎么又来了?专程来嘲笑朕吗?” “不见!” 李辅忙起身,柔声道:“陛下,五公主向来孝心最隆,您还是见一见吧!” “大胆!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李辅浑身一颤,尖声道:“奴才不敢!” 回想起昔日种种,五公主的确是他所有子女中,最有孝心的。 良久,夏元帝才长呼一口浊气,“宣!” 片刻后,萧妙瑜走进大殿,“儿臣拜见父皇!” “嗯!何事?” 夏元帝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随即又将目光放在了折子上。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夏元帝抬头,凝视了她半晌,才颔首道:“想好再说!” 萧妙瑜屈膝,跪倒在大殿之上,“儿臣请封!” “嗯?” 夏元帝一惊,请封?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呵,倒先说来听听!”夏元帝并未在意。 “儿臣知父皇有削藩之意,而这最大的阻碍,便是平南王府! 儿臣之所请,正是为父皇解此忧愁!” 萧妙瑜抬头,目光沉重道。 “你?哈哈哈!” 夏元帝大笑一阵,方才平静下来,“瑜儿,朕尝闻你遵时养晦,有八斗之才!” “今日一见,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不过,既为女儿身,就该多学学三从四德,国家大事,听不得妇人之见!” 萧妙瑜闻言,心中微叹,又是女儿身,难道女人真就天生不如男人吗? 第26章 第二大勾栏院 “昔日太祖一朝有女,名曰凤鸣,蛮夷犯境,其携以三百妇孺,于数万军中救父而回,坚守北州一郡近百日!” “百日后,太宗引兵而至,为其立下巾帼不让须眉之碑,而今犹存!” “父皇饱读诗书,岂能不明此理?” 萧妙瑜侃侃而谈,目光坚定。 夏元帝沉默了,他没想到,五公主一介女儿身,竟也有如此雄心! “好,好,瑜儿,朕没看错你,若是朕的几位皇子有此壮志,大夏何愁不盛?” 夏元帝闻言过后,胸中也有豪情涌动。 “不过,这平南王府拥兵数十万,且世袭太宗一朝,根基稳固。” “凭你,如何破之?且说来听听!” 萧妙瑜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锦囊奉上。 夏元帝将信将疑地拆开,看清内容的那一刻,瞳孔猛然一缩,而后缓缓展开来! “妙计!妙计!” 他语气中夹着一丝兴奋。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怎么也想不到从这个角度。 “来,宣朕旨意,封五公主萧妙瑜为南方巡抚使,三日后,奔赴南方九郡,代天巡狩!” “谢陛下!” 萧妙瑜旋即跪倒在地,抬头那一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 京中一处酒楼,孙之维悄然而至,他熟练地推开了顶楼那一间特殊的房间。 刚一进门,就发现公输仇正闭着眼,跪卧在那里。 “公输仇,你倒来得早!黄公子呢?” 公输仇缓缓睁开眼,却并没有理会孙之维。 不多时,一身华袍的黄公子抵达,两人纷纷起身。 “公输、之维,不必拘礼,且落座吧!” 黄公子一来,便坐上了主位。 堪堪坐下,他便开口讲道:“之维,最近不要再动手了!” “特别是关塞铁骑,千万不可再露面!” 孙之维撇了撇嘴,没有在意,拱手答道:“公子,铁骑养在府上,可是一大笔花销,我也就是拉出去遛遛,陛下不会说什么的!” 砰! 黄公子闻言微怒,方正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严肃,“你可知,那位已经警告我了?” “这件事本就见不得光,若是闹大了,后果难以想象!” 孙之维闻言,嘴角动了动,旋即又低下了头颅。 “公输,你那边进行得如何?水鬼覆没,对我们打击很大!”黄公子又转头看向公输仇。 公输仇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张,淡然道:“迎春楼的武人已然全部出动,镖局内的财务账本皆已悉数点清!” “只是…似乎少了一本总册!” “不可能!那个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怎么会丢失?”孙之维失声喊道。 公输仇冷笑一声,“呵!也许就是你泄露的呢?” “公输仇!你什么意思?” “单纯是对侍郎大人有意见罢了,其它倒也没什么意思!” “我……” 砰砰! 黄公子又用力拍了下桌案,喝道:“都给我闭嘴!” “此事,或许出在那呼延招身上! 不要忘了,这些东西一直交由他保管!” 孙之维眼前一亮,“对,公子说得没错,一定是这个废物!” 公输仇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过后,淡淡开口,“再计较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况且,册子就算暴露,无非就是给了那曹党一丝喘息的机会罢了!” 黄公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这下一步,该如何走呢?” “我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卖什么关子?”孙之维见不得公输仇臭屁的样子,冷冷说道。 黄公子眉头一皱,将手中茶杯放下,“之维住口,公输是我们当中最沉稳之人,你要多多学习!” 孙之维将头撇到一边,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畅饮一口清茶后,闭上了嘴。 公输仇这才缓缓睁开眼,指着张之维,道:“关塞铁骑是陛下逆鳞,私自调动也就罢了,你还用来诛杀政敌,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如今,只有你自请缨出京,戴罪立功,陛下心中方能翻过此篇!” “呵呵,你说得倒好听!”孙之维冷笑一声,接着道:“立功?何来的功可立?” 公输仇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黄公子。 黄公子眉头微缩,陷入沉思。 只待片刻,他猛然抬头,恍然大悟般道:“你是说,忻州匪患一事?” “然也!这也算是陛下心头之患了。” “公输仇,你安的什么心?那可是江湖门派作乱,内卫和皇城司都在相互推脱,你让我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孙之维一阵愠怒,袖口将桌案上的茶杯抚倒大片。 黄公子盯着孙之维,思索良久,最终决定道:“莫使性子,遵公输之计!” “你虽为国公之子,但身无寸功,又担任吏部左侍郎,朝中不乏非议之声!” “此行,于你…大有裨益!” “可……” “放心,忻州兵马指挥是个人才,待我休书一封,你去,不会有任何阻碍!” 见黄公子已然决定,孙之维一阵语塞,只能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但他一静下来,便越想越气,狂饮几杯过后,怒道:“我要让高长寿与我一道!” “哦?” 黄公子与公输仇对视一眼,眼角皆是泛起笑意,显然,他们还没想到这一茬。 “死于匪患,倒也名正言顺!之维…脑子也不笨嘛!哈哈。”公输仇淡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他可没有忘记,高长寿竟敢当面羞辱他们父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在三人还谋划之时,高长寿却来到了城西一处花楼。 胡三儿鞍前马后地介绍道:“寿爷,这就是我给您说过的,上京第二大勾栏院!” 看着眼前华丽的楼阁,高长寿有些疑惑,“慢着,既是上京第二大,本衙内怎么不知道这地儿?” “这个……哎嘿嘿,衙内,您不是不知道,恐怕是忘了吧!” 胡三儿舔了舔嘴唇,有些试探地问道:“寿爷可还记得…玉娘?” “玉娘,玉娘……” 高长寿喃喃自语,片刻后,脑中渐渐多了一丝记忆。 原来,这地方名叫醉月轩,的确算是一处勾栏。 但与迎春楼却有很大区别,此处的女子近半数是教坊司脱籍的乐师。 她们多是为了糊口,才自愿到此。 故而,与寻常风尘女子不同。 也就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 而其中头牌,便是这位玉娘。 前身之所以印象不深,一是此地文化气息太重,二是被这位叫玉娘的女子,给气着了。 “走吧,三儿,陪爷瞧瞧!” 说罢,高长寿撑开纸扇,迈步上楼。 “姑娘们,都出来接客了!” 第27章 我要你 高长寿的一声高呼,顿时引来了醉月轩内众人的议论。 “这人谁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看他那身打扮,准是一个公子哥!” “哼!咱这儿可不欢迎这些纨绔子,都是正经听曲儿的人,哪像他啊!纨绔罢了!” “对对,仁兄所言极是。不过,你这一说,我倒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 “像谁?” “高衙内!” 两人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故而周遭一片都听得真切。 “高衙内?你说他是……作出师说,又拒绝祭酒为官的那位?” 一名男子起身,有些不敢相信道。 高长寿笑着走来,先是用扇子轻佻地抬起一位年轻乐师的下巴,才缓缓转头,“你说的那人,正是在下!” “我,我…小人见过高衙内!”发出质疑的男人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哎哎哎,不知者无罪嘛!”高长寿大度地将其扶起。 正当男子心中感激万分之时,高长寿却又画风一转,“虽然本少大人不记小人过,但赔罪还是要赔滴!” “这样吧!你身边这个乐师挺水灵,就让与本衙内了吧!” “啊?”男子哭笑不得,这女子可是他约了近半个月才能得见的高阶乐师。 但迫于高衙内带来的压力,他只能咬着牙道:“小的不敢,祝衙内玩得开心!” “不错,不错,看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儿上,我再给你个机会!” “顺便去把银子交了!” 噗!男人心中在喷血,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小的明白!” “哎,慢着!顺便……多交点。少爷我生性奢侈,一次要八个,少一个都不开心!” 男人走着走着,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重新转过头,高长寿才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乐师。 她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是个不可多得尤物。 “穿这么少,不凉么?” 高长寿瞥了一眼对方微微外露的香肩,咂了咂嘴道。 女子闻言,面色潮红,“公子说笑了!” “都说你们醉月轩的姑娘卖艺不卖身,是不是真的?”高长寿一屁股坐下,顺手捻起一枚果子,塞进了嘴里。 “醉月轩所有的乐师,都是自愿到此。同样,与客人的相处方式,也是由他们自己把控,无人会强迫!”女子弯腰道。 高长寿点了点头,随即打量了一番周围,发现不少人都在悄悄看他这边。 “你的名字叫什么?” “小月!” “那好,小月,我问你,这些家伙成天泡在这里,都不上值或者做工的么?” 小月闻言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缓了缓才低声道:“他们多是学子,或和您一样的公子,您看您也不用上值啊?” “啊哈?也是哦!不对,他们能和本少比?” 高长寿挑了挑眉,将一枚果子扔给了四处张望、嘴角流着哈喇子的胡三儿,打断了这家伙的一脸猪哥像。 小月有些幽怨地看了高长寿一眼,微微无奈道:“那自然是与您没法比!” “但,您真的是高长寿高衙内么?” “唉呀!”高长寿没好气拉过女子的手,在自己胸前一摸,“这还不真吗?” “你,你松手!”小月顿时涨红了脸,将手不断往回收。 奈何,高长寿就是拉着不放。 “我信,我信还不成嘛!”小月无奈,扭头看向二楼。 高长寿嘴角上扬,这才松开她。 从他一进门,楼上就有个人在盯着他看。 这会儿,也该现身了。 哒哒哒! 一阵下楼梯的声响过后,一个嘴边长着花痣的中年女人笑着迎上来了。 “哎哟,这是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高长寿同样笑着回应,“柳妈妈,可别绕弯子了,玉娘呢?她要是不出来的话,迎春楼那边,可就是前车之鉴哦!” “我的衙内哟,老身胆儿小,可不敢忤了您的意,快上楼吧!” 说罢,柳妈妈就扭动着腰肢,在前方带路。 高长寿收起折扇,跟了上去。 但令他意外的是,小月竟然也跟着上来了。 “小月,看来,你还是个托儿啊!”高长寿伸头过去道。 小月别过脸庞,动了动鼻尖,“托?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听姐姐的吩咐!” “哦!没啥意思,夸你漂亮呢!”高长寿点了点头,又有些诧异,“你是玉娘的妹妹?” “嗯。” “亲的?” “一个爹一个娘那么亲!” “那你这个姐姐也太坑了吧,把你送到这儿来?” 高长寿嘴角一抽,还第一次听说有人送自己妹妹来勾栏院的。 “不准说我姐姐,她没逼我,是我自己来的!” 说着,小月捏了捏拳头,又抱紧了怀中的琵琶,轻声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喜欢有人听我弹琵琶!” 高长寿淡淡笑了笑,随着柳妈妈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一进门,一股莫名的香味就吸引了高长寿。 那是一种淡淡的奶香味,不像是人工合成的香料。 高长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席地而坐,左手抚琴,右手放在怀中的狸花猫上。 “玉娘,衙内到了!”柳妈妈悄声提醒道。 被称作玉娘的女子这才抬起眸子,眼角泛起一阵风情,“呵呵呵,还真是高衙内呢!” 说罢,她款款起身,怀中狸花猫睡眼惺忪地趴在那两座柔软的雪峰之上。 她饶有兴趣地围着高长寿转了一圈,又掩嘴笑道:“听说衙内还会作诗?一首悯农可赚尽了奴家的眼泪!” “小女子附庸风雅,不知衙内可愿再露上一手呢?” “嘿,小娘子说笑了,鄙人不擅作诗,只擅长……吟诗,你想听吗?”高长寿咧嘴一笑,自顾自地坐到了地席之上。 玉娘作为醉月轩的头牌,自然不是什么纯真少女。 这其中的调戏意味,她怎能听不出来。 但碍于自家妹妹还在,她也只是白了高长寿一眼,“奴家认输还不行吗?” “行~美人都说行,那自然是行的!!”高长寿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旋即又将双手放在琴弦之上,笑道:“但我要醉月轩改姓!” 房间中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柳妈妈见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开腔,“哎哟,衙内您可别调笑咱们玉姑娘了!” “开个条件吧!”高长寿没有理会这位柳妈妈,而是将目光放在这位醉月轩实际掌舵人玉娘的身上。 玉娘脸色有些难看,身旁的小月更是将手中琵琶都暗暗横了起来。 高长寿瞥见这一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妮子,这敲下去可要死人的!” “哼!你敢欺负我姐姐,我就要敲死你!”小月暗戳戳地将琵琶握紧道。 高长寿旋即不语,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唉!” 良久,玉娘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 “衙内势大,连迎春楼都不敢拦您,何况乎这一个小小的醉月轩?” “但醉月轩的女子都有骨气,你单单是将这栋楼抢去,并无意义!” 高长寿闻言,立即打断道:“不不不,你误解了,我要的不是醉月轩!” “我要的是你,是你们所有人。 当然,还有醉月轩的口碑!” 第28章 夫人的关注 “这?”玉娘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小月,咬牙道:“小女子恕难从命!” “先别着急拒绝!” “本少知道,你们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背后肯定有人撑腰!”高长寿随即抚动了琴弦。 铮铮铿铿…… 伴随着高长寿的话音,悠扬的音符随着琴弦律动。 说实话,这是高长寿第一次弹高山流水! 他曾收过一把古琴,闲时自娱自乐过几次,故而此次弹奏的效果意外的好! 或许是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过这样的琴曲,又或是高长寿弹出了何处觅知音的韵味。 不管是玉娘还是小月,都表现出了痴迷的状态。 至于抓耳搔腮的柳妈妈,高长寿懒得看她! “他能给你们的,本少一样能给!” 曲终之时,高长寿才淡淡开口,将两人唤醒。 “敢问公子,此曲是何人所作?” 玉娘不答反问,还沉浸在琴曲之中。 “哦!是我家乡一位长辈罢了!”高长寿眼珠一转,胡诌道。 不料,玉娘却大为赞叹道:“此琴曲妙极!” “高相崛起于北境之地,想来这位长辈自然也在北境了?” 高长寿撇了撇嘴,“算是吧!” 玉娘旋即与小月对视一眼,微微点头道:“公子能得这等名士真传,自是品行端正之人。 “我姐妹二人若能跟随,自当是一大幸事!” “不过……我兄妹自幼便没了爹娘,是受夫人恩惠才得以有今日,怎可忘恩负义,望公子体谅!” 高长寿眉间舒展,大致明白了玉娘的意思。 从她对自己称呼的转变来看,这些话应当不假。 “你说的这位夫人,身份不简单吧!”高长寿抬头问道。 “夫人身份的确尊贵,恕奴家不便说明!” “好,明白了!”高长寿起身,就要离开。 他之所以会盯上这个地方,一是想搞垮迎春楼,其次则是想在此做个试点。 别看这里净玩素的,但得不到的才越珍贵这句话可不是玩笑。 正因为醉月轩会搞风雅那一套,吸引了大批的文人雅士。 而这群人可不简单,他们的嘴掌握了整个上京城里的舆论导向。 高长寿真正的目的,是利用醉月轩这个招牌,牢牢抓住这股力量。 除此之外,他还想试试那些用在太监身上的技法灵不灵。 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完全掌握醉月轩的前提下完成。 见高长寿干脆利落地离开,玉娘顿时有些发愣。 她脑子一抽,追问道:“公子,您就这么走了吗?” “哦?”高长寿一阵坏笑道:“难不成,玉娘妹妹还要留我过夜?” “……你,你不准调戏我姐姐!”小月脸色一寒,气鼓鼓地提着琵琶冲了上来。 高长寿一个侧身,将小月擒在怀里,下意识俯视着她的鸿沟,突然一阵眼花缭乱。 在松开之际,高长寿又手贱捏了一把,心中顿感大爽。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高长寿心中疯狂默念,才压住了一时的邪念。 唉!都怪这两个女人,穿的都是啥衣服嘛! 谁家正经人穿抹胸套个透明的丝边?这不刺激人犯罪嘛! “呜呜呜!” 高长寿还在回味之时,耳边却传出来了一阵啜泣声。 “呃,小月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伤心了!” 他瞥见玉娘杀人般的眼神,撇了撇嘴,出声安慰道。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把戏,递到了小月眼前。 “呜哇!丑死了,我才不要你这个拨浪鼓呢!” 小月哭得更大声了。 “那你要什么?”高长寿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要…我要东海夜明珠!” “啥?”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咋不上天呢!” “小月,别胡闹?衙内也不是有意的。”玉娘冷着眸子说道。 得,又成衙内了,这小妞生气了。 话没还完,玉娘又瞥了高长寿一眼,故意提高调子,“东海夜明珠可是今年上京灯会七层宝塔内的至宝呢!” “我看呐,衙内可没那本事取下来!” “……” 高长寿一阵无语。 这女人玩激将法这么明显,真当他会上当? 笑话! “那个啥?小月妹妹啊,本少保证取下来送给你!” 这话一出,小月立马止住了啼哭,伸出小拇指,“拉勾!” “切!小屁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等着吧!” 高长寿不屑道。 “对了,那个灯会在哪?七层塔又在哪?” 站在远处的玉娘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今晚,七里长街见!” 说罢,便冲着柳妈妈使了个眼色,默默将高长寿推出了房间。 “哎哎!” “……希望你守约!”闭门之前,小月又伸出小脑袋喊道。 高长寿刚走出房门,就听见胡三儿正在楼下与人争论。 他走下楼去,才听清,原来这家伙为了装逼,说自己也能七步成诗。 “我家寿爷能作诗,我胡三儿怎么作不得? 我劝你们,别逼我!” 胡三儿以一敌十,正站在桌案上,怀中揣着一壶酒,兴奋地喊着。 “还不给我下来?”高长寿没好气地上前踢了他一脚。 胡三儿此刻已然微醺,眯着眼便骂道:“哪个家伙敢踢爷爷?” “我尼玛!” 高长寿怒了,飞起一脚给这个家伙干翻在地。 喔喔哦! 顿时,周边传来阵阵欢呼声。 “咳!”高长寿抬手压了压,朗声道:“高某御下不严,诸位见笑了!” 说罢,他潇洒离去。 后方再次传来欢呼,其中还夹杂着众多乐师们的赞叹! 直到回到高府之后,高长寿才卸下伪装,一下瘫倒在椅子上。 “装逼好难啊!” “真苦了三儿了,等这家伙回来好好补偿他。” 想到被自己暴揍的胡三儿,高长寿一阵愧疚。 要不是他发现暗中在醉月轩观察他的人,其实并不是玉娘,也不用玩这一出。 看来,这位“夫人”盯上自己了。 那她会是谁呢? 高长寿思索片刻,对今晚的灯会,多了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二公子,宫里来人了!” 高长寿抬头看去,果然是以李辅为首的公公们,正快步走来。 “哎哟,李哥,辅哥,你怎么来了?”高长寿一脸热情地迎了上去。 “咳!”李辅被高长寿火热的目光盯得混身不自在,“二公子,陛下有旨!” “命高长寿为行军司马,同行军大总管孙之维一道,赶赴忻州,平息匪患,克日起程,不得有误!” “剿匪?我擦!” 高长寿闻言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哎哟,二公子,晕不得晕不得!” 第29章 国泰民安脸 “李哥,你确定陛下没有搞错?” 李辅有些无奈地扒开高长寿的手,叹息道:“我的二公子哟,你都问了八遍了!” 高长寿一屁股瘫坐下去,心中思绪万千。 难道是夏元帝这老家伙发现了什么猫腻,要将自己这个不确定因素掐死在襁褓里? 那也不对,一个皇帝,真要致自己于死地,用不着这么麻烦。 对了,高长寿眼前一亮。 怎么忽视了此行的主官,行军大总管孙之维呢? 好家伙,这小子是准备阴自己啊! “呵呵,那你可就找错人了!”高长寿冷笑一声,自顾自地嘀咕着。 “二公子您说什么?”李辅见高长寿愣在原地自言自语,不解地问道。 高长寿反应过来,忙笑着回应道:“替我告诉陛下,高长寿必当为帝国铲除毒瘤!”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既然孙之维喜欢玩,那就陪他玩个大的! 李辅没想到高长寿变的这么快,一时愣住了,半响才开口,“二公子,你不反对了?” “反对?为陛下分忧这么好的差事,我有什么好反对的。”高长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李辅竖起大拇指,迅速回到皇宫报告。 夏元帝听后,不禁喜上眉梢,“呵呵,这小子,虽然纨绔了一点,但也算忠心,算朕没有看错他!” “也罢!你下一道秘旨给忻州兵马指挥郑雄,让他关键时刻要保住这小子的命!” “哎,奴才领命!”李辅低头应道,但刚转身却又回头询问,“陛下,您这又是何意?” “你这个老家伙,跟了朕这么多年,朕的心意你难道不懂吗?”夏元帝下巴胡须一动,冷冷问道。 “奴才岂敢揣摩圣意!”李辅立马扑倒在地。 “朕恕你无罪,说说看?” 李辅旋即憨笑一声,“那奴才就斗胆了!” “前些日子,陛下是想先图高家,再平藩王之患。但有了五公主的锦囊妙计,陛下的心意变了!” “哈哈哈,变在何处,你且说来听听?” 李辅靠近两步,低声道:“陛下定是担忧逼得过急,平南王会心生反意,留高相以克之!” “而高相,哈哈,家业根基均在上京,如何与陛下抗衡?” “况且,他的二子,不仅能力平庸,还为陛下马首是瞻,故高相不足惧!” “再不济,这朝堂上,还有曹党与左相制衡,陛下不仅不会让高长寿出事,反而还要重用他!” 李辅说完,意气风发。 但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夏元帝冰冷的目光。 刺骨的寒意从他背上生起,吓得他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再次跪倒。 “陛下,奴才,奴才粗鄙之见,定然不如陛下所虑之深远!” 夏元帝微微眯眼,原先冰冷的脸庞,突然转变为和煦的笑容,“知朕心者,李辅也!” “哎哟,奴才不敢当!”李辅冷汗直流,心颤不已。 莫猜帝王心思,这是为臣之本分,他刚刚一时失言,此刻万分惶恐。 夏元帝见李辅吓得脸色苍白,不由失笑道:“去吧!” 李辅退走,夏元帝的表情重新归于平淡。 在屏风之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出,跪在他身前,“陛下,孙之维秘密调走了一支关塞铁骑,人数在百骑上下。” “哼!”夏元帝脸上带着有一丝怒意,“他孙家真把关塞铁骑当做私卫了吗?” “若不是养着关塞铁骑的耗费甚大,朕岂会让世家染指这支无敌之师?” 他猛然转过身,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英俊青年,“流云,你来说,忻州匪患真到了这种地步吗?我大夏以一州之力,竟剿灭不了?” 青年抬起眸子,“剿灭不力,恐是忻州内部与贼匪串通……” 若高长寿在此,一定能认出来,这不就是他的表哥,长孙流云。 “好,很好!”夏元帝凝眉,“你暗中派遣内卫,看看这孙之维,到底想搞什么鬼!” “是,陛下!那……”长孙流云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哈哈!”夏元帝暗中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一定是想问五公主吧!” 长孙流云脸色微变,“微臣…不敢!” “无妨!朕的确派她巡视南方了,三日之后,你可率众跟随。” “切记,可要好好保护朕的女儿!” 长孙流云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陛下是在暗示自己? 那么,自己所求,或许可以成真! 黄昏时分,高长寿带上小年,一同来到了约定好的七里长街。 至于胡三儿,还在家生着闷气。 果然同玉娘说的那样,长街正在举办灯会,热闹非凡! 高长寿路过一个巷头,远远便瞥见了玉娘姐妹,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位贵妇人。 高长寿眯了眯眼,看来,这妇人就是醉月轩背后的那位“夫人”了。 两女一如既往,穿得十分清凉,颇有些异样的风韵。 高长寿快步上前,“今夜有佳人相伴,长寿荣幸之至!” “贫嘴!”玉娘风情万种地白了高长寿一眼,又转向妇人,“夫人,我就说衙内是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吧!” “噗嗤!”妇人展颜一笑,“还不是你们姐妹明艳照人?” 高长寿这才认真打量眼前这位贵妇。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妇人虽一身贵气,但却没有露出丝毫奢靡,她穿着朴素,仅仅是头顶插着一枚玉簪,侧面的长发如瀑布般挂在肩头。 而真正给人贵气的感觉,就是她那张脸。 那种感觉怎么说,就是所谓的国泰民安脸吧! 她面容虽不是极美,但身姿丰腴,端庄大气,温文尔雅,让人越看越舒服。 即便她不再年轻,也能让人有一种想要呵护的冲动。 高长寿下意识说道:“夫人同样明艳照人!” 玉娘闻言,顿时有些生气,“高衙内,不可对夫人无礼!” “无妨!” 妇人淡笑一声,拦住了玉娘。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番,“高相之子,倒是十分普通呢!” “……” 高长寿两眼一翻,“夫人这话说的,长寿普通在何处呢?” “嗯!似乎……都比较普通!”妇人若所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噗呲!” 在一旁的两女没忍住笑了出来,尤其以小月这个小妮子笑得最开心,花枝乱颤。 高长寿旋即摇了摇头,“夫人要是就想戏弄一下长寿,倒也无妨!” “若是诚心寻求合作,那……可要好好说话。” “长寿是个粗人,当街做一些无礼行为,倒也不是不可能!” 说罢,他打量着妇人,目光尤其火热。 第30章 七层玲珑塔 良久,妇人才再次展颜。 “公子在学子监的冲天才气,我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与寻常纨绔子倒确有几分不同!” “呃……”高长寿淡淡撇嘴。 如果你管这叫与众不同,那哥哥不同的地方还多着呢! “夫人缪赞,不知有何指教?” 高长寿此刻语气平淡,少了一丝亲近。 小月与玉娘显然捕捉到了,笑容顿时消失。 “公子不必生气,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妇人语气也有些改变,“只是高相二十四岁平定北方,三十五岁便官拜右相,位极人臣,但公子直到如今,才展露才情,实在让人难以理解罢了!” “长寿惭愧!” 高长寿嘴上说着惭愧,心中却极为不屑。 你寿爷天生反骨,的确不是做官的材料。 “因此,我才愿给公子一个机会,只要我们通力合作,公子自然也能逍遥下去!”妇人再次开口。 “哦?”高长寿故作惊讶,“不知夫人芳名,现任何职呢!” “无官无职!” “哈哈哈!”高长寿一愣后大笑,“那你可就有些玩不起了!” “且不说醉月轩值不值得本少出手,单单是你这个居高临下的态度,就让本少…很不爽!” “实话告诉你,本少不是要和你合作,醉月轩不改姓,明天就开不下去!” “不信,咱们走着瞧!” 高长寿嘴角上扬,带着小年向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尽管他已经猜到贵妇的身份不简单,但高长寿并不在乎。 这上京,他得罪的人还少吗? 不是皇亲国戚,真还没有资格被他欺负。 但刚走出几步,玉娘便出声叫道:“公子且慢!” 高长寿扭过头,没好气道,“何事?” “夫人……”玉娘旋即有些哀求地看向贵妇。 她明白,高长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盟友。 夫人再厉害,终究是个女人,她们还缺少一个主心骨,来主导整个计划。 良久,贵妇才长叹一口气,“唉!我为先前的失礼行为感到抱歉!” “但你要明白,成为我们的盟友,或许不能让你在官场上平步青云,但你将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它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 势力?高长寿有了一丝兴趣。 “说来听听?” 玉娘请示了一下妇人,得到其点头后,缓缓道: “公子可以这样理解,在你可以想到的地方,都有我们的人。” “这么强大?” “我不信,皇帝的后宫总不会有你们的人吧!” 玉娘微微一笑,“有!” “皇城司?” “呵呵,这种地方……自然是少不了的。” “内卫?” “奴家说过了,公子能想到的地方……都有。” 高长寿属实被震撼到了,真要这么说的话,那还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现在,你想和我们合作了吗?”妇人淡淡笑道。 高长寿脸色变得极快,“嘿嘿,通力合作,通力合作!” 妇人点了点,“我知道你的想法,醉月轩我可以答应交给你。” “但它是……玉娘和月儿的嫁妆,你得先娶她们两。” “还有这种好事儿?”高长寿乐了,“买一送一,还是姐妹花,听起来非常不错。” 高长寿煞有其事地称赞着,玉娘和月儿却是一脸通红。 自从入了醉月轩,她们姐妹就没想过以后会嫁人。 何况,还是高长寿这样的权贵公子。 就算她们有过这样的念想,世人又当如何看待她们? 一入风尘,终身皆是风尘。 “高公子,我没有与你开玩笑!”见高长寿嘻皮笑脸的,妇人有些愠怒。 高长寿渐渐正经起来,“如果她们两愿意,本衙内倒无所谓!” “只不过,想要名分,还得等些年月。” 两女闻言,眼中皆闪过一抹亮光。 于她们而言,有人能够接受,便已是天大的不易了。 高长寿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建立在充分了解的基础上。 玉娘与小月一直待在醉月轩,但却是都是还是清白之身。 他经历过先进思想的熏陶,对此倒也没有那么教条。 当然,前提的是这两女真心侍奉他才行。 否则,养两个间谍在身边,那可就是自找苦吃了。 “好!你看到前面那座塔了吗?”妇人指着不远处道。 高长寿望去,长街尽头,的确有一座木塔,庄严肃穆。 “它一共七层,每一层都会有相应的考验,能上得顶层,方能获得至宝东海夜明珠。” “取下它,我们的合作就此开始。” 高长寿深深看了妇人一眼,扭头冲着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月眨了眨眼,“小妞,看好了!” 说罢,高长寿朝着木塔所在而去。 在他们身后不远,三女不紧不慢地跟着。 “夫人,塔里都是当世怪人,公子会不会有危险!”玉娘盯着前方那道身影,嘴角有些苦涩。 “哟!”妇人一改先前端庄的模样,捂嘴轻笑,“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担心了。” 玉娘小脸发烫,“夫人误会了,我们需要他以及他身后的…力量。” 妇人笑了笑,没有答话。 当高长寿来到木塔之下时,这里已经围了许许多多的人。 “哇哦,今年又有人闯玲珑塔吗?” “不过他看起来好弱哦!” “胆子真大,上一个闯塔的已经疯了。” 见高长寿走向塔门前,一阵嘈杂之声传来。 高长寿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后,有些惊讶。 难道说,这么一个小小的木塔,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敢问各位,有什么闯塔攻略吗?”高长寿冲着外面一圈的人喊道。 “攻略?”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好心人主动开口,“公子想必是不懂规则吧?” “这好说,任何人都可闯此塔,只要能上得七层,就能得到至宝东海夜明珠。” “而通过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通过每层守塔人的考验即可!” “对了,上一层,这层的灯就会亮起,我们都能看到。” “这么简单?”高长寿有些不屑道。 “呵呵呵!”周围人冷笑不已,“说大话的人多了,但此塔立在这里已经有五十年了,却无人通关。” “切,通关的人来了!” 说着,高长寿紧紧拽着小年的袖口,“小年啊,听哥的话,你走前面!” 第31章 模板武大郎 在众人的瞩目下,高长寿同小年一起走进了塔楼门洞。 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这也太无耻了吧,两个人一起进去?” “非也,诸位可不要忘了,并没有规定一次只能进一个人,只是向来闯关的是一个人罢了!” “快看,快看,一楼灯亮了!” 一道惊呼声响起,人们纷纷抬头。 果然,一层的灯光在高长寿进去片刻后便亮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他已经通过了一层的考核。 “我滴个乖乖,这还有没有天理!” “这个男人,可谓近五十年上京第一快!” 人潮后方,玉娘身旁的贵妇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他!” 见贵妇人如此盛赞,小月眨了眨眼,“公子没准是运气好呢!” 谁也不知道,小月还真说对了。 高长寿能如此迅速地通过一层,是因为那守塔人是他熟人。 “都说朋友多,好办事,这还真没错!” 高长寿走在前往二楼的步梯之上,自言自语道。 “哥,那个老头是谁啊?为什么直接就让我们走了?” 小年走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眼中尽是不解。 “嘿嘿!”高长寿轻笑一声,“大人的事儿少打听。” 他自然不会说,这老头子有次去迎春楼吃霸王餐,正好被他救了。 真没想到,这个好色老头,竟然还是个什么守塔人。 这么严肃的事情就不能找个正经人干?真是世风日下啊! “来者何人?” 小年刚踏上第二层,前方的幽暗就传出来了一道雄浑的男声。 高长寿紧随而至,他看向前方,暗自皱眉。 由于没有灯光,基本只能看见一团黑影。 要知道,人对未知是充满恐惧的。 加上这里的诡异气氛,高长寿心底莫名有些打鼓。 “前面这位道友,本少是相信科学的,你不要装神弄鬼!” “科学?”黑暗中传来一阵疑惑,“你所说是何物?” 高长寿微微一愣,看来这人好奇心还挺重,那就好办了。 “所谓科学,即是对我们身上发生的事物的原理。” “说来听听?”黑暗中传来的语气有些颤抖。 看来,盖特到这家伙的点了。 高长寿更加大胆地开始胡诌,“你可知为何日月升降,循环往复?” “呵呵!这有何难?” “日月升降,乃天地之阴阳交汇也!” 虽看不清说话之人的脸,但高长寿可以猜到,他肯定很傲娇。 “错!” “大错特错!” “什么?黄毛小子,你竟敢质疑老夫?” 黑暗中的人缓缓走出,乃是一白发老人。 他头戴发箍,一袭长袍,通体灰白。 “怎么?你错了还不让人说了吗?”高长寿丝毫不惧,淡淡回应道。 有小年站在身边,他极具安全感。 “哈哈哈,笑话!且让你说说,老夫错在何处?”老者轻捋胡须,冷声道。 “呵,听好了。”高长寿微微撇嘴,“日月升降,乃是天体运行的结果。” “将我等生活之地称为地球,它是围绕着日星旋转的,而月星则围绕着地球旋转,总观之,地球和月星乃是围绕着日星旋转的。” “当日星在前,则为白日。月星在前,则为黑夜。此为天行!”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可是钦天监上任监正,没人比他更了解天象。 “这……” 一时间,他多年的疑惑有了解答。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良久,老者才缓缓开口,语气中掩藏不住激动。 高长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无它,鄙人自幼就爱摆弄奇技淫巧,故而有了一些感悟罢了!” “天行,地球,好,好……” 而老者还在沉迷在此。 高长寿对此并不惊讶,尽管他有些胡诌的成分,但总归是有些现代科学的影子。 这些伟大的科学成就,是建立在无数伟人奋斗终生的基础上的,绝不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能够想明白的,老者自然惊讶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深深地冲高长寿鞠了一躬,“学生愚昧了!” “哎哎,不敢,不敢!”高长寿忙不迭地伸手,扶起老者。 不料,老者突然笑了起来,“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这是您说的,不是吗?” “呃……”高长寿一时语塞,他倒是非常想告诉对方,这还真不是他说的。 老者旋即袖袍一挥,二层的烛光轰然亮起。 “高公子,恭喜你,你可以前往第三层了!” 见他耍出这一手,高长寿心中大为震撼。 高手,这老头子是个高手。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出于对一个长者的尊重,高长寿姿态放的很低。 “老夫愧不敢当,在下李长风,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老者转身下楼,身子没入黑暗。 此时,玲珑塔的外面,又爆发出一阵欢呼。 “不到半刻钟,又上一层,此子真是不凡!” “岂止不凡,五十年来第一人好吧!” 当高长寿踏上第三层时,外面的质疑声已经少了很多。 毕竟,多少惊艳绝绝之才耗费一夜,也不过上去两三层。 “小月,你说……这还是运气吗?”玉娘抬头盯着玲珑塔三层的方向,有意无意地问道。 小月闻言,手指轻轻捻了捻一角,“或许,他真的可以取回夜明珠!” 来到玲珑塔三层,高长寿望着眼前的矮个子老头,陷入了沉默。 “喂,小子,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小老头被高长寿看得浑身不自在,主动出声问道。 “哦,那个啥,你是不是姓武?”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小老头一跃而起,吃惊地看着高长寿。 “你不会还有个……同样姓武的弟弟吧?” “卧槽,这你都知道,我弟弟真姓武,神了!” “他身躯凛凛,威风堂堂?” “这个……可能有些出入!”小老头抓了抓起痂的脖子,思索道。 “吓我一跳!”高长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反应之所以这么大,原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外貌实属太有特点了。 三寸丁,枯树皮,不能说是有几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这不就是武大郎的模板吗? “你的弟弟难道和你一样?”高长寿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小老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啥意思?你是怀疑老头子我血统不正?” 第32章 打上去 见老头怒了,高长寿心生一计,语重心长地给对方讲了一个故事。 为了让老头产生足够的代入感,故事取材武大郎与武松,他稍作加工。 小老头哪听过这种故事,瞬间就上瘾了。 正说到毒妇潘金莲,高长寿突然停下来不讲了。 “说啊,你继续说啊?”小老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还想听啊?” “废话,快讲!” 高长寿微微一笑,“让我上四楼,我回来给你讲!” “嗯?”小老头眯了眯眼,重新坐了回去,“原来你小子打的这个主意。” “想上去,你自己上去啊,老夫又不拦你!” 高长寿嘴角一抽,恨不得抽这个坏老头一顿。 因为,三层到四层,根本没有楼梯,能上去个鬼啊! “不想听故事了?” “不听!” “唉,那算了,后面武大郎死而复生,大战西门庆你是听不到了!”高长寿一脸惋惜。 “嘿,你小子……”小老头被高长寿说得心痒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终于,坚持了片刻后,小老头耐不住性子了。 “不是老夫不告诉你,这闯塔的规则不是我定下的,要是违反规则,我会被惩罚的。” “谁定下的?”高长寿疑惑道。 小老头摊了摊手,指向头顶。 上面?高长寿稍加思索,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指的应该是顶楼,也就是第七层的人。 高长寿随即撇了撇嘴,“那好吧,给点提示呗?” “小子,考核的事情,别问我,我真不能说!” 说着,老头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高长寿可不信邪,一层能放水,这层自然也能。 随即,他冲一旁的小年使了个眼色。 小年会意,突然出手,凌空一脚踢了过去。 高长寿睁大眼睛,不想错过这场战斗。 小年经过柳若乔的特训,已经能够熟练运用自己的力量,虽然与暴怒的状态还有差距,但实力也非凡人可比。 而眼前这位守塔人,看似普通,但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一丝自信,却在彰显他的不凡。 说时迟,那时快,小老儿果然反应迅速。 只见他身形一闪,已然退出了半步,恰好躲过小年一击。 “呵呵,好小子,你的力量有些不寻常啊?”小老儿游刃有余地笑道。 但小年没有理会他,眼神一变,双拳齐出,一左一右攻了前去。 砰砰! 由于空间狭小,小老儿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但接拳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唉哟,你小子是个怪物啊,这拳头怎么比铁锤都硬?” 小老头退得远远的,不断甩动着胳膊。 说话的同时,他的脸色也涨得通红。 小年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架势,整个人如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这可把小老头吓了一跳,“停停停……” 高长寿站在后方,有些无奈,“老头儿,你真没用,才一招就投降了!” “屁,你知道老夫我是谁吗?” “谁?” “老夫外号云中子,乃是……” 老头儿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了半天。 但高长寿只是淡淡竖起一根指头,“一招,不解释!” 老头瞬间破防,大叫道:“你懂什么,这小子真不是人,他的力气出奇地大。” 高长寿撇了撇嘴,不予置评。 老头儿更加激动了,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使劲地跺脚。 高长寿原以为他是在发泄,但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他一跺脚,房间中就凭空多出来一截梯子。 很快,一条完整的楼梯出现在了高长寿面前。 小老头则是指着楼梯,怒不可遏道:“你要不信,你就让他打上去,看看谁顶得住?” “除了阁主,我不信谁能拦得住他!” 高长寿嘴角一抽,心想,这老头儿看来真被气疯了,连队友都卖。 “你确定可以一路打上去?”高长寿有些不信。 比如这一层,楼梯的机关在老头儿脚下。 高长寿也是现在才发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退出过脚下那个圈子。 那么,考核的内容就是闯塔人的观察力。 但要是层层都打上去,是不是有些太不讲理了? 小老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那老夫就不知道了,反正之前也没人能打得过我们!” 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高长寿随即也笑了,“敢问先生大名?” “武陵西!” 说罢,老头子转身下楼去了。 高长寿有些好笑,望向小年,“那就开打吧!” 他话音一落,小年就已经冲上了楼梯。 这一举动,把高长寿吓了一跳。 他发现,小年仿佛天生的战士,身体里流着好战的血液。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高长寿皱了皱眉,快步追了上去。 塔外,驻足围观的人,发现又亮了一层,顿时欢呼起来。 “不错,不错,半个时辰通过第三关,真是天才啊!”一个看起来颇有学问的男子开口道。 “哦?这第三关难道有何玄机?” “没错,第三关非常难,有一半人都是卡在第三关。” “那第四关呢?” “自然更难!因为守塔之人俱是天下人杰,每层都会……” “但是,第四层已经亮了耶!” “啥?” 男子抬头,脸色瞬间变了,第四层的确亮了。 这才多久?不过几个呼吸。 但惊人的还在后面,第五层,第六层,也紧接着亮了起来。 直到高长寿踏上第七层,他才明白无敌是多么寂寞。 小年真是个猛男,他在后面还没看清守塔人的脸,对方就已经求饶了。 并且,没有一人撑过一招。 但来到第七层后,小年却没有先前的那股子冲劲了。 高长寿还以为是他累了,但当他仔细看去,却发现小年的额头正在冒汗。 怎么回事? 高长寿凝眉看向前方的黑暗,心情有些沉重。 没有丝毫犹豫,他向前一步,将小年挡在身后,“你对小年做了什么?” “你违反了规则!” 黑暗中有了回应。 “规则可没有说这样不行,是你们太自信了,不是吗?”高长寿淡淡道。 黑暗中闪过一丝寒光,紧接着,一柄长剑,顶在了高长寿脖子上。 “我不喜欢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人!” 第33章 七层,张镜湖 高长寿能够感觉到,剑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 只要对方心念一动,他就要命赴黄泉。 第一次,高长寿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即便是遭到呼延招围困那次,也没有这般身陷绝境的感觉。 “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他强装镇定,用双指拨开了对方的剑刃。 下一刻,身后微微颤抖的小年眸子一抬,瞳孔染上红色。 轰! 只听一声爆响,小年连带着前方的黑影摔了出去。 嘭! 铿! 黑暗中,两人迅速交手。 高长寿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人手上有剑,而小年却是赤手空拳。 尽管知道小年在这个状态下,几乎是铜头铁臂,他也难以完全放下心来。 因为,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强大。 两人还在战斗,并且声音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砰! 乓! 一声脆响,两人都摔了出去。 “咳咳!”黑影翻身而起,轻咳两声,旋即将手中断剑扔在了地上。 当他整个人从黑暗中走出之时,高长寿愣住了。 这是个外表极其儒雅的男子,鬓角微微泛白,面容俊逸,气质出尘。 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打倒了小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高长寿。”男人平视着高长寿,语气淡然。 “你知道我?” 男子转身,背负双手,“在你还没进入这座塔之前,我就料到你会来!” 高长寿闻言,半信半疑。 他不信,这世界还真有人能掐会算。 就在这时,地上发出一声动静,是小年。 “还要来么?”男人扭过头,侧身而立。 哧……咯吱! 小年的身子没在黑暗里,但猩红的双眼却异常明亮。 他的喉咙发出沙哑的低吼声,让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 砰! 一声爆响,站在一旁的男人瞬间被砸了出去。 砰砰砰! 两人拳拳对轰,发出低沉的宛若击打沙包般的声音。 高长寿心底咯噔一下,明白小年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他的实力在提升,但也在逐渐失去理智。 “住手,你们快住手!” 高长寿立马出声喊道。 场上的男人扭头看了高长寿一眼,与小年拳掌相交,瞬间又分开。 高长寿旋即反应过来,“小年,快过来!” 在高长寿的呼唤之下,小年重新恢复正常。 但他仍然退守在高长寿身前,如临大敌般盯着眼前的男人。 “高长寿,奉劝你一句,此子不该留在世上!”男人缓缓走出,面目凝重。 “我想,你管得太多了!”高长寿握紧拳头,冷声回应道。 小年诚然具有危险性,但他也真的把自己当作亲人。 男人再次向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高长寿。 良久,他才开口,“既然如此,那祝你好运吧!” 说罢,男人融入黑暗之中,仿佛失去了气息一般。 高长寿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出声询问道,“东海夜明珠呢?” “你并没有通关!至少……这小子还不能打倒我!” “不对!”高长寿抬头,竖起食指,指向头顶,“我已经知道这一关的考核是什么了。” “而且,就在刚刚,我已经知道如何通过考核了!” “什么?”男人的语气第一次出现强烈的波动。 待他抬头望去的时候,高长寿突然捡起断剑,猛然朝着塔顶掷去。 只听哗啦一声,塔顶瞬间崩散。 原本暗无天日的顶层,一下子暴露在夜空之中。 月光洒进塔楼来,三个人的影子被拉长。 “怎么会?”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它提醒了我!”高长寿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那颗被自己打下来的珠子。 举过头顶,在月光下明亮至极。 “我来到这一层时,就注意到了,这一层并没有烛火。” “按照你们守塔人的说法,通关即会点亮烛火。” “但是,若是本来就没有烛火,又该如何点亮?” 高长寿随即指向皓月,“按这样理解,那意味着根本就没人能够通过七层。” “但在我见到你之后,我推翻了这个猜测。 “你非常自信,更不是一个喜欢偷机取巧的人。”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不能从内部点亮,那么光芒就来自外界。而这颗珠子,就是关键点。” “它就是那颗夜明珠,我说得对吗?” 男人仰望星空,沉默了片刻后,才道:“五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来到玲珑塔七层,并且通过考核的人。” “它是你的了!” “啊?”高长寿有些发愣,这就完了? 他以为,怎么也要再费一番口舌。 “它真的是东海夜明珠?” 男人挥了挥袖口,“你觉得它是,那它就是,反之亦然!” “谢谢!”高长寿不客气地将这颗发着微微蓝光的柱子放进了口袋。 男人的目光重新回到小年身上,“你若真想保护他,就要教会他如何控制自己!” 紧接着,男人身形一动,直接从塔顶飞身而去,“在下张镜湖,有缘再见!” 当高长寿来到塔边张望之时,男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镜湖……” 高长寿喃喃自语了一声,拉着小年,原路返回。 此时的玲珑塔外,人们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顶层。 连闯六关,这是他们第一次见。 但在第七层,却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楼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塔盖破碎,火烛仍未点亮。 没一会,高长寿从一层的门洞走出,小年紧随其后。 “唉呀,可惜了,终究还是没通关!” 周围发出一阵惋惜。 “小哥,你已经很厉害了,明年可以再来试试!” 还有人出声鼓励。 高长寿拱了拱手,并未多言。 他绕过人群,走向了仍在外等候的玉娘三人。 见高长寿心情有些低落,小月抿了抿嘴唇,“公子,你已经很厉害了!” 高长寿见三人都是一副同情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 他之所以一路沉默,其实是在思考张镜湖之前那句话。 张镜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从他可以与暴怒的小年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就能看出来。 他说,他早就料到高长寿会进入玲珑塔。 如果他不是个神棍,那么答案必然是…… 高长寿抬头,看向玉娘身旁的贵夫人,心中有了猜测。 第34章 青龙会 “唉,我尽力了!第七层那个男人实在太厉害了。” 高长寿将计就计,故意语气低沉地说道。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紧紧盯着那位贵妇人。 果不出他所料,在谈到第七层时,贵妇人的眼眸明显闪动一下。 “你能上到第七层,已是十分了不得了。” 高长寿却还是很失落,“唉,可还是没能取到东海夜明珠!” “小月妹妹,在下食言了!” 小月小脸红扑扑的,忙不迭道:“公子,奴家不怪你!” “对了,刚刚夫人说了,你可以……” “小月,住嘴!”玉娘出声打断,制止小月吐露更多。 小月低头瞄了一眼旁边的贵妇人,立刻噤声。 “玉娘,小月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高公子可以成为我们的盟友!”贵妇人略作沉思,抬手道 说罢,她转头看向高长寿,“我的名字叫做卓君,你可以叫我君夫人。”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何让你去闯这座玲珑塔,对吧?” 高长寿微微一笑,“呵呵,君夫人果然善解人意!” “愿闻其详!” 卓君随即抬起了头,盯着那座失去了光芒的玲珑塔。 “这座塔立在此,已有五十个年头了。” “它会在双月灯会的时候开启,人们可以进塔,并接受守塔人考核,而进过塔的人,出来后都有自己的一番收获。 因此,闯塔渐渐成为了一个习俗!” 高长寿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少说了一点什么?比如说夜明珠的故事!” 卓君点了点头,“上京城有传言,说是顺利通过七层的人,就能获得至宝东海夜明珠。” “没准儿是谣言呢!”高长寿摊了摊手。 “不会!”玉娘摇了摇头,主动接过话茬,“别人也许只是看个热闹,但夫人对此却十分清楚。” “塔顶的那个人,真的拥有一枚夜明珠。而且,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颗!” 高长寿感受了一下胸口那枚珠子,似无意地问道:“难道,这枚珠子有何不凡?” 玉娘又抬头,先看了一眼卓君,得到其首肯后,才继续道:“这枚珠子涉及到一个神奇组织。” “哦?”高长寿故作惊讶的样子,“难道还有你们渗透不了的地方?” “它的确是唯一一个我们触及不到的组织,因为,它实在太神秘了!” “它叫什么?” “它叫……青龙会!” 嘶!高长寿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青龙会存在?” “你竟也知道青龙会?没错,青龙会除了神秘,势力遍布整个大陆,强大无比。”卓君诧异地看了高长寿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呵呵,没,没……”高长寿干笑一声。 他又追问道:“对了,按你这么说,他们应当是江湖门派了?” “可以这么说,但青龙会是江湖中的绝对禁忌,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可与其比拟。” “皇帝陛下会容许这样强大的势力存在?”高长寿暗自皱眉。 “呵呵!”卓君轻蔑一笑,“你还真以为咱们这位陛下无所不能吗?” “他不过是摘了他人桃子的龌龊小人罢了,而青龙会的背后,或许站着让他恐惧一生的存在。” 说这句话的时候,卓君的气息起伏不定,情绪明显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如果高长寿没有猜错,这个成熟女人所谋划的一切,也许正是针对她口中这位龌龊小人夏元帝。 “君夫人,你可真大胆,就不怕我告密?”高长寿有些意外,这个神秘的女人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失态。 不料,卓君转头,紧紧盯着他,“你不会!” “好吧,被你猜到了。”高长寿微微一笑。 “对了,你说青龙会背后站着谁?” “哦,还有,玲珑塔内的这七位守塔人都是谁呢?” 高长寿仿佛一位好奇宝宝,追问个不停。 卓君显得很有耐心,主动开口解释,“据说,现任青龙副令主乃是唐国战神,李天策,而令主...或许是那位龙子。 你说,夏元帝怕不怕?” “至于这七位守塔人,我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卓君凝眉,又道:“但他们一定与青龙会关系匪浅,甚至就是七大龙首。” 高长寿暗自叹息,他这运气属实有些背。 牵扯到这样的一个组织,实在是危险至极。 何况,还牵扯到了唐国,这个大陆曾经的霸主。 也怪不得卓君这样说,涉及到唐国,夏元帝的确会十分慎重。 因为,这个国家曾经将大夏按在地上摩擦。 “唉,都怪在下没能取得夜明珠,与这样一个机会失之交臂,咱们若是能搭上青龙会这一条线,一定能做大做强!” “你能为我们的共同利益着想,实在太好了!”卓君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倒也不用担忧,以你父亲在朝堂上的根基,加上我们的力量,同样占据优势!” 高长寿心中微动,原来,这个女人是看中了他父亲的能量。 “对了,你明日出发去忻州,醉月轩暂时由玉娘打点,你回来可全盘接手!”卓君仿佛想到什么,出声道。 高长寿心中又是一震,自己要去忻州这事儿,可没几个人知道。 看来,这女人的确有几把刷子。 “既说到忻州,君夫人对此匪患可有了解?”高长寿问道。 卓君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嗯!今晚,玉娘会告诉你详细信息,同样,我们的人也会在按照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后,卓君带着小月离开了。 玉娘随即款款起身,“公子,奴家今晚可就要陪您回家了。” 高长寿笑了笑,“回你家不行吗?” “若是公子不介意,奴家自然不敢拒绝!” 说着,玉娘还暗暗抛了一个媚眼。 高长寿嘴角一抽,要不是后面还跟着小年这个傻小子,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好看。 “说正事,忻州的三支匪患到底什么情况?” 玉娘捂嘴轻笑一声,“公子不会是害怕吧?” “怕你个头!”高长寿自然不会承认,煞有其事地道:“本少是想将它们分化,逐个击破,到时候立下大功,岂不是更容易获得夏元帝的信任?” “那就要让公子失望了,与其说是三支匪患,倒不如说是...一支!\" 第35章 三大帮派 翌日清晨,高府门前,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正整装待发。 他们个个面容冷峻,装备着制式的武器。 而在他们正前方,站着一位雍容华贵妇人。 “忻州一行,还请诸位兄弟尽心,将二公子安全带回来。” 在妇人身旁,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开口道。 整支队伍的成员齐齐拱手,“头领放心,我等定将赴汤蹈火,以保公子万全。” 妇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冲着前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长孙芷兰在此谢过了!” 哗啦哗啦! 这支队伍齐齐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主母快请起!” “哎呀,母亲,这大早上的,你干嘛呀?” 高长寿睡眼惺忪地走到堂前来,看着前方众人,一时哑然。 实际上,忻州一行,他只需带上小年与柳若乔两人,足矣! 只有这样,才能让孙之维放松警惕,对他出手。 但长孙芷兰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面色严肃道:“寿儿,忻州那边危险重重,你听为娘的安排,带上他们!” “他们俱是来自北方的勇士,一定能保你平安!” “母亲!!儿子是去剿匪,又不是被剿,你该担心忻州的匪众才对。”高长寿颇有些无奈。 儿行千里母担忧,有些事情根本解释不清。 他也只能保证道:“母亲,你放心,我绝不会亲自下场与匪众交手,只稳坐忻州城内,不会有危险的。” “……唉!” 长孙芷兰盯了高长寿良久,才长叹一声。 “也罢,那你带上良辰,不要再推辞。” 高长寿看向长孙芷兰身旁的冷峻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良辰,全名路良辰,是由北方长孙家派至上京,保护长孙芷兰的。 高长寿对他了解不多,只知其是个高手。 离开高府之前,他又找胡三儿聊了很多。 核心只有一个,借助越王府暗室内的金银,抓紧时间,练兵。 其实,高长寿心中早有了这支队伍的雏形。 他更多的是要借鉴现代军事理论,打造一支适合特殊作战的军队。 兵不在多而在精,所以人数上只是控制八百人左右。 这样的规模的确太小,但练兵是一个很烧钱的活儿,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本。 而且,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大规模养兵。 经过昨夜与玉娘的彻夜长谈,高长寿对忻州充满了期待。 现在,他已经看上了这三股匪患背后的势力,忻州剑阁。 能据有一州之地,还能将一州兵马耍得团团转,这个江湖门派很不简单。 此行,高长寿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收编他们。 当然,这必然存在难度。 但有了孙之维这个同行进行衬托,高长寿觉得自己的胜算蛮大。 说到孙之维,高长寿更是哭笑不得。 两人约好在城郊汇合,不料这家伙已经连夜快马奔向了忻州。 他明白,这是孙之维想占据地利,趁机将他一军。 高长寿并不担心,因为,他已经知道,忻州长史是玉娘他们的人。 所以,孙之维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约莫在路上耽误了三日,高长寿才缓缓进入忻州境内。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一片繁荣的景象,哪里像是闹匪患? 在官道上行了七八里路后,一个赶着驴车的汉子迎面而来,驴车上拉了满满一车粮食。 高长寿有些诧异,忙上前拦下打听道,“这位大哥,你这是干嘛去?” “哈哈,这位兄弟,你是外乡人吧?”汉子面容憨厚地问道。 高长寿点点头,拱手道:“不瞒大哥,小弟从南方过来!” “哦?”汉子一惊,“那可是富饶之地啊!” “不过,忻州现在也不差!”汉子语气中有些得意。 高长寿更不解了,忻州本不是肥沃之地,除去佃租和税收,普通农户的收成并不理想。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得搭配对应时节产的野菜,才够一家人生活。 更有甚者,家中人口较多,需靠着树皮,熬过寒冬。 但眼前这个汉子,面容饱满,一看就没饿过肚子。 “大哥,小弟第一次来忻州,麻烦你仔细给我说说这风土人情?”高长寿将拴在马背上的一壶酒,不动声色地递了过去。 汉子正好口渴,仰头便喝。 吨吨吨,哈~ 汉子一口喝了小半壶,满足地打了个嗝,才道: “看在你这壶好酒的份上,兄弟就给你说个实话。” “你能来忻州,是你的福气。在别的地方你可能连饭都吃不饱,但在忻州,不仅全家人都能吃饱,一年还能有几斗余粮!” “哦?”高长寿眉头一皱,“愿闻其详?” “哈哈,那得多亏了咱们忻州的三大帮派,三英帮、七杀和红莲帮。” “是他们与官府斗法,免除了咱们的赋税,同时还打压地主,把他们的地分给了百姓。” 汉子有些满脸兴奋,显然分地这样的事情,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不要说他,连高长寿都有些震惊。 几个小小的帮派,竟然会有这等先进的思想。 “那真是太好了,不用交税,还有自己的地种。不过,这三大帮派就没有目的吗?”高长寿问道。 “当然,这不,我这一车粮食,就是要上交给这片区域的红莲帮的。”汉子指了指驴车,旋即又道:“不过,相比于佃租,这点连一半都不到!” 高长寿闻言,喃喃自语,“红莲帮,红莲帮!” “我们能和你一起去红莲帮吗?” 汉子还未答话,路良辰就一脸漠然地上前,左手按在刀鞘上,“少主,不可!” 高长寿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作为剿匪副指挥,只身前往贼窝,的确有些大胆。 但他却不在意,且不说忻州距上京几百里,光说上京城,普通百姓又有多少人认识他? 这个时代可没有网络,人们也许听过你的名字,但其中九成九的人,可能根本没有见过你。 “良辰,有你罩着,我不怕!”高长寿笑了笑,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少主,这……” “不必多言。”高长寿抬头打断,又转头看向汉子,“麻烦大哥带我几人一道,这壶酒也送你了。” 说罢,高长寿随即摘下马背上的另一壶酒,扔个了汉子。 “嘿嘿,好说,好说!” 第36章 红莲帮 不知道是不是饮了两壶酒的缘故,这位名叫二牛的汉子话特别多。 无需高长寿套话,他自己就将知道的一切吐了个干干净净。 特别是说到红莲帮的帮主是个丰乳肥臀的女人,七杀帮的帮主是个独眼的时候,他尤其兴奋。 他们边走边聊,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山寨。 山寨依山而建,规模颇大。 此时,山寨前,早已停满了驴车。而且,还有拉着粮食的农夫,陆陆续续赶来。 “二牛哥,三大帮这样干,难道朝廷都不管吗?” 高长寿瞥了一眼前方,发现这山寨的匪众,正在光明正大地收缴粮食。 “朝廷?嘁!”二牛摇了摇头,微微有些不屑。 “这忻州府兵马与三大帮多有交手,次次都落败,现在根本不敢出动了!” “嚯?”高长寿表现出惊讶的模样,追问道:“这三大帮有多少人马,竟然能击退一州兵马?” 二牛稍作思索,“这我倒也不知道,应该不下百人吧!” 高长寿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二牛终究只是个农夫,眼界有限。 在他看来,百人已经很了不起。 但实际,大夏普通州府兵马建制为六千人,三大帮能与其抗衡,起码也得有数千人。 毕竟,除了关键人物,大部分匪众也只是普通百姓落草,战斗力不会比正规军高。 这时,山寨内一阵涌动。 一个身着红裙的女人,在众人簇拥下,走到了寨门前。 她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前方,忽然笑了起来,“咯咯咯,你们都是爷们儿,只要好好跟着我干,饿不着老婆孩子!” “谢红莲帮主!” 诸多农夫兴奋地高喊着,眼神燥热。 高长寿看向二牛,发现他也眼神火热地盯着那个凹凸有致的红衣女人。 看来,这位红莲帮主在男人们中的声望很高。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又或是她美貌的脸蛋和诱人的身材,惹得这群汉子暗中觊觎。 “你叫什么名字?” 高长寿发愣期间,红衣女人看了过来。 他们的穿着本就与这群农夫不同,被辨认出来,也理所应当。 高长寿笑着回道:“见过帮主,在下名叫胡三儿!” “胡三儿?”红衣女人有些怪异地看了高长寿一眼,旋即质问道:“你们来自何地?来我红莲帮又所为何事?” 高长寿暗自对路良辰使了个眼色,上前道:“呵呵,帮主息怒,在下是来自南方的学子,一路游历名山大川,今日才来到忻州地界!” “在路途之中,听闻了红莲帮主的英名,特来一睹尊容!” “哼!”红衣女人闻言脸色一寒,“南方?不会是来自上京吧?” 高长寿听出了她口中的敌意,连忙开始胡诌,“岂敢,不过来自荒凉的南方九郡罢!” “南方九郡么?” 女子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挥了挥手,一众手下上前,围住了高长寿等人。 “红莲帮主,这是何意?” 红衣女人娇媚一笑,“公子远道而来,本帮主怎么的也要尽尽地主之谊,请进寨一叙吧!” 高长寿拱了拱手,“那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他主动走进了大寨。 其实,他本就想进寨子,现在有红莲帮相邀,再好不过了。 高长寿一行虽然四个人,从外表看,更是只有路良辰一人有威胁。 所以,女子并未太在意,任由高长寿几人大摇大摆地进寨。 “红莲帮主,在下有个疑问,斗胆请帮主解惑!”高长寿仿佛进了自家后花园一般,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哦?”红莲帮主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压着性子道:“问吧!” “按理说一山不容二虎,但在忻州境内,却有你们三大帮派,难道可以和平共存么?”高长寿来到了储存粮食的棚子,认真打量一番后,扭头问道。 果然,女人闻言,眸子一闪。 随即,她微微眯眼,“还说你不是来自上京?” “是皇城司吧!” 高长寿一笑,没有辩解,“你知道皇城司,那么必然不是简单的匪盗了!” “我猜,你们三大帮的首领都来自于一个地方,忻州剑阁,对吧?” “既然你知道,那么还敢来此?”女子寒声问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死活并不重要!” “而且朝廷已经派遣了英明神武的吏部左侍郎孙之维前来,有他坐镇忻州府,你们三大帮的好日子到头了!” 高长寿昧着良心,吹了孙之维一把。 “吏部侍郎?” “哈哈哈!” 红莲帮主大笑了起来,“吏部那群饭桶,岂会领兵作战?” “哎,那你可就错了。”高长寿忙摇了摇指头,“这孙之维乃是国公之子,骁勇善战。” “而且,在他离京之前,曾在当朝皇帝陛下面前立下军令状,半月平息忻州匪患,还要提上三大帮派首领的头颅回京复职!” “什么?”红莲帮主大怒,牙齿咬得吱呀作响。 “孙之维在哪里?”随后,她又恶狠狠地追问道。 “估计,前日已经到任忻州,这几天就会整顿兵马,攻打你们!”高长寿信誓旦旦道。 “猖狂,猖狂,我倒要会会这个吏部侍郎!”红莲帮主气急之后,又扭头,眯着眼打量了高长寿一番。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那哪能?”高长寿见状,拍了拍自己胸膛,“我胡三儿要是说谎,一辈子碰不了女人!” “够狠吧?” 红莲帮主嘴角抽了抽,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信了几分。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关键信息?” 高长寿早知对方会怀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不瞒帮主,在下之所以专门来到红莲帮的大本营,就是为了给您报信!” “呵呵!”红莲帮主冷笑一声,“少给嬉皮笑脸!” “帮主,你听我说完!” “不知你听过上京高府吗?” “废话!高府乃是上京第一豪门,其当代家主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谁人不知?” “对,那你可曾听闻高府二公子?”高长寿继续问道。 “那个纨绔?早有耳闻!” “……” 好家伙,不愧是我,还挺出名! 第37章 攻打七杀 “你说他干什么?”红莲帮主反应过来,疑惑道。 “嘿嘿!”高长寿邪笑一声,“二公子对帮主仰慕已久。” “哦?“红莲帮主诧异万分,“原来你是他的人?” “他远在上京,与我有何干系?” “红莲帮主,您可能不知道,自从忻州的事儿越闹越大,二公子就注意到了您,每日是茶不思饭不想,就想要一睹芳容!” 高长寿说得跟真的似的,一脸的惋惜模样。 说到底,红莲帮主也是个女人,经过高长寿这样一说,她的小心脏不由地跳动了几下。 “这登徒子!” 但临了,她又表现得十分厌恶,啐了一声。 “他派你来,就是为了报信的?”红莲又问道。 她面色如常,但语气中竟还有一丝期待。 “不是,不是!”高长寿连忙摆手。 红莲帮主的脸色瞬间变了,眼中泛起一阵凶光。 “好啊,那他想干嘛?” 高长寿在心中诽谤起来,这个女人,变脸是真快! “你可能不知道,二公子是此次行军司马,他不想与您在战场相见,特派我来劝说!”高长寿回道。 红莲帮主闻言,沉默了片刻。 良久,她才缓缓道:“既然如此,他何不引军撤退?” “哎哟,我的好帮主,此次行军总管是孙之维,二公子没有决定权!” 红莲帮主闻言,眼神微闪,“真是这样?” “以我胡三儿的人格发誓!” 高长寿只能在心中默默为胡三儿祈祷。 “那好吧!我这就通知另外两位帮主,将实情告知。” “如果是你们二公子带兵,我们假装败退,如何?” 高长寿心中大喜,终于,等到了你这句话。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也知道,公子想给你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高长寿继续无耻地说道。 这下,倒是红莲帮主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公子情深义重,麻烦代我转告他,若有机会,我愿与其把酒畅饮!” 高长寿眼睛都不带眨的,满口答应,“帮主豪气,小的一定带到。” “行,你们先走吧,对了,前往忻州城的盘缠够吗?”红莲帮主思索片刻,贴心地问道。 高长寿感动了,这帮主未免也太单纯了。 要是放在现代,绝逼属于那种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 高长寿一副可怜样,“唉,不瞒帮主,确实差了一点,我这几位同伴饭量极大,现有盘缠恐怕撑不到忻州城!” “来啊,拿上一百两银子,送与胡三儿小兄弟。”红莲帮主大手一挥,旋即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百两够吗?” 高长寿现在是真有点懵,这帮主看起来干练狠辣,没想到是个傻白甜。 “够了,够了!”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走吧!” “多谢帮主,后会有期!” 高长寿连忙给路良辰与柳若乔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忙不迭地把银子装了起来。 就这样,高长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红莲帮。 四人一路快马,赶往忻州城。 路途上,路良辰忍不住叹息道:“公子真乃奇才,智谋无双!” 高长寿撇了撇嘴,这能算个屁的智谋无双。 要放在他那个时代,这种骗术,根本上不了台面。 高长寿甚至在想,要是组建一个传销团队,恐怕能洗脑整个大夏。 没办法,思维的局限性在这。 这个时代人根本没有经历过骗术,哪里会想到此处? 大概黄昏时分,四人来到了忻州。 果不其然,孙之维早就到了,并且还霸占了忻州刺史的府衙。 高长寿刚到,他就开始使绊子了。 “高长寿,我等已到两日,你迟迟不到,延误军机,该当何罪?” 孙之维坐镇府衙,对着姗姗来迟的高长寿质问道。 不过,高长寿早有预料。 “孙大人,长寿不擅马术,故而晚了两日,还请恕罪!” “恕罪?本总管不治你罪加一等就不错了。” 孙之维旋即冷笑,“呵,念在高相的份上,姑且让你戴罪立功。明日,你为先锋,攻打七杀帮,如何?” “长寿领命!”高长寿表现得战战兢兢,匆匆接受。 孙之维见此,心中大喜。 七杀是三大帮中实力最雄厚的,据粗略估计,约有两千人。 他想的就是先让高长寿带领忻州守军消耗对方一波,自己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晚上,高长寿来到了住处。 与孙之维住在州府不同,他只是普通的驿站。 不过,高长寿也并未抱怨,他知道,好戏还在后面。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孙之维便擂了一通鼓,派遣八百老弱病残,将高长寿派出了城。 高长寿表现得十分敬业,领着这几百人,便赶向了七杀大本营。 很快,两军相交。 高长寿假意布阵,学着古籍上,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 在交战的同时,他就派遣路良辰去了敌营送信。 很快,他便得到消息,七杀全力配合。 看来,红莲的思想工作做得很好。 随着高长寿阵型成型,七杀也开始反攻。 双方打的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从表面看,高长寿以八百残军,在与七杀周旋。 孙之维得到消息后,大为震惊。 他也没想到,这最强的七杀竟然也是一群乌合之众。 为了防止高长寿抢功劳,他亲率四千忻州守卫军,赶赴前线。 高长寿趁机退下,匆匆将信息传给了七杀。 也许是高长寿的激将法起到了一定作用,七杀的人十分亢奋。 面对孙之维率领的军队,七杀直接爆发了,倾巢出动。 他们擅长游击,直接先切断了孙之维的运粮车。 这把孙之维气的,幸亏此处距离忻州城不远,粮食很快能再次送达。 孙之维毕竟没打过仗,稍微占据一定优势后,就安营扎寨,晚上喝起了庆功酒。 期间,他还不忘数落高长寿一顿。 高长寿也十分配合,表现得十分惭愧,自罚了三杯。 孙之维高兴坏了,前次吃瘪,他怀恨已久,终于在此报了仇。 但他没高兴多久,经过高长寿暗箱操作,这家伙还在呼呼大睡之时,七杀半夜劫营了。 在高长寿提前交代下,这群人只是烧了营帐,劫走了粮食。 孙之维气急,直接调动了关塞铁骑。 但七杀又闭门不出,百余的铁骑根本起不了攻城拔寨的作用,只能对峙着,干瞪眼。 并且,七杀的人鸡贼无比,你来我退,你跑我追。 僵持了两三日,孙之维实在抗不住,撤回了忻州州府。 第38章 一群傻鸟 此时,忻州府衙内,孙之维有些气愤瞪着眼前的兵马指挥郑雄。 “让你送粮,怎么次次被断?” 郑雄有些无奈,他早劝阻过这位行军总管,奈何其根本不听,一意孤行,致使大败。 现在,又把气撒在他身上。 但一想到陈国公府庞大的势力,郑雄只得妥协。 “卑职有罪,请大总管降罪!” “有罪?一句有罪就完了吗?”孙之维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气愤。 “启禀大总管,属实是七杀太过邪乎,我们押粮队已经够隐蔽了,但每每却还是被埋伏。”郑雄语气中带有一丝抱怨。 在他看来,完全是孙之维这个笨蛋没有拖住对方的主力军的原因。 因为,参与劫粮的都是精锐,不是一般的匪众。 但孙之维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听不进道理。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郑雄是在推脱责任。 于是,他眼神一寒,“郑雄,不要忘了,你受得谁的命令!” “若是此次剿匪失利,你与高长寿应当承担所有责任!” 郑雄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起命令,他更无语。 上京那位公子传信刚到,夏元帝的密令便又到了。 那到底听谁的? 正所谓食君禄,解君忧,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郑雄虽然不敢得罪陈国公,但也不代表真会被他一个小小的孙之维拿捏。 想到这,他扭头看向了高长寿。 此时高长寿也坐在堂下,一脸凝重。 特别是在孙之维发怒之时,他更是露出了义愤填膺之色。 见郑雄看过来,高长寿立马戏精上身,一下站了起来,“大总管,此言差矣!” 砰! “大胆,高长寿,你是在质疑本总管?”孙之维怒目圆睁。 “孙大人剿匪不力,我为何不能质疑?此战失利,你是罪魁祸首,现却将罪责推给旁人,是何道理?” 高长寿直接指着孙之维,义正言辞。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郑雄,叹息一声,道:“郑将军不辞劳苦,连夜行军,怎能受此不白之冤?” “我,高长寿,第一个反对!” 他声如洪钟,使得躺下一众副将,纷纷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感动。 这话谁说都没有高长寿说有威信力。 毕竟,高长寿带领八百残兵首战告捷,而孙之维却惨败而归。 忻州刺史方通见两方吵得不可开交,眼神微动,连忙走到孙之维身旁,沉声道:“诸位,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况且,我军虽遭大败,但损失多为粮草,今忻州粮仓内还有八十万石粮食,此不足为虑。” 随后,他又一脸笑意,看向孙之维,“大总管,本官有一计,可速破七杀。” “哦?”孙之维有些诧异,有些不耐烦道:“你若是有计,何不早点用?” “大总管此言差矣,此计少不了您的助力!” 孙之维闻言,一脸傲然,“你且说来看看?” “嘿嘿!”方通谄媚一笑,“大总管,您手下不是还有一支铁骑?” “咱们兵分三路,由高司马领一路军前去攻打三英帮,郑将军攻打拖住七杀,而您,呵呵,直奔最弱的红莲帮!” “这样一来,最弱的红莲帮面对最强的关塞铁骑,岂不是……” 孙之维闻言,思索片刻,深以为然 “妙计,妙计!” 听说,红莲帮的帮主还是个大美人。 自己领兵前去,她岂不是望风而降? 仿佛已经抱得美人归,孙之维脸上露出了诡异的邪笑。 “呵呵!” 在他余光看向高长寿之时,又一个计谋诞生。 “方大人,你的计谋很不错,但还不够完美,本总管只需稍稍将其改变一下,定然能取得更高的成效!” 方通一愣,“请大总管指教?” 孙之维微微眯眼,直接看向高长寿,道:“我决定,让高司马领军与七杀作战!” “你不是有经验吗?这次,本总管就派遣五百军与你,只需拖住七杀即可。” “五百军?”高长寿忍不住叫了出来,“不可能!” “是啊,五百军,岂不是送死吗?” “七杀匪众凶猛,此举无疑是让高司马赴死!” 下面众将议论纷纷,为高长寿鸣不平。 其中,郑雄更是面露愠色。 他可没忘记,夏元帝密令与他,必须保住高长寿的性命。 而且,高长寿还是高相二子,又为自己得罪张之维。 于情于理,他都要反对。 随即,他直接上前一步,“大总管,这个命令,末将恕难从命!” “什么?” 孙之维面色微寒,“郑雄,你是要造反吗?” “不敢,末将忠于陛下,忠于大夏,天地可鉴!”郑雄单膝跪地。 见状,其身后一众副将,皆是单膝跪地。 “请大总管收回成命!” “好啊,好啊!”张之维气得浑身发颤,暗自捏紧了拳头。 见气氛差不多了,高长寿上前,“多谢诸位将军好意,但长寿身为司马,就应当以身作则,一往无前,岂可惧死?” “自出京之日,长寿就暗自下定决心,以身许国!” “我不要五百人,三百人,足矣!” 高长寿说得眼含热泪,牙齿咬得吱呀作响,仿佛即将赴死一般。 在场除了孙之维,皆已动容。 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史,都感叹道:“真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大忠臣啊!” “是啊!” “忠臣,大忠臣!” 又是一阵附和。 孙之维在上方有些下不来台,胸口起伏不定,良久才咬牙吩咐道:“三日,三日荡平匪寇!” 说罢,他挥袖离去。 堂下,郑雄起身,转头看向高长寿,有些无奈,“高司马,你太冲动了!” “哎,无妨,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夏!”高长寿摆摆手,一副慷慨的模样。 “怪不得陛下……” 郑雄深深点了点头,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告辞!”郑雄拱手行礼,随即带走一众副将。 来到府衙外,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郭淮,你带五百精兵,暗中保护高司马。 切记,誓死保卫!” “末将遵命!”随即,一个黑脸大汉走出道。 “那孙之维那边?” “呵呵!”郑雄冷笑一声,“一群傻鸟,关塞铁骑乃是重骑兵,而红莲帮依山建寨,他们去能干嘛?” 第39章 皇后娘娘 上京,御书房。 李辅侯在案前,夏元帝正在阅览内卫传回的秘信。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李辅抬了抬眼皮,低声询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哼!”夏元帝冷哼一声,一巴掌将密函拍在桌案上。 “这该死的孙之维,朕还盼着他能戴罪立功,没想到……唉!” “你自己看!” 说罢,他将密函扔给了李辅。 李辅连忙接下,目光迅速扫了起来。 “啊,这这这……” 看完之后,李辅终于明白夏元帝为何这么气了。 孙之维这哪里是去剿匪,完全就是送粮食去了。 短短三天,州府守军死了五百余人,粮食损失三十万石。 这其中,还不包括被匪军给烧了的。 而取得的成绩,仅仅是剿灭七杀帮众九人,据密信所述,九人中有五个是上了年纪的老头。 他们抢完粮食后跑太慢了,才被张之维的手下抓住。 与另一位同样出自上京豪门的高衙内相比,逊色的不止一点。 信中对高长寿的叙述只有三句: 到任第二日,为先锋,率八百残兵退七杀。 孙之维率军大败而归之时,断匪军后路,抢回被躲粮草五万石。 于州府衙怒斥张之维,奋而自领三百军,阻击七杀。 李辅暗自摸了额头,对高长寿有些看不懂了。 “陛下,这高家二公子能说出以身许国的豪言壮语,又愿意为前部先锋,其拳拳报国之心,倒也不假!” 夏元帝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倒是甚慰朕心!” “看来,将五公主许配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件良缘。” “那可不?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这识人的本领,天下无人能与您相比。”李辅立即拍了一个马屁。 “至于孙侍郎,毕竟是个年轻人,一朝得势,行事是张狂了些。” 夏元帝眉头一皱,眼神古井无波,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抬头。 “不说这个了,孙之维若是连这件小事都干不好,要他有何用?” “对了,皇后最近在干什么?” 李辅嘴角一抽,心想,您老可真是健忘,皇后不被你关禁闭了吗? 但他自然不敢明说,只能拐着弯道:“皇后娘娘,最近…过得不好!” “哦?”夏元帝这才想起,皇后已经被幽禁在梨园三个月了。 但他并没有丝毫愧疚,若非皇后知道的太多,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摆驾梨园吧!” “奴才领命。” 在皇宫深处,距离御花园不远,有一处较为冷清的院子。 院子里栽种着四棵百年梨树,所以被太宗赐名梨园。 在梨园里,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坐在庭前。 她手中揉捏着面团,旁边两名侍女则捣着蜜馅儿。 “娘娘,咱们三个人,怎吃的了这么多的糕点?” 其中一名侍女,嘟着嘴,不是很开心。 “噗嗤!”女子嫣然一笑,“翠妮儿,你是又累了吧?” “你和茹儿先休息,我一个人就好了。” “再有几日,就要过节了。” 说罢,她又自顾自做着手上的活儿。 夏元帝是悄悄进来的,导致院中三人都没注意。 被称作翠妮儿的小宫女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嘟着嘴抱怨,“陛下怎么这样,娘娘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受罚?” “况且,这都在梨园待了三个月了,陛下也该消气了。” 女子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取出一盒糕点,柔声道:“这是给陛下的,你晚点派人过去。” 夏元帝立在后方,心中微动。 “皇后,数月不见,消瘦了!” 夏元帝的声音响起,瞬间惊了两名侍卫。 二人纷纷跪倒,颤抖不已。 而皇后的表情却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起身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嗯!”夏元帝淡淡点了点头,但瞥见皇后手中的面团后,又有些微愠,“你贵为皇后,何必整天做这些玩意儿?” “陛下,臣妾孤身待在梨园,无人陪我说话,除了自己找些事儿干,又当如何?” 皇后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但夏元帝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味,“你是在抱怨朕?” “臣妾不敢!”皇后抬起星眸,“只是,只是臣妾……想家了。” “家?呵。” 夏元帝突然冷笑一声,“朕纳你为后,居六宫之主,难道……这诺大的皇宫不是你的家?” “陛下,你知道,我说的是楼兰!” 夏元帝怪异地低下头颅,“原来,你还没有忘记,你是楼兰的女王。” 说罢,他站直身子,“希望你明白,只有你乖乖待在皇宫,楼兰的百姓才会安全。” 皇后的眼眸瞬间闪动了一下,她低下头,久久不语。 “看来你还没想好,继续待着吧!” 夏元帝猛然一挥袖口,大步离开。 在这个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打翻了皇后摆满面团的桌板。 直到夏元帝离开老半天,皇后都没有站起身来。 身旁的两名侍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娘娘,陛下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娘娘,要不,您就求求陛下吧!” “娘娘……” “翠妮、茹儿,我已告诉宁妃,让她带走你们,最迟明天。”皇后淡淡道。 “娘娘,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两女有些愧疚。 皇后没有在意,展颜一笑,默默从袖口抽出一份信,“无妨!你们若是有心,出去后,想办法将这封信……送到高府长孙芷兰手中。” 茹儿眸子中还有些悲伤,犹豫不决。 而翠妮儿则快速夺走了信封,表现得有些急切。 “没事儿,茹儿,你就和翠妮儿去宁妃宫里吧!” 皇后安慰道。 茹儿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进宫第一个侍奉的便是皇后。 因此,十分不舍。 但就在此时,抬头的她正好发现皇后眨了眨眼。 她立即会意,原来,娘娘不是不要她了。 待晚些时候,两名侍女离开,皇后重新坐回了梨园庭前的石凳上,用心做着糕点。 另一边,夏元帝离开梨园后,并未前往后宫,而是来到了翠微宫。 与往常一样,黑袍男人早已准备好一切。 夏元帝直接走进内殿,将七个葫芦放在身前。 透着幽暗的光芒,可以发现,葫芦上散发着一丝红光。 第40章 忻州剑阁 忻州,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立着一座楼阁。 山顶云雾缭绕,这座拔地而起的楼阁仿佛隐在天边。 在楼阁之外,两男一女跪在地上。 不多时,楼阁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两名青衣少年。 “二位师兄、红莲师姐,阁主等候多时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起身走进楼阁。 在楼阁最下方,龛着一块巨大的横匾。 上书四个大字,忻州剑阁。 “弟子求见阁主!” 三人来到门匾之下,高声唤道。 咯吱! 一位袒胸露背的健硕男人走出,他的双眉似箭,额间拧着一个川字。 “出什么事儿了” 居于三人首位的七杀帮帮主华重山拱手,“阁主,朝廷又派人来了!” “来了多少人?”被称作阁主的健硕男人皱眉问道。 华重山沉吟片刻,“不多,但是身份不简单!” “据红莲师妹的消息,此次行军总管乃当朝吏部侍郎,司马更是当朝右相之子。” “哦?”阁主轻蔑一笑,“原来是几个毛头小子,算得了什么?” “阁主,不可小觑,那吏部侍郎身边,竟有关塞铁骑跟随。 “若正面作战,我等恐不是对手!” “关塞铁骑?”阁主面色凝重了许多。 “这是一支铁军,素来骁勇善战,若在平地作战,即使是武人,也不一定能胜他们。” “这狗皇帝竟然这支骑兵派过来了,看来,他已经重视起来了……” 红莲帮主闻言,她的俏脸变了变,欲言又止。 剑阁阁主瞥见这一幕,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红莲帮主脸色微红,面对忻州剑阁阁主,总不好将高二公子对自己的心意讲出来吧? “红莲师妹你说啊!” 知道实情的华重山见她吞吞吐吐,催促道。 “师兄,这个,这个……我实在开不了口啊!”红莲帮主扭捏答道。 阁主皱了皱眉,指着华重山,“既然红莲不说,那你说吧!” “阁主,是这样的,此次行军司马……” 华重山一五一十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讲给了阁主。 阁主听完,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道:“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高二公子拜倒在红莲的石榴裙下,倒也不无可能!” “不过,上京这些世家子弟向来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你们可暂且与其配合,若寻得良机,将他掳来,本阁主一试便知?” “遵命!”三人齐声答道。 “对了,阁主,如今他们分兵三路进发。以张之维为首的主力攻向了红莲的大寨。”华重山又补充道。 “并且,他还带上了那一支重骑!” “重骑?哈哈哈。”阁主仰头大笑,“此子莫非不知兵?” “红莲帮大寨依山而建,重骑兵虽强,可上山入林后,也难以施展!” “呵呵,阁主,那忻州刺史早就是我们的人了。此计,也是由他提出。”华重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很好,那就继续按计划行事吧!”阁主挥了挥手,转身进入了剑阁。 三人行礼,也随即下山。 离开忻州剑阁的路上,红莲瞪了华重山一眼,“缺心眼师兄,你怎么说的那么直白?真是的。” “哈哈,师妹,你这还害羞不成?”华重山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 又道:“我们虽只是剑阁外门弟子,但阁主于我等亦师亦友,难道还敢瞒他老人家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红莲撇了撇嘴,“那现在怎么办?” “各自回寨,据悉,孙之维所率,尽是精锐,红莲师妹,你要做好准备!”华重山道。 红莲怒气冲冲,“什么意思?你们真不帮我?” “况且,攻打七杀的还是二公子,只带三百人陪你们作戏!” “呵呵!”站在华重山身旁的精瘦男人邪笑道:“师妹,你不是还有情郎么?” “让他救你啊!” “呸,贺三英,你是不是个男人?”红莲指着这个一脸奸相的人骂道。 贺三英嘴角勾起,“是不是男人,红莲师妹要试试吗?” “找死!”红莲大怒,抽出腰间的弯刀,就要动手。 “住手!” 华重山立马出声喝止。 他面色微沉,“三英师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毛病?” 贺三英抹了抹鼻头,冲着红莲拱了拱手,“哎,师妹,开个玩笑罢,别动手,伤了和气!” 红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华重山摇了摇头,也翻身上马。 贺三英在原地站了片刻,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与皇帝作对,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 嘀咕了片刻后,他又扭头,重新上了山。 忻州城外,三路人马已经整装待发。 孙之维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左右立着关塞铁骑,威风凛凛。 再看高长寿这边,就显得有些寒掺了。 他的身后,歪七扭八地站着两排士兵,皆为老弱,部分连甲胄都没有。 这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孙之维真舍得将正规军交给他,那才怪了。 也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演好一出苦肉计。 看到高长寿吃瘪,孙之维心中冷笑不已。 他策马来到高长寿马驾前,嗤笑一声,“呵,高衙内,这忻州不比上京,刀剑无眼,可要注意啊!” “傻冒儿!”高长寿懒得理他,用脚一夹,胯下战马长啸一声,扬起一阵灰。 “呸呸呸!高长寿!!你该死……” 被他呛了一鼻子灰的孙之维气的脸色发紫,浑身颤抖不已。 走到半路,高长寿命人引军在前,自己则与路良辰、高若乔在后密谋。 “良辰啊,又得麻烦你跑一趟了!”高长寿拍了拍路良辰的肩膀,郑重道。 路良辰抱拳,“但请公子吩咐!” “你拿我密信,分别送与七杀帮和红莲帮。” 旁侧柳若乔有些疑惑,“高长寿,怎么从来不见你与三英帮帮主通信?” “三英帮?”高长寿眯了眯眼,“这个贺三英……野心可大着呢!” “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自然有我渠道!”高长寿淡淡一笑。 来之前,玉娘就安排好了一切。 这三个帮派,包括忻州剑阁的动向,他都一手掌握。 “切,神秘兮兮的!”柳若乔嘟了嘟嘴,“就咱们这群老弱病残,怎么和那个什么七杀帮打啊!” “打?打个屁!”高长寿啐了一声,拿过水壶,喝了一大口,才继续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41章 葬身火海 三方人马分别出动之后,忻州剑阁的楼阁之上,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若是高长寿在此,一定能认出,此人正是那个被他当做“武大郎”的小老头。 “云中子前辈,别来无恙!” 剑阁打开,那个宛若铁塔般的男人走出,冲着上方的小老头拱手道。 “呵呵,南天,多年不见,你小子越练越大啊!” 小老头看着剑南天雄壮的鸡肉,羡慕地快要滴出口水。 “咳……前辈谬赞了!”剑南天方正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无奈,“不知云中子前辈所来何事?” 小老头眉头一撇,“怎么?老头子我想找你喝酒,不行啊?” “呃,这个当然可以!”剑南天不敢反对,“只不过,你老知道的,我一杯倒啊!” “……啧,白瞎了你这个身板!”小老头撇了撇嘴。 “南天小子,别怕,我这次有正事儿找你。” “哦?”剑南天半信半疑,“前辈退出江湖多年,难道是龙首那边……” “哟,你还记得他啊!” “授业之恩,南天莫不敢忘!”剑南天表情凝重回道。 “哈哈,那就好,你报恩的时候到了!”小老头坐在楼阁檐角,似笑非笑道。 “前辈……何意?” “哦!就是近日,就那个朝廷派过来的高长寿,你投靠他吧!”小老头十分淡然地说道,但却不容置疑。 “什么?” 剑南天古铜色的脸色一变,“高长寿?他不是朝廷派来的狗官?” “呸呸呸,啥狗官?” “你当面可别这么说,这小子脾气可暴躁得紧,还有他身边那小子,你千万别惹他!” 小老头叮嘱道。 “哦,最主要的是,这是龙首的命令!” “走了。” 小老头凌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楼阁之上。 剑南天背负双手,立在楼阁之顶,久久不语。 “恩师啊,不管如何,南天也得先见上一见此人!” …… 七杀帮大寨内,华重山被三名黑衣人制住。 站在他前方的,是一个满脸奸相的中年男人。 “三英,你这是要干什么?” “华师兄,别怪小弟,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惹毛了朝廷,迟早都要死!” 华重山面色一寒,“你是叛徒?” “叛徒?哈哈哈!”贺三英大笑起来,“我已经禀报阁主了,舍弃你们二人,他答应了。” “什么?”华重山在地上不断挣扎,“不可能,阁主,阁主……他不可能会答应。” “怎么?这就信仰崩塌了?”贺三英还是无情地笑着。 他指着身前持剑的三人,反问道:“若是阁主不答应,三剑能听我使唤?” 华重山眼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失望不堪。 贺三英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密信。 “好,太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华重山闻言,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贺三英捋了捋嘴角的山羊胡,邪笑道:“这位高二公子可是当朝右相之子,若是我们掌握他,嘿嘿!” “对了,还有那孙之维,阁主亦派人前去擒他,吏部侍郎,又是国公之子,不知皇帝愿意花多少筹码来换他呢?” 华重山大惊失色。 因为,那封密信的内容,乃是高长寿告知自己他会假意被擒的事。 这么以来,若是贺三英怀着心思前去,那高二公子岂不是……危险了? “红莲师妹,我对不起你!”华重山仰头,愧疚至极。 红莲帮外,关塞铁骑横冲直撞,数以千计的匪众,四散而去,纷纷逃往山林。 孙之维看见这一幕,大笑起来,“哈哈哈,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此次,他将全部关塞铁骑带出,外加三千城卫军,声势浩大。 这红莲山寨虽然不易攻破,但匪众的战力是在太低下,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他准备立即发动总攻,率众上山,一举将匪众全歼。 如今正处于秋冬之际,林子的树叶落了大片,匪众根本藏不严实。 机会,这是绝佳的机会,孙之维心中喜不自胜。 “来啊,赵永,发起总攻吧,将这些叛贼,通通剿灭!” 这支关塞铁骑的首领赵永踌躇不前,咬了咬牙,勒马来到孙之维面前,“大人,我们擅长平原冲杀,入山作战,恐怕会落入贼匪陷阱!” “住嘴!”孙之维目光一沉,“什么陷阱?” “区区乌合之众罢了!你们是不是太久没打仗,胆子都给狗吃了?” “我们身后有三千人,难道,还拿不下他们?” 赵永皱起了眉头,心中不悦。 他们关塞铁骑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但山地作战,风险很大。而且,重骑兵上山便失去了所有优势,反而会受环境影响。 “遵命,可大人身边无人保护,会不会?”赵永无奈,只能在次询问。 “贼匪都在山上,我能有什么危险?你莫不是怕死?” 赵永嘴角一抽,心里很累。 随即,他率领大军,杀进了山林。 孙之维一人立在山下,听见杀声震天的红莲山寨,放肆地笑着。 “呵呵,你高兴得未免太早了吧!”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笑声。 孙之维扭头,只见一名白衣青年持剑立在身后。 “你是何人?” “忻州剑阁大弟子,莫万里,见过孙侍郎。”青年淡淡道。 “忻州剑阁,什么?”孙之维一怔,后背冒出一丝寒意。 他并非没有了解,这三大帮的背后,正是这个忻州剑阁。 而这忻州剑阁,则是忻州第一大派。 他本来是想先消灭三大帮派,再图这个江湖门派。 孙之维立马反应过来,慢慢推开胸前长剑,赔笑道:“有话好说,我也是奉陛下旨意……” “有什么话,见了阁主再说吧!” 砰! 莫万里直接一个手刀,打晕孙之维,随即扬鞭催马,消失在山寨前方。 另一边,红莲正站在山顶,同样被两人制住。 “你们想干什么?”红莲心中一凛,想要反抗,但竟挣脱不了。 “师妹,不要妄图挣扎了!”其中一人开口,赫然是红莲的熟人。 “郝师兄?怎么会是你?” “看着吧,等他们全部上山,我们一把火,将这群朝廷走狗,烧个干净!” 红莲脸色大变,挣扎着道:“不,不要,我与高二公子有言在先,不伤人……” “呵呵,三英师弟就是怕你心慈手软,特地让阁主派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烧!” 话音一落,大火瞬间升起。 由于山林中全是落叶,一点即燃,不多时,整座林子都被熊熊大火包围。 喊杀声冲天而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42章 永远消失 远在七杀帮大寨外的高长寿心中一阵不安,正欲率军撤退,七杀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杀啊!” 一群匪众杀,目标明确,直奔高长寿。 柳若乔与小年立马出现在他身前。 为首的匪首来高长寿身边后,假意晃了一招,忙低声道:“二公子,我是华帮主派来的,为了装得像一点,还请您反抗一番!” “这样啊!”高长寿一副为难的样子,撇过头,“小年,只能打一拳!” “好嘞,哥!” 说罢,瘦削的小年冲了过来。 匪首不屑一笑,但为了装得像一点,他手中留了五成力。 铿! 小年一拳打在匪首的刀背上,匪首不以为然。 不料,下一刻,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哇!” 匪首摔倒在地,喷出一口老血。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感受到巨力的下一刻就退,现在恐怕已经被活生生打死了。 他立马怒气冲冲道:“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哎哟,不好意思哈,我这兄弟出手没有轻重,你担待着点!”高长寿装作惊讶的模样。 “我……”匪首憋着一口闷气,只能咬牙爬起身。 “二公子,演的差不多了,那你快跟我走吧!”说罢,匪首准备去拉高长寿。 砰! 小年又是一脚,把他踢飞出去。 “哇~” 匪首嘴角鲜血直淌,刚想说些什么,就直挺挺地昏死过去了。 “小样儿,在本少面前演戏。”高长寿喃喃自语。 看来,华重山那边出事了。 会是谁呢? 小年在前面开路,高长寿则紧随其后,很快就进入了大寨。 寨内深处,贺三英正端坐帮主高位,不屑地看着华重山,“你知道吗?待我擒住高长寿、孙之维,阁主就会将三大帮全部交于我。” 华重山冷笑,“呵呵,就你这种不忠不义之人,真以为阁主会重用你吗?” “为什么不会?我比你们更忠心,更听话!” 就在贺三英歇斯底里之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是狗啊?” 高长寿大步进入内堂,仰头看向高座上的贺三英。 “高长寿?你,你怎么……”贺三英大惊失色。 高长寿嗤笑一声,“呵,就你们这演技,还想骗我?省省吧,还不快给你寿爷我滚下来!” “大胆,高长寿,就算你识破本帮主的计策又如何?你敢孤身闯寨,就是找死!”贺三英冷静下来,发现他身旁只有一个瘦小子和一个侍女,也不再害怕。 “来啊,给我抓起来!” 哗啦啦,从旁边冲出一片人马。 高长寿丝毫不惧,淡淡道:“小年,轻一点!” 砰砰砰! 小年来到人群中,一拳接一拳,如狼入羊群。 不消片刻,没有一个人还能爬起来。 贺三英慌了,连忙躲在三剑身后,“三位师兄,杀了他,杀了他!” 三剑不为所动,慎重地盯着小年。 高长寿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嘿,知道打不过啊?投降饶了你们。” 三剑互相对视一眼,收起了长剑。 高长寿一愣,这三人看起来不像菜鸡啊,怎么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你就是高长寿?”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走出,他的眼前蒙着纱布。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本尊!”高长寿缓步来到高座,淡淡一笑。 “阁主想见你!” 三人让开一条道。 “忻州剑阁阁主?”高长寿微微撇眉,“他想见我,我就要见他吗?” “让他来此!” “你,大胆,怎敢对阁主不敬?”蒙眼男人微怒道。 “装什么装,你不爽来砍我啊?”高长寿翘起二郎腿,吃着桌上的果品,悠然自得。 三人紧握手中剑,暗自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年,咬牙不语。 高长寿随即不予理会,转头看向地上的华重山,“华大哥,红莲姑娘呢?” “红莲,红莲师妹,她……”华重山立马看向贺三英。 感受到高长寿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贺三英连忙跪下,“爷,红莲师妹应该没事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孙之维等众,肯定全军覆没了。” 高长寿闻言,脸色一变,“恁娘的,红莲不是答应我不伤人吗?” “这个,这个……”贺三英嘴角动了动,低下了头。 “难道是你?” “不不不,小的不敢,是,是阁主大人吩咐的!”贺三英立马反应过来,将锅扔给忻州剑阁。 阁主乃忻州第一高手,他就不信高长寿身边这小子能打过他。 只要阁主出马,一切就还有机会。 贺三英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即又化为谄媚,“小的愿意带公子亲上剑阁,问罪!” “哦?”高长寿站起身,来到贺三英身前,“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小的不敢!”贺三英的山羊胡子抽了抽,不断磕头。 “那就好!华大哥,把他看好了。” “你们三个回去告诉阁主,我会赴约,与他一见的。” 说罢,高长寿迅速离开大寨。 柳若乔与小年紧随其后,“高长寿,你去干嘛?” “去红莲帮!” 高长寿一路快马,心中十分不安。 要知道孙之维整整带了三千城卫军,如果全军覆没,那就是三千多条生命。 何况,还有那珍贵的重骑兵。 不多时,高长寿来到了红莲帮山寨下。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座山丘被大火笼罩。 浓烟滚滚之下,无数甲士被烧成黑炭。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 高长寿定睛看去,在山边的崖洞里,晃晃悠悠走出数百人。 “二公子,良辰无能,只救下了这数百人!” 一个冷峻男子快步上前,正是路良辰。 在他身后,多是身着重甲的骑兵,为了活命,他们弃马丢槊,略显狼狈。 这队人中,还有一部分是忻州卫军。 同伴藏身火海,使得他们此时失去了活力,双目呆滞,士气全无。 即使是不可一世的关塞铁骑,此刻也像失了魂魄一般。 赵永作为首领,垂头丧气来到高长寿面前,“多谢高司马救命之恩!” “将军请起,皆为同袍,无需言谢。孙侍郎呢?” “他,这,这……”赵永一时语塞,他并不知道孙之维已经被擒。 高长寿暗自思量,孙之维十有八九被忻州剑阁抓走了。 正好,借此机会,就让他永远消失吧! 他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看来,侍郎恐怕已经遇害了!” “唉!这回京之后,如何交代?” 第43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高长寿此言,正中赵永要害。 他们随孙之维出京,国公孙甫早已告诫,务必保护好他儿子。 如今,孙之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们即使回京,也凶多吉少。 而且,堂堂关塞铁骑,被一群土匪杀的弃马丢槊,哪还有脸回到军营。 高长寿看着这一批人,心中微动。 他们都是精锐,要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最好不过。 但是要有一个走漏风声,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因此,高长寿并不着急抛出橄榄枝。 赵永思索良久,深深望了一眼身后,身披重甲的骑兵多被烧伤。 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忍,直接跪倒,“赵永不惧死,只是我这九十多个弟兄,随我一同出京,现在是有家不敢回,心中凄凉。” “无妨,我会如实禀告陛下,替你们求情!”高长寿摆摆手回道。 说罢,高长寿冲众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赵永见状,忙出声叫住他,“慢着,司马大人,不不,衙内,我求您,救我等一命!” “赵将军,你这是干嘛?快快请起!”高长寿伸手将其扶起,又语重心长道:“陛下不会责怪尔等,就算要问责,也有孙侍郎和我。” “唉,衙内不知,这,这孙国公睚眦必报,我等丢了孙大人,岂有活命的机会?”赵永叹息一声道。 “只有您,只有您才能救我这些兄弟啊!” “此言差矣!”高长寿连连摇头,“我一个小小司马,哪敢与国公作对?” “这个,呵呵,衙内您可就别谦虚了!”赵永上前赔笑,“您的大名,谁人不知?” “莫说一个小小国公,纵是皇子王孙见了您,那也得退避三舍!” 高长寿知道,赵永现在算是走投无路了。 他沉吟片刻,将赵永拉在一旁。 “赵永啊,我就算保,也只能保下你一人。” 高长寿略显为难。 赵永见状,有些心慌,急道:“衙内,我一人性命是小,可这是九十多个活人啊!” “若蒙不弃,赵永愿率众跟随,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高长寿心中兴奋至极,但表面上还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人多口杂,若是走漏一丁点儿风声,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衙内放心!”赵永牙关咬紧,眼中寒光顿生,“此事不会传出去!” 高长寿没有回答,皱眉沉默。 赵永继续开口,“我愿意带他们留在忻州,收编残军。” “可这几百人中,不尽是你们关塞铁骑,如何处理?”高长寿反问道。 赵永直接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不可。”高长寿果断拒绝。 赵永脸色一暗,“衙内切莫妇人之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但凡事总得讲个道理吧?”高长寿指着那些人,反问道:“你兄弟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了?” 赵永脖子一红,羞愧难当。 见状,高长寿也知道他也是没办法,只建议道:“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得通。” “我走一趟忻州剑阁,给你赚个寨子,你们扮做土匪,暗自在此发展。” “这里有沃土百里,你将他们的家人全部弄来,在此耕种,如何?” 赵永闻言,眼前一亮,“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家眷在此,他们自然也不敢胡乱在外嚼舌根了。” 高长寿点了点头,“嗯,赵永,你既然愿意跟我,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了你。” “感激衙内,不不,谨遵主人之命,万死不辞!”赵永在次跪倒。 “该怎么做,你看着办!” 高长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看向路良辰,“红莲帮主呢?” “二公子恕罪,当时大火逼近,我无暇顾及,约莫看见两个武人将其带走。”路良辰答道。 高长寿眯了眯眼,骑马离开。 忻州剑阁,红莲被驾到剑南天面前。 剑南天挥了挥袖,“松开她!” “师……阁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红莲万分悲痛,不敢相信这位亦师亦父的男人会伤害自己。 剑南天看向红莲,面色柔和了些,“莲儿,你怎么如此天真?” “那高长寿我素有耳闻,实乃是上京第一纨绔耳!” “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喜欢上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红莲撇了撇嘴,不满道:“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 “哎,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剑南天摇了摇头。 “你一向喜欢打打杀杀,碰到这样的浪子,自然把握不住,为师理解!” “但万万不可当真!” “我不信!”红莲撇过头,不再看剑南天。 剑南天见状,也有些无奈。 他一向将红莲当做自己的女儿,自然不会真把红莲怎么样。 此举,不过是为了引高长寿上山。 想到这,剑南天轻笑一声,“呵,红莲,若是他心中真的有你,定然会上山来,如若不然……” “他一定会来的。”红莲坚定道。 暗处,高长寿有些脸红。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红莲还真是个恋爱脑。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继续藏着,干咳一声,“咳咳,知我者,红莲姑娘也!” “你来了!” 一阵劲风拂过,剑南天身形一动,便来到了高长寿面前。 高长寿这才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一字剑眉,气势雄浑。 “阁主,久仰大名!”他旋即拱了拱手。 “哼!”剑南天冷哼一声,“久仰不敢当,倒是你,骗得我这徒儿团团转!” 高长寿还未做声,红莲便上前打量道:“你,你不是胡三儿吗?” “嘿嘿,红莲姑娘,长寿这厢有礼了!”高长寿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 红莲眉头一撇,气鼓鼓的,“你个登徒子,竟敢骗我?” 说罢,她咬牙一拳打过来。 红莲是个武人,一拳打出的力气并不低。 但高长寿脸色不便,站在原地让她出气。 红莲下意识的收力,高长寿趁机一拉,将她拥入了怀里。 “我,我,你放开!”红莲顿时慌张起来。 高长寿抱得更紧,“我偏不!” 这样单纯的女子,他要不收下,以后让别人骗了怎么办? 他心中默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随即抱得更加心安理得了。 柳若乔在一旁看得气急,一把将两人分开。 “妖女,离他远一点!” 第44章 商量个事儿 红莲正享受高长寿的怀抱,被柳若乔打断,气不打一出来。 两女皆是武人,瞬间便动起了手来。 柳若乔毕竟是一流高手,二人交手不多时,便压制了红莲。 高长寿正想叫住柳若乔,不料一旁的剑南天却冷哼一声,“哼,莫非欺我剑阁无人?” “万里,擒住她!” 一个白衣青年从后方跃出,直奔柳若乔。 他来势汹汹,一剑十花,骤然凌厉。 柳若乔心中一惊,撤身后退。 她不敢托大,直接将腰间硬鞭抽出,与来人战在一起。 眼见柳若乔处于劣势,高长寿有些惊讶。 一流高手不是大白菜,看来这忻州剑阁也不可小觑。 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气息雄浑无比,绝对是个高手。 想到这里,高长寿笑了笑,“阁主,有气不要冲女人撒嘛!” “休要胡言。” 剑南天嘴角一抽,“高长寿,高衙内,你的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呐!” “多谢阁主盛赞,长寿愧不敢当!” “谁盛赞你了?无耻之徒!”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贺三英立马扬起头,高声骂道。 说话的同时,他快步躲到了剑南天身后。 高长寿咧嘴一笑,“嘿哟,你小子有了靠山,给爷爷我耍横是吧?” 贺三英毫不畏惧,大笑道:“我是阁主的人,你敢动我?” 剑南天闻言皱了皱眉,但也并非反对。 “啧啧!”高长寿咂了咂嘴,“那我对忻州剑阁确实高看了一眼!” “高长寿,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贺三英目光一寒,忙向剑南天道:“阁主,您快出手擒住他,给我们损失的弟兄报仇。” 剑南天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紧紧盯着高长寿。 “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何不同!” 喃喃自语片刻后,剑南天伸出右手,一名弟子递来一柄宝剑。 他接剑后,微眯着眼,“高长寿,你身边这小子煞气外露,日后必成祸患。你若将他留在剑阁,我可放你下山,顺道……贺三英也让你带走!” “阁主,不可啊,阁主,您这是要干嘛?” 贺三英吓得双腿一软,抱住剑南天的大腿哭喊。 高长寿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瞧你那熊样!” “如何?”剑南天继续追问。 高长寿这才正色起来,“阁主不要强人所难!” “况且,阁主未免过于自信了吧?” “狂妄!” 身后的白衣青年一剑击退柳若乔,大喝一声,直奔高长寿面门。 铮! 小年立刻闪身挡在高长寿身前,一拳打出。 青年剑身瞬间弓了起来,借助惯性,缷了部分力道。 但后力还是让他倒飞出去,剑身也嗡嗡作响,颤鸣不已。 “好一个天生神力!” 剑南天眼眸一闪,拔剑而起。 小年一步不退,挥拳迎了上去。 高长寿紧紧盯着战场,想要看看这位剑阁阁主的含金量。 经过这几次战斗,小年也逐渐学会了控制力道,不再是那个一拳打死人的莽撞小子。 因此,这场战斗颇具观赏性。 剑南天是个剑道高手,亦是剑术大家。 而且,他身形雄壮,势大力沉。 单轮招式,小年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小年胜在力大无穷,机敏灵巧。 转眼间,两人就已经斗了十来招。 剑南天越战越勇,重剑舞起来,所到之处,木石皆碎。 “哥,我要认真了!” 被逼得倒退的小年突然高声喊道。 说罢,他向前一步,蓄力一拳打出。 剑南天来不及回转身形,只能将重剑抵在身前。 转瞬间,小年的拳头打中了剑身。 砰! 只听一声爆响,剑南天连人带剑,飞了出去。 剑南天在半空中弃剑,一个鹞子翻身,落向后方。 倒退了四五步,他才堪堪止住脚步。 “咳咳!” 缓了半响,剑南天才边咳着出声,“操,我以为云中子这老家伙诓我!” 高长寿上前,把他扶住,“阁主承让了!” “……去你的吧!我又没和你打。”剑南天有些尴尬,一把将他推开。 “哎呀,阁主,别这么生份嘛!”高长寿陪着笑,“看在红莲姑娘的份上,我们商量个事儿怎么样?” 剑南天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莫万里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师傅,怒视着高长寿,“你别想些坏主意,我们是不会归顺朝廷的!” “不归顺,不归顺!”高长寿面露笑意,将剑南天重新拉倒一旁,嘀嘀咕咕了半响。 柳若乔与红莲不明所以,眼神在空中发生对视,皆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过了良久,剑南天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高长寿,“你小子坏得很!” “还望阁主多多配合!” 不多时,高长寿下山了。 随他下山的还有红莲和贺三英的脑袋。 “嘿嘿,红莲,我取了你师兄的脑袋,你不会生气吧!”高长寿调侃道。 红莲乖巧地依偎在高长寿身边,“不生气!” “贺三英蒙骗阁主,不仅烧死了近三千将士,还差点伤害你,该杀!” 她话音刚落,柳若乔就在一旁鄙夷出声,“贼婆娘,连你师兄都不放过!” “你……” “哎呀,不要吵,和气生财。”高长寿有些无奈道。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才两个女人,他就有些顶不住了。 “对了,红莲,你那个寨子我有点用处……” “拿去,拿去,长寿哥哥,你要什么红莲都依你!” “……”高长寿有些无语,“毕竟也算你的半个家嘛!” “难道你不要我吗?” 高长寿握住红莲的小手,“怎么会不要呢!” “既然如此,红莲的就是哥哥你的。”红莲清澈的目光,一闪一闪的。 高长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pua了这个单纯的姑娘,才让她这么死心塌地。 可是他不知道,红莲小小年纪就落草为寇,常年和糙汉子在一起生活,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如今年华正好,又碰到他这样一个会忽悠的,哪里能心思不乱呢? 高长寿一众回到忻州时,郑雄也回到城外。 他率领两千人攻打三英帮,势如破竹,大破匪众。 但进寨后,并没有找到贼首贺三英,让他有些气恼。 “将军,你看那是谁?” 一个副将指着城头,惊呼出声。 郑雄抬头望去,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贺三英的脑袋怎么挂在了这里?” 第45章 朝野震动 这时,守城的将领打开城门,来到郑雄身边,他见郑雄面带疑惑,于是出言解释。 “将军,高司马得胜而归,这是他斩杀一位头领的人头啊!” “什么?”郑雄震惊了。 高长寿就带了三百老弱,怎么擒得贼首了? 他那不中用的手下,说是保护高长寿,结果跑过去告诉他人却跟丢了。 他一时愣住,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那孙之维大总管呢?”郑雄又问道,“一定是大胜而归,对吧?” “啊这个……”将领有些犹豫支吾不言。 郑雄心底咯噔一下,“到底怎么了,快说?” 他不是担心孙之维的安危,而是忧心自己那三千同袍兄弟的性命。 “将军……节哀,孙大人所率一部,尽皆……覆灭!”将领神情苦痛,出声回答道。 郑雄闻言,浑身一震。 呆愣半响,他都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可能!” 他一时没有站稳,差点晃倒在地。 旁边的副将及时扶住,忙道:“将军先别着急,我们先去见高司马!” “对,对,快去!” 刺史府内,长史悄悄来到高长寿的房前。 “二公子,我有消息禀报!” 高长寿打开房门,笑着将他带进房内,“呵呵,大人有何要事?” 长史二话不说,便直入正题,“公子,我受玉姑娘的命令,打探到了一个重要情况,不得已,才冒险前来禀报。” “何事?” “皇帝派了内卫暗中监视着忻州,他们调查出了您与红莲帮主的关系,正欲向朝廷禀报!” 高长寿面色一凝,“拦住了吗?” “抓住了,但我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公子!” “好!你做的很不错。”高长寿拍了拍长史的肩膀,旋即坐在书桌前,吩咐道:“将他们杀了,但密函要传回上京。” “这密函内容我写好给你,你模仿笔迹,送与皇帝。” 说罢,高长寿动笔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长史一愣,连忙与高长寿对视一眼,退在一旁。 不多时,郑雄到了。 他没有时间寒暄,开口便问道:“高司马,孙侍郎全军覆没之事,您知道吗?” “知道!”高长寿站起身来,面色肃穆,“我还去了现场,将士们遭遇火攻,无一人……生还!” 说到此处,他语气有些颤抖,下意识地露出了悲伤之色。 这并不是他装的,任谁看到漫山遍野的尸体,能够不为所动呢? 也许正是这样,郑雄对他没有任何怀疑。 “那,那这,这可怎么办啊?”郑雄一时间失去了主意,瘫坐在地上。 死了孙之维,陛下或许会保他。 但葬送三千城卫军,这样的罪责,他是真担待不起。 高长寿明白他的想法,思索片刻后,出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如今三大匪帮,皆已破之,虽然只得贺三英的首级,但足以复命。” “最大的问题,在于孙之维下落不明,我等不好交代!” 站在郑雄身后的一名副将上前,对高长寿行礼道: “公爷,是他擅自出兵,兵败身亡,怪不得我们。” “你说的有道理,但陈国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高长寿点了点头,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郑雄与身后几人相视一眼,齐齐下跪,“请公爷明言!” “唉,如今,只能这样……”高长寿拉住几人,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半响过后,几人面容逐渐舒展。 “此计甚妙!”郑雄猛然转过头,寒眸盯上长史,“只是他?” 这个计划一旦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他对这个外人下了杀心。 “慢着!”高长寿连忙拦住他,“他是自己人。” “那就好,但还有个刺史方通,要不把他给……” 郑雄眼中寒光一闪,又是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高长寿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就知道杀杀杀。 “交给我去劝说吧!” “我们三人统一口径,你密函发给皇帝,我与方通则分别通过塘报和上表的方式上报。” “遵命!”郑雄这才放心,深深看了一眼长史,随即退了出去。 “公子,方通这厮也是个叛徒,他是剑阁的内应,恐怕……”见郑雄离开,长史连忙出声提醒。 “呵呵,无妨,我有办法让他听话。” 高长寿本想继续告诉他一些事情,但心中突然警觉起来。 与忻州剑阁达成的交易不能告诉别人,赵永在红莲帮收拾残军的事情,更加不能泄露。 不论是玉娘还是忻州剑阁,这种来历不明的势力,都不能完全相信。 但是那几百人遭遇烧伤,粮草又不多,藏在山里恐怕撑不了多久。 待长史走后,高长寿又吩咐路良辰去买药送给赵永。 红莲帮既然不能存在了,那么,这支队伍怎么安顿呢? 准确来说,怎么养活,总不能真让他们去抢劫吧? 仿佛明白高长寿的心思,红莲上前挽住他,甜甜道:“我们三大帮派在忻州代收了好几年的粮税,现在储量相当可观!” 高长寿闻言一喜,“有多少?” “长寿哥哥,你猜猜?” “一千万石。”高长寿眼睛都不眨一下,胡诌道。 “……你当我们是会自己造啊?” 红莲没好气地揪了一把他的腰间软肉,“约莫五十万石。” “我靠,这么多?” 高长寿有些诧异,这么多粮食别说几百个人,就是几万个人也能吃好久了。 他高兴极了,看来,还要通知赵永大量招人。 这忻州山高皇帝远,红莲帮山寨又占据地利,在山里练兵,再好不过了。 至于孙之维,他与剑南天达成了交易,永远不会放他出来。 暂时先不杀他,留着他的性命,后面没准儿会有大用。 消息传回上京,朝野震动。 陈国公连夜进宫,向夏元帝哭诉。 “陛下,不过是一群土匪,我儿绝不可能阵亡,一定是,一定是高长寿此子蓄意报复,将他谋害了!” 他站在德仪殿内,一脸气愤。 同时在场的人,还有右相高卿云、太尉李尽忠。 夏元帝坐在龙椅之上,老神在在,将手中的折子翻了又翻,淡淡道:“陈国公,塘报岂能作假?” 说罢,他将手中折子扔在地上。 第46章 翻牌子 陈国公孙甫捡起折子,大致阅读过后,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陛下,自古以来,塘报作假,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啊!” “你当朕是傻子吗?”夏元帝淡淡看向陈国公,眼中寒光一闪。 孙甫心中一惊,连忙扑倒,“陛下,微臣不敢!” “微臣,微臣实在是……难以承受丧子之痛啊!” 没办法,他只能撒泼式的在地上翻滚,哭喊。 作为国公,他自然有自己的门路了解到更多信息。 但很不幸,从多方面情况来看,都在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凶多吉少。 既然如此,那就要实现利益最大化。 剿匪大捷,功劳不能全让高长寿一人得了。 不仅如此,还得狠狠打压他。 “罢了,孙之维虽然贪功冒进,但也并非毫无功劳。”夏元帝瞥了一眼高卿云,又接着道:“塘报上说的很清楚,他大破三大帮,当居首功。” “朕有意,为其追封忠义伯!” “陛下,只是伯爵,恐怕……” “孙甫,大夏自古以来有战功者才能获封爵位,你儿子孙侍郎只不过是灭了三两个帮派,封伯爵已是陛下皇恩浩荡,你还想如何?” 高卿云上前打断孙甫的话,语气铿锵有力。 “高相,那是你的儿子没事,要是衙内也死在……” 砰砰砰! 夏元帝怒而起身,“吵什么吵?” “我心意已决,都退下吧!” 三人面面相觑,纷纷告退。 过了一会,孙甫去而复返,重新回到徳仪殿。 夏元帝瞥了一眼,不耐烦道:“你还有何事?” “陛下,这个,此次关塞铁骑折损百人,还望陛下能够再……” “住嘴!” 孙甫立马将头埋在身下,“陛下,您也知道,臣手中关塞铁骑数量本就不多……” “呵,照你这意思,还是朕错了?” “微臣不敢!” “不敢?你都把朝廷的铁军当做自己的府兵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夏元帝缓步走下台阶,蹲下身子,俯视着孙甫,“你的儿子那么多,少一个不少。” “吏部侍郎的位置,还是给你孙家留着,还不行吗?” 孙甫嘴角勾起,拜谢道:“微臣谢陛下隆恩,孙家也定然不负皇恩,永远做陛下坚实的后盾。” 夏元帝眯了眯眼,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徳仪殿。 他脚步很快,而李辅则在后面不停地追赶,直到进入后宫,皇帝才停下来。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辅上气不接下气,尖着嗓子询问道。 “才这么几步,怎么就喘上了?”夏元帝不禁露出笑意。 李辅忙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老奴哪赶得上陛下圣体。” “呵呵,朕没记错的话,你比朕还要小两岁吧?” “哎哟,陛下真是好脑力,一点儿没错。”李辅忙不迭地拍起了马屁。 夏元帝闻言,心里喜滋滋的。 但一想到孙甫的嘴脸,他又有些怒容。 “这个孙甫,仗着身后的世家势力,竟然敢要挟起朕来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 李辅低着头,不敢出言。 夏元帝能做皇帝,世家的力量是其最大的倚仗。 而李辅作为皇帝亲信,自然清楚,这些事不是他能插手的。 “朕给你说这些干嘛?”夏元帝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指着后方一个内侍,“翻个牌子吧!” “好嘞,小李子,还不快给万岁爷上牌子?” 李辅将内侍叫来,接过牌子盘,端在夏元帝身前,“陛下,您可有些日子没来过后宫了!” “多久了?” 李辅思索片刻后,缓缓答:“差不多,差不多有大半年了!” “哈?”夏元帝摩挲着下巴的胡须,笑着问,“是么?” “对呀,陛下,连皇后娘娘进宫,您都还没有临幸过她呢!” 夏元帝闻言,用力把牌子一扔,“说她干嘛?扫兴!” 李辅浑身一震,连忙捡起牌子,“陛下,是惠妃!” “惠妃?”夏元帝挑了挑眉,“他爹就是号称滨南大儒的宋群吧?” “陛下圣明,就这宋老先生。” 夏元帝这下笑容更甚了,“就去惠妃宫里!” 一行人闻言,立即摆驾向惠妃宫里而去。 延禧宫,一个宫女马不停蹄地闯进后院,大叫,“娘娘,陛下今夜来宫里。” “慌什么!圣驾到哪里了?” 清脆的女声响起,只见一个身穿翠袍、头戴宝钗的女子走出。 她面容端庄,体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 侍女急道:“马上就到门口!” 女子淡淡一笑,整理了一下袖口,“走,随我恭迎圣驾!” 众人刚到门前,夏元帝已然落轿。 “臣妾拜见陛下!”女子携着宫女,齐齐下拜。 “呵呵,惠妃,快快平身!” 夏元帝面带笑意,直接上前搀起了惠妃。 两人缓缓走进宫内,惠妃正想出声,却被夏元帝伸手打断,“惠妃啊,近来可与家中有书信来往?” “臣妾父亲年迈,思念亲人,与我月月皆有书信。”惠妃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 “哦?好,好啊!”夏元帝闻言,又摸了摸胡子,又问道:“你父亲身体可还好?” “劳烦陛下挂怀,尚还精健!” 夏元帝嘴角微微上扬,拉住惠妃的手,就道:“甚好,朕欲与爱妃秉烛夜谈!可好?” “啊?” 惠妃宋芊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哪个皇帝来后宫是为了聊天的? “怎么?惠妃不愿?” 夏元帝声音再次传来,惠妃宋芊一惊,连忙强笑道:“臣妾愿意!” “好!”夏元帝拉起她的手,看向一众宫女,“还不快上茶?” 就这样,一夜过去。 待到天明时,惠妃一个盹醒来,发现皇帝已经离去,不禁心中孤寂。 “呵!”她摇了摇头,独自走向了琴房。 女人希望得到呵护,即使是身份高贵的皇妃。 但自进宫以来,皇帝并未宠幸过她。 虽然借着父亲的蒙荫,皇帝把她封了贵妃。 但进宫三年,未有一子,娘家已经很不满了。 但,谁又能理解她的苦衷? 一个女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没有丝毫吸引力,这难道不是一件讽刺的事情吗? 她的心越来越乱,琴音也越来越尖锐。 第47章 谁的人 三日后,朝堂之上,高长寿领着郑雄,跪在大殿。 “高长寿,此次忻州大捷,朕心甚慰,你辛苦了!” 夏元帝淡淡一笑道。 “启奏陛下,此乃微臣以报陛下之职分也!” “再者,也是陛下天威浩荡,贼寇望风而逃,溃不成军,我等方能轻易取胜。” “陛下威武,大夏威武!” 高长寿一开口,马屁就拍个不停。 饶是朝中一众奸佞老臣,听了都急忙低头,自愧不如。 “咳咳!” 夏元帝虽然听得开心,但为了保持明君的威仪,还是干咳了两声,正色道:“功是功,过是过,主将丧命,你该当何罪?” 高长寿闻言,脸色一变,表情突然有些伤感。 “陛下,主将丧命,乃是为国尽忠,臣心中有愧,但却无罪!”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片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咬牙道:“但那枉死的三千将士,臣……有失察之罪!” “请陛下治罪!” 夏元帝见他如此失态,有些诧异。 毕竟,高长寿从小养在京城,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今天却似一副识得人间疾苦的模样,好不奇怪! 但他还未开口,陈国公孙甫就率先怒斥了起来。 “好你个高长寿,身为司马,主将有难,你为何不救? 我看你是记恨之维在学子监刁难过你,接机报复,故意让他送死!” 高长寿抬头,瞥了一眼侧方的这个精瘦老头,直接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陛下圣口,都尚未发言,你个苍髯匹夫,何敢抢先接话?” “呀呀呀,高…长…寿,你个……” 孙甫直接气得脸色发青,半天喘不过气来。 夏元帝看到这一幕,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暗道,昨天你这个老贼还敢要挟我,今天就有人治你了吧! 该! 太尉李尽忠眯了眯眼,站出身来,直接指着高长寿,“你这浑子,竟敢对陈国公无礼,你可知,他就是孙侍郎的父亲?” “什么?” 高长寿一副惊讶的模样,慌乱起身,来到孙甫身前,差点哭了出来,“国公,长寿有愧啊!” “哼!”孙甫嘴角一抽,冷笑不已,“你可知罪?” “唉,孙大人被烧干了,本来比细狗还要长的身子,最后置剩下……一撮灰啊!” “好惨啊,孙大人,你儿子真的好惨啊!” 高长寿好似没有听见孙甫的问罪,自顾自地哭诉着。 他越说越过分,直接开启人身攻击。 孙甫哪能听不出他将自己儿子比做细狗,直接气得白眼一翻,原地抖了起来。 他这不是帕金森,而是气火攻心了。 夏元帝见闹得差不多了,直接冲李辅使了个眼色。 李辅会意,大喝道: “大胆高长寿,此乃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高长寿暗自冷笑,重新跪在地上,“微臣失态,请陛下降罪!” 夏元帝点了点头,“朕念在你一心为国的份上,就让你功过相抵,另封你为清水县男,赏五百金!” 县男?高长寿可不嫌弃,好歹是个爵位。 他连忙谢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孙甫见状,冲着站在武将之列的一位老者使了个眼色。 那老者暗自点头,出列道:“万万不可,陛下。” “高二公子乃是皇上钦定的驸马爷,怎可轻易离京,去那蛮荒之地做一男爵,岂不怠慢了公主殿下!” “鲁国公,那你要怎样?”夏元帝没好气道。 “启奏陛下,依臣之见,暂且记上一功,却不予公子封赏,待到与公主大婚之时,一并封赐。”鲁国公回道。 “哦?”夏元帝笑了笑,“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时,群臣魁首高卿云动了。 他拱手道:“陛下说过,功是功,过是过,高长寿功大于过,该赏!” “是啊,是啊,高相说得对!” 高卿云话音一落,许多官员都开始附和。 不仅是文官,连武将们也纷纷开口了。 高长寿暗自扫了一圈,发现接近一半的朝臣都在帮腔。 他心中一惊,这个便宜老爹果然名不虚传。 在朝中的威慑力,无人可及。 不过,正所谓树大招风,他就不怕皇帝多想么? 想到此处,高长寿又偷偷瞄了一眼夏元帝的神态。 果然,不出所料,夏元帝看似平淡的眼神中,隐着浓浓凶光。 孙甫见势不妙,语气也软了下来,“陛下,臣以为高长寿的确有些功劳,封爵可保留。” 说到这里,他又话风一转,“鲁国公所言也有道理,以衙内之尊,一县封地可暂免了!” 夏元帝摸了摸下巴,“那就这样吧!” 说罢,不给众人反对的机会,再次开口。 “张之维作为此次行军大总管,为国捐躯,朕心痛矣! 为褒其功,追封其为忠义伯。” “谢陛下圣恩!”孙甫忙跪地谢恩。 夏元帝没有看他,继续道:“忻州兵马指挥郑雄,本次剿匪大捷,你居功甚伟。” “让朕想想,该怎么封赏你呢!” 其实,他今天封赏的主角就是郑雄。 要知道,不论是孙之维还是高长寿,那都算不上是自己人。 而郑雄就不一样了,他非常听话,传出的密函与内卫密报基本一致。 这说明,他可以当做心腹培养。 但是否要将其调回京师任职,夏元帝有些拿不定主意。 犹豫再三,他决定,还是将其放在忻州,成为自己的一步暗棋。 “这样吧!为断绝匪患,朕有意将忻州兵马扩制为一万五千人,就封你为忻州总兵,统领忻州一切军务。”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一片。 在大夏,总兵之职,虽无品阶,但战时可配将印,权利非常大。 以鲁国公为首的世家率先提出反对,“此事万万不可,请陛下收回成命!” 连一向很少谏言的左相一党,也有官员出列。 “哼!”夏元帝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忠于朕,但事事违逆,真是胆大包天!” 说罢,他猛然起身,用力挥动衣袖,向着内殿走去。 “朕意已决!退朝。” 群臣拜送,有序退出大殿。 走出宫门的下一刻,大臣们便三五成群,展开了讨论。 “李大人,这郑雄又是谁举荐的?怎么陛下力排众议,也要为其封官?” “王大人难道没发现,陛下旨意下达,只有高相没有反对,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原来是这样!” 在皇宫大门的不远处,高长寿拍了拍郑雄的肩膀,笑道:“听到了没,都是你是我爹的人。” 郑雄摇了摇头,“他们说错了!” “那你是谁的人?” 他面色微沉,“我是公子的人。” “哈哈哈!” 第48章 一个成熟的刺客 回到高府,家宴上,长孙芷兰一脸的不开心。 高长寿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连忙走过去为她揉肩,“母亲,笑一笑,长寿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长孙芷兰面色微愠,“非要让为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才甘心吗?” 说罢,她狠狠地揪住了高长寿的耳朵。 “咳咳”高卿云轻咳一声,开口道:“好了,落座吧!” “好歹,寿儿也因祸得福,封了个爵位!” 长孙芷兰撇了撇嘴,“那还是真是天恩浩荡呢!” “一个县男,食邑在南方蛮荒之地不说,还被免了!” “妇人之见!”高卿云皱眉答道。 高长寿连忙说和,“哎呀,父亲、母亲,有了食邑还得离京,有甚好的!” 公孙芷兰闻言,叹了一口气,“先吃饭吧!” “对了,你兄长来信,说是相州爆发了疫病。” 高长寿刚挑了一筷子菜,还未放进口中,又急忙放下,“那快让他回京避避!” “胡说!” 高卿云略带威严,沉声道:“他是相州通判,怎么能弃百姓于不顾?” “你要多读读圣贤之书,须知天下万民,才是根本,才是天地的主人!” 高长寿撇了撇嘴,“我只知道他是我哥,你们是我的父母,你们平安健康,我才有心思去想万民!” “你……这孩子!” 高卿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孙芷兰却是面色一喜,“寿儿说得对,这样吧,你去一趟相州,将宇儿和你嫂嫂接回上京,你大哥若不想离开,就让他待在相州吧!” “去相州么?”高长寿摸了摸下巴,“也好,上京都待烦了!” “哥,我还没吃饱!” 一道声音从角落响起,高长寿这才想起,小年也在桌子上吃饭。 但是他有些内向,只是端着大碗,坐在角落里。 “这孩子,饭量确实……有点大哈!”长孙芷兰起身,苦笑道。 高长寿抬头一看,好家伙,一桶米饭,都见底了。 但奇怪的是,他面前的菜盘,丝毫未动。 “小年,你咋不见吃菜呢?”高长寿有些好奇地问道。 小年一脸认真道:“胡三说多吃饭才有力气!” “……” 高长寿这才明白,这小子误解了胡三儿的意思。 因为多吃饭才有力气,所以他才只吃米饭不吃菜。 “你别吃了,等会儿吃坏了!”高长寿也有些无奈。 小年虽然是自己的武力担当,但生性天真,又不谙世事,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思考片刻后,高长寿做了一个决定。 “母亲,我想送他去学堂读书,你看怎么样?” “好呀!”长孙芷兰慈爱地看向小年,“他把你当哥哥,自然就是我们高家的孩子,我明天就让管家送他去最好的私塾!” 但旋即,她又皱起了眉头,“去相州,你不带着小年?” “相州位于北境,又临近北狄,可不太平!” “无妨,我带着若乔即可!”高长寿又 看了看小年,才继续道:“您也说了,他拿我当哥,我不能只拿他当打手吧!” 长孙芷兰欣慰地点了点头。 又吃了几口,高长寿就匆匆告退了。 他出去了近一月,胡三招兵买马的事情,也不知进行的怎么样了,他得抽查一下。 只带上柳若乔,他赶在宵禁前出了城,摸着黑,就前往了越王旧址。 此时,胡三儿正一袭黑衣,在越王府暗室下,操练着一批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 “小的们,都给我操练起来,咱们衙内不日便要前来检阅。” 这批人是他按照高长寿的要求,精心挑选出来的。 不论是出身、身体条件、家庭状况,都是严格限制的。 按照高长寿的说法,他练得是一支“特种兵”,骑射自不必说,还得精通各路兵器,擅长徒手搏杀,上山下河无所不通,方才合格。 当然,最重要的是忠心。 所以,他花了近千两银子,发动了自己所有关系,才挑选出这332名战士。 但他仍然忐忑不安,毕竟侍候的这位爷品味独特,他是真的把握不住。 暗处,两个人影缓缓逼近。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高长寿被柳若乔抱在怀里。 当然,这并不是高长寿有什么大病,而是为了隐匿身形。 “乔乔,你以后不会家暴吧!” 高长寿依偎在柳若乔的怀里,环住她的柳腰,被她超强的臂力惊呆了。 柳若乔瞥了一眼,暗自冷笑,“呵,谁和你一个家?” “我不管,乔乔,我要让你给我生十个孩子!”高长寿无耻地继续道。 柳若乔眯了眯眼,继续向前爬去,直到来到众人斜上方的位置,她突然坏笑了起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高长寿心头升起,他暗道不好,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柳若乔直接扔了下去。 啪嗒! 高长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与暗室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好在柳若乔给他留了面子,否则,他可能就直接骑着一个人的脑袋上了。 “谁?” 一声大喝,随即一阵扰动,数个身影上去,直接按住了高长寿。 不单是手脚,连脖子头颅都给人死死控制住,让他动弹不得。 高长寿借着火把光,才看清,面前整整齐齐站在一圈黑衣人。 他们个个面容凶悍,配上黑衣、黑帽、黑裤、黑靴,就差把我是反贼两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好在,这群人反应是真快,并且脚步不乱,素养很不错。 “都给本帅躲开!” 就在这时,人群外响起了一道严厉的呵斥。 高长寿一听就知道,这不是胡三儿那个棒槌嘛! 黑衣人有序分开,为胡三让开了一条道。 而胡三儿则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中还不断骂道:“本帅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一个成熟的刺客,一定要冷静!” “卧槽,你个狗胡三儿,谁特么让你训练刺客了?” 高长寿终于忍不住,大声骂了起来。 “大胆,竟敢直呼我们帅爷大名,找死!”站在高长寿身旁的一个黑衣壮汉大喝一声,忙着挥拳。 胡三儿却被这声音给吓得双腿一软,但眼看拳头已经落下,阻挡不了,他只能捂住双眼。 嘭! 一声爆响过后,胡三儿彻底绝望地跪下。 “饶命啊,寿爷!” 第49章 代号寡妇 等了半天,胡三儿也没等来高长寿的责骂。 他讪讪地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是柳若乔一脚踢飞了行凶的男子,挽救了自己的小命。 “哎呀,姑奶奶,您可是及时雨啊!” 胡三儿哭哭啼啼、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两人身前。 “呵呵,胡三儿,别急着谢我!”柳若乔说罢侧身而立。 紧接着,一只四十三码的大脚直挺挺地踹上胡三儿五十码的大脸。 “哎哟!” 胡三儿被踹了一个囫囵。 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便直接求饶起来。 “寿爷,三儿冒犯尊驾,罪该万死啊!” 高长寿这才活动了一下手腕,蹲下身子,语重心长地道:“三儿呐,给我一个不打死你的理由!” 胡三儿耸拉着脸,幽怨的眼神扫了一圈又一圈,才弱弱开口。 “谁知道您老从天而降啊!” “我不是说这个,爷留给你几千两银子,你给爷搞了一群什么玩意儿?”高长寿没好气地一巴掌拍过去,口中继续吐槽道:“我要的是精兵,精兵懂吗?” “不是什么刺客,ok?” “衙内,这您就不懂了。这好刺客可以当做精兵用,但精兵却不一定能做好刺客!” “小的这叫双管齐下!”胡三儿委屈地嘟囔道。 “我齐你妹!” 高长寿不在理会胡三儿,开始打量着周围这群人。 从外形条件上来看,也称得上是精挑细选过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坏人气质太浓郁了。 “喂,你过来!”环视一圈过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个先前动手的男人身上。 “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男人面容冷峻,目不斜视。 高长寿承认,这家伙装x的本事已经遗传到胡三儿的七分功力了。 他没好气追问道:“那你代号叫什么?” “暗夜军团十八号,代号寡妇!” “寡妇?”高长寿嘴角一抽,“我尼玛,谁取的?” 闻言,男子嘴角勾起,十分自豪,“我等皆是由大帅统一赋予代号。” “独一无二!” 高长寿颇有些无奈,只能摇了摇头,“胡三儿啊,我迟早要被你气死!” 看来,指望胡三儿这个二把刀训练正规军,那简直是异想天开了! 也罢,忻州那边已经有赵永为自己招兵买马,找个机会再去偷一些边防军,也不愁大事不成。 在上京这个地方,养一群杀手的确比训练正规军要安全的多。 胡三儿见高长寿沉默不语,他忐忑极了。 “寿爷,万一不行,这大帅您来当?” 啪! 高长寿反手又是一巴掌,“搞了半天,你搁这儿当老大呢?” “还大帅!” 胡三儿连滚带爬,又凑上前来,“爷,您先别急。” 说罢,他脸色一变,看向周围的黑衣人,厉声道:“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孩儿们,都给我操练起来!” “是,是,是……” 洪亮的暴喝声响起,二百余人有序成队,分别组成十二人一队、十人一队,开始了各自的表演。 一队内,又是两两成组,各司其职。 最前方四人,操练武器为可拆卸的钩镰刀。 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们的衣服之下,是穿了甲胄的。 四人身后,左侧两人持鼓槌,右侧两人则是链子刀。 而站在最中央的两人,敏锐矫捷、藏器于身,显示伺机而动,递出致命一击的人。 相较于十人小队,十二人小队则多了两名弓箭手。 队伍操练过后,胡三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邀功似的问道:“衙内,如何?” 高长寿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胡三儿毕竟是行伍出身,网络的人才多半也是行伍出身。 虽然训练方式侧重不同,但都偏向制式和团体作战。 也就是说,与寻常杀手单独行动不同,胡三儿训练的这个组织,依靠小队团体作战,能发挥出的作用,介于兵团与刺客之间。 “高长寿,这还真有点意思,我去试试他们?” 柳若乔饶有兴趣地扫了扫这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嗯!”高长寿点了点头。 他也想看看,这群人的实力到底如何,值不值得继续培养。 说时迟那时快,柳若乔选了其中一个十人小队,赤手空拳,便攻了上去。 这支小队正是“寡妇”所在的队伍,他见状,有些兴奋。 四柄钩镰刀同时发动,分别封住正、侧两个方向,持锤与链子刀的人则补住空位。 一旦前方四人失手,他们则立即出动,让人防不胜防。 就算这四人一击不成,最后的两人将发出整支小队的关键一击。 他们的动作十分熟练,显然已经过长足的训练。 柳若乔的攻击转瞬即至,钩镰刀虽然对她有一定的威胁,但还影响不到一个一流高手的攻击。 她的双腿快如闪电,凌空横踢,轻易地便破解了第一道攻势。 紧接着,刀、锤齐出,柳若乔一个翻身,两者扑了个空。 在柳若乔高高跃起之后,她便失去了兴趣。 这样的组合看似紧密,但对于江湖好手来说,破绽百出。 但很快,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背后袭来。 依靠武人的直觉,她一个翻身,硬生生地在半空攀升了近丈。 定睛看去,原来是那最后两人的攻击到了。 这两人竟是武人,借着袖口剑,柳若乔差一点着了道。 想到这,她飞身而下,一脚踢飞两人,这才解气。 待到她回到高长寿身边之时,忍不住又踢了胡三儿一脚。 “你个死胡三儿,我和你们玩玩,你下死手啊!” “混蛋!”胡三儿嘴角动了动,对着后方那堆人骂道。 “寡妇出列!” 男人咬了咬牙,来到胡三儿身前。 啪! 胡三儿直接一巴掌呼过去,将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你丫找死啊?自己人下死手?” 不料,被打了一巴掌的“寡妇”并没有知错,反是倔强得仰起头,“大帅,我等习得杀人术,不是江湖比斗,更不是玩杂耍的戏班子!” “哎呀,你丫嘴硬是吧!” 说罢,胡三儿气急,又扬起了巴掌。 ”住手!”高长寿拉住了他,来到“寡妇”身前,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笑道:“你说得有道理!” 随即,高长寿的脸色一寒,“但你要明白,管你是杀手还戏班子,都要听话!” “我养你们,可不是要你们和我对着干的。” “寡妇”闻言,脸色大变。 第50章 我会出手 “怎么?不说话了?” 高长寿缓缓走出,来到众人最前方。 “你们之中,有人出身卑微,人生凄苦,我花钱为你们供养家庭。” “还有的身负血海深仇,我二话不说,为你们报仇雪恨。” “你们之中,还有犯下弥天大罪之人,我又为尔等提供栖身之所。”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高长寿,都对得起你们。” “现在,是你们报答我的时候了!”说罢,高长寿猛然扭过头,微眯着眼,“我需要一把刀,锋利的刀!听话的刀!” “有问题吗?” 此言一出,众人低下头颅,沉默不言。 胡三儿吓得双腿一软,连忙大喝一声,“都他妈哑巴了?是爷们就出个声响!” 众人抬起头,互相对视一眼,皆是单膝跪地,“主人大恩,我等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 高长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朝着“寡妇”招了招手。 “我数了一下,这里十人小队共有二十,十二人小队共有十一,对吧?” “寡妇”点头,“主人所言不差。” “好!”高长寿又将胡三儿叫到身前,“现在,我将这三百三十二人分为两个卫。” “十二人小队我命名为暗卫,培养方向依然为特种作战,统领仍由胡三儿担任。” 说罢,高长寿又看向“寡妇”,沉吟片刻后,继续道:“至于十人小队,则改变培养方向,专攻刺杀与潜伏,名为影卫。” “顾名思义,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影子,不能再光明正大的以真实身份出现。” “首领由你担任,接受吗?” “寡妇”闻言愣住了,神色不断变换。 最终化为忐忑,他试探性问道:“主人所言可是真的?” “敢吗?”高长寿继续盯着他。 “我孑然一身,有何不敢?愿做主人手中刀!” 紧接着,他再次跪倒,头颅紧贴地面。 高长寿将其扶起,将怀中玉佩交到他的手中。 “以后,你只需听我一人命令,此乃信物。” “寡妇”接过玉佩后,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影卫何在?” 十人小队唰唰地靠拢,聚集在他身后。 高长寿心中暗道,“此人颇有能力,是天生的领袖!” “好好操练,不久的将来,你们就要出动了。” “遵命!” 高长寿拍了拍“寡妇”肩膀,将其和胡三儿同时带了出去。 站在越王府邸外,迎着森森月光,高长寿郑重开口。 “今天建立二卫,我有了更加远大的憧憬。 因此,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胡三儿与“寡妇”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读出来了浓浓的热血沸腾。 “这两个组织人员还要扩大,总建制分别为影卫六百,暗卫一千,所需银钱我会尽快交于你们。” “人要忠心,能力要全面,待遇要好,这是我对他们的要求。”高长寿继续道。 胡三儿拍了拍胸膛,激动道:“爷,您就放心吧!” “嗯!” “我明日出发去相州,你选出两队暗卫,随我一路。” 胡三儿明白,高长寿这是要检验他的训练成果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道:“三儿谨遵指令!” 又在暗室清点了一番兵器银钱后,天边已然泛起鱼白,高长寿这才满意地离开。 翌日,高长寿出发前往相州,只带了柳若乔与红莲。 身后,还跟着两队暗卫,身着统一的服装。 待他们离开后,长孙芷兰走了出来,看向那些陌生背影,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些又是什么人?” “二公子聪慧过人,这些定然是他的护卫,主母不必担忧。”路良辰肯定答道。 “呵呵!”长孙芷兰笑了笑,“你跟着寿儿去了一趟忻州,倒是比我都了解他了。” 路良辰忙道:“卑职不敢!” 长孙芷兰没有继续答话,而是从袖口抽出了一份信。 “良辰,需要你去一趟西边!” “请主母吩咐。” “去楼兰,将此信交于楼兰大祭司!” “楼兰?” …… 上京一处酒楼,公输仇如约而至。 他刚推开房门,黄公子已然端坐在内。 “来了!” 公输仇微微躬身,行礼道:“见过黄公子!” “唉!”黄公子失落地摆了摆手,“不必拘礼。” “之维去了,我心悲痛欲绝!” 说罢,他又自顾自地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人有命数,黄公子注意贵体!”公输仇同样有些抑郁,劝解道。 思虑片刻后,黄公子抬头,“你说,这会不会是高长寿做了手脚?” “据我所知,就是之维不谙兵事,栽在了贼匪手中。”公输仇淡淡回道。 顿了顿,又觉得有些不妥,便补充道:“幸好贼匪被灭,也算为之维报了大仇!” “嗯!”黄公子点了点头,“好在吏部侍郎之职,还在手中!” 公输仇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旋即又掩饰过去。 “不说这个了,五公主去了南方,看来那位要动平南王了。”黄公子又道。 “五公主?”公输仇嘴角一勾,“一介女流,妄图左右大势,光是那位世子,就有他受得。” “哎,公输,切不可小觑,她自比先贤,又得了那位秘旨,恐怕……”黄公子有些踌躇。 “不必担忧,且不说她没有威胁,就算在南方小有成就,又能如何?” 公输仇轻蔑一笑,“我会出手!” 黄公子似乎等得就是这句话,双眼一亮,“那就静候公输佳音了。” 两人旋即分离。 另一边,高长寿出上京之后,红莲才从身后的马车中探出头来。 “憋死我了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瞪了高长寿一眼,质问道:“高长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高长寿嘴角一抽,有些受不了这个多变的小辣椒。 “我的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红莲嘟着嘴,直接走出马车,一跃而起,来到高长寿的马上。 紧接着,她又紧紧抱住高长寿的腰来。 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气,瞬间进入高长寿的鼻子里。 他刚一动,又碰到了红莲胸前的雄伟,搞得他心神荡漾。 “哼!坏男人,不让我见你父母,就是不爱我了!” 红莲又紧了紧手臂,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这把高长寿给气的,恨不得当场就把她就地正法。 第51章 惊喜 “妖女,你给我滚下来!” 高长寿还在好言相劝,另一边的柳若乔却忍不住了,恶狠狠地瞪着红莲。 “前往相州,路途遥远,还有时间在这卿卿我我,不知羞!” 红莲吐了吐舌头,重新回到马车中。 临了,她还不忘讥讽道:“哎呀,有的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呐!” “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来啊,谁怕谁?” 高长寿摇了摇头,一个人驾马,快步走到了前方,远离这个属于女人的战场。 车马前进了大半日,翻过了一片荒原,隐约见到了一处驿馆。 这时,暗卫队长夜枭上前,“主人,天暗了,夜路难行,我们是否到前方的驿馆歇下?” “嗯,你命令下去,天黑之前,寻个打尖的地儿。” 命令下达,众人一路快马,很快便翻过山头,来到了一处较为简陋的驿馆。 客栈只有七八张桌子,高长寿财大气粗,索性全占了下来。 酒菜上桌,红莲与柳若乔也不打闹了,大快朵颐起来。 而一众暗卫却站侍在前,皆不落座。 高长寿见状,叫来夜枭,沉吟道:“出门在外,尽量低调行事,让兄弟们坐下吃饭!” “这,主是主,仆是仆,这怎么可以!”夜枭犹豫片刻后,慌忙摇头。 高长寿淡淡一笑,“心存敬意即可,不在乎表象!” 夜枭闻言一愣,若有所悟,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众人堪堪落座,门前又一阵铃铛响。 接着,一队商旅打扮的人走进驿馆。 “小二,上些酒菜!” 为首的是个串脸胡子,戴着一顶毡帽。 “哎哟,你看这,小店儿已经满了!”小儿忙跑来解释道。 串脸胡子扫视一圈,每个桌子都是满满当当。 只有靠近门口这一桌,一男两女,却霸占了一张八人大桌。 他嘴角勾起,来到高长寿面前,“可与兄台同桌共着否?” 还不待高长寿出言,他便自顾招呼身后四人团团坐下。 夜枭在高长寿的暗示下,装作若无其事。 “小二,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银子少不了你的!” 串脸胡子大摇大摆地坐下后,目光先是在红莲与柳若乔的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才落在高长寿身上。 “这位公子衣着华贵,身畔又有美人相伴,相必来历不凡吧?” “哎哎,不敢当不敢当,做些小买卖罢了!”高长寿谦虚地笑了笑,环视一圈后答道。 他注意到,这同桌的几人,腰间都别着一柄短刀。 而且,在他们的马匹上,除了一堆货物,还有一个女人。 “说起美人,我看诸位兄台不也带了一个小美人吗?”高长寿指了指外面躺在马背上的女子,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带来同进饭食?” 嘭!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面目狰狞的男子猛地一拍桌角,冷冷道:“小子,少管闲事!” 红莲脸色一寒,就要动手。 高长寿连忙在桌下擒住她的手臂,暗自安抚,随后言道:“愚弟失言了,兄台不要动怒。” “无妨无妨!”为首的串脸胡子瞪了男子一眼,喝道:“王奇,给我住口!” 很快,一桌酒菜上齐。 高长寿见状,旋即起身,“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夜枭使了个眼色,带着两女先行上楼。 “好,不送!”串脸胡子微微拱了拱手,就将目光放在了酒菜之上。 “兄弟们,这一趟辛苦了,来,喝酒!” 五人齐齐举杯,大肆吃喝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先前被称作王奇的凶狠男子摸了一把嘴角油水,淫笑道:“大哥,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身段可真是诱人啊!” “那大屁股蛋子,晃的我眼热的紧!” “是啊,那娇滴滴的模样,哎哟,要不晚上做了他!”旁边又一位身形浑圆的男人附和道。 串脸胡子闻言,望了望楼梯,压低声音,沉吟道:“住嘴,勿要横生枝节,咱们这票做好了,以后不愁女人!” “还有,今天晚上,你们轮流守夜!”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外面那个女人更是重中之重,晚些喂点水食,一定要给我看住了!” “大哥放心!” 夜枭在后面听了大概,便与暗卫们接二连三地回到房内。 入夜,大风呼呼地吹了起来。 高长寿的窗外一动,是夜枭翻了进来。 “主人,下面那几人不是什么好鸟,马背上那女人被他们下了药。” 高长寿点了点头,“这点不用说也知道,具体身份查明了吗?” 夜枭沉默片刻,旋即摇了摇头,“这个不知,但他们拉的货物是盐。” “盐?” “原来如此。”高长寿咧嘴一笑,“一群盐枭罢了。” “盐铁都是朝廷经营之物,走贩私盐,倒也暴利!” 想了想,高长寿继续安排道:“先别打草惊蛇,盯住他们!” “得令!” 夜枭离开后,高长寿卧在窗台之上,听着外面的呼啸风声,突然扭头,看向红莲与柳若乔,“你们商量一下,谁和我睡?” 两女俏脸一红,同时指向对方。 “她!” “呵,现在怕了?”高长寿邪笑一声,不断向前。 两女瞬间慌乱起来,完全忘记自己是武林高手了。 直到将两女逼到窗前,高长寿才大笑道:“既然你们不选,那就两个一起吧!” “哇哈哈哈!” 伴随着他的鬼叫,窗外突然传来一些动静。 高长寿心中一凛,示意两女吹灭火烛,藏在暗处等待。 果然,不出片刻,两个黑影摸摸索索,翻进了房内。 两人吹燃火折子,嘀嘀咕咕道:“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环绕两个尤物,真是好性福啊!” “嘿嘿嘿,三哥,等我们做掉他,一人一个,岂不爽翻天?” “啧啧!”凶狠男人闻言,舔了舔舌头,沉声道:“嘘,小声点,旁边那几间住的房客看起来邪乎的很!” 两人蹑手蹑脚,直奔床前,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后,同时发狠,一下子扑了上去。 刺啦! 一声清脆的血肉穿透声传来。 凶狠男子只觉下身一凉,忙看向一旁,同伴的眼球已然凸起,嘴角还不断渗着血水。 “五弟!” 他惨叫一声,摸向身下。 借着手中火折子,他才看清,自己身下插着一把钢刀。 扭过头看向同伴,也是如此。 只不过,自己运气好一点,钢刀只是贯穿了大腿。 而“五弟”心急,直接用下身去摩擦,顿时被捅了个对穿肠。 啪! 一个响指过后,房间亮了起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52章 也在跟 凶狠男子强忍着身下传来的剧痛,身形颤抖不已,“你,你怎么?” “刺杀动静还搞这么大,你懂刺杀吗?煞笔。”高长寿不屑道。 “饶了我,我有银子,我有很多银子,都给你!” 凶狠男子整条大腿都被贯穿,此刻动弹不得,只能求饶示弱。 他打算好了,一旦放他回去,就去纠集另外三个兄弟,杀掉此人,以报血仇。 “好,好,银子在哪?” 高长寿表现出一副贪财的模样,急不可耐道。 凶狠男子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心道,就怕你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左手边第一间,甲字号客房,一个青色包袱!” 话音刚落,红莲就出动了。 没一会儿,她就提着两个包袱过来了。 除了眼前男人的,还有死去那家伙的。 高长寿接过一看,沉甸甸的,约莫有一百五六十两。 “玛德,你打发叫花子呢?” 高长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两个包袱扔在地上。 凶狠男子嘴角抽了抽,“爷,几百两,也不少了!” 的确,他们偷运一次盐每人也就赚四五百两而已。 高长寿闻言摇了摇头,“你看爷像是缺钱的主吗?” “区区几百两,还买不了你的小命!” 说罢,他接过红莲手中的短刀,把玩了起来。 “爷,爷,您先别急,我还有……” 高长寿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凶狠男子随即咬了咬牙,指着下方,“我们还有二十石官盐,北方现在盐价已经到了四百文,这可是一大笔收入!” “你这意思,还得等你们把盐卖了,才能拿到钱?” 说着,高长寿笑了笑,扫向男子还在淌着血的大腿,“就怕你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爷,爷,您先放了我,我大哥他们还有银子,加起来,不下五百两!”男人急了,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将兄弟卖了。 高长寿这才点了点头,冲着窗外说道:“去把我的银子取来!” “是!” 不多时,一阵闷哼声响起,三名暗卫各自提着一个人,扔到了房间来。 几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床上的凶狠男子。 “老三?” “大哥?” 难兄难弟,相顾无言。 串脸胡子一惊,这才注意到高长寿,“是你?” 说罢,他脸色发青,“我等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伤他们?” “这件事,问问你的好三弟吧!”高长寿笑笑不解释。 “三弟……” “大哥,别说了,我的血都快流干了。掏银子吧!” 串脸胡子脸色不断变换,意识到处境不佳。 最终,他狠狠撕破了自己的袖口,从中掉出两枚金条和一堆银锭。 “这已是我等全部家当,求这位爷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串脸胡子随即拉下脸道。 “好说,好说!” 高长寿对两名暗卫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上前将三人搜了个精光。 这位老三果然没骗他,总体收获颇丰,近千两银子。 高长寿大气地拿出一枚二十两的银锭扔了回去,“唉,我这人,就是太善良!” “给你们留点医药费和饭钱吧!” 三人见状,千恩万谢,连忙将老三从床头拔了出来。 转眼间,几人便下楼,驱马离开了。 “大哥,慢一点,痛!” 马背上,老三咧着嘴,痛呼出声。 串脸胡子冷哼一声,“就是你个破烂货,管不住下身那一两寸家伙事儿!” “还有脸叫喊?老五被你害死了不说,我们的血汗钱都给人捞了去!” 老三惭愧地低下了头,但转念一想,他又抬起头,“咱不是还有那个女人?有她在,后半辈子不愁了!” “闭嘴!” 串脸胡子连忙扫视周围,“你没见驿馆那人是个狠角色?让他知道了还得了?” 说罢,几人嘀嘀咕咕,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驿馆这边,高长寿远远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半响过后,夜枭回来了。 “主人,已经跟上了,那个女人似乎对他们很重要!” 高长寿颔首,没有说话。 柳若乔见他无动于衷,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女子救下?” “乔乔啊,放长线钓大鱼,你急什么?” 说着,高长寿拉着两女的手,朝着另一间空房走去。 “你,你要干嘛?” 两女同时抽出手来,后退半步。 “切!”高长寿白了两女一眼,自己大步走开,“那你们就和死人待在一起吧!哥哥我就先睡觉了。” 回到房间后,高长寿并未睡下,而是躺在床上思索着。 早些时候,他就仔细打量过马背上的那个女人。 她的脖子上纹了东西,似乎是一条蛇。 这个世道,哪有良善女子纹身的。 饭都吃不起,还纹身? 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简单,不见得就是个好人。 没准儿是黑吃黑。 想到这,高长寿又有了一丝兴趣。 现在还未收服钟讯,自己的资金尚还短缺。 明目张胆的敛财实为不妥,最好的办法就是黑吃黑。 这几个盐枭只是小打小闹,他们的背后肯定还有大鱼。 他越想越激动,直接翻身而起。 “夜枭!” “主人有何吩咐?” “多派几个人,跟紧点,给胡三儿传信,加派三队暗卫。” “遵命。” 串脸胡子这边,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出了大山,来到一处小镇。 “大哥,先带老三去医馆吧?他脸都白了。” 眼见串脸胡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老二有些心疼地提醒道。 串脸胡子从怀中掏了掏,扯出一幅地图,他摊开后看了看,眼中的警惕少了些。 “也罢,赶了一夜,先找个地方搞点酒食!”说着,他又看向奄奄一息的老三,有些恨铁不成钢。 “老二,你去医馆抓个医师过来,给老三瞧伤。” 老二刚动身,串脸胡子又叫停了他。 “慢着!” “我去吧,你们直接去前方的天福客栈等我,小心点!” 说罢,串脸胡子御马离开了。 老二带着另外几人,朝着目的地前进。 “大哥是不是太小心了些!”老四撇了撇嘴,“这距离桃花坞不过二十里地,都到家门口了,还怕个鸟?” “唉!”老二叹了一口气,“老大自然有他的顾虑,这个女人是蛇堂堂主的女儿,搞不好,我们都得完蛋!” 几人进入客栈后,悄悄跟在后方的暗卫聚了起来。 “小心点,还有一队人马也在跟!” 第53章 蛇堂 保险起见,暗卫立即报告给了高长寿。 高长寿得到消息,也快马加鞭,赶到到了镇甸之上。 “查清身份了吗?” 一见到夜枭,他便开口询问。 “他们很谨慎,我们只敢远远盯着,具体身份不明!”夜枭回道。 高长寿闻言,皱起了眉头。 这又是个什么势力? 要是来头比较大,他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毕竟,出了上京城,那就是客场作战了。 小年带在身边时,他的实力足够兜底。 现在,就算再调来三队暗卫,总共也不过六十人。 暗卫实力不弱,但面对一流的江湖势力还是差了点。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红莲开口了。 “他们有什么特点吗?” “我对这一带的势力倒有些了解。” 夜枭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眼前一亮,说道:“她们身形纤细,好像都是……女人!” “女人?” 红莲微微一怔,急忙追问道:“她们的背后是不是纹着一条黑蛇?” “这个……”夜枭苦笑道:“她们穿着黑袍,看不出来!” 高长寿闻言,却是一愣。 纹蛇?那马背上的女人似乎纹的就是一条黑蛇。 他旋即问道:“纹蛇怎么了?” 红莲眉头一皱,“咱们目前已经到了沥州境内,在沥州的沙沟镇,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帮派,她们所有成员皆为女性,背后纹蛇是其特征之一。” “哦?” “什么帮派?” 高长寿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红莲。 “蛇堂!” “很厉害吗?” 红莲思索片刻后道:“算是沥州境内知名帮派吧。” “与忻州剑阁相比如何?” 对于忻州剑阁,高长寿还是非常认可的。 他们的阁主绝对是超一流高手,毕竟能与小年过招。 虽然最后败了,那也是非常可怕的。 迄今为止,能与小年交手不受伤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而能压制他的人,也仅仅只有一个张镜湖。 况且,忻州剑阁中可不止阁主一位高手。 单是那名年轻的大师兄,就能稳稳压制同为一流高手的柳若乔。 但红莲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呢?” “首先,忻州剑阁是正儿八经的江湖名门,而不是什么帮派势力。” “其次,忻州剑阁乃是大夏十大宗门之一,剑南天阁主更是忻州武林第一高手。” “两者没有可比性!” 听到这,高长寿就放心了。 “那就好,要是这个神马蛇堂挡寿爷财路,就狠狠干他娘一票!” 红莲却不这么想,郑重道:“你也别小看它!” “蛇堂的人都是女人,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非常凶残不说,手段更是千奇百怪。” “没事儿!”高长寿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大不了哥贡献自己的身体,色诱她们堂主去!” “你个死淫棍!”红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恶狠狠地骂道。 “开完笑,开玩笑!”高长寿嘴角动了动,连忙安抚道:“两位绝色佳人在侧,我怎么可能看上那老女人呢!” 红莲瞪了他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高长寿又将目光放在柳若乔身上,“那个乔乔啊……” “该!” 不料,这个女人也是撇了撇嘴,跟上了红莲的步伐。 高长寿尴尬地看向身旁的夜枭,干咳一声,“咳咳,女人嘛,就是喜欢争风吃醋,不管她们!” “主人说得极是!” 夜枭低下头,语气极为诚恳。 这搞得高长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新调来的暗卫跟上来了吗?” “快了,最多午时,就能抵达此处。” “这就好,最晚也就在今晚动手了,让兄弟们盯紧点!” 高长寿也来到天福客栈住下,时刻将随行的红莲和柳若乔拽在身边,弄得两女颇为无奈。 “长寿哥哥,你成天跟着我们干嘛?” 红莲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嘟囔道。 “江湖险恶,我还是小心为上,嘿嘿!”高长寿嘿嘿一笑,还是紧紧跟着两人。 来到二楼,高长寿叫了几个小菜,暗暗盯住了楼下几人。 不一会儿,串脸胡子带着一个白发老头回到客栈,转眼间进入了一间客房。 “那人是谁?”柳若乔在一旁问道。 “他三弟被咱刺了个对穿,肯定是找的医师!” 他话音刚落,楼下一阵扰动,进来了一群满脸凶悍的大汉。 他们径直来到那三人桌上,嘀嘀咕咕了半响。 没过多久,几人便一同来到后院,将所运的官盐交付出去。 “何老大,那这个女人?”串脸胡子看向为首的凶汉道。 何老大上来打量了女人一眼,眼中泛起一阵邪光,“帮主已经到了桃花坞,我会差遣几个兄弟,同你一道把她押去。” “一定要注意,她的母亲可是大名鼎鼎的蛇堂堂主。” “何老大放心,我们兄弟一路走来,未生事端!”串脸胡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那就好,这次劫官盐,足足拉了三十路,六百石,若是能将蛇堂赶出这四方镇甸,我们兄弟半辈子不愁了!”何老大摊开胸膛,笑容逐渐放肆。 “哈哈哈!”串脸胡子也笑了起来,悄悄在怀里一抹,笑容顿时凝固了。 自己仅有的二十两银钱全用来打尖儿和买药了,连打点上封的余钱都没有。 事已至此,他只能尴尬地将头瞥向一边。 见他半天没什么反应,何老大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何老大慢走!” “你,哼!” 何老大一挥衣袖,带人走了。 串脸胡子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店里,发现老三下半身缠满了白布,已经坐到桌前饮酒了。 他越想越气,上去就是一脚。 “哎哟,大哥,你这是干嘛?” “还有脸说,刚刚何老大接盐走了,我身上连打点的银钱都掏不出来,丢死个人了!” 说罢,他泄气地坐下,端起一杯浊酒,一饮而尽。 “理他做甚?” 老三摸了摸大腿,满不在乎道:“我们是盐枭,他也是盐枭,凭什么次次都是我们送他银钱?” “你懂个屁!”串脸胡子一拍桌子,“那何四是朱帮主的心腹,我们无依无靠,算个求!” “老大也莫要妄自菲薄,我们捉了那个女人,还不能在帮主那里博个好差事?”老二吃了一碗酒,为老三帮腔道。 “这他么还有二十里,要是被蛇堂的人捉住,就死定了!”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第54章 夺命书生朱贵 四人争吵了半响,最后留下受伤的老三,另外三人又来到码头,将女人带上了船。 高长寿后脚也准备跟上,但刚下楼,就听到一声惨叫。 待他来到事生地,便看到客房内,老三的额头插着一柄匕首。 这时,一直跟踪两队人马的夜枭现身了。 “主人,是那几个女人出手了!” 高长寿点了点头,旋即又有些疑惑,“我有些想不通,她们明明有机会,为何不将同伴救出来?” “或许,她们在等什么!”夜枭思索片刻后说道。 “嗯,继续跟上。”高长寿拍了拍夜枭的肩膀,又问道:“前方是什么地界?” “顺水而上,名叫桃花坞。” “那里是盐枭聚集地,有个桃花帮,帮主名叫朱贵。” 高长寿心中有了猜测,租上一条船,也跟了上去。 桃花坞距镇甸约莫二十里,在水中划了两个时辰,便来到了一处小岛。 本以为盐枭聚集地比较繁华,但高长寿摸上去后才发现,也就在河滩边搭了几个大棚。 棚外人影晃动,约莫有七八十人。 他一看就明白了,这些人是专业的盐贩子。 平日抢了官盐,就拉到这里二次加工。 在山上藏了半日,河间才出现动静。 高长寿抬头望去,一艘大船缓缓驶来。 紧接着,船上下来一群身着青袍的女子。 另一边,盐枭们也聚在了一起。 为首的是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他手持羽扇,来到河岸边与对方交谈起来。 “这书生打扮的应该就是桃花帮帮主朱贵。” “是的,主人,五队暗卫已经就位,只待您一声令下!”夜枭也猫在附近,低声答道。 “不急,这个蛇堂与盐枭还有一场好戏,让它螳螂捕蝉,我们黄雀在后。” 在柳若乔的帮助下,高长寿又靠近了些,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两方对话。 不出所料,书生正是朱贵,他看向青衣女子们的首领,笑道:“呵呵,堂主久违了。” 首领是个少妇,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头顶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垂着几丝流苏。 但其面带寒霜,一双眸子时刻散发着凶光,看起来就不好惹。 她深深看了朱贵一眼,冷哼一声,“朱帮主可真有本事啊!要挟一群女人,算什么好汉?” 朱贵闻言不恼,反而笑道:“宁堂主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话不多说,令爱就在帮内,银子准备好了吗?” 女人挥了挥手,一行人立刻抬下了五个箱子。 “我宁娥媚说话一向算数,这是五万两白银。” 说罢,箱子打开,白花花一片。 朱贵眼前一亮,命人将箱子抬了下去。 “宁堂主不愧是女中豪杰,爽快!” “我女儿该送出来了吧?” “呵呵,堂主不要着急,咱们还得聊聊这贩盐的事儿!” 宁娥媚双眼微眯,“不要太过分了!” “我们盐枭虽然不如堂主高贵,但运盐、贩盐可都是我们来干,贵堂依靠官府,就要分去七成,未免……高了些!”朱贵似乎没有看见对方的恼怒,继续道。 宁娥媚闻言沉默了,只是频频回头。 朱贵一人言语,片刻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后面的棚子里突然一阵躁动,随后泛起了火光。 宁娥媚冷峻的面庞之下,露出了一抹笑意。 朱贵瞥见,暗道不好。 “快,快去看看!” “晚了!” 一道女声从他身后响起,朱贵回头,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醒过来了?” “醒过来?哈哈哈!” 宁娥媚大笑起来,“朱贵,枉你聪明一世,难道还不明白?” “从头到尾,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老巢,将尔等卑贱的盐枭,一举……歼灭罢了!” “啊?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阵喊打声传来,岸边瞬间涌出了一大片青衣女子,围上前来。 朱贵见状,牙呲欲裂,“好你个宁娥媚,弄死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呵!”宁娥媚淡淡一笑,“你们不是觉得我蛇堂拿七成多了吗?” “杀了你们,我拿十成不好吗?” 朱贵眉头紧缩,知道上了大当。 他一挥手,早就藏在水中的盐枭们也跳了出来。 “早就料到你不安好心,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盐枭们常年混江湖,虽然比不上蛇堂的人武艺高强,但仗着人多,气势如虹。 那个苏醒的女子走到宁娥媚身前来,“母亲,这群盐棒子终于露底了,待我擒住朱贵!” “晴儿,你退下,朱贵号称夺命书生,实力非凡,为娘亲自出马!” 说罢,她一跃上前,手中长剑嗡嗡作响。 朱贵见状,冷笑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柄竹剑,对刺了过去。 二者一人一剑,交手数合,难分胜负。 高长寿在远处看得是心惊胆战,悄悄询问身旁的两女,“这两人功夫,与你们相比如何?” 红莲看了柳若乔一眼,有些不情愿地道:“与我相当,二流中的顶尖高手!” “比她,比她弱一些!” “那就好!那就再等等。”高长寿又压住了内心的躁动,继续猫在暗处。 朱贵剑术不如宁娥媚,见状只能卖了个破绽,一脚踢中对方胸口。 不料,在他鞋尖,竟然装着一枚短剑。 宁娥媚不查,胸口瞬间被割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娘!” 晴儿立即扑了上去,撒出一团白灰,将宁娥媚救了出来。 “哈哈哈!” 朱贵得势,大笑起来。 这时,他身旁一名凶悍男子缓缓靠近。 “朱贵大哥,灭了蛇堂,这河间四镇的贩盐生意,全落进我们桃花帮的口袋里了。” 男子说着,暗暗从袖口掏出来了一把短刀。 但朱贵正在得意之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反而拍了拍男子肩膀,“何四,跟着我混,副帮主之位就是你的!” 何四连忙拱手向前行礼,“多谢朱贵大哥栽培!” “哎,都是自家兄弟,快起!” 朱贵作势就要去扶。 突然,寒光一闪,何四掏出短刀,毫无保留地捅进了朱贵的胸口。 “呃!” 朱贵一脚踢飞何四,捂住胸口,痛呼出声。 “呀呀呀!何四,该死,你敢背叛我?” 望着他血流不止的胸膛,何四拍了拍胸口的灰尘,嘴角勾起,“叛徒?” “我从来都是蛇堂的人,从来都是!” 第55章 张德帅 躲在暗处看了一场大戏的高长寿,直呼过瘾。 看来,玩卧底这一套,哪个时代都行得通。 朱贵死,盐枭们瞬间群龙无首,不消半个时辰,便被蛇堂消灭了一小半。 剩下的,都跪地投降了。 宁娥媚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走上前,冷眸直视跪倒在地的盐枭们。 “朱贵已死,桃花帮也就此覆灭,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 盐枭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默。 终于,一个外貌憨厚的中年男人走出,他咬了咬牙,“请宁堂主明说!” “哦?”宁娥媚挑了挑眉,淡淡看向他,“你……做得了主吗?” “我们都听大牛哥的!” 众盐枭齐声答道。 “好!” 宁娥媚向前几步,“以前,你们是替朱贵做事,现在,为我蛇堂做事,银钱照发。” “并且,我把尔等编入我蛇堂的籍册,这河间四镇的官员,也不会阻挠尔等买卖交易。” “什么?”大牛愣在原地,“还有这等好事?” “当然,不过……有个前提!” “堂主请说!” 宁娥媚不答反问,“此次朱贵运回来六百石官盐,可在桃花坞?” “启禀堂主,朱帮主向来谨慎,官盐到了镇甸之后,还需经过三次转运,方能抵达桃花坞!”大牛答道。 宁娥媚眯了眯眼,寒声道: “我要你们在官盐抵达桃花坞之前,把它……劫走!” “啊?”大牛又是一愣,万分不解道:“这个,既然何老大是堂主的人,自然知道官盐转运路线,我再去劫一遭,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劫走即可!”宁娥媚挥了挥衣袖,整个人已经回转渡船之上,又回头道。 大牛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回头看向自己的盐枭兄弟。 他们自然不想被杀,连忙睁大眼睛,示意大牛接受。 大牛见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着牙,冲着宁娥媚单膝下跪,“我等愿遵堂主之命!” 宁娥媚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何老大吩咐道:“你带领余下的蛇堂成员,将朱贵这些年贪下的脏银全部收缴,送回蛇堂!” “属下遵命。” 安排好一切,宁娥媚乘船离去。 不多时,大牛也带上一众盐枭划船而走。 何四则带着十余人,将搜刮而来的金银转运上船。 暗处,夜枭回到了高长寿身边。 “主人,两边都跟上了。”说着,他又挠了挠头,“那蛇堂高手不少,暗卫只敢远远跟着。” “没事儿,盐枭那边跟紧就行!” “明白。”夜枭忙点了点头,“那这边怎么办?” “抢他奶奶的!” 随着高长寿一声令下,三队暗卫齐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何四等十余人。 何四刚把金银辎重放上渡船,就听到一阵打杀之声,还来不及反应,身旁的蛇堂弟子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啊,你们是什么人?” 他大叫起来,连连后退。 高长寿蒙着面,走到前方,将早就编好的说辞一一道出。 “哼,好你个何四,竟敢背叛我们桃花帮!” “什么?”何四大惊失色,“你,你是何人,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呵,朱贵帮主早就怀疑你不忠,所以并未让我露面。”高长寿冷笑道。 “你到底是谁?” “听好了!”高长寿大喝一声,“吾乃桃花帮副帮主,张德帅,今日我就要为帮主报仇雪恨!” 说罢,高长寿抽出长刀,假意劈了过去。 何四侧身躲过,慌不择路地跌倒在锚索旁,“张德帅大哥,求你饶了我,我将这一船金银,尽数交于你!” “对不起,我全都要!” 说着,高长寿又是几刀劈向他。 何四吓得双腿发软,栽倒之后,爬也爬不起来。 这可把高长寿急得,他搞这么麻烦,就是为了把这家伙放回去报信。 见状,他只能冲着柳若乔使了个眼色。 柳若乔会意,连忙冲上去,一把将其提起,随意扔了出去。 这一扔不要紧,直接给何四送到了一条小渔船上。 见何四还不争气地痴愣在船上,高长寿只能尖叫一声,“哎哟,你怎么把他扔船上去了?” “这个何四要是跑回蛇堂,给宁娥媚报信,该如何是好?” 何四这才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将船桨差点划飞起来,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河面之上。 高长寿累的一头大汗,气的大骂道:“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幸亏,这笨贼是宁娥媚的队友!” 夜枭这会儿已经将船上金银清点完毕,高兴地合不拢嘴。 “主人,咱们发了!”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高长寿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盐贩子,能有多少银子?” “是是是,夜枭失态了!”夜枭连忙整理情绪,但还是有些激动道:“足足有二十万两白银,还有不少珍珠玉器!” “卧槽!” 高长寿也惊了,忍不住爆了粗口。 二十万两银子,那还真算得上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咳咳!”高长寿清了清嗓子,“小钱而已!” “对了,你赶紧派人,将他们全部送到忻州去。” “忻州?”夜枭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高长寿没有过多解释,吩咐道:“你先别管,送到忻州之后,自会有人前来对接。” “遵命!” 柳若乔走上前,“接下来去哪里?”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后道:“跟上那群盐枭吧!” “我想,他们还有惊喜。” “什么意思?”红莲撇了撇嘴,也走上前问道。 高长寿思索片刻后,有些沉重道:“这个蛇堂的宁峨眉心思缜密,观她行事,也绝不是良善之辈!” “你觉得,她为何要放掉这群挡路的盐枭?” 红莲闻言,反驳道:“她明明都答应放过这群盐枭了,再说,盐枭作为劫运主力,必不可少!” “你想多了。” 高长寿摇了摇头,红莲这丫头还是太年轻。 枉她做了多年的帮主,殊不知底层劳动力是最不缺的。 之所以留着这群盐枭,肯定是为了实现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不过,具体目的,高长寿还猜不到。 “红莲,同样是做老大,你还得学着点。” “不信,咱们跟上去就知道了。” 红莲嘟了嘟嘴,“去就去,谁怕谁?” 第56章 围杀 蛇堂渡船顺流而下,逐渐逼近沙沟镇。 宁晴儿来到甲板上,见到宁娥媚正站在船头,眉头紧锁。 “娘,咱们好不容易攻破了盐枭的驻地,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 宁娥媚转过头,淡淡一笑,“灭了那朱贵,的确是了了一桩心事。” “不过,要将河间四镇的盐路牢牢抓在手中,还有麻烦要除!” “哦?”宁晴儿上前,扶住自己的母亲,询问道:“还有何麻烦?” 宁娥媚目光微微一沉,“沥州长史吴学天!” “他是朝廷特派,专管沥州官盐一事,此次我们四方吞下了这两千石官盐,他势必要彻查到底!” “啊?那这可如何是好?” “呵呵!”宁娥媚傲然一笑,“否则,你以为我为何要留那帮贱骨头的性命?” “难道母亲已有打算?” “那是自然。”宁娥媚随即看向远处,“我让那群盐棒子去劫盐,却事先通知了吴学天。” “今天晚上,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忌日!” 宁晴儿惊讶地捂住了嘴,自己母亲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高! 但转念一想,她又有些疑问,“可是吴学天若是反应过来,岂不是引火烧身?” “乖女儿,我们女人比不得男人,我们天生力量不如他们,那么就得要……狠!” “吴学天,我也没准备让他活着回去。” …… 大牛带领盐枭们,趁着夜色,来到了第一条转运线。 这是三十条转运路线之一,目前负责转运的也还是他们的人。 这群人还做着发财的美梦,根本不知道朱贵已经死去。 大牛有些不忍,迟迟没有动手。 身旁的一个刀疤脸忍不住了,提醒道:“大牛哥,不要妇人之仁,不杀他们,我们就都得死!” 大牛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咬牙道:“手脚麻利点,让几个兄弟少受些痛苦!” 他话音刚落,数十个盐枭就冲了出去。 水边泛起一阵浪花,伴随着扑通扑通的落水声,那几个转运的盐枭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死翘翘了。 众人架起牛车,将数十袋官盐运起,朝着林子赶去。 就在这时,一片火光亮起。 原本撤离的路线之上,涌上来一大片官军。 “杀啊!” 喊杀声冲天,不出片刻,便将盐枭们逼到了河边。 望着死去的一大片兄弟,大牛双手不住地颤抖。 “住手,住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官军闻声,立即住手,军队中错开一条道,走出一个面目清瘦的中年男人。 “劫掠官盐,这是死罪,你们难道不知吗?” 男人寒着脸道。 大牛鼓起勇气答道:“这世道,好人都要活活饿死,死罪活罪,又有何道理?” 中年男人闻言,一阵恼怒,“强词夺理!” “今天子治下,百姓富足,你口中的活活饿死从何而来?” 大牛不善言辞,憋得红了红脸,踌躇着说不出话来。 半响过后,他才大喊一声,道:“话不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男人顿了顿,平复心中的怒气后,淡淡道:“我叫吴学天,乃是沥州长史。” “看你们的装扮,是这一带的盐枭?” 大牛点了点头。 “谁派你们来的?”吴学天继续追问。 “是,是……”大牛正想说出宁娥媚的名字,但转念一想,人家放自己一命,这样做岂不是恩将仇报? 他立即话风一转,沉声道:“是朱贵大哥!” “朱贵?”吴学天低下头,思索了片刻,“此人我有所耳闻,但据我所知,这本就是他制定的转运路线。” “你们自己抢自己人?” “杀啊!” 就在这时,林子中又冲出一队人马。 他们来势凶猛,见人就杀,瞬间打乱了官军的队形。 大牛等人也顺势反扑,两队人马一齐绞杀官军。 吴学天很快就被打退,在官军的保护下,不断后撤。 “大胆贼子,你们是何人?” “哼!”来人蒙着面,冷哼一声,高声叫道:“我等奉朱贵大哥之命,特来杀你!” 吴学天目光一沉,大喝,“无法无天,吾乃州吏,尔等袭杀官军,是要造反吗?” “州吏、官军?哈哈哈,杀的就是你们!” 随即,这一批黑衣人一拥而上,借着地形优势,加之有盐枭反扑的助力,迅速将官军剿灭殆尽。 最后,只剩下吴学天与身旁的副官跌在马下,不知所措。 吴学天虽为沥州长史,但实际上任不足一月。 他并不笨,相反,他是少有的聪明人。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会派他来沥州上任,历练是一部分,查察官盐被劫的内幕,才是最重要的。 他早已暗自观察过,这批蒙面人下手凶残,绝不是简单的盐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吴学天强忍着恐惧,颤颤悠悠地爬起身来。 说着,他又指着一众盐枭,“还有你们,互相勾结,危害我大夏社稷!” 大牛嘴角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唔…哈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却放声笑了起来,“吴大人,你错怪他们了!” 大牛与吴学天同时抬头,露出了一丝不解。 这时,黑衣人举起长刀,大喝道:“杀了他们!” 霎时间,黑衣人同时动手,将还未反应过来的盐枭们通通杀死。 大牛也被为首的蒙面人一刀劈在脖子上,浑身抽搐,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你们……言而无信!” 黑衣人此刻已然胜券在握,直接翻身下了马。 她的声音一变,笑吟吟地走到吴学天面前,“我还是第一次……杀这么大的官呢!” “嗯?你是女人?”吴学天再次一惊。 “惊喜吗?”女子狠厉一笑,扬起刀,“你该上路了!” 咔嚓! 紧闭双眼的吴学天还以为这是听到了自己脖子断掉的声音,但半天都不感到痛楚。 待他睁眼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已被一柄陌生的钩镰刀,切成了两半。 紧接着,一阵箭雨袭来,精准地射向了那批黑衣人。 透着火光,只看到唰唰地倒了一片。 由于暗卫分工明确,一轮箭雨并不多,还有黑衣人想要反抗,与三队暗卫展开了激战。 不过,暗卫的团队作战远不是蛇堂这群普通弟子可比。 不出片刻,林子中的声音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高长寿一直在外观战,对暗卫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也不枉他花费了大量银子,果然是一支精锐。 战场打扫干净之后,高长寿带着两女,大步来到了吴学天身前。 “吴大人,没受伤吧?” 第57章 女人最大的弱点 吴学天此刻已经麻了,他以为高长寿又是另一方势力,索性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咋了这是?”高长寿也蹲下身子,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吴学天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一副等死的模样,道:“杀我一个吴学天,还有千千万万个吴学天!” “你可以杀死我,但杀不死国家法律,更杀不死大夏臣子的节气!” “……” 不仅高长寿沉默了,一众暗卫也有些哑然。 你放狠话归放狠话,身子抖什么? 没错,吴学天是很硬气。 但仅限于嘴巴,他浑身上下都在发颤,双腿早已不受控制的跪在了高长寿面前。 “我的吴大人哟!你搞错了,我是自己人。” 高长寿长叹一声,连忙将其扶起。 迟疑了片刻,吴学天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圈。 他发现,眼前的青年衣着华贵,一身贵族气息,不像是本地盐枭,而且听说话的口音,也似曾相识。 他立即面露喜色,“我就说,兄台为何如此面善!” “感情,我们以前见过吧?” “呵呵!”高长寿嘴角一抽,心想,你倒是会套近乎。 “也许吧!” “不瞒吴大人,鄙人自上京而来,路过此地,恰碰贼人行凶,这才率家中卫队略现绵薄微力!” “哎呀,哎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吴学天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副懊恼模样。 随即,他双手握住高长寿的手,感激涕零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哎哎,不敢当,不敢当!”高长寿连连摆手,“愚弟姓柳,单名一个桥字。” “我观大人沉着冷静,年岁更长,就称为吴大哥,可好?” “甚好,甚好!说到沉着冷静,愚兄真是受之有愧!” 吴学天一脸惭愧,摇晃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看向隐隐倒在血泊里的官军,悲愤道:“我率军擒贼,却全军覆没,真是奇耻大辱啊!” 高长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群贼人是有备而来,大哥不必过于悲伤!” “这样吧,为防有人伤害大哥,我送你到州府!” 吴学天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顿时有些后怕。 见高长寿有意,他连忙拱手,“那就耽误高贤弟了!” “不妨事!” 高长寿带着一队暗卫,与吴学天并排而行。 “哎呀,兄弟,我刚刚只听到打杀声一片,没想到只有这十数人!”吴学天有些羡慕地打量了十二名暗卫一眼,又接着道:“贤弟拥有手段如此高明的护卫,相必来历不凡吧?” “吴大哥谬赞了,放在上京城,小弟这点家世,算不得什么!”高长寿打着马虎眼道。 他没有将暗卫全部暴露出来,一来是为了避免对方生疑。 这二来,也是想要继续旁观,以坐收渔翁之利。 吴学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笑笑过后,不再说话。 在州府分别时,吴学天为表感激,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了高长寿。 “好兄弟,救命之恩不言谢,将来有用得着哥哥的地方,尽可拿此玉佩来寻我!” “这……吴大哥有心,小弟就不推辞了。那就此别过!”高长寿郑重地拱了拱手,随即翻身上马,消失在了街头。 吴学天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身。 “姓柳,难道是兵部那位大人的子弟?” 喃喃自语片刻后,他脸色逐渐变冷,“该死,到底是哪方势力竟敢劫杀本长史?” 随即,他转身愤然走进了州府。 …… 沙沟镇,蛇堂内。 何四慌不择路地冲了进来,直接摆到,“堂主,出大事儿了!” 此时的宁峨眉正在房中疗伤,听到外面的喊叫声,十分不耐烦。 “何四,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堂,堂主,小的真有大事禀报,请堂主出来一见!” 宁峨眉随手拿起一件袍子,将洁白无瑕的身体掩盖,大步走出:“何事?” “启,启禀堂主,桃花坞所得,被人截胡了!”何四颤抖着,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什么?” 宁娥媚浑身一震,一掌打向何四的天灵盖。 “堂主饶命,堂主饶命啊!” 何四眼见要凉,急中生智,连忙大喊,“桃花帮还有一位副帮主,只有小的见过他啊!” 果然,宁娥媚挥出的掌风戛然而止。 “副帮主?”她凝眉一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桃花帮还有一位副帮主?” “是啊!”何四顿时开始大倒苦水,“那人名叫张德帅,乃是朱贵那厮藏下一步暗棋!” 宁娥媚闻言沉默了,她在大厅内不断踱步,眉头紧缩。 过了片刻,一阵脚步声响起,正是宁晴儿带着一名男子赶到。 “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宁娥媚看向她,目光在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有些不满道:“事关帮中大事,外人在此,恐怕不妥吧!” 宁晴儿闻言,想要出声反驳。 但男子却抬手压住了她的肩头,冲她摇了摇头,而后淡然一笑,抬脚走向宁娥媚。 “宁堂主,凤鸣山庄与蛇堂一向同气连枝,晚辈自然算不得外人!” 宁娥媚瞥了瞥眉,没有理会他。 从某种角度来看,此子剑眉星目,身形朗逸,又颇有才气,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但他作为凤鸣山庄的少庄主,注定与蛇堂堂主之女不能结合。 想到此,宁娥媚撇嘴笑道:“话虽这样说,但我蛇堂以女子为主,你毕竟为男儿身,诸多细节不便告知!” “这……”男子嘴角一抽,暗暗捏了捏拳头。 他自然能看出宁娥媚对自己的排斥,但碍于情面,只得拱手,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宁晴儿有些埋怨道:“娘,一州没有坏心思!” “唉!” 宁娥媚长叹一口气,“晴儿,你和娘一样,都是女人。” “你知道女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男人,是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宁娥媚眼中不断闪烁着凶光,俨然变成了一个怨妇。 “天下男人都一个样,他们是骗子,残忍的骗子,你懂吗?” “我不信,一州哥哥是君子,他是不会骗我的。”宁晴儿低着头,小心嘀咕着。 “住嘴!” 宁娥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话音一转,“我们在桃花坞的东西被抢了!” “什么?这不可能啊!” 第58章 隔山打牛 宁晴儿还在震惊之中,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 “堂主,出大事儿了!” 宁娥媚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看向她,道:“又怎么了?” “我们,我们……派去劫杀吴学天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女子带着眼罩,看不清表情,但从她颤抖的语气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内心是恐惧的。 “什么?” “你再说一遍?” 宁娥媚彻底被激怒了,一脚踢飞眼前的女人。 紧接着,她继续上前,一脚踩在对方的胸口,“铁兰,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 “这点儿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有何用!” 说着,她作势就要踩爆铁兰的头颅。 “慢着,娘。”宁晴儿尖叫一声,冲过去抱住宁娥媚的大腿,苦苦哀求道:“铁兰姐忠心耿耿,就饶她一次吧!” 宁娥媚胸口起伏不定,目光不断闪烁。 终于,她放下脚,后退半步,冷冷道:“详细说说!” 铁兰如获新生,慌忙爬起身来。 “禀堂主,柳燕带了五十名堂中精锐,不可能会败给那些不堪一击的州卫军。” 顿了顿,她又吞吞吐吐道:“除非,除非是有外力……” “外力,外力?”宁娥媚喃喃细语,突然眼前一亮,“难道是他?” “难道说蛇堂中精锐齐出,无一人生还?” 铁兰将头埋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宁娥媚见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查,快去查!” 铁兰转身就要离开,又被她叫住,“查一下一个名叫张德帅的人!” “遵命!” …… 此时,高长寿已经成功赶到了沙沟镇。 宁娥媚还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已经到了她眼皮子底下。 客栈中,夜枭经过一天的调查,又有了新的收获。 “你是说,劫官盐的势力,还有一方?” 夜枭重重点头,“属下跟踪何四,一路潜到了蛇堂,但迫于守卫,只敢在外面探查。” “没想到,夜深后从蛇堂出来了一名年轻男子,我感到好奇,就派人跟了上去。” “这一去,好巧不巧,发现了一件天大的事。” 高长寿有些好奇,追问道:“别卖关子,到底啥事儿?” 夜枭挠了挠头,忙继续道:“那男子来自于一个名叫凤鸣山庄的地方,经过暗卫继续探查,发现他们也在暗中转运官盐,数量庞大。” “我擦,又来一个。”高长寿摸了摸下巴,微微眯眼,“真好啊,送钱的又来了!” “啊?”夜枭摸不着头脑,“主人何意?” “你想啊,他们把这批盐转手给盐贩后,岂不是大赚一笔?” “等养肥后,再一刀把他们宰了,这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都流进了咱们的口袋?” “嘿嘿嘿!”高长寿喜滋滋地笑了起来。 “主人所言甚是。”夜枭连连点头,但支支吾吾又想说什么,“只不过……” “没有只不过,就三字,抢他娘的!” 柳若乔白了他一眼,“你想的真美!” “是啊,是啊!”红莲也补刀道:“咱们加起来才几十个人,人蛇堂上下,不下五百人,还抢个屁啊!” 高长寿一摸鼻子,心想也是这个道理。 硬拼就算能赢,损失一个暗卫,那也心疼啊! 这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武功虽不是绝顶,但经过他的特殊训练,综合能力绝对凌驾于这个时代。 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既然硬拼不划算,那就玩阴的。 他立即对着夜枭道:“快,你暗中将蛇堂的存在透露给沥州长史吴学天!” “啊?”夜枭一愣,忍不住问道:“透露给他又何深意?” “你傻啊?”柳若乔接过话茬,耐心解释道:“这家伙不安好心,准备玩一招隔山打牛呢!” “吴学天差点被蛇堂的人杀死,肯定恨死了这个帮派!” “再加上他本就负责督察官盐被劫一案,不管是蛇堂,还是那什么凤鸣山庄,官军才是主力!” 夜枭闻言大喜,“原来如此,真是妙计!” “我这就去办!” 翌日清晨,吴学天正走向州衙,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没有理会,刚一抬脚,就发现地上突然多了一个纸条。 他连忙将其捡起,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进了衙门。 刚一进房间,他便打开纸条,打眼一看,是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地方?”喃喃自语片刻过后,吴学天眉头拧起,冲门外叫道:“蒋霸!” 没一会儿,一个身着甲胄的大汉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你带几个手脚麻利的人,去这个地方,一探……究竟!” 蒋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恭敬道:“卑职遵命!” 蒋霸离开后,吴学天坐在桌案前,沉思了很久。 没人知道,他来沥州做长史,冒了多大风险。 吴家世袭子爵,同样是上京之中的世家之一。 但自古爵位只传嫡长,他身为庶出,即使文才武略都要强于自己大哥,但仍然遭受无限打压。 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他只能不断向上爬,哪里有难题,他就请命去哪里。 只希望将来有一天,他能成为朝中重臣,让自己生母母凭子贵,在吴家有一席之地。 但此次调查官盐被劫一案,他才刚刚获得一点线索,就差点被害。 这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唉,要是柳兄弟在就好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萍水相逢的“柳桥”。 摇了摇头,他思绪重新回到案件之上。 “从我来到沥州开始,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仿佛……我的行动,先一步被人知晓一般。” 在他自言自语之时,沥州刺史府,迎来了四个头戴斗笠的陌生人。 奇怪的是,无需通报,他们便可直达内院。 四人同坐在一处幽静的场所,静静等待着某人到来。 “娥媚啊,你可捅了大篓子!” 其中一个老者端起一杯茶,似笑非笑地道。 在他对面的那人摘掉斗笠,竟是一个女人。 如果高长寿在此,一定能够认出来,这就是蛇堂那个少妇堂主,宁娥媚。 她冷笑一声,“呵,事情已经发生了,讥讽又有何意义?” “哎哎,我说两位,怎么一来就吵啊,咱们先想办法解决问题吧!” 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抬头,忙劝阻道。 两人还想继续争执,刚一抬头,就突然停下了。 “大人您可来了!” 第59章 合作伙伴 “你们四个,净给我找事!” 来人是个身形微胖的老者,留着一对八字胡。 他一来到这个地方,便骂骂咧咧起来。 紧接着,目光就停留在宁娥媚丰腴的腰肢上。 四人被他责骂,不敢出声。 先前出声的那位老者见状,眼珠子呼溜呼溜乱转,忙上前,“施大人,娥媚毕竟是个女人,做事未免疏忽大意,还请您见谅!” 宁娥媚闻言,眼中泛起一阵寒光,但咬了咬牙,隐忍不发。 被称作施大人的老者点了点头,来到宁娥媚身前,斜了她一眼,“娥媚呀,你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儿?” “那吴学天不是个简单人物,你这次没杀死他,他事后必然会察觉!” “是娥媚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宁娥媚看着眼前这个色咪咪盯着自己老头子,强忍着恶心,恭敬答道。 她没杀死吴学天,后果之重,是蛇堂承受不起的。 她只能求助施宏,这个明面上的沥州刺史,是他们最大靠山。 施宏眯着眼,刻意靠近宁娥媚,“娥媚啊,本官怎么舍得责罚你呢?” 说着,他将手搭在了宁娥媚的肩头,使得后者浑身一抖。 “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低着头,站在最角落的中年男人向前几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宁峨眉身前。 施宏想要继续向下的手,被他阻挡在外。 “哼!凤继祖,你又有何高见?”施宏冷哼一声,颇为不耐烦地坐下。 凤继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 但下一刻,他的眼中闪过寒光,“吴学天必须死!”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施宏冷冷扫了凤继祖一眼,接着道:“在州府杀害一位长史的后果,别说是你们,就是本官,也吃不了,兜着走!” “都愣着干嘛?坐下说!” 四人连忙团团坐下,以施宏为中心。 “大人,这继祖自然是知道的。我们杀他,自然要假借别人之手!” “哦?”施宏微微眯眼,“在这沥州,除了你们四个,还有谁背得起这口黑锅?” 凤继祖淡淡一笑,冲着一旁的宁峨眉点了点头。 宁峨眉会意,忙接过话茬,“大人,据娥媚所知,这朱贵虽然死了,但桃花帮还未完全覆灭!” “他们还有一名副帮主,名叫张德帅!” “若是我们能够加以利用,让他出手,杀死吴学天。” “届时,再由大人你出手,我蛇堂从中协助,抓住这个张德帅,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 “竟然还有这回事!”施宏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后,他又皱起眉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们还没查到这个张德帅的藏身之处,敌在暗,我在明,形式不容乐观啊!” 宁娥媚咬了咬牙,“我已出动蛇堂全部精锐,定叫他无藏身之所!” “嗯。” 施宏淡淡点了点头,目光一一看向众人,有意无意地问道:“近来北方盐价暴涨,你们可赚大了。” 四人对视一眼,连忙齐声答,“都是大人领导有方!” 说着,四人纷纷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悄无声息地放进了他的手中。 施宏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你们啊,最近都收敛一点,这个地方也不要来了。” “那我们……如何给大人汇报工作?”四人中的老者见状,挑了挑眉,随即追问。 “风声过了,我会通知你们的,就这样!” 施宏撇了撇嘴,将银票全部收好,抬脚先行离开。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他们将斗笠重新戴好,又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各自拱手道:“保重!” 说罢,四人纷纷离去。 一出门,宁娥媚就头也不回地赶往沙沟镇。 她必须要把握时间,找到张德帅的藏身之处。 在四大势力中,蛇堂本就是一群女流,不占优势。 若是不能挺过此次的危机,那么迎接她的就是另外三方的吞并。 一时间,她想得有些出神。 就在她失神的瞬间,一个身影御马挡在了身前。 “娥媚!” “吁!”宁娥媚勒马停下,皱眉看向来人,“凤庄主,有何贵干?” “娥媚,你何必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凤继祖温和敦厚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怜惜之色。 宁娥媚并不领情,冷哼一声,“少在这儿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让开!” 凤继祖咬了咬牙,退在一边。 宁娥媚冷冷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一处小道,显现出一人一马。 “爹,这个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迟早要将她压在身下,摇尾乞怜!”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凤一州有些不敢相信地捂着脸,“爹,你,你干嘛?” 凤继祖扭头看向他,眼中充满戾气,“她是我的,你……若再敢以下犯上,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说罢,凤继祖也策马而走,留下凤一州独自受伤。 他低下头,眼中的狠毒之色布满瞳孔。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爹真狠啊!” 凤一州背后一凉,猛然扭过头。 这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袍,戴着一副骷髅面具的男人。 男人身后,青一色的黑袍武士,马背上挂满了兵器,杀气腾腾。 他心中一凛,“你,你是谁?” “这不重要!”男人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对方,“我们会成为合作伙伴!”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凤一州暗暗后撤,试图寻找逃走的机会。 男人注意到这一点,并不着急,而是扭头看向身旁的精壮汉子,“夜枭,咱们的有效射程是多远?” 夜枭随手摸起硬弓,瞄准了远方树梢上的蜂巢。 只见他挽弓如满月,眨眼间便射了出去。 嗖!啪! 伴随着清脆的炸裂声,蜂巢化为两半。 “回主人,六十步内,百发百中!”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凤一州,“凤公子,你看,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吗?” 凤一州出身草莽,不是没见过神箭手。 但如此多的神箭手聚在一起,属实是有些让人惊讶。 他此刻已经被吓破胆了,脸色发白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姓胡,家中排行老三。”男子淡淡回道。 凤一州忙赔笑,“那小弟就叫您一声胡三哥,如何?” 男人咧嘴一笑,“甚好。” “不知胡三哥要与我合作什么?”凤一州又问道。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凤一州将信将疑地伸过脖子,一番耳语过后,他瞪大了眼睛。 “想好了,给我回信。” 第60章 似曾相识 奔波了一天,高长寿回到沙沟镇时,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没错,他要睡觉。 虽然重生过后,他刻意加强了锻炼,但奈何底子薄,身体还是虚得慌。 骑了一天的马,他已经累得心慌,刚一沾被子,就睡过去了。 睡着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怀中似乎抱了个女人,软绵绵的,压在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下意识在胸前挠了挠,一股奇特的温润香味瞬间侵入鼻中,手中也传来一阵柔软。 “嗯哼~” 紧接着,一道嘤咛声响起。 不对劲,高长寿瞬间清醒。 他忙起身,打开被子一看,才发现,一个女子缩在自己胸口处。 她雪白的双腿还缠着自己的腰,只露出骨感白皙的香肩。冰肌玉骨映入眼帘。 嘶! 高长寿倒吸一口凉气,这谁?模样挺俊啊!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缓缓抽出身子,准备溜之大吉。 不料,关键时刻,女子柔软的水蛇腰一动,整个缠在了他身上。 这一下,弄的高长寿是血脉喷张,那种触感,差点让他大脑一下子炸开。 不是他没见过女人,主要憋太久了。 来到这世界这么久,他都在专心搞事业,身体已然有些不受控制了。 事已至此,他完全跑不脱了。 并且,他还发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似乎……是他自己走错了房间,上了别人床。 高长寿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个女人醒来后,一定会杀了他。 不行,跑,得跑! 想到这里,他又尝试将身子望外抽,这一抽不要紧,下身一阵酸软。 轰! 高长寿大脑一片空白,这感觉,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羞愧至极,不由得老脸一红。 果然,春梦是有痕的。 “蒽~花花,把你的脚拿开!” 就在高长寿还在思索对策之时,怀中的女子又开始说起了梦话。 这还不完,她又动起了手来,摸得高长寿是浑身不得劲。 这下,遭求了! 高长寿别无他法,只堪咬了咬牙,举起手刀,准备将其打晕后,自己再逃走。 正要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小姐,小姐,快醒醒,寨主派人来找咱们了!” 门外是个女子,听其声音,焦急万分。 “唔!” 怀中的女人又拱了拱,完全没有理会。 就在高长寿长舒一口气时,猛然发现,身下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一闪一闪的,紧紧盯着他。 完蛋! 高长寿眼疾手快,在那道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未酝酿完全之时,就已经捂住了对方的小嘴。 “姑娘,相信我,我不是白嫖的人!” “唔~嗯~” 女子闻言,更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高长寿无奈,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你咋就不信呢?” “你只要不叫,我就松手,好嘛?” “唔啊!” 又是一阵抗议。 高长寿此时也没招了,这要是被柳若乔和红莲逮住,那就出大事儿了。 不对,她俩发现就发现了呗!怎么还有一种被捉奸的负罪感。 高长寿一拍脑袋,这一定是错觉。 “呜呜呜!” 这时,一阵细微的唔咽声响起,泪水打湿了高长寿的胸膛。 此时身下的女子也全然暴露在他眼前,那柔弱无辜的眼神,看得他心中一颤。 高长寿顿时心软起来,松开了捂住对方嘴巴的手。 这才发现,由于太过用力,已经把女子柔嫩的皮肤,掐出了一个深深的红印。 “妹子,我不是故意,我说我走错了房间,你信吗?” 女子抬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发。 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高长寿虽然心虚,但为了平衡自己的心理,只能暗暗想到,老子失去了意识也就罢了,你自己也感觉不到身旁多睡了一个人,那能怪谁? 砰砰砰!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寨主派的人已经到楼下了,你快起来啊!” 门外的侍女已然出现了哭腔。 女子闻言,皱起了眉头。 沉默片刻后,她突然看向高长寿,“帮我躲避他们!” 说罢,她就大大方方起身,眨眼便将床头的袍子套上。 高长寿瞥见这香艳的一幕,暗暗吞了吞口水。 “咳咳!”他随即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即又将被子一把卷起,讪笑道:“好说,好说,你跟我来!” 说着,高长寿推门而出,直奔夜枭的房间。 女子紧跟其后,刚一出门,就顺手就将呆愣在原地的侍女小兰拉走。 “小,小姐,他,他是谁啊?” 小兰瞥了一眼前面袒胸露背的男人,小脸通红,支支吾吾问道。 女子恶狠狠道:“他是淫贼!” “啊?”小兰更懵了,“那我们这是……” “总比被父亲抓回去要强。”女子淡淡回道。 夜枭房间住了四人,加上高长寿三人,瞬间变得拥挤。 夜枭见高长寿这番装扮,又带了两个貌美的女子,十分不解。 难道说,主人是嫌他们寂寞,找两个女人解解闷? “不对啊,主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夜枭不由得喃喃自语出了声。 高长寿双耳微动,一巴掌拍在了夜枭头上,“你这家伙嘀咕啥呢?” “啊?”夜枭脸色一变,连忙摆手道:“没,没啥,只是这两位姑娘是?” “朋友!” “明白。” 女子与其侍女发现夜枭等人的不凡,纷纷退在高长寿身后。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两女一惊,贴得更近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高长寿一个眼色使去。 夜枭会意,冲着身后暗卫道:“取刀!” 四人一同来到门口,啪的一声打开房门,持刀而立,“滚!” 敲门的是个脸带刀疤的凶悍男子,但他还是被夜枭等人身上的杀伐之气给震住了。 来不及往进看,急忙低头道歉:“打扰了,这就告辞!”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没有一丝迟疑。 接着,房间外的脚步声也一一远去。 站在高长寿身后的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呼!终于走了。” 但小兰却没并没放心下来,她暗暗戳了戳自家小姐,低声道:“小姐,我看……他们也不像好人呐!” “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女子冷冷答道。 这高长寿如何忍得了? “喂,姑娘,你这就有点恩将仇报了吧?” 女子撇了撇嘴,“淫贼!” “……” “还有,我不叫喂,我叫庞秋荨!” 嘶!高长寿一摸脑袋,这个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呢? 第61章 诛杀吴学天 不过,高长寿也知道,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自己的错。 他堪堪摸了摸鼻子,郑重地冲庞秋荨拱了拱手,道: “庞姑娘,昨晚那事儿是我不对,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哼!”庞秋荨还是有些气不过,微微撇过头,“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 庞秋荨正欲开口,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吓得她再次躲在了高长寿的背后。 过了片刻,呼喊声传来。 “高长寿!” “高长寿……你跑哪里去了?” 原来是柳若乔与红莲这两个人在寻他。 也是,她们可不知道高长寿昨夜上了别人的床。 两女似乎有预感一般,叫了几声,径直推开了房门。 “嗯?” 当看清房间挤了六七人过后,两女同时愣了片刻。 “这是在干嘛?” 由于客房本来就小,这一下子进来九个人,感觉空气都升高了几度。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主人直接把握四女,真强啊!”夜枭暗自在心底想到。 为了好好表现,他直接将另外三名暗卫带走,临了还不忘冲高长寿竖起了大拇指。 “我擦!” 本来有夜枭在,高长寿还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一屋子女人,他还真不知道从那里说起了。 红莲绕过高长寿,不善地打量着庞秋荨两人,率先发问道:“你们……是谁?” “关你什么事?” 庞秋荨倔强地回瞪了红莲一眼,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好哇!” 说罢,红莲微微眯眼,身形一闪,便上前捏住了对方的脖子。 “呃,咳咳……” 庞秋荨作为一个大小姐,毫无缚鸡之力,直接就被红莲当做小鸡仔一般,提在手中,小脸涨的通红。 “小姐,小姐,你快松开我们家小姐!” 小兰不断扑打红莲,结果也被一把擒住。 “红莲,快住手!”高长寿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了她。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捏死了这个庞秋荨。 “哼!”红莲冷冷扫了高长寿一眼,不忿地嘀咕道:“负心汉!” “呃……”高长寿只能求助柳若乔,“乔乔,别闹出人命了!” 谁知,柳若乔反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红莲见好就收,并没有做得太过分。 但她刚松开手,庞秋荨就头也不回地向门口冲去。 “你们等着,本姑娘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高长寿连忙上前,拦住对方,“庞姑娘,息怒息怒!” “她不是故意的。” 庞秋荨惨然一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呵呵,你可真是个男人!” “你们凭白无故就伤害我,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 看到高长寿这副急着维护的模样,不知为何,庞秋荨突然鼻尖一阵酸。 特别是想到两人在床上的暧昧之举,她更委屈了,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差一点就要滴落出来。 不待高长寿回答,她便气冲冲地跑了。 “这,唉!”高长寿也不知道咋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远去。 回想到对方楚楚可怜地样子,高长寿一时有些愧疚,“红莲,你看看你,那么冲动干嘛呢?!” “好你个负心汉!” “有新欢就忘记旧爱了,凶我是吧?那本姑娘也走了!” 说着,她也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柳若乔,高长寿才刚转头,就只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还有一声冷冷的“负心汉!” “呃……”高长寿抓狂了。 古话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主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就在高长寿郁闷地坐在床头,唉声叹气之时,夜枭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 “好个屁!” 高长寿不以为然,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看到夜枭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夜枭一闪而过,抱住枕头,忙道:“主人,真是好消息,那个吴学天要动蛇堂了!” “哦?”高长寿连忙站起身来,不解道:“怎么这么快?”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直接率领一千兵马,抓宁峨眉去了!” 夜枭摊了摊手,颇为无奈。 “对了,主人,那我们安排的刺杀还进行不?” “刺毛啊刺,我们刺杀他就是给宁峨眉扣黑锅的,现在锅都背上了,还刺杀个锤锤!” 高长寿咂了咂嘴,坐回床头。 这要是吴学天一发狠,直接灭了蛇堂,那自己还怎么捞钱? 不行,得想个办法。 “有了!”高长寿灵光一闪,突然生出一个妙计。 “夜枭,咱们铠甲打好了吗?” “打是打好了,只不过……” “只不过咋了?” “我们穿这套铠甲出去,是不是太招摇了啊?” 高长寿咧嘴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叫特色鲜明,你懂啥!都给我穿上,面具戴好。” 高长寿白了夜枭一眼,随即又撇了撇嘴,“你不想穿算了,以后求我都不给你。” “不不不,我穿,我穿!”夜枭忙陪着笑,慌忙退了下去。 …… 沙沟镇,蛇堂的气氛很凝重。 作为堂中唯一的男人,何四的存在显得十分突兀。 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凡是出头鸟,下场必定凄惨,这是他卧底在桃花帮多年的经验之谈。 可是,宁峨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目光直接锁定他。 “何四!” “啊?”何四一惊,十分不情愿地站起身,硬着头皮问道:“堂主有何吩咐?” 宁娥媚淡淡瞥了一眼,语气不悦道:“如今大敌当前,满堂皆为女儿身,身为男人,你是不是应该挡在我等身前?” “呃……” “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何四定当为堂主马首是瞻,以报您的大恩!” 何四百般无奈,只能咬着牙,这般违心说道。 宁娥媚闻言,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好!很好!” “你带领蛇堂三百弟子,至沙沟桥前,阻击州卫大军!” “啊?”何四的脸又变了变,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堂主,那可是州卫军啊!咱们真要动手?” “与朝廷正面开展,我们胜算……微乎其微啊!” 何四此刻多么希望,宁娥媚这句话只是气话。 人家州卫军可是有一千人,自己带三百个女人,跑过去搞色诱吗?还阻击! “何四,那吴学天可是放下狠话,誓要擒我,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说罢,宁峨眉一挥袖袍,大步向外走去,“当我宁峨眉是个女人,就好欺负吗?” “我创蛇堂,雄据沙沟镇十余载,岂可任人拿捏?” “听我号令!” “诛杀吴学天!” 第62章 畜牲 沙沟镇外的沙沟桥上,全副武装的州卫军迅速开来。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吴学天坐据中军。 蒋霸在侧,有些犹豫地问道:“大人,我们未经刺史大人同意,擅自出兵,是否不妥?” “一切有我!” “刺史,呵!”吴学天冷笑一声,“要是他知道了,我还能抓住宁娥媚吗?” “再说了,官盐在此,我别说抓个宁峨眉,就是杀了她,也在法理之中!” 蒋霸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河间庄园,低声道:“那就是蛇堂总部!” 两人话还没说完,四面八方就冲出来了一群女人,对他们形成了合围之势。 但在蒋霸看来,这实在可笑。 不论人数多寡,单单是武器装备,他就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他勒马停在最前方,扫视下方一众气势汹汹的女人,道:“我劝你们识时务,交出宁峨眉,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若是……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一众蛇堂成员也并非铁头娃,闻言面面相觑,都将目光投向了何四。 仿佛在说,这我们老大,有事儿问他。 见状,何四脸都吓白了,幸亏是蒙着面,才堪堪与蒋霸对视一眼。 “原来还有个带把的!你是他们的老大?” “这个,呵呵,这……不是。”何四支支吾吾,憋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 “我们都是宁堂主的属下,只听命于堂主!” 蒋霸一听,右手高高举起,“给我……杀!” 哗啦啦! 此时,蛇堂后方,宁峨眉打开楼板,带着铁兰等人进入了暗河。 “吴学天,你给我等着!” 随着渡船远去,也意味着宁娥媚辛苦一生打拼的基业付之一炬。 她向来谨慎,自然也为自己留了后路。 早在建立蛇堂之初,她便才在蛇堂下开渠,打造暗河,直通沙沟河。 与这十余年积累的财富相比,丢了一批官盐,也算不得什么。 “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宁晴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顿了顿,她突然眼前一亮,忙问道:“要不,咱们去投靠凤伯伯?” 宁娥媚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凤家两父子,居心叵测,你何时才能看清?” 就在这时,最近的隘口,缓缓驶出一艘大船。 大船上,站着一排身着红色甲胄的军士。 宁娥媚暗道不好,这个隘口是走水路出沙沟镇唯一的通道。 此时调转船头,已然来不及。 她暗自紧了紧手中剑,对身后蛇堂的数位头领吩咐,“保护好晴儿!” 以铁兰为首的众人立即上前,把宁晴儿护在中央,警惕地看向来船。 大船驶近后,速度减缓,从中走出一个精健男人。 他身着赤焰铠甲,背后红色披风随风飘扬,英气十足。 加上一副龙首面具,又增添了几分神秘。 宁娥媚心情十分凝重,没听说过沥州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啊? “宁堂主,你好啊!” 高长寿逼格拉满后,目光停留在这个风韵不减的狠辣女人身上。 “你是何人?” “那不重要,宁堂主,只有我能救你活命!” “哼!”宁娥媚将剑持于胸前,“我的命也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 高长寿闻言摇了摇头,左手一挥,一排红甲士兵举起了弩机。 这正是高长寿打造的秘密武器之一,相比于硬弓,弓弩更具性价比。 特别是现在的大夏,硬弓是射手的标配,但培养一个骑射俱佳的人才,所耗费的时间和财力甚广。 而且,大夏还没有生产出弓弩这种简单易上手的武器,他算是捡了个便宜。 宁娥媚并没有见识过这种奇怪的武器,只当是一种暗器。 随即不屑道:“没想到你们官军也用上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高长寿嘴角动了动,官军?谁他么告诉你老子是官军了? “抓住宁娥媚!” 就在这时,河岸边,蒋霸用长枪戳着何四,率队袭来。 而在河道后方,也有数条快船正在追赶。 前有狼后有虎,宁娥媚一咬牙,飞身而起,直奔高长寿而来。 “卧槽,快放!!!” 高长寿吓得立马后退,先前的气势一泻千丈。 好在夜枭及时上前,挡住一击。 与此同时,数十把弩机同时发动,铺天盖地地射向了宁娥媚。 宁娥媚长剑一舞,浑身像个陀螺般在半空旋转。 铮铮铮! 密集的箭雨封住了她的走位,但并未伤其性命。 这当然是在高长寿的授意下完成的,不然,几十吧把弩机对着你,别说一个宁峨眉,就是一流高手也得歇菜。 暗卫们手持铁链,堪堪只上了四人,便将宁娥媚死死捆在了甲板上。 宁晴儿与一众蛇堂头领顿时不知所措,慌张求饶。 “将军,饶了我娘,求求你!” 高长寿使个眼色,暗卫趁此机会,迅速用勾链抓住对方的船,一把拉进,飞身而下。 很快,宁晴儿便被擒到面前,他一把把她拉在身前,随后缓缓将其转过身子。 嘶啦! 他用力扯住对方后背的袍子,硬生生将其撕开。 “你干嘛?你要干嘛?” “少主!” “晴儿!!!汝碰我女,我宁娥媚誓杀汝!” “得了吧!”高长寿撇了撇嘴,“你自身都难保了!” 说罢,他继续扯弄宁晴儿的后背。 果然,从后颈上,一条乌黑的蛇纹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这,他便将宁晴儿的袍子重新拉了回去。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并且他也只是看了一下后背。 但在其它人的眼中,那可就不一样了。 甚至,连宁晴儿自己都以为高长寿是要侮辱她。 她浑身瑟瑟发抖,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哗啦啦地滴落。 但她不敢反抗,因为宁峨眉还被死死压在那里。 “带下去吧!” 高长寿满脸疑惑地回到甲板上,俯身下去,将宁娥媚也翻身过去,准备撕开她的衣服。 “啊啊!你不得好死!”宁娥媚崩溃大叫。 高长寿好似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将手从对方后颈伸了进去。 嘶!这是我们能看得吗?吓得暗卫们纷纷闭上了眼睛。 连夜枭心底也泛起了嘀咕,“调戏完女儿,又调戏他娘,主人真是个畜牲啊!” “卧槽,我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 一脸认真的高长寿突然心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夜枭。 “主人,那肯定不会啊,您这么英明神武!” 夜枭小腿一抖,吓得差点露出了鸡脚,忙拍起了彩虹屁。 第63章 龙武卫 “咳,这光天化日的,是有点不太好……哈!” 高长寿干咳一声,连忙站起了身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其实,他并不是在搞颜色。 之所以做这些,是他想搞清楚心中的疑惑。 蛇堂之人背后都有纹蛇,上至脖颈,下至……下至哪个位置他还真不知道。 从他查看宁晴儿身上的纹身来看,这并不是传言。 在打斗过程中,他都观察过那几位女头领的后颈,明显可以看到有蛇信隐隐露出。 但他观察宁娥媚时,却发现了另一个现象。 她的后颈白皙光滑,根本没有纹蛇。 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蛇纹是她们的标志,身为灵魂人物的宁峨眉,不可能独独例外。 想到这里,高长寿抬了抬眼皮,冲四名暗卫点了点头。 暗卫们会意,共同发力,将宁峨眉提了起来,让她得以站立在高长寿身前。 “你……到底是谁?” 此时,宁娥媚由于剧烈挣扎,嘴角已经浸出血水。 但他仍然死死瞪着高长寿,没有一丝求饶示弱的意思。 高长寿突然俯身过去,在宁峨眉的耳边轻轻道:“你身上的蛇纹……去哪里了?” 果然不出所料,宁娥媚闻言后,脸色大变。 正当她嘴角微动之时,船上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原来,蒋霸已经带人赶到了。 前后四条船,将这一大一小两条船围了起来。 但蒋霸并未发动攻击,因为他发现这艘船上的人,所穿甲胄很不寻常。 这是新甲,而且用料十分厚重,即使是宫廷禁卫,恐怕也没有这样漂亮的盔甲。 就是这颜色,有点过于骚包了。 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十分守礼地问道:“敢问贵军是哪方戍卫?” 高长寿上前打量了蒋霸一眼,大致猜到了这是吴学天的人。 他微微抬了抬头颅,以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你是何人?” 蒋霸微微一愣,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如实答道: “在下乃是沥州卫副将,蒋霸。” “副将?哈哈哈。” 高长寿大笑起来,随即不屑道:“区区一个州卫副将,也敢管我们戍京龙武卫?” “还不快滚!” “龙武卫?”蒋霸浑身一震,连忙单膝下跪,“卑职失礼!” 他从上京而来,对龙武卫是有了解的。 左右龙武卫,共计三十万,乃是夏元帝的戍京王师,只听从皇帝调令,战力非凡。 虽其战力逊于关塞铁骑,军费也没有养重骑那么恐怖,但其体量庞大,装备精良,是一支强师。 高长寿这套铠甲就是按照龙武卫的铠甲打造的,当然,其中自然是改动了很多。 比如颜色,龙武卫为银色铠甲,暗卫这套为焰色。 再者,用材更好,而且即便是普通暗卫的铠甲都是按照龙武卫千人将的装备打造的。 人人一套披风,装逼用,非常炫酷。 高长寿知道自己唬住了对方,语气更加放肆。 “小蒋,本将军要带走宁峨眉一干人等,你……有意见吗?” “我……”蒋霸刚想说话,就对上了夜枭的冰冷目光,连忙改口,“卑职遵命!” 就这样,高长寿命船转舵,直接驶出了隘口,进入了沙沟大河。 被压在船舱内的宁娥媚,看向高长寿的眼神变了。 龙武卫,他们竟然是龙武卫?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难道说,劫掠官盐一事,连皇帝都重视了? 但她只不过从中分了一杯羹,根本算不上是主谋。 大船一路顺流而下,开向了桃花坞。 宁娥媚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但又说不上奇怪在哪里。 憋了半响过后,她终于开口,“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安全的地方!”高长寿淡淡一笑道。 “沥州除了你们蛇堂和凤鸣山庄,还有哪两个势力也参与了?” 高长寿本想在沥州多待一段时间,发一笔大财再离开。 但昨日接到书信,相州疫病愈发严重,他不得不尽快赶过去,将嫂侄接回上京。 为此,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引蛇出洞了。 “你竟已经查到了凤栖山庄?”宁娥媚感到心惊。 她对眼前这群人一无所知,而对方却清楚她们的底细,这样不穿衣服站在别人面前的感觉,让人抓狂。 “怎么样,我厉害吧?”高长寿坐到宁娥媚身旁,顺手将船舱打开,河岸的景色一览无遗。 “桃花坞?” “哈哈,这地方够安全吧!” 河道变窄,绕过大片芦苇塘,船抵达了坞口。 宁娥媚神色变换不定,联想到此地的隐秘,她渐渐舒展了眉头。 若不是宁晴儿假装被擒,一路留下标记,她也难以找到盐枭的藏身之处。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轻易就能来到桃花坞…… “所谓桃花帮的副帮主,就是你吧?” 她盯着高长寿,目光坚定无比。 “宁堂主果然聪慧!” “没错,在下就是你要找的桃花帮副帮主,张德帅!” 宁娥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顿了顿,又继续道:“龙武卫,也是假的,对吗?” “假亦真时真亦假,我说是真的,又有谁敢怀疑我呢?”高长寿似笑非笑道。 紧接着,蛇堂其它人被一一押下岸去。 船上的金银财宝,则被就暗卫们运走了。 宁娥媚看见这一幕,心如刀绞。 呕心沥血奋斗十余年,竟一朝成为了泡影。 “张德帅,我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要将我赶尽杀绝?” 宁娥媚死死盯着高长寿的眼睛,双眼冒火。 “别告诉我,你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桃花帮副帮主!” “唉!”高长寿无奈地拍了拍宁娥媚的肩头,无奈道:“谁让你被我碰上了,只能说我俩有缘。” “呵呵!”宁娥媚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不会如愿的,我宁峨眉今天栽在你手上,我认了。但你以为那三个家伙也这么好对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希望如此!”高长寿耸了耸肩,并不在意。 将宁峨眉与宁晴儿分开关押后,高长寿来到了桃花坞的岸边等候。 没过多久,桃花坞的湖面上,驶来一艘小船。 船上,是一风度翩翩的公子。 第64章 大义灭亲 “主人,他来了!”夜枭在身旁提醒道。 小船尚未停稳,凤一州便火急火燎地跳了下来。 他有些诧异地瞥了一眼高长寿这身装束,心中有些骇然,“原来胡三哥是将军,一州失礼!” 说着,他就要下拜。 “哎!”高长寿将其扶起,摆了摆手,“一州兄弟不必多礼,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快来看,我为你准备了大礼!” “哦?”凤一州将信将疑地跟在后面,假意道:“将军真是太客气了!” 很快,高长寿将对方带到了宁晴儿所在的房间。 “她,你认识吗?” “晴儿?”凤一州脸色一变,上前正欲解开对方身上的绳索,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动作。 “一州哥哥?你干什么,快救我呀,我是晴儿呐!” 宁晴儿看到凤一州那一刻,别提多兴奋了。 “看来,你们真的认识。”高长寿上前,笑了笑,亲自取刀割开了绳索。 接着,高长寿看向凤一州,“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这?”凤一州一时不知如何答话,但联想到宁晴儿现在的处境,他暗自咬了咬牙。 “胡三哥,小弟的确认识此女,不过不算熟悉!” 凤一州表情冷淡至极。 “这样啊!”高长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喊一声,“来人,把这女人杀了!” “一州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宁晴儿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行尸走肉般被推出门外。 凤一州见状,心中也很是纠结。 宁晴儿姿色上乘,虽然不如其母身上散发的那种熟透感迷人,但也娇滴滴的,不由让人心生爱怜。 但在高长寿面前,他不敢表现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的能量越大,对他的助力也越大。 他不能放弃一个抱大腿的机会,否则一辈子都要被凤继祖那个老东西压。 天下女人那么多,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凤一州还是选择了沉默。 高长寿也有些没想到,这小子道心挺稳啊! 不行,还得加码。 “哎,没想到一州兄弟不爱红颜,本来哥哥还想着是将她们母女俩都送你玩玩呢!” 高长寿失望地摇了摇头,又补充道:“那个宁娥媚,啧啧,身段惹火得紧,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 “哦?” “宁娥媚也落在了大哥的手上?” “那是自然,她劫贩私盐,这是诛九族的死罪!”高长寿暗自关注着凤一州的表情,沉声道。 果然,凤一州闻言,呼吸明显加重了些。 脸色几经变换过后,他才再次出声,“竟然会有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哎!”高长寿连忙热情拉住对方的手,“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不要自责!” “此次朝廷派我来此,就是要铲除这群为害一方的恶贼,不知你可有线索?” “这……”凤一州一愣后,忙答道:“一州惭愧,尚无头绪!” “无妨!你看,宁峨眉在这里。” 高长寿继续向前,隔着窗户,将宁峨眉指给他看。 凤一州立马偏头看去,透着烛光,果然是宁峨眉不错。 他陷入了沉默,思索着要不要趁机将宁峨眉母女一齐救回山庄呢? 就在这时,高长寿突然出声,“对了,你们凤鸣山庄与此事没关系吧?” 凤一州心中大惊,慌忙摇头,“不不不,毫无关系!” “小弟与此等恶贼誓不两立!” “那就好,那就好啊!可是我听说你爹好像……不干净呐!” “啊?这个,这个……” 凤一州额间不自觉冒出了汗珠,诛九族啊,谁不怕? “别怕,兄弟!”高长寿又抚慰道:“你忘了,咱们是合作关系,若是将这群贼子剿灭,你不仅无罪,还是大大的功臣!” “陛下也无意将这些江湖门派全部剿灭,只是希望有个听话的掌权人。” 说到这里,高长寿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凤一州,“我看你就不错!” 轰! 凤一州顿时如遭受晴天霹雳般,愣在原地。 这意思,是要扶植一个朝廷的暗柱,替朝廷控制沥州的帮派吗? 不愧是皇帝,当真深谋远虑。 这是一个机会,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迫不及待地问道:“胡大哥,此话当真?” “我胡三以人格起誓,若一州兄弟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送你一场远大前程。” 高长寿把胸口拍的咚咚作响,别提多诚恳了。 凤一州透着窗,看向宁娥媚曼妙的身姿,狠狠咬牙,“大哥要将这对母女花送于兄弟玩耍,可还当真?” 高长寿咧嘴一笑,“大事一成,兄弟将这二人拱手奉上!” “好!” 凤一州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暗暗想到,凤继祖,你不仁,就不要怪做二子的不义了! 随即,他立马拱手,“胡大哥,不瞒你说,我爹有极大可能参与了!” 他之所以说极大可能,则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 “哦?”高长寿故作惊讶,“你刚刚不是说……” “家门不幸啊!” 凤一州一脸悲愤,好似下了多大决心般,颤抖着道:“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爹!” “不过,胡大哥,您放心,为了朝廷,小弟我一定会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呃……”高长寿竖起了大拇指,心道,你丫真狠呀! “一州兄弟果然高义!”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凤一州眼前一亮,忙道:“我爹根基深厚,单凭小弟一人,恐不是其对手!” “并且,此案万宝钱庄的郑通、庞家庄的庞万春也参与了进来。” “要动此三人,还得徐徐图之!” 他理性地分析道,丝毫没拿高长寿当外人。 “怎么说?” “宁娥媚。” “靠她?” “是的,我爹可是视她为禁脔,利用这个女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制服他!”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从那天他对你的态度来看,还真是这样。” “对了,这个郑通和庞万春,好对付吗?” “有您出马,那自然不是问题。要是单凭小弟,那就悬了!” 第65章 互相猜疑 沥州府,长史官衙。 吴学天面色阴沉地在房内不断踱步,而蒋霸单膝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绝不可能是龙武卫!” 吴学天有些气愤地挥了挥袖口,“我们着了道,恐怕是施宏出手了!” “不可能,大人,我认得龙武卫铠甲上的龙纹!”蒋霸据理力争道。 “他们连官盐都敢劫,仿制些战甲,又有什么奇怪的?” 吴学天狠狠捏起手中的纸笔,心中对施宏更加憎恶。 与此同时,刺史府内,施宏同样怒不可遏。 “该死!”他将手中的茶盏奋力摔在地上,微微发福的下巴不断颤抖。 “这个吴学天,无法无天,完全没把本州放在眼里,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 站在他身前的,是各曹理事,还有沥州通判,唯独缺少了长史和参军。 “大人,吴长史乃是上佐,州卫军又听其调令,我等……不可阻啊!” 通判王源忙苦着脸解释道。 “行了,事已至此,你亲自去一趟,将宁娥媚要回来!” 施宏不想听其解释,思索对策过后,立即吩咐下来。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施宏又叫住王源,“把他们都带上,一定施压,懂吗?” “他吴家权势再大,但这毕竟是沥州。”他捋了捋下颌的胡须,沉声道:“若是出了岔子,你们都得掉脑袋!” “卑职这就去办!” 王源带着一众属吏,慌忙退走。 桃花坞,凤一州正驾船回凤鸣山庄。 在他的船上,宁晴儿双目无神地呆坐在船尾。 这是高长寿送他的见面礼。 “晴儿,今晚就能救出你的母亲了。”说着,凤一州陷入了憧憬,“从此我们三人一起生活,岂不快哉?” “无耻!” 宁晴儿的眼中突然恢复了一些神采,恶狠狠地怒吼道。 “悔不该当初没听母亲的话,错把你这等小人视作君子!” 凤一州脸色瞬变,原本风度翩翩的模样荡然无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重重将船桨扔下,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抽在宁晴儿白皙的脸庞上。 “啊!” 宁晴儿被一巴掌打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但她仍然死死瞪着凤一州,骂道:“无耻之徒!混蛋!” “贱人!”凤一州一把捏住宁晴儿的脖颈,冷笑道:“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早把你扔湖里喂鱼了!” “你等着,我娘一定会救我的!” “你娘?哈哈哈!”凤一州不禁大笑起来,想到宁峨眉那曼妙的身姿,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那你就等着吧!下次再见到她,应该是在我的床上。” 说罢,凤一州抬起宁晴儿的下巴,试图狠狠吻上去。 啪! 等待他的是宁晴儿蓄力许久的一巴掌。 “该死,该死!” 凤一州怒火攻心,双手开始撕扯对方身上的衣物,恨不得当场就将眼前的女人就地正法。 宁晴儿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忙躲闪,同时尖叫道: “啊啊!你要是敢碰我,等我见了凤伯伯,就将此事全盘托出,让你不得好死!” 凤一州的动作一顿,压住了躁动的心。 没错,当务之急是先将老东西制住。 宁晴儿在这件事上很重要,只有她的话,老东西才会当真。 想到这里,凤一州的心中冷意更甚。 不到半个时辰,他带着衣衫褴褛的宁晴儿,走进了凤鸣山庄的内堂。 此处,是凤继祖所在。 “爹,出大事了!” 凤一州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房间。 见状,凤继祖皱了皱眉,冷声道:“聒噪!” 此时,他正在为宁娥媚的事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凤一州这个败家子。 “爹,真出大事了,宁堂主被抓了!” 凤一州见他没反应,继续喊道。 “要你多嘴?”凤继祖没好气地抬头,顶得凤一州说不出话来。 强压下内心愤怒,凤一州赔笑道:“爹,你看谁来了?” 说着,他将门外的宁晴儿拉进房间。 在这个过程中,他暗自使了个眼色。 宁晴儿双手紧紧捏住衣角,内心深处做着斗争。 她没有忘记,在被带走前,那个可恶的男人交代过,必须将凤继祖骗走,否则,就会杀死她的母亲。 “凤伯伯,救救我娘!” 她眼中泛起泪光,加上这一身装扮,不由得让人怜惜。 “晴儿?” 凤继祖果然大惊,立马起身将宁晴儿的双手抓住,“你娘呢,她在哪里?” “我娘,她,她……被抓走了!”宁晴儿掩面而泣。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据我所知,吴学天并没有将你娘带回州狱大牢!” 凤一州闻言后,在一旁微微眯眼。 调查这么清楚,老家伙对宁娥媚的关心还真不是一点点啊! “她到底在哪?” 宁娥媚儿咬了咬牙,眼神躲闪道:“在,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 “小岛?” 凤继祖闻言沉默,“具体位置在哪里?” 凤一州立马将准备好的说词道出,“爹,就在沙沟河下游十五里的位置!” “你是怎么知道的?”凤继祖谨慎地看向他,面带疑虑。 “爹是晴儿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说着,凤一州一副委屈地模样,“难道您不信我,连晴儿也不信吗?” 凤继祖没有答话,转身背对着两人。 沉吟片刻后,突然出声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带晴儿换件衣服,吃点东西!” “那不去救……” 凤一州的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凤继祖冷冽的目光。 他不敢继续多言,连忙带着宁晴儿出房间。 “该死!” 回到房间后,凤一州气不打一出来。 他没想到,老家伙竟然如此沉的住气。 宁晴儿默默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哑巴了?”凤一州心中郁闷,只能接机撒气。 特别是宁晴儿重新换上宫装,奶白色的领口那么耀眼,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火热。 以前装君子,没吃掉这只小狐媚子,甚是可惜。 不过,想到今晚大事一成,他又重新迸发了斗志。 但宁晴儿的注意力全放在门外,没有答话。 凤一州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拨开窗帘,悄悄打探内堂的动静。 哒哒哒! 一阵沉重地脚步声由远及近,少说也有百余人。 凤一州心中大喜,老头子果然急了,开始悄悄调动人马。 “不行,我必须跟上去!”凤一州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卧底任务,心一横,立马推门而出。 临走又看向宁晴儿,恶狠狠道:“你给我老实一点,等我回来弄死你!”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宁晴儿转身,正准备回到床榻上,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你……” 她刚张嘴,便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旋即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真乖!”高长寿在她耳边吐了口热气,拦腰将其抱上床。 “多亏了你的记号,我才能顺利进入山庄。” 第66章 身体不行 “你,你……不要这样!” 宁晴儿挣扎着,但碍于高长寿的淫威,又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嘘!” 高长寿伸出指头堵住她的嘴,轻声在她耳边道:“今晚的桃花坞会很热闹,可惜你看不到!” “我不想看。”宁晴儿撇过头,无声反抗着。 “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的母亲,对吗?” 高长寿微微一笑,侧卧在宁晴儿身侧。 “放心,我不会傻傻把她留在那里的。我给凤继祖两父子留了惊喜!” “什么意思?”宁晴儿缩了缩了,尽量避免二人存在肌肤之亲。 不料,高长寿反而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轻轻咬住宁晴儿的耳垂,“我把……吴学天的州卫军引了过去。” “唔啊!” 宁晴儿嘤咛一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尽管她从小就混迹于江湖,但在男女之事上,仍然坚守着底线。 即使当初十分仰慕凤一州,也只是心理上的。 现在被高长寿如此欺负,她一时间既害怕又有些……期待。 这是被凤一州欺骗感情过后,所产生的一种莫名心理。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 不不不,宁晴儿连忙摇头,她不能如此下贱。 想到这里,她抗拒的动作更大了,微微屈臀,就顶上了高长寿。 嘶! “轻……轻一点!” 高长寿倒吸一口凉气,直接翻身过去,坐在了宁晴儿的腰上。 身处凤鸣山庄,莫名的还有一股刺激感。 高长寿脑子一热,顿时撕开了宁晴儿身上精致的衣袍。 “不要,求求你……”宁晴儿尖叫起来,浑身绷紧。 昏暗的月光之下,宁晴儿绝美的身姿暴露在高长寿眼前。 他心一横,扑了上去。 “不要!停!” 宁晴儿的呼喊声很快就被一阵喘息淹没,她本人也渐渐沦陷了。 大半个时辰过后,高长寿瘫坐在床头,口中喘着粗气。 这身体,是真不行,遥想当年…… 他感慨之时,突然感觉手背有些湿润。 低头一看,原来是宁晴儿用被子捂住胸口,啜泣不已。 “咳,晴儿呐,我也是没办法!”高长寿俯过身去,将对方抱在怀里。 实际上,宁晴儿算是他重生过后的第一个女人。 两人也没什么感情基础,搞得是有些不愉快。 不过严格来说,宁晴儿与宁娥媚是为祸一方黑暗势力,平常欺压百姓的事儿并没少干。 就算是杀了她们,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也不是高长寿昧着良心犯罪的理由。 但,我他么是个坏蛋啊? 坏蛋要什么良心! 不知过了多久,宁晴儿终于停止了抽噎,扭过头瞪着高长寿,“你要是不放过我母亲,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呃……” 这话说得高长寿背后一凉,连忙赔笑脸,“乖晴儿,你妈是你妈,不能一概而论!” “啊!” 高长寿话音刚落,宁晴儿就像一个小母猫一般,狠狠咬住了他的胸口。 “松,快松,哎哟!” “晴儿哦,你误解我意思了,你娘她不听话,我暂时不能让她出来!” 听到高长寿的解释,宁晴儿这才松开嘴巴。 “你让我和她说说!” 高长寿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表现出来就比较淡漠了,“你娘像个贞洁烈女似的,你说有用吗?” “让我试试!” 宁晴儿固执地盯着高长寿。 “好,好,乖晴儿!” 说罢,高长寿又将头在宁晴儿身上胡乱拱了拱。 又玩耍了一阵子,高长寿拦腰将宁晴儿抱出了房间。 此时的山庄大门,停着几架捆满了大箱子的马车。 夜枭带着暗卫们一进一出,差点把凤鸣山庄都给搬空了。 “主人,又赚了,这趟比蛇堂还赚,少有有几万两银子!” “咳咳!”高长寿瞥了瞥宁晴儿,赶忙冲夜枭眨眼睛。 “咋得了?” “主人,你眼睛这是咋回事,没睡好呀?” 夜枭说着又上前几步,看清高长寿手中还抱了个人,吓得一跳,“哎哟!我去,您咋怀里还抱了个女人呢?” “就你他么话多!” 高长寿一脚踢在夜枭的屁股上,恨不得将他踹进河里喂鱼。 这会儿叭叭什么蛇堂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天亮之前能收完不?” 看夜枭又要胡说,高长寿忙转移了话题。 “没问题,主人!”夜枭笑着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嗯,宁堂主呢?” “在外面林子里的马车上,要带进来吗?” “不了,我过去!”高长寿摇了摇头,刚走两步,又转头叮嘱道:“把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仆人都留活口!” “对了,走之前把庄子烧了!” “啊?”夜枭挠了挠头,“他们见过咱的装扮,要是不杀的话……” 高长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咱们什么装扮?” “这铠甲蛮扎眼的……哦?主人的意思是泼脏水?”夜枭说着,突然反映过来。 “你以为我上次让你们收集州卫军的铠甲是干什么?” 夜枭连忙苦笑道:“明白了,小的愚钝,这才领悟主人的深意!” “嗯,去办吧!” 说着,高长寿继续抱着宁晴儿,想林子里走去。 过程中,宁晴儿娇躯微微颤抖,也许是受寒风影响,她将头深深埋在高长寿的怀里。 “你……放我下来吧!”随着距离轿子越来越近,宁晴儿有些娇羞的说道。 “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高长寿邪魅一笑,“刚刚在里面,你可热情的很!” 宁晴儿耳根瞬间红透,忍不住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胸口,“坏人!我娘看见多不好……” “嘿嘿!” 高长寿乖乖将其放下,携手走向马车里。 “娘!” 宁晴儿先一步跨上马车,掀开帘子,有些心疼地替宁娥媚解开绳索。 宁娥媚有些诧异,眼尖的她,也发现了宁晴儿的衣衫有些不整,“晴儿,怎么回事?” “娘!我……我跟了这位公子!”宁晴儿如实道。 啪! 宁娥媚果断一巴掌,将她打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宁晴儿半天都是眼花的,力度不可谓不大。 但她仍然是倔强地抬起头,盯着宁娥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您……不管如何,我跟定他了!” “你……” 宁娥媚气急,双眼死死盯住后来进入的高长寿。 “你真是好心机啊!” “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前是我不对,但来日方长,我们一切都好说!”高长寿讪讪一笑道。 宁娥媚沉默片刻,面色不断发生变化。 现如今,蛇堂已经遭受毁灭性打击,面对州府的清缴,她已无容身之地。 想到这里,她不甘地叹了一口气,“唉!晴儿,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宁晴儿下意识地望向高长寿,见后者点头,她果断退出了马车,进了远处的林子。 “你会娶她吗?” 宁娥媚第一句话,就把高长寿噎住了。 “呃……这个自然!”高长寿昧着良心答道。 这也没办法,高家是上京豪门,且受皇帝赐婚,短时间内,迎娶五公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言不由衷!” 宁娥媚一眼就看出来他眼中的犹豫,冷声道。 “咳咳!” 高长寿干咳一声,缓缓靠近些,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吃苦的!” “呵?”宁娥媚惨然一笑,“那我呢?” 高长寿对上对方的莫名的眼神,心中一震。 “你不是她的亲娘,对吗?” 宁娥媚淡淡一笑,“看来,你早就发现了!” “是的,我是她的小姨!” 高长寿脸色变了变,“怪不得,我就说……” “如何?” “您的身子那么洁白无瑕!” “你……”宁娥媚想到高长寿先前撕开自己的衣服,没由得一阵恼怒。 “我怎么办?你说!” “如果可以的话……”高长寿无耻地伸出咸猪手,猛地揽住对方。 “在沥州布局的一切,尽数交于你,可还行?” 宁娥媚的呼吸有些急促,俨然是个未经人事的女人。 “放开……母女通吃,你想得到是美!” “又不是真的母女!”高长寿邪笑一声,双手伸了进去。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不吗?” “蒽!你,你……松开!” “我不松!”高长寿更进一步,衔住了对方的红唇。 宁娥媚也没想到他这么大胆,一时间心神俱乱。 高长寿把握住机会,更进一步。 远处的宁晴儿还在眺望,但轿子上并没有动静。 她还担心高长寿二人会闹得不愉快,但看情况,应该谈的……相对融洽。 实际上,轿子之中,岂止是融洽。 高长寿毕竟是两世为人,很快就攻陷了宁娥媚。 这位前凸后翘,风韵卓然的女人,很快就败在了高长寿威逼……色诱下。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直到宁晴儿腿都站麻了,才听到高长寿的呼喊。 “你,你……别告诉晴儿!” 马车内,宁娥媚脸上的潮红未退。 “嗯,明天我就走了,你按照我思路,加上暗卫助力,将沥州尽数掌握,不成问题!”高长寿有些无力地拨开帘子,转身道。 “你真的……放心?” 宁娥媚很快便重新恢复冷清的模样,抬头问道。 “别人我不放心,你……我打心里放心!” 第67章 唯有自救 高长寿留下这句话过后,连夜赶往客栈,带上柳若乔两女,又踏上了前往相州的路程。 暗卫被他全部留在了沥州,暗中帮宁娥媚对付万宝钱庄的郑通。 这家伙是个大肥羊,高长寿自然不会放过他。 而凤继祖,高长寿可以想到,他回到凤鸣山庄时,估计会把凤一州这个逆子杀了。 至于最神秘的庞万春,高长寿留给了吴学天。 自己已经为他开了局,谁胜谁负,就看这两人的功力了。 当然,高长寿自然不会让这两人安生,早就为夜枭安排好了搅屎棍的任务。 核心就是一个字,玩,玩儿的就是引战! 往相州的官道上,三人两马,迎着朝阳,飞奔而去。 “你温柔一点,莲莲!” 高长寿环抱着红莲魔鬼细腰,颤颤悠悠地探出头,被抖出了一种晕马的感觉。 “不想坐你下去啊?”红莲冷声回道。 高长寿讪讪回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 女人就是敏锐,一早就嗅出了他身上的味儿,这会儿正生气呢! 看来,渣男不好当啊! 高长寿摇了摇头,后悔当年没向那些同时和几百个人谈恋爱的时间管理大师学习技术。 …… 相州府,城内城外一片沉寂。 相州城原是大夏与北方诸邦互市之城,往日里商贸往来,热闹非凡。 但如今宛若一座死城,唯一有人影闪动的地方,也仅有州府而已。 “洪大人,如今疫病已危及到相州城的生死存亡,我们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 府衙内,一名身着官袍的儒雅男子,面色沉重地请示上官。 “高通判,这事儿也不能赖本官呐?”高座上的白须老头吞吐着大气,手中的折子翻来覆去也看不进去。 “自古疫病大发之地,伏尸千里,这,这是不可更改的规律。”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气不过,颤抖着道:“现如今,连陛下都放弃了相州,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行奏事!” “本官……又能如何?” 儒雅男子高高仰起头,斩钉截铁道:“自救!相州城唯有……自救!” “自救?呵!”洪亮甫忍不住嗤笑一声,嘴角胡须上粘上了白色水珠。 “你懂医吗?你会治疗疫病吗?” “我不会,但我会尽力去探究……病因,而不是……坐以待毙!” 洪亮甫闻言,脸色羞得通红。“你,你,高通判,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高相的儿子,就可以侮辱上官?” 高熙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再次拱手,语气真挚道:“洪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相州变成一座死城,史书上……该要如何骂你?” “哎哟!你让我……如何是好嘛!” 洪亮甫彻底散出一口气,瘫坐在座椅上。 他胸中不是没有报复,但他现如今年过七旬,就算死在任上都有可能。 碰见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疫,他只能自认倒霉。 沉默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熙川,我知道你想救人,救这相州的百姓,可现在条件不允许嘛!” “这样,你先带领百官,退到嘉荫县!” “我不去,要去你去!”高熙川扭头看向一边,固执地唱着反调。 “哎哎!我说你小子,存心为难我是吧?” 洪亮甫有些无奈,对高熙川这个牛脾气,他早有领教。 两人虽说是上官与属吏,但私下乃是师生。 这小子气人归气人,但洪亮甫心底却清楚得跟个明镜似的,但心底是好的。 一旦风向一变,朝廷必定是拿他这个刺史开刀。 走到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 高熙川才智过人,志虑忠纯,并非外界盛传的那样。 他是打心眼为自己着想,为百姓着想。 沉默了很久,洪亮甫才缓缓走到高熙川身前来,语重心长道:“你说的我都懂,我来安排!” “算我求你,你先带州官去嘉荫县,一旦疫病不可控制,你带他们回上京,责任由本官一力承担!” 他语气真挚,凡周遭官吏,尽皆意动。 他们纷纷将热切的目光投向高熙川,“通判大人,刺史大人说得在理,现在疫病如此严重,我们不能耗在这儿了!” 高熙川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今百姓蒙难,尔等身为地方父母官,不思如何就百姓与危难,反而急着逃命,还有人性吗?” 说话的官员顿时一阵恼怒,高声喊道:“高大公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救人那是郎中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我吧!” “况且,汝子尚幼,你难道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是啊!我等一介寒门,好不容易有了今日,难道就傻傻断送在此?” “人家是宰辅之子,再有危难,也自有高家护佑,我等自然比不了……” 旁边的官员们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高家,为了活命,都疯狂开始帮腔,围攻高熙川。 高熙川一时语塞,被围在中央,气愤不已。 就在这时,门外传出一阵响动。 紧接着,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当什么官,回家种地去吧!” 众官僚齐齐看去,只见一男两女,缓缓走来。 两女姿色绝佳,而走在中间的青年男子则卖相差了点,有些清瘦。 “大胆刁民,州衙重地,岂容尔等撒野?” 一位州吏,面带厉色,大声呵斥道。 唰! 一阵劲风袭来,州吏便被高长寿一脚踹倒,被他踩在脚下。 “吼你妈啊!劳资说得就是你!” “啊啊啊!” “岂有此理,来人,快来人……” 州吏惨叫起来,府衙顿时一片混乱。 众多州卫闻声冲了进来,便要对高长寿动手。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高熙川快步上前,大声呵止。 而后,他拨开众人,来到最前方,喜道:“长寿,你怎么来了?” “嘿嘿!”高长寿微微一笑,“大哥,这不是想你和嫂子了呗!” “你小子!” 高熙川翻了个白眼,随即有些严肃道:“疫病这么严重,父亲怎么会让你来这边,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自己想来,再说,母亲也担心嫂子和大侄儿,让我接他们去上京!” 两人正寒暄着,领头的州卫在一旁弱弱提醒道: “大人,此,此人打了粮曹官,您看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高熙川就脸色黑了下来。 “打就打了,难道你还要向我弟弟问罪不成?” 第68章 别叫我二弟 为首的卫队长讪讪一笑,后退了几步。 刚刚还大喊大叫的粮曹官也瞬间哑了声。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自己这个便宜大哥还挺护犊子的。 洪亮甫是个老油条,见状忙下场招呼道:“高爵爷驾临相州府,我等荣幸之至啊!” 说罢,他扭头看向围在身后的众官吏,“高二公子受陛下封赐爵位,身份尊贵,尔等失言在先,爵爷骂你们两句又怎么了?” “啊,他,他是高……衙内,是,下官失言!” “对,对,我等失言,失言……” 众人纷纷拱手致歉,态度诚恳之至。 他们怕的倒不是这个所谓的爵位,毕竟一个男爵,也就那样。 但高家二公子这个名头,那是相当响亮。 据说这位二世祖仗着高家势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相较于京城权贵云集,他们之中大部分不过是升斗小官罢了。 这位爷在上京城尚且无所畏忌,何况乎区区一个相州府。 众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惹不起!惹不起! 高长寿没有理会这群人,只对面前的刺史洪亮甫稍稍回了个礼,“洪大人客气了!” 而后,他便直接转身看向了高熙川,“大哥,好久不见,嫂子还好吧?” 啪! 高熙川果断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没好气地道:“闭上你的臭嘴!” 顿了顿,他又吩咐,“你先带若乔和……这位姑娘去家里,相州疫疾严峻,马虎不得!” “一起回呗,你就算和这群人讨论一年也不会有结果!”高长寿撇了撇嘴,回道。 洪亮甫也补充道:“是啊!熙川,你们兄弟重逢,先叙叙,这疫病之解,也急不得一时。” 高熙川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明白了洪亮甫的意思。 “熙川告退!” 说罢,他拍了拍高长寿的肩膀,“走,回家!” “得嘞!” 路上,高熙川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番,笑了笑,“倒是巧,芦儿前两天还说想你了!” “嘿!”高长寿咧了咧嘴,“娘亲舅大,这小子有前途!” “亏你还是个爵爷,你是他二叔,不是他舅……”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了高熙川在相州府的官邸。 院子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朴素无华。 “茹儿,看谁来了!” 刚一进门,高熙川就温声细语地呼唤了一声。 很快,一名绿衫女子缓缓走出,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女子姿容优雅、娴静,双眼回盼流波,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 “长寿见过大嫂!” 高长寿微微拱手,十分有礼地问候道。 红莲见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而身后的柳若乔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别看高长寿在他哥面前嘴花花,但真到了这位温婉的大嫂面前,别提多规矩了。 “二弟怎么来了,快进屋!”莫茹面露喜色,步伐快了些。 “呃,大嫂……你还是叫我长寿吧!二弟听着……怪怪的!” 高长寿尴尬地笑了笑。 “咯咯咯!”莫茹捂嘴偷笑了起来,又扭头看向他身后的两女,“两位弟妹,不要拘束,进屋吧!” 柳若乔与红莲乖巧地跟在后面,像小媳妇一样。 见状,莫茹又轻笑一声,“长寿,你真是艳福不浅呢!” 高长寿挠了挠头,忙回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哥给我树立了好榜样!” “呸!” 这话一出,吓得高熙川脸色大变,“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 “茹儿,你别听这个混蛋乱说,我心中只有你一个。” 莫茹白了他一眼,“相公,我还没说什么呢!” “就是,他急了,肯定有事儿!” 高长寿又在一旁拱火道。 莫茹对这两兄弟的恶趣味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没有理会。 这时,在她身边的孩子怯生生地露出脑袋,“……二叔?” “高小芦,见到本二叔还不行礼!”高长寿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 “啊呀呀!咯咯……二叔,别挠芦儿痒痒,芦儿……投降了!” 小孩儿被他挠地咯吱咯吱笑个不停,瞬间就亲近了起来。 赔大侄子玩了一会,高长寿同高熙川来到了书房。 “大哥,母亲想让你带着嫂子和芦儿回上京住一段时间。” 高长寿开门见山道。 高熙川沉默片刻,“……我不能离开相州。” “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岂能不知?” “但身为相州通判,在此危难之际,我若弃百姓于不顾,如何对得起本心。” “大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不还有刺史、长史么?”高长寿撇了撇嘴道。 他此话一出,高熙川顿时脸色有些不悦,“长寿,此言差矣!” “在其位则谋其政,若相州沦陷于疫病之下,兄宁死在黎民之前!” 高长寿心中微叹,大哥真英雄也! 但可惜,光有这份决心也无意义。 这个时代,人们面对瘟疫,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即使是他,也并没有治疗疫病的方法。 唯一可以做的,那就是避免大疫蔓延。 “大哥,我知你必不会弃城而走,故而愿留下协兄共同抗疫。” 话音刚落,高熙川便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可!” “你明日一早便带茹儿母子回京,不可延误!” “我让若乔送大嫂二人回京即可,我一个人留下来。”高长寿缓缓答道。 “不行!” 高熙川再次拒绝,语气不容置疑。 顿了片刻,他又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冷硬,便又柔声解释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高家只有我们兄弟二人,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弟弟,若我染疫而亡,高家尚有来日。” “但若你出事,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又该如何面对父亲母亲?” “大哥!”高长寿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我不爱听,难道我不是高家人,我们不是亲兄弟吗?” 说真的,他能成为纨绔,高家所有人都有责任。 他们对自己太过溺爱,像高熙川这般,早已见怪不怪了。 有时候,高长寿自己也想不通。 即使自己是高家所有二公子,但也用不着如此区别对待吧? 从小到大,有好的东西,大哥总是先让给自己,从无怨言。 即使是犯了错,父亲也不会处罚他。 高熙川见状,只得气馁地坐回去,扶着额头,“你又不懂医,留在此地无用。” “我确不懂医,但懂疫!” 第69章 臣当死谏 “胡说!”高熙川白了他一眼,又长叹一口气。 “你知道相州发生大疫,为何朝廷按兵不动吗?” 高长寿想都没想,摊手道:“无能呗!” “就太医院那群神神叨叨的家伙,要能治疫,那才奇了怪了!” 高熙川闻言,拍了拍高长寿的胸口,没好气地道:“你这家伙,还看不上人家太医院。” “别忘了,太医院院长何琼,可是救过你的性命,这总是真的吧?” 高长寿嘴角抽了抽,心想,他能救个毛线,你亲弟弟恐怕早都过了奈何桥了。 无奈,高长寿嘴角动了动,准备绕过这个话题。 “那是为啥?” “夏元帝真这么狠心,弃相州近三十万军民于不顾?” “唉!为了江山稳固,咱们这位皇帝可是有相当的魄力!”高熙川摇了摇头,缓缓叹道。 高长寿若有所悟,顿了顿后,又反问道:“即便疫病有向南蔓延的风险,但派遣几个医官来此,也无伤大雅吧!” 说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疫病是人为的?” “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北狄王在两月以前,入侵过相州一次,相持七八日而退。” “而引发这场冲突的原因是,北狄王的叔叔在相州商道被人杀死了。” “此役过后,北狄骑兵便时不时的来相州商道上骚扰,有几次还派人前往城门泼血。” “起初,我们还不在意,直到城卫军感染了疫病过后,全城百姓已经感染近半,我们这才明白北狄人的意图。” 高长寿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想通过传播瘟疫的方式,将相州变成一座死城!” “没错!” “由于北狄骑兵凶猛异常,加上现任北狄王又具枭雄之姿,皇帝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高长寿闻言,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 上京,上书房。 在夏元帝面前,跪着宗族三大重臣,陈国公孙甫、太尉李尽忠、越国公杨宿。 “哼!都哑巴了?” 扫了下方三人一眼,夏元帝先是冷哼一声,又将手中的密函重重地扔向几人。 “北狄王斛律圭妄图染指相州,你们都没有一点反应吗?” 三人之中,已经头发花白的杨宿抬起头,沉声道:“陛下,斛律圭所图过大,我们不可让步啊!” “不让步怎么办?相州城军民染疾过半,不出三个月,相州就会变成一座死城!”夏元帝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 杨宿闻言,陷入了沉默。 顿了顿,夏元帝又将目光放在中间的清瘦老者身上,“李尽忠,你来说说看!” “呃,这个……”李尽忠有些无奈,他根本不想表态。 别看他是太尉,原则上是大夏朝的最高军事长官,但实际上权利……相当有限! 拿上京来说,龙武卫和禁卫军都需要夏元帝下达命令,才能调动。 而边境的平南军、西北军都是单独建制。 剩下的各大州府卫军倒是听他号令,但也只能遥控指挥,并且调动起来非常困难。 要是随意表态,到时候北狄骑兵打过来了,他第一个上去顶锅。 权衡半响,他才支支吾吾开口道:“陛下,这斛律圭诡计多端,咱们不可妄动啊!” “况且,以一座死城……换五万匹精良战马,十万头牛羊,也是不亏的买卖。” “什么?” 跪在地上的杨宿如遭雷击,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李尽忠,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尽忠被杨宿这个反应吓得连忙退在了孙甫身后。 “越国公,冷静!”孙甫连忙伸手挡住这个暴怒老头,劝慰道:“相州固然重要,但现在这个情形,斛律圭提成的条件……也可以考虑一下!” “呵!”杨宿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皇帝,“陛下,难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夏元帝被他盯得有些下不来台,忙起身道:“老国公啊,朕这不是先询问你们的意见吗?” “此事万万不可,臣当死谏!” 说罢,杨宿啪的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 “哦?却是为何?” “回陛下,我大夏素以武立国,若今天便轻易将国土分割出去,那塞外各邦,岂不认为我朝可欺?” “再者,此事传扬出去,恐有损陛下万世之威名!” “哪有这么严重?”李尽忠连忙出声打断,又急忙驳斥道:“此事只有陛下与我等三人知晓,谁会传扬出来?” “莫不是你?” 杨宿见状,脸色变得铁青,直接忽视这两人,语重心长地看向夏元帝,“陛下,大夏朝能有今天之基业,乃累世之功啊!” “时至今日,大夏已不弱于昔日的唐国,有盛世之姿。” “因此,陛下才更应体悟创业之艰难,这偌大的疆土是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而来的,今若与虎谋皮,则陛下宏图霸业将……难再有寸进啊!” 他作为三朝元老,已至耄耋之年,所思所想尽是王朝的延续,却忽略了皇帝的感受。 这正是夏元帝所厌恶的,将他这一世的功绩归功于前朝,纯粹就是扯淡。 于是,他眯着眼睛,反问道:“依老国公之言,这统一中原的丰功伟绩,并不是朕的功劳?” 杨宿并未听出别的意味,只是急着答道:“陛下虽然神武,但也少不了大夏累世积攒的底蕴!” “臣历尽三朝,不得不叮嘱陛下,国土乃是王朝之根本呐!” 夏元帝闻言沉默了很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但下一刻,他突然笑了。 “呵呵,国公心系朝廷,朕心甚慰!” 杨宿顿时心中一喜,忙道:“这是微臣之职,那相州府是否派遣医官去……” “哎!”夏元帝摆了摆手,“老国公年事已高,这就不必操心了!” “此事朕会安排妥当的,你……先退下吧!” “呃,这……”杨宿霎时间愣住,艰难地抬头,失落道:“微臣告退!” 他刚一离开大殿,孙甫与李尽忠就冲到夏元帝面前,非常不忿道:“陛下,杨宿倚老卖老,明显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哦?”夏元帝微微一笑,“杨宿虽然狂悖,但的确忠于朝廷,你们二人何意?” 李尽忠眼珠子一转,立马解释道:“陛下,忠于朝廷固然重要,但为臣子的,第一要务是忠于陛下您呐!” “李太尉说得是啊!这个杨宿一口一个历尽三朝,却对陛下的功绩闭口不谈,这就是大不敬!” 夏元帝缓缓点了点头,“当初,他支持的是……越王吧?” “越王?”孙甫与李尽忠对视一眼,齐声答道:“对对付,越王妃就是他的五女儿!” “好,很好!”夏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将二人招至身前。 “你们二人亲自派人去往相州,促成……交易。” “遵旨!”二人行礼后就要退出大殿。 但夏元帝又及时叫住了两人,沉声吩咐道:“此人选还需从长计议,一来不可失了我上朝威仪,这二来嘛……最好能替朕安抚民心。” “这样的话……”孙甫闻言喃喃自语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陛下,微臣有一人举荐!” “哦?何人可担此重任?” 第70章 它叫口罩 夏元帝凝眉看向孙甫,连李尽忠也有些好奇地望着他。 “这个人就是……十三皇子!” 孙甫一字一句地答道。 “十三皇子是陛下的儿子,不管是负责谈判还是安抚民心,都是非常合适。”他继续补充。 夏元帝眯了眯眼,在大殿上走了几步,而后缓缓回头看向两人,“朕倒是把他给忘记了!” “孙甫,传朕旨意,派遣十三皇子秘密前往相州,与北狄谈判。” “是,陛下!”孙甫连忙应道。 随即,二人一同出了大殿,直奔十三皇子萧禹的居所。 在大夏,尚未成年或者就蕃的皇子都住在皇宫。 但像萧禹这样年岁不小的皇子大都已经封王离京了,但他是个例外。 在及冠礼那天,这位十三皇子便自请命留在宫中,至今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 至于为何这么做,很多人猜测是为了储君之位。 不多时,两人便已抵达。 这是一座十分简朴淡雅的宫殿,连仆人也没有几个。 孙甫走上前去,看着内侍“陛下有旨,请十三皇子上前听旨!” “哎哟,是陈国公与李太尉啊,小的这就去通禀主子!” 说着,小太监便急匆匆地冲进了院子。 没一会儿,一位身着灰袍,面容方正随和的男子快步走来。 “陈国公、李太尉,萧禹这厢有礼了,不知父皇有何旨意?” 萧禹虽然贵为皇子,却相当守礼。 这也使得孙甫两人倍感欣慰,李尽忠更是抢答道:“使不得,十三皇子多礼了!” “此乃陛下秘旨,依本官之见,是否进殿宣旨?” 萧禹一拍额头,叹道:“李太尉所言极是,你看我这脑子,快快请进。” 说罢,三人直接进了书房。 “殿下,你要……立功了!” 刚一闭上房门,孙甫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啊?这,两位大人何意?”萧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孙甫微微一笑,直接凑到了萧禹耳边,嘀咕了一阵。 而萧禹的表情也随着他的嘀咕声,不断变换着。 待孙甫说完后,李尽忠也连忙补充道:“此事陛下已经拍了板,十三皇子您只需去走个过场即可。” “哦?”萧禹瞳孔微微缩了缩,“真的如此简单?” “呃,这个……”李尽忠嘴角动了动,而后缓缓答道:“按照陛下的意思,如果能留城不留人,那是最好不过!” “什么?”萧禹一惊,“那,那可是我大夏的百姓呐!” “哎呀!皇子,这是瘟疫,我们放弃相州城的百姓,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两位大人,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这是要被后世史官戳脊梁骨骂的!”萧禹无奈道。 他心底此刻是拔凉拔凉的,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事儿干得好,那是皇帝英明。 要是激起民怨,那就是他这个皇子出去背锅。 李尽忠他退缩,连忙冲孙甫使了个眼色。 似乎在说,你自己推荐的人,自己搞定。 孙甫咬了咬牙,立马出声道:“十三皇子,正所谓福祸相依,您怎么能只看坏的一面呢?” “要是能够获得北狄那批优良的战马,我大夏军力又能更上一层楼。” “届时,就算他们得了相州城,我们想取回来,也不是轻而易举?” “你想想,陛下第一时间想到您,那就说明他对您的信任和期盼,在他心中,您是可担大任之人啊!” 萧禹一听这话,“哦?是父皇第一个想到我的?” “那指定是啊!” 孙甫与李尽忠无比默契地同时出声答道。 “这样的话……那就多谢两位大人成全了!”萧禹思考一下过后,咬牙应了下来。 “不敢不敢,我们就先告退了!” 说罢,孙甫与李尽忠对视一眼过后,飞快溜走,生怕他后悔。 直到两人走远,萧禹才闭上房门。 “此事倒是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南边五公主已经开始接洽平南王府了。” 这是,从书架后方走出来了一个黑衣人。 他带着面具,眼神深邃,看起来十分诡异。 萧禹背对着黑衣人,摆了摆手,“无妨,此行正好可以接触一下北狄王。” “若是能达成交易,将来举事,北方则无忧了。” 黑衣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这一任北狄王非常不简单,他十分了解中原人。” “长老不必忧虑,北狄人不过是一群茹毛饮血、未开化的野蛮人罢了,论勇武,中原人的确不如,但论智谋,我是他们的祖宗!” 萧禹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将话题扯开,“你那边盯紧我那位五妹,我倒想看看,她如何对付那位王爷!” “我会注意的!”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即嘴皮又动了动,“那长孙流云一直在暗中护着她,我们的行动也有些受限!” “哼!这个长孙流云,倒还真是个痴汉。”萧禹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那妹妹都许给那位声名在外的高衙内了,他还不死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眉头一皱,“最近怎么没有高长寿这厮的消息了?” 黑衣嘴角抽了抽,“还真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按他的尿性,没准是猫在哪出快活呢!” “呵呵!那就好。”萧禹露出了一声笑容。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 相州,通判府邸。 “你的意思是要制作这个东西出来?” 高熙川盯着手中那副不怎么正经的画,没好气道:“你小子不是拿我开涮吧!” 高长寿耸了耸肩,就知道这个朝代的人欣赏不来自己这副防毒口罩设计图。 他也是受到现代防疫手段的启发,单纯点纱布捂住口鼻不仅浪费,效果还差。 通过采用棉花和纱布,设计内外两层口罩,能够大大提升防感染的效果。 除此之外,他还列出了一份清单。 上面主要写的是金银花,荆防,菊花,双黄连,连翘,甘草,赤芍,黄芪等 药物。 此外,背面则是石灰、烈酒、粗盐等物品的数量。 毕竟不知道是何种疫病,只能先防,治不治的好,还很难说。 “哥,你听我的,赶紧去准备这些东西。”高长寿认真的说道。 高熙川将信将疑地收起单子,又皱眉道:“这些东西不一定全能找到,最近药铺早都关门了,疫病来袭,百姓都开始哄抢药材,搞得城内没有正经买药的地方了!” 说罢,他又指着那副口罩设计图,十分嫌弃道:“还有这个东西……真要做啊?” “你可以管他叫口罩,这才能不能制住疫病,它……非常重要!” 第71章 布施粥菜 下午时分,高长寿又独自来到了相州城墙之上。 从上俯视整个内城,一片狼藉。 他在思考,如何将感染疫病的百姓分离出来,这非常困难。 一来,百姓不会轻易相信他,二来,对于病毒携带者难以区分。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思虑了良久,他想到了一个稳妥的方式。 得让州衙出面,设立病坊,用于隔离治疗。 同时在由州府采购药材,制作汤剂发放,并统一掩埋尸体,并利用石灰等彻底杀毒。 说时迟那时快,他再次找到高熙川,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高熙川在疫病肆虐期间,也尝阅览古籍,二人观点不谋而合。 “大哥,除了这些,我所说的口罩和干净饮用水更是重中之重!” 高长寿继续叮嘱道。 “你所说的口罩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了,但要让州府设立病坊和饮水是个问题!”高熙川皱起眉头,有些为难。 见高长寿不解,他继续解释道:“如今朝廷没有旨意,州府属官人人自危,无法设立病坊!” “而饮水问题则更不必说,没有其它州郡配合,我们很难解决。”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高长寿能够明白大哥的无奈,很多事情不是他想做就能做。 沿着街道一路走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人气。 “大哥,为何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高长寿越走越疑惑,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受疫病影响,人少可以理解,但也不至于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吧? “为了有效控制疫病,州府卫军将百姓都赶了回家,禁止他们出行。” “那没家的……乞丐呢?” 高熙川顿了一下,有些惭愧地道:“都赶进破庙老宅,总之就是控制百姓走动!” 高长寿没有继续问下去,赶回家确实可以有效限制疫情,这与现代的隔离措施十分类似。 当然,也有很大不同。 在这种封建王朝,生活保障就不要想了。 家有余粮者能撑得住,而那些穷人或者说乞丐,只能乖乖等死。 至于能撑到何时,那就看你的命有多长了! “不用自责!”高长寿拍了拍高熙川的肩膀,安慰道:“从明天开始,以大哥你名义上门布施粥菜!” “万万不可!”高熙川连忙摆了摆手,“你可知这相州城有多少百姓?” 不待高长寿回答,他又自顾自道:“足足二十余万!” “二十万人的口粮,就算是稀粥,那也是一笔惊人的开销!” 高长寿笑了笑,“这点你就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钱粮问题对于高长寿来说,很好解决。 沥州的郑通可是大户人家,手握钱庄和粮铺,可谓富甲一方。 只需要传信暗卫,很快就能有大批粮食运来。 当然,在这一件事情上,他是有私心的。 布施粮食一定要用高熙川的名义,这是一次收买人心的机会。 “二弟,此事不可儿戏!怎么能用我的名义?” “用州府的名义吧!这样还能抽掉州府的存粮。” 高长寿摆了摆手,坚定道:“不以你的名义,这事儿我就不干了!” “你,你……”高熙川一时语塞,顿了片刻后,只得服软。 “也罢,哥拗不过你!”说着,高熙川咬了咬牙,“只要能改变当今之局面,你让哥做什么都行!” …… 翌日清晨,隶属于通判的官差们齐齐来到了官邸外。 他们收到高熙川手令,今日来此有紧急公务要办。 难道是上京那边下旨意了?官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焦急地等待着。 与此同时,府邸之中的高长寿也不轻松。 为了这第一顿药粥,他与府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婢女忙活了好半天。 从公鸡第一次打鸣,直到红日高挂,紧急送来的数十石粮食,配合药材,被熬成了药粥。 也得亏是高熙川在城中结识过了一个扎木水缸的老伯,将他的存货通通拉来,近有百缸。 但与城中嗷嗷待哺的二十万百姓相比,这点粮食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准备妥当之后,高熙川一马当先,来到了官邸外。 他没有废话,冲着面前的官差们直接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高通判折煞我等了!” 为首的两位官差忙回礼道。 这两人帽子上有两耳,显然比其它人级别高些。 高熙川这才抬起头,冲两人点了点头,“二位知事,高某有一事相求!”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皆有躲闪之意。 显然,疫病搞得人心惶惶,这两人也心有余悸。 顿了顿,两人同时鞠礼道:“通判大人,您是我等上官,有事尽管吩咐便罢!” “不过……俗话说得好,水火无情,这瘟疫更是如此。大人有心救民,我等自是钦佩,但若要……” 说到这里,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知道高熙川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们放心!”高熙川抬起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身后,“我不会陷尔等于危险之境地。” “在我身后是府中熬制的药粥,碍于人手有限,我希望你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从城西开始,为每家每户送上一份!” “哦?”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两位知事更是皱了皱眉,“单单只是这样?” “对!” 就在这时,高长寿从后面走出。 他看向众人,拿出制作好的口罩,“你们只需戴上这个,前去布施药粥即可!” “对了,你们不需要接触病人,所以……不用担心。” 高长寿继续补充道。 “你谁啊?凭什么安排我们。” 其中有一个官差站出来,反驳道。 高长寿看向这个黑瘦的男子,细细打量了一圈。 他明白,这个男子代表了这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想到这里,高长寿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诸位,别这么抗拒,你们只需明白,若相州百姓死绝了,你们难道还能活吗?” “哦?”为首的知事眼皮微微跳动,“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需要我明言?乖乖听话吧!” 说完这句话,高长寿自顾自地转身回了院子。 高熙川是个厚道人,不会要挟人,但他可不是。 没过多久,外面动了起来。 在高熙川的安排下,一桶桶药粥被运向了城西各家各户。 高长寿并没有亲自参与,一来有感染的风险,二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没错,过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种疫。 将高熙川总结的信息以及发病的各种症状进行分析过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种瘟疫,他不仅听过,还真见过。 不出意外,是疟疾。 第72章 两只脚,四只脚 但即使是疟疾,高长寿也没有把握治愈。 因为它并不是一种简单的疾病,否则也不足以祸害人类上万年。 在高长寿埋头研究之际,距离相州城不远的乌玛努镇,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十三爷,与北狄王谈判的地方到了!” 健壮的护卫来到队伍中间,冲着面容方正贵气的公子道。 萧禹点了点头,用手将黑袍从头上翻开。 而后眺望了一下远方,撇眉道:“怎么还不见这群野人出现?” “北狄人是草原上民族,他们养成了了白天奔波,只有晚上才会客的习惯。”护卫解释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路上人马困乏,我等就先在这座边镇歇息,您看如何?” “就这样安排吧!”萧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双唇,欣然接受。 乌玛努镇虽然是大夏的疆域,但由于深入北狄腹地,实际上又为狄人所控。 因而可以看到街头上出现的一些商贩,皆是披发露乳的模样。 这使得萧禹十分不适,这种装扮,实在是有失教化。 他捂着鼻子走进一方客栈,施施然落座。 “掌柜的,上些熟食,再来些热汤暖暖身子!”护卫吆喝一声,也紧挨着坐下。 店内的小二是个龅牙汉子,秃头,两眼转了转,来到桌前问道:“熟食只有羊肉了,要吗?” “羊肉?”护卫皱了皱眉,“少废话,上来便是!” “嘿嘿!”小二怪笑了一声,将毛巾随意在桌子扫了扫,再次提醒道:“两只脚的羊八十文一斤,四只脚的一百文一斤,客官要哪种呢?” “还有两只脚的羊?”萧禹一听,顿时愣住。 小二闻言,面色一暗,“诸位是中原人吧?” 萧禹正欲答话,一直站在他背后的黑袍人按住了他的肩膀,用嘶哑的声音回道:“我这人不挑,最喜欢吃畜牲肉,要不我亲自割?” 说罢,黑袍人袖子下方闪过一抹寒光。 小二目光一凝,连忙退后几步,“各位爷稍等,好酒好菜就上来!” 话音未落,人就慌张跑进了后厨。 萧禹抬头看向黑袍人,似有询问的意思。 “少主,你看这小厮瞳孔赤红,牙齿稀疏尖锐,这是吃人的样貌!” 黑袍说着,不顾众人惊恐的目光继续道:“不过,既然在此开店,自然是有人吃人,没人吃的还是牲畜罢。” 嘶! 一众护卫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坐立不安。 倒是萧禹知道内情后,反而更加镇定自若了。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吃人的现象,时有发生,不足为奇。 一家黑店,还吓不倒他堂堂大夏朝十三皇子。 不多时,小二端上一桌板肉食,伴着几碗散发着浓郁肉香的热汤。 “原汤化原食,诸位贵客慢用!” 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对一桌肉食,胃里皆是翻江倒海。 黑袍人面不改色,率先抓了一块骨头,狠狠咬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后,冲着萧禹点了点头。 后者随即也上手,举起一柄棒骨,豪气地撕咬了一口。 有他带头,原先面如死灰的护卫们,也都开始吃了起来,肉香四溢。 萧禹趁机将目光放在四周,果不其然,几个鬼鬼祟祟的目光正在打量自己这边。 他轻蔑一笑,幸亏自己艺高人胆大,否则还真要受了这北狄人的下马威。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暗开始打算。 同时,他的右手倒也没闲着,端起热汤就灌进了口中。 嗯?一股巨腥的味道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 来不及多想,他便压住反胃的冲动,一口吞了下去。 他没注意,自己的嘴角,已经粘上了一缕发丝。 队伍在镇上休息下来,直到午夜,急促的马蹄声才将萧禹吵醒。 “来了吗?” “启禀十三爷,人来了!” “是北狄王还是……” “总共十三人,为首的叫窝阔鲁,说是北狄王的使者。”护卫如实答道。 “窝阔鲁?”萧禹重复一遍,眉头紧皱。 北狄王不亲自前来谈判也就罢了,还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这是在挑衅他,挑衅整个大夏朝。 萧禹有些怒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 第一次代表皇帝做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上京城那位盯着。 稍有不慎,他的所有谋划就会打水漂。 想到这里,他深呼一口气,快步来到了门外。 桌子一头,做着一个满脸凶恶的大汉。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听说,你还是位皇子?”大汉咧嘴一笑,用有些嘲弄的语气说道。 “那你呢?”萧禹不答反问。 “我乃大王手下的窝阔鲁,真正的勇士!”窝阔鲁自豪地仰头答道。 萧禹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追问:“你如果能够代表北狄王,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谈相州城的归属问题!” “还需要谈吗?”窝阔鲁眉头一挑,左手指头有规律地敲击桌面。 “用一座死城,换取十万头牛羊,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萧禹闻言沉默片刻,从袖口中取出一道金黄色的锻布。 可以看到,上面依稀书写着大段文字。 “不单单是牛羊,还有战马!” 萧禹说着,将缎布递给了对方。 “呵!”窝阔鲁嗤笑一声,随手拿起缎布,打开后扫视了几眼,随即又扔回了桌子。 “没有战马,只有牛羊,这是……大王的命令!” 萧禹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们要反悔?” “若是这样,你们便染指不得相州府!” 窝阔鲁环视周围的北狄人,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 “中原人,你是在威胁我?” “或许……是这样!”萧禹淡淡回道,对周围正在缓缓逼近的北狄人熟视无睹。 嘭! 窝阔鲁猛然一拍桌子,四方瞬间涌出大批的北狄人,眨眼间围住了萧禹等人。 护卫们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一个个仍然有些慌张。 在场唯有萧禹与黑衣人不为所动,似乎并不害怕。 双方对峙着,窝阔鲁也迟迟没有动手。 啪啪啪! 过了半响,人群后方,传来一阵掌声。 围着萧禹的这群北狄人有序散开,留下一个过人的小道。 萧禹看过去,一个体态浑圆,臂膀结实的中年男人正缓步走来。 “你很有胆识,大夏朝的皇子!” 第73章 北狄王斛律圭 萧禹凝眉看着眼前这位颇具威势的男人,微微拱手,“萧禹不敢当!” 中年男人瞥了瞥眉,“我最讨厌你们中原人这一点,假意谦恭,实则……卑鄙无耻!” “大王此言差矣,中原是礼仪之邦,可不是烧杀抢虐,茹毛饮血之辈!”萧禹同样针锋回应道。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周围的北狄人已然将手探到了腰刀之上。 不料,中年男人却并未生气,反而用手压了压,示意身后人散开。 “有话直说,这一点我很欣赏!” 男人大刀阔斧地坐在了长凳之上,独自酙起一杯酒。 “我是斛律圭,北狄人的王!”斛律圭看似自言自语,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他继续开口道:“有一点你说得没错,中原人不需要烧杀抢虐,更不需要茹毛饮血!” “大王能明白就好,说明您能成为首领,是有原因的。”萧禹沉声答道。 “哈哈哈!” 斛律圭突然大笑起来,直接将酒壶的盖子揭开,猛然灌了一大口。 随后脸色逐渐变冷,“那你可能想错了!” “我成为王,是因为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大,我可以带领他们取得胜利!” 他抖了抖袍子,目光深邃。 萧禹有些拿不准这位北狄王,只能转移话题道:“此次合作,我们的皇帝陛下是有诚意的!” “或许吧!”斛律圭似乎并不感兴趣,仍然自顾自地反问道:“你说,为什么我们北狄人,生来就需要抢?” “只有抢,我们才能获得女人、食物!” “难道,我们生下来就是罪人?” 萧禹闻言,有些沉默。 他只是来谈判的,现在难道还要做一个愚昧民族的人生导师? 别搞笑了,北狄人天生就是罪人,这还需要怀疑吗? 斛律圭见萧禹没有说话,继续开口:“所以,我们要继续抢,抢你们中原人的女人、食物和居所!” “你们不是生来就该拥有这些的!” “相州城是我们的第一站,即使大夏皇帝不答应,我们也会使用自己的方式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战马是我们狄人驰骋草原的保障,是不可能交与大夏的,若是你们皇帝喜欢,我倒是可以单独送他一匹马驹耍耍!” 听了半天,萧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北狄从来没有打算将战马交易给大夏朝。 也对,几万匹战马,意味着一支庞大骑兵,北狄人又怎么会拱手奉上? 看来,自己这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既然是这样,我自会回京禀明皇帝!”萧禹淡淡道。 “天下迟早是北狄的,你是聪明人,何必还要回去呢?”斛律圭露出了笑容,看着萧禹道。 “留在北狄,我可以赐给你女人、财富,你想要的一切!” “呵呵!”萧禹淡淡一笑,“大王说笑了,我是大夏人,更是大夏朝的皇子,必然不会背叛我的君主。” 斛律圭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回去告诉皇帝,十天后,我会亲自率军攻打相州城!” “如果大夏有军队驰援,那么草原上的十八个部落会同时对大夏西北边境发起攻击。” 萧禹心底咯噔一下,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谈判的结果如何,对他都不致命。 致命的是他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带回去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尽管,这不是他能够决定,但谁又会信呢? 自己那位皇帝父亲,可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主儿。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相州内部的民心向着朝廷。 可是,相州还有没有活人都是两说,就算有,朝廷一不治疫,二不给粮,别人凭什么心向着你? 斛律圭带领北狄人离开后,镇上又恢复了死寂。 这会儿已然是后半夜,萧禹已然没有心情睡觉。 他带着黑袍人独自来到一处土丘之上,问:“平南王真沉得住气,还不起事?” “平南王府世代忠良,自太祖始,若非绝境,断不会……谋反!”黑袍人说道。 “这该死的北狄人,害死我了!”萧禹恶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土堆,“都是李尽忠和孙甫。” 黑袍人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远方出神。 “现在该怎么办?” “将消息传回去,然后进入相州,等待大战到来!” 萧禹皱了皱眉,看向黑袍人,“你是想让我金蝉脱壳?” “为今之计,只有暂时舍弃这个身份了!”黑袍人答道。 “不行!” “没有这个身份,我如何承继大统?” …… 相州府内,原先死寂一片的城区,最近几天有了生机。 随着大批粮食送达,城内每户都能按时领到一份药粥。 他们很守规矩,只在差役送来药粥和药汤后出门,其余时间回到自己家里。 尽管已经出现了大批死亡病例,但大都是先前患病被饿死的。 高长寿来到城墙上,听着差役们兴致勃勃地汇报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猜错,这个所谓的瘟疫就是疟疾。 他在粥里加了青蒿叶,又在送去的药汤中加入了青蒿、艾草等在内的多种药材。 实际上,他当然知道青蒿素是治疗疟疾的药物。 但受限于条件,根本没有办法提取出来。 捣汁、熬粥、熬水,这些也是他尝试性的手段。 他是现代人不错,但并不是神仙。 不过幸运的是,人们对青蒿的疗效没有夸大。 即便是熬水喝,也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现在,以相州刺史洪亮甫为首的州官们都想要求见他。 毕竟,这可是无药可医的瘟疫,都给他治好了。 没一会儿,一众穿着墨绿色官袍的人上了城墙,嘴巴上都带着高熙川送去的口罩。 “高爵爷,本官代相州城百姓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了!” 洪亮甫一马当先走上前来,看那架势,好像要下跪似的。 高熙川及时扶住了他,先开口道:“洪大人客气了,舍弟受朝廷勋爵,做这些自是应当!” 一句话,就将功劳全部推给了高长寿。 实际上,高长寿除了提供想法,熬了一两次药粥后,大部分时间都藏在府中,避免被感染。 倒是高熙川,拦都拦不住,事事亲力亲为,这几天愣是一夜都没合过眼。 父母官,当如是而已! 第74章 天神怒 高长寿与州官们虚假地寒暄了几句,自己就退到了远处。 毕竟疟疾这玩意儿可不是说着玩的,还是得防着一点。 本来他是不想出名的,但高熙川暗戳戳地给自己宣传了一波。 搞得现在相州城的百姓还给他取了个霸气的外号,神医圣手。 不过,这玩意儿听着还没妇科圣手接地气。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夏元帝都该知道这件事儿了。 回去该怎么忽悠老皇帝呢?这可把高长寿难住了。 这老哔登本来就忌惮自己老爹,他可不敢再乱出风头了。 本来以为相州之行就快结束了,又能回到沥州体会一下双倍快乐。 但殊不知,相州城内,北狄人的探子已经潜进来了。 这是一队夫妻打扮的商人,他们对进城的路线十分娴熟,显然早就有了落脚点。 “不太对劲!” 来到住处后,男人有些敏感地冲外面探了探头道。 女人倒是悠然地躺在草垛上,“有什么不对?我看挺正常的!” “没有死人的气息!”男人答道。 “这算什么?” “中原人忌讳同死人睡在一起,肯定都清理了!”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意思是空气中没有死人的气息。 按理说,瘟疫蔓延了这么久,相州城起码感染了五成以上才对。 不说尸横遍野,起码也应该出现哀鸿一片。 “晚上我们得潜进几户人家瞧瞧!”男人认真说道。 女人想了想,最终也点了点头,“听你的。” “不过,你要是感染了天神怒,我是不会带你回家的。” 男人目光闪了闪,木然地蹲在了地上。 天神怒,是北狄人对这种瘟疫的称呼。 他们相信,这是触怒了神明,才会引发的一种灾难,无药可医。 其实,每年都会有北狄人染上天神怒。 一旦发现,就会被族人绑在柴垛上,活活烧死。 这样,天神的愤怒就会得到平息,也不会传染给更多的人。 但这一代的北狄王拥有非凡的智慧,他学会了利用天神怒来对付中原人。 相州城的瘟疫,就出自他的手笔。 一旦天神怒感染相州所有人,北狄王会亲自带着火把,送他们归西,进而占领这座城池和资源。 阿库和阿依是孤儿,他们在部落里喂马,手脚轻快。 有一次,两人被斛律圭发现,培养成了探子。 这一次北狄王派阿库和阿依进城打探,是任务也是机会。 对阿库来说,若是能在北狄王进军相州城的征途上立头功,那么他就能分到十头牛十头羊,还能分到一个大姑娘。 虽然这个姑娘已经四十岁了,但好歹还能生养,这对阿库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 要知道,草原上的大部分孤儿活得还不如奴隶。 至于阿依,她不那么热情也能理解。 毕竟,她是女人,再不济,也能给靠着那具还不错的肉体混上饱饭吃。 但阿库知道,自己不一样,一旦失去这次机会,他的一生或许都不再像现在这样,靠近成功。 夜幕降临之时,阿库一马当先,跃进了一个稍大的院子,阿依紧随其后。 院子里还有微光,二人连忙潜到光源处。 房间内似乎有不少人,但他们的动作都比较轻,似乎只是在闲聊。 阿库有些诧异,看来瘟疫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他冒着风险,直接凑到了窗边,听着屋内说话。 “咱们命真好呀!有高神医在,我们不用死了!咳咳……” 屋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高神医?”阿库听后,眉头一挑,又将耳朵贴在了窗边。 “是啊!听说他是上京的贵人,是皇帝派他来救我们的!” 屋内继续有妇人开口道。 “原来大夏皇帝早有准备!”阿库感觉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秘密,连忙猫着身子翻过了院墙。 阿依这时还一无所获,有些好奇看着他,“发现了什么?” “原来……”阿库正想开口,又突然停了下来,吞吐道:“没,没什么!” 如果自己听到是真的,那这就是大大的功劳。 想到这里,阿库有了自己的小心眼。 “不继续探听了吗?” 阿依见阿库径直朝着落脚点走去,有些敏感地反问道。 “哦,太晚了,探不到什么,我们也回去吧!”阿库淡淡回道。 阿依闻言,点了点头,默默跟在其身后。 两人落脚的地方是一个柴房,据说是州衙某个官员的柴房。 这一点,两人并没有打探太清楚。 阿依后来有些后悔,因为午夜的时候,从梦中醒来的自己,成为了孤身一人。 没错,阿库半夜偷偷跑了,他要将自己获得信息传递给北狄王。 至于阿依,她才刚跨出柴房门,就被打了闷棍。 她只能依稀记得,那是个男人,吹着口哨,见面就是一棍子。 翌日鸡叫的时候,阿依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从一张精致的床上坐了起来。 “啊!” 一个男人的脸突然进入眼帘,让她没由得尖叫了一声。 “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高长寿操着读书人的调子,微微拱手。 “呃……你,你是什么人?”阿依看着眼前这个两眼肿得跟灯泡一样的男人,心中害怕极了。 高长寿露出自以为很帅的表情,“在下姓高,名长寿。” “哦~那我……”阿依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确。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昨晚他起夜,由于怕黑,索性就在柴房门口小便。 不料,刚撒到一半,柴房出来个黑影,吓得他抄起棒子就是一闷棍,将眼前这个女子打翻了。 他将人拖回来守了一个晚上,主要是良心不安。 还好,这女人身体好,啥事儿没有。 “啥也不说了,都是误会!”高长寿直接叉开话题,端起身旁的热汤,递给了女人。 阿依愣愣接过碗,悄咪地抿了一口。 我滴个乖乖,还怪好喝的。 咕咚咕咚咕咚…… 阿依一个没忍住,把汤给干了。 “呃这……”高长寿嘴角抽了抽,只能苦笑道:“我手艺还不错吧?” “唔……太好喝了,感觉像喝肉汤一样!”阿依双眼冒着金光,意犹未尽道:“这是干什么的?” “活血化瘀的!” 第75章 混血儿 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啥这么喜欢喝药,高长寿还是强行将其归功于自己的厨艺。 可能是药下的太猛,连喝三碗后,阿依又睡了过去。 这时,门外传出一阵敲门声。 高长寿拖着沉重的身躯,推开门,“怎么了,大哥?” “出大事儿了!” 高熙川不顾阻拦,面色严峻的走进了房内。 “这次真出大事儿了!”他自言自语,闷着头往进走,“咦?床上怎么有个人?” 一接触到高长寿目光,他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小子真是……这种时候都不消停!” “要是你嫂子看见了,影响多不好?” “呃!”高长寿像吃了苍蝇一样,苦着脸,讪笑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算了,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高熙川闻言,立马正色起来,“城卫军在相州城外的镇甸发现了大队北狄的兵马!” “或许,他们很快就要进犯相州了!” “不会吧?”高长寿摩挲着下巴,下意识反问道:“难道北狄敢和大夏朝开战?” “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吧!” 高熙川摇了摇手指,立马从袖口中掏出一副地图,“不,北狄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大夏也没你想的那么强!” 说着,他俯身指着地图上,“有一句话叫做鞭长莫及,大夏军力虽强,但集中在各个边塞,调动起来时日颇长!” “而北狄不一样,他们既可以是牧民也可以是战士,游击作战,行动非常迅速,真打起来,我们……绝不是对手!” 高长寿沉默了。 这事儿还真不是空穴来风,首先朝廷把相州城给抛弃了,本身就很不寻常。 这可是疆土啊!只要是个有点抱负的皇帝都不会容许自己的疆域莫名其妙就少了。 但偏偏夏元帝就这样做了,全城瘟疫,他管都不管。 到底是什么会驱使他这样做呢?只有一个,那就利益。 再联想到北狄兵马,这其中或许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仆人的呼唤。 高熙川抬脚走了出去,看向来人,“阿福,怎么了?” “洪大人宣您进州衙议事,说是……京城来人了!” “什么?”高熙川诧异地回头看了高长寿一眼,连忙接过对方递来的官帽,“好,我马上就去!” 高长寿暗暗点了点头,就重新回到了房内。 他最近可不敢乱跑,柳若乔与红莲送侄子回京,他身边连个护卫都没有,很不安全。 来到床边时,阿依醒了,她眨巴着眼睛,“你是当官的?” 高长寿嘴角上扬,“没想到我隐藏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 “……应该也不是很深吧!”阿依讪笑了一声道。 高长寿没有纠结,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高鼻梁,眼珠子颜色也很怪,不像是中原人。 “你是外国人?” “外……国人?什么意思?”阿依似乎有些听不懂。 “哦,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中原人吧?”高长寿解释道。ъiqugetv 阿依闻言,目光闪烁了一下,“蒽!我的母亲是……北狄人!” “哦~那你还是个混血儿!”高长寿笑着点了点头。 阿依似乎有点理解了他的意思,煞有其事地重重点头,“对,我就是混血儿!” “对了,你怎么会躲在柴房里?” “那是我家。”阿依认真地回答道。 高长寿哭笑不得,心想,这里是你家,那我大哥是啥? “你饿了吗?” “我想吃羊肉,如果没有,牛肉也可以!”阿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躺在床上要求着。 “……” 高长寿无语了,要不是焖了你一棒,哥哥我才不会照顾你呢! 不过,他还是起身,独自摸去了厨房。 在他离开之后,阿依的表情突然变了。 除了害怕之外,还有兴奋。 “我好像来到了一位大夏官员的家里,如果能窃取到重要情报,大王一定会赏赐我的!” “不对,赏赐都是给男人的,我又能获得什么呢?还不如就待在这里,有好喝的汤……”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在床上翻来覆去。 说实话,她有点喜欢上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在北狄,都是她照顾别人。 另一头,高长寿刚出门就撞上了嫂子。 这位大嫂是比较恐怖的,因为她总喜欢拿他开玩笑。 “长寿,你大哥今早不在哟!”莫茹捂着嘴,吃吃笑道。 “嫂子,你就饶了我吧!”高长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候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哟,小长寿,咋了这是?你小时候胆子可比现在大多了!”莫茹继续调笑道。 “别提了,年少轻狂,年少轻狂!”高长寿捂着额头,想要逃离。 莫茹也没继续拦他,只是淡淡一笑,“嫂子怎么听你房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啊?” 不待高长寿回答,她又继续道:“对了,厨房煲了羊汤,大补的,你这个小身板,要多喝一些呢!” 高长寿马不停蹄地钻进了厨房,“知道了,知道了!” …… 相州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小镇上,北狄的大王,斛律圭就驻扎在这里。 土屋内,阿库跪在地上汇报着打探来的绝密消息。 听完之后,斛律圭有些惊讶。 “大夏的皇帝果然不简单,是我低估了他!” “他竟然掌握了破解天神怒的办法,难道天要亡我北狄?” “大王,这会不会是……疑兵之计?您别忘了,中原人最擅长这个。” 在他左手下的席位上,一个脸上刻着各种图案的老人出声道。 斛律圭闻言,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大祭司。” 说着,他又看向地上的阿库,“消息真实吗?” “大王,绝对真实。” “阿依呢?” 提到阿依,阿库的脸色变了一下,连忙解释道:“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我将她留在了落脚点。” 斛律圭看了看旁边的大祭司一样,没有说什么。 大祭司随即起身,将桌上的羊腿递给阿库。 “做的不错,好好享受今晚,明日你继续去城内潜伏!” 阿库接过食物后明显一愣,“明,明天还要去吗?” “我们还没攻入相州,不是吗?”大祭司反问。 “是,是的。” “你放心,大王一向有功必赏。”说罢,大祭司看向末席的窝阔鲁,“可以开始了!” 第76章 大方脑袋 高熙川的担心成真了,黄昏时分,北狄人果然开始攻城了。 战事来得可以说是毫无征兆。 城卫军并没有多少心思抵抗,百姓更不用说了,大多还瘫在床上。 但好在,相州城拥有坚固的城墙,北狄人一时攻不上来。 但截止目前,高长寿还没有为国捐躯的打算。 他想赶紧跑,跑到沥州,有暗卫保护会不会安全一点。 毕竟相州的情况,可谓是水深火热。 朝廷要是真不出兵,那么就这点兵力,是不可能顶得住北狄人的轮番进攻的。 收拾好行李后,高长寿还没开溜,就被高熙川给逮住了。 “你不是来接我和你嫂子回京的,怎么想一个人跑?” “真不讲义气!” 高熙川义正言辞地对高长寿的行为进行批判。 “大哥,跑路这种事儿,小弟怎么敢拖累你呢?”高长寿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狡辩道。 他无比清楚,自己这位大哥是不会跑的。 要是相州啥事儿没发生,他还可能跟自己回京。 而现在,越是有事儿,他越不可能走。 “不用怕,朝廷已经准备出兵了。”高熙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把他的包袱给扣下了。 高长寿耸了耸肩,“大哥,可别听朝廷忽悠,他们要来早来了!” “这次不会,你知道朝廷那边来得是谁吗?” “那个老太监?” “不是!” “切,那是谁?总不是皇帝亲儿子吧!” “哈哈,猜的真准,来人是十三皇子!”高熙川大笑道。 “我靠!不是吧!” 高长寿嘴角抽动不已,“咋是这小子,你不知道,我和他有仇啊!” “我怎么不知道?”高熙川仰起头,笑道:“你小时候被他给抓大牢里,还是我捞得你。” “……” “你说,他不会趁机报复你我兄弟二人吧?”高长寿有些忐忑道。 高熙川有些惊讶地看向高长寿,“你不会是怕他吧?” “嘁!开玩笑,就这大方脑袋,我会怕他?”高长寿长吁一声,表现得十分不屑。 “其实……他还不知道你在相州!” “知道又怎么样?当年我敢欺负他,现在照样削他!” 哒哒哒!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相州告急,十三皇子请高通判速往州衙议事!” “有病吧!”高熙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这前脚刚进门,要议事儿不早议?” “大哥,别抱怨了,快去吧!”高长寿催促着,右手实则想把包袱抢回来。 “嘿,你小子……别想溜,包袱我先替你收着!” 高熙川一把搂住包袱,大步离开了。 …… 上书房,萧禹亲手写的密信经由内卫,呈了上来。 夏元帝看完后脸色阴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李尽忠待在角落里,一点儿声音也不想发出。 倒是孙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扬着头嘀咕道:“好好的交易,搞砸了!” “你在……怪朕?”夏元帝冷眸一抬,盯着孙甫。 “陛下,微臣不敢呐!”孙甫连忙跪在地上,一脸惋惜道:“这事儿……都怪我和李大人,要是挑选个稳妥的人去办,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孙甫毫无思想压力便将黑锅扔给了萧禹,本来拉他进来,就是用来垫背的。 李尽忠却不敢胡说,毕竟十三皇子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也不敢落井下石。 夏元帝瞥了瞥眉,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斛律圭自始至终都是狼子野心,谁去都一样!” “倒是禹儿,这么快就将相州的防卫拉起来了,着实让朕刮目相看!” “谁说不是呢?”孙甫话风立马变了,“十三皇子不愧从小待在陛下身边,耳濡目染,才能卓着!” “相州的瘟疫被控制住了,这更是朕没想到的。”夏元帝没有理会孙甫,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说,派遣谁去抵抗斛律圭呢?” 李尽忠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忙道:“北狄人骁勇善战,若开战还需同兵部商议!” “商议,商议,等北狄人打到上京城,你们再商议个够吧!” 见李尽忠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夏元帝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当年真特么瞎了眼,怎么让这样一个胆小鬼当上了太尉。 “陛下,不是臣软弱啊!”李尽忠苦逼着脸,辩解道:“这些年军费都花在了边境上,前一阵子,西北军那边还要了十万石粮草。” “西北军?”夏元帝闻言眼前一亮,“楼兰与乌孙皆已臣服,西北军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这……不合适吧!”李尽忠有些犹豫道:“种师义这个人一根筋,要是把他调过去,议和的可能性就没了。” “求和?”夏元帝冷笑一声,“呵呵,我大夏何曾需要求和?” “就派种师义率军驰援相州,这一次狠狠地给打,把北狄给我打怕!” 翌日早朝,夏元帝未经朝议,直接宣布了三条旨意。 第一,宣布与北狄开战。 第二,重新任命原安西将军种师义为西北道行军大总管,驰援相州。 第三,四十五日后在奉国寺举办无遮大会,邀请天下有德高僧前来讲法。 前两条虽然突然,文物百官们倒是还能接受。 唯独这第三条旨意,实在是莫名其妙。 毕竟大夏朝也不是什么佛法大国,夏元帝更不是信徒,怎么会突然要举办什么无遮大会? 但夏元帝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高卿云与公输良的意见,便草草退朝了。 紧接着,他便直奔翠微宫。 像往常一样,只有他一人走进宫殿。 诺大的宫殿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遮大会可以如期举行,贫道的药还撑得住吗?” 夏元帝冲着深处,幽幽发问。 如果其他人在场,一定会感到诧异,夏元帝竟然穿着一身黑色道袍,嘴角猩红。 黑袍男人应声走了出来,淡淡回道:“陛下,你是大夏朝的皇帝,拥有取之不尽的……药。” “呵呵!”夏元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祭品准备齐了吗?” “只差三个!”黑袍下面露出白皙的牙齿。 “一定要在活佛降世前准备好祭品,贫道……就要永生了!” “陛下放心,在办了!” 第77章 援军呢? 相州府衙,萧禹面色严峻的坐在上方。 在他面前,站着一众州官。 以洪亮甫为首,除了州卫军都统温开,其它人悉数到齐。 “诸位同僚,相州城的存亡,全系诸君之手!” 萧禹摆了摆手,表现出慷慨之义。 “誓与相州城共存亡!”洪亮甫也忙带头喊了一声口号。 “誓与相州城共存亡!” “共存亡……” 属官们也不要命似的大声喊了起来,此起彼伏。 见气氛烘托到位,萧禹干咳一声,“咳咳,诸位,朝廷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本皇子更不会!” 下方不少凑数的官员闻言有些兴奋,脸色红扑扑的。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可是皇子。 刷个脸熟,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好运气。 “十三皇子英明,相州城有救了!” “是啊,是啊,有皇子在,北狄人一定会被打得屁滚尿流!” 一个个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拍起了连环彩虹屁。 萧禹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看来,继续使用这个办法,自己就能俘获民心。 但就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了。 “北狄都打到城下了,还在这说废话,早点回家把脖子洗干净,免得别人砍你们脑袋时不利索!”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属官们都直勾勾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这其中,有羞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洪亮甫见萧禹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拉了高熙川的袖口一下。 “这是相州通判高熙川,他也是着急,言语中冒犯了十三皇子,还请皇子不要见怪!” 萧禹冷冷看着高熙川,迟迟没有出声。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真不喜欢碰见高家人。 幸亏不是高长寿那个扫把星,使得他倒还松了一口气。 “呵呵,高大人,久违了!” “不敢当,倒是皇子愈发有威严了!”高熙川淡淡一笑,随即回道。 萧禹正欲客套几句,高熙川的话音又转变了,“北狄人兵临城下,不知皇子可带来可用之兵?” “这,倒是没有!”萧禹如实答道。 “那就是带了可食之粮?”高熙川继续追问。 萧禹的脸色有些发青,高熙川这明显在拆自己的台。 “本皇子带着圣意前来,旨在安抚民心,走得匆忙,倒未携带粮草。”ъiqugetv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高熙川笑了笑,心中的猜测又真实了几分。 “那就请皇子上城墙观战吧!” 萧禹将背后的拳头一捏,果然,遇到高家人就没啥好事儿。 他本来是准备进城刷一波存在感,然后收获了民心后,激流勇退,溜回上京,将功折罪。 结果被高熙川这样一激,自己上不上,下不下,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去城楼上督战。 此时,北狄人正进攻的凶猛。 刚抵达城楼,就有几支流矢飞来,落在不远处。 萧禹心底有些发麻,属实是不想冒险。 他假装叹息一声,“北狄人果然勇猛啊!” 众人闻言,都抬头看去。 确实,北狄人攻城的方式极其粗暴,就是车轮战,一波波冲击城门。 就这样短短一个上午,城门下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尸体。 “这样的攻击,我们最多只能坚持十天!而且还是粮食充足的情况。”高熙川有些忧愁地望着下面。 相州城本来就没有粮食,加上瘟疫肆虐,熬药粥都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粮食。 在他说完句话后,先前哪些打了鸡血的官员们有些焉了。 十天,要是十天还没有援军,他们岂不是都得嗝屁? 这可怎么办?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看向萧禹,“十三皇子,陛下有没有说,援军什么抵达呢?” 萧禹心底一阵苦涩,劳资知道个毛啊? 我他么也是偷偷跑进城的,谁知道援军在哪个犄角疙瘩?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先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出声道:“大军行进需要时日,但周边驰援之军应该三五日就能赶到!” 其实他也在赌,赌皇帝收到他的信后,会派军前来营救相州。 不然,他也不会冒险进城。 不过,这事儿也很难说,毕竟先前连那种交易都敢做,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有了他的保证,官员们顿时有了底气。 “三五日,那就撑他个三五日!” 在场的,唯有洪亮甫与高熙川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疑惑。 现在对相州来说,最可怕的是退无可退。 百姓们染上瘟疫的不少,虽然喝了药汤后开始好转,但都还处于恢复的状态。 现在让他们弃城迁徙,恐怕是做不到。 高熙川这会儿也没了心情,两只眼睛不断地寻找温开。 温开常年驻守在相州,与北狄人有过交战,经验还是比较足的。 刚想到这里,楼梯处就传来一阵骚动。 “好像是谁中箭了!”一位官员高声喊道。 高熙川连忙走到转角处,果然,楼梯上有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倒在血泊里。 他心头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不就是温开吗? “温将军,你还好吗?”他上前握住温开的手,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有些抽搐。 “高,高大人,你,你来了……”温开似乎对高熙川非常信任,看到他后脸色有些红润。 “别,别伤心,天有不测风云,相州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温将军,只是流矢,你忍一下,医官就快来了!”高熙川看着正中他胸口的贯通箭矢,有些于心不忍。 “我,我能感觉到,活……不了了!”温开断断续续,口中不断有血沫鼓起。 “高大人,其它人……我不放心,城,城卫军就……交给你了!” 终于,温开没能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临死前,他将两个副将的手按在了高熙川的掌心里。 “高大人,我们唯命是从!”两位副将二话不说,便单膝跪在了高熙川面前。 这一幕,后面赶来的萧禹,洪亮甫,以及一众州官都看见了。 但没有人出声反对,现在谁接手谁就可能死前面,他们可不想揽这份差事。 高熙川默默咬了咬牙,将温开的盔甲和佩剑换在了自己身上,独自来到了城楼前。 “兄弟们,北狄人是勇猛,但他们也是人,总会累的,坚持住!” 他的喊声很快就被打杀声淹没,城卫军的伤亡也在继续。 第78章 连夜跑路 在双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时,通判府的柴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然,只有阿依一个人比较熟悉。 她双手撑着下巴,从窗台上可以看到阿库进入柴房。 但她并没有出声叫住对方,而是在暗中盯着这个男人。 “你在看什么?” 高长寿在这个空档,回到了房间。 “没,没什么!”阿依收回了目光,又回躺了回去。 高长寿自顾自地从袖口抽出一封信,这是胡三儿从上京传来密函。 信上说,十队暗卫正在赶来的路上。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倒是没有那么慌了。 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太菜鸡啊! 至于练武功,这辈子都不可能练武功的。 一方面他年龄大了,失去了先机。再者,练武功实在是太苦了,收益与付出严重不成正比啊! “外面好像打仗了,你不怕吗?” 阿依翻了个身,冷不丁地问道。 “又打不进来,我怕什么?”高长寿摊了摊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不,会打进来的!”阿依猛然坐起身,一脸认真。 “不至于!”高长寿摇了摇头,“我研究过了,相州城易守难攻,坚持个十天半月,问题不大。” 阿依有些语塞,重新翻了过去,背对着他卧在床上。 她是北狄人,天生骨架大,即使随意躺在那里,也显得整个人比较丰腴。 卧槽,我在想什么鬼东西! 高长寿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胡思乱想抛之脑后,看来嫂子熬的羊汤加了料,劲儿真大。 他现在有些忧愁,要是高熙川真的要与相州共存亡,自己该咋整? 自己才重生不到半年啊,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但一方面,这可是自己亲哥,总不至于真抛下他自己溜了吧!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想办法打退北狄人。 但这想法才刚刚从他心底升起,就匆匆消退了。 就相州城这点儿兵马,和北狄人打,塞牙缝都不够。 北狄可是号称草原十八部,连上王庭,约莫有三十万可用之兵。 虽说斛律圭不可能倾巢而出,但只带本部骑兵,也有五万雄兵。 五万北狄人,战力可非同凡响。 就拿大夏有名的龙武卫来说,上一次开赴边境,足足出动了二十万大军,耗时八个月,才打退北狄。 而且据说这一任的北狄王非同凡响,他的即位,是在荡平了内部部落纷争的基础上完成的。 也就是说,一旦全面开战,就得做好同时面对三十万北狄人的打算。 以高长寿企业级的理解,大夏目前最能打的就属平南王府,但平南王镇守南方,不会奔袭千里来此御敌。 龙武卫与豹滔卫是夏元帝亲军,一般也是不会调离上京城的。 这样一来,可用的军队就显而易见了,西北军或者北方军。 西北军世代由种家统领,有个外号就叫种家军。 其现任统领为安西将军种师义,估计有七八十的高龄了。 说起来,高长寿在越王密室还得到了一个关于他的密码。 至于北方军,由长孙家把持,军力薄弱,并不适合调动。 那么,按照夏元帝的尿性,最有可能就是调西北军来御敌了。 站在高长寿的视角来看,种师义应该是越王旧臣,夏元帝肯定不会把他当心腹的。 想到这里,高长寿有些小小的激动。 种师义此人名头挺响亮的,是一位儒将。 就要见到正主了,他考虑要不要策反他一波。 自己有先皇圣旨在,还有半块西北军的虎符,应当能够取信他。 深思熟虑过后,高长寿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造反自古以来就是非常困难的,而且自己还没有民众基础。 再不济,也得娶了公主过后,沾亲带故,才好搞个正当理由。 没办法,这个社会名头很重要,不然就算造反成功了,也难以登上帝位。 当皇帝没那么容易,还是得稳步求发展。 就这样,高长寿一个人在房间待到了晚上。 这时,莫茹来到了门口,手上还拿着高长寿的包袱。 “怎么了嫂子?”高长寿有些犹豫地看向她。 莫茹强行扯出一丝笑意,将包袱递给高长寿,“长寿,你来相州也好几天了,想家了吧?” “呃……这还好吧!”高长寿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一定是想了,快回上京吧,别让爹和娘担心!” 她的语气带着催促,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慢着!”高长寿眯了眯眼,“大哥怎么还没回家?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说什么呢!”莫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哥一个文官,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能出什么事儿?” “不过是十三皇子在州府,他得在那陪着,今晚就不回来了。”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意识到莫茹在骗自己。 就自家大哥的尿性,一天天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别说什么十三皇子,皇帝站那里也不影响他抬杠。 这会儿把包袱还给自己,不摆明了让自己连夜跑路。 高长寿只得苦笑,“嫂子,这大半夜的,我能走哪里去?” “走西门,直接出城!”莫茹直接冲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廊下走出两个男人,年龄不大,但一身腱子肉,像是行伍之人。 “现在北狄人攻城,我也不能送你,你带着他们两个,路上也好使唤,赶紧走!” 高长寿看了看两人身后,连马都给拉到门口了。 看来,莫茹早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真要跑么?高长寿内心是拒绝的。 外面打战呢,多危险啊! 再说了,自己的暗卫小队还没到货,自己就溜了,岂不是很亏? 但见莫茹一副决绝的样子,想必是高熙川安排的。 高长寿也不想让她为难,只能讪笑一声,“要不,明早走吧?” “不行,现在、马上、立刻就走!”莫茹用不可置否的语气道。 高长寿无奈,接过包袱,敲了敲自己的房门,“阿依,我要走了,你呢?” “啊?” 门内响起一声尖叫,随后又是一阵翻弄东西的响动。 门下一刻被打开,阿依俏生生站在门口,“我要跟你走!” “嫂子,加一匹马!”高长寿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看向莫茹。 莫茹上下打量了阿依一眼,微微撇眉,“你可不要懂什么坏心思!” “姐姐,你什么意思?”阿依一副纯真的模样,躲在高长寿身后。ъiqugetv 莫茹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对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第79章 有内应 乘着夜色,几匹马正在往西城门的位置飞奔。 高长寿马术还是不太熟练,累的两眼冒金星。 “我说……二位兄弟,走西门安全吗?” 在两名护卫慢下来后,他连忙出声问道。 “公子放心,西门比较特殊,北狄人不会从西城门发起进攻的。”护卫回道。 “还能这样?那百姓不是可以从这里逃出城?”高长寿有些疑惑。 二人闻言一愣,显然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 “这其实……并不可以。” 两人同时勒马停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副行军地图。 “公子你看,这西门出去三里,就是西石峡谷,路非常难走,还有狼!” “所以,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基本都不走西门。” 高长寿吓得抱紧了自己的小马,“两位仁兄,我不会没寄在北狄人手上,寄在这劳什子峡谷吧?” “啊?公子是担心安全吧!那您尽可以放心,我们兄弟是这西石峡谷中猎户的儿子,从小在此长大,哪里路难行,哪里有危险,我们都了然于胸!”二人同时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那就好!”高长寿这才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俩是城卫军的吧?” “这……” 两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后回道:“公子如何得知?” “你们两个鞋子上有同样的纹饰,连腰上的短刀都一样,甚至袖口长度也一样,如果不是搞基,那就是军队制式。”高长寿回答道。 二人立即点了点头,“公子……果然观察细致入微,没错,我们隶属于温将军麾下,城防军骑都部先国、钟权开。” “骑都?”高长寿有些哑然。 骑都在城卫军中官职不低,算是将官了。 这两人竟然被派来保护自己出城,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谁派你们来的?” “这个……大人不让说,公子跟我走便是,只要出了相州境,我们的任务才算完成。”钟权开支支吾吾道。 不用想,高长寿就能猜到,肯定是自家大哥派来的。 但他应该指挥不了城卫军,更别说两名职位不低的骑都。 “你俩说实话,我大哥出啥事儿了?” “这个……公子您别难为我们,真说不了。”二人苦笑道。 “你们不说我就不走了!”高长寿直接从马上翻身下去了。 “公子,这……”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解释道:“我们城卫军的大统领身中流矢,不治身亡,目前相州城的防卫全由高大人统帅!” “啥?” 高长寿顿时不淡定了,这一茬他是真没想到。 毕竟,再怎么搞,也轮不到让一个通判指挥作战吧? “那现在战况如何?” “北狄人今日总共发起了三次攻伐,这会儿已然鸣金收兵了!” 高长寿捂住额头,有些泄气。 怪不得高熙川安排自己逃跑,他是要赌命了。 那这趟城是出不了了。 “你们快带我去城楼!” “不行!”两人同时摇头。 高长寿一拍额头,反问道:“你们想不想守住相州城?” 两人看了看高长寿,淡淡点了点头,“这个……当然想!” “带我去,我有办法退敌!” 两人想都没想,再次摇头,“不行!高大人命令我二人要誓死保护您平安返回上京。”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说不动这两个家伙。 就在陷入僵局之时,站在他身后的阿依冷不丁地走了出来,“你们还是带他去吧,否则,今晚城就会破!” 三人齐齐转头,不解地看向她。 包括高长寿在内,都不明白阿依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 在他们看向自己,阿依有些紧张,又有些犹豫。 但只是挣扎了一会儿,她便咬了咬牙,俯身在高长寿耳边低语了起来。 “啥?” 高长寿有些惊讶地打量了阿依一圈,“你说真的?” “你给阿依做汤,阿依不会骗你。”阿依重重点头。 “听到没,快带我去!”高长寿立马正色起来,看向钟权开二人道。 两人还是有些犹豫,但显然被阿依的话给唬住了。 要城破了,那他们活着就真没什么意义了。 纠结了半响,两人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公子跟我们来!” 说着,两人调转马头,朝着正门去了。 此时,城楼上下还打着火把,伤员一个个被抬了下来。 而转角处,大多数城卫军都席地而坐,一脸肃穆。 现今相州的正值冬季苦寒之时,士兵们穿着冰冷的铠甲,有些发抖。 靠近最下方,三四个伙夫正在发馒头。 全是冷馒头,而且每人只能分到半个。 高长寿对相州城的粮草情况早有所料,之前受瘟疫影响,本就不充足。 现在又开始打仗,能有吃的才怪。 士兵吃不饱,连弓箭都打不开,还守城。 高长寿承认自己高估了相州的防卫,这样下午,根本撑不过十天。 一路走上去,就没看见几个不带伤的。 城门斜上方,有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 高长寿走过去,看到他肩头扎着白布,血水浸红了上半身。 “你们先去吃饭,我守在在这里就可以了!” 高熙川以为是来换岗的士兵,头也不回地叮嘱道。 高长寿反问道:“就半个冷馒头,能顶什么事儿?” “坚持一下,嗯?”高熙川话说到一半,突然扭过头,大喝道:“高长寿,你怎么没走?” “我当逃兵,你在这为国捐躯,给我们高家留个忠烈的名声是吧?”高长寿冷笑道。 “胡说!” 高熙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又有血水开始往外渗。 他冷着目光看向高长寿的身后,“部先国、钟权开,你们俩是怎么给我说的?非要我亲弟弟也死在这里吗?” 两人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用责怪他们,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高长寿上前一步,一脸严肃道。 “什么事等我回了上京再说,你给我走!” 高熙川是真动了火气,面色严峻至极。 但高长寿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开口,“相州城有北狄人的内应,今晚或许就要破城!”ъiqugetv “什么?内应?” 这一刻,高熙川动容了。 “是的,据我所知,他们在相州城内拥有一位内应,是州衙的重要官员。” “是谁?” 第80章 余孽 “她,能够相信吗?” 两兄弟立在城头,面色皆是无比严肃。 高长寿看了远处的阿依一眼,皱了皱眉,“实际上,我觉得她有些问题!” “哦,那这会不会是斛律圭故布迷阵?”高熙川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后问道。 高长寿摇了摇头,“战场上是瞬息万变的,斛律圭做为统帅,不会用这样鸡肋的方法。” “白天攻城如此惨烈,他明知道城内坚持不了多久,为何会在此时撤军?” 高熙川沉吟片刻后回道:“或许,这种伤亡,即使是北狄人也吃不消呢?” “不!” “北狄人打战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畏死!” 高长寿指着城门下,隐约覆盖住城脚的尸体堆,“如果斛律圭知道胜利在望,他不会留手,只会更加激烈地发起进攻!” “否则,这些人不是白死了吗?” “但如果有内应打开城门,而此时城内防守又处于懈怠之时,夺城就不费吹灰之力。” “那我们怎么办?”高熙川反问。 高长寿眸子闪过一丝坚定,“将州府大小官员全部控制起来,同时严防各大城门。” “这不行!”高熙川连忙摆了摆手,“且不说其它人,光是洪亮甫与萧禹两人,身份就已然非比寻常了。” “况且,我掌握城卫军,州府本就颇有微词,全靠洪大人力排众议,为我鼎力,如何抓得?” 高长寿闻言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开口,“城若破,数十万军民唯有一死,我明白你的难处,这件事交给我吧!” 说着,他大喝一声,“部先国、钟权开何在?” 这两位骑都闻声后,立马放下手中的馒头,快步来到高长寿的身前。 “我要去抓人,你们敢不敢同我一道?” 二人抬头看了高熙川一眼,齐声答道:“有何不敢?” “呵呵,知道我要抓谁吗?” “北狄的探子?” “算是吧,将相州所有官员全部羁押!”高长寿人畜无害的笑了起来。 “什么?这,您没开玩笑吧?”钟权开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 “没听错,照他说得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高长寿还没来得及说话,高熙川就先一步出声担保。 “咕噜!”二人咽了咽口水,嘴角一阵苦涩。 “怎么,怕了?”高长寿笑道。 部先国是个粗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撸起了袖子,“……干就干,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球!” 高长寿点了点头,“有胆色,要是你以后在军营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馒头管饱!” “那感情好,嘿!”部先国挠了挠头。 “带几十个好手,跟我走!” …… 虽然相州城外打得火热,但萧禹毕竟是皇子,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州官们就在府衙内,给他单独收拾了一个小院子。 美酒、侍女都供应得齐全,洪亮甫则与长史吴登侯在一旁。 “洪大人,你怎么不坐?”萧禹喝了几杯后,一扫郁闷之气。 “启禀殿下,您身份尊贵,吾等不敢冒犯,州府简陋,还请十三皇子殿下多多包含!”洪亮甫腆着肚子,将下巴的胡须拨了拨,吃力地回答道。 “好说,好说!”萧禹摆了摆手,“你们不必担忧,朝廷大军即日便会开到,届时区区北狄蛮夷,算得了什么?” “呵呵!殿下所言极是。”洪亮甫连忙上前倒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是不知是哪位将军前来御敌?” 萧禹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要说之前,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但就在前不久,他收到了密函,西北军已经在路上了。 西北军乃虎狼之师,又有老种将军率领,不说打退北狄,起码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特别是高熙川。 倒是洪亮甫表现不错,萧禹颇为满意,“这位将军你或许听过,老种!” “老种?”洪亮甫微微吸了一口气,脑子不断思索着这个名字,“难道是……种师义种老将军?” “哈哈哈,然也!”萧禹大笑道。 “哎呀,陛下真是英明啊,有种将军前来,相州城有救了!”洪亮甫一副兴奋的样子。 萧禹微微扬起头颅,淡淡道:“有本皇子督战,谅他北狄也翻不出浪花。” “那自然是,自然是!” 得意过头的萧禹根本没有注意到,院子后面有人影闪动。 而一直躬着身子的洪亮甫,也突然站直了身子,脸色也红润异常。biqμgètν 他慢慢靠近前者,眯眼笑道:“呵呵,殿下,下官想请你去个地方!” “哎!洪大人,此处就甚好,来来来,你我共饮!” “恐怕今天不行了……” 哗啦啦,突然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群身披甲胄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面对着其他陷入呆滞的官员,黑衣甲士们没有手软,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只是一个照面,院子里就只剩下萧禹与洪亮甫还在原地。 “洪亮甫,你,你要干什么?” 萧禹此刻内心大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发生变故。 “殿下,要怪就怪种师义吧!他太厉害了,我得准备一些筹码!” 洪亮甫此刻完全没有先前谄媚的样子,整个人阴恻恻的。 萧禹不是笨蛋,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堂堂刺史,竟然反水了。 “洪亮甫,你身为一州长官,朝廷待你不薄,何敢生此叛逆之心?” “哈哈哈,不薄?”洪亮甫再次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这大夏朝不过是你们萧家的一言堂罢了,若你不是萧家子孙,或许只能做一个五斗农夫。” “大胆,你,你……该死!” “该死?”洪亮甫低头按住萧禹的肩膀,“我早该死了!” “我洪亮甫寒窗苦读十四载,也曾创下中三元的佳话,却因长相丑陋,被下放边县做一区区县尉。” “我以为这是考验,在任期间勤勤恳恳,将一贫穷小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这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直到有一天,越王主政了,他……发现了我的才干和报复!” 说到这里,洪亮甫的双眼中冒出了一阵光芒。 “他根本不嫌弃我的长相,你知道吗?他甚至……邀请我进入王府。” 萧禹听着,眼中有些惊骇。 洪亮甫,竟然是越王府余孽! 第81章 富贵险中求 “后来,越王出事了。我没有受到牵连,反而还出任相州长史,这一做,就是三十年。” “凭我在此地的根基,最终刺史之位也落在手上。” 说到这里,洪亮甫又升起浓浓的恨意,“可凭我之雄才,未尝不能官至宰相,怎么会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相州?” “你的父皇……真该死啊!” “呵,搞了半天,你也不过是个小人!”萧禹见已然深陷重围,索性冷笑一声。 “阶下之囚,有何资格议论我?”洪亮甫缓缓扭过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还在等那黑袍人救你吧?” “他不会来了。” 萧禹的瞳孔猛然一缩,顿时不淡定了。 没错,黑袍人是他最大的倚仗,即使被包围,他也没有太过担心。 以黑袍人的实力,区区数十人,根本拦不住他。 好似看出了萧禹的疑惑,洪亮甫又咧嘴一笑,“他可真像一头野兽啊!” “若不是以你的名义给他送去了迷药,我还真奈何不了他。” “你……”萧禹气血上涌,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他一时间有些后悔,由于对高家人的排斥,他刻意对高熙川隐瞒了很多。 若是洪亮甫得逞,不但相州城不保,连他恐怕也死无葬身之地,甚至名声都难以保全。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禹最终选择妥协,小命要紧。 洪亮甫望向城外,“今晚,相州不再姓萧。” “而你,若是听话,我会保住你的小命。毕竟,种师义要到了呢!” 咚咚咚!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相州或许不姓萧,但肯定是不姓洪,更不会姓斛律。” 高长寿跟在部先国、钟权开两人身后,朗声道。 洪亮甫与萧禹同时抬头,看到了高长寿的身影。 “高长寿?你怎么在这?” 萧禹不愧是他的老熟人,才见到第一眼就激动无比。 “你管我,劳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高长寿翻了个白眼道。 “你……”萧禹再次被气得吐血。 虽然气,但他第一次对高长寿那种脸产生了好感。 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北狄人手中要好得多。 “高长寿,快杀了洪亮甫,他是投靠了北狄。”萧禹话音一转,有种找到了友军的感觉。 洪亮甫盯了高长寿良久,才缓缓出声,“我以为你出城了!” “咦,这你都知道?”高长寿有些诧异。 “我向来谨慎,对你这样一个变数,自然投入了相当精力。”洪亮甫一脸严肃道。 “那你可真狗啊!” “我要是真的出城了,恐怕就中了你的埋伏吧!”高长寿冷笑道。 “没错,西峡谷就是我为你选的葬身之地。” “你隐藏的可真深啊,我那傻大哥还觉得你是他的指路明灯呢!”高长寿眯着眼,开始思索对方的退路。 “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说实话,我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 “你的脸大些吗?敢当面占你寿爷的便宜!”说着,高长寿往后退了几步,“动手,抓住他!” 部先国与钟权开对视一眼,立即带人冲了上去。 此次前来的都是军中好手,与洪亮甫背后的黑衣甲士瞬间打斗起来。 由于自己带的人不少,他以为洪亮甫会逃跑。 但令他意外的是,洪亮甫完全没有动作,反而是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他独自酙了一杯酒,面带微笑地饮下,“你一定以为自己赢了吧!” “我没有这样的自信。”高长寿一方面努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方面答着话。 “我早就说过了,我在相州做了三十年的长史,怎么会对城卫军一点掌控都没有呢?” “若真是那样,本官该有……多失败啊!” 不好!高长寿心底一凉,这才反应过来。 他就是说,这城卫军被大哥掌握的太轻松了。 即便是大战在即,也不会没有任何阻力。 那么,而这位力排众议的刺史大人,显然才是城卫军的真正掌权人。 想到这里,高长寿连忙看向场上的部先国与钟权开。 两人还在努力杀敌,并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洪亮甫的掌控仅限于一部分人。 对了,城卫军有十大都尉,但今晚在城楼上,他只见到了四个。 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六名颇为凶悍的男人走进了院子。 在他们身后,大批的甲士正在聚集。 “大人,是否开始打开城门?” 其中一人,来到洪亮甫身前,单膝跪地询问道。 “相州城已尽在我手,为何要急于将其拱手让人呢?” 洪亮甫偏过头颅,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晚闭门不出,斛律圭会拿出更大的诚意!” 那将领顿时眼前一亮,“大人英明!” 高长寿也大致明白了洪亮甫的计划,这老家伙是准备通吃。 北狄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即使没有攻下相州城,与注定要与大夏开战。 那么,洪亮甫则利用他们这种心理,让两方陷入僵持。 而他自己,逐渐成为相州真正的……掌控者。 只要将所有知情人处理掉,朝廷自然也会被蒙在鼓里。 “洪大人,你这是在玩火啊!”高长寿淡淡开口。 “富贵……险中求,这又有何不可呢?” “抓起来!” 门外涌进来大量的城卫军,很快就呈压倒性的优势,将高长寿所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反转的实在太快了,萧禹此刻已然陷入呆滞。 半个时辰后,高长寿与萧禹同时被扔进了牢房。 “真是没用!”萧禹气愤之余,开始抱怨。 高长寿不由得火大,“你行你来啊?装你妹啊装!” “高……长……寿,你敢辱骂本皇子?” “你马上就变成死皇子了!” 萧禹闻言,大脑一阵眩晕。 他堂堂大夏皇子,背后拥有强大的阴阳教,难道真的要命丧相州? 不甘心,他太不甘心了。 谁能想到明明只是一场交易,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不,不,高长寿,你一定还有办法对吗?” “你是高卿云的儿子,高家一向把你视若珍宝,他们怎么会让你遇到危险呢?” 高长寿像看傻子一眼看着萧禹,“你他么一个堂堂皇子,现在都要嗝屁了,我一个高家二少爷,能顶个屁用?” 萧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啊啊!没用,没用,该死,我不能死……” 第82章 驱虎吞狼 边镇土堡后方,北狄大营的中军大账内。 斛律圭同一众将领席地而坐,中间燃着大火盆。 柴火发出滋滋的炸裂声,但斛律圭却不为所动,眯着眼晃动酒杯。 末席的窝阔鲁有些忐忑,悄悄看向大祭司,凑过去低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大祭司连忙用手压了压,示意他安静。 窝阔鲁有些不情愿地回到座位上,一口将桌上的浊酒闷进肚里。 就在这时,帐外一阵响动。 帘子被拨开,一位头戴毡帽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大王,打探清楚了,阿库所说不假,相州城内的天神怒真的解了!” 斛律圭闻言,猛然睁开眼睛。 “哦?” “是谁?大夏竟然存在这等高人!” 他这一问,瞬间有些落寞,北狄被这等疫病困扰多年,一直不曾解决。 虽然他一直也将所谓的瘟疫称作天神怒,但实际上,每任北狄王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一种不治之疾罢了。 “属下打探到,此人名叫高长寿,是大夏宰辅高卿云的二子。”年轻人低头答道。 “竟然是他?”斛律圭摩挲着杯盏,目光深邃。 大祭司适时接过话茬,“大王知道此人?” “素有耳闻!”斛律圭微微点头,而后露出笑意,“别忘了,本王可是在大夏的上京城待了三年。” “这位高长寿,是有名纨绔子弟!在上京,可谓是家喻户晓。” “纨绔子弟?”大祭司一愣,“会不会是搞错了?或者是同名?” “错不了!” “高卿云就只有两个儿子,另一位就在这相州城。” 大祭司脸色微变,垂在身下的对手收紧了一下。 “那可真是一个好消息,若是能将此人抓来北狄,岂不是……” 他看起来有些惊喜地说道。 斛律圭瞥了大祭司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片刻才道:“本王正有此意!” 说罢,他看向年轻人,“阿奴比,你想办法进城,一定要将这个高长寿抓回来。” 阿奴比单手放在胸口,跪地道:“定不辱命!” “好!哈哈。” “请满饮此杯。”biqμgètν 斛律圭大笑一声,亲自斟酒,递给了阿奴比。 阿奴比一口饮尽,便跨出了大账,消失在夜色之中。 斛律这时才扭头看向窝阔鲁,“伤亡情况如何?” 窝阔鲁立刻坐直身子,“死三千余员,伤八千余员!” “如此大的伤亡,还攻不下区区一个相州,难道我北狄人悍不畏死都是假的?” 斛律圭淡淡反问。 “大王,属下无能!” 窝阔鲁浑身一颤,而后跪在地上。 “那洪亮甫答应在戌时打开东城门,可我部攻去时,迎来的却是滚石,故而失利!” 他连忙解释道。 斛律圭自顾自地重新回到垫子前坐下,“洪亮甫是个老狐狸,不会轻易让我们攻进相州城的。” “可是,这不是他和大王您商定好的吗?”窝阔鲁有些憋屈地握紧拳头。 “窝阔鲁,兵不厌诈,连这一点都不懂?” 斛律圭说着,目光却在扫视在场的每一位首领,“你是这样的鲁莽,本王怎敢再让你统帅北狄的勇士!” “不,大王,属下所率,皆出自蒙利班部落,是我的亲兵!”窝阔鲁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愤怒了。 北狄采用部落制,大王虽然统帅所有部落,但每个部落又有单独的领兵权。 这也是窝阔鲁心中不服的原因,他率领的部队虽然死伤较重,但全是出自自己本族部落,并没有伤害北狄王的利益。 嘭! 他的言语,彻底激怒了斛律圭。 身为北狄王,他的目标可不单单是一个虚名。 首先,掌握北狄所有部落,这是第一步。 紧接着,开启逐鹿中原的步伐。 他的理想是让北狄人不再需要征伐,妻子不再会失去丈夫,儿子也不再会失去父亲。 那么,这就不容许窝阔鲁这种人继续存在。 想到这里,斛律圭淡淡敲击着桌面,“你是蒙利班部落的王吗?” 窝阔鲁眉头一缩,“蒙利班永远只有您一个王!” “那蒙利班的战士是不是本王的战士?” “这……自然是。” “唉,死伤万余,又有多少北狄幼子失去了父亲,他们的天……塌了!”斛律圭动情地叹息一声。 窝阔鲁脸色一阵变换,只能将头磕在地面上,泥土沾满头发。 “属下知罪,但窝阔鲁不服大王的决定!” “好,很好,我们北狄一向讲究公平,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斛律圭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弯刀,刀柄上镶着绿色宝石。 “你若能胜过我手中刀,就仍由你统兵,敢吗?” 窝阔鲁心一横,刷的一声抽出腰间弯刀,“有何不敢?” 局势骤然紧张,同在大账的还有七位首领。 但他们都没有出声阻挡二人,甚至有几位身形宽阔犹如铁塔的首领眼角还闪过一丝促狭。 不过,大祭司却没有保持沉默。 他大跨步走了过来,直接一巴掌甩在窝阔鲁脸上,“大胆,竟敢对大王不敬?” “窝阔鲁,你想要造反吗?” 窝阔鲁被他一巴掌打得倒退,但却意外没有任何愤怒,甚至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 “窝阔鲁不敢!” 大祭司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手斜放在胸前,恭敬看向斛律圭,“大王,窝阔鲁是个粗人,您息怒!” “呵呵,大祭司严重了,本王说过,北狄讲求公平嘛!”斛律圭淡淡一笑,随后将弯刀收了起来。 大祭司忙点头,“大王说得不错,但当下局势不明,以大王千金之躯,万不能有所损伤!” “依我之见,蒙利班部落仍由窝阔鲁率领,毕竟窝阔鲁的父亲和爷爷,都曾带领蒙利班创下过辉煌!” 斛律圭拍了拍大祭司的肩膀,沉声道:“大祭司的意见,本王自然是会采纳的。” “大夏的西北军快要来了,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 数位首领闻言,面色都有些凝重了。 “大夏竟然出动了这支虎狼之师?” “哈哈,来得好啊!”斛律圭突然怪异地大笑一声,“本王就是要……驱虎吞狼!” 第83章 直营店,就是快! 很快,中军大营内的首领们各自回帐去了。 约莫走了七八十米远,大祭司将窝阔鲁悄然拉进帐中。 “窝阔鲁,你今天太鲁莽了!”大祭司黑着脸道。 “大祭司,是大王太过分了!”窝阔鲁闷声回道。 “过分?呵呵!”大祭司冷笑一声,“你当斛律圭和他父亲一样?” “他在上京做了三年质子,如履薄冰,心思已与中原人无异。” “该死,大王竟然甘心学习中原那等低劣民族的东西!”窝阔鲁不忿道。 “中原人虽然卑劣,但往往能建立强盛的过度,昔日的唐国,如今的大夏,都是如此!” “特别是对皇权的拱卫,无有先例可与之比拟!”大祭司目光看向远方,眼中充满了羡慕。 窝阔鲁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感悟,“难道大王想要仿效中原皇帝,将我们这些部落统一?” “对,大王的目的正在于此!”大祭司重重点头道。 “不,斛律圭怎么能这样做,北狄人天性自由,我们的自由创造了我们这样伟大的族群,他这是要灭亡狄人!” 窝阔鲁有些气不过,一拳打在了门帐上。 大祭司黑袍下的双眼微微闪烁,语气也发生了改变,“窝阔鲁,我能明白你内心的痛苦!” “蒙利班部落为北狄献出了一切,你更是北狄最忠心的勇士。” 窝阔鲁眼眶一阵红润,“大祭司,您……” “别说话,窝阔鲁,我相信你能将胜利带回来。包括……高长寿的死讯!”大祭司的眼中骤然闪过一丝狠厉。 “什么?” “他可是能够治愈天神怒啊!” “你真的相信有人能够违抗上天的旨意?北狄人用了数百年都没能打败它,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决计做不到。”大祭司反问道。 “不能让他来到北狄,否则,我们的兄弟就白死了!” 窝阔鲁想通后,如实说道。 大祭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北狄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可是,我现在进不了城,若是洪亮甫不配合,三日之内都难以攻下相州!” “阿奴比一定有办法,跟上他,若有必要,杀了他!” …… 相州内的一座秘密地牢里,高长寿与萧禹已经难以保持原来的坐姿。 坚硬潮湿的地面,让萧禹抓狂。 “高长寿,你快想想办法!” 但他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高长寿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喂!” “你还活着吗?” 萧禹再次叫道。 但高长寿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股恐惧感顿时从萧禹心底升起,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至于,只是关了一会儿,不会死的!” 他默默给自己暗示,强行驱散心中的恐惧。 “悔不该当初没与八哥商议!” 一想到自己急功近利,竟然揽下这等差事,他就懊悔不已。 “该死的孙甫,该死的李尽忠,都怪他们!” 此时的萧禹不管是内心戏,还是外在表现,都极其丰富。 高长寿偷偷瞥了几眼,好笑至极。 他虽然没有料到相州这位与北狄里应外合的人是洪亮甫,但也并非完全没留后手。 没错,就是暗卫到货了。 直营店,就是快! 收到胡三儿的密函也不过半日,十队暗卫已然抵达。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完成了接头。 不过,为了将这股力量隐藏起来,他刻意没带在身边。 但这群人可是按特种兵的要求训练的,怎么会跟丢? 一直没有营救,也是为了麻痹洪亮甫。 只有让他完全相信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他的下一步行动才会暴露。 “哈哎~”高长寿站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啊!”萧禹被吓了一跳,“你,你没死?”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当我和你这个胆小鬼一样,能被吓死不成?” “你,高长寿,你为何处处针对我?”萧禹咬牙切齿,脸色铁青。 “哎,慢着!”高长寿连忙抬手,“你还没那个福气,能获得寿爷的针对!” 萧禹牙齿一阵颤抖,拳头上的皮肤捏得乌青色变。 好家伙,这是气急攻心的前兆! 高长寿没想到自己的威力如此巨大,忙道:“诶诶诶!十三舅子,你丫别吓我,挺住!” “你,呼~”萧禹胸口又是一阵起伏,“谁……是你的十三舅子!” “哎嘿嘿,我是陛下御赐的驸马爷,你五姐的好老公,难道不就是你的姐夫?”高长寿无耻地笑道。 “……”萧禹一阵语塞,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样说也没错。 但他自然不可能让高长寿得逞,反斥道:“父皇虽然赐婚于你,但你与皇姐尚未成婚,做不得数!” “切!”高长寿撇了撇嘴,“会有那一天的。” “哦,不对,你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萧禹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顿时又瘫坐下去,浑身气力瞬间泄尽。 次啦啦! 地牢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原本万念俱灰的萧禹突然瞪大了眼睛,“人,有人,快叫,快叫……” “救命,救命啊!” 高长寿没有理会这个癫子,微微抬头,从牢顶的缝隙看到了一轮明月。 月亮在正中央,说明已是夜深。 不出意外的话,上面的声音是暗卫制造的。 果然,下一刻,牢顶上的青石板被挪开,月光撒了进来。 上方黑衣黑裤,头上还带着类似夜视仪的眼镜儿。 这玩意儿也是高长寿提出的概念产品,没想到真被胡三儿这家伙给做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看来,以后还得多压榨压榨这小子的潜力。 地牢是个大窖,暗卫们依次沿着窖壁滑了下来。 咖咖咖! 暗卫们表现得十分凶狠,几刀就劈断了两人身上的锁链,这可把原先活力四射的萧禹吓得闭上了嘴。 缓了下,他灵机一动,“在下上京高家二公子长寿,多谢几位壮士救命之恩!” 这一招,既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引起这些黑衣人的重视,一箭双雕。 “……”暗卫们扭头看向他,又看向高长寿,仿佛在问,这是逗比吗? 第84章 代号爱的供养 不过,高长寿却并没拆穿他,悄悄冲众暗卫使了个眼色后,也假装样子拱了拱手。 道:“在下十三皇子萧禹,和这位高公子一样感谢各位的救命之恩!” 萧禹听到过后,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憋屈。 暗卫的小头领眼珠子一转,操着一口北方官话,道:“见过皇子殿下、高二公子!” “吾等乃是云州长孙氏家将,家主听闻相州有难,特派我等前来探查,恰遇此事,故而前来相救!” 他撒这个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云州在相州东北方向,长孙家又镇守云州,这个理由可谓相当合理。 在加上他这一口浓重的口音,萧禹已经信了七八分。 不过,为了配合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假装恭敬道:“原来是柱国大将军的府将,高某失敬了!” 而高长寿则是端了起来,拿出了皇子的派头。 “咳,小高你不要闲聊了,本皇子累了,快走吧!” 萧禹一阵无语,咬牙切齿答:“是,皇子……殿下。” 高长寿露出笑意,“乖乖听话,本殿下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他一马当先,双手拽住窖壁的麻绳,向上爬去。 刚蠕动了两下,就感觉到一阵虚弱。 哎!他不由得一阵叹息,想我堂堂津门第一的寿爷,竟然虚成这样。 对了,下面不是有免费的人肉垫子么?不用白不用,用了还想用。 想到这,他低头看向等着接力的萧禹,“那个啥,小高啊,本皇子腹中饥饿,一时提不上气力,你给我在下面垫一垫!” “什么?你,你竟然敢让本……本公子给你当脚垫?”萧禹有些不敢相信,激动地叫了起来。 “你鬼叫什么?把姓洪的惊动,咱俩一个也别想跑!” 萧禹闻言脸色一变,气势瞬间弱了几分,“那,那我也做不到!” “想都别想。”临了,他又补充一句。 高长寿直接在把绳子拴在了腰上,一副摆烂的样子,“那行,谁都别上去了!” 萧禹抓狂了,“你,你……” 崩溃之余,他突然发现身边还有长孙家将在,骤然有了主意。 “那个啥,这位壮士,要不你委屈一下,帮他一把?” 暗卫自然是没有意见,作势就要弯腰。 但高长寿却及时制止了他,“慢,你力气大,还得帮忙推本殿下,当不了脚垫!” 暗卫一愣,顿时明白自家大老板是要整蛊身边这个逗比,忙配合让出了位置。 “皇子殿下说得对,这地牢颇高,还请高公子你委屈一下,受点累!” “我尼玛……”萧禹忍不住爆出了粗口,迟迟不想动。 哗啦啦! 这时,上方突然刮了一阵风,撩动周边的杂草,发出呜鸣之声。 这一动静,吓得萧禹一颤,还以为是被发现了。 高长寿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反应,立即眯着眼恐吓道:“还不快点,要被发现了,等会咱俩一个都跑不掉!” 萧禹紧紧捏了捏拳头,心中动摇了。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他默默告诉自己。 只是停顿了片刻,他便果断咬牙,趴了下去。 高长寿见状,毫不客气就是一脚,借力狠狠往上一蹬,旁边的暗卫也趁势推了一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外加上方暗卫的鼎力支持,他才堪堪爬了上去。 一落地,就开始大喘气。 不行,这身体是真不行,得寻个老中医补补。 高长寿爬上去后,终于轮到了萧禹。 别看他脑袋大,身子小,小腿倒是力道十足,只见他猛地一蹿,整个人就挂在了绳索上。 紧接着,在绳子上就麻溜地向上缩了起来,速度奇快。 这把高长寿给羡慕的,这小子看来平常没啥锻炼身体啊! 没过多久,萧禹便爬出了窖口。 他站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仿佛重获新生一样。 不过,他刚一转身,亮出背上的大脚印,就破坏了整体意境。 高长寿强忍着笑意,冲他拱了拱手,“高公子,本殿下不会忘记你的付出,回京后一定好好赏你!” 萧禹鼻子喷出一阵热息,强忍着心绞痛,“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以后不用再提了!” “那怎么行?”高长寿正色起来,“回京后,我一定要大肆宣传,为你的忠心正名!” “你们说是不是?”他又看向众暗卫问道。 暗卫们自然配合,齐声道:“对对对!” “你,我说……别提了!”萧禹双眼似要冒火一般。 “切!” “瞧你这熊样,不说就不说呗。” 不顾萧禹的精神状态,高长寿继续吐槽了一句。 萧禹倒也能忍,直接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是高长寿在报当年之仇。 但现在局势于他不利,当忍则忍,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回到上京,有你受的,萧禹心中暗暗发誓。 见玩得差不多了,高长寿直接摆了摆手,“多谢诸位相救,本殿下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不待萧禹反应过来,他就三步并两步,跑不见影儿了。 暗卫们互相对视一眼,也对着萧禹拱了拱手,“既然公子已然获救,就快离去,我等也先告辞了!” “哎哎!等等,先送我……”萧禹急忙喊了起来,试图叫住众人。 不料,这群暗卫跟幽灵一样,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萧禹独自在寒风中愣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愣神,浓浓的危机感便驱使他跑了起来。 至于目的地,管他妈的,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而高长寿这边,没一会儿便又和暗卫们汇合了。 “你的代号是什么?” 他看着这支暗卫的首领,随意地问道。 “禀主人,卑职代号爱的供养。”小头领认真答道。 噗! 这个名字让高长寿忍不住喷了出来,“谁给你取得鬼名字?” 小头领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还耐心解释道:“是大帅赐名,他老人家说主人您对我们的爱,是驱使我们成长的养分,故而得名爱的供养。” “……”高长寿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就该猜到是胡三儿这个沙雕。 “你们大帅可真是取名小天才!” “多谢主人夸奖,卑职一定转告给大帅。” “呃……你开心就好。”高长寿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ъiqugetv 当初把暗卫交给胡三儿,就他么是个天大的错误。 第85章 兵行险招 一路上,高长寿了解到了目前相州城的局势。 洪亮甫虽然掌控了城卫军十之五六,但并未打开城门放北狄人进城。 而高熙川也在暗卫的帮助下,暂时稳住了局势,有四成城卫军听他调令。 外面北狄人蠢蠢欲动,内部两股势力处于对峙局面。 “我大哥现在知道洪亮甫是叛徒了吗?”高长寿看向小头领,沉声问道。 “启禀主人,大公子已然知晓。目前洪亮甫控制东西南三门以及州府,大公子则据守北门要隘及城楼。”暗卫头领回道。 高长寿点了点头,看来,洪亮甫有相当大的私心。 北狄与他的结盟关系,并非铁桶一块。 现在比较难受的是,北狄进攻的主力就是北门。 一旦北狄大军再次进犯,高熙川所率城卫军自然首当其冲。 两方消耗,而洪亮甫则坐收渔翁之利。 “探到西北军的踪迹了吗?”高长寿思考片刻后,又问。 小头领有些哑然,吞吞吐吐道:“先头部队本来已经度过了长陵江,但渡江后突然失去了踪影。” “这怎么可能?一支大军还能消失不成?”高长寿也有些惊讶。 大军一动,就算隐藏的不错,也不至于完全消失踪迹。 难道这个种师义这么牛逼,都学会了隐身作战? 这不科学,高长寿将先前钟权开给自己的地图摊开,找到了长陵江。 这条江是东西流向,大体是穿过相州南端。 西北军行至此处,需要向北横渡长陵江,才能进入相州。 也就是说,这条路基本上是必经之路。 若是顺流而下,那就距离目的地更远了。 除非,西北军一开始就没渡江。 那么,这样就还有一条路,就是直接越过西仓高原,进入西峡谷,直奔相州城。 这条路会缩短三分之一的路程,但道路崎岖,又要横跨一座高原,对行军阻碍很大。 按照高长寿对历史上众多名将的了解,兵行险招,也未尝不可。 “西北军行至长陵江的消息从何而来?” 想到这里,高长寿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长陵江渡口距离相州城有一日路程,而暗卫抵达不过半日,不可能是亲自探查的消息。 “哦,主人,这个消息是我们截获的西北军塘报!” “截获的?在哪截获的?” “相州东北五里的五马寨镇驿!”小头领立即回答,见高长寿眉头紧缩,又接着补充,“此报由西北军统帅种师义亲发!” “是他?!” 高长寿瞬间明白了。 这是种师义声东击西的计谋,他一方面从西路行军,又派先头部队进入长陵江,顺流而下,赶往相州东境。 当然,这东境的先头军只是疑兵,必然不是主力。 而他则故意发塘报诱导北狄军队,重点防范东部。 而本就不被注意的西部,更加无人关注。 那么,他的行军就会畅通无阻。 果然是名将,此人用兵确实非同一般。 高长寿并不害怕自己截获了这份塘报,按照种师义的思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北狄人收到这个消息。 那现在就有一个问题,种师义到底到哪里了? 如果他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城,就能瞬间控制洪亮甫。 但前提是自己这一方能够获得他的信任,如果被洪亮甫抢先,自家大哥反而危险了。 他急忙转头,“小爱,你赶紧派人偷偷从西城门出去,赶往西峡谷,务必要截住种师义!” “啊?”爱的供养对这个称呼一时有些不适应,哭丧着脸反问,“主人您是在叫吗?” “我不叫你叫鬼啊?”高长寿白了他一眼,“以后就叫你小爱了,尽快适应这个称呼,能做到吧?” “……属下……能做到!”小爱张了张嘴,苦笑道。 说罢,他就就下去吩咐去了。 “慢着!” 小爱刚走两步,高长寿又急忙叫住了他。 “西门被洪亮甫的人控制,一定要注意方式,不要暴露行踪。” “主人放心,卑职心里有数。” “嗯,暗中派两队暗卫保护我大哥,但暂时不要暴露,更不要泄露我的情况。” “得令!” 吩咐好一切后,高长寿在两队暗卫的护卫下,悄悄回到了通判府邸。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座柴房。 早在府里那几天,他就注意到了阿依的怪异举动,故而一直注意着那边。 今天,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夜色很深,府邸的灯笼全部灭了。 高长寿迈着不太灵活的步子,跨过院墙,一跃而下,顺利着陆。 “呃!” 下一刻,地面传来一阵闷哼。 没错,高长寿身为本次行动最大的累赘,正是暗卫们在为他负重前行。 他有些不好意思撩了撩头发,低声道:“咳,目标就在前面,注意警戒!” 暗卫们齐齐点头,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眨眼消失在了院子。 一阵风吹过,只留下高长寿一人矗在原地。 “尼玛!”他没由得来一阵无语,跑那么快,劳资翻墙翻了个寂寞。 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迅速找了个景观石,藏在了后面。 幸好,柴房是个独院,视线颇好。 即使自己的位置比较远,但柴房内的一举一动,基本能够看清。 随着暗卫们潜入,柴房内的人似乎有所警觉。 原本安静的屋子突然传来声音,“阿依?” 高长寿没有听清,看向伏在柴房两侧的暗卫。 对方会意,连忙做出口型,给予他回应。 高长寿不愧是口语天才,一下子就看懂了,面色怪异地回了口型,“阿姨?” 那暗卫见状,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心道主人就是主人,真厉害。 见得到肯定回应,高长寿犯了难。 阿姨?哪个阿姨? 难道,这是北狄人的暗语? 高长寿感叹,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智慧,竟然也不能破译这个暗语。 “继续打探!”高长寿最终只能做出这个口型。 暗卫们再次给予肯定答复。 柴房内见外面没有回应,遂不再出声。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高长寿原先所在的房间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房门悄然打开,一个黑影走出。 它四处打量了一下,迈着猫步,逐渐靠近柴房。 “阿库?” 柴房内先是一阵窸窣,随后房门打开,门内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二人眼神对视片刻,柴房门再次关闭。 第86章 吃瓜迟到自己身上 高长寿没有着急动手,继续在外面等着。 他得等两人分开后,逐个击破。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大概半个时辰,方才再次有了动静。 房门再次打开,先前的黑衣人没有继续回房,而是翻过围墙,消失在了黑夜中。 在这个过程中,四名暗卫跟了上去。 而高长寿则冲墙边挥了挥手,剩下的暗卫瞬间破开柴房大门,鱼贯而入。 在这个过程中,房内产生的抵抗微乎其微。 高长寿走进屋内,将房门关上。 透着月光,他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卷胡须,高鼻梁,头顶是隆沟,既不是夏人的装扮,也不是狄人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 高长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冷声问道。 男人正是阿库,他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做为一名探子,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 他立刻采取言语反制。 但高长寿并不吃这一套,冲他右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抽出腰间短刀,麻利地割掉了阿库一侧的耳朵。 “啊……” 他的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因为,另一柄短刀,已经顶在他的喉咙上。 阿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口中也喘着粗气。 冷静了片刻后,他才开口,“我,我乃乌孙国的商人,你们要干什么?” “乌孙国?” 高长寿皱了皱眉,立刻就猜出了对方在撒谎。 他的装扮或许是乌孙人的样子,但绝对不是乌孙人。 因为,高长寿对乌孙人有了解。 乌孙与楼兰地处大夏西部边陲,国力相差无几,但都远不如大夏。 毕竟相较于大夏来说,他们的国土只有两三个州大,又不如中原地区富饶。 但这两个国家却不会被大夏忽视,楼兰拥有一座坚不可摧的古城,据说位于大漠之中,踪迹难寻。 而乌孙的出名,在于乌孙国有一种特殊的矿石,可以用于燃烧。 这是一种神奇的资源,可以解决边境地区山林缺乏,没有柴火的困境。 因此,乌孙的周边国家都愿意与他们交易。 即便是灭掉了多个国家的大夏,都没对乌孙国出手。 一方面,大夏人不会开采这种矿石。这二来,乌孙国拥有强力的盟友。 由于乌孙位于高海拔地区,又常年使用矿石,因此,乌孙人都有一个特点,特别是成年乌孙人。 这个特点就是双颊泛红,基本上不会随着季节改变。 这一点,是写在了大夏的史书中的。 而高长寿一向喜欢学习,对这些方面了解自然颇多。 所以,阿库的谎言显而易见。 高长寿不想纠缠,直接再次给暗卫传达暗示。 唰! “啊……” 又是一刀,阿库的左耳也失去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大量汗珠。 但他嘴唇咬出血,也不敢叫出声。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笑容不羁的男人是个狠角色。 “我再问一遍,你……是什么人?想清楚再回答。”高长寿接过一名暗卫手中的短刀,把玩了起来。 阿库眼神一阵闪烁,心中纠结不已。 自己做为北狄王的密探,若是能够继续立功,前途必然光明。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活着回去,若是死在这里,还谈什么前途? 该死,真是太倒霉了,甚至……大王答应给他的女人还没兑现,死了可就太不划算了。 经过权衡,他还是觉得小命要紧。 组织了一下语言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嘶,这位……大人,小人乃是北狄商人!” “嗯?”高长寿又是冷眸一抬。 阿库浑身一颤,连忙补充,“但我的实际身份是北狄……密探!” 高长寿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谁派你来的?” “是……北狄王,斛律圭。”阿库没有隐瞒,如实回道。 “那你蛰伏相州城期间,传回去了什么消息?” “这个……是这样的……”阿库咬了咬牙,索性一股脑全盘托出。 高长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好家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们大王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阿库嘴角一抽,忍着双耳传来的刺痛,苦笑道:“小人只是一个探子,怎么会了解大王的计划!” “好,那我问你,刚刚那个黑衣人是谁?” 高长寿话音一转,接着问道。 阿库的表情瞬间变了,眼神有所躲闪,“什,什么黑衣人?” “别给我装糊涂,下一刀就不是切你的耳朵了!”高长寿见他支支吾吾,小刀往前一顶,恶狠狠道。 “别,别,我说,我说……” 在刀尖划破他喉咙表皮的下一刻,阿库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高长寿冷哼一声,力道小了一些,但仍然没有撤回刀子。 “说吧!” 阿库沉默了一下,稳住颤抖的身子后,才咬紧牙关缓“他是大王最忠心的勇士,名叫阿奴比。” “阿奴比?”高长寿默念了一声,而后继续追问,“他找你说了什么?” “他命令我,去找一个人!” “谁?” “高长寿。” 回答过后,他又耐心解释,“他就是破解相州瘟疫的人,我们大王对此人十分关注。” “md!”高长寿骂骂咧咧啐了一声。 真是太倒霉了,咋就被北狄王给注意到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高长寿又问,“他为什么要找这个人,报复他?” 阿库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大王是想请他加入我们北狄。” “啊?”高长寿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 “为啥?” “因为北狄也时常爆发瘟疫,大王心怀族人安危,想要请这位异人出手,救北狄人于水火之中。” “是这样?”高长寿挠了挠头,愣住了。 “难道他不知道北狄是大夏的仇人,这位……义士怎么会出手呢?”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但大王雄才伟略,一定有办法说服他的。”阿库坚定道。 “看来,你对你们这位北狄王很自信?” “大王不是一般的北狄人,他的见识……远大。” 高长寿点了点头,目光闪了闪,又张嘴道:“阿姨是什么意思?” “阿姨?” 阿库先是一愣,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您是说阿依,对吗?” 第87章 特殊爱好 “阿依?原来如此!”高长寿这才明白。 原来阿依还真有问题。 “她的身份是什么?” “密探,和我一样!”阿库如实回道。 高长寿眼神闪烁了片刻,似乎在自言自语,“她……又给北狄王传了什么信息呢?” “不,她失踪了,大王目前也在找她!”阿库有些气愤。 虽然是他先抛弃了对方,但阿依也不能背叛,这是原则问题。 “哦?”高长寿有些意外。 他没有继续询问,直接将阿库打晕,带着一起离开了。 循着暗卫留下的标记,没用多久,他便又来到了一间屋子。 暗卫们齐齐立在门内,在他们身后,一个高大的络腮胡男人,被五花大绑着。 高长寿上前,扯掉他嘴上布团,“阿奴比?” 络腮胡男人一怔,停下了意欲张大的嘴巴,“你,认识我?” 高长寿目光微闪,装作一副了然于胸的淡然模样,“北狄王手下第一勇士,有所耳闻!” 阿奴比一听,霎时间变了脸色。 他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而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这种没穿衣服般的感觉,让人非常难受。 他索性大方承认,“我是阿奴比!”,而后继续反问,“敢问你是何人?” “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潜入相州的目的是什么?”高长寿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反问。 “你杀了我吧!”阿奴比闻言,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的表情十分坦然,没有一丝躲避的意思。 看得出来,这个阿奴比,的确是北狄王的死忠。 高长寿眯了眯眼,话音一转,“那我换个问题,你是如何越过相州的防线,进入城内的?” 阿奴比昂起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不会回答你们中原人的任何问题,我劝你早点杀了我。” “哟呵,小伙子硬气得很嘛!”高长寿咧嘴一笑,冲旁边的两名暗卫点了点头,“把他裤子拔了!” 嘴硬的人他见多了,他就不信有人能抗住自己的十大酷刑。 第一招,金裆不坏,来自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 虽然阿奴比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但当他下身暴露在空气之中时,两腿之间传来的阵阵凉意,还是让他有些动容。 “你,你要干什么?” 高长寿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向一名身材比较高大的暗卫,“踢他档,注意,轻一点,别给人搞废了!” “啊?”这名暗卫一愣,挠了挠头,似乎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过后,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出脚了。 嘭! “呃……啊!” 这一脚力道适中,阿奴比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地上,四肢颤抖不已。 高长寿嘴角一阵抽动,好家伙,这玩意儿看起来是真痛! “怎么样,说不说?” 阿奴比在地上一阵蠕动,双手不停的向自己裆部抓去,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出声,“卑……鄙,无……耻!” “好,继续踢,加大力度!” 那名暗卫已经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顿时两眼放光,换成左脚,就是一个直蹬。 啪! “哎呀呀啊!” 这一脚从踢变成了踩,受力面积明显增大了一些。 阿奴比尖叫着,没一会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卧槽,你小子,你踩他干嘛?”高长寿一怔,没好气地踢了那名暗卫一脚。 暗卫讪笑道:“失误,失误!” “他不会死了吧?主人,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名暗卫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脚上还跃跃欲试,一副还没踢爽的表情。 高长寿看他这么恶趣味,双腿不由得一凉,“你小子回去得先学一下心理健康教育!” 暗卫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是暗戳戳地退到了后面一排。 高长寿这才俯下身子,探了一下阿奴比的鼻息。 嗯,还活着,不愧是套马的汉子,真坚强。 “你们弄盆凉水进来,让他清醒清醒!”他坐在暗卫拉来的凳子上,又挥手吩咐道。 先前那名有踢裆爱好的暗卫自觉心中有愧,主动冲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端来一大桶凉水。 哗哗啦! 阿奴比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双眼猛然睁开。 “啊啊啊!” 清醒后,下身传来的剧痛让他彻底化身咆哮帝,巨大的分贝恨不得将整座房间都抬起来。 高长寿见状,只是一个抬脚的动作,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样,说不说?” 高长寿翘着二郎腿,邪笑一声,“呵,友情提醒你一下,我折磨人的招式才刚刚开始!” 阿奴比一阵恶寒,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的!” 高长寿摇了摇食指,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是来找一个名叫高长寿的人,对吗?” 阿奴比脸色猛然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他并不知道高长寿已经抓住了阿库,因而对此感到十分震惊。 高长寿淡淡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即便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阿奴比瞳孔一缩,心里顿时开始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 片刻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我们北狄大营,有你的人?” 高长寿一愣,心想,你丫这么丰富的想象力,适合当编剧去。 出于诚实,高长寿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没有。” 不料,他这个反应让阿奴比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天呐,我王……”阿奴比愁容一片,比自己蛋碎了都痛苦。 不知内心挣扎了多久,阿奴比才狠狠问道,“能告诉我谁是叛徒吗?” 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个毛啊! 但还是配合阿奴比出演,反问:“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阿奴比顿时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高长寿无奈,心想,兄弟,你戏别那么多行不? 知道也问不出什么,高长寿懒得继续耗在这里。 刚抬脚走出房门,阿奴比突然站起了身,“大王只是想让这个高长寿拯救我们的族人,他是个好人,你不能伤害他。” “兄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伤害他了?”高长寿扭头没好气道。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是北狄人在入侵相州城!” 说完这句话,高长寿离开了。 第88章 大国气象 阿奴比待在房间内,久久没有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下身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他才撑着沉重的身子,来到房门后偷偷向外看去。 这时,天色已然开始放亮。 嗯?怎么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他在次在门缝里扫了一圈,随后便大胆地推开了房门。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让他浑身一颤,擦了擦眼睛后,才发现外面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阿奴比不敢多想,叉开腿,迈着孕妇步,飞速冲向了门口。 在靠近城楼的位置,高长寿来到到了暗卫的秘密据点。 这原先是城卫军左裨将的地盘,但由于左裨将跟随了洪亮甫,故而撤离了此地。 这个位置出可以直奔城楼,退则可以快速进入内城,又有一座了望台,正好适合暗卫们驻扎,是个完美的根据地。 “主人,刚刚为什么要放走那个北狄人?”一名暗卫忍不住发问。 高长寿在了望台瞄了瞄高熙川的状况,随后退下门楼,“放他回去,作用比杀了更大。” “再者,此人颇为忠心,我倒是愿意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啊?”暗卫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放他回去能有什么作用?” “他不是以为北狄大营内部有我们的的人吗?”高长寿嘴角微微上扬,“若是他能回去,必然会引起北狄人内部的猜忌!” “噢~”暗卫这才恍然大悟,“主人您真是高啊!” “咳咳,低调,低调!对了,小爱呢?怎么还没有消息。”高长寿干咳一声,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爱?” “就是你们的首领,爱的供养!” “喔喔,您说爱统领,他目前还没传回任何消息!” 高长寿目光微闪,都一个晚上了,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呢? 毕竟暗卫身份特殊,若是不能取得种师义的信任,很可能发生冲突。 即便他提前交代过,但他始终没有见过这位安西大将军。 对他的为人和脾性,并不了解。 …… 阿奴比顶着疼痛,一路艰难前行,趁着夜色,终于在半个时辰来到了西城门。 没错,他之所以能够进城,就是走的西城门。 至于北狄为何不从此处攻城,一方面此处距离北狄大营距离过远,容易遭到打击,以至首尾不能相顾。 二者,西城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不远处便是崎岖的西峡谷,不适合大军进退。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门口,学着鹞子叫了几声。 片刻后,门上有了一阵动静,他面色一喜,往城门前走了走。 这是他与城门守卫的暗语,只要学鹞子叫三声,便会打开城门放他出去。 当然,他隐藏了自己北狄人的身份。 不过,有钱赚,守卫并不在乎这么多。 而且西城门的进出并不频繁,更不要说有什么危险了。 但等了很久,城门却迟迟没有打开的动静。 阿奴比有些疑惑,又学着鹞子叫了几声。 这时,城门之上,一抹寒光骤然划过。 刺啦! 阿奴比没有反应过来,一支利箭毫无保留地透过了他的肩膀。 他顿时大惊,侧身躲进了门洞,捂着肩头大喊,“谁?” “桀桀桀!” 一阵阴暗的笑声响起。 “阿奴比,你的死期到了!”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箭雨眨眼间倾泄而下,完全封住了阿奴比逃跑的路线。 “该死,该死,你到底是谁?”阿奴比怒不可遏地骂道。 上方回应他的又是一轮箭雨。 阿奴比脸色苍白地靠在城门上,大脑飞速转动。 看来,这西城门已经不是原先的守卫了。 会是谁? 洪亮甫,对,一定是他。 阿奴比此刻有些绝望,就算自己死死躲在这里,最终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该怎么办?他想抬头看向天空,却被门洞挡住了视线。 再低头看向裆部,人生的快乐已失去了大半。 他索性闭上双眼,张开双臂冲了出去,大喝一声,“大王,阿奴比来世在为你效命!” 唰唰唰! 一阵破空声传到他的耳中,他也顺势停下了脚步。 “呃!” “呃啊!” “……”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反而是头顶传来一阵痛呼。 怎么回事? 阿奴比尝试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插上一支利箭,反而是城门之上,不断落下人来。 轰~嘎吱! 就在这时,城门轰然打开。 阿奴比一眼望去,半明半暗中,一支军队正在行进。 他大惊失色,连忙侧身,躲进了门楼一侧的瓦岗之中。 没过多久,大军逼近,迅速进入了城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归于平静。 阿奴比探头扫视一圈,确认完全后再次爬了出来。 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然有些头晕。 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来到地上的尸体前,撕开他们的面罩。 “什么?” 他惊讶了,面罩之下……竟然是北狄人。 也就是说,刚刚在城门之上,欲置他于死地的人,竟然是自己人。 他不敢多想,直接狂奔起来,朝着北狄大营。 相州城大都府,洪亮甫一夜未睡。 昨夜,他顺利按死了高长寿与萧禹最这最后的一丝变故。 按理说应该开心才对,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看向身边的左裨将,“冯泰,高熙川那边如何了?” 冯泰微微抬头,拱手答道:“大人,他还在坚持,应该是在备战今晨北狄的第一场战斗。” “唉!熙川真乃良才也,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洪亮甫叹息一声,发出感慨。 冯泰也点了点头,“高熙川的确不凡,在我们撤出之后,他仍能纠集四成以上的城卫军,军心亦不涣散,真乃奇才!” “他和老夫一样,珠玉蒙尘呐!可笑朝廷那帮贵族,让此等人才流落。”洪亮甫不屑地摆了摆手,又道:“你说,大夏可有一丝大国气象?” “此乃国家大事,属下倒不敢妄言!”冯泰低下头。 洪亮甫随即也不再说话,眯上了眼睛。 左右军驻守在外,基本是紧靠在州衙外。 天气寒冷,又经历大战,他们已然有些疲惫。 幸运的是,跟了洪亮甫,不用再饿肚子了。 为谁而战呢?他们想不了那么多,那些跟随高大人的兄弟,可能撑不过今晚。 第89章 誓死追随 高熙川现在面领最严峻的问题是没有食物和饮水,看着城墙后倒下的一排排士兵,他心如刀绞。 但最让他心神不灵的还是高长寿,自从昨夜离开后,就失去了消息。 而当洪亮甫调走六成守卫后,他便已然明白那个城内的叛徒是谁了。 嘭! 他随后一拳打在城墙便,恨恨道:“洪亮甫,我高熙川真是……瞎了眼,竟看错了人!” 随后,他又看向远方,或许是天气太凉,其眼角不由得泛起一阵白雾。 “长寿,是大哥没用。”高熙川喃喃片刻,又低声自语,“今日一战,不论胜负,哥来陪你!” 城外人影攒动,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天亮了,这或许是相州城面领的最后一战。 说罢,他整理铠甲,将肩头的断箭纷纷撇开,大步往前走去。 经过每一排士兵时,他都单膝下跪,“兄弟们,我高熙川对不起各位的信任,今日若败,下辈子愿做牛马,以报诸兄不弃之恩!” 士兵们虽已有气无力,但见高熙川行此大礼,都艰难起身,同样拜向他。 副将带头说道:“高大人万不敢如此,是我等该谢您才对。” “想您出身上京,又是高相之子,尊位显赫。却在相州遭逢大难之时,义无反顾,冲锋在前,未曾有一丝一毫懈怠,实属相州百官之表率。” “卑职等众虽无本事,眼睛还看得明白,此役不论胜败,我等愿誓死追随大人!” 高熙川眼眶微红,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他如何不想多顶一段时间,可……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身为高卿云之子,他从小读书不行,骑马打仗也是一般,但他并不觉得耻辱。 这世界上有天才,就有庸才。 但在其位,未谋其事,若将相州数十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暴露于北狄人的铁蹄之下,这将使他死不瞑目。 “多谢了!” 万般言语说不出,最终化为一个深深的抱拳。 仿佛看出了他的无奈,众将士纷纷起身,道:“大人,我等妻儿老小俱是相州人,这一仗不为朝廷,乃是为我家园而战!死得其所!” “对,死得其所!” “对!” 看到众人纷纷动容,高长寿只是上前,双手扶住众人肩头。 这一幕,在远处的了望楼内,高长寿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老大倒是很会煽情嘛!” “主人,不去见见大公子吗?”暗卫统领小爱在一旁问道。 高长寿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自然知道高熙川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但现在不是相见的最佳时机。 洪亮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溜了,必然不会提防。 他手底下还有数千人马,那也是抵挡北狄人的重要力量,不可不取。 “种将军呢?” 高长寿再次问道。 “将军昨夜进城打秋风,一举破了西城门和东城门,将守门将都换成了西北军。” “天不亮,又退向了西峡谷,了无踪迹,令人不可思议!”小爱说着,有些叹服。 高长寿淡淡一笑,“呵呵,他带了多少人马?” “约莫一千余人。” “这么少?”高长寿有些哑然。 西北军虽然勇猛,但一千人也不过杯水车薪呀! “主人放心,种帅是兵分三路进发,现在有五万人正在渡长陵江。” “那还有一支呢?” 小爱顿时神秘一笑,“昨日咱不是截获了了东方来军的塘报? 那支部队既是疑兵又是押粮队!” “哦?”高长寿有些震惊,“这种师义倒是胆子真大啊!” “大军在后,粮草先行,这倒也正常!” “但像他这样直接暴露自己路线的战法,我还真没见过!” 小爱对高长寿这个反应并不感到奇怪,继续道:“主人,要是您见到了他本人,绝对更加佩服!” “怎么?难道他还长了三头六臂不成?”高长寿没好气道。 “那倒不是,您可知道他是如何这么快就抵达相州的吗?” 高长寿眯了眯眼,“这我倒还真有些好气。” 按理说,朝廷旨意下达,西北军就算立即出发,也不会这么快就到达。 难道,种师义这厮自己先一步就行军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在高长寿还在疑惑之际,小爱解释道:“你绝对猜不到,这群人带着毛毡,从西仓高原滚下来的!” “啥?”高长寿真傻眼了。 你要说他见识短,这战法他倒也听说过。 当时邓艾偷袭阴平,也曾滚过百丈悬崖。 但这与西仓高原可不能比,西仓高原下来距离远多了。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西仓高原下来多有草滩,可以中途歇息。 但这方法仍然风险很大,毕竟种师义那么大年龄,一旦不下心撞到石头,原地嗝屁了,那一千多人不瞬间做鸟兽散? 事实上,高长寿想多了。 西峡谷,在一处山坳里,种师义杵着佩剑,眺望着不远处的相州城。 在他身边,站着四个魁梧扎实的男子。 他们的长相都不算俊美,大片的络腮胡,方正的脸庞,脸上还有一丝沧桑。 “帅爷,咱们有好多年没行军这么远了。” 四人中稍矮一点的汉子叹息一声笑道。 种师义低了下眉,面颊的白须动了动,“是啊,有十多年了吧!” 这位老帅须发尽白,脸颊同样干的脱皮,但说话却中气十足,高大的身躯没有传出一丝暮气。 顿了顿,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男人,“承烈,将士们都吃饱了吗?” “嘿,那狗日的洪亮甫,好东西藏了不少,兄弟们嚼了几天草根,这顿算是吃美了!”闻承烈笑答道。 种师义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看来,你已经相信了那人的话!” 闻承烈闻言一愣,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这才挠头道:“帅爷,这事儿我看不用怀疑!” “那洪亮甫把守三门,据守大都府,摆明了是不安好心。” “再说,咱们打探的消息,北城门的守军都快活活饿死了,而他的人还有吃有喝,这不摆明了吗?” 种师义也没有反驳,只是抿了抿干涸的唇角,淡淡回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那几人虽然说得好听,但来历终究不明。” “既然这样,那帅爷您又为何又告诉了他咱们兵分三路的情况?” 第90章 手足兄弟 种师义少有地露出笑意,“我们既已入城,说与不说,并无大碍了!” “北狄人已经开始攻城了,我们得想办法帮帮高熙川那小子,否则城就破了!” 闻承烈重重点了点头,“高熙川是条汉子,倒不似他爹那般权臣嘴脸!” “哈哈哈!”另外三人也笑了起来。 种师义压了压手,“粮草到哪里了?” 四人立即正色起来,还是闻承烈先开口道:“其实早该到了,但现在城内外战事严峻,定方还不敢靠过来。” “那就好,只要控制住城内局势,靠着这一批粮草,就能撑到大军到来,届时内外合围,退敌不成问题!”种师义闻言,认真分析道。 “那,直接入城吗?” “嗯,没有时间了,直接去见高熙川吧!” 闻承烈握紧刀柄拱了拱手,抬头又忍不住问,“那洪亮甫那边?” “……此乃相州内部问题,在没搞清楚之前,我们不宜插手!”种师义先是沉默,随即缓缓说道。ъiqugetv …… 在北狄大营,拖着沉重身子的阿奴比终于回来了。 “阿奴比将军,你,你这是怎么了?”他刚进入扎营地,一名守卫便大叫了一声。 此时,正在中军主帐沉思的斛律圭闻声睁开双眼,迈步走出了营帐。 只是一个照面,他便看到了阿奴比的惨样。 下身血液染红了裆部,脚底磨破,但更惨的是上身,胸口连带左肩,已然没有衣服遮蔽身体,血肉模糊,起了薄薄一层血痂。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斛律圭,也不由得一阵皱眉,“阿奴比,你这是怎么了?” 阿奴比强扯出一丝笑容,“大王……终于见到你了,我,我有话要说。” 斛律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亲自上前扶住了他。 “不着急说!”随即,他扭头看向帐门守卫,“快传医师!” 说罢,他亲自背过身,缓缓将阿奴比抗在背上,稳健地走进营帐,又缓慢将其放在自己的坐席之上。 在大帐内,还有两人也在,大祭司与扎哈部落首领拉莫斯卡托。 他们起身看着这一幕,无声对视一眼,又十分有默契地出声,“阿奴比,是谁伤了他?” 斛律圭转过身,手掌下压,示意他们小声说话。 两人识趣地闭嘴,只是眼中充满了关切之意。 没一会儿,一位背着皮篓的老者进账,将腰间的牛角壶缓缓写下,走到阿奴比身前。 打眼一看,他便摇了摇头,又俯身看了几处伤势,才出声道:“伤势太重,恐怕有些危险!” 斛律圭一把揪住老者脖子,“你最好能把他救活,否则……你也别想活!” 老者面色猛然惨白一片,双手有些颤抖,“大王,就算能救活阿奴比将军,恐怕他也下不了床了!” 斛律圭顿时沉默了,他知道阿奴比是一个要强的人,是绝不会允许自己下半生不能在草原上驰骋的。 但,他也不能阿奴比死。 于北狄王而言,阿奴比或许只是一个忠心的下属,一名冲锋陷阵的勇士。 但对斛律圭而言,阿奴比是兄弟。 他不会忘记,当年是阿奴比冒死将他从大夏的上京城带回了草原。 如果今天的斛律圭是草原雄鹰,那么阿奴比就是为他打开牢笼,装上翅膀的那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第一次哽咽了,“全力救治,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让他死!决不能死!” 老者失措地点头,俯视将角壶打开,把其中的液体缓缓倒在阿奴比的伤口上。 “呃……” 即使陷入昏迷状态,阿奴比仍然发出了一阵痛呼。 老者也快速打开皮篓,将白巾取出擦拭,又将一些瓶瓶罐罐依次摆开…… 就这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过程中大账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一切完毕,老者才擦了擦额间汗珠,猛然站起,直接一个趔趄,倒在斛律圭身上。 “哎,大,大王恕罪!”老者大惊失色。 斛律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妨,阿奴比怎么样了?” “命是保住了,喂些热汤,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苏醒!” “那就好!” 斛律圭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待老医师离开,他才看向大祭司两人,“你们先去看看窝阔鲁的战况如何,若有变故,及时撤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嘴退下了。 离开大营后,拉莫斯卡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愤然道:“大王未免太过了,不过是个阿奴比罢了,难道还能比前线浴血攻城的将士重要?” “卡托首领,不敢胡言!”大祭司连忙拍了拍他的的肩膀道。 拉莫斯卡托闻言,撇了撇嘴,“大祭司,难道我说得有错吗?” “即使是尊贵如您,也没有让大王如此动容过吧?” 大祭司将袍子抖了抖,苦笑道:“老夫怎可与阿奴比相比?” “大王待他,若如手足一般呐!” 拉莫斯卡托嗤笑一声,“阿奴比的父亲不过是个下贱的奴隶,大王与他做兄弟,真是笑话!” “呃……呵呵,我们还是去看看窝阔鲁吧!”大祭司假意笑了笑,将话题转移。 “唉,大祭司,你就是太谦逊了。”拉莫斯卡托见状,叹息一声。 “你可是辅佐过两任北狄王,又带领我们族人抗击天神怒,何必看他斛律圭的脸色!” 大祭司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精光,而后瞬间归于平淡。 “卡托首领可不敢再妄言了,身为祭司,拯救北狄族人,乃是份内之职。” 说到这,他停顿了片刻,而后话音一转,“不过,大王据说要找一个名叫高长寿的异士,能够治疗天神怒。” “到那时,我这祭司,倒真是可有可无了。”他趁机又瞥了对方一眼,继续慨然开口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夫可真为族人开心呐!” “呸!”拉莫斯直接愤愤然吐了一口唾沫,“我看大王是糊涂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违抗天神降罚?” “我看,他就是借机铲除……”刚说到这里,拉莫斯卡托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停了下来。 大祭司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马上一副支持他的样子,“卡托首领深明大义,可惜大王,唉!” “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告诉他人的。” 拉莫斯卡托这才松了一口气,“大祭司的为人,卡托一向佩服。” 第91章 主人有请 在拉莫斯卡托与大祭司离开过后,斛律圭侧身坐在了坐席旁,将守卫送进来的热汤喂给阿奴比。 随着时间过去,阿奴比逐渐睁开了眼睛。 “嗯?是大王,还活着吗?”阿奴比无力地出声。 斛律圭面色一喜,“阿奴比,你还活着,你会一直活下去!” 阿奴比咧嘴一笑,缓缓抬起手,想要坐起身。 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他彻底失去了下半身的知觉。 “怎,怎么回事?我好像……” 斛律圭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是缓缓道:“可能是伤势太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阿奴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大王,营中有叛徒!!!” “叛徒?”斛律圭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此事稍后再说,是何人伤了你?” “是……”阿奴比想到那张北狄面孔,他犹豫了。 斛律圭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样,低声安抚道:“但说无妨。” “是一群北狄人!”阿奴比咬了咬牙,语气有些低落。 “嗯?”斛律圭目光一凝,“你不是进入相州城内了?” “我的确进入相州城内,并见到了阿库……”阿奴比瞬间陷入回忆,口中也开始复述昨夜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 待到他说完一切后,身旁的斛律圭眼神已然冰冷至极。 “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怒喝一声,拳头捏得发紫。 “看来,我们内部问题还很大啊!”良久,斛律圭才冷冷说道。 “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他拍了拍阿奴比的肩头。 “不,这是阿奴比命中有此劫难,大王不必放在心中,现大敌当前,大王需将精力放在战场,把控全局,为北狄带来胜利!”阿奴比认真回道。 斛律圭深深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大账。 随即,他看向帐门前的护卫,沉声吩咐道:“命令各部族首领,点齐本部兵马,随本王进发!” …… 相州城外,窝阔鲁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他的势头十分凶猛,丝毫不在乎伤亡。 这都是蒙利班部落的勇士,并不是说他不感到心疼。 昨夜,潜入西城门的战士全军覆没,这让他内心十分惊慌。 若此事是洪亮甫亦或是高熙川做的,那还不甚影响。 但就怕此事传到斛律圭的耳中,残杀他的亲信阿奴比,一定会触怒于他。 所以,他不顾一切也要攻下相州。 一旦成为破城的首位功臣,即使东窗事发,斛律圭也不敢对他这位功臣动手。 除非,他想让自己的王位不稳。 而在城头之上,高熙川拄这剑柄,望向下方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击,心中仿佛喘不过气来。 城内的滚石、弓箭基本消耗殆尽,目前能做到只是城头以命相博。 能坚持多久呢?他不知道。 眼见越来越多的北狄人越上城头,一名满身是血的将领冲过来,焦急喊道:“大人,你先退下去吧!” 高熙川平静地看向那名将士,“诸位以命相博,我又有何颜面后退一步?” “愿与兄弟齐断金,何须马革裹尸还!且战罢。” 说罢,他用尽全身气力,一把抽出手中长剑,劈向了一名刚刚跃上城头的北狄士兵。 那将领也眼中含泪,冲杀上前。 就在这时,一众黑甲人加入战场,他们都带兵面具,看不清面容。 他们手法利落,一刀一个,纷纷为围在高熙川身边。 一阵剧烈震动,脚步声由远及近。 没过片刻,一众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士登上城楼,也加入了战场。 大军之中,种师义目光冷冽,有些赞赏地看向高熙川,“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我看他比他那坏老爹强多了!”闻承烈在一旁补充道。 种师义没有说话,大步走向城头,口中也发出洪钟般声音,“西北军听令,上前将城卫军兄弟们换下来!” 他的声音瞬间传遍城头,大批训练有素,装备也颇为精良的战士涌上前去。 与又饿又困的城卫军不同,他们都势头十分强劲,很快就将城头一扫而空,下方北狄士兵死伤一片。 高熙川这才一直在专心杀敌,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情况。 待他转过头时,鲜血将他的视线遮挡,看向来人的面容时,只有模糊不清地一团白影。 “谁,是谁?” 种师义亲自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高将军,我是西北军种师义,你……久等了!” “种,您,您是种帅?”高熙川大喜过望。 种师义重重点了点头,“正是!”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您来了,相州城有救了!” 高熙川一直处于高度紧张身体,骤然泄力,浑身一软,瘫倒过去。 “哎……” 闻承烈在一旁连忙扶住他,吩咐身边的士兵道:“将高大人送去休息!” “慢着,这位将军,高某只是一时……乏力,扶我起来,我尚能战!”高熙川两手紧紧扒住身旁士兵的臂膀道。 闻承烈苦笑一声,看向种师义。 后者点了点头,“高将军可在城头,与我一同督战!” “多谢种帅!”高熙川深深拱了拱手,旋即又苦笑,“我只是区区一通判,可承不起将军之名。” 种师义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他的的肩膀,无比严肃道:“死守这偌大相州城,你担得起。” 两人交谈之际,那群黑甲士兵从前头退了出来,来到高熙川身前。 “高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高熙川抬起头,微微皱起眉头。 方才虽然混乱,但他还是注意到,这群黑甲人一直在出手保护他。 面对对方邀请,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大大方方应了下来,“你家主人在何处?我可去见他。” “大都府,州衙之内!”黑甲人淡淡答道。 “什么?” 高熙川一惊,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是洪亮甫的人?” 黑甲人闻言明显一愣,旋即笑道:“大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洪亮甫的属下。” “还请你快一点,主人在那边等着你呢!” 高熙川沉默片刻,最终坚定抬头,“前面带路!” 说着,他看向擦了擦眼角血污,看向种师义,“此处,就靠种帅了。” 种师义则深深看了黑甲人一眼,随即道:“放心去吧!这里有我。” 第92章 废物少爷 大都府外,大批的城卫军聚在一起,情绪有些异样。 今早,城外的喊杀震天,连他们都听到了。 唉!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 并非他们冷血,那守城的士兵中,也有他们的兄弟朋友。 但身为底层士兵,他们的意见又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是上面领军将领的一句话,他们就得跟着走。 要是谈良心,谁愿意窝在这里? 左裨将冯泰见军心涣散,心中也有些无奈,他犹豫片刻,还是来到洪亮甫门前。 砰砰砰! “大人,卑职有事禀报!” 等了片刻,门内没有回应。 冯泰有些疑惑,难道大人还在睡觉? 但仔细一想,这也不太可能。 毕竟洪亮甫年龄大了,早上一般睡不长。 而且,这种事情,他怎么睡得着? 想到这,他又轻轻敲了敲。 “大人?” 这时,房内突然有了动静。 “咳咳!”先是传来一阵咳嗽。 紧接着,洪亮甫厚重的嗓音响了起来,“有什么事?” “大人,我可以进来吗?”冯泰立刻答道。 “慢,咳咳,老夫的意思是……暂时不用进来了!” 洪亮甫的声音再次传来。 顿了顿,他又带着解释的口吻道:“老夫似乎感染了瘟疫,以防万一,你还是别近距离接触。” “什么?怎,怎么会?”冯泰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近几天,洪亮甫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又没接触过生人,如何感染了瘟疫。 再者说,以洪亮甫的年龄,感染瘟疫过后,岂不是危险至极? “大人,你还好吗?”想到这,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嗯,老夫自觉无碍,若无要事,你且退去吧!” “这,那好吧!卑职告退!”冯泰只得堪堪退去。 只是说,他仍然有些奇怪,洪亮甫的语气,似乎有一些催促在里面。 在冯泰离开不久,洪亮甫的房间内,响起了微弱的笑声。 “洪大人,你倒挺识时务嘛!” 书桌之前的太师椅上,坐着高长寿,而在他面前,洪亮甫被当做犯人一样,押扣在椅子上。 洪亮甫面色没有太大变化,抬头看向高长寿,只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一直都有注意你,但没想到还是将你小看了。” “哦?那真是劳烦您费心了。”高长寿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但细细品味对方的话过后,他又发问,“不知,你是从何处注意到我的呢?” “呵呵!” 洪亮甫撑了撑手,将身子挺了起来。 “高长寿,别以为你做事很干净,从忻州开始,老夫就关注过你了。” 高长寿闻言,心中也是一惊。 他看向对方身旁的暗卫,“放开他,你们去门后守着。” 洪亮甫被放开后,整个人端坐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们其实是一种人,不是吗?” “那可不是,你都多大了,快入土了都,如何能和本花季少爷相比?” 高长寿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呛了对方一句。 “我说的不是年龄,而是……野心,你也不甘心当一个废物少爷,才隐藏自己的聪慧,不是吗?” 洪亮甫似乎胸有成竹,每句话都说的有条不紊。 听到这里,高长寿乐了。 原来,这老小子是在炸柿子。 他可没有隐藏智慧,原身确实不太聪明。 当然,若是没有前世的见识,自己也只是一般。 “那你说说,本少在忻州做了什么?”高长寿紧接着反问。 洪亮甫这个样子,肯定掌握了一些信息,但不至于了解清楚。 高长寿很想知道对方到底知道什么,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哈哈哈,高长寿,你还在装吗?” “你……杀害了孙甫之子,当朝吏部侍郎孙之维。” “哈?”高长寿一愣,“就这?” 洪亮甫见高长寿没什么反应,瞳孔缩了缩,“这难道还是小事吗?” “杀害朝廷命官,这是死罪!” “呵!”高长寿嗤笑一声,摊了摊手,没好气道:“本少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biqμgètν “哦,对了,陛下还为我封了爵位!” “你……”洪亮甫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你真的不怕,老夫将此事告知皇帝?” “他可忌惮你们高家的紧!” “哈哈哈!”高长寿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差点没收住声音。 “老洪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现在把你割了,谁能将消息传出去?” 洪亮甫气息猛然一滞,“你不会的,你杀了我,谁去守城?” “北狄王亲自率军前来,你大哥最多撑到黄昏,相州城必破无疑!” “我大哥?”高长寿咧嘴一笑,“你想见见他吗?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吧!” 洪亮甫又是一怔,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什么意思?”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长寿说罢,大摇大摆地直接去开房门。 而两名暗卫会意,直接走向洪亮甫,将其架了出去。 刚出门不久,大都府外就传来一阵喧杂。 洪亮甫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看向高长寿,“你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高长寿没有理会,径直快步走出了大门。 门外,大批的城卫军手持兵器,将几个人包围在中间。 但只是围而不攻,似乎还在交谈。 “高熙川?” 随后走出门的洪亮甫猛然瞪大眼睛,惊呼了一声。 他这一喊,下面的嘈杂声顿时平息了下去。 高熙川也从众人让出的小道中走了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向了高长寿,严肃的脸上瞬间迸发一抹大笑。 “长寿,哥就知道你小子命大!” 高长寿无奈地摊了摊手,“大哥,我怎么觉着你是盼着老弟我嗝屁呢!” 高熙川顿时正色起来,“回家再说!” 随后,他看向洪亮甫,面色严峻,“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熙川,你……”洪亮甫这一刻似乎也有些惭愧,微微低头。 “如今北狄大军就要破城了,你还不醒悟吗?” 洪亮甫瞬间从梦中醒悟般,缓步向前走去,神情十分低落。 一步,两步…… 很快,他就来到了高熙川的面前。 原本没有注意的高长寿,见到这一幕,大脑轰的一声。 “不好,大哥,快退!” 第93章 助纣为虐 但为时已晚,两人靠得实在太近,连暗卫都没反应过来。 洪亮甫手持银色匕首,挟住了高熙川。 很难想象,一个七十余岁的老人,能够爆发那样的速度。 似乎是为了炫耀,洪亮甫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夫自幼面貌丑陋,故尝打熬筋骨,以疏解身心!” “故余虽愚钝,苦练六十年,今日也有所成。” 说罢,他看向高长寿,“熙川与我虽无师徒之分,却有师徒之谊,你若乖乖听话,我饶他不死!”。 “呵呵,洪大人,有话好说,你先把刀收起来!”高长寿冲暗卫摆了摆手,留给了对方一个安全的区域。 洪亮甫淡淡一笑,挟着高熙川,慢慢退下台阶,而后回到了城卫军中。 到了可以掌握的区域,洪亮甫放开了高熙川,饶有兴致地看向高长寿,笑道:“爵爷,想好怎么死了吗?” 高长寿讪讪一笑,“哟嚯,洪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能这样玩啊!” “哈哈哈,高长寿,老夫只说要放过熙川,可没说要放过你!”洪亮甫面露大笑,似乎吃定了高长寿。 对此,高长寿耸了耸肩。 谁能想到,洪亮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也能如此不讲武德。 不待高长寿反应,洪亮甫面色猛然变冷,“来人呐,给我抓住这个逆贼!”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城卫军并未立即上前,反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迟疑。 洪亮甫见状,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还不上前?” 城卫军还在犹豫,没有一人率先动手。 高长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赌对了,城卫军对洪亮甫的忠诚度不高。 “洪老大人,他们好像不听你的啊!” 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双手抱胸,看戏一般。 洪亮甫脸色铁青,拳头捏得暗暗作响。 他很想发火,但理智还是驱使他保持平静。 在这个关键时刻,左裨将冯泰赶到了。 他大步来到洪亮甫身前,高声道:“卑职来迟,请大人恕罪!” 洪亮甫眼前一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冯担任为城卫军左裨将时日颇长,威信力颇高,绝对能够指挥得动这支军队。 “无妨!” 冯泰深深拱了拱手,随即缓缓站起,背过身,看向这支城卫军。 “尔等是要抗命不成?” “今相州遭遇罹难,军民皆是苦不堪言。北狄人打来之时,是洪大人保全你我性命,更让我们得以足食,尔等知恩不报,安敢如此?” 城卫军在他的怒目而视之下,纷纷低头不语。 见效果达到,冯泰这才转过身,指着高长寿道:“众人上前,擒拿贼子!” 城卫军这下只是顿了片刻,便纷纷出动一波人,冲上了台阶。 暗卫们迅速聚拢,紧紧围在高长寿身旁。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洪亮甫视线并未关注身。 高熙川抓住机会,趁势跑了出去,直奔高台。 一眨眼,他就站在了最高处。 随即,高熙川大喝一声,“住手!” 众人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降他。 高熙川目光微沉,稍微酝酿了一下,便朗声道: “诸位,相州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刻,你们还要助纣为虐,继续内斗?” “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苦衷。洪大人,冯将军在命令你们向前,作为士兵,你们不能违抗!” “但当下乃非常之时,我们也亦当行非常之法!” “相州是朝廷的,是相州百姓的,更是……你的,我的。” “在北城门,有和你们一样的城卫军,他们没有食物,没有饮水,甚至……没有休息,但此刻正在誓死保卫这座城,保卫你们的父母和妻子,你们心中真的没有一丝惭愧吗?” 由于身上带伤,高熙川一时激动,侧颊又流出来鲜血,让整个场面更加悲壮。 洪亮甫见到这一幕,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冲冯泰使眼色。 冯泰会意,连忙出声打断,“众将还在等什么,此两人蛊惑军心,快上前去……杀,杀掉他们。” 但冯泰做为一名军人,也被高熙川的话感染了,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反而像导火索一般,彻底引爆了场面。 啪啦啦!叮铛铛! 从台阶上开始,士兵的兵器纷纷脱手,落在地上,传来连续不断的叮当声。 “他妈的,老子不干了!”biqμgètν 嘭!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又将头盔扔在了地上。 一层激起千层浪,众军纷纷开始嘈杂起来。 “打自己人,我也不干了!” “不行,不能不干,要干,将这群野蛮人驱逐出去!” “对,玛德,北狄人杀我们的兄弟,抢我们的女人,不能惯着他们!” “欧哦哦……” 这个场景,和军队哗变,也差不多了。 下一刻,这支城卫军全部像是有默契般,全都涌向了高熙川。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攻击,而是投靠。 “高大人,我请求加入作战!” “我也是,誓死追随高大人!” “我也是……” 场面一下子逆转,洪亮甫与冯泰完全被孤立。 高长寿看着前方高台上的高熙川,眼中闪过欣慰。 他将高熙川叫过来,就是为了收服这支城卫军。 毕竟,能够以身作则的将领,才能引起士兵的共鸣。 更何况,大敌当前,洪亮甫还搞内部分裂,更加不得人心。 高熙川看向下方请缨的众军,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自己做的一切也算没有白费。 他随即压了压手,“兄弟们,我们的援军西北军也到了,相州城一定能守住!” “现在,你们之中没有受伤的,请随我一起上城头抵御敌军!” “喔喔喔!杀杀杀!” 原本眼神涣散的士兵,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杀气。 这时,高熙川又扭头看向高长寿,“长寿,洪亮甫与冯泰,你……处理一下!” 只是相互交换一个眼神,高熙川便放心地率军离开了。 洪亮甫知道自己彻底败了,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瘫坐在地上。 冯泰也脸色惨然一片,看向逐渐走过来的暗卫,失去了反抗的心思。 第94章 三个问题 将两人带走后,高长寿并没有着急杀掉他们。 冯泰只是个小人物,虽然有些野心,但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重头戏是如何处理洪亮甫,大哥临走前那副眼神,其实还是有一丝旧情在。 正因为他不知如何处置这位曾经的老师,才将难题甩给高长寿。 高长寿同样有些犹豫,但不是考虑什么情谊。 这老小子占优势时,可恨不得弄死他。 但洪亮甫是个人才,杀了有些可惜。 能够隐忍多年不发,他的心智相当不错。 反正让高长寿憋在这里几十年,他真要疯了。 思索再三,高长寿决定,杀与不杀,还是先和这个老狐狸谈谈再说。 城头上虽正如火如荼的开战,但也高长寿无法左右战局。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个曾关押他和萧禹的地牢,推开石板,透着幽暗亮光,可以看到,洪亮甫就在那里。 他盘腿坐在地面上,听到动静也并未抬头。 高长寿忍不住要讽刺他一番,道:“洪大人,你亲自打造的地牢,住起来可还舒服?” 洪亮甫默默然不语,仿佛老僧入定。 高长寿感觉有些无趣,只能抛下一根绳子,淡淡道:“我问你三个问题,你答的让我满意了,本少拉你上来,如何?” 洪亮甫闻言,还是没有动。 高长寿见状微微皱眉,难道他这就心如死灰了? 不应该啊!这老小子的心理素质不会这么差吧! 刚想到这,下方终于有了动静。 洪亮甫睁开眼睛,低头在地上捻了一撮土灰,又随手扔掉,“你想问什么?” “嘿嘿!”高长寿这才点了点头,“看来,你还不想死。” “呵呵!”洪亮甫淡淡一笑,“除非是活不下去了,谁又真得想死呢?” “遭遇这么大的变故,你可谓身败名裂,这都还有脸活?” “脸面算什么?奋一生之力,尽在于人,若人身死,岂不若浮萍一般,飘荡无依?”洪亮甫盎然答道,似乎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我少年时,挫折不知几何,尚未松散懈怠,今古稀之年,早已不在乎名、利这些身外之物!” 高长寿撇了撇嘴,反驳道:“你这话就有些虚伪了,你妄图联合北狄,独霸一方,难道不是争权,不是夺利?” “此皆表象,老夫真正的目的,你……又如何想得到?” 啪啪啪! 高长寿鼓了鼓掌,笑道:“请听第一题,洪亮甫大人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 下方顿时一阵沉默,良久才响起声音,“你套我?” “不敢,不敢,就是有感而发罢了!”高长寿无耻的狡辩道。 洪亮甫先是没有答话,思索半响后,还是出声了。 “你可听说过越王?” 高长寿眼皮一跳,故作平静答道:“越王萧师衡,本少有所耳闻!” “哦?”洪亮甫有些诧异,“你年纪轻轻,知道的倒还不少!” “这都是本朝禁忌,很少人知道了。” “什么禁忌?” 洪亮甫语气骤然一冷,“自然是事关萧师道这个弑父弑兄的败类的往事!” “弑父弑兄?” 嘶! 高长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瓜他还是第一次吃。 他对越王的了解其实并不多,要不是越王府密室那份诏书和西北军虎符,他可能都不关注这个人。 “据我所知,当朝陛下是奉先皇遗诏继位的吧! 至于越王萧师衡,也是犯了谋逆罪,才被歼灭的。” 洪亮甫听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子,你真是天真啊!” “越王才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又是长子,虽无东宫之名,但已代行监国之事,先皇怎么会突然传位于庶子萧师道?” “不过是先杀了弥留之际的先帝,私拟遗诏,助自己登上皇位不说,还对仁德的越王赶尽杀绝,真是好狠啊!” 高长寿在上面听得震惊至极,但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反问,“事关皇家机密,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洪亮甫撇了撇嘴,“我毕竟也算越王的亲信,知道些秘辛不为过吧?” “你,亲信?不会吧!难道皇帝就没有清洗所谓的越王府余孽?” “我那时还未入越王府,身份干净。而且,杨宿在越王的请求下,保下了我!”洪亮甫如实答道。 “杨宿?越国公杨宿,他为什么会保你?”高长寿更加惊讶了。 洪亮甫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淡淡一笑,“你自然不知道,越王与这位越国公,乃是……翁婿关系!” 高长寿挠了挠头,“这关系也太乱了,那他怎么又为夏元帝办事?” “越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只为皇权服务,即使越王是他的女婿,但只要最终没能登上帝位,也得不到他的助力。” 说到这,洪亮甫苦笑一声,“或许,保下我,是他出的唯一的力吧!”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夏元帝?” “不是报复,是要……真龙天子越王的后人登上皇位!” “越王还有后人?” “当然,那时这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 “现在呢,他在哪里?” 洪亮甫瞬间沉默,“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高长寿一阵郁闷,正想开口,洪亮甫又早有预料般开口,“如果你要问越王遗孤身在何处,请直接杀了老夫。” “嘿,没看出来,你倒有些气节在身上的嘛!” “那就算了!请听第二个问题,我看你很憎恨夏元帝,单单是为了越王?” 高长寿接着说道。 洪亮甫听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头望月。 “我洪某二十为官,一腔热血,可以说是一心为民,忠心耿耿。 可谁曾想,往后二十年仕途,我就好比三伏天过火焰山,连棵遮阴的树都没有,最后,我算是明白了,朝中无人莫做官,这就是夏国,被该死的……贵族把持的朝廷。” “老夫帮助越王遗孤雪恨,一方面是报越王知遇之恩,另一方面,就是要让这天变一变,杀杀那些个贵族的气焰!” 高长寿停他回答完,沉默了很久。 封建王朝通知下,贵族垄断统治,这是不能避免的。 即使是底层人物发家的朝代,到了后期,也会陷入这个死循环。 从某种角度来说,洪亮甫是个理想派,他所期盼的国度也许……并不存在。 第95章 成大事者 “第三个问题呢?” 见高长寿迟迟不在说话,洪亮甫似乎有些等不急了。 “先别急,这第三个问题十分简单。”高长寿沉吟片刻后回道。ъiqugetv 其实没有第三个问题了,他又不是选秀,不用了解太多。 通过前面的回答,他基本已经动了收下洪亮甫的心思。 但这家伙私德或许有些问题,带着相州百姓一起玩,拿他们的性命做赌注,这货不是好东西啊! 思虑再三,高长寿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准备开口招揽。 不料,洪亮甫竟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抬头淡笑道:“从今以后,洪亮甫死了,只有为公子办事的洪斌。” “你倒是很聪明,可是我这人疑心病重,对你这人品,不太放心啊!” 高长寿从蹲姿站了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洪亮甫见状,重新闭上了眼睛,口中淡淡飘出一句话,“凡成大事者,只靠满嘴道德仁义,是行不通的。” “我的确算不得好人,公子你……也称不上英雄吧!” 高长寿嘴角一抽,低声笑骂道:“哎呀,你这老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是吧!” “老夫实事求是罢了!” 高长寿抬了抬眉,看向身边的暗卫道:“杀了洪亮甫!” 暗卫们瞬间脸色一变,似乎不太确认。 而下方的洪亮甫却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将绳子抓在手上。 “我说杀了洪亮甫,把洪斌给我拉上来!”高长寿这才补充道。 暗卫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上前,逮着绳子拴腰上,使劲拽。 洪亮甫双手一挽,奋力向上爬着,丝毫不像个老年人。 高长寿顿感无趣,这老家伙聪明得紧,还真吓不到他。 但这也说明,此人是把双刃剑,用起来也得万分留心。 没一会儿,洪亮甫,哦,不对,是洪斌爬了上来。 他抖了抖袍子,来到高长寿面前,躬身行礼。 “公子,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别一天老夫老夫的,以后在本少面前,你得自称小洪,知道了吗?”高长寿瞪了他一眼道。 洪亮甫显然没想到高长寿来这一出,面色有些古怪,稍作停顿后,便叹了口气,“小洪……谨遵公子教诲!” “这还差不多!” 见他如此听话,高长寿这才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暗卫命令,“你们给他找一服甲衣换上,面具也带上。” 说罢,他又拍了拍洪斌的肩膀,“从此以后,洪亮甫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个世界只有洪斌。” “小洪……明白。”洪斌点了点头。 收服洪亮甫后,到谈正事的时候了。 高长寿旋即眯了眯眼,“小洪啊,现在能够告诉我,北狄那边,是谁和你做了交易,必然不是北狄王吧?” 洪斌微微一愣,迟疑了片刻,才缓缓点头,“的确另有其人,他的身份是……” …… 相州城外,蒙利班部落伤亡惨重,连窝阔鲁脸颊都被流矢所伤。 他心中恨意难灭,望向城头,紧紧握住了拳头。 “将军,眼见我们的人已经攻上去了,他们怎么好似又恢复战斗力了?”窝阔鲁的副将上前询问道。 啪! 窝阔鲁一把将手上的硬弓从中折断,气愤道:“恢复个屁,明显是有援军到了!” “援军?”副将一愣,随即坚定摇头,“不会有援军,大夏朝廷调拨的西北军,尚在东向数里外,丝毫没有进发的迹象!” “那怎么回事?城头上那群人明显厉害多了,绝不会是那群水食都吃不上的废物。” 窝阔鲁将拨动胡须,眯着眼分析道。 副将闻言,有些无奈,那群人要是废物的话,我们怎么这么久都攻不下来? 要这样说,咱们岂不是更废物?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底想想,真要被窝阔鲁知道,少不了责罚。 不过,副将头脑比较灵活,稍微思索后,便猜道:“将军,你说是不是洪亮甫那个老家伙出手了?” “他?”窝阔鲁眸子一抬,随即猛地拍向马背,“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老家伙野心太大,恐怕想趁此换得更多利益。” 说到这里,窝阔鲁眼神变得冰冷,狠狠道:“就算相州全部城卫军登上城头又如何?在我蒙利班的铁骑之下,这座城池一样要分崩离析。” “传我将令,伤者退下,集中剩余兵力,继续攻城!” “得令!”副将手持缰绳,微微拱手过后,策马冲在军前,大喝: “窝阔鲁将军有令,继续攻城!” 咚咚咚! 雷鸣般的鼓声响起,即将又是一轮进攻开启。 但就在此时,蒙利班部后方突然响起一阵轰动的马蹄声。 窝阔鲁瞬间回首望去,只见尘土飞扬的后方,一串串王旗正在奔来。 他心中顿时一紧张,北狄王来了,这是要问罪吗? 来不及多想,他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勒马前去迎接。 没一会儿,北狄王雄壮如虎熊般的身影进入眼帘。 “窝阔鲁参加大王。”他立即翻身下马,将手附于胸前。 斛律圭勒住缰绳,环绕窝阔鲁转了一圈,才淡淡开口问:“战况如何了?” “启禀大王,再给属下一些时间,就能攻下相州。”窝阔鲁沉声回道。 “呵呵!” 斛律圭淡淡笑了笑,“再给时间,可大夏朝廷不会再给我们时间了!” 吓,驾! 说罢,他猛然挥起马鞭,重重击打在马儿屁股之上。 战马轰然一跃而起,从窝阔鲁头顶飞过,随即奔向蒙利班部落中军位置。 紧接着,身后数个部落首领紧随而去,没有一人与窝阔鲁答话。 他们明白,北狄王已经弃用窝阔鲁了,若他们不识时务,那就是与王作对。 窝阔鲁在烟尘散尽过后,方才吐掉嘴中的泥土,狠狠踹了一脚地面上的土堆,“玛德,斛律圭,你不让劳资活,劳资也不让你好过。” 说罢,他翻身上马,朝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斛律圭来到前军后,命令蒙利班的的攻城大军退了回来。 待众军合在一起后,他骑着高头大马,与众首领一起巡视军前。 经过三日的征伐,蒙利班士兵又困又乏,懒散地聚在最左侧。 当斛律圭来到他们面前后,目光冷冽,大喝一声道:“打起精神来!” 第96章 全军出击 蒙利班部落士兵并无反应,仍然松松散散。 对他们来说,北狄王还是太过遥远,并无太大威势。 见状,斛律圭面色更加阴沉。 他不再保持沉默,而是一把抽出马背一侧的长刀,扬鞭催马,跃至最前面,瞬间挥刀。 咔擦! 只听到一声利刃割过血肉的声音,站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瞬间被拦腰斩断。 锋利的大刀,加上斛律圭力拔山兮的气力,不单是人,连斜立在侧的桅杆,都被脆生生折断。 这一幕,让身后的几位首领眼皮一跳。 而蒙利班部落的战士们都是一惊,浑身精神骤然紧张起来。 原先歪歪倒倒的队形,瞬间整齐划一。 但斛律圭并不打算就此结束,骑着嘛马,就这样走入军中。 战马喘着粗气,迈着碗大的铁蹄踏过,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众人心上。 这段煎熬的旅程,在斛律圭来到左侧后方时结束。 他停到了一马单骑旁,俯视着马背上的男人,“本王在此,你作为蒙利军副将,为何不迎?” 马背上的男人身子一抖,心中惊讶不已。 蒙利班部落一直为窝阔鲁家族所掌握,部落乃至军中任命,就算北狄王也不能干涉。 按照常理说,他不该知道自己。 况且,大首领不在,他根本不想直面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王。 但事已至此,他自然不能逃避。 “大,大王,小将自觉身份低微,不足以直面大王尊面,等,等大首领回来再……”副将支支吾吾,不敢直视斛律圭。 “哼!”斛律圭冷哼一声,厉声责问道:“这不是你治军散漫的理由!” “说说吧,你……该当何罪?” 副将吓得面色一白,“大王恕罪,蒙利军攻城已有三日,众将疲累不堪,故而有些松散。” “这不是理由,我北狄没有懦夫,更不需要如此散漫之军,你身为副将,主将不在,竟恍然若小卒般立于此地。” “今日,本王……容你不得!” 说罢,斛律圭再次高举屠刀。 “大王饶……啊!” 鲜血喷射而出,惨叫戛然而止。 众军一震,无人再敢喘出一丝大气。 斛律圭环视一周过后,再次回到大军正前方。 “众将,今日我率领诸位陈兵相州城下,不为王途霸业,乃为我北狄之万世基业。” “我们北狄人世居苦寒之地,食物匮乏,水源短缺,北狄儿郎常为生计,断送大好性命,令人惋惜。” “但在这相州以南,是土地肥沃的中原,此地的人们安居乐业,从不为食物发愁。本王在想,为何我北狄,生来就要遭受此地罪责?” “如今,我斛律圭为王,便誓要改变此等局面,只要打破相州,我们北狄便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 说到这,斛律圭可以停顿了片刻。 紧接着,他再次看向大军,高声大喝,“将士们!” 众军此时已深受鼓舞,不自觉地齐声高呼出声。 “在!” 斛律圭继续策马,速度越来越快,“将士们!” “在在在!” 在气势达到最巅峰时,他直接将长刀举过头顶,单手挽住缰绳。 “众将随我一起,踏平相州城,为子孙万代,重铸家园。” “吓吓吓!” 大军纷纷开始躁动,马蹄奋起,欲冲天而去。 这时,北狄王终于调转马头,直至城墙,“蒙利军退下修养,其余众军,听我将令,开始冲杀!” “杀杀杀!” 大军顿时如洪潮般倾泄而出,气势之磅礴,如若地震一般。 仅有蒙利军还留在原地,陷入短暂的寂静。 他们没有想到,先前那么残暴的大王,竟然会让他们休养。 一瞬间,众军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是窝阔鲁的亲兵,但数日大战,这位大首领却从未让他们撤下来。 反倒是这位大王,把他们当人来看。 他们默契地将旌旗举起,有素撤退。 在相州城头上,种师义的脸上,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到底还是料错了,他素闻这位北狄王非同一般,但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倾尽全力出击。 先前,一千余西北军同残余城卫军击退了窝阔鲁大军的数次攻击,战绩斐然。 这让他忽视了两者之间的差距,以相州的兵力,是决计顶不住全军出击的北狄。 他甚至在想,北狄王之所以一直在等,也需并不是担心城内的力量。 夺城容易,但要继续南下,北狄就不能只是夺城。 他们不能破坏城内设施,不能破坏房屋建设,更不能毁坏市场。 这是他们走向文明的第一站,一定要扎实稳进。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从现在的战况来看,这个猜想或许错了。 数万大军冲到城下时,喊杀声已然可以冲破城墙的阻隔,惊醒城中的百姓。 种师义领军多年,第一次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兵分三路,本是上上良谋,一旦三军正式合围,大局便可逆转。 可如今,北狄王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在他思虑之际,城头上已经冲上了敌军。 这一次远比上次更多,来势更加凶猛。 甚至,这次的北狄士兵攻击力大大提升,达到了悍不畏死的状态。 哒哒哒! 此时,一支军队踏上了城头。 他们的装束正是城卫军,但人数和精神状态又与那支不同。 种师义还正在犹豫,从军中走出一人,他双颊带血,盔甲上无数刀剑痕迹。 “种帅,这是洪亮甫所率那支城卫军,他们前来助战。” 种师义面色一喜,冲高熙川重重点了点头,“好,很好!” 随即,他依然将手中的长剑抽出来,边走边说,“来不及多说,北狄大军全面攻城了,高将军,一起战吧!” “好,战!” …… 相州城已然不复往日宁静,城中各处,百姓都开始冲在大街上,尖叫失措。 前些日的攻城,仅仅发生在北城门,虽然惨烈,但城内却没有那么恐慌。 但现在,相州被三面合围,危机感迫使百姓们再也不能安然待在家中了。 他们要寻求出路,但从哪里逃呢? 人群中一个年轻人为他们指明了方向,“走西门,西门没有北狄大军。” “对啊!西门,快走西门!” 第97章 死过一次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的百姓都开始准备逃出城去。 而制造这一切的高长寿,默默在高处注视着他们。 没过多久,暗卫统领小爱回来了,他直接走到高长寿面前复命道:“主人,已在西门前的峡沟装了吊桥,崎岖的道路也铲平了些。” “干的不错。”高长寿欣慰的拍了拍小爱的肩膀。 经过暗卫一夜的辛勤劳作,百姓从西门前往西峡谷的路程,安全了一些。 但高长寿知道,这还不够。 西门外的道路难行,是天险造成的,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但如今之势,相州城破,已成定局。 有洪斌在,高长寿所获得的消息绝对是城内最灵通的。 斛律圭已经下了决心,单靠几千城卫军和千余西北军守城,无异于螳臂挡车。 或许,有种师义这种名将在,这支螳螂要更加强大。 但,这还不以挡住北狄大军。 城上的战斗,只是在拖延城破的时间。 这也是高长寿不得不如此选择的原因,将百姓转移出去,留一座空城给斛律圭,是个不错的想法。 但高长寿相信,用不了多久,绝对能将相州城再夺回来。 但在这之前,百姓们可能得过上一段时间苦日子了。 过了西峡谷,就是去往西仓高原的方向。 拖家带口的百姓,是决计上不了高原的。 那么,暂时的驻扎地,就选在西峡谷了。 那里虽然缺少粮食,但有可以饮用的淡水,这是十分难得的。 这么想着,高长寿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西城门口。 他来到城墙控制闸门的地方,俯视着那一段蜿蜒曲折的道路,心中有些忐忑。 这个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做英雄,起码高长寿自己是这样。 如果不是高熙川要誓死守城,他或许早就离开相州了。 当英雄的代价很大,往往是悲壮的下场。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他无比珍惜生命的可贵。 但这一次,面对数十万生灵遭受生命威胁,他一时有些迷茫。 “主人!” “主人?” 小爱见高长寿愣神,连着两声叫醒了他。 “咳,怎么了?” 高长寿回过神来,看向小爱道。 小爱不紧不慢,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笑嘻嘻递了过来。 高长寿对他这个反应有些奇怪,皱了皱眉,接过信封,撕开来看。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信的内容上,先是扫向落款。 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瞬间印入眼帘,暗帅胡三敬上。 高长寿忍不住扶额,暗叹道:“还尼玛暗帅,辣鸡胡三儿,给自己起个这么骚气的称呼!” 摇了摇头后,他才继续阅读信的内容。 信中提到,京中最近有些紧张。 至于为何紧张,主要是与南方有关系,据影卫的密探所得,平南王世子即将入京,同五公主萧妙瑜一道。 各方猜测,这可能是夏元帝在将平南王的军。 平南王世代单传,迎其世子为质,那就是扼住了平南王府的咽喉。 这一步棋,应当是为削藩做准备了。 当然,这与他并无太大的关系,夏元帝与平南王想斗就斗去,他反而落得清净。 而胡三儿发出这封信的终极目的是,是告诉他关于五公主萧妙瑜的绯闻。 据传,平南王世子之所以会进京,是五公主与他私定终身,上京请旨降婚的。 这尼玛就有些坑底了,再怎么说,这死女人现在明面上也算是他的未婚妻,搞这一出,岂不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高长寿,戴了一顶高高的绿帽子? “靠,你奶奶能忍,爷爷也忍不住了啊,这狗世子,欺负到你寿爷的头上了?” 高长寿大骂一声,将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咋得了,主人?” 小爱偏着头,活像一个二傻子。 高长寿见他这副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不得不说,胡三儿挑人的本事,真是一绝,个个都是逗比。 “江湖上的事儿,你小子少打听。”高长寿给了他一个大板栗后,才淡淡问道:“百姓开始出城了吗?” 小爱捂着前额,苦笑道:“早在您来之前,就有人跑出去了,现在估计距离西峡谷都不远了。” “啥?”高长寿两眼一翻,忍不住开口啐道:“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 跑了就跑了吧,他也不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随即,他看小爱,正色道:“主力应该在今夜出城,除开保护我大哥的那支暗卫,其余九队全部撤回来,沿路救助老弱妇孺,务必赶在天亮之前,送至西峡谷!” “至于到了西峡谷,不愿意留下想要继续爬越西仓高原的,也不用管,任他们去,吃了苦头自己要回来的。” “主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力完成您的吩咐。”小爱拱手,也沉声回道。 高长寿信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办事,我放心。” 小爱受了鼓舞,铁一般的汉子,眼中也闪过一抹光华。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暗卫之所以愿意效忠他,除了恩赏,更多的反而是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建立在信任之上的忠诚,是能够抵挡一切诱惑的。 “那主人您呢?我安排一队暗卫保护您吧!” 临走之际,小爱又突然回头,担心高长寿的安全。 “呵,你小子又小看我是吧!”高长寿反手就将身后的洪斌拽了出来,“小洪老当益壮,有他跟着我,不用担心!” “这……”小爱深深皱眉,看向洪斌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在某一刻,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动手把这老家伙宰了,免得放在主人身边,是个祸害。 也许是感受到暗卫们的敌意,洪斌淡淡一笑,走上前拱手,“诸位,我既然归顺了主人,就不会食言!” 小爱微微眯了眯眼,同样拱手,“那就麻烦老先生多上心了,若是……主人有个好歹,别忘了这百姓中还有你的妻女,到时候,就别怪鄙人心狠手辣!”biqμgètν 说罢,他冲高长寿点了点头,带着一众暗卫,转身离开。 他走后良久,洪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厉害的一群人,论用人,老朽及不上主人的十之一二啊!” “谬赞了,谬赞了!”高长寿不客气地笑答道。 第98章 哈尼部落 “主人想去见见那个人吗?”洪斌站在一侧问。 高长寿撇撇嘴,“小洪,你不会还怀恨在心,想要趁机坑我吧!” “唉!看来主人对我,还是不太信任。”洪斌微微摇头,叹息道。 “谁让你有黑历史呢?”高长寿耸了耸肩,旋即表情凝重了些,“要是不去见他,我也不会单独和你留在一起了!” “要把北狄王搞定,这人非常关键!” 洪斌点点头,对此表示认同,“此人野心极大,的确是个突破口。” “不过,非常时期,进入北狄控制的区域,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高长寿眼皮微微一动,似笑非笑道:“别害怕,回不来就定居北狄,娶她个十个八个老婆,岂不快活?” 饶是洪斌阅历丰富,也没见过高长寿这种瞎扯淡的,一句话硬生生哽在喉咙,半天说不出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高长寿见状,继续笑道:“小洪啊,你不会一把年纪,还是老处男吧?” “不应该啊,你不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吗?” “咳咳咳!”洪斌一阵剧烈咳嗽,显然被高长寿气得不轻。 “主人,老朽年纪大了,就被开我玩笑了!” 说这句话时,他明显有些变脸了。 高长寿暗自摸了摸鼻子,心道,可不敢再玩了,再玩就玩脱了。 “哈哈,小洪……不,不,老洪,别那么小气嘛,咱们说正事儿,怎么出城?” 他右手搭在洪斌肩上,一副关系亲密无间的样子。 不过这一老一少的搭配,看起来属实奇怪。 洪斌抬着他的胳膊,有些无奈道:“有人带我们去!” “谁?” 洪斌没有答话,微微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从暗处走出一个身影。 对方没有直接走出来,而是停在了暗处。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高挑、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是在提醒高长寿,这是个女人。 女人?高长寿瞬间瞳孔一缩,这两天忙忘了,竟然忽视掉了一个重要人物,阿依。 想到这里,他冲着暗处叫道:“怎么,阿依,熟人见面,还不敢见人吗?” 果然,他话音一落,那道身影又动了,款款玉步,走入视线中。 “对不起,公子!”阿依低着头,轻咬着嘴唇,不敢直视高长寿的眼睛。 高长寿没有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洪斌,“论心机,你小子真是绝!” 他万万没有想到,阿依既不是北狄王的探子,也并没有真的归顺他。 就是说,怎么可能一碗汤,就把这个漂亮女人收买了。 似乎有心灵感应,阿依这时突然抬头,郑重道:“公子,但你做的汤,阿依是真的喜欢!” 高长寿撇了撇嘴,“你喜欢就喜欢,关劳资什么事儿?” 对阴自己的人,他可没有什么脸色。 即便阿依今天换了一套小毛裙,更加性感了一些。 什么叫原则,什么叫底线,他高长寿的字典里,就没有原谅二字。 “公子,我真的没有害过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 高长寿嘴角一抽,你丫的急个毛,总得给我一个台阶下吧? 微微顿了片刻,他才上前捏住了阿依的耳朵,“敢骗我,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却看向了洪斌。 这老小子还在看热闹,却没想到战火瞬间就到了自己身上。 他连忙讪笑道:“主人呐,往事不堪回首,咱们现在都是自己人,不计较那么多!” “哎哟,你倒是想得开哈!”高长寿没好气地扬了扬巴掌,才松开捏住阿依耳朵的手。 他这才认真看向阿依,“死丫头,你那天骗我去抓这老狐狸,是真想搞死我吗?” 阿依揉了揉耳朵,苦笑道:“父亲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的。” “父亲?” 高长寿又愣住了,他承认自己的cpu有些转不过来了。 洪斌忙解释道:“阿依是我的女儿,他的母亲,是北狄人!” “我靠,老洪,你是真的牛掰,用这种方式打入敌人内部,真是碟中谍中蝶啊!”高长寿呆了,真没料到还能这样玩。 洪斌倒是一脸正经道:“这事儿可就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了,我外出打猎,遇到阿依的母亲外出牧羊,我俩一见钟情……” “停停停,打住,浪漫爱情故事下次说,咱赶紧走吧,晚了斛律圭那家伙就破城而入了。”高长寿见洪斌仰望星空,就知道是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曲折狗血剧情,连忙打断。 洪斌老脸一红,淡淡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咳咳,是,是这个理,阿依带我们走暗道吧!” 阿依点了点头,又反身步入黑暗,高长寿与洪斌紧随其后。 约莫一个时辰后,距离相州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三个身影从一顿草棚中爬了出来。 三人走进一段长着些细草的半沙漠地带,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镇子。 洪斌走在前头,解说道:“前面是乌玛努镇,大夏的边镇。” “这镇子是大夏的?离相州这么远,假的吧!”高长寿望向那一堆堆土堡,有些不信。 “是真的,那的确是大夏的疆域,只不过十年前被哈尼部落占领了,现在基本没有中原人了。”阿依这时补充道。 “哈尼部落?也是北狄人?” 阿依闻言,挠了挠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你是个假的北狄人吧?”高长寿没好气道。 “不是这样的!”阿依着急地吐了吐舌头,继续解释道:“哈尼部落十年前是北狄一个小部落,但他们有一个……习惯,导致被驱逐了!” “后来,他们部落占据了乌玛努镇,在此经营,广收亡命之徒,形成了这个无人管理的镇甸!” “我靠,你们北狄人也太严格了吧!”高长寿有些诧异,忍不住再次吐槽,“谁不能有一点自己的小爱好呢?” “这都搞排挤,没人性啊!” 阿依闻言,脑袋却是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这样的,没人性的是哈尼部落。” “他们的习惯是,是……吃人!” 高长寿闻言顿时一阵沉默,小腹之中传来一阵恶心感。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了一处客栈。 若是萧禹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就是他曾经会见过北狄王的地方。 第99章 郁久闾氏 三人刚一落座,后方就上来一黄牙小厮。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高长寿此刻一听到吃,反胃的感觉又出来了。 洪斌不愧是老江湖,并没什么感觉,表情淡然道:“咳,来俩素菜,上壶好茶!” “得嘞!”小厮应了一声,挥毛巾的方式与中原人一般无二。 不过在他转头的瞬间,突然看向高长寿,“这位贵气的公子是中原人吧?皮肤真是嫩滑呀!” 说完,他还咂了咂嘴。 高长寿闻言,浑身一阵恶寒,心想,自己不会被盯上了吧! 啪! 阿依及时出手,一巴掌拍在桌角上,寒声斥道:“哪来的那么废话?” 小厮闻言身子一颤,忙快步走进了厨房。 “公子,不用担心,哈尼人虽然凶残,但身材矮小,并不勇猛,胆子也不大!”阿依小声给高长寿说道。 “真的?” “真的。” 这样一说,高长寿顿时就不怕了。 他暗暗打量了一下那小厮,又瞥了瞥后厨走出的几道身影。 嗯,是挺矮小的,应该打的过。 没一会,上来了几个小菜,均是素菜,看起来光泽饱满。 高长寿随即用袖口抹了抹筷子,准备挑起来放进口中。 但阿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公子,别吃!” “这不素的嘛,咋了?” 阿依借着倒茶的机会,偷偷在高长寿耳边道:“这是用那种油炒的。” “哪种?” “人。” 洪斌冷不丁地答了一句。 高长寿闻言,手腕瞬时一抖,差点没夹住那筷子菜。 不着痕迹将其放回盘中后,高长寿的目光逐渐变冷。ъiqugetv 开黑店就算了,还擅自加料,真是该死。 瞥见他这副模样,洪斌淡淡笑了笑,递过来一杯茶,“没事儿,先喝点茶吧!” “这玩意儿不会也加了什么吧?”高长寿接过杯子,一脸嫌弃道。 “北狄苦寒,这是用马奶煮的茶砖,消食的!”阿依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解释道。 高长寿端起杯子闻了闻,奶味中夹杂着一股酸腥味。 一想到这家店里里外外都不干净,高长寿还是压住了好奇心,将送到嘴边的杯子放下。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坐了足足半个时辰,中途小厮来了几次,都被阿依打发走了。 “这家伙架子挺大啊!”又等了好一会儿,高长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洪斌也有些奇怪地邹起眉头,“不应该啊,平常他都是按时赴约的。”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能出什么变故?”高长寿撇了撇嘴,又继续道:“他在北狄的地位又不低,即便是北狄王想要动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洪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嘴巴,安静等待。 过了半响,一串马蹄声响起,土堡间的道路提前扬起了大片的灰尘。 为首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马背之上,是个身披一袭黑袍的高大男人。 “刺史大人,久违了!”他冲着洪斌拱了拱手,言语中带有一丝戏谑。 洪斌面色如常,淡淡开口,“洪某与大祭司素无仇怨,大祭司又何必讥讽老夫。” “哈哈哈!” “谈不上讥讽,我与大人乃至交好友,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 来人正是北狄大祭司,在他身边,分别是窝阔鲁、拉莫斯卡托两位首领。 三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洪斌身上,看到他不卑不亢,都暗暗点了点头。 而高长寿与阿依可能是太过年轻,只被当做洪斌的随从,完全遭受忽视。 收起笑容后,大祭司随即正色问道:“现相州城都快被斛律圭攻破了,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约见我?” “难道,是自觉无力抵抗,想要投身于我?” 见他没有下马的意思,洪斌自顾自地退回桌前,“我今天来,本是有大买卖想与你谈谈,但你的态度……让我没有心情继续谈下去了!” 嚓! 大祭司还未出声,身旁的窝阔鲁先忍不住拔刀,怒视着洪斌,“老头子,你是在威胁我们大祭司?” “你可以这样认为。”洪斌低头吹了吹杯中马奶茶,浅尝一口后放下,俨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你找死!” 窝阔鲁两眼一瞪,举起大刀,凌空劈下。 洪斌不紧不慢,抽出一双筷子,看似随意地往后一挡,顿时让窝阔鲁一个踉跄,大刀差点脱手。 这把一旁的高长寿看得是热血沸腾,这老小子真是牛逼啊! 窝阔鲁吃了大亏后,窝着一肚子火气,就要再次发作,却被大祭司伸手拦下。 “停手吧!” 说罢,他对洪斌笑了笑,“不知洪大人带来了什么样的筹码呢?” “一个机会。”洪斌背着身子,竖起一个指头道。 “机会?” 大祭司微微眯眼,“什么机会?” “让你们郁久闾氏重登王位的……机会!”洪斌扭头,露出莫名的一丝笑意。 马上的大祭司瞳孔猛然一缩,良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而窝阔鲁与拉莫斯卡托两人在听到郁久闾氏时,脸上也露出了不解之色。 郁久闾氏,是北狄上个世代的王族。 正是这个氏族,第一次将北境十三个部落联合起来,让北狄走向了强盛。 但随着一些部落壮大,郁久闾氏后期的统治力逐渐下降,最终被斛律氏取代,成为新的王族。 如今的北狄王斛律圭,正是斛律氏第三任北狄王。 “那为什么眼前这个洪斌要对大祭司说出你们郁久闾氏这样的话呢?” “难道说,大祭司竟然是郁久闾氏的血脉?” 与窝阔鲁不同,拉莫斯是个心思颇为缜密的人,他在一侧如此默默想到。 双方各自沉默了片刻,大祭司才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洪大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啊,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了!” 话音一落,大祭司便主动将黑袍推下,露出了本来面容。 衣袍之下,是他高大魁梧的身躯,还有一头花白短辫,外加修长的面庞。 乍一看,只是一个普通北狄人的面相。 但若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在他被黑袍遮挡的胸前,露出了半块黑色狼头纹身。 “该怎么称呼你呢?”洪斌再次站起身,直面大祭司问道。 “我是郁久闾吐贺真,郁久闾氏第七代嫡系王族。” 第100章 详细计划 “什么?” 如此劲爆的信息,让一旁的窝阔鲁尖叫出声来。 他被斛律圭弃用,才来到大祭司的帐下,以寻求庇护,并找机会夺回部落的控制权。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是上代王族郁久闾氏的嫡系血脉。 再笨的人都能想到,接下来,大祭司必定是要重新夺回王位。 也就意味着,自己跟了他,就注定站在了现任的北狄王斛律圭的对立面。 虽然他同样厌恶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王,但不得不说,斛律圭不论是个人素养,还是王者之气,都是相当出色的。 纠集草原十八部,这是历代北狄王都没有达到的成就。 从理性的角度来讲,他并不想在战场上直面斛律圭。 想到此处,他连忙看向郁久闾吐贺真另一侧的拉莫斯卡托。 也许是人与人之间存在心灵感应,他的目光很快变得到了回应。 拉莫斯卡托面色平静,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好吧,这其是高长寿的个人理解。 窝阔鲁理解到是,静观其变。 这样想也对,大祭司是三代王族的智囊,根基深厚。 或许,他真的可以成功呢? 若是郁久闾吐贺真登上王位,那么他窝阔鲁与拉莫斯岂不是拥有莫大的功劳? 用中原人的话来说,叫什么……从龙之功。 这样一想,窝阔鲁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不过,他的一系列表情变换,都落在了大祭司郁久闾吐贺真的眼中。 但郁久闾氏吐贺真对此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洪斌,眯着眼问:“那么洪大人,机会……如何得来?” 洪斌嘴角突然勾起,然后侧身指着高长寿,道:“他会为你创造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就有数道目光很快落在了高长寿身上。 高长寿嘴角一抽,千算万算,这老家伙还是坑了自己一把。 创造机会,创造个毛啊! 但他也知道,此时不能露怯,只能咬紧牙关,露出一个自认为很礼貌的微笑。 郁久闾吐贺真见状一阵皱眉,冷声发问,“你?计划是什么?说来听听。” 计划?有个鬼的计划!高长寿忍不住再次暗暗咒骂了洪斌一声。 “嗯?为何不讲?”见他沉默不语,郁久闾吐贺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再次发问。 高长寿脑子一片浆糊,那能思考出什么计划来? 情急之下,他突然灵机一动,看向洪斌,“大人,我只知道a计划,b计划不是您老制定的吗?” 洪斌顿时一阵哑然,“……什么欸?壁?” 他这个反应,让一头雾水的郁久闾吐贺真勃然大怒,“洪亮甫,你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洪斌嘴唇抖了抖,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高长寿邪魅一笑,心道:“老小子,给我玩花的,你还得再活五百年!”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郁久闾吐贺真的目光竟然又扫过来了。 “你刚刚说你只知道a计划,那么a计划是什么?” 高长寿闻言一愣,他没想到,郁久闾吐贺真语言天赋这么好,这读音读得是字正腔圆。biqμgètν “所谓a计划,就是一切听从洪大人的安排。”他一脸认真回答道。 既然选择了坑洪斌,那就坑到底吧! 果然,在他这样说后,郁久闾吐贺真又看向了洪斌。 只不过这一次,他抽出了大弯刀,一步一步走向洪斌,“再不说,就杀了你!” 这下,洪斌这老家伙再也玩不出新花样了,整张脸憋得跟包大人一样黑。 但他毕竟也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江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那是手到擒来。 “我们的计划就是……里应外合,擒杀斛律圭。” 卧槽,高长寿在一旁直接瞪大了眼睛。 你丫是真敢说啊! 还里应外合,相州城马上就被人家攻破了,你在里面响应阎王爷吗? 但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奇妙,郁久闾吐贺真这家伙还当真了,直接大喜,翻身下马,双手紧紧握住了洪斌的手腕。 “洪老先生,我也正有此意,你可真是上天赐予我的福星啊!” “待推翻斛律氏的统治,让郁久闾氏的光芒重新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时,你就是我的国师!” 我的天,这饼画得,连高长寿都心动了。 北狄的确有国师一说,而且国师的权利仅小于北狄王,拥有王族一样的特权,还可自行在民间纳婢。 不过洪斌自然没那么容易就沦陷了,一副不慕名利的样子回道:“国师一职还是能者任之,老朽别无所求,只求你登上王位后,将相州城归还于相州百姓。” 郁久闾吐贺真眼珠子一转,脸上喜色更甚,“这自然不是问题,若是我郁久闾吐贺真重新成为北狄王,一定带兵退回北境,永不再犯相州城。” “好!”洪斌重重点头,伸出右臂。 郁久闾吐贺真同样也伸出右臂,两者相碰,“一言为定!” 完成一系列互动后,郁久闾吐贺真大大方方坐下,道:“先生,现在,可以商量详细的计划了吗?” “呃……这个详细计划啊,还是得让我这位心腹,高……” 洪斌假装思索,又将锅扔向了高长寿。 在他说出高长寿姓名的下一刻,高长寿果断出声打断了他,“三儿,小的高三儿愿意为大王解惑!” 他毕竟有前车之鉴,北狄人对他的真名应该不陌生。 保险起见,还是再次消费一下胡三儿的名字吧! “高?你姓高?” 郁久闾吐贺真突然凝眉,问道。 高长寿见状,心里顿时有了提防,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道:“小的原名姓胡,后来在相州高老太爷府里办事,改成了高三儿!” “哦,原来如此!你且说说计划看?”郁久闾吐贺真这才眉头舒展,将话题重新拉回正道。 反正都是胡编,高长寿这下也没了心理负担,张口就来,道:“未来的大王,你应该知道,洪大人掌握了相州城内一部分城卫军吧?” “作为北狄大祭司,一切军机情报都要经过我手,这一点我当然知道!”郁久闾吐贺真傲然答道。 “对,你真是棒!”高长寿竖起大拇指。 郁久闾吐贺真虽然听不懂,但看高长寿的手势,就知道是在夸自己,旋即有些高兴,声音也柔和了些。 “然后呢?” “其实洪大人早就料到相州城会被攻破,所以在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旦斛律圭攻进城,就再也出不来了。”高长寿信誓旦旦说道,那表情跟真的似的。 “哦?” “当真?” “比真金还真。” 第101章 权宜之计 在高长寿一顿忽悠之后,郁久闾吐贺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按照他的说法,本次随北狄王出兵的七大部族,有四个首领已经暗中向他投诚了。 窝阔鲁与拉莫斯卡托就在这其中。 那么,斛律圭的心腹就是那剩下的三个部族,加起来近五万人。 前期攻城消耗的全是蒙利班部落,斛律圭的主力并未受损。 真要按高长寿胡诌的那样,在相州城内全歼这支北狄王师,根本是不可能的。 毕竟,就相州城这个鬼地方,方方正正的,设个埋伏都难。 一时没想出解决办法,高长寿只得跟着阿依,返回城去。 至于洪斌,也讪讪跟在后面,但高长寿丝毫不想搭理他。 回到相州城时,又到了晚上。 高长寿来到西城门,俯身扫向远处,发现路上只有稀稀疏疏的火光和人影。 看来,大部分百姓在白天已经完成了撤离。 高长寿也松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情况就是百姓舍不得故乡不肯走。 但刚刚进城时,基本看不到人影,这是个好现象。 接下来,就是撤走城头上的大夏军了。 但现在撤退时机尚不成熟,一旦失去抵抗,北狄大军片刻便能攻上城来。 所以,得等两军停战之际。 一方面为了给夏军撤出城留够时间,另一方面就是转移伤员。 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也不在乎那一时半会了。 “洪大人,给本公子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高明的计谋啊?” 收回目光后,高长寿瞥了瞥洪斌,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问道。 洪斌一头黑线,嘴角微微抽了抽,“小人不敢。” “呵!”高长寿冷笑一声,“你先前给那个北狄大祭司郁久闾吐贺真可不是这么说的。” “呃……这也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权宜之计罢了,当不得真!”洪斌低头回道。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反而看向阿依,“阿依啊,你爹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阿依闻言,哭笑不得。 三人就这样站在城头,直到最后,西城门已经完全没有人出入了。 暗卫们也在小爱的带领下,返回了五队。 另外四队,留在西峡谷照看百姓,以防突发情况。 “北门的战况如何了?” 高长寿看向返回的小爱,一脸正色地问道。 小爱闻言,面色出现了一丝犹豫,良久后,才情绪低落道:“伤,伤亡很大,西北军还好,只损折了四百余,但城卫军,恐怕伤亡已过了大半。” 高长寿闻言同样沉默了,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给百姓和军人带来的伤害,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北狄那边呢?”高长寿接着问道。 “虽说北狄是攻城,但伤亡并不大。” 小爱刚说完,就看到了高长寿眼中的不解,忙又补充道:“北狄人骁勇善战,即使骑在马上,也能开硬弓,又有北狄王亲自统帅,冲击之力是一波胜一波!” 高长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北狄是游牧民族,马术精湛,的确难缠!” 他这才想起,先前就有制作马鞍、马蹬的想法,但一直搁置。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这件事必须得付诸现实了。 西北军虽然也不弱,但主要防范的西部诸族,与精锐骑兵交战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与北狄交战,这支虎师凭借剽悍的作战风格,恐怕最多也是相持不下,难以取胜。 毕竟养骑兵很难,大夏近年来平定天下后,已经不再花费重金,来养这种兵种了。 当然,西北军作为镇守边境的守军,骑兵也是有的。 但中原人的骑术,毕竟是不如这些马背上的民族的。 若是有了马鞍和马蹬,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马鞍、马蹬可以让中原人也能在疾驰的马背上做出动作,开弓射箭自然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高长寿突然有些激动。 虽说胡三儿已经做出了类似夜视仪的眼镜儿,但经过高长寿试验,效果还差得老远。 如果这一次将马鞍马蹬做成,无疑是自己发明史上的一项里程碑。 当然,这两个东西肯定不是他发明的,但这这个时空,他就是创始人。 想到这,他连忙出声吩咐道:“小爱,快,留下一队暗卫,其他人全部去城内寻找铁器,最好将其聚在出门的必经之路上。” “啊?主人这是何意?”小爱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先别管那么多,按我说的来办,记住,越多越好!” “属下明白。” “唉,慢着,出城的百姓中,有铁匠吧?” 小爱闻言又是一愣,“有啊?说起这事儿我就难受,有几个铁匠非得将冶炉和锤子带上,路上不好走,还是咱们兄弟帮忙抬着走的,把人肩头的皮肉都磨裂开了!” 高长寿顿时一喜,“太好了!” “啊?这还好啊?”小爱瘪着嘴,摸了摸肩头,有些委屈。 “哈哈哈,没事儿,小爱,你做的很好,回京给你升官!” 小爱摆了摆手,“我这还能怎么升?” “难道,主人要将暗帅给我做?”小爱自己脑补了一翻后,嘴角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主人,这样是不是对大帅不太公平啊,他在上京也很辛苦的。” 高长寿见小爱yy的起劲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想屁吃!” 在他心中,胡三儿毕竟是自己第一个铁杆心腹,地位还是比较稳的。 小爱听见这话,顿时泄了气,嘟囔道:“小的就知道,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高长寿微微摇了摇头,“你小子,升官不是你这么升的,哪能一步到位呢?” “怎么滴,也得先干一下副职,镀镀金嘛!” “啥?副,副职?”小爱脸色瞬间又阴转晴了,急切问道:“主人,主人,那我岂不是就是副帅了?” 高长寿这次给了肯定答复,“嗯,只要你好好表现,回去就给你升副帅!” 小爱闻言,立马带着人,乐滋滋地办事去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小爱的想法也能理解。 暗卫虽然不大,但各个都是精英,若成为执掌这支力量的暗帅,那也不是简单人物了。 “主人,小洪我突然有了个计划,不知当讲不当讲?” 暗卫前脚刚走,洪斌就站了出来。 第102章 如何面对 高长寿瞅了洪斌一眼,没好气道:“你丫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子?” “主人,老朽这次真心悦诚服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洪斌低下高傲的头颅,躬身回道。 他其实也没背叛高长寿的意思,在乌玛努镇时,是看高长寿势单力薄,就想戏弄戏弄他,出口恶气。 但后来的结果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洪斌也算彻底明白了,玩这些花的,还是年轻人在行,他真玩不过。 但高长寿可记了大仇,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这不,老狐狸自己送上门来了。ъiqugetv “什么计划,先说来听听?”高长寿目光紧紧盯着西峡谷的方向,淡淡问道。 “主人,依老朽……” “忘了本少怎么告诉你的了?在我面前,你得自称小洪!” 洪斌只得强行将一口气憋了回去,“依小洪之见,郁久闾吐贺真没看到结果,是不会贸然动手的,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去游说北狄王斛律圭一番?” “哦?”高长寿摸了摸下巴初露的一撮胡茬,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洪大人不愧是郁久闾吐贺真都想拜为国师的人物,真是智计过人呐!” 洪斌闻言嘴角一抽,脸上有些挂不住。 高长寿瞥了一眼他的面部表情,心中冷笑一声,老狐狸,别着急变脸,等会儿才有你好受的。 如此想着,他继续追问,“可是,斛律圭如何信得过我们?” “这岂不简单?”洪斌淡淡一笑,“主人不是有弃城之意?” “咱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将相州城拱手送到北狄王手中,此举必然能够取信于他!” 洪斌说完,阿依却在一旁皱起了眉,“爹,话虽是这样说,但现在正值两军开战之际,如何见得到北狄王呢?” “就算见得到,此行也是危险重重,加上斛律圭生性多疑,一旦他发现端倪,游说之人可就难以安然归来了。” 洪斌面色平静答:“只需在城头升起降旗,此人再开门献城,必然无恙。” “而献城之人,必然也能得到北狄王之信任。” 高长寿听完了整个计划,没有着急出声,而是围着洪斌转了一圈,再打量良久后,才缓缓笑道:“我很好奇,你对这个说客的人选,有什么建议呢?” “总不会,在你我之间吧!” 洪斌微微颔首,“主人天纵英才,智慧过人,此人必须在你我二人之中选择!” “这,这怎么可以?”高长寿还未出声,阿依先是答话了。 她撇着眉头,一副两难抉择的模样。 一方是自己的父亲,一方又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想要跟随的男人。 让谁充当说客,她都难受。 高长寿倒是认真思索了一下洪斌这个计谋,说句实话,的确不错。 北狄王虽然有雄心壮志,但面对后院起火,一定会为了巩固王位,先与大祭司郁久闾吐贺真开战的。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谁胜,最终等西北军主力赶到,都是大好局面。 沉思良久过后,高长寿上前拍了拍洪斌的肩膀,“我毕竟年轻,还需要多锻炼,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 听到这里,洪斌的眼前一亮。 但下一句,顿时让他懵逼了。 “还是让给你们老年人吧!毕竟,去一次就少一次,人生又能经历几次这样美好而又刺激的时刻呢?” “这样关键的时刻,交给小洪你,我打心底放心!” 高长寿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那难以掩饰的笑容,都已经到了嘴巴。 终于啊,终于反将了这老狐狸一军,爽! 洪斌脸色有些难看,按照他的估计,这样决定大局的任务,高长寿一定会主动抢着去的。 但没想到,这小子完全没有要去的意思。 这尼玛,自己又赢麻了!只不是是被赢麻了。 他真想哭,自己咋就这么嘴贱,都说了别在这小子面前玩花活儿,这张嘴就是不听使唤,该打。 “老洪啊,这一路要千万当心,可别被什么流矢刮中,你年纪大了,要是破伤风就活不成了!”高长寿继续在一旁补刀。 “唉,小洪我活了七十余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不打紧!”洪斌承认,自己这几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高长寿重重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阿依有我照顾,你放心。”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补充,“对了,你那些个小妾,我也不会亏待的!” “……老夫没有小妾,只有发妻。”洪斌嘴唇抖了抖。 高长寿额间顿时生出一条黑线,发妻,那岂不是六七十岁了? 高长寿承认自己冒犯了,连忙抱住洪斌的肩膀,郑重道:“没事儿,要是你回不来,我会以你的名义,再纳上几门小妾的。” “总得让你百年之后,也有人祭奠嘛!你说是不是?” 洪斌顿时无话可说了,气得两眼冒金星,差点因为血压过高,一头栽过去。 “唉,别晕啊!” …… 北门城楼上,视线所及之处,尽皆被尸体掩埋。 除开战死的城卫军与西北军,还有大量的北狄士兵。 一层摞一层,硬生生将齐肩的过道,填到了齐腰。 北狄人也乏了,停止了进攻。 而城头,一眼望去,也见不到几个还能站立的活人。 高熙川还在大口喘息着,他的下半身被一名暗卫尸体压住,上身盔甲袍子尽被染成红色。 不远处,密密麻麻躺了好几人,全是派来保护他的暗卫。 这些人身上的每一刀,本来都应该砍在他身上的。 高熙川知道这是自己弟弟的随从,才更加悲伤,双眼忍不住滴下了血泪。 他们本不该遭受如此下场的,若是早一点放高长寿离开,自己慷慨战死,也不会有这些事。 他数了一下,十二个人,都死了,身首异处。 “弟弟啊,你让我如何面对你,如何面对这些个亡魂!” 高熙川低声吼了一声,奋力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将已经砍得残缺不全的佩剑握紧,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没想到,却是个懦夫!” 前方的尸体堆一阵浮动,从中爬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第103章 臭名远扬 哐啷! 高熙川手中的铁剑掉落在地上,落入尸体缝隙之中。 他看向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的白发老者,露出惭色,“种帅,我……对不起!” 种师义抖了抖肩上上的铠甲,迈步走了过去。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死去这些将士,都是国家的大好儿郎!” “唉!”高熙川仰天长叹一声,随即一屁股瘫坐在尸体堆上,眼中泛起热泪。 种师义作为沙场老将,见过比这更凄惨的画面,因此能够面不改色。 但他明白,高熙川与自己不一样,他是个文人,一辈子没舞过几次刀枪,面对如此惨烈的场景,必然难以接受。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守军的伤情!” 他凝眉看了看高熙川,随即转身向城头一边走去。 走过每一处,基本都是这样的景象。 好在,还有些力竭的士兵从下面爬了出来。 种师义走完一圈,将伤兵们都聚了起来,只剩下三四百人。 这意味,相州城的防卫力量,已经不足以再支持一场大战了。 这些伤残的士兵靠墙站着,眼神有些涣散,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兄弟们,都还好吧!”种师义紧咬着牙关,沉沉问了一句。 不出意外,他的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活下来的,基本都是先前受伤退下来的城卫军,西北军则全军覆没。 种师义心中叹了一口气,又缓缓趴在城头向外看去。 北狄大军退后了一段距离,想来也存在较大伤亡,需要休战。 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是个好现象。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种师义心中一凛,难道北狄人攻上来了? 他连忙扭头望去,发现是两个黑甲卫士。 这装束他见过,先前在西峡谷,刚刚在高熙川的面前,都是这帮人。 应当不是坏人,种师义如此想到,便拱手问:“两位有事?” 暗卫同样微微拱手,“见过种大帅,我家主人有请!” “你家主人?”种师义眯了眯眼,这句话他同样不陌生,高熙川先前也被对方带去见过这个所谓的主人。 这让他有些好奇,便发问道:“能告诉我,你家主人是谁吗?” “呵呵,将军不用担心,我家主人不是坏人,至于身份,还请您见了亲自问吧!”暗卫答道。 种师义沉吟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那好,带我去吧!” 三人一同下了城楼,又沿着城墙巷道走了一段,路口出现了一堆人影。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即使月色朦胧,也能看出他一身华贵。 三两步过后,种师义来到了高长寿面前。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相互审视着,没有说话。 僵持良久,高长寿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拱手道:“老将军,高长寿在此……见礼了!” 种师义闻言,眉头微动,“你是高熙川大人的?” “同胞兄弟!”高长寿侃侃答来。 “原来如此,我听说过你!”种师义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在定睛看了高长寿一眼后,他又补充道:“不过,你与传言中倒不相同。” 高长寿苦笑道:“看来,长寿还真是臭名远扬啊,连远在西北的种帅都听说过我。” 种师义微微笑了笑,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呵呵,传言而已,自然当不得真。” “对了,高公子欲见本帅,有何紧急要务?” 高长寿指了指身边的洪斌,淡淡介绍道:“这是我的智囊,洪斌洪老先生,对相州城的危机,他想出了一个计策,故而邀将军相商!”biqμgètν “哦?此话当真?”种师义面色一变,连忙看向带着面具的洪斌,“先生真有妙计?” 洪斌见状,倒也坦然,直接上前答:“小人确有一计,不过……” “有话但说无妨!”种师义急道。 洪斌眼神微微闪烁,而后抬头看了高长寿一眼,方才将计划一一道来。 待他说完整个计策后,种师义却迟迟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按住了剑柄,肃杀之气平地而起。 月光打在众人的脸上,散发着微微寒光。 在场的人中,惟有高长寿一人还保持着淡定。 就这样过了半响,种师义才缓缓放开了剑柄,“向北狄人投降,这在大夏还没有先例!” “种帅,只是假投降而已!”高长寿补充道。 种师义面色一寒,冷哼道:“哼!真投降也好,假投降也罢,我种师义决做不出来。” “自然不让种帅出马,洪先生会亲自进入北狄大营,执行这个计划!”高长寿认真道。 种师义脸色一阵变换,最终仍然摇头,“不可,只有战死的将军,哪有跪求活命的统帅?” “告辞!”说罢,他扶着剑柄,转身大步离开。 高长寿眯着眼,看着种师义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他早料到了,种师义毕竟是当世名将,做不出投降这种事情。 对付这种人,自然也有好办法,那就是道德绑架。 想到这里,高长寿冲着那道背影,喊道:“将军且慢!” 种师义果然停下脚步,扭头望来,“高公子还有何事?” “早就听闻,将军纵横疆场多年,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有话直说吧!” 高长寿随即正色,道:“我让人粗略数了一下,城上守军还有五百三十二人活着,其中重伤者二百二十七,濒死者七十四人,能再战者不足百数。” “哦,对了,其中好像有个叫闻承烈的,怕只剩下一口气了!” 种师义握紧剑柄,胸口不断起伏,额间有青筋暴起,“承烈他……在哪里?” 高长寿转身,指着一侧的房间,“在房间休息,已经治疗过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哒哒哒! 种师义快步,走到房前,正想推门进去,手又停在了半空。 “若是投降,北狄大军涌入相州城,百姓怎么办?”他情绪低落无比地问道。 “将军难道没发现,相州城早已成了一座空城!” “空城?” 种师义再次哑然,杂乱的发丝随风飘动,整个人也陷入呆滞。 良久,他才再次问:“这段时间,够撤出城去吗?” “不太够,所以才需现在决断!” 第104章 尸横遍野 最终,种师义还是妥协了。 他离开时,整个人仿佛老了很多岁。 高长寿能够明白,这位沙场悍将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更没有遭受这样的憋屈。 让他投降,可能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洪斌在一旁低声问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侧身反问:“你这么着急去见北狄王啊?” “计划越早实施越好!”洪斌面不改色地答道。 高长寿眉头紧锁,“先撤伤员吧!今晚北狄不会发起进攻了。” “如何得知?”洪斌追问。 高长寿没有看他,而是声音微冷,道:“你话太多了,这很不好!” 洪斌莫名被伤害,有些无语地看向阿依。 阿依却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洪斌这才发现,原来高长寿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那团移动的黑影。 身影在月光下拉长,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高长寿身前。 小爱低头走过来,手中捏着一把铜牌,随后缓缓举过头顶,道:“主人,暗卫九组,全部战死!”biqμgètν 他的语气虽然坚决,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悲伤。 高长寿郑重接过那一串铜牌,而后挨个折断。 这是暗卫的身份牌,成为暗卫那一天,他们就不再称呼姓名,而是只有代号。 而他们真正的名字,就藏在这块铜牌里。 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桓堰、苏志远、樊忠、黎泽林……” 高长寿将姓名一一读出,而小爱则接过折断的铜牌,挨个塞回每个战死暗卫的胸口。 读完最后一个名字后,高长寿面对这一车暗卫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将他们的姓名传回上京,若为家中独子,暗卫出银钱为其双亲养老,若家有兄弟姐妹者,也要拨一笔抚恤!” 随即,高长寿沉声吩咐。 小爱重重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那埋在哪里?” “他们虽然为了保护我大哥而死,但同样是守卫相州城的英雄,与相州战死守军的守军埋在一起吧!” “好!”小爱再次点头,但仍然留在原地,表情有些踌躇。 “还有什么事?”高长寿问。 小爱闻言,咬了咬牙,随即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启禀主人,属下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 “这十二人中,广秀是与我同时进入暗卫的好兄弟,他喜欢一位青楼女子,名叫秀娥。 广秀一直想给她赎身,我想帮他完成这个愿望。”小爱细细答道。 高长寿眉头一展,摆了摆手,“我当什么大事,这等小事,让胡三办了就是。” “只不过,广秀都死了,赎她出来,不仍是无依无靠?” 小爱使劲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主人,光秀对秀娥的喜欢,不是男女之前。” “广秀有个妹妹,几年前被山匪杀了,恰恰这个秀娥,长相与其妹有八分相似,他故而生出爱护之心!” “再加上,秀娥也不是自愿进入青楼的。” 高长寿皱了皱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哪个青楼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刚说完这句话,一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脑海中,旋即喃喃道:“不会是迎春楼吧?” “正是,否则属下也不必求您了!”小爱叹道。 高长寿点了点头,迎春楼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 他的背后是公输仇不说,大量高官名士都在与其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单单是这种背景,就不是普通人敢惹的,更别说他背后的江湖势力了。 高长寿之所以敢大闹迎春楼,一方面他确实遇害了,前面又有高卿云顶着,自然能够全身而退。 但像是一名普通暗卫,单靠个人力量,可能走不出那道门。 即便是现在自封暗帅的胡三,想要轻易在迎春楼动手,也得请示高长寿才行。 高长寿闻言顿了顿,知道这事儿还不能贸然行动。 暗卫目前还处于快速发展阶段,不可轻易暴露。 自己又不在上京,要是真出了事,根本没人镇得住场子。 旋即,他安排道:“此事先别急,等回到上京,我与你一同前去!” “若是迎春楼敢不放人,我就再砸他个稀巴烂!” 小爱眼中闪起一丝亮光,“好,多谢主人!” 高长寿将此事记在心中后,便快步向通判府邸走去。 先前,他已经命令暗卫将高熙川打晕送出城,又派暗卫去通判府邸请走大嫂莫茹。 但他知道,没等到大哥,莫茹是不会离开的。 高长寿来到通判府时,几名暗卫正在门口僵持,无计可施之时,想要挥动手刀,将莫茹打晕带走。 “住手!” 高长寿连忙喝止几人动作,来到莫茹身边,“大嫂,你没事儿吧?” “长,长寿?”莫茹一阵疑惑,“你不是早回上京去了吗?” “没回得去!”高长寿苦笑道。 “那这……”她又指着几名暗卫,不解地看向高长寿。 “都是我的随从,大哥也在城外,你快和我走吧!” 莫茹闻言,眯了眯眼,“说实话,你大哥是不是出事儿了?” “哎呀,没有!没时间解释了,大嫂你快跟我走吧!” “肯定出事儿了,你大哥绝对不会弃城逃走!” 高长寿一阵头大,无奈地看向身后几名暗卫,随即使个眼色。 几人会意,一个简单的手刀下去,空气瞬间安静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接下来就是将伤兵撤出城了。 时隔多天,高长寿又一次登上了城楼。 惨象已使他目不忍视,什么叫尸横遍野,这也差不多了。 浓浓的血味伴杂着腥臭味,让他没由来得一阵反胃。 远远,他就看到了立在城头的种师义。 这位老将拄着剑,靠在城头,俯视着远方北狄的大营,背影有些萧瑟。 “种帅,召集士兵,撤退吧!”高长寿上前轻声说道。 种师义没有说话,取下了自己的头盔,放在城头的砖墙上。 这看得高长寿眼皮一跳,心道:“他不会要寻死吧?” 这可把他吓得够呛,要是种师义死了,就算西北军主力赶到,恐怕也不顶用啊! 难道要自己统兵作战?且不说西北军不服,就自己这水平,也堪忧啊! 他失声喊道:“种帅,余生漫长,可不敢轻生啊!” 第105章 有伤天理 种师义缓缓转过头,自嘲似的笑道:“高家小子,放心吧!我种某人一生经历百余战,败仗也吃过,却不曾生过自杀的念头!” 高长寿尴尬一笑,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您一世英名,承受不住嘛!” “呵呵,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种帅果然……”高长寿闻言,又想拍几句马屁,不料种师义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目前,出城的路只有西至西峡谷,相必你将百姓安置在了此处吧?” “然也!” “西峡谷占据天险,道路崎岖又不易行走,的确适合躲避北狄大军。”种师义淡淡点了点头。 但很快,他又皱眉问:“近二十万人,每日的口食所耗甚巨,如何保证?” 高长寿叹了口气,回道:“再往西,就是西仓高原,那里水草丰盛,不乏可以食用的植木。” “让他们吃草?”种师义眉头一挑,没好气地斥道:“你也真想的出来!” 高长寿对此有不同看法,不客气回道:“我的大帅,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非常时期,能活命就不错了! “再说,城内也找到了一些粮食,撑一两日,问题不大!” “一两日……”种师义喃喃自语,随即目光望向了东方。 “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 想到此,他再次看向高长寿,“高家公子,你带伤兵向西峡谷进发,老夫则趁着夜色,从东门离开。” “东门?那可是在北狄包围圈里,老将军不可以身犯险呐!”高长寿随即眉头一紧。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种师义的用意,但仍然有些忧虑。 “我少时学过多种语言,这北狄语也在其中,夜色朦胧,他们未必会把我当做下人,尽可放心!”种师义坚持道。 高长寿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将随身携带的“夜视仪”递给对方,道:“有这个东西,看的清些!” “这西峡谷的百姓身家性命,就仰仗老将军了!” 种师义没有推辞,将形状有些奇怪的“夜视仪”拿来放在眼前,令他惊讶的是,果真要清晰些。 “好东西!种某就不做推辞了,待我合军一处,必定重夺相州城,还百姓家园!” 高长寿拱手回礼,“将军保重,若是能再见,在下送将军一份大大惊喜!” 种师义重重点头,转身下了城,独自消失在夜色中。 高长寿也未做停留,将残军聚拢,慢慢引至西城门。 路途之中,经过了暗卫转运铁器的区域。 高长寿吩咐,伤势较轻者,一人随身携带一块铁器。 就这样,五百余人朝着西峡谷的方向,缓慢进发。 最后留在城内的,只有高长寿与洪斌两人,还有一队小爱率领的暗卫。 天亮之时,就到了最关键的献城阶段了。 高长寿将制作好的降旗摊开看了看,上面按照他的要求,写着大大的降字。 而在降字周围,泼了一些血污,好像还有字迹,但被掩盖了。 “嗯,就这样,将这面旗,挂在城头最显眼的地方!”高长寿将旗子转交给一名暗卫,又吩咐道。 暗卫接过命令,便快步离开。 这时,高长寿才转了转眼珠,看向洪斌,“老洪,你要搞不成,就不去了,反正都已经撤了,不用冒那个危险!” 洪斌心中一阵无语,知道高长寿这家伙又开始假惺惺了。 但他对自己的游说水平,也有相当的自信,索性大义凛然答:“老夫一为主人,二为百姓,虽死无憾!” “你牛逼!老洪。”高长寿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心想,全身上下,你就嘴硬。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洪斌就这样送了。 毕竟,这老小子还是挺厉害的。 想到这,他拍了拍洪斌的肩膀,“有啥困难,提前告诉我,组织想办法给你解决!” 洪斌嘴角抽了抽,慢道:“其实,老夫倒还有一计!” “我靠,你丫不会是怕了吧?” “主人多虑了,老朽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洪斌无耻地捋了捋胡须,才缓缓从怀着取出一个大包。biqμgètν “这是老夫上半夜在药铺配的药,已经捻成了粉末,你让暗卫挨个去水源处的倒入,可保万无一失!” 高长寿皱眉接了过来,用鼻子嗅了嗅,感觉一股浓浓的药味涌进鼻腔。 看得出来,这几剂药,下得是相当猛! “我说老洪,你这该不会是毒药吧?”他捏着鼻子问。 “毒药毕竟有伤天理,老夫岂会如此行事?” “切,我看你是怕斛律圭让你试水,不敢下毒吧!” 洪斌嘴角一抽,发现高长寿真是怼天怼地怼空气,随即沉默。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高长寿不说话,“看你这损样,难道是泻药吧?” 洪斌先是蹲了一下,又摇了摇头,索性解释道:“泻药只占一半吧,里面还加了迷药。” “……我承认,我刚刚还是小看了你,小洪你真是个老阴壁。”高长寿听了都摇头叹道。 “呃,要是主人觉得不妥,那就算了吧!”洪斌想了想,便把药包丢了出去。 “哎,慢着,本少爷觉得你这个想法非常具有创新意义,值得肯定。” “同时,在你的基础上,本少也有了一丝灵感。” 高长寿突然坏笑起来道。 “哦?主人难道还有改进?”洪斌疑惑不解问。 高长寿看了一旁的阿依一眼,索性来到洪斌身侧,俯身道:“你这样,再去铺子看看,有没有春药,多加一点在里面……” “啊?这,这不太好吧?”洪斌听完后,觉得这有些变态。 高长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双手搭在洪斌双肩,正色教育道:“时代在进步,你的思想不能这么僵化,多接受新思想,才能有创新,懂吗?” “真是……这样吗?”洪斌愣了愣,自言自语了一声,旋即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行动很快落实,城中的水井都加了重料。 高长寿只求晚点收复相州城,要不然,明年的出生率可能又得提高一大截。 天色渐渐放亮,北狄大营那边又开始响起震天的马蹄声,行军的方向正是相州城。 “要来了!” “嗯!” “准备好了吗?” “有一些小小的紧张。” “可是,又不是你去献城,紧张什么?” 小爱憨憨回头,“我刚刚不小心代入了!” 第106章 投降宣言 嗡! 嗡嗡! 嗡嗡嗡! 连续三道号角声响起,相州城外顿时尘烟滚滚。 “我们要不要也吹一下,回应回应?”高长寿看向阿依问。 阿依此刻有些担忧,脸色愁眉不展,听到高长寿发问,便缓缓摇了摇头,“既是投降献城,挂起降旗,开城献关即可!” “哦,斛律圭不会突然打进来吧?” “公子,放心吧,北狄军虽然凶残,但向来不杀降卒!”阿依又答。 话音刚落,原先奔在最前面的骑兵果然停下来了,指着城头,似乎再说什么。 高长寿明白,他们肯定是看到降旗了。 没一会,大军从中分开,一个高大身影,骑着彪悍的战马,阔步走向大军最前列。 他微微抬头,看向城头的降旗,目光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 这时,其它几位首领也并排停到了他的一侧。 “相州,这是要降了?”北狄王斛律圭淡淡道。 一位首领大笑起来,“哈哈哈,大王英武,北狄人悍勇,拿下相州城,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是啊,区区相州,即使不降,也最多阻我军一日,现在投降,倒也算识时务了!” 其它首领也纷纷附和。 斛律圭对此并无异议,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要说相州城,即便是大夏的皇帝上京,也终将在北狄大军的铁蹄下崩溃。 因此,他并无怀疑,直接勒马上前,看向城头的人影大喝一声。 “北狄王师已到,城上守军,还不速开城门!”biqμgètν 高长寿探头看了一眼,依稀能够看到斛律圭那霸气侧漏的身影。 不由得发出赞叹,“别说,这家伙还颇有一股子王八之气嘞!比咱们那个什么破皇帝强多了。” 小爱扶额苦笑,“主人,先别感叹这个了,要不应一声?” 高长寿点了点头,“你应吧!声音洪亮一点,底气足一点!” 小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主人你就放心吧!” 说罢,他便向前走了几句,张口便喊: “下面的北狄王斛律圭你听着,站在你面前的是,大夏城卫军副都统爱……供养,今日向北狄投降,可愿接受?” 喊完后,小爱长舒一口气,憋红的脸逐渐变回来。 “主人,我喊得如何?”他期待地看向高长寿。 “……兄弟,对你这个投降宣言,我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高长寿捂着脸,哭笑不得。 要不是顾忌到小爱的自尊心,他真想劈头盖脸骂死他。 你这特么能叫投降?我看你这是要宣战吧! 话说另一边,斛律圭也懵逼了。 他还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投降喊话,虽然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怪在哪里。 还有,对面这人叫什么爱公羊,说明他的父母真是没文化。 哪个北狄人不知道,母羊既能下崽,又能挤奶,还能杀了吃肉,比公羊好多了。 不过想到对方只是一个怎么见过草原的大夏人,见识短浅也能理解。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不对劲了。 话喊完了,怎么城门还没开呢? 这一点,高长寿也发现了。 他连忙问小爱,“咋滴,老洪出场还得配音乐吗?怎么还不出去?” 小爱挠了挠头,连忙跑向城楼的转角处,斜着望向城门。 他发现,洪斌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老洪,你搞什么飞机,主人让你快出去!” 这时,洪斌回头了,面色十分不悦,甚至爆了粗口,“嫩娘的,拓关之重,非老夫一人可举,尔是傻吗?” 小爱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这几百斤的门闩,让一个老年人自己举起来,是有些过分了。 他连忙干笑道:“洪老稍待,人手马上安排!” 说罢,他跑去给高长寿汇报此事。 高长寿一听,也顿时觉得自己沙雕了。 真是啥事都考虑了,这点细节却没注意到。 他见城下的斛律圭骑着马原地转了几圈,想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别愣着,快去帮忙!” 过了片刻后,属于洪斌的高光时刻终于到来了。 城门轰然打开,他一袭素衣,迈步从门中走出。 清瘦的身形,外加一袭灰袍,配上坚毅的目光,这气质……俨然一副道士下山的场景。 “我靠,老洪是不是串戏了?他怎么还拄着一根旌节?这也不是出使啊!”高长寿忍不住吐槽一声道。 小爱刚从下面跑回来,气喘吁吁回道:“主人,老洪刚刚说了,带个旌节,比较专业!” “……” 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来说怀疑,老洪是不是自觉翻身无望,彻底开始摆烂了。 城下,洪斌步履不停,一路向前。 而斛律圭看到城门大开之后,也放心下来,静静站在原地等候。 很快,两人碰面,洪斌微微行礼,“见过大王!” 说完这句话,他微微打量了斛律圭一眼。 其实,两人通信过无数次,但并没有见过面。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斛律圭只能算是笔友,今天是所谓的面基。 斛律圭也在打量洪斌,洪斌须发尽白,又持着庄重的旌节,应当是相州城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他如是想到。 为了表示礼节,斛律圭随即翻身下马,上前一步扶住洪斌的双手,“先生有礼了!” 洪斌起身一笑,“呵呵,素闻北狄王英武雄壮、智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如此这样,将相州城交托在大王手上,便再好不过了!” 斛律圭虽然也经常被手下夸,但那毕竟是自己人,今天得到一位别国老者的认可,胸中顿生豪气。 他旋即语气柔和了一些,“先生过誉了,本王入相州,只要百姓愿意归顺北狄,我可留他们性命!” 闻言,洪斌倏地眉头一皱,故作长叹,“唉!” 斛律圭闻声一顿,不解发问:“先生为何叹息?” “大王有所不知,北狄百姓,早就,早就……唉!”洪斌说着有叹息一声。 旁边一位首领忍不住了,直接一手捏住洪斌衣领,怒吼道:“老头子,到底怎么了?你倒说啊!” 洪斌面露苦涩,愣是将几位首领的好奇心压到了极点,方才缓缓道:“事情是这样的……” 第107章 出师无名 经过洪斌一番添油加醋,全将黑锅扣给了大祭司郁久闾吐贺真。 听完之后,斛律圭沉默了很久。 “你是说,是大祭司昨夜带兵潜入了相州?” “是啊!他不单掳走百姓,连稍微值钱的一点的东西,都被他搜刮干净了!” 洪斌哭丧着脸答道。 配合他那副老实巴交的脸,别提多真了。 但斛律圭仍然没有相信,而是眯着眼反问,“我大军退后不足十里,他如何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进城,又如何将数十万百姓掳走?” “纯粹是无稽之谈!” 洪斌心中紧了紧,斛律圭的确不像别的北狄人那样好骗。 即便是涉及到王位之争,他仍然保持着冷静。 是时候下猛药了,一旦大祭司的身份曝光,就不信他还沉得住气。 于是乎,洪斌嘴唇微微一抖,假装环顾一周后,才低声道:“老朽倒也不甚清楚!” “只是,只是听说那大祭司似乎全名叫郁久闾吐贺真,是王族血脉,应该是大王的你的兄弟吧?” “老夫我也想不通,他为何背着你,做出这等事情!” “什么?”斛律圭瞬间瞪大了眼睛。 郁久闾氏,这个名字在他记忆中,已经有些遥远了。ъiqugetv 但再次提起,仍然让他变了脸色。 斛律氏的王位,是从郁久闾氏的手中夺来的,很多北狄人心中还有这样的想法。 斛律圭不能容许这个故事广为流传,它在影响自己的统治,更在阻碍北狄走向强盛。 这种想法刚一滋生,甚至盖过了他心中的一切疑惑。 “你还知道什么?” 洪斌摇了摇头,又突然眼前一亮,“我还听到,您的阵营里,也有他的部下,好像是一位首领,名叫,名叫……” 此话一出,众位首领目光顿时一凛,深吸了一口气。 “哎,年龄大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呼!众首领又松了一口气。 斛律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有了浓浓的危机感。 洪斌见状,顺嘴提议,“算了,大王,既然城内已经没了什么东西,您还是不进了吧!” 斛律圭嗅觉灵敏,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哦?老先生何意?” “大王不要误会,我与城头那几位,都是昨夜幸存下来的,知道那大祭司的可怕,实在不敢邀大王进城!”洪斌解释。 斛律圭的逆反心理顿时上来了,“先生是觉得我怕了那大祭司?” “不是,大王,这是这城,您真的不能进,还是先……” “住口!这相州城,本王进定了,即使天神也拦不住!” 斛律圭大喝一声,立即翻身上马,转身面对大军,“北狄将士们,随本王进城!” 喝喔喔! 喔哦! 大军发出阵阵兴奋的咆哮,斛律圭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拒城而待叛军,岂不是以逸待劳? 旋即,他不再多想,一马当先,朝着城门奔去。 浩浩荡荡的北狄军,没到半个时辰,便全部进入了相州。 至于洪斌,已经没人在乎他在去向。 …… 一座土堡里,高长寿亲自将洪斌迎在火堆旁,道:“老洪,你真行啊,我就怕斛律圭疑心太重,不进城呢!” “呵呵,老朽还怕他疑心不重呢!”洪斌捋了捋胡须,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厉害了我的洪,那你猜猜,郁久闾吐贺真今天会不会攻来?” 高长寿又问道。 洪斌先是微微了一口气,而后面露沉思状。 过了半响,他才继续道:“据我估计,他还是不会来!” “哦?怎么讲?” “别看北狄人粗鲁,但他们却颇守道义,若出师无名,即便郁久闾吐贺真想要出兵,他也很难夺得王位!” 高长寿撇了撇眉,“按照吐贺真的说法,他所能调动的兵力也相当可观,若是斛律圭掉了链子,他如何胜不了?” “不,我意思并不是吐贺真不能打败斛律圭,而是采取这样的方式……他很难登上王位!”洪斌继续说。 高长寿不明白,北狄这种部落盟国,难道不是谁拳头大,谁就当大王? 一旁的阿依也看出了他的疑惑,旋即也出声解释道: “公子,北狄现在的王族是斛律氏,即便斛律圭在这场战役中战败,北狄人仍然愿意听从斛律氏的号召,哪怕……郁久闾吐贺真也是曾经的王族!” “那要是斛律圭死了呢?北狄人难道不会臣服新王?” “即便斛律圭死了,那还有他的兄弟、儿子,成为王族并不是单靠实力强就可以的。”阿依继续细心答道。 高长寿有些不解了,“难道曾经斛律氏从郁久闾氏手中夺得王位时,不是用的这种方式吗?” “当然不是!每一个王族的诞生,其背后必然有这个族对北狄不可磨灭的功绩!”阿依说着,怕高长寿不能理解,又举例道:“像是斛律氏成为王族的原因,是斛律氏带领北狄战退了更北方的狄人,保护了家园,才得以获得所有部落的一致认可。” “如果只看实力强弱,那北狄的各个部落就不会聚在一起,而是各自为营了!” 高长寿听完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就比如大夏的一个重兵的将领,若想靠造反登上皇位,这个几率很小,小到微乎其微。 单单依靠武力登上帝位,国家必然动荡,百姓也不会信服。 想到这里,高长寿有些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释然了,当不成皇帝,就特么当个叛军,死也不做打工人。 只要拳头大,也能幸福过一生。 “成王败寇,要是吐贺真这么怂,我们也不必对他抱多大希望了!”高长寿最后如此评价道。 与此同时,在更北的区域,一支大军正在缓慢行进。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前方为轻骑,共一万人,中间为重骑兵,同样按一万人建制。 打造这两万精锐骑兵,吐贺真足足耗费了十年的心血。 也只有在部落联盟的北狄,才能在掌权者的眼皮底下,养下如此规模的一支军队。 而在最后面,是拉莫斯卡托的军队,有一万余人,骑兵步兵皆有,战斗力同样不弱。 吐贺真在风沙中前进,心中也在不断思索。 他的确有了和斛律圭一较高下的实力,但现在时机却不是最佳。 但他已经等不及了,斛律圭已经是他经历过的第三任北狄王,人生又还有多少年可以等待? 第108章 没有良心 行军至斛律圭曾经驻扎过的营地时,吐贺真看向了窝阔鲁,“是时候了,去将你的军队带出来吧!” 窝阔鲁眯着眼望去,果然,自己的部落并未进入相州城。 起初,他还担心斛律圭不把蒙利班部落的士兵当人,疯狂消耗。 现在看来,他多虑了。 “是,大祭司!”他旋即拱了拱手。 吐贺真闻言,眉头不着痕迹地撇了一下,又说:“阿奴比还活着,一定要将他掌握在我们手中!” “属下明白!” 随即,窝阔鲁大踏步离开,奔向了属于自己的蒙利班部落。 此时,吐贺真的身边,只有拉莫斯卡托靠得比较近。 也许是有些踌躇,吐贺真扭头看向拉莫斯,带着试探的语气问:“我们能成功吗?” 拉莫斯卡托回头,脸上微微有些不悦。 他心想,劳资都跟你一起梭哈了,搞半天你现在想要退缩?没门儿。 “一定能成功,也必须成功!”他组织一下语言后答道。 吐贺真听出了他的意思,旋即笑了笑,“卡托,你会成为那个你想成为的人!” “但愿如此吧!” 拉莫斯卡托同样淡淡一笑。 但他的心里却在打鼓,斛律圭有多强,他是清楚的。 但事到如今,赌注已经下了,输赢只能看命了。 “卡托,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怕斛律圭,你得明白,他打仗是很厉害,但两军对垒,主将的实力只是影响胜负的一个因素!” 吐贺真自顾自地继续说,“两军开战前,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战争是这样,人生亦如此!” 拉莫斯卡托点了点头,正色道:“所以我选择了你,大王!” 这句话过后,两人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吐贺真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你能一直坚定的支持我!” “至于其他人,就让我手中的刀,让他们再次臣服在……郁久闾氏的脚下吧!” 卡托闻言,眼神一阵闪烁。 他知道,吐贺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吐贺真选择用血腥的方式让郁久闾氏的血脉重新登上王座。 这不难理解,吐贺真的年龄太大了,已经没有时间去等到一个和平的方式,让整个北狄重新接纳郁久闾氏的至高地位。 “什么时候发起进攻?” “等!” …… 高长寿绕道,最终回到了西峡谷。 原本宽阔的大峡谷,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伤兵集中都在峡谷内侧,那里风小,更适合休息。 而相州城的百姓都自觉聚在下方,即便是十几万人,也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他来时,那些士兵们自觉起身,语气低落地喊了一声,“将军!” 他们记得是眼前这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将他们送出了城,因此下意识就把他当做了某位将领。 高长寿也不做解释,淡淡压了压手,沉声安抚道:“相州城失守,不怪你们,先好好养伤吧!” “是!”一位将士点了点头,指着最里面道:“这是将军让带出城的铁器,我们全都收在此处。” 高长寿的目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堆小山高的铁器,整整齐齐摆放着。 似乎为了保护起来,还特地安排人看守着。 高长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头看向小爱,“去把铁匠们都聚过来,我有事安排!” 小爱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进了那堆百姓的营地。 这时已是清晨,除了小孩还躺在大人怀里睡着,其它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愣。 一夜之间,他们就没家了,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暗卫们在人群中搜寻了好几圈,最后将十几个皮肤黝黑,身形扎实的男人带了过来。 “主人,一共十七人。”小爱上前汇报。 高长寿闻言皱起了眉头,“只有这么一点?” “出城时天黑,现在已经认不太清了!”小爱有些惭愧,而后又低头补充:“人数众多,他们自己不说,我一时难以辨别!” 高长寿能够理解,但十几个人却是远远达不到要求的。 他要赶制一批马鞍和脚蹬,在西北军主力抵达时,就要投入使用。 这个时间或许很短,甚至需尽量赶在两日内完成。 还需要更多的铁匠! 想到这,他主动走到了百姓的营地上方。 那里有一块石头,正好向前伸出了一段,仿佛一个舞台。 高长寿学着自己大哥的样子,缓步走上了石台。 “父老乡亲们,大家……受苦了!” 他朗声喊道,将一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北狄无信,悍然攻我城池,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家园破灭,这种心情……我能理解!”高长寿继续高声讲着,稍停顿后又道:“但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带领尔等重新回到相州城!” 话音未落,下方就传来一阵骚动。 “信你,信你我们还不如去死!” “你看他身上穿着华丽,一看就是朝廷派来安抚我们的高官,这群尸位素餐的贵族,又怎么能理解我们底层百姓的疾苦?” “就是,打不打仗,难道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情?” 下方的言论愈演愈烈,有甚者已经捡起了石头砸去。 高长寿瞳孔一缩,眯着眼正欲向后躲,不料身前突然多了一片黑影。 他忙睁开眼,竟然是一群伤兵跑上去,用身体挡住了石块。 咚咚咚! 石头毫无征兆地咂来,站在前面的士兵瞬间头破血流,但仍然丝毫不退。 暗卫也在这一刻将高长寿护在了身后。 高长寿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窝火,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这群人的救命恩人,而他们竟然仅凭猜测,便如此对待自己。 高长寿再也忍不住,大骂一声道:“愚民!真是一群愚民!” “你们打的这些人,是这些天用生命守卫相州城的将士,是让你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恩人,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良心吗?” 他这一声大吼,确实让很多动手的百姓惭愧的低下了头。 但仍然有些人不忿地回道:“我们要打得是你,谁让他们自己顶上来?” “说好听点是为了保护我们,说难听点,就是你们这些贵族的狗!” 高长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抢过小爱手中的剑柄,三两步就冲到了说话那人的身前。 啪啪啪! “就你他么爱哔哔是吧,劳资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你,就不叫高长寿!” 说罢,就是一阵无情敲打。 第109章 误服泻药 “啊啊啊……杀人了,狗官要杀人了!” 被打那人抱头乱窜,高声呼喊,试图获得帮助。 但很奇怪,身后的百姓们纷纷退了,口中也议论纷纷。 “那人是不是说他是高长寿?” “对呀,我也听到了!” “高长寿,那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 “是啊,我家那口子染上瘟疫之时,就是他给送了药汤!” “唉呀!这下糟了……” 高长寿一番乱棍,打得眼前那个叫嚣的男人抱头鼠窜。 待他回过神来之时,身前的百姓们全部退到山坳处,齐齐跪在了地上。 齐齐高声道:“我等愚民,不识恩人真容,出手相伤,万望恕罪!” “是啊,请恩人饶恕我们。” 高长寿见状,吐了一口浊气,愤愤然将手中的剑鞘啪的一声,扔在了石头缝里。 百姓纯真不假,但同样容易被带节奏,从而不分善恶。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纵使他想让天下百姓的思想开化,也是不可能的。 “唉!” 长长叹了一口气后,他看向一众百姓,“天气寒冷,都快起来吧!” “大家也不必忧虑,我可以向你们许诺,要是夺不回相州城,我愿死在尔等之前!” 高长寿说得倒是言辞恳切,但实际上,真夺不回他也只能跑路了。 不过,为了安定民心,他只能昧着良心装一装大义凛然了。 “将军救过我们的性命,我们愿意相信您!” “对,相信将军。” 百姓们纷纷回答。 高长寿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再次望向众人,“那好,我现在需要铁匠和裁缝,有人愿意帮忙吗?” 众人迟疑了片刻,逐渐有人站起身,高举着手喊道:“将军,我是铁匠!” 紧接着又有人站起身,“将军,我也是!” “我是裁缝!” “我是……” 很快,就有近百人站了出来。 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沓草纸。 这是他抽空绘制的马鞍与脚蹬的图纸,曾经他毕竟是盗墓的,仿制过不少,对这些东西印象颇深。 但工艺不一样,就看第一次做,给马儿们穿上,合不合身了。 “小爱,你将这些图纸分发给铁匠们,吩咐他们烧起炉子,按照此样式打造!” “尽快!” 小爱微微拱手,“遵命!” 说罢,他便带着这百余人,挑了一个没风的山坳,架起炉灶,一一吩咐下去。 很快,打造过场就开始了。 为了保证这打造的效率,高长寿决定要将食物倾斜在他们身上。 为了避免哄抢,他又特意去百姓营地那边说明了情况。 令人意外,过程十分顺利,百姓纷纷表示支持。 转念一想,也是,只是多挨一顿饿,却换来重新回归家园的机会,这个买卖不算亏。 将这里安置好后,高长寿来到了西峡谷的最高处,眺望着相州城。 他在想,就算西北军赶不来,他也必须夺回城池。 在相州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再不回去,自己未婚妻都要嫁人了。 因此,必须要制造吐贺真与斛律圭的王位争夺之战。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还是由洪斌这个老狐狸去办了。 斛律圭所率大军进城的两天内,也就是在药物生效后,这是吐贺真唯一的机会。 等吐贺真大军进城后,不可能不喝水,那也有概率中招。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高长寿就不介意收割一波残血了。 时间过去很快,西方一抹残阳落下时,相州城内发生巨大的变故。 斛律圭进城过后,直入主府,大军很快控制了全城。 虽然是一座空城,但毕竟城内设施齐备,大军也能很好的修整。 这其中,烧火做饭必不可少。 经过多日征战,将士们略显疲惫,这一顿相当丰盛,肉食吃了不少,水自然也喝得多。 但很快问题就出现了,只开了一顿伙,许多北狄士兵竟然在刚入夜时晕到了。 即便是很快苏醒者,又开始肚泻兼具浑身发热的症状。 几位首领得到报告,全部来到了斛律圭进驻的大都府。 “大王,不好了!” 其中一位首领正欲开口,就被斛律圭抬手打断了,“不用说了,事情本王已然知晓!” “大王,那这可怎么办?” 斛律圭微微皱眉,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咬牙道:“会不会是食物的问题?” 几位首领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道:“这不可能,所有食物都由粮队押送,未经他人手,绝不会出现问题!” “不是粮食的问题,那为何所有人在这一餐后,尽皆病倒?”斛律圭沉默片刻后,反问道。 “这,这……我等也不知晓!”众首领无言以对。 斛律圭并未在此时上深究,而是目光深邃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医师诊断的情况怎样?” “说是误服了一种泻药。” “那又如何会昏迷?” “老医师猜测,这泻药中可能还参杂了迷药!” 斛律圭脸色瞬间一白,怪不得自己感觉浑身困乏不已。 随即,他恶狠狠道:“该死,到底是哪个小人,竟敢下药!” 就在斛律圭愤愤然时,一位首领突然大叫一声,“啊呀!大王,我明白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斛律圭挑眉问。 “水!有问题的是水!” 此言一出,众首领恍然大悟,议论纷纷。 “是啊!咱们只有喝的水,是相州城里的。” “那会是谁下的药?这么阴损!” “还用说,肯定是大祭司!” “对,就是大祭司,他竟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这几个人面红脖子粗,脸色全是仇恨之色。 唯独边角的两人,虽然嘴上也在吐槽,但眼珠却一直在转。 斛律圭对此并未发表意见,而是挥手吩咐:“既然只是泻药和迷药,那问题倒也不大!” “但一定要注意城外的动向,绝不能让城防失守,若是现在遭受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众首领齐声答:“谨遵大王之命!” “好了,都先下去吧!” 众人告退,斛律圭来到大门处,冲两位守卫吩咐,“从现在开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入这间房,清楚了吗?” 守卫不敢多想,连忙点头,“小的明白!” 斛律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仓皇地取出床底的大壶,一屁股坐了上去。 咕噜噜! 房间很快响起一阵有味道的声音。 第110章 当断则断 话说另外几位首领,他们出了主府后,分别朝着己方营地走去。 唯独纳木托与呼兰纳二位首领,在不远处走到了一起。 “呼兰,你说大祭司有这么好的计策,为何没提前通知我们?连你我的兵马都中招了!”纳木托忧心忡忡地问道。 呼兰纳淡淡一笑,“你懂什么?既然是计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祭司还是深谋远虑啊!” 纳木托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旋即脸上也挂起了笑意。 “你说,大祭司今晚是否会举兵?” “计谋已成,动手那是必然的。”呼兰纳沉声分析。 纳木托认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们……是不是要有些动作?” “呵呵,纳木托兄弟,你看看这是什么?”呼兰纳不答,反而从背后取出一团黑影。 …… 吐贺真隐在相州城不远,但迟迟没有动手。 他还在等待窝阔鲁,只有将蒙利班部落与阿奴比掌握在手中,他的胜算才会大大超过斛律圭。 但很奇怪,窝阔鲁走了近半天,仍是没有一丝消息。 难道这个家伙反水了? 他的表情落在拉莫斯卡托的眼中,旋即上前商议,“大王,蒙利班部虽然世代受窝阔鲁家族所掌握,但向来只效忠于王族,您说会不会是?” “难道……窝阔鲁还能被自己的部族所擒不成?”吐贺真只觉有些可笑。 这种事情,在北狄还从未发生过。 但拉莫斯卡托却摇了摇头,“大王,窝阔鲁是个残暴的首领,即便在蒙利班一众候选首领中,风评也一向不佳。” “因而,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不可……”吐贺真正想反驳,一名士兵手中抓着一只鸽子,闯了进来。 “大王,有密信送到!” 吐贺真一愣,抬头看了过去,“密信?” 他眉头一皱,谁会给他送密信。 按理说,自己起事,应该没人知道啊! 他带着疑问将信接过来,而后缓缓其展开。 随着他看清信的内容,脸上逐渐洋溢出喜色。 拉莫斯卡托也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连忙问:“怎么了,大王?” 吐贺真咧嘴一笑,“好消息,斛律圭的大军被人下了迷药!” “而且,斛律圭还以为是我下的。” “下药?”卡托眉头一皱,“这会不会是斛律圭的诡计?” “不是诡计!” 就在这时,账外走进了一个老者,高声喊道。 “大王,这人非要见你!”士兵上前禀报道。 “洪老先生?”吐贺真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一眼洪斌,“看来,城内的状况是你们下的手?” “先前老夫与大王早有约定,如今计成,该您出手了!”洪斌淡淡一笑。 “且慢,洪老先生,我有些不懂你了!” “大王有何疑惑,老夫愿为你解答。”洪斌淡淡一笑道。 “别忘了,我也北狄人,助我打败斛律圭,你图什么?”吐贺真眯着眼发问。 洪斌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答:“看来大王记性不太好,我们不是一早就有约定?” “若郁久闾氏重登王位,需要退还相州城,并永不犯境!” “哈哈哈!” “老先生,你不用骗我了!” “你是想让我与斛律圭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吐贺真似乎一眼就看了出来,胸有成竹地反问道。 “大王此话,从何说起?”洪斌睁大眼睛问。 吐贺真随即正色起来,“你不可能不明白,郁久闾氏重登王位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举兵南下!” “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也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那你的目的不就跃然纸上?” 啪啪啪! 洪斌忍不住鼓了鼓掌,大笑起来,“大王的想象力,还真是相当丰富!” “既然如此,我劝你就不要发兵了,这等胆量,做不了王位,更不能逐鹿天下!” “洪某言尽于此……告退了!” 说罢,洪斌果断转身,潇洒迈步走出大账。 “慢着!” 关键时刻,吐贺真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洪斌。 “还有何事?” 此时的洪斌,已然不将对方称作大王了。 吐贺真内心也在激烈争斗着,酝酿了不知多久,他才终于开口,“大夏朝廷那边,难道还没有什么反应?” “当然有!” “哦?又何反应?” “西北军不日便会抵达,届时,你将再无机会!”洪斌淡淡答道。 一直暗暗在侧,不曾出声的拉莫斯卡托突然上前一步,“大王,当断则断!” 吐贺真眼神一阵闪烁,旋即狠狠一咬牙,“发起进攻!” 卡托大喜,右手往胸前一放,“卡托愿为先锋,带本部一万人马攻城!” “准!” 一场大战,随即拉开帷幕! 西峡谷,高长寿看着东方燃起的火光,一下子坐了起来。 “草,终于干起来了!” 他握紧拳头,忍不住爆了粗口。 小爱也兴奋地跳了起来,“主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捡残啊?” “你小子就知道捡残,谁胜谁败,还犹未可知呢!”高长寿没好气道。 小爱撇了撇嘴,“那北狄王吃了泻药,我不想他还能支愣起来!” “唉!这都怪我,非要加什么春药,就怕药加的多,抵消了效果啊!”高长寿有些担忧道。 “……”小爱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俩……应该不至于抵消吧?” 高长寿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那要不咱去看看?” “主人,属下觉得这太冒险了吧?” …… 黑夜里,几个人猫着身子,正沿着崎岖的山路,奔向相州城。 而在相州北门,拉莫斯卡托所率的大军已经开始了攻城。 这群人身形矫健,爬起城墙来,速度奇快。 此时已经得到消息的斛律圭亲自领兵登上城头,看向密密麻麻攻来的北狄兵,眼神冰冷至极。 “我们的守卫力量如何?” 他看向身旁的首领问。 那首领双腿还打着颤,苦着脸答道:“大王,城防力量薄弱啊!” 啪! 斛律圭一巴掌打在对方脸色,怒骂:“不是让尔等万万不可轻视城防?怎致此等境地?” “卫兵也是人,喝了水……也得拉稀啊!”那首领捂着脸抱怨道。 “你……” 第111章 真该死啊 看着拉莫斯大军不断冲击城门,斛律圭突然有了一种两级反转的感觉。 要知道,在一天之前,还是他带兵用同样的方式来击溃大夏军队。 眨眼间,这种遭遇就来到了他的身上。 “很好,吐贺真!”斛律似要咬碎牙齿一般,低声吼道:“真当我斛律圭那么容易……拿捏吗?” “传令下去,抽掉仍有体力的战士,分批顶上去。” 身后同来的几位首领连连点头,转身吩咐下去。 斛律圭望着陈兵城外的吐贺真大军,胸中竟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战意。 王族遗脉又如何,我五万北狄铁骑,可荡平一切! 哪怕,这铁骑短暂的拉稀了。 大军仍然在不断地冲击,但逐渐没有了先前的攻势。 虽然五万大军中多半人都中了招,但他仍然有可用之兵。 当抽掉这些人布防上去后,卡托的优势瞬间消失了。 这一切,远在后方的吐贺真都看在眼里。 他当然知道,斛律圭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 他手上拥有象征北狄王权的鹰师,只要那股力量还存在,斛律圭就不会败。 想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向了洪斌,“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这行军打仗,老夫倒是不懂了!”洪斌捋了捋胡须,淡淡道。 “你怎么会不懂呢?”吐贺真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洪老先生,现在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若败,你也夺不回相州城了!” “唉!”洪斌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便这样,那也是我命该如此了!” “这斛律圭,当真是不凡啊!” 吐贺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心里却明白,这是洪斌在坐地起价。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斛律圭缓过劲来,打败他的几率基本为零。 “洪老先生,说说吧,你的条件!”吐贺真深呼一口气后,问道。 终于上钩了,洪斌眼神微微闪烁。 与高长寿分别之际,对方就交代过他。 吐贺真是个有野心的人,在没有掐住他的命脉之时,决不能真正与其合作。 这一点,洪斌自己也深有感触。 “大王,以你现在的兵力,攻进城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样,必然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吐贺真眯了眯眼,拱手行礼道:“所以,吐贺真在此真心求教先生高见!” 洪斌同样眯眼笑了笑,回了礼后才道:“老朽倒有一妙计,可助大王解除一切烦恼!” “哦?请快讲来!”吐贺真半信半疑地催促道。 洪斌举起手来,直直向东方指去,“大夏朝廷派遣了一支西北军,正在合围而来,大王何不围城,以待夏军?” “有夏军前来?据我所知,不过是一小支疑兵吧!”吐贺真挑了挑眉道。 “大王不必怀疑老夫,只需按我说的,围城以待,一旦夏军赶到,你自退后十里,由夏军攻城!” 洪斌说着,拉开地图,指着距离相州不远处的乌玛努镇,“此处北可退守北狄腹地,南可进取相州,乃大王最佳驻军之地!” 吐贺真看着他指向的地方,心中有些不忿,冷声发问,“我吐贺真破不了城,难道夏军就能破得了?” “夏军破城,自有其法!”洪斌淡淡答道。 随即,再次补充道:“大王不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理由,助你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吗?” “你看,若夏军入城,灭杀五万北狄大军、擒杀斛律圭过后,再次挥师北上,由大王你带兵相据,救北狄十八部于危难,他们岂不会心悦诚服?” 吐贺真闻言,眼前骤然一亮。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保全自己名声的同时,让郁久闾氏名正言顺地重获王族地位也不再存在阻碍。 唯一的缺点就是,北狄这一役会丧失精锐数万。 并且,相州城得以巩固防卫后,北狄将不再具备南下的条件。 吐贺真陷入了两难的决择,他作为北狄人,同样有着南下创建宏图霸业的志向。 但这个人可以是他郁久闾氏吐贺真,却不能是斛律圭。 “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洪斌见吐贺真目光逐渐坚定,旋即问道。 吐贺真沉声道:“就依你之计,可夏军那边,你有把握让其配合我?” “大王放心。” 就在这时,拉莫斯卡托冲回了营帐。 “大王,请快增兵,我部伤亡很大,需要撤下伤兵!” 吐贺真有些不敢看卡托,目光微沉道:“不必增兵了,全撤回来吧!” “什么?”卡托一愣,“大王,我没有听错吧?”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斛律圭那不过是殊死挣扎罢了,只要大王不惜余力,再有三个时辰,城必破!” 吐贺真皱眉,重重挥了挥衣袖,“我再说一遍,停止进攻,全部撤回来!” 卡托表情骤然一变,紧紧握住拳头,良久后才松开,“是!” 说罢,他才大步离开营帐。 洪斌见到这一幕,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将实情告诉他?” “干大事的人,谁都不能相信,何况是如此绝密的计划!”吐贺真淡淡回道。 洪斌闻言,心中有些好笑,随即提出回到自己的营帐休息。 吐贺真没有拒绝,待洪斌离开营帐后,他却突然露出极其愤怒的表情,一脚踢飞了眼前的水壶。 “该死,真该死啊!” 他的愤怒不是没有缘由,隐瞒拉莫斯卡托更是迫不得已。 因为,在洪斌说完一切过后,他才终于明白,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很显然,让夏军破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斛律圭落在他们的手上。 这是一种手段,变相挟制他的一种手段。 只要斛律圭在他们手上一天,他北狄王的位置就坐不舒坦。 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两败俱伤更是他不能接受的局面,只有大军在手,他才能成为那个睥睨天下,重新统帅草原十八部的王。 并且,这件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一旦斛律圭没有死在这场战役之中,那么他就不会有真正忠诚的追随者。 斛律氏的统治已有百年,要抹掉他们的痕迹,起码得需十年。 十年啊!吐贺真恨恨地流下一行泪水,他这辈子没有多少个十年了。 第112章 夏军来了 拉莫斯卡托撤军后,一身银色铠甲的斛律圭有些疑惑,凝视着逐渐消散的尘烟,陷入了沉思。 “大王,太好了,这个逆贼撤退了!” 说话的是鹰师的首领贺鲁,他是斛律圭的嫡系。 因此,面对大祭司的反叛,他的内心最为愤恨。 不过,斛律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是责问道:“贺鲁,鹰师本该代表北狄最强的战力,而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你该当何罪?” 贺鲁身子一颤,立马单膝跪地。 “是属下不查,才使得鹰师误饮这下了药的水,请大王降罪!” “降罪?”斛律圭冷哼一声,“你担当得起这个罪吗?” “去吧!将鹰师交由副首领,你暂且革去一切军职!” “什么?”听到这个处罚,不止贺鲁自己吃惊,连一众首领都面面相觑。 贺鲁跟了斛律圭多年,没想到今日却因无妄之灾遭到弃用。 众人心中顿时一阵心寒,特别是最边上的纳木托和呼兰纳,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后,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的小动作看起来非常隐秘,斛律圭与一众首领都没有看到。 在处罚完贺鲁后,斛律圭带着首领继续巡视城防。 就在这时,一名犬牙兵急匆匆跑了过来。 犬牙兵相当于北狄的斥候,他的到来,必然携带着紧急军情。 因此,斛律圭没有任何避免,直接开口命令道:“有何军情,速速报来!” 那犬牙兵喘着粗气,手指东方,上气不接下气地答:“来,来了!” “什么来了?”众首领急切追问。 “大夏军来了!据此不足五十里了。”犬牙兵再答。 “什么?”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这吐贺真大军刚撤,怎么大夏军又来了? 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守城战,他们已经有些慌张了。 要是大军健康,他们倒还无所畏忌。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超过一半的士兵都病倒了,或拉稀拉到虚脱,或昏迷不醒,还有一些高烧脸红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冲动行为。 即便是有没有中招或者身体好恢复快的士兵,加起来也只有万余。 “他们来了多少人?”在场的只有斛律圭一人还保持着冷静,沉声询问犬牙兵。 “粗略估计,超过五万人!” 斛律闻言又陷入了沉默,现在问题大了。 要是单单只有个吐贺真,那他只需要撑到大军缓过劲来,就能出城消灭叛军。 但要是大夏的军队围了上来,他就危险了。 因为城内没有粮草,运粮队携带的军粮也只够大军吃上十日。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吐贺真大军退走,而大夏军又尚未赶到的空隙,将大军撤出城去。 想到这里,他抬手制止了众首领都讨论。 “当下之势,本王与尔等需分别率军撤走,回到营地之后,困境自然解除,诸位以为如何?” 几个首领巴不得赶紧跑,有了斛律圭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齐齐点头答:“大王英明,我等没有异议!” “好,各部点齐兵马,将不适的士兵分批带出城,不可遗漏!”斛律圭随即吩咐。 众首领纷纷解令,然后离开。 斛律圭则转身下了城楼,径直去了贺鲁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贺鲁遭受弃用,已然万念俱灰,准备拔刀自刎。 但就在关键时刻,斛律圭大步走进房间,将他的弯刀打落在地。 “混账!” 斛律圭大怒,“贺鲁,亏本王一直将你视为心腹,没想到心胸竟然如此狭隘,动不动就要寻死,何敢称为北狄男儿?” 贺鲁从绝望中苏醒过来,看着斛律圭,眼含热泪,“属下……属下实在接受不了!” “唉!”斛律圭无奈,长叹一口气,才重重拍向对方肩头,“本王不是真的要罚你!” “是因为本王发现,在这几位首领当中,有人不忠,才在他们面前故意责罚你!” “按照原先的计划,本王今夜就要趁机肃清这些奸佞之徒,但奈何刚刚探马来报,大夏军就要到了,我们需尽快撤出相州!” “……竟然是这样,请大王恕贺鲁愚钝!”贺鲁这才明白,立即跪倒在他身前。 斛律圭淡淡点头,从手中取下那枚象征王权的飞鹰戒指,递给了贺鲁。 “你带着它,前去接管鹰师以及阿勒卜的阿勒部,随本王一同出城。” 贺鲁尊敬接下,心中仿佛重生焕发勃勃生机。 很快,大军整备一通,从北门大举撤离。 夜晚有大雾,加上病的病、晕的晕,数万大军走得十分缓慢。 这一幕,被躲在秘密基地的高长寿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他已经进城了数个时辰,但没人发现他。 毕竟有洪斌这个老硬币留下的密道,几个人进出城就跟玩一样。 眼见斛律圭大军往前走,他的心中期待极了。 自从洪斌去了吐贺真大营,高长寿就与其短暂地失去了联系。 两人提前有约定,一旦情况发生变化,就要制造斛律圭与吐贺真的大战。 吐贺真这个家伙太过谨慎,就是本次的变故。 因此,高长寿才特意制造假消息,让斛律圭以为大夏军就要到了。 接下来,就看洪斌那边忽悠得到不到位了。 至于西北军是否能真正抵达,高长寿对此有些不太乐观。 暗卫一直在打探,但并没有对方的消息。 种师义那晚离开以后,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也不知道种老将军是不是活着逃出去了!”高长寿喃喃自语。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在长陵江上游,一个老者骑着一匹快要昏厥的战马,跌进了江畔。 江水伴随着浪花,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的脸庞。 “咳咳咳!”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艰难地爬起身,又伏在江水泡了半响。ъiqugetv 此人正是种师义,他从东门出城时,恰好被北狄右营巡逻兵发现,为了避免粮草被发现,只能被迫向南逃窜。 他一路跑,三十人的巡逻队一路追赶,边走便杀,硬生生让他跑到了长陵江畔。 作为征战沙场的老将,这次的遭遇让他都直呼狗血。 打了一辈子仗,没这么惨过。 好在,真正的西北军主力渡江点就快到了。 推算日期,此刻也差不多在北上了。 他狂饮几口水后,又用头盔盛了一些水喂马。 这皮战马此刻耸拉着脑袋,嘴角还挂着白色沫子。 “跟着老夫,你也受苦了!”种师义苦笑着道。 就在这时,江岸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好像传来了几声呼唤。 “将军!” “将军……” 第113章 亲自下场 相州城外,斛律圭所率大军分批出城,走在最前列的,是纳木托和呼兰纳的两个部落。 但并不是他们主动想要走在最前列,而是斛律圭命令的。 纳木托心中有些打鼓,大王这样安排,会不会是已经怀疑他们了? 但与呼兰纳一个眼神交汇,对方那成熟稳重的气质,又让他安下心来。 而吐贺真部,则将这些动静尽收眼底。 中军营帐之中的吐贺真看着仓皇来报的拉莫斯卡托,心中也有些惊骇。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过后,他最终决定围而不攻,就是不想真的与斛律圭交锋。 但万万没想到斛律圭竟然主动出城了,这还得了? 这打不打都是自己吃亏,万般无奈地吐贺真怒吼道:“将那个老家伙带过来!” 他现在感觉可能上了这老家伙的当了,斛律圭在城内时,战与不战都主动权在自己手中。 而现在,自己只能被动参战,否则后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不一会儿,洪斌就被带了进来。 他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悦地抬头看向吐贺真,“大王,如此深夜,叫老朽何事?” 吐贺真眯了眯眼,强压着怒气,咬牙质问,“洪老先生,你早就算计好了吧!” “哦?”洪斌一副茫然的样子,“还请大王明言!” 吐贺真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拉莫斯卡托就持剑冲了上来,“找死,当着大王的面,你还敢装糊涂!” 洪斌面不改色,心道:“成了!” 随即,他淡淡一笑,“大王如此焦虑,是斛律圭退出城了吧?” 吐贺真深知现在就算杀了这个老家伙也没有意义,旋即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道:“先生既已料到,恐怕也有应对之策吧!” “大王兵强马壮,何惧残兵败将,驱其回城便罢!”洪斌沉声回道。 “你……” 吐贺真胸口一阵起伏,“与斛律圭作战,于我不利,还请先生另谋高招!” 洪斌闻言,微微撇了撇嘴,摊手道:“我其实很想知道,斛律圭真得有那么厉害?” “以至于,让你这个郁久闾氏的嫡系血脉面对这样的局面,还在想着逃避!” 其实,此刻的洪斌内心也是很忐忑的,如此大尺度的激对方,稍不小心就要丢掉小命。 但他其实并不害怕,反而感到十分刺激。 他只是忐忑,要是吐贺真足够苟,他与高长寿制定的计划就难以实现了。 还别说,他还有点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行动了。 最最主要的还是周旋在两代北狄王族之间的成就感,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初那种运筹帷幄的时候。 果然,在他一再地激励之下,吐贺真终于下了决心。 一来是他不甘弱于人的心理在作祟,二来就是他心想,直接开战,能够有足够的机会亲手杀死斛律圭,不会再被钳制。 随即,吐贺真颤抖地握紧腰间的长剑,扫视一周后,沉吟道:“先生在此休息,卡托,你随我一起,擒杀斛律圭,咱们王城庆功!” “好!”卡托也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两眼冒光。 正在黑夜中前行的斛律圭还不知道,他即将面领人生最凶险的一次大战。 随着纳木托和呼兰纳向前推进,大军逐渐铺开,每个部落开始分散。 而斛律圭则在鹰师的护卫下,坐镇中军,朝着驻扎地前进。 突然,一阵风刮来,举着火把的士兵纷纷降低高度,防止被吹灭。 风声呼啸,还伴随着地动。 众人聚齐,待大风吹过后,才再次高举火把。 火光骤然明亮,众人也才看清前方。 那哪里还是空荡荡的黑夜?而那地动,竟然整齐划一的战马所造成的。 在闪烁着火光中,冲杀正是开始了。 “吁~快,敌袭,敌袭!” 最前方的士兵勒马停下,慌忙朝着身后大喊。 大军瞬间陷入慌乱,马蹄声杂乱响起,影响了后方的行军。 “糟了,大王,前军遇袭!”贺鲁眺望一眼,瞬间反应过来,冲向王驾。 斛律圭面色一沉,瞬间明白了,吐贺真怎么会真的放他离开? 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了。 随即,他抬起右手,用尽可能大的声音高喊,“北狄的勇士们,不要慌乱,迅速凝结阵型,迎接战斗!” “此一战,关乎尔等生死存亡,本王亦如是,诸位当不竭余力,死战到底!” 斛律圭威望极大,他的声音也仿佛拥有穿透力,让自乱阵脚的士兵们迅速整顿齐整,与第一波冲来的吐贺真部战在了一起。 长矛在黑夜中泛不起光彩,大刀的冰冷也无法感知。 但一个个被洞穿的士兵,一片片倒下的无头尸体,却在彰显着此战的惨烈。 第一波战斗很快结束,基本是一边倒的局势。 吐贺真完全采用的自杀式的攻击,奔跑起来的战马,再挟着长矛,没有血肉之躯可以抗下这样的致命冲击。 位于最前方的,是纳木托和呼兰纳所率的本部兵马。 尽管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避开正面遭遇,但还有损失了很多人马。 连一向自以为了解吐贺真的心思的呼兰纳也脸色铁青,纳木托更是直接开骂:“奶奶的,吐贺真是想连我们一起干掉!” 但呼兰纳沉默片刻后,仍旧摇头,“这夜色无边,恐怕是他也分不清了!” “我们不可义气用事,尽快带着本部人马撤退!” 纳木托一愣,“大战之际,我们何不直接袭击王驾,届时那吐贺真不得对你我二人……感恩戴德?” “你找死啊!”呼兰纳愤然吼道。 “斛律圭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杀死的?再说,袭杀王驾,乃万劫不复之罪,他吐贺真干得,我们如何干得?” 纳木托恍然大悟,擦了擦眼角的血污,连忙勒马向一旁跑去。 残余前军纷纷跟随,趁着第二波进攻开始前的空隙,二人所统领的两万余人,就这样奔进了大漠。 乱战之中,斛律圭也根本不得闲,完全没有发现,大军已经少了一小半。 没让他喘息多久,第二波的冲击又来了。 这一次,势头更猛,惨叫声清晰地传进了斛律圭的耳朵里。 这一刻,他没有害怕,只有痛心。 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一柄长矛刺进了中军。 “啊呀呀!本王在此,尔等逆贼,还不快快受死!” 一声大喊过后,斛律圭亲自下场参战。 第114章 怒杀功臣 斛律圭跃马上前,手持一根镔铁棍,如霸王在世一般,棍子在其手中,仿佛有千斤之力。 不要说重甲士兵,就连带其胯下战马,一棍下去,也是人仰马翻。 有他向前开路,原本陷入颓势的鹰师再次燃起斗志,硬生生挡住了对方的冲击。 贺鲁与斛律圭并驾向前,眼中泛起激动的泪水。 斛律圭是北狄第一勇士,能够与他并肩作战,是多少北狄儿郎的梦想。 而斛律圭同样越战越勇,迎着冲来的战马,不断挥舞手中的铁棍,将前方撕开了一条小道,此举宛若逆水行舟,场面十分骇然。 高长寿一直盯着战场,奈何夜视仪太拉胯,根本看不清。 但火把在黑夜中异常明亮,因而斛律圭逆流而上的场景也分外扎眼。 虽然看不清那人是谁,但高长寿提前做足了功课,基本就能确定那人正是北狄王斛律圭。 “真的太猛了,小爱,你可要学习着点!”高长寿忍不住叹息一声道。 小爱耸了耸肩,苦笑回答道:“主人,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我也学不来啊!” “那也是!”高长寿撇了撇嘴,随即看向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五队暗卫。 他们都穿着北狄士兵的铠甲,扔到人群中,谁也看不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高长寿深呼了一口气,旋即沉声吩咐道:“兄弟们,准备渗入吐贺真的大军。” “但要注意,先不要靠得太近,一定要等,等北斛律圭战败之时!” “遵命!”暗卫迅速按照计划出城,从侧翼融入吐贺真部。 安排好这一切过后,高长寿身边只剩下小爱所带领的一支暗卫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演戏。 在斛律圭面前演一场苦情戏。 但前提,斛律圭最终战败。 但看到这家伙如此勇猛,高长寿心底有些打鼓,喃喃自语,“可千万要败啊!” 与高长寿一样陷入焦虑的,还有吐贺真。 他这一战可是堵上了所有身家,那一批批冲杀过去的士兵,那都是心血啊! 即便是这样的打法,斛律圭仍然起势了,这让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该死,这群人不是误食了泻药吗?怎么还如此勇猛!” 他的牙齿恨不得咬碎,恶狠狠地盯着前方战场。 拉莫斯卡托此时也有些沮丧,立马在侧,肩膀上还在渗血。 “盛名之下无虚士,斛律圭与他的鹰师当真无敌啊!”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波冲击过后,自己这边已经死伤了近万人。 斛律圭就算是是铁打的,还能顶住几波这样的冲杀? 但他刚这样想到,一抹火光就在前方闪烁了起来。 越来越近,速度奇快。 一路上的兵将如同虚设,难敌一合。 那正是斛律圭,他就像一个破风的人,只身在前,以不可阻挡的趋势,带着身后的数千鹰师,不断逼近。 “糟了,快,快去阻拦!”吐贺真大惊失色,尖叫起来。 卡托点了点头,握紧鞍绳,轻举左手,大喝:“将士们,得斛律圭人头者,赏羊两千头、女人十个,封授统领之职,给我……杀!” “杀啊!” 他的话宛如导火索,瞬间引爆了身后的数万铁骑。 在巨额的赏赐面前,这些士兵忘却了生死,不要命似的冲了出去。 原本还可以看到一抹火光闪耀,随着这支大军加入战场,那微弱的光芒瞬间被淹没。 很快,战场之中的所有火把都熄灭了。 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只能听到嘈杂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着,足足长达近一个时辰。ъiqugetv 终于,在吐贺真不安的目光中,火光再次亮起。 一支大军缓缓撤回,他们身上全身血污,胯下战马也多有负伤。 赢了!赢了!吐贺真看到这一幕,热血直冲脑门。 甚至,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赶紧将马向前驱,来到这支队伍的面前,目光不断搜寻着。 “斛律圭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头?” 扫完一整圈过后,吐贺真一脸怒容,暴喝道。 一众将士面面相觑,都没有动作。 吐贺真的表情彻底化为铁青色,要是这都丢了斛律圭,他真的要活活气死。 “到底怎么回事?” 他歇斯底里地再次质问。 终于,为首的一名戴着毡帽的将领勒马上前,将手放在胸前行礼。 “禀首领,我看到斛律圭已然被我部将士擒住了!” “擒住了?”吐贺真一声冷笑,随即大声喊道:“那人呢?” “这……”将领瞬间陷入了沉默。 斛律圭愤怒地拔出长剑,快步冲上去,利索地就是一剑斩下。 啊! 划拉! 那将领刚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从胸口砍成两半。 这一举动,顿时让前面的一众士兵纷纷后退了一步。 正向这边赶来的拉莫斯卡托更是脑袋一阵嗡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临阵斩杀有功的将士,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他不敢想,后面会发现什么了。 但已经选择站了队,他就注定只能跟着吐贺真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咬着牙,不敢去看前方将士们愤怒的目光,背过身将吐贺真一把拽走。 两人就这样扭到一块儿,走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吐贺真才一把打掉了拉莫斯卡托的手。 “你干什么?” 看着还是一脸怒容的吐贺真,拉莫斯 “大王,是你在干什么?” 被他这样一说,吐贺真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冷静下来。 良久后,吐贺真口中才缓缓吐出一个词语,“抱歉!” “唉……”拉莫斯缓缓摇了摇头,“大王何必呢?” “斛律圭已经败了,在这万军中,他还能跑掉不成?” 吐贺真苦笑一声,“一天不见到他的尸体,我怎么敢放下心来?” “等明日天亮之后,我亲自搜寻,大王可放心?”拉莫斯道。 “卡托,你……”吐贺真上前,猛地一把抱住卡托,眼眶微红。 第115章 送你一程 在相州的西北方向,斛律圭浑身是血,他战马上,还驮着重伤的贺鲁。 在他身后,是几十个身穿北狄甲胄的士兵在追赶。 是贺鲁拼死,才将他从后面那一堆人中拯救了出来。 “该死!” 斛律圭的牙齿不断向外渗血,但他根本没时间去擦拭,一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牢牢抓住贺鲁,以免他跌落马下。 但纵使斛律圭有万般能耐,胯下的战马早已体力不支。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已经陷入迷糊的贺鲁强行睁开眼睛,抱住斛律圭那只手,声嘶力竭地吼出声道:“大王,贺鲁无法再追随您了!” 说罢,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整个身子甩了下去。 即便斛律圭力大无穷,这一刻也没怎能拉住。 扑啪啪! 贺鲁落地,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 斛律圭心中悲痛欲绝,深深看了其一眼,加速向前跑去。 突然,胯下战马浑身一僵,连人带马摔了出去。 他一个翻滚过后,起身站定,看向围上来的士兵,心情沉到了谷底。 “斛律圭,束手就擒吧,吐贺真大王还能饶你一命!”为首的士兵俯视着斛律圭朗声喊道。 闻言,斛律圭嘴角露出不屑,骂道:“一蛇鼠叛逆之辈,安敢据有北狄之地,尔等逆贼,一起上吧!本王……何惧之有!” “冥顽不灵!”北狄士兵怒喝一声,持矛便冲了上来。 斛律圭一个侧身,一手抓住长矛,骤然用力,连人带马,一齐掀翻。 “哈哈哈!简直是弱不禁风!”斛律圭扔掉长矛,仰天大笑道。 那士兵翻起身,看向身后,大喊:“搭弓,给我射死他!” 几十人同时举起弓箭,对准了斛律圭。 如此近的距离,面对几十把弓,除非你身体真是铁打的,否则再难逃生。 这一刻,斛律圭也明白,他再无一丝生机。 他没有再针扎,而是冷眼看向前方众人,高声大喝:“吾乃北地之王,岂容尔等逆贼脏了本王的灵魂,吾自裁之!” 说罢,他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紧紧顶在自己咽喉处。 刺啦! 一声利刃割过血肉的声音响起。 斛律圭睁开眼,在他面前,那群北狄士兵,被十几个手持利刃的黑甲武士,如砍瓜切菜般斩落马下。 没一会儿,几十个北狄士兵全被杀死,马匹四散。 这时,斛律圭才看清,为首的是个青年,穿着一身很比较华丽的衣裳,是夏人装扮。 他眸子一凝,不动声色地上前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弟,仗义相救了!” 那青年正是高长寿,他策马上前,先是假装打量了斛律圭一眼,旋即回了个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当如是也!” 斛律圭闻言,不由地被对方的豪气所打动,旋即也放松了些。 “哈哈哈,兄台言之有理!”他再次豁达一笑,将手中的匕首递给高长寿,道:“兄弟,大恩不言谢,我现在还有要事,还请你收下这枚匕首,来日若有机会再见,我当重谢!” 高长寿表情淡然地接过匕首,打量了一番,有些份量,而且十分精巧。 但他却将匕首递了回去,笑道:“我观兄台豪气冲天,必然是个英雄。” “小弟不才,梦想也是做个英雄,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我如何需要兄台答谢?” 斛律圭目光一亮,这番话再次让他对眼前这个青年高看一眼。 “是我冒昧了!” 高长寿旋即摆了摆手,又从马背上拿了一包药递给斛律圭。 “我看你伤势不轻,先上些草药,若不弃,弟愿送你一程!” 高长寿接着说道。 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送药之情,斛律圭没有理由拒绝。 他再次重重拱手,“兄弟,多谢了!” 高长寿豪气地摆了摆手,直接将自己的坐骑让给了他来骑。 就这样,他们绕开吐贺真陈兵的局域,继续向西。 但走到这里,高长寿有些犯了难。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斛律圭与吐贺真两败俱伤的。 但没想到自己药下的太猛,直接干废了斛律圭的军队。 当然,还有纳木托和呼兰纳两大首领率军逃走的原因。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情况是吐贺真一家独大了。 该怎么挽救这个局面呢? 总不至于真的让吐贺真这个家伙成为北狄王吧? 据高长寿的观察,此人两面三刀,纯纯是个小人,不具备王者风范。 真让他称王,相州城也不会好过。 既然这样,何不…… 高长寿此时悄悄看了斛律圭一眼,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随即不动声色地发问道:“不知兄弟为何被追杀?” 斛律圭目光一阵闪烁,有些纠结,良久后才答:“都是些伤心事,就不说与兄弟了吧!”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高长寿想了想,不再追问。 就这样,又赶了一段路,斛律在前方停下 “再往北走,就到北狄境内了,兄弟就不用送了!” 他这样说了,高长寿也不好再跟着他,只能点了点头,“那就……后会有期了!保重!” “保重!” 言罢,高长寿带着人调转马头离去。 等他走后良久,斛律圭才缓缓出声,自言自语道:“兄弟,你是个好人,我斛律圭前路惨淡,不想害了你!” …… 原北狄军驻扎大营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浑身赤露,被绑在火堆之上考炙。 不难看出,他就是被吐贺真派遣回营的窝阔鲁,在他的身后,全是蒙利班的士兵。 很难相信,他身为蒙利班部落此次出兵的首领,竟然遭受如此对待。 而在正前方,原先北狄王的位置,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他面容刚毅,但脸色却惨白一片。 如果斛律圭在此,一定会十分惊讶。ъiqugetv 被老医师断定再也站不起来到阿奴比,竟然气势腾腾地坐在那里。 “啊啊,该死,阿奴比,你快放我下来!”窝阔鲁后背逐渐出现焦色,惨叫着呵斥阿奴比。 阿奴比目光冷冽无比,“你们到底把大王弄去哪里了?” 要不是得到北狄王大军被吐贺真全歼的消息,也没有那股力量,驱使他撑着病体坐在这里。 尽管已经猜到结果,但他仍然不敢相信,一代天骄的北狄王,竟然会栽在吐贺真这个宵小手里。 “放过我,放过我,我告诉你……” 第116章 心有灵犀 一夜过后,吐贺真大营又向北撤了十里。 但吐贺真却还不想离开,因为,他没有找到斛律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给拉莫斯卡托下的死命令。 两万余大军,派出了大半前去搜寻。 现在大营内,只有五千守军驻扎。 吐贺真心烦气躁地在大账内不断踱步,突然想到,要是斛律圭没死,这会儿偷袭自己,那岂不是危险了? 他顿时一惊,连忙走到账外,对着守帐士兵道:“通知下去,全军戒备,一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那护卫将手往胸前一搭,转头就要去各营通报,不料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迎面一人撞飞。 吐贺真见状,瞳孔一缩,“发生什么了?” 他并不是关心士兵的伤势,而是眼前冲过来的乃是犬牙兵。 那犬牙兵来不及起身,便惊慌叫道:“攻,攻来了!” “谁攻来了?”吐贺真心底一沉,难道是斛律圭真的反攻来了。 那犬牙兵吞了一大口口水,忙摇头,“不,不是,是蒙利班部落!” “什么?” 吐贺真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窝阔鲁这个该死的家伙要反我?” “小的不知,只能看到是蒙利班的战旗。”犬牙兵答。 吐贺真脸色阴翳至极,狠狠握紧拳头,“快传令,速速整顿队伍迎敌!” “遵命!” 在仓皇中,吐贺真纠集五千军立在大营外。 前面烟尘滚滚,果真是蒙利班部落的大军正在向这边进发。 他立即冲着身边将领道:“快传讯卡托,速速回军相救!” 吩咐下去后,吐贺真不得不直面这一场危机。 但他很想知道,对面领军的人到底是不是窝阔鲁那个该死的家伙。 但他没有机会辨别了,因为大军已经冲过来了。 “将士们,给我上!” 他高举右手,大喝一声。 但只能听到一阵马儿啼鸣之声,吐贺真望去,才发现所以士兵都紧紧拽住缰绳,没有冲刺的迹象。 吐贺真心中大惊,但恍然间就明白了原因。 先前自己的行为,已经动摇了这群人为自己卖命的决心。 但吐贺真始终坚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擒杀敌军者,可累军功,战役结束后,自领羊畜马匹!” 随着他如此用力的一声吆喝,士兵们的确有了动静。 但令他失望的是,大军突然有默契地后退了数米,将他一个人晾在中间。 眼看蒙利班大军就要杀到面前,吐贺真瞬间惊惶失措,差点直接跌落马下。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又是拉莫斯卡托及时赶到。 只见卡托身披黑金铠甲,胯下是一匹白脸马,飞驰上前,持矛立在吐贺真之前。 “全军听令,列阵迎敌!” 大军转瞬即至,迎面顶了上去。 吐贺真看着卡托潇洒的背影,差点感动哭了。 而拉莫斯卡托此刻心中只有绝望,麻痹猪队友,当初梭哈了这个烂怂货,真他么倒霉。 两军相交,又是一场持久战。 吐贺真也得以回营,但他并没有报复先前那五千士兵。 就现在这个情况,真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先前猎杀斛律圭,他的嫡系部队已经丧失十之五六,剩下的也开始军心动摇,他可不敢再玩火了。 …… 高长寿与斛律圭分别后,心里十分难受。 得想办法让斛律圭这个人再欠他一个大人情,最好再救他一命。 若是这样,将来可就有可以谈的余地了。 斛律圭这个人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是一定不会忘恩负义的。 但怎么合理地再次出现在危机时刻呢? 要知道上一次,那是暗卫假扮的北狄士兵。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出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回来了。 “主人,好消息!” 高长寿撇了撇嘴,“我就不信现在还能有啥好消息!” “真是好消息,您的助手,洪老先生回来了!”那暗卫又一本正经地答。 “啥?” 高长寿刚发出一声惊呼,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老一少正在逼近。 仔细一看,不正是洪斌和阿依嘛! 高长寿大喜,跑了两步,迎上去笑道:“老洪,可想死我了,就怕你在吐贺真那边吃不好穿不暖。 这不,我都准备让人给你送几斗米去。” 说罢,他还故意将手上的几袋粮食在洪斌面前晃了晃。 洪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多谢……主人挂怀了,老夫吃的还行,穿的也过得去!” “那就好,这次带什么好消息回来了?”高长寿立刻转移话题。 说到这,洪斌眉头一皱,叹息道:“不是好消息!” 高长寿心底一沉,忙追问:“我靠,老洪你别吓我,啥事儿?” 洪斌长舒一口气,“吐贺真虽然打败了斛律圭,但不知为何,北狄的蒙利班部落突然打来了,二者现打得不可开交呢!” “哦?”高长寿一愣,“这难道不好吗?” “主人,咱们的目的难道不是让吐贺真登上王位,再控制他吗?”洪斌一愣,有些不解的问。 “你丫又自己脑补,哪有这事儿?”高长寿摊了摊手。 “……”洪斌突然陷入了沉思。 “那这事儿确实也不算……多么糟糕!” 过了半响,洪斌如此道,但转念一想又叹息: “可惜北狄王死了,否则借机再让二者一战,定然能消灭吐贺真的有生力量!” 高长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冷不丁道:“谁告诉你北狄王死了?” “嗯?此事在吐贺真的大营都传遍了啊!”biqμgètν “不信谣不传谣,我一个时辰之前才刚刚和斛律圭见过面。”高长寿摊了摊手道。 嘶!洪斌再一次失算,有些头大。 但沉寂下来没有片刻的洪斌突然又眼前一亮,“主人,我有一个妙计!” 高长寿猛地一拍巴掌,“我靠,心有灵犀啊,老洪,我也有个妙计。” 二人眼神交汇,忽然明白二人想的乃是同一计。 “啧啧啧,老洪,你好狠啊,非得把吐贺真这老家伙往死里整!” 想明白后,高长寿忍不住摇头道。 洪斌嘴角一抽,微微拱了拱手,“主人,你也不耐,那斛律圭不照样被你玩死,还把你当好人!” 第117章 反复搜寻 拉莫斯卡托也是北狄久经沙场的悍将,在他的带领下,逐渐将蒙利班部落的势头给压了下去。 两者僵持之际,蒙利班内,原属于窝阔鲁的几个部下,齐齐跪在阿奴比身前。 “阿奴比大人,吐贺真部攻势越发凶猛,我们是否撤退?” 阿奴比嘴唇干裂,眼眶深陷,在座位上用力睁开眼睛,“大王……有消息了吗?” 几人目光一暗,纷纷低下了头颅。 阿奴比见状浑身一颤,眼角又流下几颗滚烫的泪珠。 “可恨未能擒杀吐贺真那老贼,我阿奴比死不瞑目啊!” 屋内众将领都是一脸悲愤,他们背叛窝阔鲁,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斛律圭拿他们当人看。 但如今,北狄王被传身死,他们似乎没有了去路。 营帐陷入短暂的沉寂,但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阿奴比大人,有大王的消息了!”一名士兵喊道。 “什么?” 阿奴比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一名将领忙抓住士兵的领口,“你说什么?” “启,启禀将军,我在帐门外,捡到了一支带有密信的箭矢,上面说大王目前就在淝河以东!” “淝河以东?”那将领松开士兵,看向阿奴比,“大人,会不会是吐贺真的奸计?” 阿奴比眉头一沉,“不管如何,只要有大王消息,我们就要一试!” “传令下去,大军后撤,撤至淝水,另外,要派一只劲旅,沿途搜寻大王踪迹!” “遵命!” 那将士领命后,立即出帐,将大军有序撤回,退向淝水。 而拉莫斯卡托见敌军已退,便也不再追击,率军回了大营。 这让在后方观战的吐贺真有些不满,明明已经打败了蒙利班,何不赶尽杀绝,以免对方再犯? 但他也明白,拉莫斯目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语气重不得,故在卡托回营时,主动端上一杯马奶酒,“卡托兄弟,辛苦了!” 拉莫斯卡托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你个坑比闭嘴吧! 但碍于情面,还是恭敬地接下,行了一个礼,“多谢大王!” “哈哈,你功劳很大,这都是应该的。”吐贺真笑了笑,突然又话风一转,“我观蒙利班已无再战之力,将军何不趁势将其歼灭?” “咳咳咳!” 卡托被吐贺真这句话呛得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一万多人,打败和全歼的概念根本不一样好吗? 卡托越发觉得,吐贺真自从脱掉了大祭司的外皮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要说恢复到曾经的老谋深算,连一些常识问题都想不明白。 看来,想当王的白日梦,已经让这家伙昏了头。 “大王,即便能消灭蒙利班,那我部伤亡也不可估量,此不可取啊!”卡托只能耐心劝诫道。 吐贺真闻言愣了愣,仔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旋即重重点头,“确实如此,是为兄错怪卡托兄弟了!” 拉莫斯嘴巴张了张,还想说话,突然一名士兵冲了过来。 “启禀大王、将军,有情况!” 吐贺真眉头一撇,“没看到我与卡托兄弟正在饮酒吗?有什么情况?” 那士兵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大王,是,是发现了斛律圭的消息!” “什么?”吐贺真直接将酒杯给扔了,一把擒住士兵,“斛律圭在哪里,他还活着?” “大,大王,这是小的在门外拾到一支箭矢!” 说罢,他将箭矢连带着上面的纸条递给了吐贺真。 吐贺真慌忙拆开来看,随即瞳孔猛然一缩。 “卡托,快,召集大军,奔赴淝水以东!” 拉莫斯没有动作,而是略带怀疑地问:“会不会是蒙利班部落的奸计?我看他们逃走的方向就是淝水!” “不,他们一定也是去找斛律圭,快,我们要尽快动身!”吐贺真眉头紧锁道。 拉莫斯暗自扶额,心中也是无尽的疲惫。 两军不约而同,一齐向淝水推进。 在两军侧翼,一支小队也在紧紧跟随。 “蒙利班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有斛律圭亲自带队,应当不会那么快败给吐贺真吧!” 为首的一名年轻人瞥了一眼身旁的老者,缓缓出声。 老者微微摇头,“说句实话,这很难料定!” “如你所说,北狄王斛律圭是个天生帅才,个人勇武也是无与伦比,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说能稳胜于他!” 顿了顿,他话风又一转,“但那吐贺真部,也有个了不得的人物。” “此人名曰拉莫斯卡托,惯是个能征善战的好角色,与斛律圭未必不能较量一下。” “这样么?”高长寿闻言,若有所思。 “最好是打个两败俱伤!” 顿了片刻,他又补充道。 洪斌笑了笑,“那就拭目以待吧!不论谁输谁赢,于我方皆无坏处!” …… 淝水东岸,斛律圭的身影在山间闪动,不到一天,他已经行了近百里路了。 他的目的地是北狄的王城,距此地还有数百里的路程。 但他只有这个办法,王城还有忠于斛律氏的将士。 一旦他能够回到王城,吐贺真的谋反之路就走到尽头了。 他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喝了一口高长寿留下的水,咬了咬牙,喃喃自语道:“兄弟,我会活下去的。” 突然,在眺望的方向,竟然飘起了一阵尘烟。 他忙伏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 片刻后,他目光一沉,“起码有上万人,难道是吐贺真发现了我的踪迹?” 他连忙背过身,一个翻滚,将铁塔般壮硕的身体隐在一堆荒草之中。 没过多久,大军过境,其中还有几人来到山头扫了一圈。 但斛律圭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整个环境之中。 等声音完全消失后,斛律圭才敢冒头。 但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又发现不远处,隐隐约约有黑色的人影攒动。 来不及多想,他再次回到那个坑底,用杂草盖在自己身上。 没一会儿,一阵马蹄声逼近,紧接着,就是一阵嘈杂之声。 显然,这队人马人数也不少,并且搜寻的更加认真。 这让斛律圭非常不解,难道吐贺真知道自己就在此处,竟反复搜寻? 第118章 弥留之际 这一轮搜寻结束之时,斛律圭自觉身体都快僵硬了。 但好在,没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他松了一口气,继续北上。 他却不知道,距离他并不远的另一处山头,几个同样伏在地上的暗卫,也溶于这片天地,紧紧跟随。 高长寿很快得到消息,蒙利班部落与吐贺真都没能找到斛律圭。 这可把他气个半死,真叫张嘴送饭,这些家伙都吃不了。 真是无奈啊! 好在,暗卫一直跟着斛律圭。 经过思考之后,他觉得,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直接把斛律圭抓住,送到蒙利班部落去。 …… 斛律圭继续前进,他自认为已经隐藏地十分完美了。 但他这个想法才刚刚升起,就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带着一张大网,扑向了他。 与此同时,在蒙利班部落内,阿奴比已经倒下了。 他强撑着病体,辗转如此多的地方,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但还有个目标支撑着他,让他一直将这口气吊着。 “还是……没找到吗?” 阿奴比在病床上艰难起身,看着返回的一队队前去搜寻的士兵,瞳孔骤然放大。 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biqμgètν “大王,是大王吗?” 那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紧,但在阿奴比的眼中却似乎越来越远。 砰! 阿奴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在他身前,斛律圭眼中的悲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他万万没想到,抓住自己的那群人,竟然把自己安然送到了蒙利班部落。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重伤未愈的阿奴比竟然一直领着蒙利班部落寻找自己的踪迹,甚至与吐贺真正面交战。 如今,阿奴比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这一刻,他不再是北狄王,只是一个心中充满了仇恨、只想要为好兄弟复仇的斛律圭。 闭眼良久,他才深呼一口气,“阿奴比,我的兄弟,若不拿吐贺真的人头祭奠你,我斛律圭枉为丈夫!” “来人啊,速速整顿兵马,直击……吐贺真部!” 这一声令下,房间内众位将领先是一愣,随后从悲伤的情绪中醒悟。 其中一人沉声答道:“大王,此时不是开战良机啊!” “哼!错。”斛律圭冷哼一声,“此时,正是决战之之机!” …… 西峡谷,通过如火如荼的赶制,高长寿的第一批马具已经造成了。 马鞍、马蹬,都是按照他所设计的图纸打造,适合西北军所用的马种。 他很想感觉找机会用一用,见识一下马具对骑兵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据高长寿所知,这两样东西是骑兵史上的巨大变革。 马镫处于马的身体两侧,骑行的人将脚伸进里面,人们才可以维持身体的稳定。 而马鞍是位于马背上的一个器具,有了马鞍的存在,可以让骑马的人与马更好的结合,从而使人更好的骑行这匹马,让人在马背上不易跌落,维持人体的平衡。 所以,马镫的出现,可以让人们的腿部力量得到了释放,这时候人们在骑马的时候,不需要将双腿夹紧马的两侧。只需要让脚伸进去,就可以平稳的运行。这样的做法可以提高士兵的作战能力,让原本在马背上的骑兵可以分担更多的力量在手臂上,从而让他们杀敌人更加有力量。 而马鞍,而且可以保障马背上的士兵快速骑行时的安全,不会随意跌落下马。 在整个冷兵器战争时代,最具冲击力和威慑力的兵种,当然非骑兵莫属,当整齐列阵的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击敌阵时,很难有人不被吓得魂飞魄散。 但骑兵的威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在没有两样关键的马具之前,骑兵几乎无法在战场上发挥战力。 什么马具这么重要?自然就是高长寿所制作的马鞍和马镫啦!可怜的亚历山大大帝亚历山大大帝是历史上第一位以骑兵出名的军事家。早在2300多年前,这位年轻的马其顿统帅便率领着精锐骑兵所向披靡,建立了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马其顿帝国……且慢!虽然军迷们对亚历山大的传奇耳熟能详,但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误会,那就是——亚历山大的骑兵并没有那么凶猛!在真实的历史上,亚历山大的骑兵一般是这样作战的。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的优势太明显了。 首先,骑兵的机动性是任何兵种无法比拟的,在战场上,骑兵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冲垮敌军,当战斗不利时,骑兵也可以轻易杀出重围,脱离危险。 追击敌人时骑兵当为首选,骑兵可以凭借出色的速度轻易的追上敌人,随后展开厮杀。 骑射可以说是骑兵最强的优势了,据说当年成吉思汗就是带领蒙古骑兵凭借骑射,使得无数体格强壮的欧洲人倒下。作战时骑兵可以充当灵活的弓箭手,在战场的边缘不断通过骑射杀伤敌人,当敌人气势已竭时,骑兵便可顺势发起冲锋,斩杀那些四处逃窜的敌人。 骑兵在近战时可以表现出惊人的杀伤力。坐在马背上的骑士无需挥舞钢刀,凭借马的冲击力,便可斩杀敌人。在平坦的战场上,骑兵的冲击力又会得到巨大的提升,战马可以将敌人撞倒,马蹄可以将敌人碾碎。 骑兵又分轻骑兵和重骑兵,其中重骑兵最为出名,历朝历代的重骑兵都流下了属于他们独特的名字:唐有玄甲骑,金有铁浮屠,西夏有铁鹞子。重甲骑兵人马皆披重甲,无坚不摧,往往正面集体冲锋。而轻骑兵往往出奇制胜,近战时穿插在敌军两侧,捣乱敌军阵型,从根本上打击敌人的士气。 要知道,在古代能被选中当骑兵的都是精中选精的,《六韬·犬韬·武骑士》的标准是:年纪在四十以下,身长在七尺五寸以上,体魄健壮,超过常人,擅长骑射,矫捷灵便,进退周旋,敢于\"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乱大众\"。 强人配备战马,战斗力想不高都难。 第119章 刺激一下 不过,面对阿依,高长寿自然不好继续诽谤他的老父亲。 “别生气,阿依,我这不过是和你父亲开个玩笑。”说罢,他冲着洪斌眨了眨眼,“老洪,你说是吧?” 洪斌眉头一挑,微微叹了口气,“主人的确是开玩笑,不过,老夫……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好吧!下次我注意。”高长寿厚着脸皮道。 “这下,可以详细说说你的计划了吗?老洪。” 洪斌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老夫早有准备。” …… 吐贺真这次比较倒霉,拉莫斯刚率军与蒙利班部落开战,他就遭受了袭击。 卡托在他的指示下,已经领走了大半士兵。 留给他的,不过是些残兵败将,五千人而已。 打?打个屁! 他来不及多想,拔营便跑。 好不容易,几千人丢盔卸甲,过了淝水大桥。 这时,吐贺真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跑也不是事儿啊? 五千人就算站在那里让人砍,也得砍半天吧! 他想通这个问题后,直接在桥的另一头停下了。 随即,又像模像样的整顿了军阵,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追击而来两位蒙利班将领有些拿不住他的想法,在桥的另一头踌躇不定。 “哎,托克,你说吐贺真那老贼不会是骗我军上桥,随后斩断锁链吧?”其中一位留着辫子的首领道。 另一位披肩短发首领闻言,十分认同他的想法,“兄弟,你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这老奸贼真毒辣,我们不能中了他的毒计!” “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看他怎么办!” 桥另一头,吐贺真已经顺便好了大战,甚至掏空了后半生所有的肾上腺素。ъiqugetv 结果,对面那群憨批,竟然没过来。 搞什么?难道他们在试探我? 吐贺真仔细一想,越想越觉得合理。 随即,他冷笑一声,冲着身后大喝:“将士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敌不动,我不动,不能输了气势!” “喝喝喝!”后边的士兵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情况,但明白,跟着喊就对了。 这一幕,在蒙利班的这两位将领眼中,是在示威。 “该死,托克,你看,这群该死的叛贼竟然敢如此挑衅!”维尔戈怒道。 托克却十分沉稳,只是眉头微撇,“吐贺真是故意激我们,不可妄动,现在比得是定力,只要我们不上桥,他能如何?” 维尔戈咬了咬牙,“你说的是,是我肤浅了!” “呵呵,维尔戈兄弟,我毕竟虚长你几岁,用中原人的话来说,我吃过的盐比你见过的米都多。”托克傲然答道。 嘶!维尔戈听完这句话,竟然莫名觉得很有道理。 不愧是托克! 只不过,北狄人本就不吃米,这个比喻真的恰当吗? 不管了,只要能识破吐贺真的诡计,不就得了吗? 两军就这样,隔桥对峙着。 底下的士兵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将军让这样干,干就对了,想那么干嘛。 这场拉锯战就这样展开了,两边加起来一万余人,都目光凶狠地隔桥相识。 高长寿在暗卫的带领下,终于追踪到了吐贺真。 但见到两军对峙的场景,他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心理战? 等了半天,两军还是没有动静,高长寿趴在山头都瞌睡了。 既然这样,还需要用个毛线计策,这一万多个脑袋,都死机了。 “主人,你说,咱们要不要给他们搞一箭,刺激一下!”小爱突然在一旁坏笑道。 看来,他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真打起来了咋办?” “咱们趁乱把吐贺真救走不就得了?” “干!” 大概相持了近两个时辰,吐贺真有些顶不住了。 跑得太快,没有吃东西,现在有些低血糖。 但要是现在转身跑,有些不雅。 他毕竟是要成为北狄王的人,怎么能尽是一些黑历史? 嗯,得想个办法。 嗖! 就在这时,一道箭矢飞过的声音响起。 他背后一凉,连忙抬头往后看去。 刺啦! 一支利箭,径直贯穿他的头盔上的翎羽。 “啊!” 惊慌失措的吐贺真直接从马背上跌了下去,身旁的副将连忙翻身下马,一把扶起他。 吐贺真恍然无措,口中大叫,“我中箭了,快救我,救我!” 那副将低头,一把将箭矢抽出来,“大王,万幸,射得是头盔!” “啥?” 吐贺真一愣,立马摸了一把头顶。 没流血,真没中。 “哈哈哈,我果然是天命之子!”吐贺真大笑起来。 但他爬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恶狠狠地看向桥对面。 “该死,竟敢偷袭本王,给我搭弓,射回去!” 但副将闻言却没动作,欲言又止。 “怎么?”吐贺真侧身看去,有些不悦。 副将忙答道:“大王,这淝水足足有五十丈,敌人的箭,射不过来吧?” “该死,那你说我头上的这支箭是什么?”吐贺真厉声反问。 副将瞬间慌张解释道:“大,大王,属下只是有些怀疑。” “怀疑,我还怀疑你妈不是你妈呢!你相信吗?”吐贺真见他这副样子,瞬间气不打一出来道。 副将瞬间脸涨的通红,狠狠咬了咬牙,“属下……遵命!” 很快,一排弓兵上前,准备搭弓射箭。 托克与维尔戈早就发现了异样,但见对方架起弓箭,顿时笑出了声。 “哈哈哈,托克,你看到了吗?吐贺真是脑子秀逗了,这箭能射到这岸边来吗?” 但托克仍然是一脸凝重,“不可轻敌,维尔戈,你可能没有听过中原人民间故事,传说很久之前,有个名叫羿的勇士,搭弓把烈日都给射下来了!” “噗嗤!托克大哥,别的我都信你,唯独这个民间故事,那必然是编造的。”维尔戈非常认真,并辩解道:“日、月皆是神灵居所,怎么会被凡人射下来!” “……” 托克无奈地耸了耸肩,“维尔戈,我举这个例子,不是想告诉你烈日真的能被射下来,而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射术很强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隐隐约约看到对面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 但才没飞行多远,就全部落在了水中。 别说射到这对岸来,就是淝水中央,都少有箭矢能到。 第120章 何惧之有 “糟糕!”托克突然一惊,“我们上当了。” “什么?” “快过桥!” …… 上京城,今天是不平凡的一天。 大夏第一位异姓藩王,平南王的儿子进京了。 平南王爵乃是世袭,作为平南王唯一的儿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将成为下一任平南王。 比这个消息更劲爆的是,传闻夏元帝有意赐婚于这位世子。 这还不是最劲爆的,据说才艺双馨的五公主萧妙瑜,即将被改赐给这个世子。 这件事情,遭到了很多正义之士的声讨。 包括什么门阀子弟,世家贵族,还有一些知名学士。 这放在往日,他们是不可能帮高长寿说话的。 但这一次,他们竟然一改往日针锋相对的面目,纷纷发出声讨。 原因无他,这位世子比高长寿还要可恨。 他一进京城,就开始各种打击这些贵族子弟,让他们苦不堪言。 奈何,他这位世子文才武略,俱是非凡。 这些人是打又打不过,说有说不过,只能组团声讨了。 据说,诗阁的诗君也出马了,做了一首诗,狠狠批判了这位世子一番。 但很快,这世子就回复了一首,言辞更加犀利,说是让杜晖几天都没能睡着觉。 趁着世子进宫面圣,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了醉月轩。 “这世子真该死啊!仗着祖上余荫,竟然完全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五公主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个家伙。” “嘘!据说这事儿圣上点了头,咱们可不敢胡说。” “圣上?”那人顿时降低了几个音调,“难道陛下就不顾高家的面子了?” 又一人加入群聊,将头放在几人中央,“哎,据说高相的儿子死了,皇帝才想给五公主另觅良缘。” “玛德,良缘也不是赵蟠龙那个狗东西啊!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谁死了?” 那人顿时眯眼一笑,搓了搓指头,“机密消息,大家总要表示表示吧!” “尼玛,狗东西,劳资还缺你那点碎银?拿去花吧!” 说罢,一位财大气粗的公子就扔了一袋银子到那胖子身前,“快给爷细细道来!” “得嘞!”那胖子咧嘴一笑,“您听好了,说高相两儿子在相州府死了!北狄人破城,杀了这两人。” “什么?” “你是说高熙川和高长寿都死了?” 胖子点了点头,“是啊,爷!” 问话的公子顿时一脸惋惜,“据我大哥说,高家大公子是个忠义之人,死了真可惜!” 其它知情人也纷纷点头,“是啊,是啊,虽说他官做得不大,但人品没得说!我大夏……又失栋梁啊!” 见众人都在悲伤高长寿,那胖子讪讪一笑,“你们咋都不关心关心高家二公子长寿啊?” “关心他?我呸!” “是啊,这家伙死一百次都不算多。” 就在几人吐槽之时,一人突然眼前一亮,“卧槽,我怎么突然觉得,相比于这个狗世子,我还更喜欢高长寿这个大纨绔!” “哎,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是。” “这还用想?那高长寿是讨厌,但也是偶尔欺负我们,这狗世子那恨不得天天骑我们头上拉屎。” 几人越说越伤感,酒也越喝越多,在醉倒的前一刻,每个人都萌生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高长寿在就好了,非得让这两二世祖碰碰。 做好高长寿狠狠打击一把这个狗世子,让他见识见识上京城不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可惜啊!高长寿这家伙怎么死了!” “阿嚏!” 此时,正在淝水桥捡残的高长寿突然一个喷嚏。 “玛德,感觉有人在咒我。”他喃喃自语道。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鏖战,吐贺真那五千兵马全军覆没。 而托克与维尔戈两人率领的蒙利班部落也遭受重创。 本来打得好好的,不知是谁突然把桥砍了,两边各损失了近千人马。 在加上大战造成的伤亡,现在也剩下不到两千人。 但托克并不开心,等他反应过来时,吐贺真又溜了。 要是没抓到吐贺真,这一战白打了。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想要抓到的人,已经被高长寿套着麻袋送走了。 “又是我救了你!” 吐贺真刚刚睁看眼睛,就看到了洪斌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怎么是你?” “不是我,谁救你?”洪斌淡淡反问。 吐贺真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起身查看自己的身体。 没有受伤,他心中高兴极了。 吐贺真随即拜了拜洪斌,“先生再造之恩,吐贺真无以为报,若登上王位,必然册封洪先生为护国法师!” 洪斌闻言,与高长寿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说实话,他们都高估了这老家伙的水平。 就剩下孤家寡人了,还在做梦,真是够可以的了。 “不用了,我救你,是想北狄郁久闾氏正统王族血脉不至于就此断灭。”洪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哦?”吐贺真眼前一亮,“先生竟然有这等见识,悔不该轻视先生。” 说着,他又猛地拜了拜。 “唉!郁久闾氏毕竟绵延几百年,是有一点底蕴在身上的。”洪斌先是分析,而后又补充道:“只可惜,那斛律圭天纵英才,你不能敌他。” 吐贺真闻言,顿时憋了一脸,嘴角动了好几下,才道:“先生此言差矣! “斛律圭勇武,但我有拉莫斯卡托与其抗衡!” “斛律圭诡计多端,但我有先生智计,何惧之有?” 高长寿在一旁被他这言论都惊呆了,搁这儿说半天,你自己是啥用没有啊! 就占了个血脉就想当大王,那我买张彩票,明天是不是就能去提劳斯莱斯了? 这家伙,纯纯一个白日梦想家嘛! 洪斌得到高长寿示意后,面色凝重地看向吐贺真,“大王,卡托恐怕……要叛变啊!” “什么?” 吐贺真一惊,“这不可能,卡托一直忠心跟随我,绝不会背叛!” “真的吗?那这是什么?” 说着,高长寿一个纸条塞进了吐贺真的手掌心。 吐贺真摊开一看,整个人顿时愣住了,“怎么,怎么会……” 第121章 素有韬略 吐贺真看到的,是一封卡托投诚的密信。 上面是卡托对他无情的控诉,并且表达了归顺斛律圭的意向。 洪斌知道吐贺真生性多疑,故而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帮着卡托说话。biqμgètν 道:“欸,我观卡托将军不像这等反复之辈,大王也要擦亮眼睛,切勿中计啊!” “卡托他……”吐贺真目光一沉,眼神不断变换。 本来吐贺真还没有怀疑拉莫斯卡托,但经过洪斌这么一说,他心底有些打鼓了。 “洪老先生,你说卡托相较于斛律圭,能力上差距大吗?” 洪斌双眼微眯,顿时明白吐贺真的意思,遂顺着他点话,道:“卡托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虽不及斛律圭勇武奋进,但也是一位老成持久的沙场宿将!” 吐贺真眉头皱得紧些,再次发问:“那他带了我大半精锐,为何迟迟没有传来捷报?” “斛律圭手中也不过四五千军,难道还能反天不成?” “嘶,这……”洪斌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这会儿,吐贺真已经完全不把洪斌和高长寿当外人了。 直接当面道:“洪老先生,我怀疑,卡托已经变节了,你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啊!” “大王,据我所知,卡托将军正率军与斛律圭正相持不下,切不可临阵换将!”洪斌忙力劝道。 吐贺真一把扶住洪斌的肩头,郑重万分道:“洪先生,这毕竟关乎我王族血脉延续之大计,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再为我谋划一策!” “这……”洪斌嘴角微微一动,故作为难地长叹一声,“唉!既是如此,老夫要是再拒绝……就太失礼了。” “老朽……确有一计,请大王验听!” 吐贺真眼前一亮,“快请讲来!” “大王,我们可试他一试,若是卡托将军还忠于大王,对您的命令,必然言听计从。” “大王尽可下一道军令,命他今日主动率军攻击斛律圭所率的五千人,若他照办,那必然没有二心,但若犹豫,可就……呵呵。” 吐贺真一拍额头,顿时面露喜色,“先生果真妙计,我立刻就休书一封!” 洪斌闻言,暗暗与高长寿对视一眼,眼底深处,掩不住浓浓笑意。 高长寿也不由得感叹洪斌这家伙是真狗,那卡托面对斛律圭只有防守之力,哪会轻易进攻? 若是吐贺真的军令下达,只要卡托不是傻子,肯定会违抗。 所以洪斌这计策,那是真的把卡托这家伙给坑死了。 没过多久,远在淝水东岸,与斛律圭对峙一天有余的卡托刚刚在座椅上休憩片刻,账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卡托将军,大王有书信送到!”来人是传令兵。 “哦?大王不是驻扎在后方大营,难道还实时关注这前方战况?”卡托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拆开信笺来看。 但只是看了一眼,他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砰! 随后,他便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怒道:“这吐贺真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我军虽众,但勇猛不及敌军,敌军虽勇,但粮草不如我军,此战宜缓守,伺机而动,他素有韬略,岂会不知?” 帐下行军主簿见状,立马上前劝慰道:“将军息怒,大王身居后方,必不了解前线细节,如有不合理处,凭将军之职位,临阵安排,大王必不在意!” “哼!” 卡托冷哼一声,“大王此举,那是对我的不信任,真是……令人心寒呐!” 帐下主簿便不在说话,他本来就是拉莫斯部落的人,夹在两者中间,本就有些难做。 见他沉默,卡托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继续道:“这次,我不仅不进攻,还要退后五里。” …… 后方,吐贺真有些焦急地等待着。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这样就意味着,卡托还是忠于自己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卡托不要真的正面开战。 正如卡托说的那样,他少时便阅览各族兵书,对此战也有一定的认识,自然知道贸然进攻的利害。 可以说,两个结果,他都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没过多久,出去探查的暗卫回来了。 他一进帐,就被吐贺真抓住手腕,“怎么样?他发动进攻了吗?” 暗卫闻言,重重摇了摇头。 “该死,这家伙竟然真的敢违抗我的命令!”吐贺真愤怒道。 但怒意没有延续多久,他也释然了。 最起码,大军保住了。 “看来,他还坚守在淝水东岸,是吧?” 自信满满地吐贺真转头继续问道。 刚问完这句话,他又有些感到好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但他没想到,暗卫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他愣住了。 “卡托将军没有进攻,而是将大营撤后了五里。” 不要说他,连洪斌与高长寿都有些哑然。 这卡托,真性情,有不满意的地方他真敢刚呀! 吐贺真只觉得脑袋嗡嗡的,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至于,他抓住暗卫的一只手,“你再说一遍?” “拉莫斯卡托不仅没有进攻还退了五里,听清了吗?”暗卫有些不耐烦道。 “啊呕!” 吐贺真气的惨叫一声,直接一个后仰,倒了过去。 高长寿连忙顺手接住了他,“大王,你可不能倒下啊!郁久闾氏的重担,你得担负起来。” 吐贺真半天才从高长寿的怀里起身,整个人仿佛苍老好多岁。 “如今,我众叛亲离,如何实现这光复王族的大计?” 他脚步一阵晃悠,突然拔出腰间的剑,一把就抹了脖子。 刺啦! 鲜血撒了一地。 高长寿没有阻挡,因为吐贺真迟早都是要死的,还不如死在自己手中,也算给他留尽了尊严。 洪斌来到其身前,缓缓蹲下身,“吐贺真英雄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 高长寿白了他一眼,“你叹个毛线,他落得这下场,你占头功!” 洪斌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高长寿,自顾自地摇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干脆利落地斩断了其首。 “物尽其用,之后我会让人送你的尸身回北狄的。” 第122章 罪孽深重 将洪斌处理完成之后,用盒子将吐贺真的脑袋装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洪斌扭过头,“主人,这边应该要结束了!” “嗯,是啊,最后再消耗斛律圭一波,彻底断送他南下的决心吧!”高长寿点头答道。 此时,斛律圭正意气风发地准备渡过淝水。 以五千人,拒卡托万余北狄精锐,此一战必然会载入史册。 现在,拉莫斯卡托想要撤退。 斛律圭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带给自己的伤痛,一定要加倍奉还回去。 “飞棹前进!” 挂着王旗的蒙利班大军,横渡淝水,直奔卡托退走的方向。 此时,卡托的大营内,他还不知道吐贺真已经领了盒饭。 但这么久都没有问罪,他还反而有些不习惯。 “乌度卡,你说大王怎么没有问罪于我?”卡托有些不安地在座椅上挪动了几下,随即起身反问道。 乌度卡正是行军主簿,他立即上前答:“将军的选择,大王自然会重新考虑,怎么会责怪呢?” “是这样吗?”卡托微微眯眼,不知心中为何总是泛起一阵心悸。 “不好了!” 账外突然一阵骚动,传令兵飞速冲进营帐,来不及行礼,便大喊:“将,将军,斛律圭率军掩杀过来了!” “什么?”拉莫斯一下子起身,再次确认,“军情可属实?” “蒙利班主力已然渡过淝水,自东掩杀而来,还有北部区域也汇集了大量甲士。”传令兵再次汇报。 “这下糟了!他是在逼我与其决战。”卡托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有些不明白,斛律圭怎么会如此激进。 这样打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真的有意义吗? 但他却不知道,斛律圭心中积累的仇恨值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可以说,阿奴比的死,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暴走的斛律圭,已经不再是站在一个王的角度,更像是单纯的……复仇。 根本来不久拔营,卡托只能正面迎击。 斛律圭大军刚登上淝水南岸的山头,拉莫斯卡托也带兵冲到了这里。 两人分别作为两军主将,站在了大军中央。 “卡托,你是功勋卓着的老将,我没想到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斛律圭看着健硕的卡托淡淡道。 卡托微微一笑,“能得到斛律大王的认可,卡托真是荣幸!” “不过,如今你我乃是生死之,就不说废话了,一战决胜负,各安天命吧!” “好!” 斛律圭高喝一声,策马横枪,跃马上前。 其实很多时候,这种身先士卒的领军将领并不多见。 主帅乃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所以他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但像斛律圭这种个人能力极其出众,又有血性的领头人,往往更能让手下的士兵不顾生死,舍命追随。 两军交战,斛律圭的人数并不占优势,但攻势却不可阻挡。 俯视山头,可以看到,斛律圭率军攻击的路线仿佛是一条长蛇。 前方不断推进,但首尾也能及时相顾。 这让拉莫斯陷入短暂的茫然失措,不知如何阻挡。 斛律圭太勇猛了,可以说是非人力可阻。 只有一个办法能压制他的攻势,那就是弓兵上前射几轮。 但两军混战之际,这样的方法,就会伤及己方。 “将军,怎么办?”乌度卡也有些急了,在一旁疯狂询问。 但拉莫斯还未下定决心,前方作战的都是他带出来的同族子弟,怎么忍心杀害? 但他更明白,这一战要是败了,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终于,他大手一挥,高声命令道:“弓兵上前,搭弓,放箭!” 哗哗哗! 一轮箭雨瞬间从天而降,将原本势如破竹的蒙利班大军瞬间打残。 原本的阵型也一瞬间被打乱,局势似乎一下子逆转了。 但军中还有一个人在动,他手中的长矛仿佛死神的镰刀,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只是几个瞬息,他已经深入卡托的军中。 这下再使用弓箭,不仅他下不了手,连那些弓兵可能都下不了手。 他就不信,这斛律圭还能打不死? “将士们,给我上,杀了斛律圭,女人、牛羊要多少有多少!” 士兵们受到鼓舞,如海潮般涌向了斛律圭。 十个、百个乃至于上千人。 “杀,杀,杀!” 斛律圭口中只有这三个字,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他的脚下很快便是一堆伤残士兵,像叠罗汉一般,将斛律圭给撑了起来。 就这样,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脚下已然躺满了尸体。 四周还有仅存的几千士兵,他们满满围上去,但却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哈哈哈!” “我斛律圭,今日就算死,也得拉你吐贺真垫背!” 斛律圭大喊,随即目光冷冷看向拉莫斯卡托,“吐贺真这个懦夫,到底躲在哪里去了?” 卡托被这个眼神扫过,竟然徒生一阵心惊。 “住手!” 终于,卡托叫住了准备继续发起进攻的士兵。 每个北狄人都崇尚勇武,敬畏强者,今天斛律圭的表现,彻底征服了他。 他缓缓上前,从马背上翻身下去,走了几步,脱掉头盔。 “大王,拉莫斯卡托自知罪孽深重,但求速死!” 说罢,他低下头颅,行了一个礼。 斛律圭低头看向这个老将,目光没有停留多久,便道:“交出吐贺真,可免尔一死!” “大王,吐贺真他就在后方十里处扎营!”拉莫斯如实答道。 “不!” 斛律圭冷声打断,“吐贺真大营已经被我部袭击,全军覆没,但他却失去了踪迹!” “哦?何时?” “就在昨日。” 卡托一下子站起身,“不可能,昨日我还曾收到他的密信,这上面有我二人的特殊联系标记,不会假冒!” 斛律圭目光一冷,“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带兵去搜,抓住吐贺真,我恕你无罪!” 拉莫斯没有任何异议,“属下遵命!” 这一战过后,蒙利班部落不足千人,拉莫斯卡托所率也只剩两千余人。 他们分散下去,朝着身后的茫茫荒漠搜寻。 但在斛律圭返回的淝水的时候,他发现,竟然有一个熟人等着自己。 第123章 八拜为交 “兄弟,怎么是你?”斛律圭看着一叶扁舟上的那一位青年,又惊又喜。 没错,青年正是高长寿。 他站在船头,冲斛律圭拱了拱手,“这可太巧了,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 斛律圭一愣,不知从何开口。但他刚一转头,就瞥到了其身旁一护卫手中提了个奇怪的箱子。 虽然只是一瞥,但他却敏感地注意到似乎有些红色液体从中缓缓流出。 高长寿见他比较关注,立马笑道:“兄台不用害怕,我在北狄边境寻人,路遇一伙残军,意欲杀害我和随从,万不得已,才出手灭了他们。” 说罢,他接过盒子,缓缓打开,坦然递给斛律圭,“这是他们首领,好似是个北狄人,不会是你朋友吧?” 斛律圭听到是北狄人,顿时眉头一皱。 他毕竟是北狄王,每个北狄人都算是他的子民,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但高长寿于他毕竟有救命之恩,他便接过盒子,低头看去。 下一刻,斛律圭愣住了。 紧接着,他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啊啊啊,吐贺真!” 他的牙齿恨不得咬碎,口腔硬生生被挤出一片腥红。 “这,兄长,难道愚弟真的眼瞎,害了兄长故交?”高长寿故作惊讶,沉声问道。 斛律圭还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经过高长寿这样一提醒,方才将眼中血泪擦了擦。 而后,他深呼一口气,看向高长寿,“兄弟,请……受斛律圭一拜!” 言罢,他便直接下马跪了下去。 高长寿连忙一个箭步,从船上跳了下去,双手紧紧抬住对方的胳膊,“兄长,万万使不得!” 不料,斛律圭一把将高长寿抱住。 由于对方太过雄壮,高长寿瘦小的身体看起来似乎都要被从中折断一般。 疼得他连忙大叫,“兄长,快,快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 斛律圭顿时反应过来,立马松开他,而后双手重重抓住他的肩头,感激涕零道:“贤弟,你的恩情,愚兄真是……无以为报啊!” “啊?”高长寿故作不解地挠了挠头,随即慌忙摆手,“兄长严重了,我可没帮上什么忙。” “不,兄弟,你犹如我的再生父母!”斛律圭正色道。 不待高长寿回答,他又继续开口,“于兄而言,你救了我的性命不说,如今又亲自将我最大的仇人首级交于我,此恩情重若万丈山峰。” “哦?”高长寿瞪大眼睛,“这盒中头颅,竟是兄长的仇人?” “唉!”斛律圭随即叹一声,微微拱手,“请贤弟见谅,愚兄先前没有与你如实相告!” “其实……我乃是北狄王,名斛律圭!” “什么?你,你是北狄王?”高长寿震惊得愣在原地。 洪斌在一旁,都不由得感叹他的演技逼真。 斛律圭重重点头,“贤弟……不会怨愚兄不诚吧?” 高长寿也旋即叹了口气,“愚弟岂敢!” “要说不诚,愚弟也有对不住兄长的地方。其实,小弟名为高长寿,乃是相州人!” “如今相州遭遇战火,百姓流离失所,我奔走边境,只为救助苦难百姓。” 这下,轮到斛律圭愣住了。 “你,你是高长寿?” 顿了片刻,他再次补充,“那个可以治疗瘟疫的高长寿?” “愚弟正是高长寿,这治疗瘟疫,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高长寿哑然失笑道。 “哈哈哈!” 斛律圭大笑,再次把高长寿紧紧抱住,只不过这次力度小了些。 “你可真是上天赐给我斛律圭的礼物,若贤弟不弃,愿与兄弟你八拜为交,结为异姓兄弟!” 高长寿脸色一变,“这,这,兄长贵为北狄王,愚弟一布衣,岂敢与兄长结拜?” “贤弟这话我不爱听,你我虽一个是北狄人一个是夏人,但上天让我二人有缘聚于此地,便是福分,还请莫要推辞!”斛律圭连连摆手,沉声说道。 高长寿心道,上天个屁,这全是你寿爷我精心策划。 但他表面上装作为难的样子,随即咬了咬牙,“既然兄长不弃,愚弟愿与兄结为异姓兄弟!” “哈哈哈!好,且随我回营,一同前往北狄王城,届时举办结拜之礼。”斛律高兴道。 高长寿与洪斌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看这个意思,斛律圭是要退军了。 也对,他此次亲率十万众,结果搞了个全军覆没,哪里还有继续南下的雄心? 再说,经过吐贺真这样一搞,为了王权的稳定,他也不得不重新回到北狄,将郁久闾氏残党扫尽。 几千残兵,在斛律的带领下,向北进发。 这一路,也出现了几个小插曲。 比如说,拉莫斯卡托是见过洪斌与高长寿的。 所以,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暗卫果断出手,制造了卡托自杀的场面。 而斛律圭对此并不上心,只是简简单单收拾了对方的尸骨,准备带回故乡掩埋。 无它,背叛过的人,很难在得到他的信任。 再说,卡托的动机也很合理,找不出疑点。 大军行进了三天,不久后便抵达王城。 北狄王城是一座由石头砌成的城堡,在城堡中,是一片从中央向四周逐渐降低建筑高度的帐篷顶型房屋。 随着王驾,高长寿一行人径直来到了王城中央的北狄王堡。 斛律圭亲自接高长寿下马,并看向一众大臣,高声道:“我斛律圭兴兵马十万南下,未有寸进之功,反而折了我北狄大好男儿性命,深表惭愧!” 说罢,他将手伏在胸前,冲着众人深深鞠了一礼。 “万万不可,大王,此战非大王统兵作战之责,全在吐贺真逆贼掀起内战所致,我等臣民请王上不可生懈怠之心,应砥砺奋进,再造造辉煌盛朝!” 说话的正是北狄宰相,冒顿。 他这话一出,其它人纷纷效仿,伏倒一片。 斛律圭扫视一圈,最后才将目光收回来,“多谢诸位了,本王自当勤勉!” 话音一落,他立马将高长寿引至身前,“此乃本王以及本王三千残军的救命恩人,高长寿。” “他虽为夏人,却多次救本王于水火,恩重情深,故本王宣布,今日与其结为兄弟,并封其为左义王,于王城开宴三日,昭告天下!” “什么?”这话一出,不单北狄诸臣惊了,连高长寿都愣住了。 “封王?你丫咋没提前说?” 第124章 风靡北狄 这下糟糕了,早知不用真名了,高长寿此刻万分懊悔。 他要是接受了这么鸟左义王,那就彻底和北狄绑定了。 回到大夏,夏元帝不得把他扒皮抽筋? 再说,北狄所有王都是强大部落的首领,不仅有地,手中还有兵。 他这个左义王,说白了就是个名头,除了吹牛逼用用,其它啥用没有。 不能接受,万万不能接受。 高长寿连忙阻止北狄王的下一步动作,朗声开口道:“大王不可,经过长寿深思熟虑,又考虑到大王乃千金之躯,与我一俗人结拜,实属不合礼法,封王之举更是不合规矩,请大王收回成命!”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群臣听的。 一来,告诉这些人,不是自己想要结拜,是北狄王逼的。 二来,则是借机将注意力转移到北狄王身上。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那些本来怒目而视的臣子都纷纷看向斛律圭,劝诫道:“大王,此的确不合礼法呀,自古以来,哪有外族的王?” 斛律圭面色有些沉重,不明白高长寿为何临时变卦。 但看向群臣时,他作为王上的威严又一下子展现了出来。 “本王意已决,既然诸位觉得封王不合规矩,那结拜之事,可有异议?” 斛律圭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冷冽。 这让本来有些想杠上一杠的家伙,顿时没了脾气。 这时,还是宰相冒顿引领大局,上前开口道:“此不关乎国事,大王可自行决断!” 群臣立刻跟风,“是啊,大王决定即可!” “全凭大王圣断!” 斛律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再次看向高长寿,“贤弟,可不要再推辞了!” “这,哎,全凭兄长安排!”高长寿见摆脱不了,便顺着答应了。 只要不封王,其它的还能想办法圆回去。 晚上,斛律圭举办了盛大的结拜礼。 不仅群臣齐至,连远在各个区域的十八部首领皆悉数到齐。 在相州战役中死去的部落首领皆已顺位继承,唯独窝阔鲁家族的蒙利班部落首领大变。 由斛律圭亲自指定,而且还是阿奴比的亲弟弟。 毕竟是奴隶出身,阿奴比的家族地位十分低微,但耐不住斛律圭亲自站台,无人敢有异议。 这其中,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分别是托克与纳木托。 他们二人当时抛弃了斛律圭,后来几经辗转,回到了北狄。 本来,他们以为吐贺真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还能因功获赏。 却没想到,如今吐贺真的人头被高高挂起,而斛律圭却生龙活虎地重新掌握大权。 坐在那里,他们心中萌生了多种情绪。 有恐惧,有不甘,还有深深嫉妒。 怎么会有个夏人得到了斛律圭的青睐,不仅如此,还要与其结拜。 这种殊荣,那可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因此,两人轮流用目光打量高长寿。 男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精准的,因此高长寿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他抬头看去的时候,正好目光碰上了这两个家伙。 高长寿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但心中却已经打起了算计。 当时在相州城,他的眼线可真是布满遍地。 因此,这二人的小动作并未逃出他的法眼。 既然如此,不敲一下竹杠,都对不起这两人这么热切的期盼。 随即,他简单与斛律圭寒暄了几句,便一一走向各部首领。 “塔克首领久违了,在下姓高,字平安!”高长寿自我介绍道。 “高……平安?”塔克有些疑惑,他记得先前斛律圭不是这么介绍的呀? 高长寿先入为主,立马解释,“我与家人亲朋,素爱称字,这样显得亲昵!” “哦~原来如此,平安兄弟,请满饮此杯!”塔克恍然大悟道。 高长寿抬起水壶,给了满了一大杯白水,一口灌了进去。 “好酒量!” “不敢不敢!” 高长寿心中偷笑,玛德灌水谁不会,劳资喝死你。 紧接着,他又用同样的说辞,把另外的首领忽悠了一顿,成功将高平安这个名字印进了他们的脑海。 最后,终于轮到了托克与纳木托两人。 高长寿直接坐到二人中间,大笑起来,“我与二位一见如故,可共饮否?” “呃……呵呵,饮,饮,平安兄弟真是海量啊!”二人稍微犹豫了片刻,便立即答道。 高长寿咧嘴一笑,一人一杯,准备将两人灌倒后威胁一番。 但随着时间推进,他有些后悔了。 这北狄人真是海量,自己喝水也顶不住。 更别说喝水多了之后,肚子涨的跟个皮球似的。 不行,得转变玩法。 怎么让人喝多,自己少喝呢? 沉思片刻后,他突然眼前一亮,这他么玩骰子不就得了? 想当年,他可是酒桌上无对手。 但他的酒量实际上只是中等,能干趴一众强手,靠的就是一手玩骰子的技术。 他立马将挂在托克胸口的野兽牙齿取走,笑道:“托克兄弟,我有个新玩法,借你一颗牙不介意吧?” 托克见状,毕竟对方是与斛律圭拜把子的兄弟,他也不敢拒绝,只能讪笑道:“无妨,平安兄弟尽可如此!” “哈哈,多谢了!” 说罢,高长寿便立刻跑回了斛律圭的身边。 此时斛律圭已经饮了几坛,脸上带着七分醉意,道:“兄弟,你干什么去了,来,喝!” 高长寿推开他的碗,笑道:“大哥,喝酒可以,得先赢过我才行!” “哦?”斛律圭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哈哈哈,兄弟要与我比武?那我让你一只手!” 被如此轻视,高长寿并不在意。 因为,斛律圭这都是很给他面子了。 就他这体型,别说一个自己,就是一百个,估计都干不过这个人形杀器。 “比武,那愚弟肯定是不敢的,我说的是……掷骰子!” “掷骰子?”斛律一愣,放下酒碗,“这是何物?” 高长寿不答,直接掏出匕首,开始处理那根象牙。 没一会儿,就做成了九副骰子。 当然,外形还比较简易,但通过涂鸦,能够辨认点数,这就够了。 紧接着,他又站在场中,为大家讲述了玩法。 就这样,一场名叫吹牛的掷骰子游戏在北狄开始风靡了。 第125章 真情流露 经过一夜酩酊大醉,高长寿赚得是盆满钵满。 翌日清晨,高长寿一行人在北狄城门外,准备南归。 身后是斛律圭以及王庭一众朝臣、十八部落首领,送别阵容相当豪华。 斛律圭与高长寿紧紧抱在一起,眼眶微红。 他还未开口,一侧的北狄宰相冒顿率先上前,“平安兄弟可要保重啊,将来一定要多多回来看看,大王以及诸位首领都欢迎你。” “哈哈,一定。”高长寿拱了拱手,郑重地看向一众北狄首领、大臣,沉声道:“诸位,后悔有期!” 最后,他才将目光投向斛律圭。 此时,斛律圭表情同样有些异样,不舍的情绪溢于言表。 良久后,他才开口:“你要是不走,我可以给你分一部分土地,做一个快活的王。” “大哥,你知道的,我是高家人,不可能留在北狄。”高长寿正色道。 “唉!” “也罢!” 斛律圭长叹一声,随即将手中的戒指取下来,递给高长寿,“你是世家子弟,不缺钱财,加之贤弟英俊潇洒,女人自然闻风而来,本王没什么送你的,就将它带着吧!” 高长寿瞪大了眼睛,他岂会不知,这是象征北狄王权的一枚戒指。 戒指上是一只雄鹰飞舞,那正是代表拱卫王族的鹰师。 “万万不可,大哥,这是你王权的证明,更是调动鹰师的信物,我不能带走。”他连忙摆手拒绝。 “哈哈哈!” 斛律仰天大笑,强行将戒指戴在了高长寿的手上。 随后,他按住其手腕,“兄弟,我斛律圭只要站在这里,我即王权,不需要任何证明,鹰师同样是这样。” 高长寿正欲开口,他又抬手打断,道:“本王知道贤弟想说什么,你不用说,本王明白!” “你听着,我斛律圭之前只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叫阿奴比,一个叫耶律良才,前者已经为我战死沙场,而后者……算了,就当他也死了。” “因此,我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高长寿见他真情流露,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本来就是靠骗,现在玩感情,高长寿还有点愧疚了。 思索片刻,他还是将写着治疗瘟疫的方子取了出来,递给斛律圭,“大哥,我没什么送你的,这是治疗瘟疫的药方,对轻症疗效显着,你拿去,希望北狄的子民不再受疫病侵扰。” 斛律圭双手接过,冲着高长寿深深鞠了一躬。 高长寿无奈,只能鞠躬回礼。 “贤弟大恩,斛律圭及北狄众邦感激不尽。” 高长寿重重点了点头,“大哥,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不用送了!告辞。” “贤弟……珍重啊!”斛律圭再次拱手。 随后,高长寿一行人背过身,渐渐远去。 斛律圭站在朝阳下,一直目送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踪迹。 这时,他才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一位贴身将领。 “吩咐下去,沿途各部远远护送我兄弟一行,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那护卫躬身行礼,“属下遵命。” …… 高长寿一行向南进发,途经相州城时,洪斌在一旁提醒,“就不进去了吧!” 高长寿闻言,稍微沉默了片刻,笑道:“怎么,还舍不得?” “几十年经营,还是有感情的。”洪斌头也不回,淡淡答道。 “哈哈!” 高长寿轻声笑了笑,也调转马头,绕过相州,朝着长陵江方向进发。 他的确不用去相州了,那里有自己的大哥高熙川把持,不会出现问题。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隐隐约约看到一阵尘烟。 那是大军移动的迹象,高长寿与洪斌见状都有些疑惑。 但再一眺望,就看到了一面红色大旗,种字旗。 “我靠,搞毛线,西北军主力这会儿到了!”高长寿有些无奈道。 洪斌同样苦笑不已,“这可能是种老将军征战一生,最大的耻辱。” 高长寿加快速度,迎上了对方前军。 “前方何人?” 在两者距离约有百余米的地方,便遇到先锋士兵大喝。 “前方可是西北军?我乃种老将军的相识,请速速通报老将军一声。”高长寿高声回道。 为首的将领手持大刀,闻言后大笑起来,“小子,你是哪方的毛贼,竟敢装我们老帅的旧识?” 说着,他目光徒然冷冽,“好狗不挡道,赶紧滚开,否则小心军爷剁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这话一出,高长寿还未发作,一旁的数十暗卫却都已将手放在了腰间。 而洪斌与阿依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说话太难听了,高长寿都不相信种师义手下竟会有这样的兵。 “你叫什么名字?”高长寿有些好笑地发问道。 那人狂傲一笑,“问我名字,难道军爷怕你?” “不怕告诉你,爷我乃是西北军前锋营左队百户王大宝。” 听着这一长串称呼,高长寿顿时愣住了。 搞着半天,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多大的官儿,原来不过是一百户,芝麻大的小官儿。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原来是小瘪三啊你,说实话,你这官买的吧?” “嘿,小子,你找死是吧?”王大宝顿时怒了,搓了搓手,想要持刀上前。 但很快,他就被高长寿身后一众暗卫冰冷的眼神给吓退了。 但一扫到身后大军,他顿时有了底气,大手一挥,“兄弟们,把这群挡路的家伙给我灭了!” 但前锋营的士兵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那样,立刻冲锋。 这让王大宝的脸上有些难看,他怒斥身旁的士兵道:“该死的家伙,没听到将军的命令吗?还不快给我冲!” 那士兵被他一搡,整个人没有停住,扶住的那杆旗子瞬间倒了下去,直挺挺咂到了王大宝。 “哎哟!” “你真该死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大宝!” “百,百户大人,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士兵连忙跪倒。 随即又补充,“不是小的们不冲锋,是林校尉吩咐过,在他请示大帅回来之前,不可妄动。” “这该死的林楷,不过是前锋营一个校尉,也敢挡我的路?等见到了我姐夫,一定要好好参他。”王大宝闻言后,恶狠狠道。 第126章 还请原谅 高长寿在不远处听到这句话后,大为震撼。 姐夫?难道这家伙是种师义的小舅子? 但再一看他的年龄,高长寿更加震惊了。 这家伙也不过二十来岁,要是同父同母的姐姐,那年龄也断然大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种师义这个七老八十的家伙,竟然老牛吃嫩草。 这让种师义在他心中本来十分伟岸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正在高长寿继续脑补画面的时候,前锋营后方一阵扰动。 随后,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迎面走来。 马背上方,坐着一位身形高大健硕,鬓角泛白的将军。 “高家小子,是你?”种师义看去来人后,又惊又喜。 高长寿抬了抬头,打了个招呼后道:“老将军,在晚一步,我可就要被你小舅子给割了脑袋当球踢哦!” “小舅子?”种师义一愣,“我夫人乃家中独女,哪来的小舅子?” “他啊?”高长寿指着王大宝,疑问道:“这不是你小舅子吗?” “嗯?”种师义一副茫然地样子看向王大宝,脸上更加茫然了。 这时,他身旁的一位将领眼前一亮,连忙上前道:“帅爷,他叫王大宝,乃是前锋营左队的百户。” “百户?”种师义点了点头,“西北军中的百户何其多,他如何成了我的小舅子?” 那将领头一低,“帅爷,他不是您的小舅子,是前锋营都统赵德柱的小舅子,前些日子赵都统随您西至西川高原,援救相州。” “赵德柱,他我知道。”种师义缓缓点了点头。 赵德柱是他比较信任的一个将领,虽然有些跋扈,打起仗来十分勇猛,人也还听话,故而常常随侍。 前不久相州一战,这赵德柱受伤,跟随百姓转移至西峡谷疗伤,还没有回来。 想到这,种师义将佩剑取下,抽出剑插在地上,留剑鞘于掌,前行几步,便狠狠打去。 “你一个小小百户,安敢如此猖狂?即使你是赵德柱的小舅子,今日也得跪下认错。” 王大宝身为西北军一员,再不济也还是认识种师义的。 因此,他被吓得是肝胆俱碎,整个人都不敢躲避。 剑鞘打在他的头上,肩上,落在身上每一处。 高长寿眯着眼看着这一幕,看似种师义在发怒,实际上却是在包庇自己属下。 他冷笑了一声,道:“老将军,这种戏码就不用做了,停手吧,免得把你的手打疼了。” 种师义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停下来,扭头看向高长寿,“统兵无方,让你见笑了!” “还请看着本将军的面子上,念在其姐夫赵德柱在相州的拼死一战的功劳上,饶他一条小命!” “不用了,将军打仗是很厉害,护犊子的本领倒也不小,就此别过!”高长寿淡淡答了一句,旋即策马从大军一侧继续向南出发。 “小子,你是谁啊,敢这么跟我们帅爷讲话?” 王大宝见种师义护他,立马又牛气起来了,冲着欲转身离去的高长寿大骂起来。 “聒噪!掌嘴。” 高长寿头也不回地冷声命令道。 很快,两名暗卫便无声息地冲上去压住了王大宝两只手,又一个暗卫果断出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王大宝的脸上也多了一个红掌印。 高长寿没说停,暗卫的巴掌就如同雨点般落下。 种师义立马在后,脸色有些不好。 整个空气也要瞬间凝固一般,旁边的将领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响声还在持续,原本王大宝还能发出惨叫和骂声,后面只剩下哀嚎,最后就只是闷哼。 “停吧,他应该能长点记性!”高长寿过了半响,才叫道。 暗卫退回来,王大宝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种师义微微眯眼,“高家小子,我敬你救相州城于水火,但我种师义征战四方,也容不得这等羞辱吧?” “况且,西北军还是救援相州的主力,你如此行事,岂不寒了将士们的心?” “哈哈哈!”高长寿闻言不由得发出一阵大笑。 “你所谓的救援,是不是晚了些?” 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再者说,相州不需要你救援,北狄大军已然尽数退去。” “什么?”种师义大惊,“这怎么可能?那斛律圭乃是虎狼之辈,岂会放弃这等南下的良机?” “信不信由你,我要走了,再见!”高长寿懒得和他废话,转身便要离去。 “慢!” 种师义大喝一声,紧接着前锋营的士兵就包了上去。 “再没有搞清楚相州城的状况前,你还不能走!” 高长寿四周扫了扫,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掉了。 他也明白,自己刚刚这个行为与种师义必然结下了梁子。 但高长寿不在乎,他看重种师义有两点,一是他在朝中的威望,二是他手中的西北军。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要做一个乖乖听话的晚辈。 对不起,就算你是沙场宿将,劳资看不惯你的照样弄你。 至于西北军,没有他种师义,他一样能想办法搞到手。 毕竟,西北军还有半边虎符在他手中。 将高长寿一行人围住过后,西北军也并未动粗,反而送上酒食。 大军也就地驻扎,派出一小股犬牙兵前去打探消息去了。 约莫黄昏时,犬牙兵都回来了。 他们去了不同地方打探,但都得到了同一个消息。 那就是相州城获救,百姓重归城内,北狄大军退回草原。 种师义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他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聚集的大军,已然失去了目标。 他们本就是来退敌的,如今敌人自己退了,那他们还前往相州的意义何在? 种师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揉了揉额头,起身来到高长寿一行所在的区域。 “高二公子,可否于我细细讲讲,这相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种师义亲自来到高长寿身前问道。 “相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去相州问不就知道了?”高长寿没好气地答道。 种师义知道他心中有气,旋即冲一旁的将领眨了眨眼。 那将领会意,取过两碗水酒,递了过来。 种师义将其中一杯递给高长寿,自己则将另一杯酒一饮而尽,“先前是老夫做的不对,还请原谅!” 第127章 愧不敢当 高长寿倒也不甚在意,大度地接过酒杯,淡淡道:“将军一世英名,可不要毁在一些小人手上。” “维护属下这很正常,但像王大宝这样仗势欺人的家伙,有时候需要给点教训。” 种师义嘴角微微一抽,身为七八十岁的老将军,被一个年轻人教训,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相比这些,他更关心相州城的状况,于是他压下了心中的不悦,拱了拱手,“放心吧,老夫以后定会约束好手下将领。” “嗯。” 高长寿点了点头,旋即添油加醋地将相州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讲了出来。 当然,这其中加重了斛律圭与吐贺真王权之争的戏份,淡化了自己的身影。 听完之后,种师义久久没有出声。 半响后,他才感慨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斛律圭英明一世,竟然也出了这茬子事。” “这倒也好,只是我这一程,倒是有些好笑了!” 种师义说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顿了片刻,他又问,“那相州那边……” “有我大哥维持,乱不了,届时朝廷任命下来,再做打算!”高长寿淡淡回道。 种师义苦笑,“这便好,那本帅就不向前进发了,省的到了相州,丢人!” 高长寿微微叹了口气,本来遇到王大宝那件事之后,他都已经不想把打造好的马具交给西北军了。 但看在种师义保卫相州时也出了大部分力,带去的一千余西北军去之八九,再加上这马具是量身打造,西北军马种与其它军不同,他最终还是淡淡道: “大军可以回转了,种帅还得随我上京复命,就另派一队人马去往相州吧!” 见种师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高长寿随即解释,“这一来,相州城如今防卫空虚,需西北军暂时顶上,这二来嘛,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还需要你的人带走。” 种师义闻言,一时间嘴角抽动,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得暗叹一声,“倒是老夫心胸狭隘了,这见面礼万万不敢再收。” “收不收随你,不过提前告诉你,那只是一批马具,西北军不要别人也用不了。”高长寿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唉!” 随即,西北军兵三路。 主力大军沿长陵江畔,向西回驻守之地。 另派前锋营前往相州城,种师义则亲自带两百亲军,赶赴上京面圣。 一路上,种师义有些忐忑。 洪斌看出了他的焦虑,似笑非笑地问:“老将军这是怎么了?” “此役离奇,老夫尚不知如何上表圣上!”种师义为难道。 洪斌悄悄与高长寿对视一眼,捋了捋胡须,“洪某倒是写过几年文书,又亲历这多事,可为将军写个初稿,可否?” 种师义面色一喜,这可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 “那就麻烦先生了!” “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洪斌将袍子抖了抖,淡淡一笑,“小老儿姓洪名斌,不敢在将军面前称尊。” 见两人有说有笑,高长寿在一旁兴致缺缺。 到底是年龄差距太大,有代沟,和他这个年轻人聊不到一块来。 无聊之际,他目光一闪,就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阿依身上。 那天高长寿说了之后,阿依似乎刻意换了条亵裤,毛边消失了。 这样一来,她的身姿显现地更加清晰。 肥臀似水,随着马儿晃动,掀起阵阵涟漪。 这北狄人骨架就是大,再挂一点肉,那好家伙,欲得很。 高长寿看着看着,心中竟然有些躁动,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都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也许是他靠的太近,阿依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突然回过头,俏脸羞得通红。 但她只是风情万种地瞪了高长寿一眼,便又转过身去了。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随即,他吹着小调,来到了小爱身边,“你说上次那个青楼女子叫什么来着?” “主人说的是广秀想要赎身的青楼女子?” “对头!” 小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她叫秀娥,是迎春楼西苑的头牌琴姬,家住在西城铜锣巷。” “哟?你打听的挺清楚嘛!”高长寿有些怪异地看了小爱一眼,“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你小子可不要犯罪!” “主人,你想哪里去了?”小爱一副冤枉得不行的样子。 “我是那种人吗?广秀是我兄弟,照顾他妹妹,是我应该担负的责任。” 听到前半句,高长寿还以为他是个人,但听了后半句才明白,这家伙压根就是个畜牲啊! “广秀知道吗?”高长寿没好气问道。 “知道,他之前都叫我妹夫呢!”小爱认真答道。 “好吧!”高长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行了三四日,途中进过沥州时,高长寿放弃了去见宁娥媚母女。 他留了不少暗卫,辅佐这两女人的同时,也在监视着她们。 宁晴儿倒是个单纯的女子,人也听话,但少了一点宁娥媚的娇媚和性感。 而宁娥媚这个女人,虽然目前委身于自己了,但按照她的性格,未来还得好好调教才行。 高长寿目前时间不多,他得快点赶回上京。 否则,自己预订了大白菜就要被平南王世子那条野猪给拱了。 尽管自己不一定想要这个傻冒公主,但你寿爷在上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岂容你随意拿捏? 过了沥州,就是一马平川的大道,众人也加快了速度。 在入京的前一夜,洪斌写好了表文。 他递给种师义,笑道:“将军先看看,有不对的地方,小老儿我再改!” 种师义接过表文,口中不断道谢。 随后,他摊开表文,细细看了起来。 但越读,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甚至到了最后,他都忍不住摇头。 “嘶!先生,你这表文上所书,怎么收城池、退敌军都成了我西北军的功劳?真让种某羞愧啊!” “哎,老将军,若是没有将军去领这个大功,陛下可会信这相州城如今的局势?” “大功劳需要大人物才能领,退北狄大军之功,当落在老将军肩上。”洪斌沉声解释道。 “不可,不可,这乃是高二公子、大公子及相州军民们的功劳,老夫愧不敢当!” 第128章 绝世容颜 “哪有什么愧不敢当?非将军莫属。”高长寿接过话茬劝道。 他说的是实话,这样的功劳他可不敢领。 且不说他身份本就敏感,再加上与北狄又有了如今的关系。 一旦朝廷细细追查,未尝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而种师义乃是老将,威震西北边陲,让他接下这个功劳,无人会怀疑。 沉思良久,种师义最终也接受了这个意见。 这是对表文中一处,有些不同的意见。 “高二公子,这瘟疫乃是你解救,为何也要算在西北军身上?这不是白白抢了你的功劳?”种师义不解地问道。 高长寿淡淡一笑,“我在上京素有纨绔之名,如今成了神医,会有人信吗?” “再者,这疫病起自北狄,我要是掌握解救之法,陛下还不得猜忌我与北狄有勾结,这岂不是功劳没有,反倒蒙上一层不白之冤吗?” “而西北军常年游走在西北地区,与北狄也有所往来,掌握解救之法,也在情理之中。” 种师义这才明白这一层的含义,心中不由得对高长寿又高看了一眼。 读完通篇表文,他也总结了全文主旨。 首先,就是讲述了相州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描述了情况是有多么危机。 紧接着,就是大力描述西北军与城卫军守城的惨烈战局,后面还谈到为阵亡将士请抚恤的事情。 最后就是功劳划分,大部分全是西北军,高熙川带领的城卫军占了一小部分,而高长寿全篇就提了一句,在守城时保障了将士们的粮草问题。 这也是高长寿刻意为之,他不能据有太大功劳。 这不仅是朝臣们不想看到的,夏元帝同样不想看到。 而自己大哥高熙川,虽然做官一直没什么起色,但在守城时表现的视死如归的精神,是夏元帝喜欢的。 因此,不出意外,下一任相州刺史必然就是高熙川了。 这么一想,大夏,他已经渐渐掌控了三州之地。 这在大夏十三州八郡的疆域里,已经算占有一席之地了。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标,高长寿的热情又渐渐消退了。 他要的不止是大夏,征程多艰,未来的路还很长。 …… 今日是早朝的日子,天才刚刚亮起,皇宫外就有一片身披华服的官员,正在不断进入正德门。 但官员进入正德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到早朝的大殿。 他们分侍左右,似乎还在等待着重要人物。 没一会儿,正德门进入了一名儒雅男子,身着墨玉色官袍。 在他身后不远,同样出现了一位墨玉官袍的老者,在一年轻人的扶持下跨进门槛。 “下官拜见高相,拜见公输相!” 百官齐齐折腰行礼,高声唤道。 为首的高卿云抬了抬眉,“诸位同僚,切勿多礼,快请进吧!” 而公输良则是将胡须往两边拨了一下,“各位大人,老朽到晚了,失礼了,哈哈!” “两位大人先请!” 百官还是将道路让出来,高卿云与公输良引领着众人,前往早朝。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来了。 “腿脚不行,就让开路,好狗不挡道!” 百官回首望去,原来是平南王世子到了,他正叫骂着身前一位老迈的礼部官员,语气十分不善。 但众人却从中听出来了别的意味,他这句话虽然是对着那一名不入流的礼部官员所说,但矛头指向却是他身前的一众高官。 饶是一向好脾气的公输良都有些发恼,忍不住咳嗽一声,“咳咳,平南王府的小子,这上京可不是南边蛮荒之地,礼节不可失!” 世子微微眯眼,似乎没有料到公输良竟然会率先出声。 他拱了拱手,“怀义一时冲动,用词不当,还请相国大人恕罪!” 公输良闻言眉头挑了挑,却是看向高卿云,“高相,你怎么看?” 这一幕,顿时让百官惊骇不已。 高卿云与公输良的关系,那是在场每一位官员都心知肚明的。 二人的争斗,那是夏元帝都默认了的。 今天因为一个薛怀义,左相竟然主动询问起右相的意见了。 这是在释放什么信息? 心思稍微活络一点的人,瞬间明白,在面对平南王带来的压力,朝廷看来选择站在统一战线了。 能促使左右两位宰相一起出手的人,只有那位无疑。 难道,削藩……就要来了吗? 百官一副风雨欲来的严肃表情,平常他们可没少收那些王爷的金银财宝,现在恐怕问题大了。 在场内心打鼓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薛怀义。 平南王被人戏称为南方王,意思是到了南方,就是他的地盘。 其实,这个话说的一点不错。 由于薛家当年于太宗有莫大功劳,后世获封世袭的异性王爵。 再加之世代平南王俱是文武双全的一代人杰,使得平南王府成为了南境第一势力。 更有甚者,在南方贫瘠之地部分,只知平南王府,而不知有朝廷。 而薛怀义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怎么会成长为一个纨绔? 没错,他是装的。 与他表现出来的不同,真正的平南王世子是在军中声望极高,文才也是南方名列前茅的人物。 而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跋扈,疯狂得罪朝臣的原因无外乎两个。 其一,平南王府势力太强,决不能和任何朝廷大员有结交的迹象。 这一点,是夏元帝不能容忍的,平南王临走前也悉心嘱咐过。 但这对薛怀义来说,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因此从小,平南王就在锻炼他的抗压能力,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迫使他不得不来上京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真的……爱上了五公主萧妙瑜。 作为平南王世子,他什么国色天香的美女没见过,但萧妙瑜这种级别的美人,配上她身上独有的才气与慧敏,世间难寻第二人。 想到这,薛怀义不仅陷入了甜蜜的回忆。 两个月前,五公主萧妙瑜以代天巡牧的身份降临南郡,让他充满了敌意。 为此,他故意装作普通人,去接触了萧妙瑜一番。 不料,就此沦陷在五公主的绝世容颜和善良的人格魅力之中。 “喂?你走不走,不走把你屁股给爷挪开!” 第129章 加封伯爵 就在场面有些僵硬之时,后方又突然响起了一道桀骜不驯的声音。 众人闻声,又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响起了阵阵惊呼。 “哎哟,这不是高衙……高二公子吗?” “是二公子,这下可有得好看了!” 站在较远的官员们顿顿嘀嘀咕咕,目光悄悄看向高卿云。 而高卿云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公输良在一侧微微露出笑容,按住了身旁脸色阴沉的年轻人。 而被骂的正主,平南王世子薛怀义凝眉看向来人,第一时间是在打量。 他并没有见过高长寿,所以并不知道眼前来人的身份。 但看上方百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猜到了眼前青年的身份不简单。 会是谁? 皇子王爷不太可能,毕竟没有官员上前行礼。 那就是世家子弟,哪个世家子弟这么猖狂? 答案不言而喻。 “闻名不如见面,高衙内这脾气倒配得上这上京第一。”薛怀义讥笑一声,回道。 高长寿大步走进门,没有正眼看薛怀义,自顾自地冲百官拱了拱手,“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面请圣容了?悲哀哟!” 饶是薛怀义忍耐力极强,被人称作阿猫阿狗,也一时间气血不畅,脸色黑红。 “高长寿,你……”他怒斥一声,左拳微微攥紧。 正要当场发作之时,最前方的高卿云看了过来,目光带着审视,随即淡淡道:“皇宫庄严之地,勿要喧哗,诸位大臣依序入殿吧!” “下官遵命!”群臣应声,鱼贯进入宫殿之中。 高长寿跟在人群之中,没有理会一旁的平南王世子。 薛怀义怒火中烧,但一想到这京城的水深,最终还是我强压下怒气,咬牙跟了上去。 待百官站定,约莫等候了半个时辰后,一个太监吆喝了一声,“皇上到!” 百官顿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夏元帝抬了抬手,目光落在了高长寿身上。 在上朝之前,他就收到了种师义上奏的表文。 由于种师义带兵进京,所以在殿外等待宣召,而高长寿虽无官职,但却是此次相州城守卫战的关键人物,故而特许上殿。 “今日,朕收到了前线捷报,相州大捷,北狄大军退回王庭!”夏元帝随后俯视群臣,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除了几个少数知情的人外,其它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大捷?太好了!” “天佑相州,天佑大夏啊!” “陛下洪福齐天,北狄宵小之辈,岂能侵我大夏宝地。” 一阵阵马屁吹来,搞得相州大捷的功劳全是皇帝的一样。 高长寿扫了一圈,全特么是马屁精。 夏元帝享受着这些吹捧,半响后才淡淡开口,“此战,全仗西北军、相州城军民齐心,也是大夏国运昌隆。” “陛下万岁,大夏万岁!”一众大臣又开始吹捧。 夏元帝压了压手,目光扫向高长寿。 这一次,他的眼中多了些赞许。 这不单单是因为高长寿在相州城的表现不错,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对平南王世子的态度。 针锋相对,这很好,他很喜欢。 薛怀义有高长寿,平南王则交给高卿云与公输良对付。 虎狼之争,他坐山观战,岂不美哉? “高长寿!” “微臣在。” 夏元帝看他恭敬的样子,心中更加喜悦,遂笑着问道: “听种将军在表文上说,你在相州城保卫战中立下了大功,保障了军民后方伙食?” “微臣收陛下赐男爵,当为大夏守土尽责,不算什么功劳!”高长寿上前谦逊道。 “哈哈哈,你小子,平日里都说你仗着朕的宠爱,猖獗至极,怎么在朕面前,一副乖猫子模样!”夏元帝大笑道。 高长寿闻言,低下头,嘴角抽了抽。 心道,狗皇帝,莫欺少年穷。 羞辱你寿爷,忍了。 “呵呵,微臣平日里言语是随意了些,但在陛下面前,怎么敢放肆!”高长寿笑着禀道。 夏元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表现很不错,朕心甚慰,我大夏不会埋没有功之臣。” 稍顿了片刻,他再次道:“先前封你为县男,空有爵位,却无食邑。今日,朕在此殿再封你为忠义伯,食邑南郡巴陵三县。” “啊?”高长寿闻言,有些发愣。 被封赏,他早有预料。 但没想到夏元帝竟然封了他食邑,还在南郡。 高长寿内心暗呼,坏了,我成替身了。 至于是谁的替身,不用想,肯定是平南王世子薛怀义了。 这狗皇帝好毒的计谋,把他搞去平南王的地盘,又把薛怀义留在京城为质。 这一来一去,平南王就和他爹高卿云成了对手。 不论谁输谁赢,夏元帝都占便宜。 见高长寿迟迟没有动静,夏元帝面色沉了沉,“怎么?不满意朕的封赏?” 但他心中实则开心得很,这便是五公主萧妙瑜的计策。 正所谓英雄爱美人,她只是前往南郡,演了一出戏,就将这少年英才的薛世子骗进了京城。 如今,又以封赏为由,将高长寿放在平南王的眼前。 幸亏五公主是女儿身,否则…… 见情势有些紧张,一脸淡然的高卿云出声了,“陛下,请恕犬子无礼,微臣代他谢陛下隆恩。” 高长寿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高卿云。 后者淡淡回应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他也随即放下心来。 一旦他接受这个封赐,注定就要成为权利平衡的棋子。 他倒不担心自身安全,只是怕高卿云难做。 据他所知,那平南王世代忠烈,是个大忠臣,让他与高家相争,恐怕是便宜了狗皇帝。 “微臣领命,是陛下封赏过厚,微臣失态了!”高长寿叩谢道。 夏元帝这才点了点头,“嗯!退下吧,宣种师义尽殿!” 老太监上前,“宣,种师义将军进殿!” 不一会儿,种师义阔步走进殿来,行了跪拜之礼。 夏元帝起身,走下阶梯,亲手将种师义扶了起来,“数年不见,老将军,健硕依旧啊!” “托陛下洪福,尚还健朗。”种师义退后一步,恭敬地回道。 夏元帝微微一笑,“相州大捷,爱卿居首功,朕今日加封你为西北军督总管,赏金千两。” 群臣皆是一愣,种师义更有些发懵,但只是顿了片刻,便行礼谢恩道:“谢陛下隆恩!” 第130章 赏月大会 众人之所以感到懵逼,全是因为皇帝的封赏有些奇怪。 毕竟种师义多年前就总揽西北军权,更是有西北王的外号。 如今加封所谓的西北军督总管,可谓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不过,百官也很快明白了夏元帝的用意。 本来以种师义的功劳,列公封王也不无可能。 但夏元帝却总是在有意无意中打压他这位西北镇守,这让百官嗅到了一丝意味。 这一场封赐,很快结束,而最高潮的地方,竟然落在了对薛怀义的封赐上面。 夏元帝在百官没有心理预期的情况下,封了他官职。 官职不小,还是刑部侍郎。 这样一来,薛怀义铁定是要留在上京当值了。 而刑部,正是高家在六部中权力最大的部门。 这也不难看出,夏元帝的苦心。 早朝很快散去,路途之中,薛怀义与高长寿在宫门外又一次遭遇了。 薛怀义带着鄙夷的口吻讽刺道:“什么上京第一纨绔,我看是只乖乖猫嘛!” 高长寿闻言,看了过去。 只见薛怀义也一身华贵,与他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哟!”高长寿咂了咂嘴,“你这个样子倒是随你爸,像个王八!” “高长寿,你找死!” 薛怀义闻言,瞬间怒了,脚下一动,拳头就来到了高长寿的面门。 嘭! 一声闷响过后,薛怀义的拳头并没有如愿打在高长寿那张欠揍的脸上。 因为,一个身披的铠甲的将军抬掌捉住了他的拳头。 “薛世子,宫门之地行凶,这个罪名,别说是你,就是平南王都为你开脱不得!” “种将军,您……哎!”薛怀义抬头看去,见是种师义出手了,知道自己想教训高长寿是没门了。 不过,他心底还是有些感激的。 他这个行为,一方面护住了高长寿,另一方面也是在保护他。 皇宫不比南郡,处处都是危险。 “垃圾,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个莽夫懂吗?”高长寿有了靠山,嘴脸变化极快,冲着薛怀义就是一顿臭骂。 “君子?呵!”薛怀义冷笑一声,看向高长寿冷声质问,“君子六艺,你一窍不通,算哪门君子?” “哎哟,什么狗世子,懂不懂啥叫论迹不论心,爷去哪处地方,不是救黎民于水火的大英雄?”高长寿高声回怼了几句,又炮语连珠地补充,道: “你再看看你,一来上京,就在大城市迷失了自我,不是洗头就是迎春楼按摩找姑娘,花天酒地,哪有平南王府半点优良传统?” “我……”薛怀义顿时噎住了。 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编造故事传出去的,实际上他怎么会干这些事情? 但现在要说没干过,也没人会信。 “我什么我?你就是个社会的蛀虫,我要是你,早就自杀了!”高长寿继续在一旁刺激道。 不仅如此,过程中还杂着他各种谩骂。 终于,连种师义都有些顶不住了,他忙开口,“二位俱是青年一代的才俊,就不要在此争论不休了。” “真要比个高低,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薛怀义一听,顿时一喜。 他正愁没机会光明正大的教训一下高长寿,经过种师义这么一提,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过几日,便是上京一年一度赏月大会。 届时,上京的青年才俊基本都会参加,他也不例外。 参加赏月大会,也是判断年轻人真才实学的一个机会。 加上赏月大会,连宫里的人都会参加,故而年年火爆异常。 薛怀义原本的目标就是要在这场盛会上,将自己的名声一炮打响。 一来是为迎娶五公主夺个彩头,二来则是为继任平南王积累声望。 “看在种将军的面子上,本世子暂且饶过你,可敢同我一道参加那赏月盛会吗?”薛怀义目光灼灼地瞪着高长寿。 高长寿撇了撇嘴,“什么鸟会,寿爷没有时间参加。” “嘁!”薛怀义故意撅了撅嘴,“我是看你身材瘦弱,才故意挑了个文斗的玩法,没想到高二公子还真是大草包一个啊!” “激将法?”高长寿笑了,“小伙子,你这拙劣的激将法,旁边栓条狗都能看出来,你觉得我会上当?” 高长寿刚笑完一声,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的比喻,似乎有些歧义。 薛怀义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被看出用意了并未放弃,继续激道:“就是不敢嘛!” “不敢尼玛,劳资还怕你不成?”高长寿冷笑一声,“时间地点,速速报来!” “明日晚上,迎春楼外的梦湖,可不要失约!” 薛怀义果断报了地名,随即不给高长寿反悔的机会,冲着种师义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高长寿有些发懵,看向种师义,“老将军,可知这赏月大会是个什么东西?” 种师义摸了摸胡须,笑着道:“你倒是胆子大,什么都不知道,都敢应。” “怕个毛线,输了大不了赖皮呗!”高长寿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呃……”种师义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话入正题。 “太宗时期,我大夏便有赏月的习俗,是旧历十五日,又叫火花大会。” “在民间,赏月玩月风习也颇盛行,尤其是文人墨客,常三五邀集,对月酌酒,酒酣赋诗。缘此,当时传下来的此类诗作大约超过写任何一个节日的,因此月亮的传说也是很有丰富色彩的。” “人们又称月亮为桂月、桂轮,称月宫为桂窟、桂宫,并比喻科举考中为月中折桂、蟾宫折桂,并演化出赏桂、饮桂花酒之俗,当然,月宫传说最美丽动人的还要算嫦娥奔月的故事了。” “赏月习俗起源于祭月,严肃的祭祀变成了轻乐。民间中秋赏月活动始于前朝,但并未成为一种习惯。在太祖太宗时期,火花大会赏月玩月是相当流行的,许多着名诗人都有吟咏月亮的诗。” “火花节赏月玩月已经成为文人墨客的时尚。人们视清秋明月为可赏可玩的自然奇观,章华中秋吟咏明月的绝句屡见不鲜。在赏月习俗的流行中,中秋节正式形成了。当然赏月也不能说始于唐朝。在古代,人们对月亮的崇拜更多,但除了崇拜,也感受到了月光的美。《诗经》也留下了一首关于月色柔美的诗,《陈风-月出》有一句诗:“月明,人美。” 第131章 奶水不足 隔着窗,高长寿就听到了小蝶与萧妙瑜在殿内嬉闹。 “公主,您这下立了大功,陛下一定会奖赏您的。” “小蝶,不要胡说,赏赐什么的,我不奢望,只求……他能饶过我母妃。” 小蝶笑着答道:“公主殿下,一定会的。” 顿了顿,她似乎又憋着话一般,怯懦地低声发问,“殿下,你说这样,对……高二公子是不是不太好?” “小蝶,你怎么了,最近总是提到这个纨绔?”萧妙瑜面色有些不悦道。 “小蝶,小蝶也是……为公主的名声着想,若是让平南王世子与他相争,恐怕有好事之人会说些闲话!” “说闲话?呵呵!”萧妙瑜冷笑一声,“我还怕别人不说呢!”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得到一些东西,我自然也要舍弃一些东西。” 小蝶默然不语,而窗外偷听的高长寿也心中大震。 原来,夏元帝那阴毒的计策,竟然出自萧妙瑜之手。 这个女人,倒是会利用自身的魅力玩弄感情。 毒妇,这是高长寿给她打上的标签。 “咳咳!” 他故意高声咳嗽了一声,宣布自己的到来。 果然,殿内的嬉闹之声瞬间停下来。 小蝶探出头来,正巧碰到高长寿探头去看她,瞬间额头差点撞在了一起。 “唉呀!怎,怎么是你?” 高长寿邪笑一声,伸出手捏了捏小蝶的脸蛋,“怎么不能是我?” “你,你松手,你这个混蛋,怎么敢擅闯公主寝宫?”小蝶又喜又怒地嘟着嘴道。 “哎哟,小蝶蝶,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责怪我闯了公主寝宫,而是怪好哥哥没有早点来看你吧?”高长寿面露怪异,调笑了起来。 小蝶顿时脸色通红,将头埋在胸前,沉沉不语。 高长寿见状,暗道不好,自己天天调戏这小妮子,她不会真动心了吧? 就在气氛有些僵硬之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高长寿,你好大的胆子,擅闯本宫的寝殿不说,还敢调戏我的侍女!” 高长寿应声望去,只见萧妙瑜穿着一身墨色长裙,气质淑雅,仪态万方,颇有点冰山玉女的模样。 但一想到她的阴险毒辣,高长寿就有些心底犯恶心。 不要脸的女人,等着吧,寿爷将来非得好好玩弄一下你。 心里如此想到,但他表面却露出了一副猪哥般的笑容,“五公主,你长得真美啊,好像天上的仙女!” 萧妙瑜闻言,不由有些傲然地扬了扬头。 外表与内涵,一直是她为人所称道的地方。biqμgètν 这是她的资本,特别是看到高长寿一副舔狗模样,她心中还徒生了几分鄙夷。 说实话,起初,她心中还有些愧疚。 当然,这仅仅是对制造高家与平南王府对立的一点歉意。 但如今以高长寿这种纨绔本色,也该让他吃吃亏,否则不会明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 “高长寿,本宫如何,轮不到你评说,不要仗着你是高相最疼爱的儿子,就敢在皇宫里撒野!”萧妙瑜冷冷斥道。 高长寿微微一笑,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地在萧妙瑜凹凸有致的身上打量。 而后,他似乎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自顾自地道:“我们要是生个女儿还好,要是生个男孩,恐怕奶水不够吃!” “高,长,寿,你给我滚!” 饶是一向修养极佳的萧妙瑜,也被他气的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但小蝶似乎会错了意,她抬头帮腔道:“你个色狼,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她的孩子有乳母照料,奶水比谁都充足!” 说罢,她还狠狠抖擞威风一般,扬起头冷哼一声。 “啊?”高长寿一愣,瞬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小蝶你说得对,公主的奶水不够不要紧,咱还可以找个乳娘嘛!” “就是,你瞧不起谁呢?公主,您说是吧?”小蝶像得胜的公鸡一般,扭头傲气地看向五公主。 但她刚一转头,顿时吓了一跳。 萧妙瑜脸上哪有半分喜色,反而是阴沉地快要下暴雨一般。 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高长寿说的是他与五公主的孩子。 这不仅占了公主的便宜,还变着花样损她胸小。 想到这,小蝶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暗自与自己的比了比,心中暗暗思量,“这还小吗?” “那男孩真能吃奶呀!” 似乎意识到小蝶在想什么,萧妙瑜咬着牙,狠狠道:“小蝶,别和这个混蛋说话,叫侍卫们进来,将其轰出宫门!” “喔喔喔!”小蝶傻乎乎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出去摇人了,临了还转头捏着粉嫩的小拳头示威道:“你等着吧!” 待她离开,殿内只剩下萧妙瑜与高长寿两人。 高长寿一改先前的猪哥模样,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萧妙瑜一眼,淡淡开口,“你可是陛下御赐给我的媳妇儿,想跑……没那么容易。” “哼!别拿陛下来压我,平南王世子文武全才,比你强上百倍千倍,过几日他就会请求陛下,将我二人的婚事作废!”萧妙瑜目光闪烁片刻,沉声说道。 高长寿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人又在演戏。 她故意搬出薛怀义,就是为了激自己。 但他可不吃这一套,继续调笑道:“不是拿陛下压你,要压也是为夫亲自来压呀,哈哈哈!” “不过,你得记住,起码现在你还是我的媳妇儿,可不敢给我戴绿帽子,否则……就别怪我执行家法了!” 萧妙瑜再次崩溃,“你……大胆,来人,快来人!” 哗啦啦! 一阵响动,在小蝶的带领下,一群宫中禁卫赶到。 “就是他,把他抓起来,打入大牢!” 禁卫们没有犹豫,立刻上前将其拿住,高长寿也没有丝毫反抗。 见他伏法,萧妙瑜这才满意,起伏不定的胸前逐渐平缓。 “樊荣,将这个混蛋打入大牢,明天再放出来!” 她看着禁卫头领,吩咐道。 那头领立刻下跪行礼,“谨遵公主殿下之命,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他就扭头看向高长寿,但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使了个眼神,口中却严肃道:“给我带走!” 又是一阵响动,高长寿被带离了宫殿。 而萧妙瑜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第132章 引领风尚 “公主殿下,您还在想那个混蛋呀?”小蝶嘟了嘟嘴,“听说京城的牢房可凶残了,一定能给他个教训的。” 萧妙瑜闻言,这才收回目光,笑着看向小蝶,“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 “唉呀,殿下,你又取笑小蝶……” 两人又在殿内嬉闹起来,但萧妙瑜却没有先前那么开心。 不知为何,高长寿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如果他真的是个纨绔,刚刚的话里,怎么会有些警告的意味? 那么,他的倚仗到底是什么? 想了很久,萧妙瑜都没有想明白。 但那种不安的情,却似乎在他心底扎了根。 “不管了,先让他在牢里待一晚上,磨磨他的傲气,否则……他还以为本宫可欺。” 萧妙瑜如是想到,随即进入了宫殿内部。 而在公主寝宫不远处,一队禁卫押着一人正在悠哉游哉地走着。 但他们的方向不是往监牢的方向,而是出皇宫的路线。 如果小蝶在此,一定会万分吃惊,因为樊荣明明领了公主的懿旨,要将高长寿抓进监狱。 而现在,他不仅手脚没有任何镣铐不说,还被当做大爷一般送出了城。 “老樊呐!这阳奉阴违的事,你小子轻车熟路啊!”高长寿边走边笑道。 这个禁卫东区统领樊荣是他的老相识了,所以刚刚他才那么配合。 樊荣闻言,则是苦着脸答:“我的高大爷哟,樊荣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阳奉阴违呀!” “这不是恰巧遇到了您老这事儿嘛,凭您和公主殿下的关系,我怎么敢真的把您关进去。” “你小子上道,等我发了,一定给你个官当当!”高长寿随意说道。 没想到,他这话,还让樊荣给听进去了。 这位东区统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当场跪下,自我感动忙了。 高长寿都不由怀疑,这小子还当真了? 难道他能掐会算,猜到寿爷将来是一统天下的主儿? “咳咳,樊荣啊,先别急着谢,等哥哥我发达了再说,好吧?”高长寿连忙后撤半步,给自己装逼留住了余地。 樊荣仍是一脸兴奋,“小的等着那一天,您看是不是把您送到家?” “呃,这就不用了,我自己散散步,就回去了!”高长寿有些无语,这服务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小的遵命!”樊荣顿时像个保镖一样,把门打开,让高长寿顺利地出了皇宫。 直到高长寿的背影完全消失,樊荣才带领众禁卫离开。 要是高长寿在那里,一定会非常惊讶,这群人对他的恭敬程度,非比寻常。biqμgètν 走在回府的路上,高长寿摸着怀中的任职状,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不为别的,暗卫与影卫的发展已经有相当规模了。 越王密室虽然隐蔽,但终究地方不大,已经不能满足两卫的继续扩张了。 正巧,皇帝为他封食邑不说,还以历练为由,封他做了巴陵县丞,十日后便要去赴任。 巴陵地处南郡偏僻之地,交通不便,信息不畅,这不正好是一处扩张两卫的好地方。 如今,越王密室只能作为京中两卫的秘密基地。 而大本营,还是要跟随他南迁,去到自己管辖之地,也最安全。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事情需要办。 趁着夜色,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醉月轩。 抬头望去,楼上月光杂着烛火,虽不喧闹,却也散发出阵阵喝彩。 “公子,可以要凭栏听曲儿?” 刚走进去,就有一个小厮冲上来招呼。 高长寿没有正眼看他,而是抬头看向楼上的阁子,“玉娘在吗?” 那小厮闻言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变了变,语气逐渐发冷道:“哼!醉月轩可不是闹事儿的地方,我劝公子不要出言不逊。” 一上来,就点他们老板的台,谁能不气? 再加上玉娘本就是这醉月轩中男性的梦中情人,小厮们心中更加不悦了。 高长寿知道这小厮误会了,也没过多解释,只是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不要废话,去叫!” “好嘞,这位爷,您稍等片刻。” 银子一拿,小厮的脸色变得飞快。 毕竟,谁会与银子作对? 至于说梦中情人,谁特么没几个梦中情人?没有银钱,梦中终究是梦中,只有专心搞钱,才能把梦中变为现实。 没一会儿,阁楼的转梯走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的模样绝美,身段也有些妖娆,除了脸上偶尔露出一丝稚嫩外,其它几乎算是顶配。 “大坏蛋,你怎么回来了?”女人笑嘻嘻地看来。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琵琶。 来人正是玉娘的妹妹,小月。 “怎么,小月妹妹,不欢迎哥哥我来?”高长寿双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小月,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前。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怎么,他喃喃道:“这才多久不见,小妮子倒是越发壮观了!” 小月毕竟是见过大场面,小脸儿虽然有些羞怯,但却不像小蝶那样面色通红。 “你这坏蛋,真想打你一拳!”小月晃了晃小拳头,又解释道:“我姐和夫人去采百花酿了,你要找她们,今天可能是等不到了!” “百花酿?”高长寿似乎有些熟悉,反问道:“是酒吗?” “的确是一种酒,但这个不同于普通的酒,乃是由百花蜜和五谷杂合炼制的。”小月悉心解答道。 “不过是些酒水,还需你们老板亲自出马?” 小月见他有些痴愣,不由得捂嘴笑,“这可不是简单的酒,它可是咱们醉月轩最受欢迎的。” “并且,这百花酿产量很低,每年都得提前去下定金,才能分到一部分。” 高长寿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顺手就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先是淡淡闻了一下,随后猛地灌了一口。 “哎呀呀!嘶!” 高长寿吞下去后,长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是工艺不行,这些酒的成分复杂,酒味下去之余,还有苦味儿。 而听小月对那百花酿的描述,似乎是一种杂质较少,度数较普通酒高一些的精品。 商机来了! 酿酒可是他一绝,想当年他小时候,每逢过年之前,家里就用古法酿酒。 别看法子简单,但效果出奇的好。 按照他的印象,这样一种味道好也醉人的酒,绝对能引领风尚。 第133章 酒中之鬼 高长寿坐在醉月轩与小月谈着心,没注意时间,待玉娘回到阁子时,两人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咳!” 玉娘进门,便刻意咳嗽了一声。 高长寿撑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嘿哟,是小玉娘回来了?快上前来,让哥哥摸摸长高了没。” 玉娘凤眼微微一眯,啐骂道:“哼!公子是越发得不像样了。” “啊哈?”高长寿淡淡一笑,旋即打量了一下玉娘身后,“怎么,她没来?” “夫人事物繁忙,很少会在醉月轩。”玉娘挑了挑眉答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对这个答案没有太多的表示。 这个夫人的身份有些神秘,他们的组织能量也出奇得大,让他有些好奇。 但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高长寿也知道,对这样一个女人怀有好奇心,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并没有继续问,这隐藏在背后的答案,由他在暗处调查即可。 “对了,听小月说,你们去买一种叫百花酿的美酒去了,可当真?”高长寿话锋一转,再次开口。 “是真的,怎么,公子也是爱酒之人?”玉娘施施然从背后取出了一个玉颈瓶,笑吟吟道:“不瞒公子,这百花酿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今年下订的,得立秋之后才能到呢!” “不过,我们是老顾客了,酒坊主人送了我一瓶尝鲜,公子要试试吗?” 高长寿直接拉开凳子,大方坐下,“那就却之不恭了,小娘子斟酒来。” “你啊你,真是……”玉娘有些无奈,旋即真的立侍在旁,为高长寿倒了一小杯。 高长寿端起杯子,先是闻了闻酒香,随后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一阵灼烧感袭来,但很快便转化为一抹甘甜,最后泛起一丝淡淡苦味。 他咂了咂嘴,举起玉盏,“再来一杯!” 不料,玉娘确实将酒瓶收了起来,笑道:“百花酿虽好,公子也不可贪杯,这酒劲儿大,还是别饮了!” “小气鬼!”高长寿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个破酒,还舍不得。” 他没有说大话,这酒纯度的确比普通米酒要高得多,但还远远达不到好酒的程度。 但玉娘听了却不信,只当是高长寿想骗她酒喝。 她便笑了笑,又添了一杯,道:“公子这话出去可乱讲,这百花酿酒坊的主人陆帛俞可号称酒中之鬼,脾气古怪得很,你要是得罪了他,可再也别想饮到这酒中极品了。” “切,我看他就是个酒鬼!”高长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目光又看向杯盏之中。 这一杯酒,他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看的。 味道他已经品尝过,与米酒相比,度数稍高,果香味浓郁。 在这个时代,也称得上是一种好酒。 但对于他这种品酒达人来说,这味道还不如他小时候酿的玉米酒。 这酒啊,不不光要味道好,还得品相好。 他从怀中取了一副手绢,不顾玉娘诧异的眼光,直接将酒倒在了手绢上。 待酒水浸入后,雪白的手绢有一团黄色的印记,印记中间,还有酒糟残渣。 高长寿再次将剩下的酒端起闻了闻,倒进了嘴里,半响后咂咂嘴道:“不过如此!” 玉娘闻言,有些无语,带着一半质问一半恼怒地反问,“公子,难道你还见过比这还要好的酒?” “我岂止见过,我还喝过,甚至……亲手酿过。”高长寿探了探手,十分随意地答道。 “咯咯咯!”玉娘顿时捂嘴笑了起来,“奴家怎么没听见过公子还会酿酒?” “头发长见识短,今天你不就见到了吗?”高长寿撇了撇嘴答道。 “我才不信呢!”玉娘白了高长寿一眼道。 高长寿闻言,摸了摸下巴,“那我们打个赌,我要是会酿酒,还能酿出比这个百花酿味道更好的酒,你给我当通房丫鬟,如何?” “公子又在戏弄奴家,好了,天色已晚,你呀早点回家休息吧!” 玉娘只当是高长寿吹了个牛,也主动为他寻了个台阶下。 “行吧!”高长寿也不再解释,他向来是个拿事实说话的务实男人,只是出门前又转头问了句,“那陆帛俞的酒坊在哪里?” 玉娘先是一愣,转瞬便又是掩嘴偷笑,“还是舍不得百花酿对吧?” “不敢瞒公子,就在西市向前三里的酒鬼酒坊。不过,友情提醒一下,今年想要订,恐怕陆老不会点头了。” “不过,公子乃是高家子弟,门楣高大,背景雄厚,陆老可能会给你开一扇方便之门。” 高长寿耸了耸肩,笑道:“没准儿是这样,下次再见。” 说罢,高长寿便迈步走了出去。 他仔细打量了醉月轩一圈,将几个重要位置默默记了下来。 这里,将成为他为制造舆论的重要场所,所以得提前规划功能。 要是按照上次夫人的说法,这醉月轩可以交给他。 高长寿也履约加入了他们这个所谓的组织。 所以,后面得好好建设一下醉月轩。 除了玉娘小月这一套核心班底外,他还得安插一些暗卫进来。 凡事都需要个保障,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将自己用心血打造的基地牢牢掌握在手中。 离开醉月轩过后,他又前往了越王密室。 刚从井里爬过去,高长寿就听到了一道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抬头看去,乌压压的一片火光。 而火光照耀下,一排排整齐划一的身影,正在高声喊着口号。 “主人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艹!”高长寿这一听,大脑就一阵充血。 这哈比胡三儿,真特么不是个练兵的材料。 从特种兵练成了杀手不说,现在还准备搞帮派,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胡三儿,给我滚过来!” 一身华贵铠甲、红色披风的胡三儿正在训话,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高长寿的声音,顿时吓了他一条。 “奶奶的,这怕是主人又在骂我,后背咋总一阵发凉呢?”他喃喃一声,便又投入了训练。 这把远方的高长寿差点气得心急梗塞,直接一袋碎银子砸了过去。 “哎哟!” 黑灯瞎火的,胡三儿一不注意,就被银子砸了个正着。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欺到我头上来了?” 第134章 恐怖力量 骂了几声,他才将脚底的凶器捡起来。 走到火把下方,他才瞧见,这还是一个钱袋子。 摸了摸里面的碎银子,数量还不少。 胡三儿咧嘴一笑,将银子塞进了自己腰间,口中还不断骂道:“点子背,为这点银子挨一下,真不值当!”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他却将那袋银子塞了又塞,生怕掉了。 高长寿在暗处看得无语,但脾气却消了一些。 胡三儿这个人是不靠谱,但干事儿还是比较认真。 就拿扩充暗卫来说,他就很少找高长寿要银子。 虽说高长寿提前就备了一些,但胡三儿这小子终究是能管住自己的手,不仅没有动私心,还暗中使了不少力。 “胡三儿,你小子连爷的银子都敢没收,胆儿挺肥啊!” 高长寿从暗中走出,目光直接投在了胡三儿身上。 胡三儿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响,才惊地一跳,“寿,寿爷,您老咋来了?” “怎么,你消息这么闭塞,那暗卫让你统领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哦!”高长寿撇了撇嘴道。 胡三儿顿时苦逼着一张脸,“寿爷,咱了解,您可别搞我呢!” “嘁!这会儿怕了?”高长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旋即独自走向高一点点台阶。 这个位置俯视下去,可以看到暗卫们成队坐在一起,除了喊口号,还在做游戏。 他们一队团坐在一起,时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这是在干嘛?”高长寿指着这一幕,淡淡发问。 胡三儿脸色顿时一白,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如实回答。 直到高长寿上手,踢了一脚他的屁股,斥道:“暗帅,还不说话?” 胡三儿这才咬了咬牙,“寿爷,主人,是胡三儿罪该万死。” “不过,属下也是看暗卫的训练辛苦异常,才在夜晚组织活动,让他们放松一下,也加强一下您的威望!” 说完话,他就紧紧低下头,害怕得将眼睛都闭上了。 高长寿不由得一阵哑然失笑,胡三儿还真特么是个人才。 是啊,暗卫的训练计划是经过他修改过的,白天的训练量大的出奇。 他倒的确意识到,暗卫们除了吃和练,身心愉悦也是很有必要的。 胡三儿这件事做得非常好,值得表扬。 旋即,高长寿直接将兜里的几腚金元宝递给了胡三儿。 “拿着,去潇洒一下!”高长寿冲他意味深长的眨了个眼睛。 胡三儿脸色一白,啊?难道偷偷去见迎春楼的老相好,又被人发现了。 来不及细想,胡三儿连忙下跪,“寿爷,三儿错了,这钱我一定好好花在暗卫身上。” “错了?”高长寿扭头一看,就知道了胡三儿这家伙误解了。 看来,自己平常嚣张跋扈的样子,已经深入人心了。 高长寿笑着摇了摇头,又亲手将胡三儿扶了起来。 “你小子别怕,爷我向来不翻旧账,这点金银,你放心大胆的用,本少赏给你的。”高长寿淡淡道。 “啊?”胡三儿又是一愣,再次试探性问,“寿爷,您没开玩笑吧?” 啪! “谁给你开玩笑?”高长寿一巴掌打在对方头上,随即又目光灼灼地扫向下方。 “怎么只有这些?” 他的话题一转,胡三儿顿时来了兴趣,喜上眉梢地答:“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在这里的都是仍在训练期,瞬间完成考核的暗卫则统一安排去了别处。” “嘿哟?”高长寿诧异地再打量了一番胡三儿,颇有些赞赏道:“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当老大还挺会安排事儿哈。” “那哪能小的是老大,寿爷,您才是暗卫和影卫真正大的老大。”胡三儿笑着拍着马屁道。 说到影卫,高长寿突然想起,距离将影卫交给寡妇已经很久了,也没听见什么训练成果。 “胡三儿,你再说说,这影卫训练的如何了?” 一说到这个,胡三儿顿时有些脸红。 高长寿还以为出了啥事儿,连忙拍了拍对方肩膀道:“没事儿,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寡妇的确是个性格特殊的人,高长寿在不了解他底细的情况下,就将这么重要的影卫交给他负责,属实是有些冲动了。 但令高长寿意外的是,胡三儿脸红得并不是这件事情。 “寿爷,您眼光一点没错,这寡妇是干这种事情的一把好手。” “只是,他这影卫现在已经非常强大了,而主人交给我的暗卫,却是有些……” 胡三儿还未说完,高长寿就明白了,这小子是在惭愧。 旋即,他倒也鼓励似的拍了拍对方肩头,“暗卫与影卫侧重点不同,你做得很好!” 胡三儿顿时热泪盈眶,嫖型大汉也留下了一串珠的泪水。 他毕竟是高长寿的心腹,能得到这句话,心底自然开心。 说罢,他很快整理了一下状态,“寿爷,我知道您想看看影卫的水平,但他们在寡妇的训练下,能力和关心绝对不用怀疑。” 说到这里,还不够,他又竖起指头,问道:“寿爷,您知道暗卫的考核通过率有几成吗?” 高长寿抿了抿嘴唇,有些无奈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三成。”胡三儿竖起三根指头,笑着说道。 不待高长寿反应,胡三儿又问,“那您可知道影卫的考核通过率?” 影卫的确对个人素养要求很高,加上训练量更大,高长寿猜了一个很低的数字。 “一成!对也不对?” 胡三儿咧嘴一笑,“寿爷,这就是您见识不够了,影卫的考核,只有一成的一成通过,再者,在前期筛查人选时,也耗费了大量时间。” “所以啊,这影卫可谓是宝贝疙瘩哟!”胡三儿略带羡慕道。 嘶! 高长寿还真没想到,影卫建立竟然如此不容易。 “那目前,影卫的数量还不多吧?”高长寿又问。 胡三儿摸了摸鼻子,“寿爷您说的不错,恐怕还不到两百人,明儿我让寡妇亲自见您。” 高长寿重重点了点头,毕竟是培养精锐中的精锐,他也能理解胡三儿与寡妇的难处。 再者说,两百名顶级杀手,那也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第135章 旅游圣地 “胡三儿,目光不要局限在这一隅之地,暗卫还要继续发展。” 高长寿思索片刻说道。 胡三儿闻言,面露难色,“寿爷,您也不是不知道,这毕竟是天子脚下,动静搞太大,有风险!” “不!” 高长寿咧嘴一笑,“我们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啊?”胡三儿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新的地方,寿爷,咱除了在京城,还能去哪儿?”片刻后,他才愣愣发问。 高长寿往南方指了指,“去南方,巴陵县。” “这……寿爷,不是小三儿我说您的不是,相爷世居北方,咱们去了南方人生地不熟的,在者那巴陵更是荒芜之地,恐怕不妥呀!” 胡三儿苦着脸说道。 “哈哈,不要怕,去了那边我罩着你!”高长寿淡淡笑了笑,重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说着,他便将朱批取出,递给了胡三儿。 胡三儿半信半疑地接过,匆匆打开一看,脸色瞬时发生变化。 “特进高长寿为忠义伯,食邑巴陵三县,另加封为巴陵县丞,克日启辰赴任……” 读着读着,胡三儿的脸色可谓是变了又变。 “爷,你果真是人中龙凤啊,就去了相州一趟,这都封上伯爵了?”胡三儿喜不自胜,但转瞬表情又有些奇怪,道:“只不过这皇帝老儿也忒不地道,堂堂伯爵爷食邑三县也就罢了,还封了个什么鸟县丞,这不侮辱人嘛!” 高长寿闻言挑了挑眉,没有答话。 封他个县丞不错了,毕竟只是过去当人质的。 现在怎么也算是个世家贵族、朝廷命官,就是平南王要动自己,也得找个好一点的由头。 胡三儿听说能去南方当土皇帝,转身就急不可耐起来了,“那寿爷,咱什么动身?” 高长寿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猴急什么,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通知寡妇,暗卫与影卫人马要提前分批出城,金银辎重也也全部带走。” 胡三儿拍了拍胸脯,大手一挥,道:“爷,您就放心吧,我和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说走就能走。” “哟?你小子还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高长寿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胡三儿嘿嘿一乐,忙回道:“咱们这毕竟干得是杀头的买卖,时刻都得准备着。” “这一点你倒说的不错,低调一点准没错的,等咱做大做强,第一个就干皇帝老儿一炮大的。”高长寿点点头,赞同道。 高长寿视察结束后,直接返回了高府。 此时已经是深夜,为免打扰老父亲,他悄无声息的潜回了房间。 刚准备钻进被窝,就感觉床铺怎么有一股温热。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就蒙住了他的双眼。 几乎在同一刻,一双带着温润体温的双腿,如绳索般,瞬间缠住了他的腰。 高长寿趁势倒过去,后背瞬间贴上了两道柔软,软糯无比,还带着特有的弹性。 要是真放在平时,早把他给吓尿了。 不过,在自己房间,高长寿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的恶作剧。 他直接反过来压住对方,手上则不老实起来,盲抓一把,胡乱钻进了衣衫。 “小妮子,看我回首掏!” “摁呀!” 高长寿后手向上一抓,直击要害,身后的凶手瞬间泄了力。 高长寿得势不饶人,鲤鱼打挺似的翻过身,就扑了上去。 “停,你停,坏蛋,快,快停……”身后的明显是个女子,瞬间被高长寿抓得慌了声,慌乱大叫起来。 高长寿邪魅一笑,“哈哈,你先惹我的,小红莲,把哥哥我的心火烧了起来,不浇灭就想逃,可能吗?”ъiqugetv 说罢,他便俯视下去,钻进了被窝,双唇只是稍一接触,红莲的反抗顿时小了许多。 没过多久,红莲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阵地彻底失守。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道道婉转,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也许是高长寿的院子远了些,一直没有人前来打扰,高长寿也是超常发挥。 硬是到午夜,他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额间冒着一阵虚汗。 摸着黑,高长寿倒了一杯凉茶下肚,方才满足地叹息一声,“事后一杯茶,胜过泡桑拿!” 随后,他又钻进被窝,抚摸了着柔嫩滑腻,笑道:“小莲莲,堂堂练过武的人,能不能持久一点?” 原本软做一摊烂泥的红莲,顿时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翻身坐了起来,狠狠揪住高长寿。 “来啊,谁怕谁?”她娇媚一笑,将浑身重量压在了高长寿的身上。 这让高长寿顿时脸涨的通红,让本就虚不受补的身体雪上加霜。 “咳咳,姑奶奶,我错了,快下来!”高长寿连忙求饶。 别看红莲身材极好,但该有肉的地方那是长的一点也不少,接近一米七的个头,怕是有一百二十多斤。 高长寿本就是个瘦竹竿,刚刚又失去了大量盐分,此刻还真撑不住了。 红莲这才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将身子移了下去,但嘴上还是不客气地嘲笑道:“就你这身体,还敢到处沾花惹草,活该累死!” 啪! 高长寿立刻一巴掌打在其臀上,颇有些一家之主的派头道:“你个小妞,爷我这么卖力,还落不到一句好,下次不宠幸你了!” “切!”红莲嘟了嘟嘴,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好了,小莲莲,为了补偿你,咱们过几天去游山玩水,可好?”高长寿半眯着眼靠在床头,似乎还在回味。 红莲顿时兴奋了起来,“游山玩水,真的?” “当然。” “去哪里?不会又像上次去相州一样,中途把我撂回来吧!” “我高长寿是那样不靠谱的人吗?去南郡,巴陵县。”高长寿淡淡回答道。 “巴陵?”红莲的热情顿时消散了许多,满脸不情愿道:“怎么是巴陵这么个偏僻的去处,听说那边全是毒虫,人烟稀少,我才不想去呢!” 高长寿有些无奈,巴陵地处大夏最南端,是个开发程度较小的岛县。 其一半接着大陆,另一半在岛上,基本上生活的都是土着人,人烟的确稀少。 不过,站在现代人的角度,这特么是个旅游圣地好吗? 阳光、沙滩、海风,多惬意的生活哟! 第136章 两难之境 经过高长寿的一番描述,加上红莲小脑瓜的自我脑补,很快她就变得跃跃欲试了。 她不停地晃着高长寿的胳膊,“长寿哥哥,咱们明天就走吧!” “明天就走?”高长寿摇了摇头,“那还不行,我们得先准备一些东西,否则过去了还真要喂毒虫。” 虽然说沙滩美女是极好的,但未尽开发的岛屿,还是具有风险的。 高长寿早就列好了单子,按照上面采购并制作一批材料,过去方才万无一失。 翌日一早,高长寿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迎春楼。 在他身边,只有小爱一人。 还未进门,高长寿就发现了楼上的莺莺燕燕们哗啦一声钻进了房间。 而老熟人珑玉则万般不情愿地走了出来,强行从脸上挤出一丝笑脸,“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衙内大驾,您真稀客呀!” “不稀不稀!”高长寿笑了笑,目光却在打量楼上的宾客们。 一些害怕丢脸的人早就躲进了房间,仍然立在外面的都是背景雄厚的公子少爷。 他们看着高长寿,有的眼中深处藏着不屑,有的表情淡然,看不出什么。 更有好事者,反而主动摇着扇子,冲他打起招呼来。 这其中,平南王世子薛怀义就是其中一位。 “薛世子,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就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喜不喜欢。”高长寿淡淡一笑,回应似地也招了招手。 闻言后,薛怀义眯了眯眼,但很快又再次流露出笑意。 “衙内多虑了,大家都是男人,私下里有些爱好,也属正常!”薛怀义面不改色地回道。 高长寿一愣,被这世子的话给雷得不要不要的。 爱好,就你特么爱好这个是吧?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多做文章,毕竟今天主要是还是给秀娥赎身。 随即,他冲薛怀义摆了摆手,淡淡道:“那世子就好好体验一下这上京的民风民俗,本少就不打搅了!” 薛怀义的笑容顿时僵住,他还以为高长寿大老远跑来迎春楼,就是为了针对他。 没想到,这就结束了? 他好准备了一套连招,突然就被打断,心中别提多难受了。 最终,他也只能憋屈地摇了摇头,“衙内请便。” 高长寿自顾自来到一个雅间儿,招呼了珑玉上前,食指叩着桌面,淡淡问,“听说你们院里,有个叫秀娥的琴姬,人在哪儿?” 珑玉脸色一白,心底一阵胡思乱想,“难道这秀娥惹到了这个阎王爷?我滴个老天哟!” 虽然心中慌乱不已,但珑玉毕竟做了几年的话事人,表情管理还是相当到位的,不动声色地反问,“是秀娥惹到了衙内?我这里代她给您配个不是。” “赔?你确定要赔?”高长寿突然抬头冷笑一声。 看到这个笑容,珑玉心中顿时一紧,回想起上次也是这个场景,她的脑袋顿时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赔,不赔!” “不赔?” “不,不,奴家的意思是,是……请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吧!” 珑玉一片慌乱,心中更是恨死了秀娥。 你说你惹谁不好,你偏偏惹这个煞星,这是老娘我能摆得平的吗? 真晦气! 高长寿看到珑玉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好笑。 看来,自己上次砸了迎春楼,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你只需要将这女子叫来,将她的契书给我,其它的事儿嘛,就不必管了。”高长寿旋即也不戏弄她,直入正题。 “衙内,这会儿听曲儿的主儿多,她可能正在……忙着,要不您稍坐会,我这就去叫她。”珑玉没敢提契书拿不出来的事,而是暂时先将高长寿拖住。 高长寿也没在意,淡淡点了点头,“去吧!” 珑玉连忙转身,进了后院。 只是吆喝了两三声,几个负责各区域的妈妈下到了平台。 “玉姐,咋回事啊?我这正招待着工部侍郎家的儿子,忙着呢!” “是啊,玉姐,我这也是冯家的大少,正玩得开心呢!” 几个女人一下来,就叽叽喳喳个不停,显摆着自己的业绩。 但珑玉今天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脸色一黑,寒声道:“都给老娘闭嘴!” 众人顿时一颤,鸦雀无声。 见状,珑玉才再次开口道:“你们都给收着点儿,今天,高家那个煞星又来了!” “啊?怎么是他呀!” “哎哟,该死的,上次就让他打跑了几个客人,今天咋又来了,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哟!” “闭嘴!”珑玉又是一喝,目光扫视一圈,才缓缓道:“今天,他的情绪还比较稳定。” “哎哟,这就好,这就好。” 众妈妈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落地,珑玉又开口了,“但是,这煞星今天是来要人的,秀娥那小贱人,是你们谁管着的?” “秀娥?”其中一个年老一点点妈妈翘起兰花指,往空气上点了点,“玉姐,您说得不是那个弹得一手好琴的娥姑娘吧?” “嗯,就是那个琴姬,性子还烈得不行,老娘我还亲手打过她一巴掌。”珑玉眉头一挑,回道。ъiqugetv “这个……”那妈妈顿时露出一脸为难。 珑玉见情况不对,立刻提高了声线,“牡丹,你都是老人了,孰轻孰重还拎不清吗?” “管他是谁看重的,先紧着那个煞星,少些事端,比啥都强!” 玉娘语气带着些厉色,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被称作牡丹的妈妈顿时一脸苦涩,“姐姐,小妹我也为难呀!” “那看上这姑娘的,也不是是个简单角色。” “哦?是谁?” “还能是谁,厉家,那位厉二爷呀!”牡丹有些无奈道。 珑玉闻言,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是这个老色鬼,这个老东西也是个不讲理的主儿!” 她低声啐骂一声,陷入两难之境。 一边是疯子高长寿,一边又是个老混球,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沉默了片刻,牡丹抬头,在一旁小声询问,“要不,姐姐你还是去请示一下公子吧!” “不行!”珑玉坚决地摇了摇头。 经历上次的事情,公子对她的能力已经有所怀疑了。 若是这次再处理不好一件小事儿,她这话事人还当不当了? 第137章 一箭双雕 在一阵激烈的争论过后,其中一个茶里茶气的年轻妈妈捂着嘴,尖声建议道:“玉姐姐,您说要是咱们从中添点柴火,让这两个难缠的家伙自己斗,岂不是一箭双雕?” “不!”珑玉闻言,眼前一亮,“是……一箭三雕。” “老娘早就看不惯那厉老色鬼嚣张跋扈的德行了,今天就让他好好和高长寿那个混球碰上一碰!” 话音刚落,她便低下头,将众女聚在一起,谋划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珑玉出来了。 高长寿连着喝了三杯茶,心情已经有些不太美妙。 见珑玉没有带来秀娥,他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珑玉,你他娘的拿我高某人开涮是吧?” 嘭! 高长寿站起身,就是一脚,将眼前的桌凳一齐踢翻出去。 茶水散落一地,巨大的动静也吓了宾客们一跳。 “哎哟!衙内您别生气,奴家这就带您过去!”珑玉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抱住高长寿的胳膊,整个身子都快塞进他怀里了。 高长寿低头,入眼全是雪白一片。 不得不说,这老女人虽然三四十岁了,保养的倒是相当不错。 不过,高长寿虽然说没什么洁癖,但向来爱干净,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大力推开了珑玉的身体。 这一把,那是相当费力,这女人倒是长了不少肉。 “少搞些有的没的,前面带路,要是见不到秀娥,我拆了你这迎春楼。”高长寿厉声呵斥道。 珑玉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走到前方开路,上了转梯,口中还在呢喃,“衙内怎滴也不知道疼人,奴家都快被你弄散架了!” “……”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女人说话怎么感觉有歧义,哥哥我行的端坐的正,什么时候弄你了? 上了二楼,过了两三个廊桥,又绕了一圈,映入眼帘的阁子更加华丽炫目。 高长寿倒是没什么感觉,这地方他在熟悉不过了。 别看迎春楼只是个花天酒地的地方,但也对来往的宾客分了三六九等。 最前面的那些楼台,当然也是属于达官贵人才能消费得起的。 但这后面稍微隐蔽些的场所,那就不单单是有钱就能来的。ъiqugetv 进这里一间房,你不用给银子,一切消费都由迎春楼自掏腰包。 为什么?那还不是这些人背后显赫的身份。 可以说,迎春楼这一招,把朝中不少重臣的公子都给拉上了贼船。 要是迎春楼真出了事儿,他们自然也不会干看着,这就是利益关系。 这一点,高长寿倒是对这个背后的公输仇高看了一眼。 是有些经营在里面的。 在角落里有着一间宽大的房子,房门外挂着一个金黄色的牌子,天字一号。 房间内,一个上身脱得精光,下身也只是挂着个底裤的大胖子正斜窝在大通铺上。 下方,莺莺燕燕地四个姑娘正各自起舞,虽然说是舞,但身上倒是颇为清凉,雪白的肉体若隐若现。 而在两角,分别是一位琴姬、一位乐姬,正和弦而歌。 床头,老点的妈妈正低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一身精光的大胖子目光不断变换,特别是听到最后,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盏。 “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抢我厉天行的女人!” 那妈妈嘴角勾起一抹喜色,忙接过话来,“听仆人说,好像是什么高家的公子!” “高家?哪个高家?”一脸愤愤然的厉天行抖了抖身上有些发黑的肥肉,啐骂道:“别说是什么阿猫阿狗,就算是那个高家,我也不怕!” “那是,那是,厉二爷您可是当朝户部尚书的亲弟弟,谁敢触您的霉头?我看他呀……是活腻歪了。” 门外,高长寿恰好听到这段对话。 他正要一脚踢开这个厉天行的房门,却突然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珑玉。 珑玉脸色一变,原本充满希冀的喜色,被她瞬间压了下去。 高长寿眯了眯眼,大概猜出来了这个老女人的诡计。 “珑玉,你家公子没有教过你,玩啥都不能玩火吧?”他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珑玉愣在原地,嘴角抽了抽,脸上强行扯出一丝笑意,道:“呵呵,这的确没有,还未请教衙内,这却是为何?” 高长寿咧嘴一笑,冷声回道:“汝难道不知,玩火……必将自焚?” 说罢,高长寿直接高声喊道:“厉老二,出来!” 他没有砸门,已经算是给了厉天行一个面子。 对方要是识趣,就会穿好衣服乖乖出来。 果然,在他开口后,厉天行一屁股坐了起来。 虽说他的辈分要高上一辈,但同为纨绔,他对高长寿并不陌生。 所以,高长寿一出声,他就听出来了。 “该死,怎么是这个煞星?”他眉头一皱,低声骂道。 以他对高长寿的了解,这小子不是个讲理的主儿,今天怎么没有破门而入,倒还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不过,他也没细想,这个情况反而是好的。 要是真到了那种时候,他还真不好处理。 一方面,不能落了厉家的面子,另一方面,高家也不是好惹的。 别看他是个老纨绔,但脑袋还是相当灵活的。 他随手抓了一件袍子,胡乱披在身上,就推门出去了。 “哎哟,高衙内,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厉天行扯着一张大嘴,笑呵呵道。 高长啊低头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不和你扯废话,你房间那个女人,我要了!” 厉天行瞳孔微微一缩,继续笑道:“我房间女人那可多了去了,就是珑玉我也能马上抓到房间去,不知衙内说得是哪个?” 他先前就听屋内的妈妈说了,高长寿的目标就是那位绝色琴姬,秀娥。 但一想到对方那惹火的身段,自己还未得手,交给别人,实在有些不甘心。 高长寿还没说话,小爱先着急了,他越过厉天行,一把推开房间门,大喊着,“秀娥,是我,我来了!” 屋内瞬间响起一声惊呼,“啊?大龙哥,你,你怎么来了?” 第138章 不讲规矩 小爱迫不及待地就要拉着秀娥走出房门,厉天行见状,挪动偌大的身子,堵在了门口,冷眸道:“小子,没有一点儿规矩了是吧?” 说罢,他浑身突然一震,一股巨力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直逼小爱。 “呃!” 小爱一个不注意,竟然被瞬间震退了好几步,最后一脚踏碎青石板,方才停下来。 高长寿瞥见这一幕,心中也有些震动。 没想到,这个厉天行看起来胖胖的,还是个武功高手。 要知道,小爱的身手即便放在整个暗卫,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但厉天行能仅凭一身肥肉,就打他了个措手不及,说明水平是在小爱之上的。 此时,小爱也反应过来,如临大敌。 现在,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是有些鲁莽了。 不管他如何爱身后这个女子,都不能将高长寿置于危险境地。 想到这,他满怀歉意地抬头,看向高长寿。 不过,高长寿却是目光淡然,回了一个不甚在意的眼神,便看向厉天行,笑道:“厉老二,你这一身膘,倒不是白长的嘛!” 厉天行嘴角抽了抽,勉强笑了笑,“衙内说笑了!” 他平常最讨厌别人说他胖,即便是他大哥,也很少提及。 但高长寿说得如此直白,他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毕竟,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损,这还算是十分守礼了。 “不过,衙内这个手下,倒是有些没眼力见了吧?我厉天行的女人,向来只有送,没有抢!”厉天行笑容散去后,便开始发难。 他虽然有些怵高长寿,但心中还是在想,自己不想惹麻烦,难道他高长寿就想? 因而,自己再怎么,也不能服软,丢个女人是小,失了面子是大。 不过,他这次算是料错了人。 高长寿直接撇了撇袖子,从脚后跟掏出了把柄削铁如泥的短刀,在手上把玩了一下,冷笑道:“劳资今天好好给你说话,你特么给我装逼,真当寿爷我是软柿子不成?” “小爱,女人给我带走,我看谁敢拦,劳资这宝刀,难道还杀不得会武功的?” 小爱闻言一喜,转而又是会心一笑。 这才正常嘛!主人就不是会吃亏的主儿。 “好嘞,秀娥,咱们走!” 说着,小爱便拉着秀娥走到了高长寿身后去。 这个过程,厉天行不是不想拦,而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高长寿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一看就不是凡物,扎上一刀,恐怕是铜皮铁骨也要伤。 再者,他也不敢真的把高长寿如何,而他身边那小厮身形魁梧,身手却是矫健异常,明显是个练家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留下的。 他咬了咬牙,心想,反正也没吃大亏,索性就放了算了。 高长寿笑了笑,小刀在手上一转,转身便要离开,随即还不忘扭头看向珑玉,“契书呢?” 珑玉面色一变,忙答:“这就送来,就送来!” 他不太情愿地看向不远处的仆人,“叫老吴把秀娥的契书送来,快去!” 那仆人点了点头,忙转身跑向后院,刚经过斜后方的盒子时,突然发出一声闷哼。 “呃……哎哟!” 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原来仆人一时着急,回身便撞到了一个白衣男人。 男人面容枯槁,好似一个病痨鬼,但一双鹰眼却相当有神。 “这女人,你不能带走!” 那个白衣男人缓缓走下来,径直走到高长寿对面咫尺之地。 珑玉与那年长的妈妈匆匆下跪行礼,“见过公子!” 男人随意摆了摆手,而后便笑着给厉天行打了个招呼,“厉二爷,我看秀娥不错,想收为婢女,你……没有意见吧?” 厉天行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哈哈,公输是这里的主人,主人取用自己的东西,我自是没什么意见!” 说罢,他刻意冲高长寿挑了挑眉,仿佛在说,这下,看见你怎么办! “多谢了!” 病痨鬼正是公输仇,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没有理会高长寿,径直来到了秀娥身前,“我看你了生辰牌,阴时阴月阴年出生,是也不是?” 秀娥看了小爱一眼,随后愣愣答:“是。” “甚好,跟着我走吧!” 说罢,公输仇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阁子上走去。 高长寿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只有几个字,好装逼啊! 这病痨鬼太会装了,他以为自己那个僵尸一般的脸很有派头吗? 随即,他便嗤笑一声,“呵,有病,小爱,带着秀娥,跟我走!” “好!”小爱立刻反应过来,带着秀娥便要往外走。 这让正在上楼公输仇面色阴沉无比,语气中带着威胁,道:“高长寿,不要太过分,上次的帐,还没给你算呢!” 往外走的高长寿根本懒得回头,只是淡淡回,“别逼逼,有能耐就干我,劳资皮就是痒了!” 此话一出,不仅珑玉吓得低下了头,连厉天行都咬了要牙,这小子太狂了,要不是这家伙有个好爹,他都想动手削高长寿。 咬牙切齿的不仅是厉天行,公输仇同样有些抓狂。 要是普通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第二天就被他扔江里喂鱼虾了。 但偏偏是这个扫把星,他爹叮嘱了一万次,惹谁都不要惹高长寿,这才让他多次放过这小子。 今天,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高长寿,这不是你高府,你带着她,走出迎春楼试试?” 话音一落,后院便爆发出了数道气息。 那是武者的气息,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下,仅凭这些气息,高长寿就估计出了这后院养着一批一二流好手。 到这一步,还真让高长寿始料未及。 他原先想,不过是在要个女人,办起来不是简简单单? 没想到,先是厉天行,这又蹦出个公输仇,事儿还真把他难住了。 “公输仇,你真行啊!”高长寿随即转过身子,面露一阵莫名的笑意。 公输仇自觉已然在这场博弈中获胜,有些傲然地抬起头,“每个地方,都讲求规矩,我们也不例外!” “那不好意思,我……向来不讲规矩,走,小爱!” 第139章 一笔勾销 哗啦啦! 高长寿高一转身,后院便凌空飞出几道身影。 为首的同样是个白衣男人,只见他手持折扇,飘飘然似谪仙人般越过树枝头,而后稳稳落在檐角之上。 其身后,则紧跟着一个赤发翁、一个秃头和尚。 两人一前一后,拦住了高长寿三人的去路。 公输仇也冷笑一声,“今天……你走不了!” 高长寿眼神微动,随后便不屑地看向公输仇,“才几天不见,小逼崽子,你跟本少耍威风,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完全发挥了纨绔本色,直接迈着大步,将拦在前方的赤发翁一阵推搡,丝毫不惧。 那赤发翁虽然一脸凶相,但面对高长寿的步步紧逼,竟然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也看向公输仇。 公输仇目光微沉,特别是听到高长寿对他的称呼,整张脸阴沉得可怕。 处在二者之间的厉天行见状,立马返身进入了房间。 “追风,你动手将高长寿拦住,赤发鬼、空相出手杀了他身边那小厮!” 沉吟片刻,公输仇看向了立在檐角的男子吩咐道。 那人淡淡点头,一把折扇徒然打开,宛若一把暗器射向高长寿。 高长寿连忙侧身一躲,但那被称作追命的男人瞬间便至,手化为抓,直奔他的领口。 砰! 一声脆响,追风倒退了一步,一个空翻接住折扇。 而高长寿则被一阵香风挟着,向后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乔乔,就知道你会来救我!”高长寿闻香识女人,不用看也知道是柳若乔到了。 柳若乔秀眉一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凝重地看向眼前的白衣男人。 “传说南江马帮有一位绝顶高手,名唤追风,想必就是阁下吧!” 追风闻言,微微一笑,“姑娘好眼力,不过……姑娘的身份,倒让小可有些猜不出来呢!” “无名之辈罢了,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追风竟然窝在上京做一条狗,属实让小女子感到意外!” 柳若乔伸手将高长寿挡在身后,目光变得有些玩味。 但很令她意外的是,追风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 反而拱了拱手,“小可有负姑娘对鄙人的美好遐想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迟迟没有动手,这让上方的公输仇十分不悦,立刻寒声道:“追风,我不是让你来找女人的!” “呃……哈?”追风扭头望去,表情有些夸张地撇了撇嘴,“自古英雄爱美人,小可一时没有忍住,公子见谅!” 他话音未落,高长寿就忍不住开口了,“英雄个鸡毛,我看你是个大狗熊!” “哈哈哈!” “唔,呵呵!” 这话让一脸冰冷的柳若乔和秀娥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追风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冷冽,但他还是没有急于动手,反而是颇感兴趣地看向柳若乔,“姑娘小小年纪便已触及一流高手之境,前途不可限量,何不与小可做个朋友,将来也好在江湖上留下一段佳话!” 连番被忽视,高长寿忍了,但这光明正大地调戏自己的女人,属实是忍不了了。 “小白脸,你找死是吧,爷爷我成全你。” 高长寿从怀中胡乱一摸,便是一柄袖珍弩机出现在手中。 只是随意对准前方,他便果断扣动了悬刀。 咻!咻!咻! 一箭三连,毫无征兆地发出。 追风并没有见过弩箭这种东西,有一时间地愣神。 但如此近的距离,一分一秒都是致命的机会。 他下意识地将折扇往上一挡,避免了正中面门的第一箭。 但接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第二箭直接射碎了他的扇页,第三箭毫不保留地射向了他的眼睛。 “喝!” 已经来不及动手,他只得运起浑身劲力,从口中爆发出来。 即便如此,被震偏了向的弩箭,仍然将他白皙的脸庞划开一道口子。 一滴鲜血滴落下去,再次抬头的追风脸上已然没有了和煦的笑容。 “高,长,寿,你给我……死!” 一声暴喝过后,追风宛若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出。 柳若乔连忙将高长寿向后一推,只身迎了上去。 二人瞬间交战在一起,出手越来越快,最后身形化作残影。 高长寿暗暗有些吃惊,自己果然是猪队友啊,好像把这家伙惹怒了。 从柳若乔的表情来看,这个叫追风的男人应该比她还要厉害一点。 呃! 这时,侧边一声闷哼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来是赤发鬼与空相出手,一前一后,很快就将小爱打伤在地。 这两人也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自然不是小爱这种行伍训练出来的可比,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但若是有两队装备齐全的暗卫,也不怕这两个家伙。 高长寿有些后悔,自己还是托大了。 他敢只身前来,是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这一方面,暗卫目前在准备离京的事宜,人手有些紧张。 这第二方面,就是他笃定在京城中没有敢光明正大地对自己动手。 公输仇今天的动作,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了。 难道是秀娥? 他猛然回想起来,公输仇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了秀娥的生辰。 他记得很清楚,是阴时阴月阴年出生。 公输仇特意提到这一点,说明这对他很重要。 就在他沉思之际,柳若乔从战场中退了出来。 她的动作虽仍灵敏,但嘴角缓缓流出的一丝鲜红,也说明她败了。 追风恢复了风轻云淡地样子,飘然站回檐角。 只是,他看向高长寿的时候,一丝杀机骤现。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可真无能啊!” 他眯着眼,带着嘲弄地语气看向高长寿。 高长寿闻言并不恼,打架的确不是他的强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此刻,还是先脱身为妙。 他斜瞥了一眼躲在后方的秀娥,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病痨鬼,大不了我把这个女人还你,咱们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哈哈哈!”公输仇占尽优势,顿时快意地大笑起来,“你当我是傻?今天本少就是要挫挫你的锐气!” 见他不依,高长寿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嘴角缓缓勾起,“公输仇,你这些破事儿,也不想让你爷爷知道吧!” 第140章 遁入空门 高长寿一时忍不住,又开了公输仇的玩笑。 主要是公输良与他这个儿子年龄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没有父子的感觉。 公输仇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但他还是叫住了仍然想要动手的赤发鬼两人。 当年高长寿在这阁子里混迹的时候,的确掌握了他一个把柄。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并不致命。 但对于公输家,特别是对于公输良,这件事决不能为世人所知。 “你最好说话算话!” 公输仇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赤发鬼与空相两人则挟着秀娥,也跟着上楼了。 唯独追风一直注视着高长寿,目光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意。 高长寿回应了自信的笑容,“想杀我啊?今晚我在家等你,不来是傻逼!” 放完狠话,他就一把抓住小爱,不顾其反抗,带着柳若乔快速离开。 回到高府,柳若乔直接晕倒,高长寿连忙叫来了医官为其诊治。 刚刚歇下,恢复过来的小爱却直接发出了质问,“主人,你为什么要把秀娥交给那个人,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高长寿以为小爱只是一时有些气不过,便拍了拍他的肩头,淡淡安慰道:“兄弟,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刚刚要不是把她留下,咱们一个都出不来!” “可是,您在相州城不是这样的,明知守不住的时候,您不依旧坚守过吗?” “怎么如今,就怕了?难道就因为秀娥是个青楼女子,您看不上他?” 小爱倔强地扬起脖子,不断发问,甚至有些无礼。 这让高长寿有些诧异,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但现在他还不想告诉小爱。 他的大杀器小年还没出手呢,今晚只要将小年带回来,还怕他迎春楼有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不过,为了自己光辉伟岸的形象,他只是淡淡回了句,“多待一天少待一天,没什么影响的!” 小爱闻言,似乎有些失落,茫然地咧嘴笑了笑,便自己坐到了一边。 高长寿见状,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暗道,今晚就给你个惊喜。 确认柳若乔无大碍后,又安排了两队暗卫护卫在房间外,他才来到了长孙芷兰的房间。 “娘,我有事找你!” 房内烛光亮了一些,一名侍女才打开房门,“二少爷,夫人都快睡了,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急啊,怎么不急?” “云姑,让他进来吧!” 高长寿闻言,直接一脚跳进了门槛,看到长孙芷兰正侧卧在床上,床头还挂着一件灰袍。 高长寿顿时脸色一变,好家伙,老头子与娘的夫妻感情满好嘛,这么多年了还同床睡呢! 毕竟是在儿女面前,长孙芷兰也有些尴尬,轻声咳了咳,便用略带训斥的口吻道:“这么晚了,怎滴还不就寝?有何时不能明天说?” 高长寿擦了擦额头,心想,果然是耽误了您两位的好事儿,这凶的哟! 他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匆匆回复道:“娘,回来一两天了,怎么还没看到小年,按理说他去了书院,这也该回来了吧?” “小年?这……”长孙芷兰突然目光一闪,旋即叹了口气,“为娘见你一回来就不着家,忘记告诉你了,小年被寒山寺一位高僧看中,入了寺里。” “什么?” 高长寿顿时瞪大了眼睛,“娘,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再者说,小年这才多大,怎么能让他当和尚呢?” “唉!”长孙芷兰又叹一声,仿佛有些愧意,道:“不是当和尚,是随高僧修行一段日子。” “说来话长!你走后不久,我和你爹便送小年入了学,前几日倒也无事发生,但一日突然不知怎地,他就像发狂了一样,打赏了好几名学子,动了很多人手,都拦不住他。” “幸好那日,正逢寒山寺的大衍圣僧进京讲禅,及时出手制止了小年。” “从他口中,我才得知小年体质特殊,需进空门散尽戾气,方才能像个正常孩子!” 听到长孙芷兰的解释,高长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戾气一说,他却是不信的。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所谓的圣僧,到底有多大本领,难道还真能治好小年容易失控的病? “母亲,我明白了,您先休息吧!”高长寿沉了沉眉后,退出了房间。 寒山寺不远,就在上京,是京中有名的宝刹。 高长寿飞鸽传书了胡三儿,便一路快马,赶到了寒山寺。 寺外,此时已经有近百人的暗卫小队分批藏在暗处。 在上京,这是第一次同时出动这么暗卫。 有了今日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谨慎从事。 何况这还是寒山寺,寺内大能不在少数。 叩开寺门时,是一位老和尚上前接待。 他奉上一杯竹叶茶,便将高长寿带进了后院。 一路上,他自顾笑着道:“施主,您还是回去吧!” “首座将那小施主留在寺中,也是为了他好。” “你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我是来干啥的?”高长寿有些诧异地问道。 “师兄已经提前告知过贫僧了,他说这几日会有一位天生贵气的年轻人上门,我想必是施主了!”老和尚笑着答道。 高长寿听了,心中更加泛起嘀咕来。 那老和尚也厉害,竟然料事如神。 他有些不甘心,沉声反驳道:“俗话说佛门乃方便之门,你们寒山寺更不是牢狱,总不能强行将我弟弟留在寺中吧?” “呵呵!”老僧笑着捋了捋胡须,“施主说笑了,那小施主也是自愿留下的。” “不可能!”高长寿斩钉截铁地开口。 以他对小年的了解,对方绝不会喜欢待在寺庙里。 这小子最爱干饭,肉食更是他所喜欢的,寺庙里清汤寡水,让他待在里面,他定然是待不住的。 老和尚淡淡一笑,“呵呵,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莫非还信不过老僧?” “我自然信得过大师。”高长寿对老和尚印象不错,所以自是客客气气地回答。 但话风一转,他又补充道:“要让我死心,除非你带他来见我!” 第141章 大衍圣僧 “这……”和尚有些为难地看了后院紧闭的禅房一眼,仍是坚持摇了摇头,“施主,你尽可在院中赏月品茶,贫僧也可陪你谈经论道,但见年施主,恐怕不妥!” 说罢,老和尚深深施了一礼。 “大师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我深夜至此,难道就是为了看你这寒山寺的风景不成? 我当小年如亲弟弟一般,无论如何,你都得让我见到他!否则……寒山寺今夜必不会安宁,你应该知道,我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 “施主你……唉!此事贫僧做不了主。”老和尚拱手回道。 高长寿眉头一皱,转而又将目光看向后院那间禅房,冷声道:“既然如此,请叫大衍圣僧前来院中一叙吧!” 那老和尚微微叹息一声,“施主稍待,我这就请示首座师兄。” 他来到门前,尚未敲门,房门便自己打开。 “大丘师弟,一切我都知道了,带高公子进禅房吧!” 称作大丘的老和尚连忙低头行礼,“谨遵首座师兄法旨!” 他随即来到高长寿身边,“施主,请吧!” 高长寿没有犹豫,抬步走去,待进入房门后,才发现闪烁着昏暗烛光的禅房里,一个瘦小的老僧背对自己坐在蒲团之上。 “您……就是大衍圣僧?”高长寿有些诧异,这圣僧的外貌有些出乎意外的普通。 “老衲正是大衍,称不得圣僧,施主请坐吧!” 大衍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格外慈祥的一张面容。 他嘴角挂着长长的白须,双眉也垂着洁白无瑕的白眉。 高长寿看到这一张脸,心中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他不是外貌协会,但只是匆匆一瞥,他就敢断定这个老僧……绝不会是一个坏人。 那种发自内心的泰然与平易近人的气质,不是装出来的。 “大师,小子见礼了。”高长寿做了一个揖,以示尊敬。 大衍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细细打量了高长寿一眼,而后点了点头,“火很旺啊,这很好,但遭遇天府之前,还是不要沾染太多的女色!” 这似乎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但高长寿却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劝他少近女色。 这让他不由得一阵无语,难道自己已经把虚字写到脸上了? “多谢大师指点,但今天我来,是想带我弟弟离开,请您放他离开。”高长寿再次用真挚的语气说道。 大衍和尚闻言,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念了一句佛号,起身解开了自己的袈裟,交给高长寿。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带走年施主并无恶意。相反,在这清净之地,方是他的真正归宿。 此子虽天生人杰、心若璞玉,但却身有二心,不除二心,终会自取灭亡!” “二心?”高长寿心底一怔,难道这老和尚说得是小年失控的那种情况。 他接过老僧递来的袈裟,有些不解地问,“小子不太明白,还请大师示下……” “此子戾气难消,杀伐只会使其戾气渐增,日积月累,终成祸患。但他天生慧骨,入我佛门,未来必成一座金刚呐!”大衍和尚再次解释道。 “可是……”高长寿正欲再次开口驳斥,不料大衍却抬起了手,“施主先别着急,你与年施主兄弟情深,让人不忍拆散,我将此袈裟交于你,你且时时让他披在身上,直到他下一次失去神志之时,定要送回寺来,如何?” 大衍和尚将袈裟取下后,消瘦的身形更显单薄,立在原地,似在请求一般。 高长寿嘴角一阵苦涩,目光微微一闪,便深深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圣僧!” “大丘师弟,带施主前往小年的禅房,送他们出寺吧!” 大衍和尚再次对高长寿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重新坐回蒲团,仿佛入定了一般。 没过一会儿,高长寿见到了小年。 他穿着僧衣,里面还夹着一层厚厚的绒衣,煞是暖和。 高长寿见他头发还在,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小子,还有被人剃成了光头呢!” “哥……你,你怎么来了?”小年有些惊喜地冲了出来,但在离了三四步的距离又瞬间了下来。 高长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不想跟哥走?” “不是,哥,你刚走我就想你了!”小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旋即声音又低沉下来,“但小年不听话,打伤了同学!” “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有我在,以后不会了。”高长寿忙安慰道。 小年却是一脸气馁地摇头,道:“不,老和尚说,我以后还会这样的,除非一直待在寺里。” “没事儿,他已经答应让你跟我走了,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高长寿拿出了大衍和尚的袈裟,上前披在小年身上。 这袈裟炫目夺彩,猛地一看,裹上袈裟的小年倒还真像个金刚。 “真的?”小年再次开心地跳了起来,但看到身上的袈裟,高兴地自言自语道:“肯定是的,这就是他最宝贝的袈裟呢!” “哥,我们走!” 高长寿刚点了点头,小年又停下了脚步,满怀希冀地看向他,“哥,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银子?” “银子?”高长寿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毫不犹豫地从怀里一掏,一大袋银锭出现在手中。 “这些够吗?” 小年接过银子,稍微用手掂量了一下,便认真地点了点头,“够了!” 说罢,他便拿着银袋子跑向了山门处的大丘和尚。 “大丘和尚,你把这些银子拿着,给院里的和尚们买些棉衣吧!哦,多了,最好多加点菜。” 小年一脸认真地冲大丘和尚说道。 大丘愣了愣,片刻后才缓缓接过银子,“我替院内弟子多谢施主馈赠!” 小年回了一个标准的佛礼,“谢谢你们的照顾,对了,老和尚……他年龄大了,你要多给他买两件,知道了吗?” 大丘突然嘴角微微一抽,无奈地苦笑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首座师兄的。” “嗯,那我走了……” 第142章 生机散尽 在出寺后,高长寿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寒山寺乃是宝刹,怎么如此冷清?” “听说是主持和那个老和尚惹怒了皇帝,不准百姓进贡香火!”小年不假思索地回道。 “这怪不得……”高长寿回想起来,刚刚一路上看到的僧侣极少,而且这样寒冷的天气,大丘这种老僧竟然只穿着两件单薄的僧衣。 他不由得叹道:“小年,大衍和尚对你挺好的,我看他们都没有棉衣,唯独给你置了一件。” 小年认同般地点了点头,“是的,老和尚人很好的,每次吃饭,他都将自己的粥菜分给我一半!” 高长寿点点头,“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位圣僧,你要把他的袈裟穿好,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哥。”小年重重点头。 高长寿摸了摸小年的脑袋,旋即冲身后的一众暗卫吩咐道:“准备好武器,前往迎春楼,我们还要带个人出来!” …… 在高长寿一行人离开不久,大丘捧着银袋子回到了后院那间禅房。 “首座师兄,这是小年留下的。”他旋即将袋子放在了大衍和尚的身前,而后又苦笑道:“这孩子还说,要让师弟为您添两件棉衣呢!” “哦?呵呵,此子志虑忠纯,乃可造之材啊!”大衍和尚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容,又将银子推回去,“为僧众们置一套僧衣吧!我那份……便买些粟米回来。” 大丘动作一滞,“师兄,你已经有十年没有置办过僧衣了,况且那袈裟还给这孩子了……” “无妨!” 大丘和尚语气一顿,转而长长叹息一声,“唉!那首座师兄早点休息罢,大丘告退。” 另一边,高长寿趁着夜色潜进了迎春楼。 他的目标明确,直奔公输仇所在的那座楼阁。 高长寿与小年在前,暗卫们则跟在后方,鱼贯而入。 刚一上楼,一声闷哼就促使高长寿停下了脚步。 “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紧接着,他的耳边又传来一阵怒喝。 高长寿仔细一听,便反应过来这是早上那个白衣男人的声音。 他在干什么?高长寿悄然放慢脚步,缓缓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 “呸,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一位微弱的男声响起。 “还嘴硬?那我先杀了这个女人!”追风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便是一阵响动。 “啊!” 又是女人的尖叫。 高长寿眼睛猛然睁大,那个人是……小爱? 他来不及多想,对身后的暗卫示意一个藏起来的动作,便猛然冲上了楼梯,一脚踢开房门。 低头一看,果然是小爱,只见他胸口凹陷了大半,面容模糊地躺在了血泊里。 在他对面,公输仇正惊愕地看向门口,而白衣男人追风则一手挟着秀娥,眼中闪过浓浓的凶光。 “主,主人,您怎么……”小爱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看到高长寿的第一刻是又喜又惧。 见到这位忠心的属下落得如此惨样,高长寿心中猛然一阵揪心。 他早该想到,自己先前对其隐瞒,必然会让他对自己失望,进而独闯虎穴。 “小爱,不用说,我明白!”高长寿只是一个眼神,便定了小爱的心神。 再看向公输仇与追风两人时,高长寿的眼中已然流露出了杀气。 “公输仇,追风,你们……纳命来吧!” “暗卫何在?”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周同时涌出一群黑衣甲士,早有预谋般直击二人要害。 对他们两人的生死,高长寿已经不做考量。 即便是公输仇,也可杀之。 追风不愧是一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即便在猝不及防下,也在电光火石间躲过了数次致命攻击。 但最让高长寿意外的是,公输仇竟然也是个不多见的高手,在面对同样的攻击之下,如追风一样安然无恙。 “看来,你不单单是疗毒,还在练邪功啊!” 高长寿盯着公输仇,眉头一撇道。 “哼!功夫无正邪之分,人才有!”公输仇傲然挺立,不屑地答道。 暗卫悄然上前,围成一团。 这二人则背靠背,无所畏惧般准备迎接战斗。 高长寿见状,知道动静不能搞太大,否则自己将陷入被动。 他目光微微闪烁,扭头看向小年,“小年,将这两人打晕。” “好,哥。”小年点头,目光开始在二人身上打量。 追风闻言,看着瘦猴般的小年,突然大笑起来,“高长寿,你是想要笑死我吗?” “就这个小子,我不用手都能……啊!” 追风自信的话还没说完,小年便凌空而起,左右分别一个鞭腿,快若闪电,一击即中。 饶是追风与公输仇十分不简单,也简单得交代了。 他们在失去意识之前,之听到了一道破空声。 留下一队暗卫迅速打扫战场,高长寿全部精力放在了小爱身上。 在一阵狂奔过后,刚刚在西城的大道上走出几步,小爱的身体便开始一阵抽搐,眼神也逐渐向上翻动。 高长寿心底猛然一沉,小爱……要不行了。 “主,主人,我,我想睡觉了!”小爱半迷糊地低声说。 高长寿强忍住心中的不安,双手搂住小爱的肩膀,“别睡,别睡,马上就到医馆了,坚持一下啊!” “我……唔呕……”小爱继续出声,但腹腔涌出一股黑血,瞬间让他呕吐出来。 也许是回光返照,吐了这口血过后,小爱的脸色突然红润了些,神色也清醒了许多。 “主人,我好像要下去了!”小爱鲜红地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对不起,我误会您了,求您不要介意,帮我……照顾秀娥。” 高长寿眼眶瞬间泛红,强忍着泪水,抓住小爱的手,“别啊,我,我还没给你……升副帅呢!你不能……” 说着,说着,高长寿一阵哽咽,再难出声。 小爱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把高长寿抱住,“主人,下辈子,我……还跟您!这次……就先……告辞了!”biqμgètν 小爱的身体突然向后一倒,浑身生机散尽。 “大牛哥!”秀娥也在一旁哭成泪人。 高长寿低头将小爱抱在怀里,心中说不出来何种滋味。 第一次,他有点憎恶自己。 也许,他提前告诉小爱自己的计划,就不会失去这样一位兄弟。 良久,小年才扯了扯他的袖口,“哥,你别自责了,他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高长寿低下头,几滴泪水打湿衣襟,“是啊,这小子是个乐天派,肯定不喜欢哭哭啼啼的,走吧!” 第143章 大夏天狱 一间密室内,公输仇率先出声苏醒。 “嗯?”公输仇的意识逐渐清晰,瞬间一怔,“糟了,追风,快醒醒!” 他大喊一声,而后有些惊恐地看向四周。 这与其说是一间密室,倒不如说是一座水牢。 他与追风正被吊在半空,而身下便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追风经过他一阵叫喊,也睁开了眼睛。 “不好!”他先是一惊,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心底拔凉到发不出声来。 公输仇见状,心底一沉,知道追风也已经靠不住了。 怎么办?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最终想到,自己的身份才是保命符。 “高长寿,快放我出去,我乃是左相之子,公输家的少主,你敢动我?” 他大叫过后,上方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他还是不信,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追风听着,有些不厌其烦道:“省省吧!这里除了你我,不可能有活人。” “什么意思?”公输仇面露疑色地问道。 追风微微眯眼,面露绝望之色道:“下方虽是深潭,却又有腥风灌入,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是……凌云窟。” “凌云窟?那不是在大夏天狱的……” “没错,天狱的出口。” 公输仇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天狱,是大夏关押罪大恶极重犯的一座牢狱。 出于各种情况,不能或者很难杀掉的犯人,就会被关入天狱。 天狱建在地底,不见天日。 但据说,建造天狱的工匠层突发奇想,在天狱最深处,开凿了一条逃生之路,直通凌云窟。 只要有心的犯人有能力从凌云窟出去,也就能够逃脱天狱。 这件事情无人能够证实,但作为公输仇却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打造这座监狱的工匠,就是他的先祖之一。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听说有人能够逃出天狱。 因为,凌云窟是长陵江由北向东的过程,发生倒流形成的一道奇观。 凌云窟上通陆地,下接长陵江的倒灌口。 进入凌云窟,想要出去,就得潜入传说中的窟底,潜入水中游进长陵江。 即便只是挂在这里没多久,他就已经有些感到窒息了,更惶论其它。 除非……你是一条鱼,否则绝不可能活着游出去。 “该死!他是真的想杀死我们吗?”公输仇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云淡风轻,苍白的脸上阴云密布。 追风闻言却摇了摇头,“他要是想直接杀了我们,何必搞这些?” “这个杂碎是想折磨我们,活下去的机会给了,就看我们如何选择了。” 追风看向下方的深潭,眼中神色捉摸不定。 “你不会真想跳下去吧?出口一说只是传言,难道你真的敢冒险?”公输仇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顿时有些慌张。 “别忘了,你可是天下跻身一流高手最年轻的人,未来甚至可以触摸那个境界,要是折在这里,岂不可惜?” 他不能让追风下去,否则等死的不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一想到那种境地,他就有些气短。 追风抬头看向上方,叹息一声道:“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区区绳索,根本困不着他们两人。 但这个绳索根本不是直达洞口的,稍微一抬头,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两人被吊在窟壁上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不论是谁向上,另一个人就会向下。 是个死局,他们只能等着死亡降临,或者跳下去博一条生路。 “再等等,追风,知道凌云窟的人不再少数,总会有人经过,没准儿就出手搭救呢?”公输仇只能沉声说道,先把追风稳住。 但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鬼地方,狗都不来。 就算有路过的,也不会发现窟下吊着两个大活人。 就在两人心情沉重之际,远在上京城不远的一处村庄,出现了几个陌生人。 他们押着一驾马车,缓缓向王家堡村前进,车上面躺着小爱的尸体。 高长寿握紧他的名牌,神色肃穆。 小爱,真名王大牛,是王家堡王二家的独子。 他的家中除了一位老母尚在之外,还有一个卧床十年的父亲。 高长寿来到这间破落的院子,扬起手迟迟不敢落下。 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谁啊?难道是大牛这个混小子回来了?”一个口音比较严重的老妇人嘀咕了一声,迈着小碎步,从房间走向院门。 嘎吱!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探出头,刚一抬眼,就看到了高长寿。 “哎呀,这是哪位大官人,民妇行礼了!” 见到一身华服、身后跟随一众甲士的高长寿,老妇吓得脸色发白,就要下跪行礼。 高长寿连忙一把将她扶住,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咬牙道:“我是送大牛……回家的。” 老妇顿时面色一喜,露出一排泛黑的牙齿。 “大牛,我儿回来了?他在哪里?” 高长寿暗暗捏紧了拳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妇人见他表情哀伤不已,顿时神色一怔,不管不顾地向后走去,挨个人看。 直到来到那驾马车前,她停下了脚步,“儿,儿呐,娘不怪你了,你别抛下我啊!” 只见她双脚一软,整个人都跌到了马车上。 高长寿扶着门楣,不敢上前。 作为家中独子,小爱的死对两位老人的打击必然是无比巨大的。 但小爱在前去迎春楼前,就已经给他留了绝笔信。 若他身死,送他回家安葬,并向他的老母道歉。 小爱当年一气之下离开王家堡,近十年没有回来看望过父母,一直心怀愧疚。 高长寿虽不忍,但不能违背他的遗愿。 妇人哭到失声,良久后才缓过神来。 她看向高长寿,目光已然有些呆滞,“麻烦这位大官人,将大牛的尸体藏在后院柴房里,过几日我再为他置办棺材。” 似乎害怕高长寿不解,她又低声解释道:“他那老汉身体本就不好,不敢告诉他。” “大牛兄弟的后事,我会办好的,您不用担心,这是他的一些积蓄,您……拿着,为大叔找一个好些的郎中吧!”高长寿低下头,从一名暗卫手中接过一个盒子。 其中,有纹银一百两,还有些珠宝玉器。 不是他吝啬,一次给太多,反而会害了两位老人。 但妇人看都没看,便抬手推辞了。 “那小子每年都托人带些银两回来,当我不知道,但做娘的,怎么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哟,那毕竟……是十月怀胎掉下来一块肉!” “我们俩拮据惯了,这些够用了,你收回去吧!” 第144章 无处发泄 高长寿没有强行给她,而是点了点头,退在一旁。 待妇人收拾好心情后,他才郑重地问,“大娘,将大牛……安置在哪块儿呢?” “那就在对面坡上,有条小溪旁。”妇人指着对面,陷入了回忆,抹了抹眼角后,才继续道:“他刚生下来那几年,遭了大旱,他喝不上水,老是身上长脓疮,现在去了总是不能再少了水!” 顿了顿,她又扭头看着院门,眼泪止不住地淌下去,“坟头就对着这门吧!不管走多远,爹娘守着他。” “嗯……我知道了。”高长寿立侍在侧,轻声回答道。 傍晚时,一座新坟建起来,在写墓碑时,高长寿停住了。 他一直没有忘记,小爱喜欢当将军,想当暗卫的副帅。 “兄弟,先别急,再等我几年,我一定为你赚个大将军!” 说着,高长寿只将王大牛的名字刻了上去,前面有一段留白。 做完一切,他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看向身后小声哭泣的女子,秀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秀娥闻声,擦了擦眼角,低着头答:“奴家契书还在迎春楼,自是跑不脱了!” “屁话!” 高长寿没由来得一阵火大,冲着秀娥大吼了一声。 秀娥被他这个表情吓得退后半步,眼角噙着泪水,不敢回答。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高长寿才连忙站起身来,“对不起,秀娥姑娘,我……心中有些不快,对你发火,实不应该。” “但,大牛拼死才将你从迎春楼解救出来,你又羊入虎口,岂不辜负他一片苦心?” “我……”秀娥低头捻着袖角,“奴家知道对不起大牛哥,但迎春楼家大业大,没有拿到契书,若是奴家不回去,家中亲人如何得以保全?” “迎春楼,哼!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有心情关心你一个小小的琴姬吗?” …… “公子,你到底在去哪里了呀!” 迎春楼内,珑玉瘫坐在那座阁楼里,陷入了绝望。 身后来来往往的,全是院内的武人。 其中,赤发鬼一把提起珑玉,恶狠狠道:“追风大人为何也没了踪影?昨晚到底有谁来过迎春楼?”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昨晚迎春楼戊时便已关了门。”珑玉脸色苍白地答道。 赤发鬼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还不说实话?我吃了你!” “啊啊啊!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位腰间配着一柄精雕长刀的男人上了楼,他二话不说,直接来到了赤发鬼面前。 “这个女人,交给我,你……也跟我走!” “嗯?”赤发鬼淡淡扭头,有些不敢置信咧嘴,“小子,想死吗?” 咔嚓! 回应他的是一声锋利的刀鸣,紧接着,一枚半月型的耳朵从他脸上掉到了地上。 “啊!”赤发鬼吃痛,瞪大眼睛,摸向腰间锁链,就要动手。 但下一瞬,一柄长刀就顶在了他的咽喉之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空相都没来及得反应。 “你,你到底是何人?”赤发鬼不敢动,胆战心惊地发问。 “老相爷让我来,调查公子消失的原因!”男人冷冷回道。 “好,好,我跟你走!” 半个时辰后,三人进入相府。 珑玉走在最后,恐惧加身,脚下仿佛有千斤之力。 “如果走不了,我不介意先切了你的大腿!”前面的男人头也不回地淡淡开口。 珑玉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些。 走入一个古朴的大堂后,在最前方的躺椅上,一位老人缓缓坐起身。 “来了?先喝点茶!”老人面容随和,甚至还带着笑容。 这让珑玉与赤发鬼顿时心底一松,靠边找了墩子坐下。 “相爷,公子消失之前,我并未在迎春楼中……”珑玉立马就想解释,但刚说到一半,就被那男人打断,“问你了吗?” 珑玉的声音戛然而止,讪讪坐回墩子上。 坐起的老人正是公输良,当朝左相。 虽然他最看重的儿子公输仇已经消失了近一天一夜,但他还不是特别担心。 毕竟,在上京这片天地,他还有几份薄面。 “戴统领,你去了那边有何发现?”公输良直接看向那冷冽男人问道。 “禀相爷,戴昭发现,阁子上有打斗痕迹,还有血污残留!”男人沉声回道。 公输良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发问。 过了片刻,他又看向珑玉,“最近,仇儿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公子向来深居简出,少与人交际,倒没有……哦,对了,他与高长寿曾发生过不愉快!”珑玉一思索,便果断答来。 “高长寿?”公输仇有些诧异,“他们怎么会有交际?” “是为了一个叫秀娥的女人,公子看重她,想要收其做婢女,但似乎高长寿也看中,故而发生了一场……”说着,珑玉眼前一亮,又指着赤发鬼,“他当时也在场,还帮公子抓人呢!” “有这回事?” 赤发鬼低着头,声音微弱地答:“是,是有这回事。” “哼!这个小子,总是不听为父的教导,与你们这些江湖人来往,能有什么好处?”公输良眉头皱得紧,有些不耐烦地扫了赤发鬼一眼。 “是,大人说得极是!”赤发鬼慌忙答应。 他虽然与公输良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早就听说他对江湖人不太喜欢。 不过,这次公输良的目光显然没在他身上,而是皱眉思考着对策。 顿了片刻,他才看向戴昭,“你带几个好手,随我去一趟高相府中拜望,你寻个时机,去查一查。” “卑职遵命。” 离开王家堡村时,高长寿收到了一封信。 打开一看,是平南王世子薛怀义写的。 原来,自己放了他鸽子,这小子喂了一晚上蚊子,正无处发泄。 第145章 必杀名单 赏月大会不止一天,这十五日才达到鼎盛,既然薛怀义存心想要找罪受,自然要满足他。 他取下来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递给一名暗卫,“送去给薛怀义,告诉他,十五赏月,孙子不去!” 暗卫得令后,匆匆离去。 而高长寿深深看了小爱的坟头一眼,便转身乘上马车,向凌云窟的方向而去。 在凌云窟下,追风与公输仇神色有些疲惫,但经过努力,二人都成功贴住了两边的窟壁,无形之中省了一些力气。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即便武人的气血丰盈,但不吃不喝,还得坠在此处,最多三天,就是灭亡之日。 “追风,要不,试着下去找一下出口?”公输仇万般无赖地出声问道。 “我……”追风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先前他就有那个想法,结果这比不同意。 现在只剩下半口气了,你让我下去? 就这个状态,下去游不了几下,就得浮起来。 随即,追风淡淡开口说,“要找你去找!” “你……”公输仇气得牙牙痒痒,怒道:“我下去了,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地吊在这里?” “那又怎么样?能多活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追风已然有些摆烂的心态,闭着眼一动不动。 饶是心理强大,这个时候,公输仇也有些乱了方寸。 他向上看去,用尽全身力量大喊:“救命,救命啊!” 狭长的窟内,只有一阵阵回声,之后便再无任何声音。 在他破防的这一瞬间,洞窟之上,真的有一双眼睛扫了下来。 不知是男人的第六感还是怎么,追风与公输仇都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高,高长寿……你,你来了!!!” 公输仇见到高长寿的第一眼,竟然觉得有些亲切,他激动不已地叫唤着。 “哼!”高长寿冷哼一声,坐着特制的吊笼,逐渐落在两人上方不远的位置。 “两位,滋味如何?” 公输仇还没来得及张嘴,追风便率先抢答道:“饶了我,高公子,我都是受了公输仇的指使。” 毕竟保存了这么久的体力,公输仇这副破锣嗓怎么抢的过他? 但被队友横插一刀,公输仇瞬间头皮发麻,“尼玛的追风,本少待你如上宾,你敢反我?” 追风不屑一笑,“呵,良禽择木而栖,公输仇你得罪了高公子,难道还想安然无恙地活着回去?别搞笑了!” “你,你,我……”公输仇被突然反水的追风搞得语无伦次,涨红着脖子瞪着他。 高长寿看着两人狗咬狗,心中更加说不出的难受。 小爱竟然死在这两个杂碎手里,让他难以接受。 于是,他冷笑着看向追风,“你倒很识时务嘛!”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杀了公输仇,我就放了你。” 追风气息一滞,胸口有些气愤地看着高长寿,“公子此话当真?”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公输仇,“这句话同样适合你,只要你杀了追风,我一样放了你。” 他话音一落,公输仇就弹起身子,一脚踢向了追风,“玛德追风,你纳命来吧!” “什么?” “快住手,这是高长寿的诡计!” 追风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躲过一脚,慌忙叫道。 不料,公输仇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将仅能动用的双腿灵活冲击追风,“诡尼玛,劳资就是要干死你!” 追风一方面要躲他的攻击,一方面又要注意上方绳索的强度,没一会儿就被踢中了好几脚。 “特码的公输仇,你和我玩命是吧?劳资奉陪到底!” 两人瞬间空中你来我往,仅凭两条腿,斗得不可开交。 但没过多久,公输仇就有些气力不支了,一连被踹了好几脚。 追风得势,大笑起来,“公输,你活不了,死在我追风的手中,你足以含笑九泉了,哈哈哈!” 高长寿看着原本属于同一战线的两人斗至此等境地,心中有些怆然。 但这样的情绪仅是一瞬,立马他就再次面露寒色,取出弓弩便对准了追风。 “公,公子,你这是干嘛?我归顺你了。”追风见状,后背紧贴石壁,大惊失色道。 “你是真不明白啊!”高长寿仰天长叹一口气,随即咬牙切齿,“从你杀了我的兄弟那一刻开始,你便进入了我的……必杀名单!” “不,不,你不能……啊,呃……” 追风刚想躲避,瞬间被三连发的弓弩穿了个透心凉。 遭受如此致命的攻击,体内庞大气血也难以支撑他的生机。 嘴角不断涌出血泡的同时,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僵直。 原本处于平衡的绳索,逐渐开始朝公输仇的方向滑动。 “高公……不,高大爷,饶我一命,我是公输家的少主,我死了,对你,对高相没有一丝好处啊!” 公输仇眼见追风在自己眼前反复横跳没多久便嗝屁了,心中别提多慌张了。 高长寿盯着公输仇良久,最终还是让暗卫将他拉上了吊笼。 诚如他自己所说,杀他后果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他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让高家陷入被动。 特别是,现在夏元帝已经将高卿云放在了平南王府的对立面。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高家不能树立太多,否则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面领四面楚歌的境地。 “公输仇,你杀了我的兄弟,我杀你一个追风,不过分吧?” 高长寿冷漠地扭头看向公输仇。 对方一愣,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杀,杀得好,我早就想料理掉这个逆贼了。” “哦?原来是这样。”高长寿咧嘴一笑,“那你岂不是要感谢我?” “感谢,肯定得感谢,我只要一回到府里,马上派人送谢礼。”公输仇不假思索地回道。 “希望如此!” 最终,公输仇还是被他放走了。 但这不意味着,这个仇就这样算了。 这两天,对公输仇来说,同样不平凡。 他回到府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从小到大,他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瘪。 更别说,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高,长,寿,等着吧!”公输仇狠狠自言自语道。 第146章 惹事生非 高长寿一觉睡到了午时,要不是红莲时不时来钻他被窝,他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乔乔的伤,如何了?”高长寿在畅快地发泄一通过后,抚着红莲白皙滑嫩的后背,缓缓问道。 红莲在他身上一通乱咬,才小声回道:“小若乔外伤并不算严重,只是受了些内伤,要些日子调理,方才能够恢复如初。” 顿了顿,红莲又探出小脑袋,“倒是你,好像是心里受了伤哟!” “有吗?”高长寿撇了撇嘴,稍微眯了一会,随即坐起身来。 “我房间有一株百年老参,你待会送去厨房,熬了给乔乔送去。” 红莲也一骨碌爬起来,在透过窗缝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如玉般的肌肤透着雪白红润。 修长的大腿,配上那天使般的面容,让高长寿一时间又有些热血上涌。 就在他又有些意动之时,大衍圣僧的叮嘱在他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遇天府之前,需少近女色!” “天府?”高长寿喃喃自语一声,又甩了甩脑袋,将所有混乱的思绪抛开。 所谓天府是何意,他现在还想不明白。 但大致能够估计到,天府应该指的是一个人。 难道是那人的名字叫天府? 就在他愣神之际,红莲又扑在他的怀里,嘟囔道:“就知道安排我做这做那,怎么好吃好玩的就轮不到我?” 高长寿一把将她的衣衫搂来,胡乱披在在红莲身上,故作正经道:“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穿好!” 随即,语气又一转,“晚上,我带你去梦湖乘船赏月,可好?” “真的?”红莲顿时眼前一亮。 “假的。” “我不管,我晚上一定要去,先去准备了。” 说着,她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高长寿摇了摇头,也自顾自地穿上衣衫,打开窗眺望了一会儿。 严格来说,他两世为人,对女色的需求量都挺大。 在沥州,宁晴儿算是他第一个女人。 而宁娥媚,严格来说,两人还有最后一层没有突破。 在后来,和红莲算是水到渠成。 其实刚刚他在想,这样放浪不羁,会不会以后儿孙遍地。 那么,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避孕的呢? 据他所知,鱼鳔、羊肠可以用来避孕。 但这些说实话,有些恶心,他是用不来。 某一刻,他突发奇想,要是发明一种避孕的东西,没准儿销量不错。 毕竟,存在迎春楼这种消费巨头。 但这玩意儿,说实话做起来有些难度。 首先材料就不好找,制作难度更是相当高。 高长寿随手便将初步构想和可替代的材料写到了纸上,准备倒是你交给自己的大发明家胡三儿,让他捣鼓去。 出门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青衫长袍,正是他爹。 走近后,高卿云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番,仿佛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就好,方才公输良到府中坐了会儿,说是他的儿子公输仇离奇失踪了,你知情吗?” “他儿子失踪关我们什么事儿?老爹啊,不是做儿子的说你,咱做人不能太和善,下次这老家伙再来,几脚把他踹出去!” 高长寿耸了耸肩,口中不断冒出骂骂咧咧的词语。 高卿云听得一头黑线,但也没有出声批评他。 这让高长寿感到有些奇怪,若是他大哥这么说话,早就挨板子了。 这家里,也就是他啥话都敢说,怪得是不论是高卿云还是长孙芝兰都不责罚他。 没有说太多,高卿云又独自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日早朝时,皇帝下旨,你大哥护卫相州有功,迁相州刺史一职,你代为父写封家书,以示祝贺。” “真的?太好了。”高长寿也会心一笑,为大哥感到开心。 为官近十载,大哥真是第一次升职升这么快。 往日里,都说高家后继无人。 现在高熙川才不到三十,便做了一州刺史,未来前途自是不可限量,那群造谣的家伙也销声匿迹了。 高卿云也罕见的露出了一副欣慰的笑容,不过没持续多久,便再次皱眉,道:“过些日子,就要前往南郡赴任,反县务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不可去惹平南王府的人,懂了吗?” “爹,我有那么爱惹事生非吗?”高长寿有些无奈地白了自家老爹一眼。 高卿云摇了摇头,解释道:“为父不是这个意思,你需明白,平南王府现立于风雨飘摇之中,你不可离他们太近。” “放心吧,那巴陵县远在南郡之南,哪有机会见到平南王府的人。”高长寿并未在意,无所谓地回道。 高卿云闻言,不再多说,而是从怀中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小盒子。 “这里面有块玉,名叫尚玉,乃是尚家家主当年赠我,若在南方遭遇难处,可持此玉去询尚家。” 高卿云将盒子递过来时,高长寿心中大为震撼,一时间都忘记了接。 尚家,乃是南方相当有名的望族。 据说太祖年间,大夏的疆域还没有这么大,平南王府也未建立,但那是尚家便已经能够掌控南郡一半以上的州县了。 可以说,尚家与平南王府在南方的力量不同,平南王府自带朝廷和军队的威慑力,而尚家则完全靠的是家族的底蕴。 接过这枚玉佩,高长寿南方之行又多了些保障。 …… 未到戊时,迎春楼外的不远处,一汪蜿蜒曲折的湖水散发着明媚的光彩。 这是河灯和冲天的烛光照亮湖面,引起的反射。 薛怀义早已登船,紧紧地看着远方。 在他身旁,是一个圆脸中年男人。 “公子,外面冷,先进船舱吧!”男人抖了抖身上的风尘,低声建议道。 薛怀义眼神微动,思索片刻后接受了中年男人的建议。 “这该死的高长寿,昨天骗了我一夜,今天总不至于再……”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远方有一队人马正敢来,为首的正是高长寿。 “何叔,来了!”他面色一喜。 中年男人闻言也笑了,“来了就好,世子可一定要好好发挥,为咱王府躲个魁。” “就凭京中这群酸儒,夺魁……岂不是简简单单。”薛怀义傲然挺立道。 第147章 少男少女 隔着老远,高长寿就发现了薛怀义所在的豪华大船。 也不怪他张扬,他毕竟是平南王府世子,这梦湖的租船的不良商家早就瞄准了这条大鱼。 轮番轰炸和捧杀下,他自然是豪掷千金,和手下们包下了这条全场最靓的船。 高长寿缓缓靠近之时,就听到了岸边少男少女们之间的嬉戏声。 “你看,最有气势的那条船上站着的白衣公子就是平南王世子,真潇洒啊!” “是啊,姐妹,你看他不仅年少多金,还这么英俊。” “可不是嘛!不仅英俊还多才呢!” 听到身边的少女都在夸赞薛怀义,通行的几个少年对此有些嗤之以鼻,纷纷露出不悦的表情。 其中一个男子口中骂骂咧咧,没好气地出声反驳道:“就一个仗着王府势力装大尾巴狼的小瘪三罢了,我看呐……这小子还不如人高衙内有才!” “天呐,死胡玉,你小子在说什么,高长寿那个纨绔怎么比得上薛哥哥?”其中一个小女生忿忿不平地叫嚣道。 被称作胡玉的小年轻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花小咏,你真恶心,人家认识你吗?还哥哥,你死去吧!” “人家高衙内当年可是作出师说的奇人,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碰瓷的?省省吧!学学你姐姐,别那么脑残!” “你……你,死胡玉,我回去要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 “你啊,就只会告状,看看你姐姐,人家十六岁就是上京四大才女了,再看看你……脑子没发育也就算了,连……呵,懒得说你!” 那小女生被说得脸色发白,将目光投向身后稍微大一点的少女们。 她们果然撇了撇眉,同时站出来将花小咏护在身后,“胡玉,你不要太过分,小心回去挨板子!” “哼!”胡玉冷哼一声,讪讪地收回目光。 这一幕,被混入人群的高长寿听了个完全。 对于胡玉这小子的眼光,他十分赞赏。 果然,还得是英雄惜英雄啊!这群脑残粉就只看外表,被那耍帅的薛怀义迷了心窍。 再说了,我高大少难道外形条件就差了? 一米八的大高个,能蹦能跳,哪一点不如那肾虚公子了。 到底是小女生,欣赏不到我这种功底扎实男人的魅力。 很快,借助胡三儿硕大的身形,高长寿得以轻松来到最前排,直接到了胡玉几人的身旁。 “哎呀!挤什么挤?找死……”几个少女被胡三儿一阵推搡,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齐刷刷地被挤到了岸边,顿时怒气冲冲地回头骂道。 但刚一回头,就只看到了胡三那微微袒露出的胸肌,再一抬头,那凶神恶煞的面容也映入眼帘。 毕竟是女孩子,哪怕平常嚣张惯了,但一看到这个场面,顿时堰了气。 甚至,几人还往胡玉那边靠了靠,企图得到保护。 胡玉见状撇了撇眉,并未因为先前的争执就对她们置之不理,反而是伸出一只手,拦在胡三儿的胸口,沉声道:“兄弟,请退后!” 胡三儿虽然现在已贵为暗帅,但好不容易出来溜达一趟,那股子地痞牛氓劲儿又冒了出来,仰着鼻孔看向胡玉,道: “小子,老爷我想上前就上前,向退后就退后,你……管的着吗?” 胡玉面色一沉,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再次不卑不亢道:“来梦湖参加赏月大会的都是高雅之士,何故为难几个小姑娘,兄弟这等作为,是否不妥?” “你在教我做事?”胡三儿牛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手腕一翻,便将胡玉的手肘扣在了其背后。 胡玉毕竟是个少年,力量哪里抵得过胡三儿这个大老粗,瞬间就被制服,手背也被弯至他的后颈处。 但剧痛之下,胡玉却紧咬牙关,双腿微微颤抖,不想屈服。biqμgètν 那名叫花小咏的少女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叫了起来,“大块头,你快,快住手,他乃是羽林卫左护军统领的儿子胡玉!” “臭丫头,你闭嘴!”胡玉听到这话,反应十分剧烈,大骂一声。 “死胡玉,你干嘛吼我,我这唔唔……还不是……为了救你,不识好歹!” 花小咏被他这样一吼,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胡玉见状语气柔和了一些,喃喃道:“在外面吃了亏,只会报家里的名头吓唬别人,算什么真男人!” “哦豁?小子,是条汉子,你这话很合我的胃口,今天算了,饶你一回!” 胡三儿听到他的低语,不由得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手腕。 胡玉差点一个趔趄,但很快就站稳,用力甩了甩手臂,才淡淡拱手,“多谢,下次……我也会饶你。” 这话一出,众女差点晕倒。 连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高长寿都不由得嘴角一抽,这小子,倒是挺好玩的。 至于他的身份,羽林卫左护军统领的儿子,也算显赫。 羽林卫毕竟是皇帝亲军,左护军乃是拱卫皇城的重要力量,左护军统领一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高长寿对此人有些印象,名曰胡斐,是个身形雄壮的黑汉子,平常少言寡语,与朝中官员无甚交集,所以深受夏元帝信任。 他倒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汉的儿子,竟生得如此剑眉星目,身形清健。 看来,这小子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 想着,想着,怎么想到人家的妈了,高长寿顿时一阵罪恶。 “咳咳!” 他轻咳一声,将胡三儿挡在了身后,随即看向胡玉一行人,微微拱手,“各位兄弟姐妹,我这大兄弟行事有些鲁莽,让你们受惊了,鄙人在此赔个不是了!” 胡玉先前并没有注意到高长寿,这一打眼,顿时紧了紧眉。 无它,眼前这个男人一身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以他的眼力,竟然也一时看不透此人的身份。 “无妨!”胡玉也拱手回礼。 众女看到一脸和善的高长寿,也松了一口气,纷纷摆手。 花小咏也从背后露了头,学着胡玉的样子,拱手道:“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哈哈!” 高长寿见状,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冲胡玉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148章 信你个鬼 胡玉不明所以,直接发问,“兄台,你笑什么?” “呃……我是觉得,小兄弟你眼光不错。”高长寿哭笑不得应了句。 他不知道,这小子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的,花小咏这小姑娘显然是喜欢他。 青春期的小年轻,果然是有些暗恋在身上的。 “我也这么觉得,比如那船上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胡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挑了挑眉看向薛怀义所在的方向,一脸不屑道。 这一行为,惹得众女纷纷撇眉,但一想到先前他的仗义出手,又压住了反驳的冲动。 但高长寿倒是对此颇为感兴趣,搓了搓手道:“胡玉兄弟与我不谋而合,看那小子东张西望,则眉鼠眼的,准不是啥好东西!” 高长寿批判着,殊不知,船上的薛怀义是在寻找他的踪影。 “该死,高长寿这个死家伙刚刚不还在那里,怎么一眨眼就消失了?何叔。” 薛怀义趴在船围栏之上,焦急地四处张望。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与将高长寿这个上京风云人物踩在脚下,彻底打响自己的名头。 这是也他来上京的任务,必须得让夏元帝看到,平南王府英才辈出,打压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身为此次出行的贴身管家,何叔看到慌乱的薛怀义,有些担忧。 他是从小看着世子长大的,自然了解薛怀义的脾性。 文采武功,俱是南郡一流。 但心性,反而是下下成。 正因为他的世子身份,使其多了一丝骨子里的傲慢。 这对成为一位合格的平南王来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好在,他已经提前调查过今天的另一位焦点任务,高长寿。 此子号称上京第一纨绔,不学无术,除了心态好,干啥啥不行。 要不是他家世太过显赫,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而自家世子,样样都要远胜于他,虽然说平南王府在朝廷上的势力不如高家根基深厚,但传自太宗的平南王仍是大夏定海神针,无人可比。 拿他开刀,一来可以迅速打响名气,二来翻车的概率也极低。 但现在,高长寿还没到,自家世子就慌了神,这让何叔心中惴惴不安。 “世子,不必心急,那高家少爷下了毒誓,必然会赴约的。 现在,就是考验心理的时候,世子可不要落了下成!” 何叔先是让手下人分开去寻找,而后来到薛怀义身边沉声安慰道。 薛怀义一怔,顿时平息了心情,“何叔,幸亏有你,我差点就着了这小子的道。” 说罢,他目光深邃起来,自言自语道:“此子背后定有高人,昨日放我鸽子,今日又玩这一出,必是想让我先自乱阵脚,然后发挥不佳,让他高衙内的名头更甚!” “好毒的计策!” “阿嚏!” 人堆里的高长寿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胡玉回头,忙把带着毛领的披风脱了下来,递给高长寿,“兄台,可不要为了风度,感染了风寒,你且披上御寒!” 高长寿一愣,对这小子更加看不懂了。 人家几个小姑娘穿得比我少多了,你不给她们,给我御个毛线寒! 直男! 他这个动作,顿时让几个小女生侧目而视,眼中似乎闪着些奇怪的光芒。 好家伙,高长寿不由菊花一紧,连忙推了回去,“呵呵,胡玉兄弟误会了,我浑身热气腾腾,不觉寒冷。” “那就好!”胡玉刚一转头,就又兴奋的叫了起来,“快看,那边好热闹啊!” 众女闻声看去,也纷纷尖叫起来,“是杜诗君、修词霸他们!” “对呀对呀,还有对子之王,对穿肠柳下挥呢!” 听到他们叽叽喳喳,高长寿也侧了侧身,和胡三儿往热闹的方向走了几步。 “爷,咱不是来赴平南王世子的约嘛?为何不直接登船? 那租船的白麻子是我熟人,准能给您搞一座豪华大船,不比那鸟世子差!” 边往前走,胡三儿一般低声发问。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目光四处乱飘。 半响才道:“你个二货,天天泡在勾栏听曲,怎么知道今夜才是看美女的最佳时机?” “此话怎讲?” “这赏月大会乃是盛会,一向不被允许轻易外出的大族小姐,名流贵妇,今夜大都能来,不比你那些个庸脂俗粉强?” 胡三儿嘴角动了动,半天才嘟囔道:“爷,自从上次为了您和那些婆娘决裂,三儿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都没想过这茬子事!” “我信你个鬼!”高长寿白了胡三儿一眼,旋即脚步加快了些,“快看前面,那个妞怎么样?” 胡三儿故作深沉地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屁股大好生娃,就是年龄……大了点!” 高长寿差点晕倒,人家看得是小姐姐,你特么盯人家奶妈。 “竖子不足与谋!” 他气愤地瞪了胡三儿一眼,又自顾自打量别个去了。 转来转去,一个不注意,高长寿被人一脚踩住了后跟,瞬间一个狗吃屎摔了出去。 但人来人往,哪有空地给他摔? 砰! 啊? 只听到一声尖叫,高长寿捂着冒金星的额头,向前看去。 这才发现,自己一下栽别个姑娘怀里了。 姑娘一挣扎,两个脑袋又撞在一起,一阵眩晕,那姑娘没站住,一个转身又进了高长寿怀里。 “咳咳!姑娘,失误失误!”高长寿秉着有便宜不占是混蛋的原则,趁机狠狠搂了一把身穿淡橘色裙子的姑娘。 “混蛋,快放开我们家小姐!”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一名丫鬟气势汹汹赶来,一把推开了高长寿。 那姑娘这时也才清醒一点,摇了摇头,悄悄按住丫鬟的手,摇了摇头。 丫鬟会意,顿时气势弱了些,嘟囔道:“下次不要让我再遇见你,大色狼!” 说罢,扶着那位姑娘就离开了。 高长寿看着两人的背影,并没有在意,只是一个身材很哇塞的小美女罢了,怎么会让寿爷我留恋超过五秒钟? 转过头,他便又四处瞟去了。 而他却没注意,在他离开不久,那对主仆又回到了这里。 “小姐,那小子对您动手动脚的,这个玉佩正好赔偿我们的损失,为啥还要还给他呀!”丫鬟气鼓鼓地道。 身旁的黄裙女子脸色微微泛红,随后将手中那枚有些特殊的玉佩捏了捏,道:“圣人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芸,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被称作小芸的丫鬟吐了吐舌头,“小姐,我们又不是君子,我们是女人呀!” 女子摇了摇头,四处打量一番,便转身离开了。 第149章 拜他为师 在下面转得有些累了,高长寿这才趴在岸边不远的一处石头上,冲胡三儿摆了摆手,“去租条小船!” “小船?”胡三儿闻言,顿时慌忙摆手,“小船怎么配得上寿爷您的身份,依三儿看,起码也得与那鸟世子持平才行!” “哥玩得是情调,土豪那一套,哥玩腻了,快去租!” 胡三儿刚一动身,高长寿的声音又传来,“最好是一叶扁舟!” “那不还得请个船夫?” “你丫长得膀大腰圆,一个破船不能划?” “能划,能划……”胡三儿吓得屁股一翘,连忙跑去租船了。 没一会儿,胡三肩上扛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脚底踩了一条竹筏,缓缓驶来。 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个藤椅,斜斜摆在竹筏上,兴奋地冲岸边摆了摆手,“爷,上船!” 高长寿一头黑线,恨不得一鞋板子扇过去,啐道:“让你找条小船,一叶扁舟,你搞条竹筏?” “不啊,爷,您看,这筏子五面透风,视野开阔,拉风得紧!” “……”高长寿摊上这样一个队友,也只能无奈地上了竹筏,一屁股坐在藤椅上。 指着薛怀义所在的方向,道:“小三儿,给爷摇过去!” “得嘞!” 胡三儿立刻膀子一甩,将竹竿深深插入水中,左一杆,右一杆,筏子顿时似箭一般,在水中泛起一道白浪。 由于梦湖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游船,突然出现这么一只飞奔的竹筏,瞬间让岸边观赏的游客们驻足眺望。 “哇哦,快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绿油油的,好像是个……竹筏?” “还真是呢!上面还好像还有人。” 人群攒动间,几个少男少女也挤了进来。 花小咏探出脑袋,看着那筏子皱眉道:“胡玉,你看,那竹筏上好像是刚刚我们遇到那两个人诶?” 胡玉起先并没注意,这时细细一分辨,好像还真是。 毕竟胡三儿那块头十分扎眼,高长寿的穿着也很有特点。 “这人……到底什么身份?”他喃喃自语一声。 花小咏离得近,全部听见了耳里,好似回复似地答道:“他的身份我不知道,但依我看呀,这位少爷就是来搞笑的,那筏子看着就很不正经!” “咯咯咯!” 众女闻言,都是捂嘴偷笑了起来。 胡玉却摇了摇头,“不像,那公子衣着华贵,比之你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份必不简单,难道连条游船都租不起?”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猜测,道:“此人眉目中带着一股特别的……气质,我也说不说来,但好像……在哪里见过。” “哎呀,别猜了,你们快看,他好像奔薛大世子的方向去了!” 众人闻言忙抬头看去,果不其然,胡三儿催着湖水,飞速去到了薛怀义的船头前。 与此同时,那身着淡橘色衣裙的女子也看到了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此人……想要干嘛?”她喃喃一声后,便全神贯注地将目光投向了船上。 此时,薛怀义有些懵逼。 他猜了一千遍,也没想到高长寿是这个出场方式。 “高衙内,你的出场果真……与众不同啊!”薛怀义嘴角微微一抽后,隔着湖水拱手道。 高长寿撑着藤椒,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雾,清了清嗓子,才淡然道:“本少向来……淡泊名利,就喜欢这种绿色无污染的交通工具!” 薛怀义被他说得一愣,扭头看了一眼何叔,方才定下心来,旋即笑道:“不打紧,衙内是否登船,与本世子一道,赏月赋诗?” “那便不必了,我这筏子要速度有速度,要舒适有速度,也差不到哪里去。”高长寿傲然答道。 随后,他打开折扇,笑道:“听说世子自诩南郡第一流,不知是在哪方面有建树啊?” “呵呵,不敢当,建树谈不上,只是年少轻狂做过几首小诗,蒙南郡朋友抬爱,博了几个虚名!”薛怀义有些骄傲地抬起了下巴,故作谦虚道。 高长寿见他这副欠打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讽刺道:“做几首打油诗就敢这么装?你们南郡文盲挺多啊!” 薛怀义脸色一变,有些愠怒道:“高长寿,你未免有些失礼了吧?” “按理说,我是东道主,没有好好招呼你这位平南王府的世子,是有些失礼。” 高长寿故作沉思后,缓缓点头回道。 薛怀义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招呼就不用了,倒可以借着今天大好日子,我们以月为题,赋上几首小诗助助兴!” “赋诗?你啊?”高长寿露出怪异的表情,有些好笑道:“你来上京,应该听过本少的名头,你是南郡第一,鄙人不才,忝为上京第一。” “虽说我们都是第一,但上京乃是大夏上朝之都,人才济济,远非一些偏僻的蛮夷之地可比,所以你要与我比,得先过了那几个人。” 说罢,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稍小但同意豪华的游船。 薛怀义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何叔,低声询问,“那船上是什么人?” 何叔早就将这湖上一应嘉宾的底细摸了个遍,不慌不忙答道:“禀世子,那身形修长的是素有诗君称号的杜晖,他旁边那个方正面庞的男人名叫修巡,外号词霸,而那最边上,略显富态的小胡子则是对子之王,对穿肠。” “哦?”薛怀义沉了沉眉,“俗话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同时面对这三人,怕是有些不妥吧?” 何叔重重点了点头,“然也,这高长寿果然鬼精鬼精的,世子要小心应付啊!” 薛怀义思虑片刻,冲高长寿拱了拱手,“本世子不过是邀请衙内赏月品茶,既然衙内推脱,那就下次吧!” 他最终决定,这次还是先放过这小子。 要是引发众怒,这上京未必没有才高八斗之人。 不过,高长寿却敏锐发现了他眼中的退缩之意。 心道:“你这么想玩,今天能轻易放你走?” 他看向岸边邪魅一笑,由于距离并没有多远,只要大喊是能传过去的。 “薛世子,不会吧!你竟然不敢和杜诗君他们比试?” 巨大的喊叫声,顿时让岸边一众侧目。 “那人说薛世子怎么了?” “好像怕了杜诗君的威名,不敢与其比试。” “什么?薛世子趴了,要拜杜诗君为师?” 经过一番胡乱传,这喊声的内容越传越奇葩,最后还传到了杜晖的耳朵里。 第150章 五步成诗 一艘豪华大船之上,杜晖正在与修巡把酒而歌,互相吹嘘。 船沿一阵响动,一个监生打扮的小年轻兴奋冲了过来,“助教,助教,我刚听到了一条劲爆的消息!” 杜晖酒过三巡,已然有些微醺,见有人打搅,沉声啐骂道:“聒噪!难不成哪位大人内室又出了墙?” “不是,助教,是……”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修巡打断,“还能是啥?不会是迎春楼又来了几个水灵灵的小妞吧!” 那监生脸憋得通红,有些无奈地抢答道:“不是不是都不是,比这些劲爆多了!” “就刚刚,平南王世子薛怀义要败咱们助教大人为师!” “助教?哪个助教?”杜晖仰起头,不解地问道。 “您啊!”那监生有些无奈道:“就是要拜在您杜诗君的门下。” “啥?”杜晖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有些诧异。 但稍一反应,他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世子倒还识货,他在哪里?” 那监生忙站到船边,指着离岸最近的那艘大船,“他就在船上,此刻正恭候您的大驾!” 后面这句话其实是这监生自己加的,为的就是趁此机会加深助教对他的印象。 果不其然,杜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向前走了几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通知船夫,驶过去!” 此刻,薛怀义正站在船头上下不来台。 刚刚高长寿当众那么一喊,他要是真的退缩,岂不是坐实了惧怕杜晖的诬陷。 “该死,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点这个扫把星!”薛怀义气愤地重重拍向栏杆。 身后的何叔忙上前抚慰道:“切勿中了奸计,世子殿下,这定是高卿云那厮在背后出谋划策。” “高卿云?那可如何是好!”薛怀义顿时一怔,对这位有名的大夏第一权臣打心底犯怵。 “无妨,世子您素有盛名,不信这京中的什么诗君、词霸没有耳闻,此等场合,他们也投鼠忌器,必不敢挑战殿下的威严!”何叔一捋胡须,淡定道。 说话间,杜晖的船隔老远就驶过来了。 刚一接近,他就发现了高长寿的竹筏。 “嘶!这人咋这么熟悉?” 杜晖还在凝视,修巡就率先开口了。 “槽!是高长寿!”杜晖对高长寿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打眼就发现了。 修巡也脸色一变,“我靠,怎么是这个煞星?” “他搞条破竹筏,不会是在蹲我们吧!” 上次迎春楼,将修巡吓出了心理疾病,现在一看到他,就一阵发抖。 “嘁!两位,这高衙内也是个人,你们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这时,与两人站在一排的对穿肠柳下挥笑道。 “哎!穿肠兄,这话你可千万别当这煞星的面说,否则这老六不得拔了你肠子做肥肠。” 杜晖心有余悸地提醒道。 柳下挥闻言摇了摇头,并未在意。 虽然高长寿恶名远扬,但在还没有进入他的对子圈,在有对子的世界,他才是王。 其实,杜晖刚到,高长寿就发现了。 因为,消息就是他故意让暗卫添油加醋发出去的。 为了给两方留下战场,他刻意没有去吓杜晖这小子,而是转身命令胡三儿靠岸了。 而薛怀义镇定下来之后,倒是大大方方站在船头,颇有礼节道:“哪位是杜诗君?” 杜晖闻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正是为师。” 薛怀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发问:“你就是杜晖杜诗君?据说给你一个目标,你能一柱香内完成佳作?” “低调低调,这只不过是为师短暂前半生一丁点儿的事迹!”杜晖压了压手,俨然做起了老师的抉择。 薛怀义眉头皱得更紧了,在他看来,这诗君未免太无礼了。 “杜诗君,还请阁下不要再自称为师了,本世子觉得有点不舒服。” 想到这里,他也干脆说了自己的想法。 想他纵横南郡多年,还没有遇到敢占他便宜的人。 杜晖一愣,心道,“这吊世子都要拜我为师了,还想摆谱?” 哼!能惯着你? 他心中冷哼一声,旋即便再开口,“既然世子不喜欢,那本诗君倒也教不了你什么。” “教?”薛怀义的面色也冷了下来,“就凭你,也能教本世子?” “哎呀?你小子还装上了是吧!”杜晖顿时有些忍不住了。 薛怀义微微眯眼,“可敢比试否?” “如何不敢?今天正好,本诗君就以月为题,赋诗一首,你且细细听,哈哈哈!”杜晖旋即大笑起来。 薛怀义此刻也来了脾气,冷笑一声,“来吧!” 杜晖嘴角一勾,关于月的诗句,他年年做,现在正好有存稿。 想到昔日高长寿七步成诗,可是羡煞他也。 如今,有了如此机会,不好好表现一番,岂不可惜? 修巡也趁机在外补充道:“既然世子殿下要比拼,我修某人倒也愿出个彩头!” “愿闻其详?” “哈哈,若你二人能五步成诗,谁能更胜一筹,我便将院中十坛二十年佳酿尽数送于胜者!”修巡笑答道。 “五步成诗?” “真是恐怖如斯!” 岸边有些人听到了对话,顿时激烈讨论了起来。 “这杜诗君与平南王世子当真如此有才气?可还没听说过谁能几步成诗的。” “那是你见识短浅!那高衙内当年一个七步成诗,开创先河好吧!” “哦?高衙内会做诗?” “你啊,真是够笨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学子监的必背篇目师说就是他的大作?” “我的天呐!” 第151章 不过如此 “五步成诗?”薛怀义闻言,心底一沉。 难道这上京玩得都这么大?他一时间还有些不敢应了。 好在何叔早有准备,暗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表情。 薛怀义这才脸色一缓,单手向前一伸,“久闻杜诗君大名,先请吧!” 杜晖早就迫不及待了,昂首站在船头,扫向人山人海的岸边,微微看向明月,低吟出声。 “明月皎皎,众星历历。” 一句念出,薛怀义不由得地眉头凝重了些。 岸边也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杜诗君此句甚妙啊!” 也有人拍起了马匹,道:“诗君就是诗君,短短一句既写出了月色皎洁,也进一步描述了周遭的星辰,妙不可言!” “杜兄不亏诗君之名,佩服,佩服啊!”修巡也在一旁捧哏道。 杜晖在一阵阵夸奖之中,得意地瞥向薛怀义,“不敢,不敢,区区拙作而已!” 薛怀义嘴角一抽,也只得假意夸道:“此句甚佳,还请继续。” 杜晖歪嘴一笑,沿着船头,连迈出两步后停下。 “白露生草,时节复易!” “好一个时节复易,杜兄之心境,我不能及也!”对穿肠柳下挥也上前吹捧道。 岸边一些才子佳人也纷纷陷入自语,片刻后点点头惊叹道:“诗君果真不凡呀!” “哎呀!”听到这些,杜晖故意大叫一声,待目光再次聚集过来后,才惋惜地开口,“竟然只走了四步,杜某之过,杜某之过也!” “哎,杜兄莫要太过谦逊了,四步岂不是远胜于五步?你说是吧,薛世子?”修巡故意在一旁跟腔,将矛头指向了薛怀义。 薛怀义此刻内心有一万头曹尼玛飞过,黑着脸笑道:“是极,是极!” “还请世子开始吧?” 杜晖话音一落,薛怀义就很不得刀了他。 毕竟,这四五成诗,难度不可谓不大。 就在他万分焦急之时,突然发现船头上的夹板上,隐隐用水印出了几行字。 他扭头看向何叔,后者会心一笑。 顿时,他心中大定,嘴角自信的笑容重新绽放。 “诸位,献丑了!” 薛怀义冲着岸边一一拱手,唯独到了杜晖的方向,果断放了下来。 而后直接高声吟道:“明月弯弯挂梢头,清水汨汨浮疏影。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他一连走完五步,口中也没有停歇,仿佛一气呵成。 岸边陷入短暂的沉寂后,爆出远超先前的喝彩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薛怀义这首诗仅凭最后两句,便彻底碾压了杜晖。 此刻修巡脸色微变,杜晖更是心头大震。 “他这首诗可是在迎春楼精修了快一月,就是为了在赏月大会夺得头筹,名扬上京,怎会半路杀出个薛怀义,竟还如此厉害!” 他仰天长叹,气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薛怀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别提多解气了。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是何叔关键时刻救他于危难,旋即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何叔淡淡一笑,并没有因此忘记本次大会的关键,上前进言道:“世子,快借此机会,邀那高长寿赋诗一首,胜他比胜这样一个小人物要有意义!” 由于两船基离得不远,何叔说话时也没藏着掖着,杜晖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难受极了,小人物?这是在说他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极度的不平衡,让他突然出声,“慢着,薛世子的确才气过人,但想挑战我们上京赫赫有名的高衙内,不上点彩头,恐怕说不过去吧!” “对对对,方才鄙人还赌上了十坛好酒,你难道不表示表示?”修巡又跳出来道。 薛怀义暗自恨了他一眼,重重咬牙道:“这是自然!”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一看,发现高长寿的小竹筏早就没了影子。 难道是被他刚才的王霸之气,吓跑了? 薛怀义一顿自我脑补后,露出了自得的笑容,“看来,你们这位高衙内,不敢来呀!” “不可能!”杜晖顿时急了,四处张望。 “哈哈哈,这就是上京的文坛吗?” “不过如此!” 一时间,薛怀义有些得意忘形,高声嘲讽了起来。 原本岸边很多他的颜粉,但一听到这句话,瞬间粉转黑,纷纷骂了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啊!竟然看不起我们上京。” “对啊,南蛮之地来的土包子,还敢嘲讽我们京都?真是可恶!” 本就讨厌他的少男们更是恶语相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也就你们这群无脑的女人喜欢。” 何叔见状,心道不好,连忙扯了扯薛怀义的袖子,“殿下,不可触了众怒!” 薛怀义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打圆场,“鄙人方才夸口,只为引高公子一见罢了,当不得真。” “草,真不要脸,要是我会写诗,非喷死你!” 岸边一些愤青骂了起来。 骂着骂着,众人突然想到,要是高长寿出来战胜这个装逼世子,岂不是大快人心? 于是,口号突然就同步了。 “打倒薛怀义,高衙内出来!” “打倒薛坏人,高衙内出来!” “……” 人群之中,花小咏脸涨的通红,卖力在那里喊。 胡玉有些无语,先前你不是还支持薛怀义吗?怎么这么快就叛变了?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并且,他并不认为,高长寿出现就能更胜一筹。 薛怀义那句“明月何曾是两乡”相当有神,与他自己身在异乡的处境交相辉映,让全诗有了灵气。 在极短的时间,很难有人能够做出同样高水平的诗句。 就在场面一度失控之际,几艘大船中间,隐隐出现了水花。 众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尤其是杜晖,此刻心脏都在狂跳。 第一次,他无比希望高长寿的身影出现。 随着水花更加猛烈地翻滚,一根竹竿定格在月下。 “听说,你们很想我!” 高长寿立在筏头,一脸忧郁的气质,让杜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啊!” “杜兄,你浪叫什么?”修巡菊花一紧,有些害怕地站远了些。 “咳咳!没什么。” 第152章 皆为次要 “欧哇!高公子,打败他!” “对,打他!” 很快,保持统一的口号逐渐变了味。 这让高长寿一头黑线,果然,脑残粉还是不能有啊,影响本偶像的气质。 他淡淡咳了一声,微微看向薛怀义,“听说,你很想被我虐!” “哈哈哈,说大话谁都会,就像方才那位杜诗君,哦,不对,是手下败将!”薛怀义也不在虚委以蛇,寒声驳道。 “你……”杜晖怒火中烧,奈何别人说的是实话,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高长寿瞥见这一幕,立刻高声道:“薛怀义,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们杜诗君今日身体不适,这才以微弱的劣势败在你手,你在骄傲什么?” 杜晖听到这话,顿时两眼一红,向高长寿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高公子如此狂妄,想必是有倚仗?请吧!” 薛怀义再次抬手,让高长寿先上。 这也是他的一个技巧,让出先手既能体现自己的气度,还能灵活调整。 所以说,做诗是个技术活,不单靠天赋,还要靠头脑。 但高长寿岂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直接大笑道:“鄙人不才,只会做一句,若有人能接出下句,我便认输!” “啊哈?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修巡一愣后暗自道。 杜晖嘴角一抽,能不熟悉嘛!上次在学子监,这位爷不就是这样搞我们的嘛。 想到这,他冷笑一声,心中更加坚信。 暗道:“薛怀义,我看你这二逼等会儿还笑得出来?” “那我开始了?” “请。” “我真的要开始了?” 薛怀义有些不耐烦,“高公子,请尽快吧!” “咳咳!”高长寿清了清嗓子,左脚缓缓抬起的瞬间,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涌入脑海,张口便道:“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请接吧!世子。” 薛怀义顿时懵逼了,“你,你再说一遍?”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听清了吗?” “我……听清了,容我思索片刻!”薛怀义脸色一变,没想到直接上到这个难度。 他连忙悄然瞥向何叔,不料,何叔此刻仿佛入定了一般,嘴角也在喃喃重复这句。 妈蛋,凉了,薛怀义顿时大脑一阵酥麻。 要知道他也是凭实力当得南郡才子,平常也不是做不出来好诗。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但他怎么能认输,虽然大脑一团乱麻,但对策却立马闪现在脑海中。 高长寿是有名的大纨绔,从没有听说他还会做诗。 这两句,一定有人故意教他的。 若是让他继续做下去,定会露出马脚。 “高公子,这样并不公平,算不得胜我!”薛怀义脸不红心不跳地扯道。 “输不起,你是不是输不起?” 高长寿还没答话,一旁的杜晖早就跳了出来,义愤填膺地叫了起来。 “干你何事?手下败将!”薛怀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杜晖瞬间郁闷地想要吐血,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薛世子要怎样?要是不成,换你起头,我来接,如何?”高长寿自信笑道。 就凭他的知识储备,随便邹几句,也能接下来。 所以,他并不害怕。 不过,薛怀义显然还没无耻到这个地步,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沉声道:“既然本世子接不下来,若高公子能补全这篇,就算你赢。” “补全?” 高长寿笑了,背课文,有毛线难度啊! “听好了!接下来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高长寿嘴皮不听,完全不假思索地背诵了这一段。 薛怀义还没反应过来,一座座豪华大船都围了过来,岸边的热烈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见过高公子,在下苏家苏长琴,能否将公子佳作抄录回府,表上以供后人观瞻?” 他话还没刚说完,旁边一座船上的老者便抢话道:“高公子,可千万别信他,此人是想拿您的佳作去卖!” “交给我小老儿,我抄录十万份,免费发给京中百姓,以供瞻仰。” “他也在骗你,他也是卖的!” “靠,你丫存心和我争是吧?” “……” 一众人围上来,都是为了抢他的出版权。 毕竟,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着作法,但有文字狱啊! 普通人的抄抄买卖,没人会管,但高家这种庞大的势力,这群人那还是不敢的。 高长寿却并不在意,要得就是这种效果。 他直接高喊道:“正所谓佳作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此篇乃天下人所共有,尔等随意抄录!” “轰!” “高衙内威武!” 这下,高兴的反而是围观群众。 商人们则纷纷叹气,可惜自己丢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薛怀义大船被挤在一旁,顿时失去了所有关注。 “何叔,这……如何是好?”他有些慌乱地求助身旁这位老者。 但何叔却叹了一口气,“世子殿下,恐怕……从一开始,我们就找错了目标,这高长寿上京第一的名头,那是货的。” “什么!” 薛怀义如遭受晴天霹雳,连何叔都没了挽救之法,那他岂不是在上京再也抬不起头来。 “殿下,不可气馁!”何叔很快就调整思绪,再次进言,“上京之行,殿下最要紧的还是拿下五公主,其它皆为次要。” “呼……我明白了。”薛怀义长呼一口气,立马低头钻进船舱,想要躲起来。 但何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殿下不可,输也要输的光明正大,输的有气度!” 薛怀义闻言,苦笑道:“何叔,气度是重要,但现在有人拿石头咂我们,真的不躲吗?” “啥?”何叔往后一看,天空黑呜呜地飞来一片。 他脚底一滑,直接摔进了船舱。 “卧槽!” 稍一愣神后,薛怀义才反应过来被抛弃了,立马也往船舱里跑。 啪! 不知哪里飞来一个鸡蛋,直接砸到了他的头顶。 第153章 是人是鬼 船来船往,等众人反应过来后,高长寿已经踩着竹筏,消失在了梦湖另一面,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岸边,胡玉有些发愣,直到花小咏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高长寿了!” 听到花小咏发问,胡玉没有说话,而是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自言自语道:“传言果然有假,高长寿当真是一位天才!”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真是……妙不可言!” 花小咏撇了撇嘴,有些无趣。 刚一扭头,她就看到了熟人,顿时眼神慌乱不已,飞速躲在了胡玉身后。 “胡玉,你,你别动!” “怎么了?”胡玉有些迷茫地扭头看向她。 “我,我姐,你快挡住我!” 话音一落,一道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妹,你又偷偷跑出来了是吧?” 胡玉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橘黄色裙子的美貌女子款款走来。 他眼前倏地一亮,上前一步,“小柔小姐,你也来了?” 女子脚步一停,冲胡玉浅浅一笑,道:“是胡公子呀!怪不得我家小妹总想跑出来。” “二姐,你别乱说!”花小咏小脸一红,害羞得低下头。 但在低头瞬间,她还是没有忘记观察胡玉的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胡玉自始至终,目光都盯在自家二姐身上。 “唉!” 花小咏低叹一声,有些委屈。 花家是上京最大的两家皇商之一,是显赫之家。 但不知是花家掌舵人自己不给力还是什么原因,诺大个花家,只得了三个女儿。 大女儿花小兰,天资聪慧,具有生意头脑,不到三十的年纪,就已成了上京乃至全国都十分有名的兰桂坊坊主。 二女儿花小柔虽然不善经营,但同样才气横溢,头脑机敏,被评为上京四大才女之一。 花小咏排行老三,生性活泼,模样娇小可爱。 三女各有特色,但无一例外,都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 由于大姐花小兰嫁给了一位户部的官员,花小咏又不如两位姐姐有才,这花小柔便成了上京多少单身男人的梦。 胡玉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花小柔并不关心这些,只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便脸色微寒地看向花小咏。 “小妹,又把二姐的话当耳旁风是吧,发你三个月禁闭。” “哎呀!”花小咏不依了,跳着脚反驳道:“爹不在,你就欺负我!” “你……”听到自己妹妹这样说,花小柔一时间有些狠不下心来了。 但一想到父亲临走前的嘱托,她只能咬着牙道:“爹不在,花家就是我做主,你要不听话,罚你一年都不能出府。” “啊?你看看她,胡玉,你评评理……”花小爱无奈,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胡玉。 胡玉头都没回,冷冷道:“你不听家里的话,擅自偷跑出来,难道还有理了?” “什么?你,你竟然……”花小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和胡玉认识了那么久,竟然还不如她姐的几句话。 “好哇!都欺负我!” 花小咏一时生气,转身就跑了出去。 梦湖边上人来人往,胡玉与花小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不到她人影了。 “小妹!” 花小柔见状,心底一紧,面色慌乱了起来。 胡玉也没想到,花小咏竟然如此脆弱,说她两句就跑了。 “小柔小姐,不必惊慌,我知道令妹喜欢去哪里,一定可以找到她的,请放心。”夏玉冷静如常,忙上前安慰道。 听到这话,花小柔也安心了些,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胡公子了。” 胡玉心中一动,笑容满面,“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去。” “麻烦公子,若有发现,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花小柔再次点头道。 两人分别离开,搜寻而去。 另一边,低调退场过后,高长寿在一处柳树下,跳上了岸。 但转身一看,胡三儿累得像条死狗一样趴在了筏子上,喘着大气。 他没好气道:“让你平时多锻炼,现在划拉这么两杆,就虚成这样。” 胡三儿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答话。 心道:“你丫站着说话不腰疼,在湖里左一圈,又一圈也就罢了,特么还要划得快,真是不当人啊!” 缓了片刻,胡三儿这才踉跄起身,“爷,下次咱还是租个大船吧!” “下次?没有下次了!”高长寿自信一笑,“就哥今天这表现,未来百年的赏月大会,都不会再有这水平!” “那是,那是!”胡三儿倒是实诚地点了点头,“今天三儿算是见到了,平常这些娘们扭扭捏捏,今天倒是真疯狂啊,都喊着要给寿爷您生猴子呢!” “呃……爷霸气侧漏的身影你不看,全特么看娘们儿去了,你个二逼!”高长寿忍不住一个大板栗敲在了胡三儿头上。 胡三儿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又不是变态,不看娘们难道看男人?” 高长寿没有理他,因为前面小树林好像跑进了一个人影。 这大晚上的,这一片又不属于梦湖的开发区,阴森森,不会是鬼吧? 这么一想,高长寿顿时感觉有一阵寒冷。 “咳咳,三儿,你走前面去!” 胡三儿并没有注意到,还有些疑惑不解,“爷,您之前不是教导我说要让领导走前面吗?” “现在领导让你走前面,有问题吗?”高长寿恨不得一拳打死胡三儿这个杠精。 关键时刻,你特么抬杠。 胡三儿讪讪一笑,连忙大步往前走去。 很快,就经过了前方的柳林。 好奇心驱使下,高长寿偷偷瞥头一看,一条白布顿时飞了过来。 “啊!” “啊!” “啊!” 三道尖叫声同时响起,好像要撕破夜空一般。 “卧槽,谁大晚上乱扔垃圾,有没有公德心啊!”高长寿麻着胆子,一把撤下白布,才发现是一条丝巾,瞬间骂了起来。 “你们是人?” 林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胡三儿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哪里的小鬼,你才是人呢!” 啪! “你虎啊!”高长寿举起巴掌,没好气道:“你不是人是鬼啊?” “爷,不是……被她绕进去了。” 第154章 送财童子 “咯咯咯,原来是两个傻子!”小树林一阵响动,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树荫遮挡下,月色朦胧,三人都不看清对方的面容。 “是他傻,别把我带上!”高长寿立马出声,撇清了关系。 “你们大晚上跑这里干嘛?不会是坏人吧!”女子幽幽发问。 胡三儿没什么好脸色,冷言冷语道:“死丫头,要你管!” “你说谁死丫头呢?” “说你。” 两人一见面就拌起了嘴,但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小了些。 胡三儿大脑袋转了转,悄悄凑近高长寿,“爷,我咋感觉这丫头声音这么熟悉呢?” 高长寿捂住额头,尬笑一声,道:“哈,这不是……花小咏姑娘嘛!” 听到高长寿说话,花小咏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们是高长寿和那个……大个子?” “我叫胡三儿,三爷的三。”胡三儿忍不住纠正道。 “切!不就是个划船的嘛!”花小咏撇了撇嘴道。 “……” 胡三儿顿时没了脾气。 听两人斗嘴,高长寿有些无奈,忙劝阻道:“下次约你们两打一架,这大晚上的就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说着,高长寿就迫不及待地转身溜了。 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不然开始的逼白装了。 “慢着!我也要跟你们走。” 但他才刚走一步,花小咏就在后面叫住了他。 “你跟着我们干嘛?” “你管我!大不了给你银子就是了。” “哎哟?”高长寿愣住了,还真是理不直气也壮啊!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我们寿爷像是缺钱的人吗?”胡三儿在一旁不屑道。 “这个数!”花小咏直接竖起了五个指头。 胡三儿撇了撇嘴,“区区五两?你打发叫花子吧!” “格局打开!”花小咏淡淡一笑。 “五十两?” “堂堂高公子的跟班,眼界竟然……啧啧啧!” “玛德,瞧不起我?五千两,你给的起吗?小姑娘!” “呵!”花小咏昂起头,薄唇轻启,道:“五万两,够吗?” “娘嘞!”胡三儿顿时转变了笑脸,忙扯高长寿衣角,“爷,送财童子上门了,快答应他。” “……”高长寿有些无奈,他知道胡三儿打造暗卫烧钱得很,现在听说这么一笔巨款,自然是职业病犯了,眼红的很。 但他却能看出来,花小咏不像是能掏出这么多银子的人。 要知道,这小姑娘才十六七岁,哪来那么多银子。 五万两,别说她了,就是高长寿一时间都拿不出来。 对于一个不属于商贾的家族来说,五万两银子足以支持整个家族一年的开支用度,甚至还有盈余。 “小咏姑娘,你就别吹牛了,你要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我倒立洗头!”高长寿淡淡拆穿她道。 花小咏坚持道:“我,我就有,我乃花家三小姐,家里有几百间铺子,随便拿几间就能抵五万两银子!” 高长寿沉默了一会儿,旋即淡淡一笑,“我相信,一起走吧!”biqμgètν …… 醉月轩中,顶楼的阁子内,玉娘与小月站在一侧,身前是那位夫人。 “可惜啊!高长寿要离开上京了,我们的计划……搁浅了。” 夫人有些惋惜道。 玉娘看了看小月,缓缓回道:“高公子此去乃是南郡,或许也是一个契机!” “契机?”夫人闻言,沉默片刻,旋即摇了摇头。 “我们皆是女流,虽能成事,但难成大业!” 说罢,夫人又叹息一声,“唉,我老了,前路如何倒也不必忧心。只是你和小月,我不放心呐!” “就像羊群,需要一只头羊带领,我们的组织也是这样。” “本来,高长寿是很合适的人选!” 小月踌躇了片刻,低声发问道:“难道现在,他不适合了吗?” 夫人摇了摇头,“他太耀眼了,皇帝不会让他成长下去的。” “而且,他的野心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两女闻言,都没有再接话。 夫人似乎看出二人的异样,淡淡一笑道:“我也没说要和他反目,你们这么忧心忡忡干嘛?” “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夫人误会了,玉娘与小月只是为了组织的目标考虑,平南王府与皇帝之间的争斗,将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玉娘连忙解释道。 “嗯!” “他去了南郡,平南王一定会有动作的。” 小月眼前一亮,“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把那平南王世子给掳走?” “不,还没到时候,等他与五公主成婚那天,直接……杀了他!”夫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冷声道。 两女相视,纷纷低头道:“遵命!” “小月,高长寿对我们至关重要,他去南郡过后,你也带人暗中跟去,必要时候,救他一命!” 小月又点了点头,“小月誓死完成任务。” 高府内,晚宴。 除了花小咏一人干饭干得飞起,其它女人都不是很开心。 柳若乔这个醋坛子不必说,红莲更是全程瞪着高长寿。 唯一没想到是,连他的母亲长孙芝兰都有些愤怒地盯着他。 仿佛再说,你个畜牲,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高长寿无奈,只能端起一碗饭,跑到后院荷花池前喂起了鱼。 没过一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 “都准备妥当了吗?” 原来是高卿云跟了出来。 “没什么准备的,再怎么样,我也是个伯爵,不会有事的。”高长寿回头一瞥,笑着答道。 “若是不想去,我去和陛下谈!”高卿云又道。 “……”这口气,高长寿只能叹服。 老爹这也太霸气了,怎么感觉皇帝还得听他的一样。 不过,高长寿可没有不想去。 南郡巴陵,那才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去处。 在上京,在牛逼也得看那几个人的脸色。 但去了巴陵,那就不一样了,他高长寿就是天。 别说什么平南王,他一点儿也不怵。 我堂堂伯爵,明着你敢随便就弄我吗? 明着不在,玩暗的那就更不行了。 哥大本营都搬来了,还怕你阴我? 等过几年,寿爷会告诉你一个道理,给我一个巴陵县,我能撬动整个大夏。 第155章 星星之火 翌日一早,高长寿带着小年出了城。 今天,暗卫与影卫所有人将会聚集在起来,接受高长寿的简约。 在逐渐靠近越王府遗址不远处的山坳里,一黑一紫金,两色兵团正严阵以待。 暗卫使用统一的黑色甲胄,人数快近千人了。 而影卫则使用暗金甲胄,加银灰两色面具,气势还要更凛冽一些。 但在人数上,却不占优势,较之暗卫近千的庞大队伍,他们只有不到三百人。 随着高长寿骑着马走上山头,暗卫与影卫同时站定,胡三儿与寡妇分别站在一侧,朗声道:“参见主人!” 随后,二人带头将手放在胸前,单膝跪地。 哗啦啦! 后方千余人,也立刻下跪行礼,高喊:“参加主人!” 这喊声响彻云霄,让高长寿着实体验了一把阅兵的感觉。 他颔首,骑着马缓缓往下走,左手执鞍,右手抬起,“诸位,辛苦了!” “我们即将去往一个崭新的地方,在哪里你们将获得自己的用武之地,但我不会强迫你们,有想留在上京的,出列!” 两卫军团丝毫不动弹,齐声喊道:“誓死追随主人!” 高长寿的目光一一扫过去,他发现这些人的目光都十分坚定。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欣慰,胡三儿与寡妇虽然人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干事非常认真,将他的理念贯彻得很彻底。 两卫对他的忠诚度是很高的,这后面肯定少不了两人的付出。 他沉眉看向这浩浩荡荡、充满杀气的两支军团,心情骤然豪迈起来。 他一鞭子抽在马儿屁股上,胯下骏马吃痛,速度提了起来。 高长寿策马奔腾起来,注视一众甲士,大笑道:“诸位既然愿意追随于我,那我必不负诸位。” “未来,我将建立暗卫军团和暗影军团,今天的你们,将来最低都会领都尉衔,所以,你们要逐渐学会管理下属。” “明白了吗?” “谨遵主人教诲!”胡三儿带头喊道。 现在,他和寡妇的心情也十分激动。 若建立暗卫、暗影两大军团,那么二人也会再次出任首领。 届时,身份又不一样了。 高长寿点了点头,再次出声,“京中有老父母者出列!” 这下,两卫之中一阵响动,随后稀稀拉拉走出了一二十人人。 “家中独子者出列!”高长寿在喊道。 又一阵动作,有较多的人出列了。 加上先前的一二十人,近百人的队伍。 “向前十步。” 这百人立马走出十步,整齐站成数排。 高长寿走上前,对小年示意一下。 后者从马背上提过一袋东西,在高长寿脚边放下。 “这里是五千两黄金,以及京中各防务基本情况,六部任职主官的背景关系,还有我的一些眼线。”高长寿指着包袱缓缓出声。 众人不明所以,相互看了看,“请主人明示!” 高长寿抬手压了压,沉声道:“诸位是家中独子,有得又有双亲亟待赡养,我不能因公废私,率领你们去往南郡。” “我留下这些东西,是希望你们能够秉承暗卫与影卫之志,暂时蛰伏在上京,为我等打探消息,收拢可用之人,以便将来共举大事。” 这百余人不自觉挺直了肩膀,“多谢主人!” “吾等誓死扞卫暗卫(影卫)荣光,静待主人归来!” 高长寿点了点头,看向仅有的五名影卫,“你们潜伏能力更强,生存能力也超过暗卫,刺探潜伏一职就交于你们五人,尔等可再选二十人听用。” “遵命!”五人恭敬行礼道。 说罢,高长寿又看向暗卫那一边,直接看中前排一个微黑的但目光十分有神的甲士。 他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你叫什么?” “禀主人,属下代号赛张飞。”那人声音十分洪亮地答道。 高长寿眼前一亮,有些诧异,“你知道张飞?” 那甲士挠了挠头,苦笑道:“张飞曾是太宗时期大夏第一勇士,有过殿前夺槊杀十使的美谈呀!” 高长寿这才反应过来,此张飞非壁张飞。 但稍微一回忆,才发现,这个大夏朝的张飞可一点儿也不比他所知道的张飞差。 张飞,太宗时期名将,曾任羽林卫统领,北方安抚使,龙武卫大将军,先后获封勇毅伯、武侯等爵位。 最出名的还数其殿前夺槊杀十使的佳话,那时北方初定,大夏周围还有十余国相互交战。 适逢太宗临朝,有来自西域的十个小国宣布称臣,太宗大喜,宴请十大使臣。 不料,这十大使臣竟然是来刺杀太宗皇帝的。 当庭发难,一个使臣武艺高强,连杀四十余护卫,最后持槊欲杀太宗,被当时为羽林卫统帅的张飞单手夺走长槊,刺死于殿前。 随后,另外九人无一人可为一合之敌,尽皆死于那杆槊下。 太宗获救,将那杆槊置于殿前,日日受人供养,张飞也随之名震整个大夏朝。 但高长寿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取个赛张飞的名字应该不单单是说要超过他的勇猛。 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胡三儿三两步上前,指着赛张飞笑道:“主人,此人正是张飞将军的重孙,张策。” “哦?”高长寿不由得一阵惊讶,“你是名将之后?” “名将?呵呵!”张策闻言嘴角微微不屑,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道:“如今的皇帝哪里还念什么昔日之功,我张家世代将门,就因为批评了他一句,便被诛了九族。” 高长寿一愣,对此倒是真的没有印象。 这也怪不得,如此名门之后,怎么会沦落成为一名暗卫。 在他沉思之际,张策用力拱手,神情激昂道:“他萧氏爱他的佛,我等又何必在意这天下是否姓萧?” “主人,您于我有再造之恩,今生当如曾祖护佑太宗般,以死护为主人。” “好!”高长寿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重重拍了拍张策的肩膀。 顿了顿,他便又道:“你是张家唯一的火苗,我便将京中两卫一切调动权交于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星星之火,足可燎原,主人信我,张策此生不负。”张策啪的一声,跪在地上答道。 第156章 男儿本色 晌午时分,两卫主力向南郡奔赴。 临走之前,高长寿分别给胡三儿和寡妇定下了一个小目标。 三年时间,暗卫军团发展至五万人,暗影军团则为八千建制。 这是他的核心势力,可以说废了很多心力。 别看他长时间没有管过两卫,但对他的培养计划可是日日夜夜推敲过的。 两卫不单单是一支传统的士兵,他们各自都有很强的适应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 暗卫可能只是现代化一点的步兵团,区别还不明显,但影卫则是十足的杀手和情报组织。 对他们的培养,高长寿可是按照特工的思路制定的计划。 当然,受限于时代,自然不可能真的达到现代特工的程度。 但划时代的组织,影卫绝对担当得起。 如今的影卫招收更加严格,一年之内达到二流武人方能留任,否则只能加入暗卫。 这也是他们的人数一直涨不上去的原因。 下午,高长寿刚回到府内,就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寿儿,五公主等你很久了,还不上前行礼?”还没来得及出声,长孙芝兰便冲他道。 高长寿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妙瑜这诡计多端的女人,冷冷一笑道:“行礼就不必了,哪来有男人给自己女人行礼的。” “大胆,尔敢如此无礼!”萧妙瑜背后,长孙流云眉头微撇,厉声呵斥道。 “呵,原来是表哥啊!”高长寿咧了咧嘴,仿佛自言自语地看向对方,“我小时候白狗,遇到人欺负我这个主人时,他就龇牙咧嘴地冲人狂吠,十分忠心!” 顿了顿,仿佛没有看到阴沉如水的长孙流云一般,自顾自地摇头叹息,“可惜!最后被人打死了。” “高长寿你……”长孙流云再也沉不住气,怒视着他,拳头捏的滋滋作响。 但还未爆发,萧妙瑜便抬了头,淡淡开口,“南郡潮热多虫,去了好好照顾自己!” 高长寿一愣,就这? “那就谢谢老婆关心了。”他淡淡一笑后答道。 眼看长孙流云这次是真的要爆发了,长孙芷兰连忙出声呵斥道:“你这顽子,胆敢开公主殿下的玩笑,还不跪下谢罪?” “娘,公主她大人有大量,不会责怪自己夫君的。” “你这……” 长孙芷兰话还没出口,萧妙瑜又出声了。 “高夫人,流云,你们可否先出去一下,我想与高长寿淡淡聊聊!” 长孙流云嘴角一抽,憋着一股气不知如何应答,但转眼就被自己姑妈扯走了。 “我带流云去逛逛,你们聊,你们聊哈!”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后,萧妙瑜才淡淡一笑,道:“你很会伪装!” “你是指缠你身子这一点的话,我只能说,此乃男儿本色吗!”高长寿耸了耸肩,嘴上一点儿也不吃亏。 但萧妙瑜却并不生气,淡淡道:“你才气横溢,若是早些年就表现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今日。” “赚了个纨绔头衔,倒让你坑蒙拐骗,成长至今日,当真不凡!” 她目光微微闪烁,不难看出,佩服之情由衷而发。 高长寿也懒得解释,现在都以为他是装的,这就很搞笑。 原来的高长寿早就给自己玩死了好吗?那不妥妥一个真纨绔。 而自己,不过是这个倒霉蛋的接盘侠罢了。 好在,自己接的时机恰到好处,这小公主还是原装货。 不过,看着萧妙瑜故作高深的这副傲娇模样,高长寿真想把她衣服扒了扔鱼塘里去。 “别扯东扯西了,你到底想唠哪样?” 高长寿明日就要出发,还有好多事儿没办,根本没时间陪她瞎扯淡。 果然,萧妙瑜还是有点情绪的,听了这句话后,脸色有些变化。 “我想告诉你,去了南郡,最好不要去惹……平南王。”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高长寿撇了撇嘴,冷笑一声道:“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去南郡,你出了不少力吧!” “我当然知道瞒不过你!”萧妙瑜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样,转而又道:“但是,若是父皇那里没有我为你周旋,你还能这么快活?” 高长寿眯了眯眼,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萧妙瑜说得没错,他最近的行为如此张扬,很容易引起皇帝的关注。 但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现在,他才明白,这个便宜公主肯定为自己编了不少谎言。 “所以,你想要干什么?” 良久过后,高长寿才缓缓发出疑问。 萧妙瑜闻言,目光有些深邃了。 片刻后,才缓缓道:“我要平南王府……就此消失!”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高长寿满脑子不解,旋即直接问了出来。 “我需要一个人成为新的平南王,我萧妙瑜的夫君,虽不是皇帝,也得有权掌一方的魄力。”萧妙瑜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双目微闪道。 “哦?没想到,你倒是挺……叛逆的嘛!”高长寿摸了摸下巴,心不在焉地随意说了句。 “今天就说这么多,告辞!”萧妙瑜转身便走出了院门。 但高长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他在怀疑,萧妙瑜今天的一番话,是不是皇帝在对他的试探。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即便是高长寿,也很难把握她到底在想什么。 …… 在皇帝的后宫之中,皇后时隔多日,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侍女们依序地端来糕点,送来果茶,神色虽然恭敬,但却有一丝疏离。 毕竟,后宫并不大,早就传出了皇后不得宠的传言,甚至说皇帝有废后的打算。 听着这些,皇后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紧紧坐在院子里。 突然,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皇后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翠色宫女裙的女子正在跑来。 “翠妮儿,你走慢一点!”她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翠妮儿却是红着眼眶,扑在她的怀里,道:“皇后娘娘,您可回来了,翠妮儿想死你了。” “呵呵,真有这么想?不会是想吃我的糕点了吧?” “嘿嘿,是有一丢丢。”翠妮儿甜甜一笑道。 “有,随我进殿来吧!” 皇后淡淡一笑,牵着翠妮儿,向殿内走去。 不远处的两个侍女张望了好几眼,其中一人还问,“要不要跟去看看?” 另一位则摇了摇头,“怎么,你也想吃了?” 第157章 听我解释 来到殿内一个安静的区域,翠妮儿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转而十分严肃地跪在皇后身前,道:“娘娘,我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起来吧,翠妮儿,你知道了什么?” “昨日,我跟随宁妃娘娘去赏月大会,无意中听到了关于平南王府的传言,据说……陛下要对王府动手。” “哦?”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平南王薛仲天,这不可能!” “平南王府世代忠良,薛仲天更是镇守南方六郡二十年,绝无反叛之心。” 翠妮儿摇了摇头,低声回道:“但是,我听说,陛下想要削藩,第一个就是平南王府。” 皇后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答,“这倒也是咱们这位陛下的一贯作风,平南王坐拥六郡之地不说,还有十数万平南军,怎会不令他忌惮?” “好,好事!” 她的眼中涌现出阵阵喜悦,拳头也不禁握了起来,忍不住追问:“有开战的迹象吗?” 翠妮儿的脑袋顿时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倒没有听说,反而是……” “反而怎么了?” “反而是平南王世子薛怀义来了上京,据传言,陛下还要将五公主许配于他呢。”翠妮儿又连忙回答道。 “五公主萧妙瑜?他与高家那个小子……难道皇帝想要釜底抽薪,给高卿云一个下马威?” “啊?这和高相又有什么关系呀?”单纯点翠妮儿扬起脑袋,不明所以。 皇后一边取出一盒糕点,一边耐心解释道:“五公主是皇帝赐婚给高家的儿媳,若是变卦,岂不落了高家的颜面?” “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毁约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难道高家还会有不满?”翠妮儿旋即反问。 皇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将手中装着糕点的竹笼递给对方。 “小脑袋瓜哪来这么多疑问?赶紧回宁妃娘娘的宫里去吧!久了外面的人该怀疑了。” 翠妮儿吐了吐舌头,冲皇后深深行了一礼,抓起竹笼便向外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皇后一人陷入深思。 过了片刻,又喃喃自语,“夏元帝,你可一定要加把劲,平南王这头猛虎还不可怕,触怒高卿云,方才有你好受的。” “是时候……动起来了!” …… 高府,一个冷峻青年独自来到府外,旁若无人地向内走去。 “厉司首,您怎么来了?”门前守卫显然认识青年,熟络地打着招呼。 青年脸色柔了些,笑道:“你家少爷可在?我来看看他。” “在呢在呢,司首里面请!” 下人笑着上前,直接将对方带到了高长寿的院子里。 此刻,他正享受着夕阳西下,浅浅品了一口自己酿的梅酒,叹息一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呐!” “哈哈哈,年纪轻轻,哪里来的这么多感慨?不过这随口做得一句诗,便已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佩服佩服。” 闻声,高长寿扭头看向来人,也大笑一声,“伯符,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大才子,你恐怕是迷恋于温柔之乡,早就忘了我们这几个兄弟了吧!”厉伯符少见地如此多话,脸上也挂满了笑意。 高长寿耸了耸肩,“这可不会,对了,郭壁和左群这两家伙怎么没影了?” “上次你去相州,没来得及告诉你,老左和老郭都进了龙武卫,很久都没回来。”厉伯符答道。 “这样吗?” 高长寿有些惊讶,左群乃是将门世家,去龙武卫镀镀金倒也说得过去,郭壁一个瘦竹竿去了能干嘛? 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后,高长寿邀请厉伯符坐在石桌前,为其斟了一杯梅酒。 “我自酿的梅酒,尝尝?” 厉伯符也是个好酒之人,闻到气味,便眼前一亮道:“那就不客气了!” 随后,他举杯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后,一拍大腿,惊道:“这真是你酿的?” “怎么?不好喝?”高长寿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 “好喝极了,酒香浓郁,恐怕这京中十大名酒,也不及这一杯梅酒!”厉伯符表情十分夸张。 看得出来,他没有说假话。 高长寿对此并无惊讶,他的酿酒造诣在前世就很高了。 再说,有前人的经验做支撑,用法用量酿造时间都比上京这些酒铺要掌握得好。 但终究,这只是一杯梅酒,还达不到所谓的名酒水平。 “区区拙作,伯符兄夸张了。”高长寿谦虚地笑了笑。 厉伯符摆了摆手,自顾自又倒了一杯,全部倒进了喉咙,露出享受的表情,道:“一点也不夸张,你得送我一坛!” “小妮子,给伯符搬一坛出来。”高长寿点了点头,冲着身后的房间呦呵了一声。 没过多久,一个十六七岁的,脸蛋娇美的姑娘抱着一个花白坛子,嘟囔着往外走。 “死高长寿,就知道让我干粗活,恨死你了!” 高长寿见对方刚把坛子放下,就一个脑瓜崩弹在她额间,“花小咏,别忘了,你还欠我五万两银子。 要知道,我的侍女薪奉为一年五十两银子,你要给我打工一千年才还得上哟!” “啊!我不。”花小咏急得跺了跺脚,刚一抬头,脸上顿时就绽放出一丝笑容,“厉大哥,是你?” 厉伯符此刻注意力全然还在酒杯之上,突然被这么一叫,放下回过神来,“你是……小咏?” 旋即,他瞪大了眼睛,看看高长寿,又看看花小咏,“她,她怎么在你这儿?” 嘶!高长寿见状,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看厉伯符这个样子,莫不是花小咏是他相好? 这完犊子了,兄弟妻不可欺,我还咋还想欺个一千年。 “咳咳,伯符兄,你先听我解释!” “我不听!” 高长寿见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辩解道:“伯符兄,你相信兄弟我的为人,除了让她帮我洗洗脚外,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不信,你验验?” “我验你个大头鬼啊!死高长寿,你在说什么?”花小咏在一旁听出了别的意味,瞬间气不打一出来,捏着拳头对高长寿就是一通小拳拳。 “呃……这个,高兄,你误会了,我其实喜欢的是她姐,你若是与小咏情投意合,我倒是可以帮你说说去!” 花小咏差点一头晕过去,大声喝止道:“厉,伯,符!住口!” 第158章 都在酒里 “你们两个,拿我当什么了?”花小咏有些激动地在一旁吼叫着。 但高长寿与厉伯符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又回归正题。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哑然失笑道:“伯符,连你都有喜欢的女子,我一直以为你性冷淡呢!” 厉伯符虽然有些听不懂高长寿的话,但大致猜测,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旋即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这叫冷酷,不叫冷淡。” “不重要,快说说,那女人长什么样?不会就是花小咏的放大版吧?那也不怎么样嘛!”高长寿大胆猜测道。 厉伯符疯狂摇头,“她姐姐好看多了!” 噗!花小咏感觉自己的心在喷血,不是滴,是喷。 她以为逃离了熟悉的环境,就不会被暴击了,没想到啊! “我要走了!”跺了跺脚后,花小咏咬着牙就往院外跑去。 但刚走出院子,她就有些后悔了。 上京这么大,出去待哪里啊? 高长寿虽然讨厌,但起码给饭吃啊!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喂喂鱼。 不过,现在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看不起的吧? 不行,我要像个办法…… “喂,花小妮儿,你杵在那儿干啥,赶紧回来给哥哥我斟酒!”高长寿抬头,故意叫了一声。 花小咏立马一阵小跑,又回到了桌前,气冲冲地将酒倒了一桌面。 这把厉伯符看得心疼至极,直接一把抢了过来,“你这妮子,不识宝嘞!” “还是不如你姐会过日子。” “呸,你想多了吧,追我姐的人从城西排到了城东,你算老几!”花小咏被刺激过后,说话也开始毫无顾忌了。 “不过是个都安司的司首,追我姐的王公贵族多了去了,你也不看看……” “花小咏!”见她越说越过分,高长寿立马脸色一寒,重重叫住了她,“风马牛,不相及,自己回房间玩去。” 花小咏被吼了一声,顿时捂住嘴,脸涨的通红。 情绪宣泄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来不及细想,她便一阵小跑,躲进了房间。 “没事儿,伯符兄,小孩子说气话,不必在意!”高长寿给对方斟了一杯酒,出声劝慰道。 厉伯符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旋即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怎么会在意这些!” “想我年少时双亲折失,为姨母所养,晨起练武,夜间点灯攻读经典,方有今日。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高长寿大笑一声,“哈哈,伯符兄说得好,来,喝酒!” 还不待高长寿举杯,厉伯符便已一饮而尽。 紧接着,他便起身,拱了拱手,“多谢兄弟赐酒了,今日我来,也是送你,愿一路顺风。” “多谢!”高长寿同样起身答谢。 厉伯符深深看了高长寿一眼,便将花白酒坛抱起。 “都在酒里了!不送。” 说罢,不等高长寿有所动作,便转身离开了。 高长寿有些不解,厉伯符这来得不明不白,走得也云里雾里。 按理说,送别明日来也是一样,难道今天就来喝几口酒? 这不符合厉伯符的作风,而且,今天他的状态也很不一样。 等等,高长寿目光突然一凝,响起对方临走前那句话,“一切都在酒里。” 他喃喃重复了一遍,眼前猛然一亮,低头看向桌面。 果然,石桌之上,酒水泼洒之处,写着几个小字。 高长寿四周扫视一圈,装作不经意间站起身,瞥向桌面。 小字清晰地映入眼帘,“明日,小心。” 这是厉伯符的提醒?高长寿突然心中一凛。 明天是他前往南郡巴陵赴任的日子,难道说,有人要害自己? 高长寿目光森然,看来,暗处有人要动手了。 没做过多思考,他便一只手擦过桌面,对着屋后叹息道:“你个花小妮,真浪费,洒了这么大一摊酒呢!” 花小咏闻言,半响才怯懦地从门内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别看了,早走了,赶紧拿抹布把桌子擦干净去!”高长寿吩咐道。 “呼!”花小咏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高长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花小咏拍了拍不太饱满的胸脯,“我当然是怕厉伯符呀!” “哎呀,伯符兄气量大,不会记你其的。”高长寿笑了笑,“再说,他还是你姐的追求者呢!哈哈哈。” “你哪里看出他气量大了?”花小咏嘟了嘟嘴,“你那是没见过,他可凶了,挖女人眼珠不带手软一下的。” “这才是重点,我二姐是不可能看上他的,刚刚我那样说,他肯定记仇了。” 高长寿有些诧异,他毕竟对厉伯符残忍的一面,了解得不多。 再者说,厉伯符身为都安司的司首,有刑侦之权,平常审讯些犯人,用些特殊手段,再正常不过了。 “你明天带我一起走吧!” 沉默了片刻,花小咏又突然抬头,双目闪着兴奋之色道。 “你想毛线呢,哥哥我是去巴陵县吃苦,带你干嘛?” “带我一个嘛!” “那你叫我一声好哥哥!” “……好,哥哥,带我一个嘛!” “不带。” 花小咏立刻狠狠揪了高长寿腰间软肉一下,“哼!你个坏人,我再也不信你了。” 高长寿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语重心长道:“你才十六七岁,放我家乡,还是未成年,去南方蛮荒之地吃那苦干嘛!” “你放屁,大夏的女子十四就可成婚,你家乡难道不属大夏管?”花小咏立刻反驳道。 “……算是吧!反正除非你家人同意,否则我是不会带你走的。”高长寿抱着胳膊回道。 花小咏顿时泄了气,要让她姐答应这件事,比杀了她都困难。 但刚刚低头,她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你跟我一起回家,我有办法了!” 第159章 死死夹住 半个时辰后,上京一座高大华丽的宅子外,两个人影正鬼鬼祟祟地缓慢靠近。 “我靠,花小妮儿,你这是回自己家吗?搞得跟做贼一样!”高长寿嘴角不断抽动,十分无语道。 “哎呀!不能给我姐发现,咱们走后门。”花小咏弓着身子,悄然靠近院墙,随后熟练地推开一个小门,一阵翻滚,人就消失了。 高长寿忙上前一看,原来是这家伙打了一个洞。 “死丫头,你真够可以的,带哥哥来就钻狗洞啊?”高长寿抱着手,丝毫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花小咏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眼,忙嘘了一声,才低声回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就快进来吧!好哥哥。” “切,哥是钻狗洞的人?”说罢,高长寿折扇徒然撑开,而后自信扭头道:“你先进去,山人自有妙计!” “你,死高长寿,要是暴露了姑奶奶,看我不打死你!”花小咏有些愤愤然,而后一缩头,进了后院。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来到正门处,抬脚便往进走。 “来者何人?花府私宅,速速止步。”他才刚上台阶,就有一家丁跑上前,拦住了去路。 “哪来的狗腿子,爷爷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敢拦我?” 高长寿一扇子打在对方头上,喝骂道。 那家丁吃痛,刚想动手,但一看高长寿气宇不凡,不敢妄动,而是弱弱地问:“你,你是何人?” “名震上京,迷倒万千少女,风流倜傥的第一才子,高长寿就是本尊了!” “啥?你,你是高衙内?” 那家丁吓得顿时退了半步,昨天他才听说,这高衙内诗写得好不说,还男女通吃。 想到这里,他背后一阵发冷,有些害怕道:“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放过你?”高长寿这倒反而被他整迷糊了,自己又没干啥,他怎么这么害怕? 不过,他并没有细想,喝道:“你赶紧让开,爷没时间和你闲聊!” “啊?你找别人呐?”家丁忙松一口气。 “玛德,难道还找你啊!滚。” 家丁连忙让得老远,直到高长寿人影消失在了院子,旁边一位年轻的才戳了戳他的肩膀,“武哥,就这么放他进去了,不好吧?” 武哥回头瞪了说话的小年轻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你丫傻啊!那可是高衙内,别说是我一个小小的家丁,就是老爷站在这里,也不敢拦呀!” “可小姐正在……” “正在干啥也不顶用,人是纨绔大少爷,咱们少掺和,没准儿就是来找小姐的。”武哥拜了拜手打断他的话,抻着懒腰,吩咐道:“你先把门看着,我去后院打个盹儿。” 大摇大摆走进花府的高长寿刚饶过前院,就迷了路。 不得不说,虽然高府被这里气派森严一些,但却没有这么大,装饰更没有这么华丽。 高长寿撇了撇嘴,“老百姓的钱就是好赚啊!这些个什么皇商,不就是搞恶意垄断的奸商嘛!” 本来,他还想直接去与花小咏汇合的。 但一进来,方向就完全丢失了。 为了花小咏的大计,他旋即选了一间看起来典雅一些的房子,闪身进去了。 刚一进门,他就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滴滴答答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他往里走了几步,突然脚底一滑,一头撞上屏风。 嘭! 巨大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房间那悉悉索索的声音。 “啊!谁?” 突然一道清脆的尖叫声响起,吓得高长寿虎躯一震。 这一刻,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这里面,不会有人在洗澡吧?ъiqugetv 靠!高长寿心底狂跳,心想没这么倒霉吧! 再说,哪有大白天洗澡,还不关门的。 尖叫声结束后,屏风后面见外面没有一丝声音,旋即带着些试探问:“是小芸吗?” 高长寿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又过了片刻,女声再次响起,“难道是风吹的?” 随后便是一阵嘟囔,“都怪小芸这大马虎,门也不关!” 高长寿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向门外退去。 他倒不是怕被人骂,主要是怕里面那人是花小咏她妈,这就尴了尬了。 就在他即将逃离之时,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高长寿四下一看,无处可逃,顿时心底拔凉拔凉的。 千钧一发之际,他咬了咬牙,索性三步并两步,一头扎进了屏风后面。 噗通! 瞬间,水花四溅,高长寿的脑袋也被一双大白腿死死夹住。 “啊……” 尖叫声才刚刚响起,便被高长寿扼杀在摇篮里。 要是有人看到屏风后面的场景,一定会惊掉大牙。 因为,高长寿以一种神奇的姿势,倒栽在木缸里。 但他的手,却转弯似捂住了水面上那不断挣扎女人的嘴。 “我说……咕咚……来人了!给……咕咚咕咚……个面子,别叫……咕咚……” 不知喝了多少口洗澡水,高长寿才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听他说完,那女人果然情绪稳定了些,大腿也有了一丝松动。 高长寿见状,就像一条泥鳅一样,滑溜地把脑袋收了回去。 猛吸了一大口气,他才贴近那个女人,在她耳边低声,“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叫,我放开你,先把那丫鬟打发走,不然……反正我是不吃亏!” 那女人眼神慌乱不已,最终咬了咬牙后,轻轻点了点头。 高长寿这才松手,对方也猛吸了一口气,正瞪着眼睛,想要开口,脚步声就直接逼近房间。 她果断叫住对方,“谁?不要进来!” 门外正是小芸,她方才打好一盆放了花瓣的热水,正欲给自家小姐来个香喷喷的玫瑰浴,却被吼了一声,顿时有些委屈。 “小姐,你怎么了,是小芸打水送来呀?” 女人悄然呼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语气,而后凝眉出声,“我突然觉得水温恰恰好,先不加了,你出去吧!” “啊?”小芸一愣,心想,刚刚不是你让我去加的吗? 但她毕竟是个下人,也不敢多说,忙回道:“是,小姐,小芸这就出去,在门口等您。” “咳!不用了,去书房等我,对了,研墨去,我……等会练字。”女人又干咳一声道。 小芸小小的脑瓜,突然出现大大的疑惑,研墨?你不是从来都不准别人进你书房吗? 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小芸忙退走,并将房门给拉了起来。 第160章 一年之期 房间重归寂静,场面也逐渐尴尬起来。 女人一丝不挂,而高长寿则是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抱着她的胸。 “可以松了吗?” “呵呵,不好意思,有些……紧张了!”高长寿连忙松开手,但刚一低头,瞬间热血沸腾。 洗澡这事儿,那毕竟是脱了精光的。 凭他这一打眼,真是想不看,眼神都止不住地往关键点瞄。 好家伙,这场面!ъiqugetv 高长寿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腿拿开,别顶我!”女人一把扯过桶边的浴衣,厌恶着瞪着高长寿。 高长寿有些无奈,“我没……” 他话还没说完,女子就想动手。 “别别别!” 高长寿一惊,连忙一翻身钻进撤到了另一边。 女人被他的反应吓得一退,“你,你……这是……” 但她也反应过来,对方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 “色狼!” 随即,女子啐了一声。 高长寿耸了耸肩,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 “闭眼!” 一阵哗啦啦水声响起,再次睁眼时,女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套了个严严实实。 “姑娘,说句不太礼貌的话,你这身材,不适合箍这么紧,容易影响后期发育!” 高长寿从缸里爬出来,就忍不住嘴贱了一句。 啪! 一个巴掌重重打在高长寿的……手背上。 没错,看了那么多偶像剧,他怎么可能中招呢? “高长寿,我一定会杀了你!”女子眼中泛着凶光,恶狠狠地道。 高长寿嘴角一抽,连忙苦笑一声,“姑娘,我真是不是故意!” “呵!偷看良家洗澡,你还想抵赖?”女人冷眸一瞥,寒声质问道。 “你既然知道本少爷的名号,那么就应该知道,我看别个女人洗澡,都是光明正大去看,从不偷偷摸摸!”高长寿摊摊手,解释道。 “无耻!” 女人两眼一翻,气得双手扶墙。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确是占了人家姑娘便宜,不能太无耻了。 旋即,他拱了拱手,“要不这样,姑娘,我看光了你,作为补偿,我也脱了让你看看怎么样?” “你……”女子闻言,嘴唇突然一白,人瞬间向后倒去。 卧槽!玩大了。 高长寿一把接住对方,一个公主抱就跑进了后房,将女子轻轻放置在床上。 “消消气,消消气,我闭嘴,闭嘴!” 经过高长寿不断道歉,女子才缓过气来,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眶已然湿润。 紧接着,豆大的泪珠便哗哗哗地向外涌,片刻间就打湿了枕头。 这让高长寿瞬间没了主意,打嘴炮他在行,这安慰人……却是不擅长啊! 凉凉! “姑娘,别哭了,大不了……大不了,我赔你!”高长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补偿女子。 这个时代,黄花大闺女被人看了,那就是失了贞洁,这责任大了去了。 过了良久,女人眼角的泪水才逐渐干涸,冷声道:“赔?你拿什么赔?” “你的命吗?” 说罢,女人突然转头,死死盯住高长寿。 “咦?” 高长寿这仔细一看,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有些眼熟。 “我们是不是见过?昨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拿你的命,赔给我吧!”女子再次冷言冷语。 高长寿讪笑一声,道:“别那么绝情嘛,我好歹也是第一个看过你的男人!” “初恋,总是珍贵且美好的,要珍惜啊!” “谁和你初恋?再说,你还算不上第一个。”女子白了他一眼,自己翻身钻进了被窝。 高长寿一看这情况,哎,有戏!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还不是第一个,难道,这女人是花老爷子的小妾? 嘶!真刺激,我喜欢。 “要不,你跟我走,花家能给你的,我也能!”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女人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花家?” “算不上背叛!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便宜那花老爷子呢? 跟我,我年轻,身体好!”高长寿骄傲地说道。 比起花老太爷,他还是有相当的自信。 论颜值,一个老爷子能和他这样一个精神小伙比? 论身体,那就更不用说了,练过的好吧! 论势力,谁比得过高家。 三比零,完胜。 女子少见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上下打量着高长寿。 半响才道:“我实在想不出来,就你这这个脑袋,怎么还会做诗!” “错,我不是会做诗,我只是诗的搬运工!”高长寿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但这句话,女子显然没有当真。 而是裹着被子,坐了起来,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问,“你真的想让我原谅你?” “真的。” “那好,三日之后,带上聘礼,来花府求亲!” 高长寿一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呀,你玩真的啊!” “光明正大,去抢人家小妾,这事儿我真不敢干呐!”高长寿哭笑不得。 女子笑容更甚,“还有你不敢的?” “反正你要是不来,我就到处说,你高家少爷,偷看别人小妾洗澡,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 “这事儿,咱们缓缓,我明日就要去南郡赴任,三年,三年后我来行吧?” 万般无奈,高长寿只能先使个拖字决。 “不行!” 女子果断拒绝。 高长寿嘴角一抽,心一横,一个翻身也钻进被窝。 “别逼我,不然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 一脚压住对方,两只手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将女子按在床上。 女子顿时脸色绯红,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好,好,一年,我给你一年时间!” “你发誓不说出去!” “那你也发誓!” “算了,都别发了,一年,一年后我来娶你,先走一步!” 说罢,高长寿撅起屁股,就想找窗子翻。 “慢着!” 女子一把抓住了高长寿的腰带,“总得相互留个信物吧!” 高长寿来不及想,往腰间一摸,顿时愣住了。 “咦?劳资的玉佩呢?” 他还真没注意,自己是这块玉佩啥时候丢了的。 自己有两块玉,一块是越王遗物,龙型玉,还有一块是自己从小就呆在身上的凤型玉。 掉的这块正是凤型玉。 “那个啥,我身上一时还找不出个信物,要不我给你写一首诗吧?”高长寿突发奇想道。 第161章 万箭穿心 高长寿没想到,他随口的一个提议,对方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做诗可以,但我有个要求!”女子凝眉道。 “哦?什么要求?” “我作上阕,你接下阕,如何?”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犹豫片刻,便道:“试试看。” 女子眉头一挑,目光看向远方,道:“笼中雀凄凄,嫁娶不由己。” 高长寿闻言,眉间一紧,这句好像有些伤感的意思啊! 不行,得给她来个转折。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想要找个合适的配对。 片刻后,他眉头一松,有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女子顿时愣在原地,看向高长寿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神采。 深深看了他一眼过后,女子才淡淡开口,“我的名字叫柔儿,希望你遵守诺言!” “好嘞好嘞!”高长寿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就准备开溜了。 一转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只剩下一扇缓缓摆动的窗子。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女子才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凤型玉,喃喃自语,“这个……就当你的信物吧!” 另一边,高长寿偷摸着在院子转来转去,好大一会儿,才发现花小咏的身影。 “喂喂喂!”他连忙叫道。 花小咏背着一个半人大的包袱,艰难扭过身来,“哇!你真的进来了。” “那你可当!”高长寿忙摆了摆手,忙问道:“和你爹娘交代好了吧?” “呃,我爹不在,和我娘……算是交代了吧!”花小咏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答道。 “你娘心也真大!竟然敢让你跟陌生人到处跑。”高长寿撇了撇嘴,旋即又自己说道:“不过也是,家里竞争对手很强大,她估计也没心情管你。” “啊?”花小咏愣了愣,不知道高长寿在说些什么。 高长寿也懒得解释,难道要亲口告诉她,自己和她小妈有过亲密接触?还是别了吧! 高长寿这次果断选择跑路,甚至没有丝毫心理包袱就钻了狗洞。 “你不是不钻嘛!”花小咏嘟了嘟嘴,还有些不太愿意。 “切!”高长寿摆了摆手,没有解释便走开了。 说白了,他还是怕那女人反悔出来追杀他。 回府的路上,高长寿瞥了兴致勃勃的花小咏一眼,“你们家到底谁拿事?你可别坑我,到时给我扣个拐卖儿童的嘴,我可不依!” “安啦!好哥哥,我已经给我娘说过了,她答应了。”安小咏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 高长寿见状,也没在说什么,而是思考着明日的对策。 与此同时,花府内,小芸在书房等了好半天,都没见自己家小姐过来,旋即又返回房间。 “二小姐?您洗好了吗?”小芸在门口试探性地问。 房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霎时间房门打开,花小柔俏生生站在哪里。 “怎么了小芸?” 小芸嘴角一抽,心想,您怕是健忘吧? 但她当然不敢这样说,只是讪讪道:“小芸在书房等您好一会儿了,见您一直没来,这才前来寻您。” “这好巧不巧的,我撞上了三小姐的丫鬟杏儿,她给了我这个。” 说罢,小芸从袖口抽出一纸书信,递上前去。 花小咏眉头微撇,接过书信后看去,只见上书四个大字,“二姐亲启”。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麻利拆开来看。 须臾之间,她便收起了书信,、额头长叹,“这个机灵鬼,就随爹,我真是管不住她了。” “怎么了?二小姐?” “还能怎么?小咏留下一副信,就说自己闯荡江湖去了,让我们别找她!”花小柔颇为无奈道。 小芸也苦着脸,“三小姐行事跳脱,老爷也拿她还真没办法!” “哎!去给大姐说吧,从小就只有她能治得住这个小鬼。”花小柔旋即摇了摇头,转身进入了房间。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高府之前,一条车队排成长龙,为首的便是高长寿的专属车架,一辆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 马车四角挂着灯笼,仿佛结婚一样喜庆。 高卿云与长孙芷兰结伴站在门前,冲车队挥了挥手,“一路小心,记得到任后来信报平安。” 马车内没有答话,只是停顿了片刻,马夫便开始扬起马鞭。 喝!驾! 哒哒哒! 车队开始移动,迅速消失在了前方大道上。 直到烟尘完全散尽,长孙芷兰才往高卿云身上靠了靠,眼中带着些不舍道:“夫君,寿儿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需要多久,就看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了。”高卿云目光深邃,淡淡回道。 “那今日之危机,会是谁?” “吾观兵部武器战马的出库记录,是四皇子那一系的。” 长孙芷兰眉头拧紧,“四皇子?寿儿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 “别忘了,十三皇子和他是亲兄弟。”高卿云抚了抚长孙芷兰的青丝,淡淡回道。 “原来如此!” …… 高长寿的车架十分瞩目,出城的路上,引得人们纷纷驻足微观,但无人敢上前挡道。 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人群中都是阵阵松气的叹息。 当然,也有惋惜的。 “你们说,他走了,谁还能压得住薛怀义那个二世祖?”发问的是个深受薛怀义欺压的少爷。biqμgètν 有人漫不经心地回道:“都是欺负,换谁都一样,送走一个是一个!” “那能一样吗?相较于于薛怀义,高长寿强太多了,好吗?”年轻少爷又争辩道。 这下,人群中一个带斗笠的身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喜欢他?” “喜欢怎么了?关你屁事。” “我送你去找他。” “你他妈……” 少爷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闷棍打晕了,人影闪动间,现场恢复原样。 车队驶出京城,来到郊外,一条窄道延伸入视线之中。 这是从上京南下的必经之路,临川道。 道路上方,一排甲士隐在两侧。 一位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男子走上前,喃喃自语道:“高长寿,你害我丢掉了皇家的尊严,今天……一并还回来吧!” “各位将士,届时听本皇子命令,齐射高长寿所在的车架,定要让他万箭穿心。” 第162章 江都鱼寨 马车缓缓驶入临川道,从山崖望下去,高长寿的四马拉车,十分显眼。 斗笠下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看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会为你留个全尸!” “王都尉,命令下去,所有人对准那座漆金的马车。” “属下遵命!”山坡上的一位刀疤脸汉子点了点头。 “嗯!一击即中,不要留下证据!”男子压了压斗篷,向山崖更深处走去。 待马车完全进入攻击范围后,山坡上霎时间一阵响动,“放箭!” 嗖!嗖嗖嗖! 箭雨瞬间倾泻而下,直奔为首的马车。 车队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都只顾躲避,完全将马车暴露在了攻击范围内。 哗啦啦!砰砰! 利箭毫无保留地扎进马车,大部分甚至完全没入。 马车上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只有低沉的,利箭刺穿肉体的声音。 片刻之后,马车连带着四匹骏马被射成了筛子。 一股股鲜红的血液,从马车内部向外流淌,直至浸入泥土里。 “得手了!快走。” 山坡上的刀疤脸都尉见状,脸上露出狂喜。 劫杀高衙内,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儿,竟然这么容易就成了,他甚至有些不敢信。 随即,他带领属下,清理完痕迹后,朝着预定的方向撤走了。 山谷中人影四散而逃,高长寿所在的马车,无人救援。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又一柄利箭射过去,擦到马车上挂的灯笼上。 轰! 马车仿佛是个油桶,瞬间就被点燃了,冒出阵阵浓烟。 …… 临川道是个两边是陡坡的峡道,即便从山上逃跑,最终都要翻山,回到官道之上。 斗笠男人先行一步,得到事成的消息后,立即乘马消失了。 而刀疤脸都尉,完成任务后,方才带着大队人马退下来。 即便跑得气喘吁吁,他仍然有些置身梦中的感觉。 那毕竟是杀了高家人,要说不后怕那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十三皇子许下的承诺,他旋即心情平复了些。 但刚沿官道走了没多远,前方就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 同样是黑衣甲士,但装备高级得多,身上的佩刀更是寒光凛冽,让人望而生畏。 “前方何人,为何挡道?”刀疤脸沉眉问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让刀疤脸心中升起一阵怀疑。 他立马大喝一声,“吾乃城防军二营都尉,还不闪开?” 前方挡路的甲士同时扬起了刀,站在最中间的那人口中淡淡开口,“此事涉及到皇子殿下,不能有活人走出这里。” “什么?”刀疤脸心底一惊,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来灭口的?” “疑问这么多,你问阎王去吧!杀!” 只听一声令下,黑衣甲士以强势之姿,冲向了刀疤脸及他的部下。 短兵相接,刀疤脸所率部众,可以说丝毫没有抵抗之力,被单方面屠杀。 刀疤脸头颅被斩下,其它人纷纷死伤一片。 只有一人,趁着乱,跑进了山崖。 一番搜寻无果后,甲士们策马消失在了官道上。 半日过后,在上京前往南郡的第一站,江都城中,一大桌人正在吃着江都特色,黄骨鱼。 “真淡出个鸟来了,赶爷您的水平,差远了!” 胡三儿坐在一角,淡淡吐槽道。 在他身边,是正在享受着红莲喂食服务的高长寿。 而对面,则是同样咂了咂嘴,有些不愿动筷的柳若乔和花小咏。 “是啊,真没你做得一半好吃,还敢叫什么江都一鱼寨,真是不要脸!”花小咏附和着吐槽道。 高长寿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旁边一桌。 那桌人明显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的,特别是听到这句话后,为首的一个满嘴油腻的男人放下鱼骨,肆无忌惮打量桌上三女。 而后嗤笑一声,“哪里来的土包子,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罢,还不忘用充满欲望的目光看向红莲,“骚娘们,别光喂他呀,也喂喂哥几个呗?” “哈哈哈!” 在他的淫笑声中,红莲手上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好在高长寿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她才重新恢复原样。 胡三儿见状,知道这种场面,自然得自己出马。 他咧嘴一笑,抓起一条刚刚上来的清蒸黄骨鱼,一屁股挤开旁桌上一人,看向说话的那个黑脸汉子,道:“兄弟,混哪里的?” 那黑汉嘴角一动,端起一杯浊酒饮了进去,面色稍缓些道:“江都城老少爷们给面子,叫洒家一声郑大官人,江都码头有几条船,我的。” 他有些傲然,这个名头放在江都,特别是这附近几条巷,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要不是胡三儿外形看起来也有些蛮力,他早就动手,将高长寿身边三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给抢过来了。 胡三儿闻言,这也才明白过来,这家伙原来是个打渔的。 说不定,这江都第一鱼寨的鱼,就是从他手里进的货。 怪不得,这厮还急眼了。 “郑大官人,你倒给自己长脸嘛!”胡三儿旋即更加不在意了,直接抓起黄骨鱼,拍了拍对方的脸庞。 挑衅之意,已经明示了。 黑汉脸色铁青,一巴掌打掉鱼头,低声怒喝一声,“大个子,你是存心要找死吗?” 他话音一落,同桌的四人围成一圈,将胡三儿一人包在里面。 但胡三儿视若无睹,他本就有一身行伍本领,加上这些日子训练暗卫也没空着,身手早就是一日千里,丝毫看不上这几个小毛贼。 “郑大官人是吧!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给我们道歉,顺便把账结了,我饶你一命。” “去你妈的,给我打!”那黑汉不待胡三儿把逼装完,抄起凳子迎面就甩了过来。 “我靠!”胡三儿一脚踢飞对方,顺势扭头看向高长寿,仿佛在问,“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高长寿摆了摆手,回道:“小三儿呐!这说到装逼,要灵活应变,不能太死板,你过于……生硬了!” 胡三儿两眼一翻,有些郁闷。 眼看另外几人攻来,他便忍不住把气撒到了他们身上。 过肩摔,直蹬,翻身上踹……没一会儿,全给摆平了。 动静闹大,鱼寨的主人也从顶楼下来了。 他穿着黄色袍子,脸上挂着油腻,但年龄看起来并不算很大。 “哎哎哎!住手,快住手!” 第163章 不识泰山 男人一下楼,便站在了挑事的那几个黑汉身前,拦下胡三道:“这位爷,有事好商量,别闹事,咱这是江都城门面,闹大了,县尉那里不好交代!” 胡三儿撇了撇嘴,收起拳头,扭头看向高长寿。 高长寿示意他回来,而后自顾自地将桌上的鱼盘推了推,“鱼凉了,老板!” 那满脸堆肉的男子瞬间眯了眯眼,冲不远处的小二招了招手,“没听见这位爷的话吗?还不重新做一条!” “慢着!” 高长寿将筷子放下,饶有兴致地看向男人,“不加钱吧?” “是鄙人怠慢了,自然由本店赠送于您。”男人再次答。 “那我要没刺的,记住,一根刺都没有,否则……我身边的姑娘会很不开心。”高长寿笑着说道。 “你这顾客,怎么还……” 小二有些不乐意,就要出声反驳,却被男人果断抬头打断,“废什么话?照办!” “是,二爷。” 训斥完小二后,男人又陪着笑,看向高长寿,“呵呵,这郑布爽是我家大掌柜手下几个船老大之一,还请贵客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就算了,您在江都的吃住行,我包了,可好?”ъiqugetv 他的话虽然看似和气,却并没有一丝商量的口吻。 胡三儿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就要再次站起身,却被高长寿按住了,先声开口道:“这感情好那就麻烦二掌柜了!” “客气!您慢用。” 男人拱了拱手,转身就上楼去了,而他身后也上来几个喽啰,将郑布爽几人扶上了楼。 闹剧结束,楼下很快又恢复到原先的热闹场景,前来下馆子的人骆驿不绝。 胡三儿啐了一声,不屑道:“那几个嘴巴不干净的搓鸟,要是在别处碰到,非得打断他们的腿。” “哟呵,小三儿,脾气见长嘛!”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看向胡三儿道。 胡三儿连忙苦笑一声,“呀,爷,这不是打扰了您的雅兴嘛!三儿我这人,平常还是极其随和的。” “切,你丫不欺男霸女,就算是道德楷模了。”高长寿撇了撇嘴道。 他此话,一半开玩笑,一半也是在告诫胡三儿,得势的时候,也不要行事太过猖狂。 早些年,这家伙跟着原身,那也是没干过啥好事儿。 这么多年下来,虽说不是啥罪大恶极之人,但也养成了仗势欺人的坏意识。 现在,他的身份变了,不再是那个街头巷尾乱窜的地痞混子,而是暗卫的首领,未来暗卫军团的统帅,格局得打开。 胡三儿恍惚中,也明白了高长寿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谨遵爷您的教诲,只是有一点,三儿还不太明白!” “呵呵!”高长寿笑了笑,蹲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你是想问,为何我们打了他的人,那位二当家不仅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反而客客气气的对吧?” “对头,爷,特别是个三角眼的胖子长着一副刻薄的模样,办起事来,却好似讲理得紧,太奇怪了!” 高长寿闻言,悄悄指了指楼上,将茶杯按在桌前,低声道:“想知道,派个人去听啊!” 胡三儿一摸下巴,恍然大悟。 对呀,他天天教暗卫打探消息,这不是个实训机会? 说干就干,他悄然离开席面,来到楼下,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没过多久,两个灵活的身影,来到了顶楼窗前。 屋内先是沉寂了片刻,随后就是几声茶碗碎裂的声音。 “郑布爽,你个废物,在自己的地盘,还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三角眼男人坐在屋内的茶桌前,面色阴沉无比。 而郑布爽则连带另外几个汉子,捂着胸口,跪在他身前。 “二爷,那个红脸汉子,是个人物,手上少说也有三五百斤的力气,我哥几个在水里称王,上了岸就要弱上一截。”郑布爽顶着骂声,有些发怵地回道。 “几个憨怂货,差点坏了我的生意!”二掌柜手指敲打着桌面,低声骂道。 郑布爽有些委屈,忙匍下身子,“二爷,您怎么不出手,办了这一桌子,我看那几个小妞,水灵的紧,大掌柜不是要纳妾么?我看正……” 砰! 二掌柜一巴掌拍在桌角,指着郑布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他妈脑子是不是狗吃了,青州府的大人不日便到,搞出人命,我大哥岂不难做?” “小的失言,小的失言!”郑布爽吓得身子一颤,俯得更低了一些。 “不过,在这江都一亩三分地上,竟然有人敢这么猖狂,我很不开心。” 二掌柜目光一缩,看向远方,道:“那为首的青年气宇不凡,身上贵气逼人,肯定带了不少宝贝,我留他们在此,就是这个打算,你晚上带十几个好手,办事利索点。” “得令,小的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郑布爽眼前一亮,大喜,忙磕头道。 “嗯!下去吧。” 在几人离开房间的前一秒,窗外的暗卫几个闪身,便融进了楼下的食客之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当胡三儿再次回到桌前时,脸上带了些寒意。 “爷,我就说这个阉杂货色肯定憋着坏,果然,这厮晚上想害我们性命呢!” 高长寿还没说话,对面的花小咏便吓得花容失色,道:“啊?那我们快走吧!” “走?为何要走?”高长寿突然咧嘴一笑,“和我们玩阴的,这几条赖皮蛇还不够格!” 就在这时,小二将做好的鱼端了上来,有些不耐烦地扔在桌面上,无精打采地道:“没刺儿的,您呀慢用吧!” 高长寿见状,撇了撇眉,“小二,你好像很不开心嘛!” “嘿哟,我说爷,您知道咱这是什么地儿嘛?吃你的鱼吧!” 说罢,小二将毛巾往肩上一搭,就要转身离开。 不料,下一刻,一只铁钳般的手掌,死死扣在他肩头。 同时,背后冷冷传来一声,“让你走了吗?” 小二吃痛,忙反过身子,看见是凶神恶煞的胡三儿,顿时求饶道:“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松手!” “哼!”胡三儿冷哼一声,手上力气小了些,寒声问道:“听你这口气,你们这店,还是个黑店咯?” “哎哟,您这话可就无凭无据了!咱这店呐,是江都的招牌,自开业以来,还没人敢在这闹事,今天您算是第一位,让咱们二掌柜都陪了罪!” “赔罪?我看他不是诚心的吧!”胡三撇嘴道。 小二闻言,目光闪了闪,心底一沉,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住手!” 第164章 配合演出 出声的是高长寿,他暗暗冲胡三儿使了个眼神,随即语气有些不悦,“你这无礼的憨货,人家二掌柜客客气气待我等,你在这发什么脾气?” “小二哥,消消火,这边坐!” 说着,红莲识趣地将位置让了出来。 那小二见高长寿才是管事的,顿时冲胡三儿撇了撇嘴,“你家主人叫我,让开吧!” “哎呀,你这二逼,我特么真想削你!”胡三儿看他变脸变这么快,顿时有些无语。 “让他过来!” 高长寿再次发话,他只能讪讪侧开身子,让了小二过去。 小二扬起脑袋,牛逼哄哄地上前坐下,“嘿,这位爷,还是您讲道理。” “呵呵,那是,那是,小二哥,我想打听一下,你们这位二掌柜和大掌柜到底是什么身份,好像在这江都城很出名呀!”高长寿打个哈哈,旋即问出了真实想法。 这么一说,那小二更加牛气了,恨不得鼻孔怼着天,阴阳怪气答道:“说起咱们两位掌柜,那来头,可就大了去了!” 高长寿端起茶杯给小二倒了一杯,笑着继续问,“我们是外乡人,听你给说说两位掌柜的英雄事迹?” “咳咳!咕咚,咕咚。” 小二干咳一声,端起茶杯,两口就干了下去。 还别说,刚刚在后面给鱼挑刺,还真给他挑渴了。biqμgètν 连喝了三大杯过后,他才缓缓开口,“先说二掌柜吧!他祖上可是立过勤王之功的朝廷命官,后来到江都经商,传下了偌大家业,这鱼寨啊就是其中之一!至于渔水档口,更是不计其数。” “那你们二掌柜现也有官籍在身?”高长寿闻言后点点头,随即发问。 “这倒没有,要是当官哪有二掌柜现在的快活?哈哈哈。”小二说着,就有些口不遮拦了。 不待高长寿再问,他便又主动道:“至于大掌柜,那就更了不得了,他乃是江都渡口总把头,下面的船老大都听他的,这江都乃至青州,要在水里混饭吃的都得先孝敬他老人家。” 高长寿听完,差不多明白了。 这二掌柜吧,就是仗着祖上有功,在当地有些势力的豪绅。 这大掌柜,说白了就是网络了一群渔民的一个黑涩会。 一个打渔,一个买鱼,自产自销,其中套路倒是深。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个疑问,旋即开口,“我在这坐了半天,怎么不见你们大掌柜?” “你想见大掌柜?”小二眼睛瞪的老大,随后发出狂笑,“别说是你,我们这些打杂的都没见过他老人家。” “人家是运筹帷幄的大人物,怎么会轻易抛头露面呢!” “哦?”高长寿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按理说,这当老大的,不得经常给下面人刷刷脸,否则,谁认你啊? 这个大掌柜倒好,还真是一个甩手掌柜。 “听了这么多,怎么不见你说着江都县尉,难道说他那里的关系,你们也打通了?” “县尉?县尉……我没见过。”小二仰着头,如实回答道。 高长寿闻言,眉头又跳了一下。 好家伙,这江都县县尉是黄花大闺女吗?还不出阁的? “嘿,小二哥,这县尉是不是……” 高长寿正想继续追问,从后厨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厨子,打断了他的话。 “咳咳!赖子,你丫不干活,跑这里闲撤什么?赶快滚回去上菜!” 刚说完,小二就立马弹了起来,招呼都不打,便屁颠屁颠地回了厨房。 随即,高长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将胡三儿招了过来。 “三儿,你去打听打听江都县县尉看看。” 胡三儿嘴角一抽,“爷,咱在这就是过个路,找县尉不得把他吓个半死!” “我没让你去找他,而是打探他的消息,最好问问街边的商贩。”高长寿翻了个白眼道。 “这,那好吧!”胡三儿点点头,转身就出了鱼寨。 剩下三女都盯着高长寿,有些无奈道:“你都吃了快两个时辰了,还不走啊!” “走?人家掌柜都管吃管住了,不住一晚,对得起人家一番苦心吗?”高长寿淡淡一笑,真又拿起了筷子。 花小咏顿时面露苦涩,扫视了周遭一圈,低声道:“你是不是傻,人家要杀我们,还不跑。” 高长寿摊了摊手,自信笑道:“你只要好好待在这两位姐姐身边,安全自有保证。” “切!”花小咏看着身旁两位风格迥异却都娇艳无比的大姐姐,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在想,晚上要不撺掇着两位美女姐姐开溜,留着高长寿一人在这挨砍。 刚这么想着,她一抬头,就发现高长寿目光紧紧盯着自己。 她眼中一片慌乱,连忙矢口辩解道:“我,我没有,我不是,你别多想!” “啥?” 高长寿闻言,却是一脸懵逼,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花小咏一会皱眉,一会儿偷笑,活像个精神病。 如高长寿所料,当他在鱼寨吃够四个时辰时,鱼寨这楼管事的终于看不下去了。 这是个中年女人,年龄虽然稍大,但皮肤和身材较好,身上的裙子是束在胸前的,更显得出些一丝别的意味。 她俯身撑在桌前,眼角弯弯,露出笑容,“客官,我看您是第一次来江都吧?” “是的,小娘子有何指教?”高长寿嘴角一动,淡笑道。 “唔呵呵,公子真是会说话!”女人捂嘴笑了起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高长寿身边。 这一幕被柳若乔和红莲看在眼里,二人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寒光。 女人却亳不知觉,反而笑着贴近高长寿,“那奴家今晚陪公子逛逛江都城吧!那城西渡口一带,视野开阔,风景极美呢!” 高长寿两眼一翻,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风景美晚上能看个鬼呀! 这也看得出来,这二掌柜也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这就开始派人,把自己往渡口引了。 这不明摆着告诉你,来我地盘,我要做掉你吗? 好久没打过这种低端局,高长寿都有些不适应了。 当然,为了配合他们演出,他还是果断回道:“没问题啊!” 女人眼前一亮,兴奋地搓了搓手,“那您先到咱们安排的客房休息,晚一点……奴家来寻你!” 说完,她还悄悄在桌下,用手指在高长寿大腿上微微勾了一下。 第165章 把她办了 待高长寿离开后,第一鱼寨的一个房间内,郑布爽怀里坐着个女人,任由他不老实的手游走着。 女人半眯着眼睛,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出声道:“爽哥,你说那小子晚上不会变卦吧!” “有三娘你这个骚娘们出马,那毛头小子怎么抵挡得住?”郑布爽狠狠在女人身上捏了一把,眼中泛着阵阵精光。 “那可不一定,人家身边各个都是国色天香的人儿呢!”女人仿佛有天生的攀比心,刻意说道。 说到这个,郑布爽果然陷入了一些回忆。 那三个女人,的确非常水灵,只是想到都不由得一阵火热。 “哼!” 就在这时,三娘有些不悦,耍起了小脾气。 郑布爽反应过来,连忙抱紧了她,露出邪笑,“这些黄毛丫头,哪有三娘你这么润啊?” “嘿嘿嘿……” 紧接着,屋内传出一些不该和谐的声音。 鱼寨为高长寿几人提供的房间就位于鱼寨旁,名曰悦来客栈。 高长寿所在房间,打开窗户,正好可以远远看到渡口。 天色渐暗,渡口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应该都是渔船。 起初,高长寿还没在意,现在这么一看,这江都的渔产当真丰富得很,光是大小船只,就得四五十条。 要这么算,这位大掌柜手下,熟手的渔民怎么得也有百十余。 势力不小啊!怪不得一个区区船老大就敢这么猖狂。 在一个小县,拥有如此势力,可以说是一方豪强了。 就在他思考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公子?在吗?” 听声音,是鱼寨那层管事的。 高长寿打开门来,果然看到了那一脸潮红的中年女人。 看她那一脸骚气的样子,高长寿有些无语,“呵呵,小娘子可是忙完了?” “蒽!公子就叫奴家三娘吧!”女人装作娇羞的样子。 高长寿差点反胃,心想,你那一身骚气,都快冲进爷胃里了,还装你妹的清纯呢! 不过,为了配合对方,他还是装作有些痴迷,深深吸了一口气劣质的胭脂味,差点呛断气。 女子偷偷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不屑,男人啊,还是逃不出老娘的五指山。 “公子,天色正好,我们同游江都,赏一赏这水乡的夜景,如何?”女子趁机一只手搭在门框上,露出来还隐隐有一排牙印的雪白。 高长寿秉着非礼勿视的宗旨,脚尖果断勾了勾,门应声回了过去,禁止压在了女人的指头上。 “啊!!!” 一阵高亢的尖叫声响起,吓得红莲与柳若乔都从对面房间冲了出来。 当看到是这个骚女人把手夹了,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们……”女人忙收回手来,额间冒着冷汗,气愤不已。 高长寿嘴角一笑,“哎呀,三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十指连心嘞!这痛的……还能陪我去逛吗?” 我特么是不下心吗?三娘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高长寿,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但一想到是二掌柜下的死任务,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赔笑道:“我小时候就喜欢夹自己,这点伤,不打紧,不打紧,呵呵!” 高长寿暗暗竖起大拇指,你牛逼,有自虐倾向啊! “那就好,那我们走!”高长寿旋即笑道。 三娘扭动着腰肢,在楼道快步走出,还不忘扭头向红莲几女示威,“公子,不带她们吧?” “带她们干啥?我有个兄弟,一起去就可以。”高长寿答道。 “还有别人?”三娘闻言,脸色有些变化。 人越多,越不好下手。 “就一个人,他估计挺喜欢你这款的。”高长寿淡淡答。 后面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怕这个女人等会害怕。 “讨厌!” 三娘还以为高长寿在调戏她,满面春光,仿佛指头也不痛了。 下楼过后,胡三儿早就候在哪里。 高长寿叮嘱过,今天有个他喜欢的款式,所以他还刻意熟悉了一下,穿山了一身华丽长袍。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别说,这家伙稍微一拾掇,不看脸,还真有点大员外的样子。 他一打眼,就自动略过了高长寿,目光火热地扫向了三娘。 经过初步的打量,臀宽过肩,腰肢丰满,是个好苗子。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知我者寿爷啊! 三娘看向胡三儿的时候,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毕竟,两个死人,用不着她操心太多。 不过,她的任务还未完成,表现的仍然是相当热情。 在前面有说有笑,扭来扭去,一会儿又回过头往高长寿怀里窜。 这把胡三儿看得一阵心痒痒,找了个机会在高长寿耳边道:“爷,要不先找个地方把她办了吧!” “还没到地方,你猴急什么!”高长寿翻了个白眼道。 胡三儿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又重新将目光放在了三娘身上。 高长寿倒是没想到,这三娘的目的性简直太强了,说是在前面带路,那简直跟跑差不多了。 也就是他们哥俩配合,要是换别个,早特么起疑了。 唉!真是不专业。 高长寿都有些想亲自教教她,骗也要基本都素养好吧。 一圈转到了离渡口不远的巷子,毛线风景都没看到,三娘还一副很谨慎地回过头,问道:“公子,江都夜景美吧?” 我美你马来个巴子,高长寿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个智障。 但理智还是让他控制了自己,深吸一口气,“美,和小娘子一样,美得……无迹可寻啊!” 三娘没有听出其中的意味,反而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公子拿什么来谢我呢?” “江都的行情我不了解,你开个价!”高长寿忍不住拿出了逛窑子的腔调。 “咯咯咯!公子真会说笑,我要你的……命!” 笑着笑着,三娘的脸突然变得阴沉,先前的骚气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高长寿见状,假装吓得退了半步,“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哼!把宝贝交出来,我今天就放了你!”三娘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目光冷冽。 “咦?寿爷,这女人好像没按剧本来哦!”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痴汉胡三儿,终于发出了惊讶的呼声。 第166章 有些邪乎 的确,高长寿失算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玉娘夹带了私货。 她竟然想提前捞一笔,这业务能力,是相当广。 “小娘子,就不怕你们二掌柜找你麻烦?” “麻烦?哈哈哈。”三娘狂笑起来,指着前方渡口码头,“你看到了吗?我只要大叫一声,顿时就有人冲上来将你们大卸八块,但是只要我不出声,他们就不知道我来过。” 说到这,三娘满脸都是骄傲和自得。 郑布爽那个傻蛋,只是和她睡了几次,便将自己的秘密全部道出。 也是在今天,她才等到了高长寿这样一条大鱼。 只要发了这一笔横财,谁还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江都鱼寨的什么管事。 去他的,老娘的青春怎么能浪费在小小的江都? 但她却没发现,黑夜中的胡三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喂!” “听到了没?想活命,就将金银珠宝交出来!” 见高长寿迟迟没有动作,三娘的匕首又向前顶了顶。 “小娘子,我怕你有命拿,没命花啊!”高长寿缓缓用指头挡开剑刃。 “少废话!” 高长寿见她有些恼羞成怒,连忙指着她背后道:“慢慢慢!你别光盯着我呀!” “还想骗……” 三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脖子上传来一股热气。 待她猛地转头一看,顿时两眼一翻,倒在了胡三儿的怀里。 “寿爷,要我不在这里就把她办了?”胡三儿有些兴奋地在三娘的后颈吸来吸去,看起来变态极了。 高长寿看着都有些恶寒,翻了翻白眼,道:“我靠,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变态!” “爷,正如您所说,人都是有些隐藏属性的,譬如您如此机智,我如此多情……一样!”胡三儿抽了个空,抬起头认真答道。 “……” “先别搞那些花里胡哨,找个地方把她弄醒,搞些有用的东西来!”高长寿没好气道。 “爷,弄醒这事儿,我擅长啊!你等我一会儿。” 说着,胡三儿就横抱着三娘,大步朝着黑暗里跑去。 高长寿有一句窝特法克都没说出来,这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一个人矗在寒风中,陷入了迷茫。 好在隐在附近的暗卫看不过去,悄悄上来送了一件袍子。 “还是你们忠心啊,不像胡三儿这个哈比,简直是人形泰迪啊!” 高长寿拍着这名暗卫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呃,主人,我看您不也经常去青楼嘛!” “这能一样?”高长寿顿时来了兴致,他非得给这名初出茅庐的暗卫做做思想教育。ъiqugetv 让他明白,这个世界,有一种叫白嫖的行为,是极其不道德的,暗卫里不提倡这种风气。 经过半个时辰的教育,躲在四周的暗卫都围在一起,开始学习高长寿的发言。 这时,胡三儿才姗姗来迟。 不过,这下,他不再是抱着三娘那个骚女人来的。 这女人又是扭着来的,只不过姿势有些不自然。 作为过来人,高长寿一眼就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忍不住一巴掌打在胡三儿的头上,“你丫就是这么弄的啊?” “嘿,主人,这就是你说的……软实力。”胡三儿自觉自己活学活用了。 高长寿却是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你说软实力那就是软实力吧!” “有用的信息呢?在哪里?” 胡三儿闻言,自信一笑,一把抓过三娘的腰,一副霸总的模样,“女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三娘这女人直接不顾在场的人,缠在了胡三儿腰上,嗲里嗲起道:“相公,你想听什么,我什么都告诉你!” 那眼神,简直叫一个柔情似水。 那动作,就像灌了两斤春药。 “我靠,胡三儿,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高长寿属实是惊了,短短半个时辰,就征服了? “呵,寿爷缪赞了,小小展露一下罢了,这只是我众多天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胡三儿嘴角一勾,邪笑道。 高长寿忍不住叹息,这家伙怕不是拿了猪脚剧本,自带迷情能力不成。 只是顿了片刻,他便思绪重新回归正途,看向两眼发光的三娘,问道:“今天有多少人埋伏我?” “连上郑布爽,一共十五个,都在码头下的红船上蹲守着。”三娘如实回答,连头都没回。 “二掌柜呢?” “他去见大掌柜了。” “哪里?” “不知道。” 高长寿眯了眯眼,“胡三儿,你下午打探到了什么?” “我问了街边的百姓,都说这江都县没有县尉,但我查了地史,上又说十几年前,就有一位县尉到任,之后一直没换过。” “哦?这听起来怎么有些邪乎?”高长寿闻言眯了眯眼。 他有种感觉,就是这江都好像怪怪的。 “走,连夜离开吧!” 沉思片刻后,高长寿果断说道。 “那这里?”胡三儿指了指前面码头。 “灭了吧!” 说着,高长寿果断转身。 他有种不好的直觉,这江都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他为了躲避暗杀,特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同时,身边所带的暗卫数量也不多,只有五队。 本来,江都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他也是一时起了玩心,才耽搁了行程。 但就在刚刚,他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有人制造了这个场景? 回到客栈,甚至都没有解释,他便带着三女连夜就出了江都。 胡三儿则带着三娘,带着暗卫殿后。 一路上有惊无险,很快就出了江都县境。 就在这同一时刻,他所在的客栈,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个带着铁面具的男人,站在鱼寨顶楼,用嘶哑的声音道:“他竟然发觉了!” “不可能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明明就快上钩了,怎么会……”在面具男人身前,跪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 若是高长寿在此,定然能够认出来,这就是他见过的二掌柜。 “我小看这位……高衙内了!”面具男人淡淡一笑,“不过,他已经入了局,终归能为我们所用。” “县尉英明!”二掌柜连忙答道。 面具男人猛然转头,露出黑洞洞的眼眶,“都说了,在外面,要叫我……大掌柜!” 第167章 不能上当 “你发现了吗?” 缓缓慢下来的高长寿盯着柳若乔,若有所思地发问。 “有些奇怪,这江都……好似是一座鬼城。”柳若乔皱了皱眉,良久才总结出这样一个结论。 高长寿凝眉,点了点头。 柳若乔说得一点不夸张,这也是他对这座城的第一感觉。 除了关键的几个人,其它人仿佛行尸走肉。 起初他还没有察觉,直到来到了渡口,他惊奇地发现,船上没有出现一个妇女孩童。 加上回忆早先在江都第一鱼寨的场景,普通人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这太不正常了! 发生这一切,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江都真是座鬼城。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这是一场专为配合自己的演出。 高长寿还以为自己在陪别人演戏,殊不知,这场大戏是转为他定制的,真是戏中戏啊! 待胡三儿赶到之时,高长寿早就准备好了刑具,看向三娘,“自己招,还是我们来?” 三娘一扫风尘模样,神色冷淡了许多。 “没想到,这都能让你察觉!”她淡淡一笑。 胡三儿此时还有些懵逼,不知道怎么又反转了。 合着,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高长寿翻身下马,在一旁的草地里盘腿坐下,淡淡回答:“说实话,你们演戏非常逼真,我已经信了!” “至于为何察觉,就是单纯的男人第六感。” 他扭开水壶盖,倒了一口下肚,随即又补充道:“说说吧!你们想干嘛?” “呵呵,你很聪明,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三娘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刚躺在杂草上胡三的腿上。 “呃,那我呢?”胡三儿有些郁闷。 三娘闻声低头看了胡三儿一眼,伸出手在他脖子摸了摸,“你啊?身体好也算一项技能咯,反正我还挺喜欢的。” 高长寿将水壶递给了一旁的柳若乔,“你有把握拿下她吗?” “哈哈哈,她可能还差一点哟!”柳若乔还没答话,三娘就笑了起来。 柳若乔眼中泛起一抹寒光,“哼!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结果?” “你和那个穿红衣裙子的姑娘一齐动手,也留不住我,虽然同为一流,但你才堪堪入门而已! 而且,你现在气息虚浮,是受过内伤的症状,不是吗?” 三娘仿佛自顾自地抚摸着胡三儿的脑袋,就像抚摸一只宠物一般。 “你走吧!” 就在这时,高长寿突然出声了。 “那就后悔有期了!”三娘起身,淡淡拱了拱手,旋即又低头挑着胡三儿的下巴,“小冤家,希望下次,遇见更猛的你。” 说罢,她屁股一扭,随手便牵走了一匹马,扬鞭而去,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远方。 看着他的背影,胡三儿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玛德,被这死女人,白嫖了!”良久,他才恶狠狠地说道。 高长寿没有理他,而是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显而易见的是,江都已经被一股势力掌控了。 掌控的力度,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几人就这样,围绕着高长寿,坐在地上休息。 过了很久,一阵马蹄声响起。 高长寿看去,是小年带着一队影卫到了。 没错,从出了上京,小年同影卫一直藏在暗处,这是第一次现身。 “探查的怎么样?”高长寿目光有些期待。 这是影卫第一次出任务,而且江都的迷雾很深,他的好奇心非常浓郁。 小年点了点头,回道:“哥,在你们走后不久,我们见到一位神秘人进入了第一鱼寨,大约半个时辰后离开。” “身份和去向呢?” “身份不明,去向是……江都县衙。” 高长寿闻言,目光一闪,眉头拧紧。 就在这时,一名影卫上前,将一本略微发黄的籍侧递过来。 “主人,这是江都县历任县府主官的变换情况,县尉名叫李奉,十年之前来此任职,不曾调动过。 而他的辅官,十年内换了十八次,没有一任可以超过一年,死的死,疯的疯。” 暗卫随即汇报道。 “哦?”高长寿目光一沉,“那这县尉问题很大呀,难道上面就不曾怀疑吗?”biqμgètν “上面当然有过调查,不过这位县尉乃是江都县男,朝廷勋爵,一直以来,并未牵连到他身上。”暗卫继续答道。 “县男……”高长寿眯了眯眼,这个称呼,他倒是挺熟悉。 看来,这江都的背后,这位县尉的份量很早。 这种好奇心才刚刚萌生,他就连忙摇了摇脑袋。 不能上当! “将所有眼线抽掉出来,咱们直接前往南郡巴陵吧!” 随即,高长寿果断决定道。 只要不去了解,他就不用趟这趟浑水了。 …… 在高长寿离开不久,他的位置,又来了一群人。 “这地上火星还未熄灭,要继续追吗军师?” 这群人身穿黄金色的铠甲,为首的是个手持羽扇的儒生,嘴角挂着浅浅黑须。 他下马捻了捻地上的草木灰,摆了摆手,“不用了,他没有返回的心思。” “我们废了很多心思,就这样让他走了,是不是不太妥当?”身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上前询问道。 他的语气看似尊敬,但实际上却透着些桀骜。 但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仿佛未闻,自顾自上马,“此事,我会同王爷讲的。” 说罢,轻扬马鞭,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少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鞭子打在附近的杂草上,怒吼一声,“该死,他把本世子当什么了!” 这时,少年身后,一个眉眼与儒生有三分相似,但多了些凶厉的男人上前,“世子不要动怒,怀素向来不通人情!” “不通人情?” “哼!希望他死那一天,也能这样不屑一顾。”少年眼中泛着凶光,似乎对那个名叫怀素的儒生非常不屑。 男人嘴角微动,低头道:“世子可不要当着王爷的面这样说,否则……” “否则什么?没有父王的宠幸,他怀素一介落魄寒士,算个什么东西?”少年继续怒喝叫骂着,说着说着又突然转头看向男人,“话说,你的心该不会向这你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吧?” 第168章 青山相随 “属下的心,永远向着世子您。”男人忙低头回道。 少年瞥了瞥,“最好是这样,怀豹。” 随即,他也上面,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而叫做怀豹的凶厉男人,眼中泛着奇异的光芒,对身边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便也跟了上去。 高长寿一路不再耽搁,一路沿着宽敞官道,不到旬月,便抵达了巴陵境内。 巴陵靠海,气候潮热。 一行人褪下了厚厚的长袍,转而换上了轻薄的纱衣。 高长寿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柳若乔三女,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因为,来时高长寿特地为她们量身做了几套衣服。 没穿之前,还看不出来什么。 现在穿在身上,顿时让人脸红不已。 胸口是微露的花边,身上细纱有些轻薄,贴在身上十分凸现曲线。 特别是花小咏,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样传,是不是背叛了胡玉。 但转念一想,胡玉算个什么,他反正也不关心自己,还不如高长寿体贴。 如此想着,她偷看了高长寿一眼,棱角分明的下巴,那不羁的嘴角,好像也挺迷人的。 “你脸怎么这么红?不是染上了疫疾吧?”就在这时,已经适应过来的红莲突然尖叫了一声,将自己手背按在花小咏的额间。 “我呸!红莲,你这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长寿没好气地道。 要是染了疫,那还玩个锤子,大家及时行乐,一块儿完蛋算了。 花小咏也反应过来,连忙心虚地辩解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不适应……水土,对,就是水土不服。” “是这样啊!那就好。”红莲嘟了嘟嘴,刻意在高长寿面前转了一圈,秀着大好身材。 “小莲莲,前方可是有毒虫哦,快到哥哥怀里来。”高长寿也忍不住调戏道。 “别疯了,前面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调戏之时,柳若乔注意着远方林子产生动静,便开口提醒道。 高长寿几人也将目光投过去,他与胡三儿是分批行进的,身边就跟着三女,所以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没过多久,果真有人从林子里钻了过来,是两个猎户打扮的老者,手里持着铁叉。 “你们是什么人?”两人十分谨慎地看了高长寿等人一眼,皱眉问道。 “老丈,我是北方人士,千万巴陵县寻亲,在此迷了路,敢问路在何方?” 高长寿装作一副茫然的模样,上前询问道。 两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哦,原来如此,那倒不难,你们沿着这林子中的小道,绕过这座山腰,就能看到巴陵县,对岸小岛上的就是。” “多谢两位老丈,敢问你们是猎户?” “我们就是巴陵县人,倒也不是猎户,是县里的捕快。”两老者如实答道。 “捕快?” 高长寿闻言,心底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心想,这巴陵县不会这么拉吧!捕快都这年龄段了? 好家伙,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好,捕谁啊? 好在,他忍住没有说出心中的犹豫,反而还拍了拍马屁道:“两位真是老当益壮啊!” “老?我们二人也不算……老。”没想到,两人却是如此回答。 高长寿实在有些不敢心想,果断问道:“那敢问二位,今年贵庚?” 为首的老者笑道:“老夫左于丰今年七十有六,他叫胡东,今年六十有八。” “这……确是年轻!”高长寿心里早都吐槽一万遍了,但嘴上还是表现地相当克制。 “敢问你们二人来此是为何事?” “听说最近山中出了个野怪,经常骚扰过路行人,我等奉府衙吴大人,特来此除怪。” 高长寿稍稍总结了一下,便拱了拱手,“多谢了,那我们几人就此告辞!” “好,公子一路慢行。”两位老者拱手。 进入丛林后,高长寿就明白了。 这还慢行个毛线,就这不是人走的路,除了思想上的慢行,还有行动上的。 约莫在里面穿行了两三个时辰,红莲的衣摆都被挂破了好几次,几人方才抵达所说的山腰。 从上俯视下去,巴陵就如一条搁浅的乌龟,静静躺在岸边一样。 这地儿,要是放在现代绝逼是网红打卡圣地。 美人相伴,青山相随,好一个巴陵。 高长寿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接收自己的领地了。 又行了半日,终于,几人来到了巴陵县中心。 只不过,与高长寿想象的景象,大相径庭。 岛上也是未开发的山地,除了一些杂草和灌木,丝毫没有耕地的踪影。 高长寿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这巴陵县,不会没几个人吧? 经过半个小时的游览,县衙到了。 与其说是县衙,倒不如说是一座座渔棚中,唯一正常的建筑。 人们聚集的地方,就是靠海岸的一座礁石。 在礁石后面,大大小小,有数排渔棚。 可以看到,有妇女儿童,坐在木船上,穿着渔网,晾晒着海货。 高长寿心底一阵拔凉,果然啊,这夏元帝是个大大的坑比。 他就说,这老硬币能盼自己好? 给这么一个破县,别说是县了,就算是个大一点的村,也比这强吧! “寿寿,这不会就是你……任职的地方吧?” 红莲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太确定问道。 高长寿同样有些无奈,摊了摊手,道:“我想……大概可能也许……就是这里了!” “呃……还不错,起码……风景挺美的。”红莲实在编不出来理由安慰他,只能如此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朝着那座看起来有些像将军署衙的地方走去。 门上几个孩童打量着他,随即嘻嘻笑道:“大哥哥,你是从来哪里来的呀?” “我从山的那边来。”高长寿指着远处的山脉道。 “哇!真好,我从没有去过那里。”小孩子有些好奇,眼中透着兴奋。 高长寿笑了笑,对这个没有口音的孩子有些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京生?我娘说,我是在京城出生的。”小孩如实回答道。 “什么?” 高长寿闻言眼前一亮,“你娘在哪?” “她啊,她白天在这里面呀!”小孩子指着前方的府衙道。 第169章 死了五年 高长寿闻言,瞳孔一缩。 短短几句话,他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眼前这孩子和他妈妈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巴陵县人,而是来自上京。 其次,他的妈妈,很可能就是县衙的一位官员。 高长寿保持迟疑的心态,敲响了眼前这扇有些破旧的府衙大门。 “京生,不要调皮!” 门后果然传出一阵女声,但却以为是小孩子玩闹,并未出来。 高长寿想了想,直接推门而入。 嘎吱! 随着大门发出一声干涩的摩擦声,建筑内的场景,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里面并不大,先是一个过堂,后面是个院子。 在过堂正中央,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个桌子,头顶悬挂着一张漆色暗淡的牌匾。 上书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在高长寿踏进过堂第一步开始,房间仅有的两人站了起来。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你是何人?”女人上前来,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高长寿。 高长寿将身上的委任书取出,递给女人,笑道:“我是皇帝下旨,任命的巴陵县县尉。” “什么?你,你是县尉?” 女人吃惊不已,瞪大了眼睛,又将委任书递给一旁的老者,“师爷,您看看。” 老者接下,微眯着看了片刻,喃喃道:“嗯,是有吏部的官印和各级官员的签名,这做不了假。” 说着,他弓着腰,俯身下拜道:“下官周鸿儒,拜见县尉大人。” 那名女人也下拜,“民女吴妙茹,见过县尉大人。” “快快请起。”高长寿忙将二人扶起。 旋即忍不住问道:“咱们巴陵县一共有多少人口呢?” 周鸿儒直起身来,稍微思索了片刻,便道:“启禀大人,目前巴陵共有七百七十五户,三千四百八十八口人,近几年正值渔产丰收,人口还有上升的趋势!” 我滴个乖乖,高长寿陷入了沉思。 仿佛看出了高长寿心中的郁闷,一旁的女人笑了笑,“大人不要忧心,这巴陵虽然人口稀少,但胜在公务轻松,也十分不错呢!” “呃……呵呵,是极,是极,巴陵人杰地灵,我只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罢了。” 高长寿苦笑着答道。 吴妙茹与周鸿儒对视一眼,旋即捂嘴笑了笑,“大人与我那夫君来时的心情,怕是别无二致。” “哦?你夫君是?” “他与大人一样,曾被任做巴陵县县尉。”吴妙茹回答道。 高长寿面色一喜,忍不住问道:“这么巧?那他人呢?” “他……已经死了快五年了,巴陵县尉一职也空缺了五年。”吴妙茹目光微沉,淡淡说道。 虽然语气平淡,但高长寿还是能从她的话中,体会到无线悲伤。 尽管他十分好奇吴妙茹的夫君是怎么死的,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克制住了。 如此想着,他忙转移话题道:“不知巴陵县衙,现有多少官员差役呢?” 两人闻言,沉默了片刻,还是周鸿儒率先接过话茬,“大人,县衙自上任县尉不幸身亡过后,至今差役只剩下两人,至于朝廷任职的官员,暂无一人。” “至于老夫,乃是十五年前来到衙门。而吴大人,是代其夫行县尉事。” 高长寿心中升起一阵操蛋的感觉,这算毛个县尉啊! 就是个村长,手下也有几个得力干将吧! 再看看他这人员架构,两个七老八十的差役,一个头发花白的师爷,当真是……老年团。 “别站着了,大人快请进吧!我稍后在后院收拾出两间房,就委屈您和几位夫人先歇息几晚,待天气好了,我让人为您搭建住所。” 吴妙茹从后面拖出几张凳子,对几人说道。 “我……” 高长寿倒没啥反应,花小咏听她称呼自己为高长寿的夫人,顿时支支吾吾,想要反驳。 不过,这看在吴妙茹眼中,就不是那样了。 她先是暗暗瞥了高长寿一眼,心想,“此人看着品相倒也端正,年纪不大,纳妾到还挺勤,就不知道谁是正室。” 看到花小咏一脸踌躇的样子,以为是她对此地环境有些接受不了。 旋即笑了笑,“姑娘,我等会儿带你去沙地上走一走,吹着海风,很惬意的。” 花小咏吐了吐舌头,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海,心中自然是很激动的。 吴妙茹很快去到后院收拾,几女也走出去观赏风景了。 堂内,只剩下高长寿与周鸿儒两人。 周鸿儒悄眯着打量了高长寿几眼,旋即出声,“大人是上京人士?” “不错。”高长寿点了点头,又反问道:“周师爷,本官初来乍到,不知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周鸿儒一愣,旋即苦笑道:“大人说笑了,您乃一县之长官,老夫怎敢妄言。” “周师爷在巴陵十余年,自是比我了解县情,还请不吝赐教!”高长寿鞠了一躬,十分恭敬道。 “大人快快免礼!”周鸿儒赶忙回礼,同时也缓缓开口道:“巴陵是贫瘠小县,虽为大夏所辖,实乃不毛之地,但民风淳朴。” “我在此生活十余年,所见所闻,皆是普通渔民之间小吵小闹,未有大案发生过。” “那此处无人耕种,赋税从而而来?”高长寿又问。 周鸿儒摸了一把胡须,大笑道:“大人尽管放心,巴陵乃东山府所管,东山府长官也知道巴陵县贫瘠,这些年从未收缴过赋税。” “东山府?”高长寿点了点头,旋即又问,“这东山府距平南王府,有多少距离?” “大人说笑了,平南王府乃是居于南郡中心,这东山府,也只是这沿海一隅罢了。”周鸿儒笑道。 高长寿这下心里有底了,他就怕夏元帝把自己放在平南王眼皮子底下,那样的话,很多事情都不好开展。 而现在,真是天高皇帝远,还不用缴赋税,天天想干嘛干嘛。 暗卫与影卫大军应该已经到了附近,但自己还没通知,所以尚未操练起来。 高长寿又燃起了无限斗志,你不给我人是吧,我自己练。 巴陵这样好的地势,他甚至生出了练一波海军的想法。 第170章 骁骑参将 可惜啊,巴陵县人太少了。 高长寿在过堂转了转,发现靠近床边,还挂着一副铠甲,他有些好奇地上前摸了摸。 入手的感觉,非常粗糙,还残留着大量刀斧砍砸的沟壑。 “大人真是慧眼如炬,一来就发现了这府中的瑰宝!”周鸿儒见状,忙上前夸赞道。 “哦?这其中还有故事?”高长寿抬头看去。 周鸿儒一手搭在盔甲上,发出一声长叹,“我先前不是说过,我于十几年前来到巴陵,那时便是追随这铠甲的主人,追击叛军至此。” “哦?叛军?”高长寿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始打量周鸿儒来。 “看来,师爷的身份,也不是那么简单咯!” “唉!”周鸿儒旋即陷入回忆一般,短暂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原是上京龙武卫前军骁骑营参将,随镇守云、东山、林州三府的洪大将军追击这一带的叛党,最终因不善水战,全军覆没于此,我无言回京,这才隐姓埋名做了巴陵十年的师爷。” “什么?这……”高长寿是真没想到,周鸿儒看起来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之前竟还是个将军。 “想不到,是吗?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人生境遇会有如此多的波折!”周鸿儒苦笑一声,随即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高长寿深深点了点头,旋即面露一些犹豫。 “大人,有何疑问,但讲无妨!” “我有几个疑问,为何此处叛军会让身为龙武卫的你参与围剿?” “而且,再不济,为何不求援平南王府,以平南王的实力,灭掉区区叛军,只在举手投足之间吧?”高长寿随即说出心中疑问。 周鸿儒摇了摇头,“这其中缘由,牵涉颇广,恕我不能一一道出。” “但关于平南王,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会出兵,因为此叛军是打着越王的名号起事的。” 高长寿一听这话,明白了。 就说为什么会派身为龙武卫的周鸿儒千里迢迢追击叛军,原是起监督作用的。以夏元帝如此多疑的性格来看,这倒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既然你们全军覆没了,那最后叛军如何处置?” “那一战,洪大将军虽然战死,却也将叛军重创,残部退守海域之上,而后再也不曾出现。”周鸿儒接着说道。 “只不过,后来听渔民说,在海域中有见到过战船的踪影,不知真假。” 高长寿突然有个想法,这叛军不会觉得大陆已无容身之地,转而做了海盗吧! 仔细一想,这个可能性很大。 “我就说这里有些像一座将军衙,看来正是当时洪将军所建。”高长寿缓缓说道。 周鸿儒点点头,“正是这样,洪将军本是一位悍将,折在这里,很大一部分也是受到了舆论影响。” “多谢周老先生,告诉我这些。”高长寿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我想去外面走走,可以吗?” 周鸿儒笑了笑,“呵呵,高大人,您现在是巴陵县尉,想做什么自然都可以。” 高长寿再次行了礼,大步从简陋的府衙走了出去。 他看到,沙滩上,三女十分开心,连一向外表有些清冷的柳若乔,都在蹦蹦跳跳。 “喂,高长寿,快过来,这里有好多小贝壳呀!” 远远望见他走了出来,花小咏光着脚,欢喜地叫着。 这样的声音,让早就见惯了大海的渔民有些诧异,纷纷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这几个外乡人。 “京生啊,那个个子高大的阿郎是谁啊?是吴大人的朋友吗?” 有妇女看向先前与高长寿有过交流的京生,小声探听道。 京生却没有摇了摇小脑袋,回答道:“京生不知道呢!” “那些长得像仙女一样的姑娘呢?”一个憨厚的汉子接着傻笑问道。 “他们是阿郎哥哥的媳妇儿吧,柱子哥哥可不要有什么坏想法哟!”京生一本正经地告诫男人,惹得周遭一通哄笑。 高长寿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了,他朝着这边走来,同时也在打量着人们。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好,我是新上任的县尉,高长寿!” 他一上来,便直白地自我介绍。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由于渔民白天需要出海,所以留在此处的多半是妇女儿童。 她们对于高长寿的到来,都表现得十分抵制。 靠前的几人喃喃私语道:“吴大人好好的,为什么要让这个男人来做县尉?” “我们不要他,要吴大人。” “对,上次石头偷了我鱼,死活不承认,就是吴大人帮我找回来的。” “是啊,我上次也是……” 高长寿静静听完这些嘈杂的言论,最后明白,吴妙茹在此代为其夫担任县尉的这几年,还是比较称职的,收获了不少忠实的民众。 他淡淡一笑,“诸位,我来做县尉,是朝廷的旨意,不可违抗。” “但并没有说我来,吴大人就会走,她还是会在府衙,和往常一样。” 众人听后,又议论纷纷。 “那到底谁是县尉呀?” “我们不管谁是县尉,只要吴大人在就好。” “对,吴大人是个好人。” 高长寿抬手压了压,众人随即不再窃窃私语,都开始抬头盯着他。 “好,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但今天晚上,你们家里的男人出海归来后,要在前方的府衙,我有话讲,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一位妇女笑了笑,“难道还怕你把他们抢走吗?” “哈哈哈,云嫂这么快就开始打趣我们的县尉大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之间,逐渐熟络起来。 高长寿笑了笑,冲众人挥了挥手,转身走到了海边。 经过他认真分析,巴陵之所以人口稀少,其中除了偏僻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巴陵人只靠打渔生活,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风浪大或者天气差不能出海时,只能靠着一些往日存货,根本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还是得种地,粮食是人口增长的保障。 第171章 发钱发粮 据高长寿所知,大夏是位居这片大陆中央的,往北是草原部落,诸如北狄等帮,往西是西域诸国,唯独东南是未知的海域。 但说是未知,也不尽然。 因为在大夏曾有一段隐秘的历史,说是东方边界有一国名为洄水国,昔日大夏向东扩张时,曾遭遇大败,自此不再东进。 这就说明,这个洄水国实力很强,至少大夏短时间难以打败它。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这个洄水国,或许是一个岛国。 大夏之所以折戟沉沙,也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不善海战。 思虑片刻后,高长寿开始为自己在巴陵的发展规划了雄伟蓝图。 要想富,先修路。 第一件事,就是把巴陵朝东山府的路给彻底打通。 现在的羊肠小道,过几个人都困难,谁会来这样一个不毛之地? 吹着海风,高长寿躺在了一条破木船上。 也许是在相州长期高压,回到上京又忙个不停,他竟一时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才让他猛然惊醒。 “高大人,没打扰到您吧?”吴妙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长寿回过头,看着一身青衣的吴妙茹,淡淡一笑,“让吴大人见笑了,路途劳累,竟然睡过头了!” “这哪里话,大人从千里迢迢的上京而来,是我们失了地主之谊,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吴妙茹苦笑道。 “无妨!天地为席,日月为被,岂不快哉?”高长寿仰望满天星空,突然有感而发。 吴妙茹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大人不愧是性情中人,小女子自愧不如!” 说罢,吴妙茹正色起来,“大人,听说您召集县里的当家男丁,今日集会,有这事么?” “确有其事!” “这,小女子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高长寿皱了皱眉,伸手示意道:“但讲无妨!” “大人您有所不知,巴陵人是靠海吃海,靠打渔为生。” “这出海呢,又是个危险活儿,白天忙活一天,这男人们都疲惫的不行,还得将手中的海货晾晒起来,若是都聚在一起,少不了耽误时间。”吴妙茹颇有耐心地说道。 高长寿这才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他是觉得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先给百姓们立立威。 想到这,他不由得一阵嘴角苦涩,笑道:“吴大人,我这面相,这么像一个坏人吗?”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妙茹见被他一语道破心思,顿时有些窘迫,脸色通红。 “一起去吧!我想,我今天把他们聚在一起,是有意义的。”高长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说罢,高长寿朝着前方的棚屋走去。 与午时不同,这会男人们回来,整片区域热闹多了。 小孩子们都围在一起要礼物,妻子则帮忙卸下海货,为当家的打来热水。 高长寿走到人群中,大致看了一下,青壮年不少。 看来,这巴陵是个男多女少的县,扩张之路还很漫长呀! 随着他的到来,很多女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与众不同的阿郎。 “当家的,这是新来的县尉大人,快去拜见!” “什么县尉?我们有吴大人就好了,还要什子县尉!” 不同妇女,男人们对高长寿的敌意更大。 一来,他的长相在这堆糙汉子眼里,那就是小白脸。 这二来,吴妙茹在此深得民心。 就在高长寿不知道如何第一步俘获这些人的心时,吴妙茹出手了。 她孤身一人,走到高处,朗声道:“诸位乡亲,麻烦静一静!” 待人们静下来后,她指着高长寿再次道:“出现陌生面孔,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不解,让我来为你们介绍。” “他是朝廷任命,巴陵县新任县尉,高长寿高大人。” “朝廷?屁个朝廷,我们只认你吴大人,不认什么朝廷。”有人高声回道,言语之中,满是怨气。 吴妙茹闻言脸色有些气愤,音色高了些,“妄言!” “朝廷能派官员前来,就是对我们还有牵挂,你们怎么辜负这等好意?” “切!吴大人,不要为这群狗官说好话,当年有县尉的时候,也不过是多收了赋税,又为百姓做了什么?” “我一家老小,就只靠打渔,食不果腹。要是朝廷真有心,就给我们送银子来用?给我们送粮食来吃?” 这个男人话还没说毕,就开始有众多人跟着起哄,让吴妙茹在上方憋红了连,一时下不来台。 高长寿不再犹豫,三两步上前,走到吴妙茹身旁,高声道:“谁说没有?” “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领到朝廷发的粮食和银两。” 下方顿时一阵骚动,虽然他们天天吃鱼虾,但并不是喜欢吃这玩意儿,是没别的吃。 他们其中,也不乏有人逢年过节,去到东山府,购买过粮食肉食之类。 那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能改善改善口味。 骚动渐渐平息下来,有人带头问,“这位大人,我们要做什么,你才能给我们粮食和银子?” 高长寿笑了笑,指着不远处,沙滩后方的荒原,“我需要你们开垦荒地,修路驾桥!” 人们闻言,细细一想,这也不算太难。 毕竟,人在岸上,是比在海中飘荡要安全的多。 旋即就有人报名,“我,我答应,你给我发多少银子,发多少粮食?” 高长寿上前,打量了男人的身形,颇为满意,随即道:“一月,一两银子,一石粮食。” 一个月一两,这个时代,着实已经不低了,别说还有一石粮食。 虽然一石粮食不够一家人吃一月,但将就着鱼虾也差不多了。 果然,这人闻言,兴奋地不得了,连忙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婆子,你也参加呀!” 说着,这人还想叫上自己的媳妇儿。 但高长寿却及时打断了他,道:“暂时只招成年男性。” 一众女人顿时泄了气,而男人们则开始争抢起来。 第172章 坚强女人 经过初筛,高长寿一共招到了五百多个人。 这只是少数,还有大部分人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 甚至有好事者,率先挑起了事,“你们真是傻蛋,这位大人说了一个月才给钱给粮,你们要是干不满一个月,岂不是两手空空?”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幸亏没去!” 人们一顿嚷嚷,让开始信心满满加入的几百人瞬间心里没了底,心生退意。 高长寿看出了他们的想法,没有出声挽留,而是再次出声道:“若是愿意的,明早一早在县衙来报名,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高长寿很快离开,回到破旧的府衙之中。 白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三女早早就睡下了,高长寿则是独守空房。 好在,这里十分温暖,根本就不用床,直接往地上一趟就能睡。 不过,到了半夜,他才意识到,不睡床是件多么愚蠢的事了。 楼顶窸窸窣窣地淌着雨滴,而楼下的高长寿整个人早就被泡在水里。 你以为外面是在下雨?不,那是海浪撒过来了。 高长寿狼狈地爬起身时,才明白,为啥他们的床,要设计那么高了,原来是为了防止床下变成河。 再次躺下后,他已没了睡意,打开门,走向较高的那座小坡。 一屁股坐在那里,他又开始仰望星空,享受着那种惬意的感觉。 一时间,他甚至在想,自己原来那个时空,会不会有人和自己看到的是一轮明月。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不自觉的,他又吟出了张若虚这种春江花月夜。 他现在的这种感受,就如他诗句中描述的那样。 也许,自己看到的这轮月,别的时空也有人能看到吧! 他还在沉思,身后却传来一阵叹息,“唉!江月年年望相似……” 突入其来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后背发凉,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 “哎,大人,是我!” 高长寿这才看清,原来是吴妙茹。 他松了一口气,没好气道:“吴大人呀!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 “那你呢?高大人?”吴妙茹不答反问,一双美眸,盯着高长寿。 “呃,这个我……”高长寿一时语塞,总不好说自己是被水淹了,睡不着才出来的吧。 但他这一犹豫,反而让吴妙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眸间露出一丝哀伤,“我懂,高大人!” 高长寿懵逼了,心想,你懂?你懂什么了? 但他还没说话,脑补完的吴妙茹又开始安慰他了。 “为官之道,就是这样,有时候无意间得罪权贵,便会招致大祸!” “其实仔细想想,你来到巴陵,运气还不算太差,起码……命保住了!不像我那个短命的夫君,呵!” 说着,吴妙茹凄然一笑,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高长寿见状,连忙一把将其拉住,力道过大,拉进了怀里。 “唔嗯!” 吴妙茹发出一声嘤咛,瞬间清醒过来,站直了身子,“对不起,高大人,我,我是……”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高长寿摆了摆手,也如此说道。 不过,他是真的能理解。 通过这女人的言辞,他便知道,对方的夫君恐怕原来是一位京中官员,因为得罪权贵,才被贬谪至此,甚至杀害。 而高长寿的到来,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但实际上,高长寿简直无语,他哪里是被贬啊! 从职位上来看,明明是升官好吧。 不过,人家既然都脑补了,他也配合装一波可怜。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见就是缘,有时间一起睡!”高长寿脱口而出道。 吴妙茹听完,突然有些诧异,“啊?” 高长寿嘴角一抽,心道,妈蛋,一时嘴快,说漏嘴了。 忙干咳一声,“咳咳,那个啥,我的意思是一起喝水,就是喝茶的意思!” “你知道的,上京人都喜欢去茶馆。” 听着他的强行解释,吴妙茹也没过多怀疑,而是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道:“高大人,早些睡下吧!” “好!”高长寿应了一声,当真回到了房内,呼呼大睡起来。 而这个过程,吴妙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刚刚那一抱,那个男人明明抓了自己一把。 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难道真是没有注意? 她虽然有了京生这样一个孩子,但实际上与先前的夫君同房不过三次。 新婚没多久,二人便来到了这偏僻之地。 在之后,她就是孤身一人了。 一个女人再坚强,夜晚也难免会胡思乱想。 也许是骨子里的伤痛,亦或是久久不能压制的欲火。 终于,她没有控制住,低头在床下摸索了一会,取出了一个不长不短的黑影。 翌日,高长寿一大早就来到了府衙大门口。 他放了一条长案,自己则坐在案后,身前摆着一本册子。 不多时,便有不少围观的人。 这其中,就有不少昨天要跟着他开荒的人。 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报名。 高长寿自然知道他们内心的犹豫,旋即冲着屋内大喊,“花姑娘,快出来发钱!” 随即,花小咏一脸不忿地走了出来,背后还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死高长寿,你再叫我花姑娘,我跟你急!” 将包袱重重砸在案桌上后,花小咏恶狠狠道。 “好嘞!花姑娘。”高长寿淡淡一笑。 说罢,他不顾众人的目光,将包袱撑开。 顿时,一包袱银子散落出来。 这是他带来的二百两碎银,都是当时在沥州搜刮的。 由于他花钱都是大钱,这些碎银一直没时间用,今天正好作为开荒大业的启动资金。 “请昨日报名者,今日进行终审,合格者,便能领取一两白银。” 高长寿看着前方众人,指着银子道。 毕竟有实实在在的银子在这里,昨日的言论顿时不攻自破。 还是昨天最先报名那人,又率先上前,“王武报道,我是昨天第一个,大人您还记得吧?” “当然,呐,银子拿好!”高长寿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取了一两银子给他。 这下,场面再次被引爆了。 第173章 黄金矿工 原先挑事儿的人,现在跑的最快,一股脑地涌到了最前面,甚至想要动手哄抢。 嘭! 高长寿猛地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让乱嚷嚷的一群人顿时安静下来。 “都住手!” “谁再动手抢,就别怪本官以律法论处。” “抢又怎么样?兄弟们,咱们人多,害怕他一个什么鸟官?”还是那群人,又开始起哄。 “我看谁敢!”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本就不宽敞的小道上,晃晃悠悠,冲出来一队甲士。 为首的是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正是姗姗来迟的胡三儿。 暗卫实际上早就抵达了巴陵附近,只不过为了隐藏,最终还是辗转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适合隐藏的据点。 最后,实在没办法,暗卫只能去剿匪,将东山最大的一个清风寨给占领了,直接灭了清风寨前三把交椅,震慑群雄。 这下,不仅地有了,连粮食和人马都有了。 不过,这些匪众参差不齐,直接吸纳进暗卫,还是不行的。 所以,胡三儿又将清风寨分为内寨和外寨。 外寨仍由原先的土匪们驻扎,而内寨就是暗卫聚集之地。 这样,暗卫既不暴露,还能将这些土匪变成外围势力,掩人耳目,一举两得。 至于影卫,则被去往了更加隐蔽的地方,只有高长寿与寡妇单线联系。 两队暗卫围上来,气势汹汹,那些上前哄抢的男人们也顿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高长寿这才扫视众人,寒声道:“此乃本官卫队,此后可代本官执法,若有作奸犯科,概不饶恕!” 一干人等,浑身一颤,寒噤不已。 见威势达到,高长寿的脸色随即又一变,语气柔和道:“但若有为本县立功者,当有重赏。” “尔等以为,我让你们开垦荒地,修路架桥,是为了自己?” “不,本官是为了本县百姓的未来着想,有了耕地,有了商贸往来,男人们就不用再天天冒着风险出海,女子不会失去丈夫,孩子不会失去父亲。” 说完这些,高长寿顿了很长时间。 随着他的沉默,这几千百姓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只有小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小声嘀咕打闹。 就在这时,吴妙茹也推门走了出来。 她走到高长寿的身旁,看向自己治理了近五年的巴陵,言辞恳切道:“诸位乡亲,我没有能力带你们走向更好的生活,但高大人不一样,他是朝廷命官,他有能力让巴陵焕然一新,你们……相信他,也相信我,好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时,拿了银子的王武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 “各位兄弟父老,我王武虽然没啥读过书,但也知道,靠打渔能过几代? 但有了地,有了银子,我们的孩子可以买新衣,吃饱喝足,要是在富裕一点啊,还能多讨几个老婆子嘞!” 说着说着,王武的话风就变了。ъiqugetv 再加上他就是一光棍,也没人出来指责他。 这话让不少男人眼中冒着精光,忍不住暗暗瞥了瞥自己媳妇儿。 高长寿连忙干咳一声,一巴掌打在王武的头上,低声啐道:“你这家伙,不要带坏了咱们巴陵县民的民风!” 但有王武开了头,也陆续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了。 “王麻子说得不错,高大人干得是利民的好事,还给我们发钱发粮,这要是有错,那还真不讲理了!” “是啊,是啊,先不说耕地,就说修路吧!去年我家大娃染了风寒,又遇上大雨,山路难行不说,沟里涨了大水,想去东山府找个郎中都难,最后要不是这娃上天顾,恐怕早就折了。修路修桥,我郝大个第一个支持!” “我男人说得对,要是修路啊!只管口吃的,咱都没怨言!”他身旁的女人也跟着附和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都变成了不要银子,只管吃就行。 高长寿闻言,抬了抬手,将声音压了下去。 “乡亲们,大家一片赤诚,我感动不已。但这银两与粮食,是我自愿发给大家的,一来是男人不出海,补贴家用,二来是来日置办粮种耕具。” 说完,他重新坐回案前,将笔握在手上,道:“名额有限,先招收两百人,报名者依序前来,报由吴大人审核,本官登记并发放银两。” 暗卫分成两排,立侍在两侧,众人也不敢在争抢了。 报名十分顺利,两百名个男人招收完毕,他们再三确认不是在做梦后,一个个都美滋滋地抱起了媳妇儿子。 当然,像王武这类光棍,就开始憧憬着啥时间能去一趟东山府的勾栏院,狠狠消费他一把。 那里面的妞儿,可真俊,任意拉一个出来,都能当巴陵县县花。 当然,这其中,吴妙茹是不能算在内的。 她出自上京,一身姿容相当惊艳,即使在这里蹉跎了五年,也掩盖不住她本身的容颜和气质。 况且,对于巴陵县百姓来说,她是不可侵犯的白月光。 高长寿倒没想到这些,只是趁着下午时间,将名册编撰成组。 每组哥一百人,开荒的叫黄金矿工组,修路修桥的叫巴陵交通组。 随后,他为两组各设置了一名组长,三名副组长。 黄金矿工的组长,当仁不让的就是王武了。 他毕竟是个光棍,精力比较旺盛,盯着干活最适合不过了。 安排好这些后,他又在吴妙茹与周鸿儒的带领下,来到后方的山丘上。 山丘杂草甚多,但比较好的一点是,毕竟是沙地,没什么大型树木,还是容易开垦的。 但具体种什么,他倒是有些难住了。 上辈子,他也算是个北方人,没有在沿海生活过,对海边适宜种植的作物,不太了解。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突然觉得,种粮食或许有些困难,但种水果应该是个选择。 想到这里,他看向周鸿儒这个生活多年的老人,道:“周老,咱应该种什么,来年才有好收成呢?” 周鸿儒苦笑一声,道:“大人,您恐怕不知道,这海边实际上不适合种作物,因为海水较咸,会破坏很多作物的根。” “咦?周老你懂得挺多啊!那种水果呢?种个……西瓜怎么样?”高长寿突然建议道。 第174章 死不松钳 高长寿的问题,让周鸿儒与吴妙茹都有些发懵。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西瓜是何物。 高长寿随即也反应过来,这玩意儿现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那就让他犯了难。 “难道东山府的百姓都不种地吗?”他想了想,便问道。 “种,这边有一种名叫海谷子的粮食,基本在东山府的百姓,都有种植。”周鸿儒捋了捋胡须后,缓缓答道。ъiqugetv “海谷子?”高长寿默念了一声,心想,这应该就是野水稻。 “产量如何?” “海谷子产量还行,但是有壳,即便煮熟了,食用也较为困难,一般小孩都不能食用。” “啊?”高长寿愣了,有壳?难道他们不会用石碾去壳? 高长寿顿时有些激动了,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真如他猜测的那样,人们虽然开始食用野水稻,但不会去壳,那就有个巨大的商机摆在眼前。 收购这些人手中的海谷子,经过二次加工,再加价倒卖出去,岂不是大赚? 那还种个毛线,自己开个加工厂不就得了? 这么想到,他便立即行动,对周鸿儒道:“麻烦师爷帮我个忙。” “大人请讲,我自当效劳!”周鸿儒忙道。 “帮我去收购海谷子,越多越好!”高长寿直接将身上几锭大元宝塞进周鸿儒手中。 后者有些哑然,“大,大人,买这东西,您是准备种植吗?若是做种子,不需太多,七八斤撒进去,就能生一大堆苗儿,足以种满这块荒地了。” “哎,非也!你只需去买,我自有用。”高长寿神秘兮兮道。 周鸿儒眉头动了动,又道:“那也无需这多银两,海谷子食用不便,价格非常低廉。” “先生拿去,我不缺这点钱,你就可劲儿给我买便是。”高长寿摆了摆手,随即又道:“我派一队护卫跟着你去。” “那……好吧,老夫这就去东山府。”周鸿儒随即不在推辞,转身便带着信物离去。 接着,高长寿又看向吴妙茹,“吴大人,你可也得帮我。” “高大人尽管吩咐!”吴妙茹重重点了点头道。 “你等一下!” 高长寿连忙往回跑,将纸笔拿出后,在上面一顿描画,随即石碾的图纸被他捣鼓了出来。 随后,他将图纸递给吴妙茹,道:“吴大人,你按照这个尺寸,召集今日报名的男人,给我打造十副这样的东西出来。” “啊?”吴妙茹有些不解,忍不住发出疑问道:“大人,明日可就要开荒了,若是来打造此,则会耽误开荒进程,这银两开支颇大呀!” 高长寿闻言,心中好笑起来。 这个女人,倒是一个会管账的婆娘。 这还不太熟,她就开始为自己考虑了。 但她不知道,高长寿目前真不缺钱。 没人知道,在离开上京之时,大富豪钟讯偷偷来找过他。 一出手,就是纹银二十万两,惊掉了高长寿的下巴。 经过一聊,他才知道,钟讯虽与户部有合作,但中间关系错综复杂,油水更是一层一层的刮,他虽不在乎这点钱,但也不能当个任人宰割的老黄牛。 这时,高长寿回到上京了,他便携礼拜访。 一方面是为了感谢往日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则是有些意味在其中。 不过,高长寿银子虽然收了,但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 当时,他的确有收服钟讯这个人形印钞机的打算。 但经过后面深思熟虑,发现此事并不简单。 钟讯能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家世,还有那个脑子。 他与朝中很多官员都有交集,之间的关系具体达到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所以,以他目前的情况,还不适宜与他走得太近。 但送礼这个东西,事不办,礼还是可以收的嘛! 这不,他的流动资金一下子就充沛起来了。 加上暗卫又夺了清风寨,收获也是相当惊艳。 所以,建设巴陵,不在话下。 特别是巴陵靠海,沙石富裕,用来垫路,能大大降低下雨时路面的泥泞。 当然,最好还是打造一条水泥路出来,让巴陵成为南方最先进的城市。 水泥虽然工艺并不难,但目前还没有那种条件。 首先一个,高温就很难达到,还得有时间了慢慢探索。 所以,他的初步打算是,先把道路拓宽,然后垫上沙石。 就这样一搞,放在这里,那也是高速公路了。 毕竟,就算是皇城之外,也只是土路,下了雨,陷在路上,管你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都得遭殃。 晚上,陆续有百姓送来海货。 他们之中,几乎都是早上拿了银子的。 普通百姓就是这样,承了情,就会想要报答,这样算是淳朴百姓难能可贵的一种品质。 高长寿也没拒绝,挨个收下,又将在外面浪了一天的柳若乔三女叫来,一起在府衙外搭了个杆子,晾晒海货。 在整理之时,高长寿眼前不由冒着精光。 这里,不乏各种珍贵的鱼、虾、龟,甚至还有海贝鲍鱼什么的。 这放在他那个时代,不得好几万大洋。 花小咏一直生活在上京,虽然吃过鱼虾,却没见过这些少见的海货,忍不住好奇起来,挨个翻起来看。 在看到一只还活着的大螃蟹时,她更是开心得像个傻子,双手将其抱在了怀里。 结果,下一秒就悲剧了。 这大螃蟹可谓正中下怀,一只钳子不偏不倚,夹住了花小咏的柔软,另一只钳子则死死夹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啊!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迟迟不决。 花小咏也许自娘胎生下来,就没经历过这种痛。 剧烈的疼痛,让他坚持了不到几秒,便眼泪汪汪地大哭起来,“高,高长寿,救我,呜呜呜!” “我疼,我胸好痛!” 高长寿起初还没注意,当他看到一只螃蟹死死扒在她胸口时,差点笑喷了。 不过,他也立马就反应过来。 这螃蟹个头不小,那双钳子力道不可谓不大。 他一个健步冲上去,便将花小咏身上的螃蟹从钳子那块折断,只留下了两只蟹腿。 但这玩意儿怪就怪在,即使死了,它也不松钳。 手腕上,倒是很快就搞下来了。 但花小咏的胸前,实在脆弱,让高长寿有些为难。 第175章 一番调教 这个时候,武功高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柳若乔面不改色地俯下身,瞪了高长寿一眼,“把头转过去。” “哎呀,你这,我这是救又不是……” “转过去!” 高长寿有些无奈,撇了撇嘴,“不看就不看,我可提醒你,这地方可要当心!” 柳若乔懒得理他,直接举起手来,将内力汇聚于掌心,而后缓缓贴在蟹钳之上。 “好烫啊!柳姐姐。”花小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小咏,忍一忍!” 不出片刻,那蟹钳便变得有些红,仿佛要熟了一半,夹力也小了很多。 柳若乔收回手来,轻松便取下了蟹钳。 “好了,小咏,没事儿了。”柳若乔将蟹钳扔到一边,轻声抚着花小咏的后背,安慰道。 说到底,花小咏还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两眼泪汪汪地,把那螃蟹死死瞪着。 高长寿回头之时,正好发现蟹钳被扔在一边,大叫可惜,连忙立即捡了回来。 “高长寿,你干嘛?”花小咏恶狠狠地看向他。 高长寿撇了撇嘴,“废物利用嘛,靠着一吃,岂不美哉?” 说着,他又看向红莲,“小莲莲,去把我酿酒拿一坛出来,今晚撸海鲜!” “坏蛋高长寿,它都咬我了,你都扔掉,不和你说话了!”花小咏一副恨死了螃蟹的模样。 “哎呀,我们吃它,不就是给你报仇吗?” 高长寿说着,不知从哪里找出几根铁网,几经涮洗,变成了烧烤架。 随着他将木头烧成通红的木炭,上方的鱼虾开始变色,特别是那只螃蟹,浑身通红,冒着白气。 这时,红莲在房间内捣鼓了一会儿,拿出一个袋子,也兴冲冲地来到架子旁边。 花小咏嘟了嘟嘴,“哼!红莲姐姐,你……” “哎呀,小咏,这叫烧烤,等会儿你吃了之后就不会生气了。”红莲笑着,从里面拿出一袋袋小料。 这是在上京时,特意采购的辣椒、精盐等佐料。 虽然不够丰富,但已经足够高长寿操作了。 随着他不断抖动,几份外焦里嫩的烤鱼便散发着香气了。 而至于其它贝类,为了保留鲜味,白灼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不过可惜,他没有灵魂酱油,难以达到最佳。 最后,大螃蟹则被他从中间剖开,撒了蜜汁酱料。 不一会儿,丰盛的海鲜烧烤大餐出炉了。 浓郁而又别具一格的香味,让花小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甚至还吸引了刚刚忙完回来的吴妙茹。 “来,小莲莲,给你一只八爪鱼。”高长寿抓起一根串着八爪鱼的竹签,递给了红莲,又拿起一条样子看起来稍微美观的烤鱼,递与柳若乔,“乔乔,你也尝尝吧!”ъiqugetv 这两人是知道高长寿手艺的,所以没有犹豫,便开口吃了起来。 酥脆的鱼肉,汇入舌尖,瞬间让二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哇哦!真好吃,长寿哥哥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红莲一边撸着串,一边开口夸奖道。 吴妙茹这时走进,有些疑惑道:“高大人,您这是在做饭吗?” “吴大人,辛苦了,快坐下来,来一串!” 高长寿冲她招了招手,忙拿起一串刷了酱汁的烤鱼递去。 吴妙茹见状,笑了笑,只当高长寿是图个新鲜,烤着玩,旋即也没在意,当真坐下来,接过尝了一口。 “嗯?” 但刚一入口,她的表情就变了。 “这味道……” 花小咏在一旁早就暗暗吞咽着口水,见到吴妙茹下嘴,更加忍不住上前问道:“味道怎么样?” “这个味道,是我在巴陵五年里,吃过味道最独特,最好吃的鱼,就是有些辛,还有些干。”吴妙茹如实回道。 “真的么?”花小咏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高长寿,“凭什么我没有?” “哟,你刚刚不是看不上这些鱼虾嘛,这会儿嘴馋了?”高长寿一脸笑意地看向这小妮子,缓缓开口。 花小咏闻言,红着脸,一脸不忿道:“你,你就会欺负我,刚刚我还被鱼咬了,你赔我。” “我的小姑奶奶,首先那叫螃蟹,其次要赔你什么?又不是我咬的。”高长寿摆了摆手,无奈道。 花小咏刚想继续反驳,但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一下子透红,甚至连耳根都泛着红光。 高长寿也突然反应过来,毕竟那螃蟹夹得位置十分……特殊,自己这话不是变相调戏人家小姑娘吗?罪过罪过。 “咳咳!念在你也是帮我晾鱼时受得工伤,哥赐你一只特色烤螃蟹,拿去吃!” 高长寿反应过来时,直接将那只烤得外焦里嫩、壳内酱汁翻滚的大螃蟹夹进了一个盘子,递给对方。 “啊?这能不能吃呀!”花小咏有些畏惧地盯着这个大海蟹,不敢下手。 “呃,小咏啊,你要把它当做自己的仇人,想想它带给你的伤痛,用力撕咬它吧!”高长寿随即做示范般撅了一只小腿,蒙嗦了一口,然后又指了指其中一只钳子,“看到没,它就是作案工具,盘它。” 花小咏鼓起勇气,抱起大钳子,恶狠狠就是一口下去。 “啊,哎呀,我的牙……” “……姑奶奶,嗦,你别咬啊!” “嗦?怎么嗦呀!我不会。”花小咏捂着下巴,苦着脸,别提多可怜了。 高长寿一拍额头,心想,这傻丫头,真是够笨的,又气又好笑,无奈道:“掰开吸啊!” 经过一番调教,花小咏的动作渐渐熟练起来了。 终于,她也品尝了大螃蟹的美味。 “好吃,真好吃!”花小咏抱着蟹钳,开心的像个傻子,完全忘却了先前这把钳子带给她的伤痛。 “呃,好吃就多吃点,这只都是你的。” 高长寿摇了摇头,旋即将目光投向了吴妙茹。 好笑的是,这位形象一直保持得不错的吴大人,也吃得满嘴流油,像个花猫。 见高长寿目光打过来,吴妙茹有些窘迫,眼神躲闪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想到,大人的厨艺也……这般出神入化。” “无妨,辛苦一天,吃点喝点才好。”高长寿笑着摆了摆手,又将先前提出的果酒坛子打开,给众女一一满上。 第176章 你可知罪 约莫深夜时,几人吃饱喝足,斜躺在沙滩上,畅聊着往事。 当然,其实只有花小咏一个人喝得醉醺醺地在畅聊自己,其它人都在听。 “想,当年,我花,花小咏,可是花家最受宠的小公主,谁都不敢惹我。” 她有些神气地在晃着脚,在沙滩上滚来滚去,活像个撒酒疯的人。 高长寿有些无言以对,看向吴妙茹道:“吴大人,你别介意,这小妮子就这样,喝了点酒就开始飘,不着调的紧。” “哪里哪里。”吴妙茹苦笑一声,从回忆中回到现实,缓缓道:“上京花家乃是皇都的富裕大家,据说乃是皇商,若小咏姑娘真是出自那个家世显赫的花家,这么说倒也没有错呢!” 高长寿撇了撇嘴,家世显赫,和自己比起来,花家提鞋都不陪好吧! 想他老爹乃是高卿云,母亲又是北境长孙家嫡女,更别提一家的高官名将了,也仅仅混了一个纨绔的称号,花小咏这点背景,才哪哪里到哪里呀! “那你呢?你的身份是什么?”正当高长寿在思索之时,吴妙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高长寿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我么?不过就是一个被皇帝老儿扔到这样一个鸟不拉屎边县的倒霉蛋罢了。” “我才不信,如果你的身份如此简单,也就不会安全来到巴陵,毕竟,这里已经五年没有县尉了。” 吴妙茹目光微闪,若有所思地说道。 高长寿闻言,同样眼神微动。 对方的话,让他明白了一些东西。 也许,这位吴大人或者他夫君的身份,其实并不简单。 只不过,这个家伙的运气差了些,最终还是被人害死了。 而且,高长寿上任的路也并非是一帆风顺。 要知道,一般人或许在在上京城外,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他,也是在厉伯符的提醒下,方才实现了绝地反击。 当然,即便没有厉伯符,想杀他也不会那么容易。 那日,正是他故意让暗卫放空防卫,才让那群歹人有机可乘。 否则,一路上暗卫都会提前开道,影卫还会进行二次搜查。 暗中埋伏,不可能的。 想到这,高长寿目光看向远方,心想,自己送给那位皇子的礼物,他应该收到了吧! …… 上京城,十三皇子居所处,一队羽林卫上前,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其院团团围住。 萧禹走出府,盯着最前方的那个身形伟岸的黑汉,挤出一丝笑道:“胡统领,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殿下不必多言,胡斐乃奉陛下之命,请殿下入上书房,询话。”将领言辞冷淡,不近人情。 萧禹心中大震,面露慌张。 前些日子,他派出劫杀高长寿的一众城防军覆没,便一直如鲠在喉。 今日皇帝亲自召见,难道是高卿云发难了? 他不敢犹豫,忙上前一步,“敢问统领,父皇召见我,可还有他人在场?” “殿下请随臣一同面见陛下吧!届时,您心中疑惑便可解开。”胡斐仍然目光如炬,不多言语。 萧禹暗自捏了捏拳头,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小宁子,本殿下今夜进宫,府中事物你需安排妥当,明白吗?” 那名被叫做小宁子,身着太监官服的瘦削男人低下头,目光一凝,“小宁子遵命。” 实际上,他并不是太监,而是一名武林高手。 自从上次的黑袍人折在相州后,教内又派了一名高手保护萧禹,便是他。 而他与萧禹也早就商量过,若是萧禹遇到突发状况,便会暗语告知他下一步行动。 就在刚刚十三皇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就是暗语,意思是说,如果今晚他回不来,一定要让教内派人营救。 这让小宁子十分为难,本教势力强大不假,但还不至于猖狂到进皇宫抢人的地步。 “草,黑袍那家伙怎么死这么早,否则,也不至于坑在我的头上,真是晦气!” 他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吐槽道。 上书房内,夏元帝拿着手中的密函,心情十分沉重。 这是内卫呈上的密函,内容是十三皇子萧禹在相州一役中,私会北狄王斛律圭。 这特么真是坑爹,因为这事儿是他暗示李尽忠和孙甫做的。 因此,这两兄难兄难弟现在也站在下方,吓得不敢说话。 “内卫现在查到了这些,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夏元帝冷眸看向两人,眼中跳动着无尽怒火。 “陛下,我们已经做得很隐蔽了,会不会是十三皇子他行事有些……”孙甫不愧是老油条,一招甩锅听得李尽忠暗竖大拇指。 但此事毕竟会影响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夏元帝根本没有心情听到这些狡辩之词,直接怒骂道:“废物,都是废物!” “若是天下百姓知道朕欲以一州之地换取北狄战马,会怎么议论朕,史书又会如何编排朕?” 下方两人再次吓得一抖,李尽忠灵机一动忙道:“陛下,这,这,内卫只有陛下方可调遣,必不会泄露这般要秘,况且……不是还没查到这里吗?” “但已经查到了萧禹,距离你们,距离朕,还远吗?”夏元帝一巴掌拍在案上。 两人沉默片刻,孙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忙开口道:“臣有一计!” “不要卖关子!” “陛下,既然已经查到了十三皇子这里,只要掐断这根线,岂不是就可以……”孙甫目光微沉道。 “嗯?你的意思是要……” 就在夏元帝凝眉自语自语时,传话太监突然进殿,“陛下,十三皇子求见!” “传!”夏元帝眉头一撇,旋即道。 没过多久,萧禹便忐忑地走进了上书房。 “儿臣萧禹,拜见父皇!”他上前便恭敬拜道。 以此同时,他的目光悄悄扫向四周,发现了李尽忠与孙甫的身影。 没有高卿云?他顿时松了一口气,都是自己人,安全了。 刚这么想到,夏元帝便起身走来,“萧禹,你可知罪?” 轰! 萧禹大脑猛然如遭雷击,“父,父皇,儿臣何罪?” “好一个何罪!”夏元帝目光微沉,扭头看向李尽忠,“告诉他,他都犯了什么罪!” 啥?李尽忠懵逼了,他已经尽量在淡化自己的存在了好吗?怎么还要cue我? 第177章 国之栋梁 “啊?哈,这个,十三皇子殿下,您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没数吗?”李尽忠张了张嘴便道。 萧禹大脑一转,将最近干得的事儿都回忆了一遍。 难道是劫杀高长寿的事情?他顿时一阵犹豫。 父皇对高长寿这厮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最近又有让平南王世子取代其驸马地位的迹象,就算知道此事,问题应该也不大。 但他也明白,姿态需做足,便带着恭敬道:“父皇,此事是儿臣欠考虑了!” 夏元帝眉头一撇,看向萧禹的目光多了一丝欣慰。 看来,这小子也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愿意全力承担责任。 “禹儿,好!你很好!”他忍不住高声道。 嗯?萧禹闻言,有些发懵,父皇这是在夸奖自己?难道他也早就看不惯高长寿了。 他连忙露出笑容,“多谢父皇夸奖。” 李尽忠与孙甫闻言,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这小子傻了吧! 而夏元帝则更是对萧禹感到满意,直接从高台上走下,亲自将萧禹扶起来,柔声道:“你进去后,朕会打点好一切,将来必定还你一个光明前途。” “嘶!”萧禹眉头一抬,这话是几个意思? 进去?进哪里去,难道是要入主东宫? 不会吧!幸福不会来的这么突然吧!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上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启禀陛下,胡斐奉命,前来擒拿逆贼!” 胡斐一身戎装,站在上书房外,恭敬地请示道。 夏元帝目光旋即一冷,将萧禹猛然向前一推,“十三皇子私自前往相州,勾结北狄,实乃大逆不道,着将其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卑职遵命!” 胡斐上前行礼,旋即招了招手,一众羽林卫鱼贯而入,将萧禹按住,拖出门外。 整个过程,萧禹没有任何反抗。 因为,他真的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就在上一秒,他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下一秒就跌入谷底。 他的神态被夏元帝尽收眼底,待众人离开,上书房只剩下他与孙甫三人时,才长叹一声,“萧禹我儿,忠孝啊!” 孙甫与李尽忠见火已经烧到了别处,也兴冲冲地附和起来。 “十三皇子高义,真乃国之栋梁!” “殿下一人承担所有,真是不负陛下对他的期望啊!” “行了!”夏元帝收起笑容,瞪了二人一眼。 心想,搞了半天,把朕的儿子弄进去了,你俩倒摘得干净。 “你们这几天想个办法,找个几个替罪羊,将老十三弄出来!” 李尽忠苦着脸,“陛下,这,替罪羊从哪里找啊?” “废物!你是太尉,这点小事儿还要朕亲自教你?”夏元帝气急,胸口起伏不定。 孙甫也连忙拽了拽李尽忠这个憨比的袖口,低声道:“你是不是虎?随便在找几个死囚顶罪不就得了?” “是是,微臣遵旨!”李尽忠见状,吓得跪倒在地。 “哼!” 夏元帝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在皇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内卫府就矗立在此。 长孙流云站在府内,将手下呈上的密函放在火烛之上,烧为灰烬。 “大人,您这是……”苏宏站在身旁,有些诧异。 长孙流云拍了拍手指上的灰尘,淡淡道:“十三皇子萧禹劫杀过高长寿,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那为何又将那件事情呈给陛下?”苏宏闻言一愣,旋即道。 长孙流云闻言,目光闪动,半响没有出声。 过了很久,他的嘴角才再次动起来,“因为,我想看看,陛下有何……反应。” “但萧禹下了死牢,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苏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长孙流云看了他一眼,旋即问道:“冯合那老狐狸,没有察觉什么吧?” “大人,您放心,您不在的时候,属下制造了你仍在府内的假象。”苏宏忙回道。 “很好!”长孙流云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暗门。 没一会儿,在上京的一处暗巷,长孙流云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在他面前,一道倩影立在不远处。 她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谢谢。” 那个女人背对着长孙流云,轻声说了一句。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知道的,我长孙流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长孙流云看着那道身影,眼神满是爱慕。 那道身影愣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来,“我希望你别误会,我的身份,注定在很多事情上不能随心所欲。” 长孙流云闻言,脸色变了变,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可以选择,会有这一天的。” “希望如此。”女人淡淡回了一句,旋即又将斗笠压了压,道:“不说这个了,高长寿那边还好吗?” “你在担心他?” “这并不重要,但他不能出事,否则计划就泡汤了,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女人缓缓走出巷口,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长孙流云静静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 “唉!”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 时间来到第二天,巴陵交通组的人一早便动了起来,沿着高长寿规划的路线,开始修路架桥。 而黄金矿工小组,则被分成了两队,一队继续开荒,另一队则着手打造石碾。 建设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但高长寿还是有些惆怅。 现在做的这些,在短时间难以看到效果。 如今的巴陵县百姓住得还是棚屋,而且自己连个办公场地也没有,条件十分艰苦。 看来,得先去东山府进一波货才行。 刚这样想着,去了一天的周鸿儒带着大队暗卫回来了,每人扛着两个麻袋。 “高大人,共计采购的了两百石海谷子,由于人手不够,暂时带回来了二十石。” 周鸿儒喘着粗气,上来便汇报道。 “来,都先喝些水。”高长寿点了点头,将早就烧好晾凉的水递给众人。 由于没有淡水,这水已经是他使用了各种方法过滤过的,但仍然有些腥咸。 不过,周鸿儒喝完眼前却是一亮,“大人,为何这水竟如此甘甜?”biqμgètν “这也算得上甘甜?”高长寿嘴角抽了抽。 周鸿儒讪讪一笑,“自然比不得山泉,但相较于海水,已然十分甘甜了。” 第178章 东山府衙 等众人喝完水,高长寿带着笑意看向周鸿儒道:“恐怕还得麻烦先生再随我走一趟。” “哦?大人要去哪里?”周鸿儒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忍不住问道。 “东山府府衙,去拜会一下府尹大人。”高长寿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周鸿儒露出一脸怪异,“大人,您要去见府尹大人?” “怎么,不可以吗?”高长寿笑了笑,故意问道。 周鸿儒挠了挠头,讪笑道:“您虽是巴陵县尉,但府尹大人不是相见就能见的。” 高长寿当然知道这一点,恐怕就算提前通传了,这位府尹也不会见他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但别忘了,他除了是府尹,还有另一个身份,大夏的伯爵爷。 这个身份,别说是一府尹,就算是州郡刺史,也得以礼相待。 “你带我去,我自有办法让他见我。”高长寿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道。 周鸿儒点了点头,重新跨上马背,在前方带路。 别说,周鸿儒不愧是行伍出身,年龄虽大,但骑马的动作依旧流畅而稳健。 巴陵前往东山的路很差,本来一两个时辰的路,足足颠簸了近三个时辰。 进入东山府过后,大片的陆地出现在眼前。 与巴陵一个荒芜的小岛不同,东山府还是相对繁华许多的。 来到东山府中心地带,大街上人来人往,骆驿不绝。 高长寿看了一些附近的市场,多是卖水产的,但也不乏卖米粮肉的商铺。 “高大人,前方就是府衙,咱们是不是先送去信物通禀一声?”周鸿儒在一旁提醒道。 高长寿也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栋高大的建筑,在建筑前立有一座牌坊,上书东山府三个鎏金大字。 “呵呵,不用通传,咱们直接进!”高长寿淡淡一笑,将马往前骑了几步,然后下马牵住缰绳,径直向府衙走去。 周鸿儒见状,摇了摇头,心想这位新任县尉还是太年轻,拜山头不提前送礼,如何行得通? 也罢,待他吃了闭门羹,才知道这社会的残酷。 在他如此想着之时,高长寿已经与府衙前的护卫开始了交谈。 “来者何人?” 见高长寿一身华贵,面容也不像本地人,两位衙役心里犯着嘀咕,声音也稍显柔和。 “巴陵县尉,高长寿,有事要见府尹大人。”高长寿淡淡回道。 “巴陵县尉?”其中一人喃喃念叨片刻,对这个称呼属实是不熟悉。 直到身旁那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反应过来,眼中多了些轻浮,“我当巴陵都是些野人,原来还有县尉了呀?” “呵,细狗,注意的言辞!”高长寿瞥了瞥前方身形瘦削的衙役,冷冷一笑道。 衙役闻言,眉头一撇,指着高长寿的鼻子恶狠狠道:“小子,你说谁呢?” 啪! 高长寿没有犹豫,反手就是一鞭子,打得衙役抱着手指跳了起来。 “一个看门狗,也敢威胁朝廷命官?找死!” “你……”衙役刚想发狠,跟着高长寿的一队暗卫齐刷刷地跳上台阶,目光冷冽地看向衙役。 “你,你们想干嘛?”衙役和暗卫的目光一对视,顿时被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想要叫人。 周鸿儒见形式不对,也赶紧上前,“这位差役小哥,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巴陵县尉前来拜访!” 说罢,他还悄悄塞了一袋碎银给对方。 见有人上前求情,差役再次神气起来,不但不领情,一把将银子拍掉,道:“嘿哟,你当这是菜市场呢,府尹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赶快滚!” 高长寿懒得废话,直接就是一脚将眼前这人踢翻在地。 特么在上京他都不给人面子,来这一个小小的东山府,还能被你一个小衙役给唬住了? 一个小小的衙役都敢这么嚣张,看来这东山府府尹也不是啥好鸟。 衙役被踹在地上翻滚嚎叫,没过一会儿就引得府衙内冲出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老头,微眯着眼,看向高长寿一众人,“年轻人,在东山府这一亩三分地上撒野,你考虑过后果吗?” “哎哟,眼前这位想必是邱判官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这位乃是巴陵县新任县尉,因这衙役出言不逊,才一时情急,伤了他,还望恕罪!” 周鸿儒又连忙上前,试图做最后的挽救。 “哦?老家伙,你既然认得我,那自然也明白,本官铁面无私,敢在府衙门口闹事,即便是县尉,也要吃罪!”邱判官捋了捋嘴角胡须,眼中泛着阴冷的光芒。 周鸿儒嘴角发苦,想要再次出声,却被高长寿抬手打断。 “邱判官是吧?上来就要问罪,你算什么东西?” 高长寿上前一步,先骂了一句,旋即又道:“本官身为县尉,与你乃是同级,你还没有资格审问我!” “哈哈哈!”邱判官闻言,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放肆笑道:“你要真是别县县尉,本官倒还礼让三分,区区巴陵县尉,算什么朝廷命官?” “你统辖不过百里小县,民众不过数千,只堪堪比得上东山府近郊的一村,也好意思来拜见府尹?” 高长寿闻言,不怒反笑,“按你的意思,朝廷的敕令倒还比不上你东山府一句话了?” “朝廷?呵!”邱判官又是一阵冷笑,“朝廷能派你出任巴陵,你以为是对你的器重?别傻了,快滚吧你。” 说完这句话,他又淡淡补充道:“在东山府统辖之境,府尹大人就是朝廷,我也是朝廷,懂吗?” 高长寿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黄巾,打开扔在对方脸上。 周鸿儒在一旁见状,忍不住捂住了额头,心想,“我滴个乖乖,都啥时候了,还把你那任命书拿出来,顶屁用啊!” 邱判官更是怒极,本想直接将眼前这个跋扈的年轻人羁押,但好奇心还是让他捡起了那张黄巾。 眯眼一看,呵,吏部的官印,算个屁,谁没有啊! 但再一看,邱判官愣住了,怎么还有皇帝的玉玺,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仔细看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进高长寿为忠义伯,食邑巴陵三县。” “唉呀!” 邱判官倏地眼花缭乱,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第179章 大逆不道 “邱大人,您怎么了?”身旁一众衙役连忙上前搀扶。 不料,邱判官一把将众人的手都拨开,半跪着上前走了几步,“下,下官拜见伯爵爷!” 说罢,便低头重重磕在地砖之上。 此言一处,众人皆愣在原地。 伯爵?周鸿儒更是心中大震。 他出自上京,自然知道大夏贵族掌权,伯爵放在上京虽然不算多么尊崇,但在一个小小的东山府,却是拥有高不可攀的地位。 即便是府尹,见了伯爵,也得行跪拜之礼。 万万没想到,高大人竟还有这层身份。 在一众衙役懵逼之际,高长寿直接从邱判官的头上跨了过去,随即低头淡淡道:“辱骂当朝伯爵,这个罪……你担当得起吗?” “饶命啊!爵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泰山,您高抬贵手,饶恕小人吧!”邱判官哪还敢有丝毫不悦,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 “哼!” “给我打!” 暗卫瞬间拥了上去,像提小鸡仔一样将邱判官扔到了台阶下。 “慢着!” 就在暗卫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府衙内传出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 高长寿打眼望去,是一个个头不高,一脸富态的中年官员走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东山府尹龚策了。 “恕本府冒昧,敢问这位爵爷高姓大名,因何受爵,又何时受爵呢?” 龚策一上来,便是一连串的追问,咄咄逼人的语气让高长寿不由眉头拧紧。 “府尹大人好大的威风!”高长寿冷笑一声,“看来,贵府是不认我这个忠义伯了?” 东山府尹龚策淡淡一笑,“呵呵,并非如此,东山府远离皇都,消息闭塞,自然要对您的身份加以核实,这也是本府职责所在。” 在说他这话的同时,从其身后,冲出一群人来,将邱判官拉了起来。 “废物!身为一府之判官,低声下气,成何体统?”龚策瞥了一眼,又接着啐道。 邱判官嘴角蠕动片刻,“下官有罪,请大人责罚!” “滚吧!” 龚策将高长寿一行视若无物,自顾自骂了邱判官几声,才转过头来,将从邱判官手中接过的敕书瞄了一眼,递给身后的一名衙役,“崔护,拿去州府核实一下!” 名叫崔护的黄脸汉子接过敕书,便胡乱往腰间一揣,拱手道:“属下领命。”ъiqugetv 说罢,他便自顾自下了台阶,连声招呼都不打。 高长寿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心想,要是让个脾气好的碰到这群无赖,那还真被他们给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只不过很可惜,他们碰到了高长寿这个更加不讲理的人。 高长寿也不生气,只是招呼了身旁的暗卫一声,“把那条狗的腿给我打断!” 得到命令后,两名暗卫瞬间消失在原地。 正心情大好,迈着王八步往前走的崔护,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还来不及转头,下身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砰! “啊!”他一个猛子扎在地上,尖叫出声。 两名暗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左一右,又是一脚,直接踩碎了崔护的腿骨。 见到这一幕,龚策面色阴沉如水,看向高长寿,寒声道:“高长寿,你太过分了吧!” “哟?这会儿认识我了?”高长寿笑笑,直接大步向前走去,肩头不偏不倚地正正顶在对方的脸颊处。 龚策吃痛,一个趔趄,让出了道。 高长寿则大摇大摆地走进州府大门,暗卫也在这个时候将敕令送回其手。 高长寿将敕令摊开,瞥了瞥上面的皱纹,故意拉着长长的调子道:“东山府真是天高皇帝远,陛下的御鉴在此,也不顶用,可怕呀!” “看来,我这一个小小的伯爵就更不顶用了哟!算了,这地方混不下去,还是回上京吧!” 龚策在后,脸色一顿变幻无常。 他在东山府当了快十年的府尹,从来没有遇到今天这样的事。 在他看来,就算是上京来的贵族,在他这一亩三分地上,也得拜拜山头。 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爵爷,竟敢当众打他脸,这还得了? 但谈到皇帝,他还是不敢大意。 即便掌管这一府百姓的生死多年,他仍然没有忘记,他的权力来自于皇帝。 一旦皇帝想要收回这个权力,那他将会面领致命打击。 “呵呵,高爵爷,是下官失礼了,还请原谅。” 他不愧混迹官场多年,自是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立即变了笑脸,跟在高长寿的后面。 “哎哟!我的府尹大人,可不敢这样,你是这东山府的土皇帝,用得着给我赔不是?”高长寿露出讥讽的笑容道。 “哎哎哎,这话可不敢乱说,高爵爷,您不是要我老命嘛!” “我看呀,我就算不要你的命,你也好我的命哟!” 龚策忙觍着脸,来到身侧,“爵爷哪里话?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相逢一笑泯恩仇,下官在临江阁为您接风洗尘,如何?” “好啊!”高长寿嘴角微微上扬。 龚策的脸色顿时恢复原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心想,年轻人,就这点城府,你拿什么跟我斗? 高长寿却在此时,突然出声了。 “不过,冒犯朝廷勋爵,该当何罪?你知道吗?龚大人。” “这,呵呵,高爵爷,下官也是一时不查,才让不长眼的手下冒犯您,还请……”龚策忙赔着笑,但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高长寿打断。 “不长眼的可不仅是手下,还有你吧,龚策?” 高长寿冷眸一闪,侧身看向周鸿儒,“周先生,你博学多才,就请你来普及一下,冒犯朝廷勋爵,该治何罪呀?” 周鸿儒一怔,苦笑一声,旋即恭敬答道:“依大夏律令,对公、侯、伯及以上勋爵不敬者,当受刺配之刑!” “若有官职在身,且在七品以上者,即可免去刑法,杖责五十板,明正典刑。若在三品以上,即免去半月俸禄。” 高长寿旋即笑了笑,“看来,我这忠义伯,倒刚刚够得上勋爵这一列。” 话音一落,他的脸色倏然变冷,“来人,将龚策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给我抓起来!” 第180章 五十大板 “高长寿,你欺人太甚!”龚策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整个人直接暴跳如雷,大声吼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高长寿冷眸一动,瞥向对方,不屑道:“你不过是个五品小尹,阉杂货色,也敢质问本爵?” “更何况,你一个小小地方官吏,竟敢藐视国家律法,见爵不拜也就罢了,还敢对陛下御鉴不敬,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没有任何问题。” 说罢,他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便直接看向龚策身后,“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是要一起获嘴不成?” “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是勋爵,一方又是自己长官,两边都惹不起。 但不管在哪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有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 一名腰间佩刀的衙役咬了咬牙,直接挺身上前,“来人,给我把这藐视上官的家伙抓起来,打!” 他一出声,身后顿时涌出几个同样穿着的佩刀衙役,相继出手,便把龚策按在了地上。 动作之大,直接让龚策吃了一鼻子灰。 “呀呀呀!沈万钧,你个王八蛋,竟然敢叛本府?” 龚策被按在地上不断扑腾,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冒着火光。 被称作沈万钧的男人上前一步,抱拳放在右上角,义正言辞道:“我沈万钧乃是东山府的都头,既食君禄,当为朝廷律法效命,为皇帝陛下效命,你算什么?” 高长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哑然失笑。 没想到,这龚策人缘这么差,反水的人这么快就出现了。 “爵爷,是否现在就执行法令,仗他五十大板?”沈万钧话一说完,就小跑到高长寿身前接受命令。 高长寿对此十分满意,这小子有点胡三儿的影子了。 不过,高长寿却并没有着急处罚龚策。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到东山府,不是扮猪吃老虎来的。 他的真实目的,还是来进货。 至于进什么,那自然得看龚策提供什么。 所以,他招了招手,让人将龚策带进了府衙内。 高长寿坐在高堂之上,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样,而下方的龚策则面如死灰。 “你可知罪?” 龚策嘴角一抽,劳资就算不知罪,你就不打我了? “我……知罪!”沉默了片刻,他两眼一闭,心想,还是服个软少受点苦吧! “呀?”高长寿真没想到,这家伙骨头这么软,这就认罪了。 “咳咳,知罪就好。”高长寿只得将组织好的语言临时进行调整,半响才接着道:“念在你是首犯,我姑且将处罚给你记在账上,对你从轻发落。” “啥?”龚策还没说话,沈万钧先愣住了,“大人,这死肥猪可是骂了你,不能饶他。” 龚策见这个昔日乖巧的小弟又想落井下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高声骂道:“曹尼玛,沈万钧,你存心要找本府的茬是吧?” 砰! 高长寿猛地一拍桌案,“住嘴!” 两人讪讪闭嘴,但临了,沈万钧还不忘低声道:“龚策,我看你还不服是吧?那再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我……你等着吧!”龚策恶狠狠地剜了对方一眼,旋即不在说话。 “龚策,你罪孽深重,本不可饶恕,但念在皇恩浩荡,本爵饶你一次,但是要让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 高长寿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始自己的pua。 龚策闻言,眉头一皱,还有立功这好事儿? 旋即犹豫着答道:“请爵爷明示!” “本爵出任巴陵县尉,是朝廷体恤巴陵县几千百姓孤苦,特派吾加以援助。” “然自本爵到此,所见所闻,皆是你这东山府衙没有作为,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我……” “闭嘴!你身为东山府尹,东山府皆在你的统辖区内,你难道不该管吗?朝廷养你何用。” 我擦,龚策心中只想骂娘,你这帽子扣的太大,我真戴不住。 但为了早点送走这座瘟神,他想也不想便答:“下官有罪,请爵爷指点!” “知道有罪就好,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高长寿点了点头,十分欣慰地答道。 话音一落,他便又道:“巴陵几千百姓的吃住,你想个办法解决一下吧!” “啥?”龚策以为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再次问,“爵爷,您在看玩笑吧?”ъiqugetv “你看我像是和你开玩笑吗?” 高长寿瞪了他一眼,旋即在桌上敲着指头,“不答应也行,那还是挨板子吧!长记性。” 龚策闻言,顿时有些犹豫了。 这打板子以前是他最喜欢的消遣之一,一旦有何不开心的事情,他便找几个刑犯打板子。 打完过后,神清气爽。 但五十大板,别说他这个身板了,就是那些时常打熬筋骨的江洋大盗,挨着一通板子,也得躺上十天半月才能下床。 一阵纠结过后,他还是选择接下这个任务。 大不了,让人想个办法,糊弄这破爵爷一下,不就得了。 “爵爷,包在下官身上,一个月,不,半个月,我就能解决巴陵这数千百姓的口粮和住所!”龚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咳!那就好,对了,本爵的县尉府也有些破旧……” “爵爷您放一百个心,半个月,只要半个月,我一定给您建一个比东山府衙还要豪华十倍的县府。” 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这龚策稍微治一下,还是很会来事嘛! “对了,州府难道不应该扶扶贫,趁着今天日子好,让本爵带些你的心意回去,也好让百姓感激府尹大人的关怀呀!”高长寿刚准备起身,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龚策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一阵,才道:“爵爷,府衙刚刚上缴赋税,确实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货,倒是剩了五千石海谷子,您要的话拉去,也算下官尽的一点孝心。” 高长寿闻言眼前一亮,五千石海谷子,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过,这还不够,谁不知道海谷子是没人要的垃圾货色,这龚策想糊弄过去,没门儿。 “小龚啊!你倒是有孝心,但是不多,一堆破海谷子就想打发我,是不是太容易了?” 第181章 凌辱至死 “这,爵爷,要不……再给您加些薏苡、刀豆、青豆?”龚策又咬了咬牙道。 “切!”高长寿撇了撇嘴,“府尹大人,你把本爵当叫花子打发呢?” “就你这堆杂七八的东西,值几个钱?” “哎哟!爵爷,您不知道,咱们东山气候多变,产粮甚至不能自给,尝需拿海产往灵州各府,以易米粮,实在没有存货呀!”龚策故作无奈,摊着手道。 高长寿冷笑一声,说得那么可怜,那你是怎么长得肥头大耳,脸上冒着油光的? “这好办!”他低头盯着对方,冷笑一声,“没粮好说,你给银子啊!我们自己买,你们说是吧?” 说罢,高长寿看向一众衙役问道。 众人嘴角一抽,假装附和,只有沈万钧跳得最欢,大声道:“伯爵大人,这龚府尹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和夫人,您啊尽管取。” “啊哈?”高长寿嘴角抽了抽,“还有这事儿?” 沈万钧跳上前,悉心介绍,“那可不,这龚大人您别看他身宽体胖,那可娶了十八房太太呢!要不我带您去过过目?” 嘶!高长寿心底顿时不得劲了,本衙内都没娶几房夫人,你个龚策,竟然领先我这么多? 这怎么行?本衙内一定要解救一下这些良家少妇。 “咳!都多大年龄了?” “各个十八九,正是青春年少之时呀,爵爷!”沈万钧直接俯身到高长寿耳边,一阵低语。 “哇哇哇,玛德沈万钧你个鳖孙,真缺德呀!” 龚策听到高长寿真开始打他几房夫人的主意,顿时气得是大叫起来。 不料,沈万钧冷笑一声,“龚大人,你还好意思说我缺德?当年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被你给凌辱至死,你了不起,你是大善人!” “你……原来如此,沈万钧,原来你还惦记着那个荡妇呢?实话告诉你,本府就是活活把她玩死,你想报复,你有那个能力吗?” 龚策这才明白,这沈万钧怎么反水得如此彻底。 原来,这小子一直憋着狠找机会搞他呢! 但想到这,他反而不惧了。 高长寿就算是朝廷勋爵又怎样?他终究是任了巴陵县尉,能在这东山府压他龚策几日? 一旦高长寿离开,沈万钧这小子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哼!”沈万钧闻言却恍若不知,朗声道:“小人的确没有那个能力,但高爵爷有,爵爷身份尊崇,岂容尔宵小放肆? “勋爵莅临小小东山,就是要澄清玉宇,替朝廷,替陛下处置你这乱臣贼子!” “您说是吧?高爵爷?” “哎呀?”高长寿被沈万钧一通高帽子给戴得有些不自然了,这小子明显在套他。 若是放在平常,高长寿上去就是一顿收拾,还想教我做事? 但现在,他也正有意挤一点龚策的油水,故而没有着急答话。 他这个表现让沈万钧心沉到了谷底,而龚策更是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沈万钧你个王八蛋,教爵爷做事儿,不想活了是吧?” 啪! 他的笑声还在逐渐放大之际,便戛然而止。 因为,高长寿的巴掌已经干脆利落地从他耳根刮到了嘴角。 “笑,笑你妈呢笑?”高长寿啐了一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掌,才道:“本爵的确不喜欢被人安排,但你个瓜怂货得意什么?” “我不管你俩什么恩怨,巴陵几千人的口粮,你先给出出来。” 高长寿话音一落,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同时挥了挥手,吩咐道:“众人听令,一柱香时间内,龚策不交巴陵百姓口粮,责杖一百。” “尔等若有包庇,一概论处!” 堂下人闻言,不敢答是,也不敢答不是,纷纷低下头。 见状,龚策旋即也有了些许底气,一屁股坐起,目光微沉,“爵爷,刚还是五十大板,怎么,又变了一百?您这口,也不是金口吧?” 这个时候,他已经准备一条路黑到底了。 毕竟服软,轻则丢钱丢女人,重则小命不保。 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 在这东山府的一亩三分地上,他就算杀个勋爵,嫁祸于人,操作起来,也不是不行。 高长寿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将目光投向暗卫,“先打二十板,尝尝鲜!” 暗卫夺过衙役手中的板子,一把就将龚策按在地上。 “大胆,大胆,你们是哪里的衙役,竟敢对本府不敬?”龚策起初以为暗卫只是巴陵县中的衙役,并未放在心上。 但此刻见他们动作粗鲁,顿时有些慌张。 他话音未落,板子便如雨点般落下。 “啊!啊!啊!啊……” 暗卫下手重,只十来下,龚策高亢的惨叫声便变成了猫叫,嘴角冒出带着血丝的沫子。 二十板打完,龚策如一摊烂泥般,被扔在地上。biqμgètν 周遭一众衙役官员,无不颤栗。 沈万钧见到这一幕,却是大为畅快,忍不住俯身来到龚策头前,“龚大人,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果然啊,恶人还需恶人磨!” 高长寿闻言,额头顿时一条黑线,恶人,你特么才是恶人。 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情理这小子,而是使了个眼色,将龚策扶到自己身前。 瞥了对方一眼,发现他状态还行,只是虚弱得有些睁不开眼。 “龚策,你可知罪?” 龚策浑身一抖,艰难地张开嘴,“别……打了,下官知罪,下官原献出所有身家,求爵爷开恩!” “可以,我代巴陵县百姓,谢过府尹大人,有多少身家,快去取来吧!”高长寿点了点头道。 “裴,裴温!”龚策朝着身后叫了一声,旋即气息虚弱地吩咐道:“去我府中,找那婆娘,将白银八百余两,尽数取来,献于爵爷!” “还有,将十七、十八姨太,也一并送于爵爷受用。” 高长寿一听这话,忍不住出声了,“哎,我说龚府尹,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 众衙役官员皆是暗暗摇头,对龚策这一手送姨太的法子暗自鄙夷。 不过,高长寿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第182章 尽收囊中 “堂堂府尹,身家才八百两,你骗鬼呢? 还有,那两姨太我也不要了,折成银两,否则给你卖青楼去抵账。” 高长寿拍了拍手,随即安排道。 “爵爷,东山府穷,府尹大人一时间确实拿不出多少银子,您看要不缓缓?” 先前被称作裴温的老者颤颤巍巍走上前,替龚策说情。 “东山府穷,你们难道也穷?少给我哔哔赖赖,小心连你一块儿打!” 高长寿可不是啥尊老爱幼的三好学生,指着一看就不是啥好鸟的裴温的鼻子就是一顿骂。 给这老家伙气得两眼只翻,颤颤巍巍退了回去。 “沈万钧!” 瞪了众人一眼,高长寿这才看向一旁有些失神的沈万钧。 沈万钧也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拱手,“爵爷,您有何吩咐?” “你知不知道,龚策又多少家财?”高长寿淡淡问道。 “这个,爵爷,小的虽然不知,但您别信他就对了,先要个十万两,不多。”沈万钧认真答道。 “噗!” 他这话刚说完,原本一脸虚弱的龚策直接喷了一口血,两眼瞪的老大。 “我靠,你这有点狠呀!”高长寿吃了一惊,没想到龚策这厮谎报军情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稍微思索片刻,才道:“唉,不逼府尹大人一把,咱们永远不知道他的潜力有多大。” “这样吧!你带队,去龚策大人府上,先要个二十万两,要不来晚上再打他五十大板,如何?” 沈万钧闻言,眼前一亮,“爵爷,荣幸之至!” 说罢,他看向一众差役,“立功的时候到了,还不跟我走?” 众人一看龚策那惨样,都快自顾不暇了,跟他没啥前途,麻溜地就跟着沈万钧走了。 被暗卫搀扶着的龚策身体剧烈地抖动这,“爵,爵爷,下官知罪了……” “光嘴上知罪可不行,银子得到位。”高长寿淡淡道。 “二十万两,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啊!”龚策此刻不知哪来的精神,说话顿时利索了许多。 “你拿不出来,不是还有那么房姨太嘛!”高长寿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 龚策看得是心惊胆颤,对高长寿的下限更加摸不透了。 …… 龚策的府邸,几房姨太正在院子里谝闲话,还有的则是放风筝、下棋,干啥的都有。 唯独有一个女人,独自坐在院子的角落,看着荷花池发呆。 “十四妹,你一天发什么呆呀!” 这时,一个风筝落在她面前,上前来捡的八姨太随口问了句。 女人抬起头,亮出的眸子竟然是蓝色。 “我……想家了!” 她的口音很蹩脚,不像是大夏人说话。 八姨太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这个女人是去年渔民在海里捞起来的,被当做遗失人口送到了府衙。 有着收集癖的龚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有些异域风情的女人,连哄带骗将其纳为了姨太。 只是可惜,这女人看似文静,实则烈得很,龚策娶了她近一年,如今都还未得手。 但虽说如此,众人也知道,这女人是别想出这个府了。 想家,谁不想家,她们之中,有几个不是被强抢来的。 迫于龚策的淫威,最终也只得委身于他。 就拿他们之中的正房洪大娘子来说,也不过二十一的年龄,却已经嫁到龚府八年了。 就当八姨太还在感叹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连忙收起风筝,向后躲去。 “大娘子在吗?” 门口进来的,正是沈万钧。 只见他高喊一声,径直向府内走来。 在花园中央的石桌前,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站起身,娇笑一声,“是沈都头啊,大人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回来?他回不来了!”沈万钧淡淡一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娘子的面容。 一时间,他有些失神。 单看面容,大娘子与他的青梅,足足有八成相似。 只是,身上多了些风尘罢了。 没人知道,他之所以不遗余力想要整龚策,不单单是为了报当年之仇。ъiqugetv 更是为了,他要在龚策之后,独占这个女人。 不论外边看地多么成熟,大娘子终究才二十出头,被他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张。 “都头,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万钧回过神来,嘴角露出笑容,“龚大人没有眼力,今日触了一位勋爵的霉头,恐怕要出人命咯!” “什么?这怎么会?我家大人乃是,乃是府尹。”大娘子慌神之际,忙反问道。 “府尹?呵!”沈万钧不屑一笑,“大娘子,那可是勋爵啊!是皇帝亲封的贵族,别说是府尹,就是刺史见了,也得以礼相待。” “那这可怎么办?” 大娘子眉头紧皱,拳头捏在胸前,一时不知所措。 “不妨事,不妨事!”沈万钧被她这个模样看得心头一热,忍不住上前捉住对方的玉手,抚摸起来。 “啊!” “都头,你干什么,请,请自重!” 大娘子吓得往后一退,身后的众多姨太也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但无一人上前阻拦。 沈万钧见状,更加肆无忌惮了。 如今,他有高长寿这尊大神在背后撑腰,心中积压多年的不满、仇恨和欲望涌上心头。 “大娘子,你也不想让你家府尹大人今晚去见阎王吧?” 他贴在大娘子的耳边,吐着热气,尽情享受着这限制级的刺激感。 “啊!”大娘子哪里碰见过这等场面,一个后撤,就要栽进荷花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掠过。 大娘子睁开眼,看到一双蓝色的眸子。 “是你,十四妹!” 来者点了点头,而后抬头看向沈万钧。 “你,走!” 她嘴中吐出拗口的两个字,目光充满了敌意。 沈万钧这才打量眼前的女人,眼前顿时一亮。 都说府尹纳了一房乃是异域人,他今日一见,方才观地真切。 淡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还有胸前那夸张的纬度,都不是寻常大夏女子所有的。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的火更加烈了些。 他甚至在想,要不直接趁机将龚策整死,将他这一府女人,尽收囊中。 第183章 鱼肉百姓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一瞬间,就被一个声音给浇灭了。 “果真是十八房,不错,不错!” 沈万钧浑身一颤,甚至没有回头,便猛地跪在地上,“拜见爵爷。” “这才多久不见,何必行如此大礼呢?” 门外,高长寿缓缓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龚策被暗卫搀扶着,也站在那里。 沈万钧调戏他家大娘子的那一幕,被其尽收眼底。 但高长寿在场,他一时间还摸不透对方的心理,不敢出声。 而高长寿则是在四处打量,不是看风景,而是在看龚策的十八房姨太。 在看到十四房的时候,他也顿了一下。 金发碧眼,这并不是大夏女子的特征。 他有些佩服地看了龚策一眼,心想,这老小子玩得真花。 “大人,这是……”大娘子看到龚策站在大门处,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趁着沈万钧注意力不在她身上,连忙侧身跑走。 龚策立马将手指放在嘴巴,示意她小声一点。 “还好吧,夫人?” “我还好,妹妹们也都好着,倒是您,怎么弄得这副模样?”大娘子拿起手帕为其擦了擦嘴角血渍,有些心疼道。 龚策突然一阵说不出的委屈,眼角一红,“夫君我犯了事,冒犯了那位高爵爷,这才遭这罪。” “哎哟,就是冒犯到这位大人,咱们道个歉不就行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大娘子皱眉,面色有些不悦道。 说罢,她抬头看向扶着龚策的一众暗卫,目光有些冰冷,“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大人被打成这样,你们倒是完完整整的。” “就是养条狗,也知道护主吧?” 她的言辞,让暗卫们的嘴角齐齐一抽。 而龚策更是心底一沉,刚刚的柔情瞬间消散,艰难抬手一巴掌呼了出去。 啪! “啊!”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大娘子也顺势尖叫一声。 随后,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龚策,“大,大人,您怎么……” “唉呀!龚大人,你打自家夫人也这么大力,真是铁面无私。” 高长寿走上前为龚策竖起了大拇指,旋即笑着看向大娘子,“不好意思,这几位呢,是我的人,自然没有那个义务保护龚策咯。” 大娘子看高长寿一副比沈万钧还轻浮的模样,有些发慌,往龚策身边躲了躲。 龚策嘴角抽了抽,“爵爷,这就是贱内,我这让其将府中一切钱财都交于您。” “夫人,快去账房,把所有银钱全部支出来,嘉禾钱庄的银两也在这两天全部取出,送于这位爵爷。” “慢着!”高长寿抬手,停在了大娘子饱满的胸前。 “先说说总共有多少银两,再去支也来得及。”他说完,旋即又补充道:“还有,龚大人这银钱是拿来资助巴陵县百姓的,什么叫送给本爵?” “对对付,这银钱是我龚策个人赠予巴陵县,改善县内百姓生活之用的,下官失言!”龚策嘴角一抽,忙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 “是是是,再禀爵爷,下官所有家财,共计八万九千四百二十一两,两日内便可全部取成现银。”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心想,这狗东西果然黑呀。 先前就准备拿出八百两就把自己打发了,现在这八万两难道就是极限?biqμgètν 不不不,这老小子编个有零有整的数,绝逼是打算诓骗他。 心不狠,站不稳,高长寿好不容易薅一次羊毛,不薅秃能罢休? 想到这里,他面色倏地一寒,一把将大娘子掳到怀里,而后低头嗅了嗅她的头发,狠狠笑道:“八万两,还不够,得加钱!” “要不然,就把你这些个女人卖了,我看她们各个姿色不俗,应该能买上个好价钱。至于这大娘子,就由本爵亲自为你保管,待你还上银两,再还于你,如何?” “啊呀呀!爵爷,这是小人发妻啊,万万使不得。”龚策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发妻个屁,你少说也四十好几了,哪来这么年轻的发妻?”高长寿没好气驳道。 “大人您有所不知,下官出身寒微,乃是十二年前中的解元,一路做官,方才到了东山府尹一职,三十有四,才娶了如今的夫人。”龚策哭诉道。 高长寿闻言,不仅没有谅解他,反而骂道:“我靠,你出身寒微,还特么鱼肉百姓,简直不是人!” “爵爷,天地良心,我龚策从没有鱼肉过百姓呐!” 龚策话音刚落,大娘子就忙补充,“这位大人,奴家可以作证,夫君受命以来,东山府内,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呀!” “你做证?”高长寿斜了大娘子一眼,在她身前抓了一把,“你拿什么作证?” 大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这个男人掳在怀里,顿时脸色一红。 龚策见到这一幕,大呼造孽,却又敢怒不敢言。 高长寿想了想,也难得纠缠,便道:“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二十万两,拿出来,我立马回巴陵,拿不出来,今晚你这个十八个夫人,先轮流给我搓澡!” “大人,这二十万两,下官真拿不出来!”龚策苦笑一声,旋即道:“这样,十万两,给下官三天时间,我给咱们巴陵交出白银十万两。” “不行!” 高长寿话音刚落,突然感觉身侧一阵劲风袭来。 好在他常年混迹于一堆武林高手之间,虽然没学到什么功夫,但潜意识相当灵敏,直接一个侧身,躲到了一旁。 也在这一瞬间,一个身影闪到了龚策身后,左右开弓,偷袭两名搀扶的暗卫得手。 “还得是你啊,老十四!”龚策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他将高长寿诱到府中,又拖延那么久,就是等待现在这样一个机会。 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十四姨太,是个绝顶高手。 因为,迎娶这女人一年,他连手都没摸到过。 说的好听一点,这是他的十四姨太。 说难听点,他龚策就是这异域女人的一张饭票。 好在,这饭票没白当,相当于平常多了一名顶尖护院不说,今天还能救自己一命。 第184章 外国女人 经过观察,龚策早已发现,高长寿除了身负爵位外,就是这几名护卫比较难缠。 如今,他有了十四姨太助阵,显然是是不惧这些护卫的。 至于爵位,还是那句话,杀了他,一了百了,谁能在东山府这个地方查到他头上? 更何况,这还是在他府中。 高长寿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外国女人竟然是个高手。 并且,看她出手,有些诡异的身法在其中。 不简单!这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 想要依靠几名暗卫,将这样一名不知底细的高手拿下,难度相当大。 毕竟,高长寿走之前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只带了八名暗卫,连基本的小队都凑不齐。 见他眉头有些凝重,龚策别提多畅快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道:“高长寿,好你个高长寿啊,没想到吧!本府反败为胜了。” 啪啪!高长寿为其鼓了鼓掌,笑道:“是没想到,你这群姨太,竟还卧虎藏龙呢!” “哈哈哈!”龚策得意大笑,“十四,把这小子给我杀了!” 闻言,异域女人却没有动身,而是扭头看向龚策,眼眸闪动,“他,带我,回家。” “不是,十四,你有没有搞错,快给我杀了他。”龚策脸色一变,严肃道。 异域女人再次摇头,坚定道:“不,龚,回家。” 高长寿在一旁瞥见这一幕,大致猜到了这个外国女人的想法。 女人必然来自于别的国家,或许是另一片大陆,现在想要返回,却不知道如何回。 在她看到自己后,生出了自己能带他回家的想法。 虽然高长寿也不明白她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但就目前而言,这是个好现象。 起码,自己不至于再次翻车。 “哈喽,美女,很高兴认识你!” 高长寿见状,主动出击,打了一个招呼。 异域女人闻言,皱了皱眉,“萨尔微,苦读喜马拉?” 咦?对上了吗? 高长寿眼前一抹黑,这女人说得也不是英语啊? 仔细一品,有点拉丁语的味道,萨尔为似乎在说“你好”,那后面是什么意思? 高长寿那个恨呀,都怪当年不学好,多学几门外语,不必啥都强? “三克油,歪如古德?”高长寿又开始胡言乱语。 两人瞎鸡毛对话,把龚策和院内一众夫人,包括沈万钧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甚至,龚策已经悄悄着摸到了门口,伺机逃跑。 不过,这样愉快的局面没持续多久,就被高长寿一句“法克油”彻底终结。 前面都没产生共鸣,就这句话一出,异域女人直接闪身过来,一个鞭腿,就把高长寿给踢飞了出去。 不偏不倚,跌到了不知是哪房夫人的怀里。 一阵酥软过后,高长寿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女人透红的脸蛋。 “骚瑞,夫人,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那个女人干的,你找他去!” 说罢,高长寿就毫不留恋地收回爪子,站起身,骂道:“死女人,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否则,劳资死都不带你回家!” “你!” 异域女人嘴角一动,果然停止了脚步,“那个,牌子,谁,给你,的。” 停下后,女人指着高长寿腰间的一块木牌,用她那蹩脚的口音问道。 高长寿眉头一撇,低下头看去。 原来,是一个腰牌,正是钟讯当时赠给他的。 说是持此腰牌,可在他钟家的铺子里白嫖。 但高长寿这种去哪里都白嫖的人,自然用不上他这牌子。 就这样挂在腰间,都快成了一个装饰品了。 要不是这外国女人提起,他都快忘记这茬了。 “怎么?你认识这牌子?” 女人果断点了点头,“错了,牌子,送我回去。” 高长寿听得是一脸懵逼,错了,什么错了? 难道她是说这个牌子是假的?高长寿旋即又问,“你是说这个牌子,和你见过的不一样?” 女人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表情也十分焦躁。 四处看了几眼,她突然眼前一亮,三两步冲到身侧,将先前被高长寿撞倒的那个姨太拉过来,送到高长寿身边,随即指着她,道:“送,错了,我,她。” 高长寿闻言,沉思了片刻。 但凭借他活络的思维,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想。 “你的意思是说,本来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另一个人,但送的时候,送错了,把你送到了这里,对吗?” 女人撇了撇眉,顿了一下,但很快又重重点头,“对,错了,错了。” 高长寿看着手中的木牌,陷入了沉思。 难道,钟讯这家伙,还搞人口买卖这般生意? 好家伙,果然,皇商都不是啥正经商人。 “姑娘,是带着这个牌子的人,把你送到这里的吗?”高长寿试探性地再问道。 女人再次点头,“牌子,老头,起风了,海,飘走了。” 高长寿逐渐能够听懂这个女人的话,她的意思是说,送她来的人,在海上遭遇了大风,船毁了,人都失联了。 “你的家乡在哪里?” “乌罗宫住,家在,乌罗。”女人答得非常快。 “乌罗宫?”高长寿凝着眉,想了一下,根本没听过这个地方。 但女人却摇头,纠正道:“乌罗。” 高长寿看向远处的周鸿儒,“周老,乌罗,你听过吗?” “乌罗……”周鸿儒捋了捋胡须,陷入沉思,片刻后答道:“据我所知,有一个乌罗国。”biqμgètν 高长寿闻言一喜,“在哪里?” “在哪里?这个,请恕老夫见识短浅,也不知这乌罗国在何方,应该是很远很远。” 周鸿儒有些惭愧地拱手回道。 高长寿摆了摆手,“无妨,既然很远,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他便看向女人,“你知道路吗?” “海,船,一起回家。”异域女人兴奋地答。 “……”高长寿有些无语,心想,我凭啥要和你一起回家?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而是采用一贯的诱骗法,“姑娘,这乌罗远的很,我们现在没有船,回不去,再等等吧!” “船?” 女人斜了斜脑袋,猛然扭头看向已经溜到门口的龚策,“船,银子,他有,很多。” 龚策在门旁,双腿一颤,亲娘诶,我真是太倒霉了哟! 第185章 不同之处 高长寿嘴角微微上扬,来到女人身边,“他有多少?” “有……地窖,很多。” 女人答道。 远处,龚策一拍额头,直接装死似的,一头晕了过去。 而包括大娘子在内的一众姨太,都围了上来,“十四,地窖,什么地窖?” 异域女人没有说话,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就捧出来一堆银锭。 高长寿对暗卫使了眼色,其中一人会意,忙跑过来。 “赶紧通知胡三儿,有大生意,让清风寨的人,来劫一波。”高长寿伏在他耳边说道。 那暗卫闻言,重重点头,就要离去。 高长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又低声补充道:“好不容易下趟山,打听打听这东山府内有没有不良富商,一并搜刮了去。” 安排好后,他也跟着一众姨太,走进了异域女人的房间。 原来,在她房门内侧,屏风之后,竟然有一个地窖,立马堆着白花花的银两。 高长寿不知道深度,但粗鲁估计,几十万两是没跑了。 好家伙,自己还是小瞧龚策的实力了。 凑十万两,仅仅只是他明面上便可以拿出来的。 这背后,竟还藏着这些。 看他大娘子与众夫人的惊讶的模样,恐怕这地窖,只有他和异域女人知道。 也许是放在这里安全,亦或是别的什么,反正高长寿知道,这一趟没白来。 龚策没晕多久,便一阵小跑过来,“爵爷,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我必定给您凑够二十万两。” 这下,他倒是痛快了许多。 高长寿正想说话,发现门口探了探脑袋的沈万钧,竟然趁机悄悄溜走了。 他旋即眯了眯眼,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本来要是一切按照计划,高长寿还存在作案动机,留下一些把柄。 但看沈万钧这个样子,他是急着当替罪羊了。 高长寿回过神来,看向龚策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二十万两,我等你送过来。” 说完,高长寿便转身向准备离去,顿了顿又再次回头,“今夜,临江阁,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 龚策嘴角动了动,心想,瘟神,说得谁想请你吃饭一样。 但他此刻却不想表达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想让他快点走,便觍着脸,赔笑道:“没问题,下官一定到,为爵爷接风。” 高长寿随即离开,而那异域女人看着他的背影,身子一动,有种想要跟上去的想法。 “娜塔莎,你想干什么?”龚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愤怒。ъiqugetv 娜塔莎看向他,目光有些闪烁,“龚,我回家,跟他。” “谢谢,收留。” 龚策露出一抹不甘的苦笑,“娜塔莎,我拦不住你,但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容许你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 “不是夫人,龚,谢谢。”娜塔莎再次正色道。 相较于前面的一次,她异常认真,乃至于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 龚策明白,这是娜塔莎即将生气的前兆,他无法也不敢再劝阻了。 这时,大娘子站了出来,她将娜塔莎拉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将对方与龚策隔开。 “十四,你不用担心,大人不会拦你,我保证。” “但是,你对这个男人还一无所知,怎么能确定,他会带你回家?再等等,好吗?” 她的话,当然起到了作用。 娜塔莎性子耿直,是个不会拒绝好意的人。 大娘子的真诚,让她垂下了头,低声道:“好,等,帮我” 大娘子将手搭在其肩头,“我们都会帮你,别着急。” 说着,大娘子拉着龚策以及一众女人缓缓退出房去。 待来到过廊,龚策才笑嘻嘻看向大娘子,“夫人,不愧是你,竟然能让娜塔莎这个如烈火般的女人冷静下来。” “不,大人,没有女人是天生火爆的。”大娘子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所有女人的刚烈,都是建立在她们身后没有依靠的前提下。” “夫,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龚策讪笑一声。 “就像今天这样!夫君,你是东山府尹,可是那又怎么样?”大娘子看向龚策,眼中有些说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顿了顿,她才继续道:“我们是你的夫人,但你却将我们蒙蔽。” “不,夫人,哪里有过这种事?” “十四屋里地窖中的银子,这不算吗?” 龚策闻言一阵语塞,不在言语。 别人都以为,他身为府尹,在家中一定是主导地位。 但实际上,在龚府,是大娘子主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将银子藏起来。 至于十八房姨太,或许在他外人看来,那是他随意纳妾,风光无限。 可真正的情况,却是大娘子不能生育,想找个人替她承担生孩子的任务。 但很可惜,经过验证,真正有问题的,其实是龚策。 因为,他拥有十八个姨太,即便除开没有碰过的十四和十八,至今也无一个子嗣。 龚策无言以对,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那个年轻人,是皇帝亲封的伯爵,我们要不杀了他,要不就只能将二十万两银子交给他。” “不过,杀他的难度很大,最好的机会就是方才十四出手,但我们错过了此绝佳良机。” “下次,他一定会提防的,他身边的护卫,即便是几人,寻常人便难以对付。” 大娘子闻言,将手帕捏紧,放在鼻前嗅了嗅。 良久才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乃是少年得势,对付起来,岂不容易?” 说罢,她抬头打量众女,目光落在了后面一个低着头的女人身上。 “十八,穿好看一点,今晚随大人去临江楼。” 那个女人闻言,身子一颤。 但很快,她便稳住身形,咬紧牙关,“大娘子,绯嫣不善饮酒,也不会歌舞,陪不了大人。” 她的话,并没有让其它感到诧异,即便是龚策也习以为常。 任绯嫣的姿色乃上上之选,否则也入不了这龚策,做不了十八姨太。 但作为唯二能够让龚策没碰到她一分一毫的女人,她是与众不同的。 不同之处,在于她的身份,越王余孽。 第186章 不懂规矩 她想要生存,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龚策想要继续担任东山府尹,也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因为,龚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得就是一件功劳,擒杀越王余孽。 他也的确擒获并诛杀了越王余孽,但这却是一场交易。 龚策获得功劳,任绯嫣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 “绯嫣,杀死朝廷勋爵,这样的罪名,我们皆承担不起。”大娘子说着上前,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片刻后又补充道:“你希望任老将军所做的一切,化为泡影吗?” 被称作任绯嫣的女人瞳孔一缩,眼中泛起一股哀伤和……隐藏极深的恨意。 良久过后,她才低下头,“大娘子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用自己最大的武器,美色和身体,将这位朝廷勋爵,绑在我们的船上。”大娘子微眯着眼,淡淡道。 任绯嫣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怎么,不愿意?”大娘子微微一笑,“相比于大人,这位爵爷可是青春年少,风流倜傥,你可中意?呵呵。” 龚策在一旁听得连连撇嘴,“夫人,你这事儿,做得不地道。” “再怎么说,绯嫣是我夫人,怎么能便宜那小子?” 大娘子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你有何用?可别让绯嫣妹妹的青春,浪费在你身上。” 龚策立刻像个小绵羊一般,不再反驳半句。 众人相互对视,并未觉得有何不同。 从她们入府起,便都知道,这个家,真正管事的人,是大娘子。 而龚策虽为府尹,但也仅限于此。 大娘子只有一个,但府尹可以姓龚,也可以姓王、姓赵。 “考虑得如何,绯嫣妹妹?” 任绯嫣抬起头来,看着大娘子,目光倏地坚定,“我去。” “哎,我……”龚策还有不甘,有些想要表达的欲望。 “住嘴!” “趁现在天色正好,带上十八和十万两白银,在临江楼去候着!” 大娘子凝眉吩咐道。 …… “临江楼,乃是东山府最大的酒楼,其主人正是东山府赫赫有名的临江先生。”在距离东山府衙有一二里的地方,周鸿儒走在几座楼阁间,为身旁的青年介绍道。ъiqugetv 高长寿听着话,嘴角叼着一根这边特有的芦草杆,远远眺望着对面的临江楼,淡淡问,“这临江先生,又是何人?” 周鸿儒闻言,又来了兴趣。 “这临江先生是个奇人,精通玄学,擅长替人占卜吉凶,有未卜先知之能啊!” “而且,他这人不是谁来了都给占卜,是只为有缘人落卦。” 见他说得起劲,高长寿有些诧异。 毕竟,这周鸿儒是龙武卫的旧部,见识并不短浅,连他都如此推崇,估计这临江先生有几把刷子。 不过,高长寿也大致能猜到,此人定然不是啥高人。 毕竟,真正高人没他这么讲究。 至于什么有缘人,高长寿是不信的,这里面肯定存在猫腻。 “老周,既然你说的这么玄,我今天还真要去测一测他这位奇人异士的含金量了。” 高长寿坐在一间亭子下方,看着前方的临江楼,饶有兴致地道。 周鸿儒的话戛然而止,苦笑道:“大人,这临江先生性情恣意的高雅之人,咱们贸然去,不太妥当吧?” “你这意思,我就不高雅了?”高长寿笑了笑,反问道。 周鸿儒闻言,脸色瞥红,不知从何作答。 只是在心中暗道:“就冲你在龚策府中对人大娘子那些不雅的动作,也不是啥正经人呐!” 高长寿也大致能猜出周鸿儒的想法,无奈地摇了摇头,“所谓高人,总得有一点实打实异于常人的点,光看起来玄乎是不行的。” “你要不信,我还能给你跳一段大神。”高长寿笑着补充道。 他此言非虚,别忘了他之前是干什么勾当的。 什么挖人祖坟的事儿,干得还少? 而干这些必备本领,就是得会一些方术。 但他总揽百家之长,最终也值得出个瞎几把扯淡的结论。 盗墓掘宝,你大可放心,没有僵尸也没恶鬼,反正高长寿上辈子干了几十年也没见过。 至于风险,那自然有的,什么毒虫机关,的确存在。 这些经验都告诉他一点,高人或许有,那必定是不现世的。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真人不现世,现世非真人。 这临江先生就是后者,不过是个会一点营销手段的商人罢了。 高长寿在亭子里假寐,并没有直接坐船去对面的临江楼。 不是他摆架子,而是先前派了暗卫回去摇人,现在还没回来。 毕竟,今天的事件再次给他提了个醒,安全第一。 为了避免小年的病情发作,高长寿让影卫带着他去了秘密基地。 缺少他的保护,就得加强暗卫的防卫。 虽然柳若乔与红莲也是高手,但有些事情带着她们并不方便。 约莫快要入夜之时,足足五队暗卫赶来。 这五队暗卫装备精良,甚至还有两队装备有重型武器。 将暗卫分批安插在临江楼周围,高长寿才带着周鸿儒与几名暗卫上了渡船,直奔临江楼。 高长寿一路看去,对这临江楼这颇为独特的选址颇感兴趣。 正如其名,临江楼建在江边。 但实际上,它也在海边,准确说是在楚江入海的位置。 纵览这临江楼的风景,三面环水,秀丽至极。 船方才抵岸,疑是临江楼的小厮便主动绑了缆绳,上前迎着,“贵客可有预约?” “哎哟,高级,还是预约制呢?”高长寿冲身后几人笑道。 但小厮闻言后,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色直接黑了下去,“又是个不懂规矩的,赶快走!” “嗯?”高长寿眉头一撇,“你这小厮,来客了不欢迎就罢了,咋还逐客?” “欢迎?我们队临江楼的客人自是欢迎,不过很显然,先生的身份,还成为不了这里的客人。”小厮昂起头,有些傲然。 身为临江楼的接引,像高长寿这样的,他一天要遇到无数,都是为了见识传说中的临江楼,前来碰碰运气。 殊不知,临江楼不是他们能够得上的层次。 第187章 一缕清香 见高长寿等人还不离开,他更加不悦了。 “没长眼的东西,快滚,临江楼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小厮的语气极为难听,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这样的话,他每天起码都要说上几十遍。 眼见暗卫悄悄在拔刀了,高长寿忙上前一步,挡在面前,笑道:“小子,你等会儿可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 “哈?哈哈,你在威胁我?”小厮四周一扫,露出戏谑的笑容,“在东山这片地界,除了府尹大人亲至,否则没人敢在这里撒野?你……是府尹吗?” 高长寿抬起头,看向小厮身后,也逐渐露出了笑容。 片刻后,他指了指后方,“我不是,他是!” “装有权有势的我见多了,像你一样,装府尹大人的熟人倒还是第一次见,真够胆!”小厮头也不回,抬手向后勾了勾指头。 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上来一群打手,将众人围住。 “别以为你带了几个人,就能在临江楼撒野。 小的们,给这小子一点教训!” 说着,那群人真的动了。 高长寿瞥了瞥眉,他不相信,龚策这个老阴笔没有在上面看着。 看来,是苦头没吃够,还想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打进去!” 高长寿拉着周鸿儒,往后撤了几步,淡淡出声道。 他话音一落,身前的暗卫顿时暴起。 那接船的小厮不过是个混子,叫来的打手也都不入流,在装备精良的暗卫面前,根本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刀尖顶在小厮的胸口,他才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爷,爷,饶,饶命啊!” 胯下一阵窸窣,小厮便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 高长寿接过长刀,舞了个假把式,一刀迎面就剁了过去。 “啊!啊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在临江楼用餐的达官显贵纷纷探出头,看向码头。 见到是一个年轻人在门口闹事,皆有惊讶。 这种事情,起码十年没有发生过了。 接船的小厮惨叫过后,睁开眼发现四肢尚还健全,唯独头发少了一撮,顿时大松一口气。 “哎呀?这刀不行,滑了,再来!”说罢,高长寿又提起了长刀。 这动作吓得小厮一阵哆嗦,“大爷,不,祖宗,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 高长寿冷哼一声,将刀递还给暗卫,大步走到小厮身前,“胆子这么小?我还是喜欢刚刚那个桀骜不驯的你。” “如果求饶有用,天下不早就大同了?” 啪! 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响起。 高长寿甩了甩手,又道:“希望你不要叫,因为我这个人容易受刺激,到时候干些出格的事,可就不好挽救了!” “来,听话,脸抬高点,不伤手!” “啊呜啊呀呀!”小厮颤抖着,喉咙不断发出低声呜鸣。 高长寿没有丝毫怜悯,伦圆了胳膊,又是一巴掌。 啪! 啪啪啪! 不断响起的声音,让上方本来一直在看戏的达官贵人,都产生了一丝心寒。 “这人谁啊?这么狂?不知道这是临江先生的地盘吗?”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东山人,恐怕是个外地仔,愣头青!” 楼上人叽叽咕咕,而唯独一个雅间内,一丝声音也没有穿传出来。 终于,里面有一丝动静。 “大人,要不要去……接一下?” “接?”龚策黑着一张脸,“这是临江楼,能在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要是我低声下气去接一个毛头小子,以后在东山还怎么混!” 但刚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忧心忡忡,“不过,也不能让他闹下去,这样,你下去,带他上来。” “遵命。” 女子刚走到门口,龚策又出声叫道:“十八,斗笠戴着,别让人认出来了!” “奴家明白。” 待女人离开,龚策一拳头砸在桌角,恨恨道:“该死,如此水润的一个女人,当真要便宜这恶贼不成?” 楼下,高长寿打得有些累了,方才收回手,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小厮,“小子,你丫都不知道搬救兵吗?” 小厮闻言,鼓着红肿的两颊,委屈道:“大爷,小,小人的救兵已经被您的手下给收拾了呀!” “就这?” “你们临江楼就这点底蕴,也敢装逼?” 小厮闻言,嘴角一抽,旋即又疼得跳脚。 “爷,要是平常,也没人敢这样啊?”小厮又是答道。 “没劲!那你们这什么临江先生,怎么也不见?” “先生乃是高人,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玛德,一问三不知,继续给我打!”高长寿恶狠狠地冲身后吩咐一声,就让上楼。biqμgètν 他是不能再打了,还得留着力气,等会儿打龚策呢! 与此同时,楼上也走下一个身影。 香风袭来,高长寿闭着眼都知道,是个女人。 香气中透着淡雅,没有狐骚味,似乎还是个姑娘。 高长寿如是想着,抬头便望去。 入眼的,是一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身姿绰约,仪态万千。 但却戴着一黑色斗笠,上覆黑纱,挡着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爵爷,大人已在楼上恭候多时,您请!”女人上前便躬身行礼,态度谦恭。 高长寿撇眉一扫,咦?有些眼熟啊! 他见女子也抬头看了过来,忙收回目光,“咳!你……是哪位夫人?” “小女子十八,任绯嫣。”女子答道。 “哦哦,任绯嫣?好名字,好名字,我们先前是不是有过……交流?”高长寿也没为难她,招呼了身后的周鸿儒及暗卫,便随即上楼。 本来,他是想问是不是有过肌肤之亲,但一想上来就这么直白,让人有些顶不住。 如何没记错,先前被那个外国女人娜塔莎扔了出去,扑倒了一个姨太,好像就是这个任绯嫣。 他当时手贱,还捏了一下。 果不其然,他问了这话后,女子斗笠低了低,没有回话,还差点一脚踩空,栽到高长寿的屁股上。 “不要激动嘛!”高长寿回头安慰道。 女人索性扶着楼梯扶手,头也不回地冲到了前面。 斗笠拦不住秀发,扫在高长寿的脸上,留下一缕清香。 第188章 买你的命 望着女人的背影,高长寿紧随其后,来到一处临海的雅间。 还没进去,高长寿扭头看向暗卫,“你们留着外面,老周和我进去就行。” “遵命!” 说罢,高长寿便步入房间。 身后的几名暗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稍显活跃的少年压低声音道:“咱们啥时候也能跟着进去搓一顿?” 一个年龄稍长的冷冽男子瞥了几人一样,“都注意点,少想些有的没得。” 几人讪讪一笑,刚退回自己的位置,就听到男人幽幽说道:“跟着寿爷混,一天饿三顿,还吃好的,想啥美事儿呢!” 在高长寿进屋的那一刻,龚策也做足了姿态,忙起身迎接,“哎哟呵呵,爵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盼?你是盼我吗?哼!”高长寿拍开对方的手,冷哼一声,走向主位,随即一屁股坐下。 周鸿儒紧随而至,冲着龚策叹息一声,“我说龚大人,你搞了半天,怎么连个领路人都没有?” “哎哟,爵爷,我正想到外面去接您呢!” 高长寿瞥了瞥眉,没有说话。 龚策讪讪一笑,连忙冲一旁的任绯嫣使了个眼色,便安排着周鸿儒道:“来来来,快坐,老先生!” 说罢,他看向高长寿,赔笑道:“那爵爷,咱们就先上菜?” “慢!” 高长寿抬手打断,冷声道:“先上酒!酒喝好了再上菜。” “好,好好!”洪策忙答应着,冲着门外大喊道:“小二,上一坛云顶酿。” “还是麻烦你龚大府尹亲自跑一趟吧!” 高长寿又道。 龚策闻言,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这不明摆着,高长寿这家伙再拿他开涮吗? 但他却没有办法,要是现在又撕破脸皮,那他做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 “好,好,我去!”咬了咬牙过后,他仍然选择了服软,同时看向任绯嫣,“绯嫣呐!你陪爵爷先说说话!” “奴家明白。”任绯嫣手放在腰间,缓缓答道。 高长寿此刻倒也没有心情撩妹,毕竟胡三儿已经带着人去劫财去了,心中不免还是有些激动的。 “你多大了?” 高长寿冷不丁地看向任绯嫣,问了一句道。 任绯嫣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还差三天,十八。” “咦?”高长寿震惊了,果然,即使是古代,女子发育也挺好呀! 别说十八,这身材就说是二八少妇,也当仁不让啊! 不过,想到这,高长寿对龚策就更加鄙夷了。 这老小子不学好,一天尽想着老牛吃嫩草。 没过多久,龚策屁颠屁颠抱着一个大酒坛回来了。 “绯嫣,快给爵爷满上!” 任绯嫣才刚一起身,高长寿又抬手打断,“慢着!我要你龚大府尹亲自倒。” 龚策猛地捏着酒坛的两耳,浑身仅有的几剌肌肉绷紧。 旋即,他在心底深呼一口气,暗示自己道:“冷静,冷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老龚穷!” 一桌酒倒满,龚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终于坐下。 “要不先喝一点?爵爷?” 高长寿把筷子拌在桌角,“干喝,你喝吗?上菜!” “……”龚策额头生出一条黑线,心想,不是你说的先喝吗?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问,只能讪讪答是,叫了一声小二。 没过多久,菜便一一上齐,多是东山这边的特色海产。 不过,最吸引高长寿的,还是中央的一摞用树叶裹起来的东西。 “这是何物?”高长寿取出一卷,有些疑惑。 任绯嫣得到龚策的授意,将凳子靠向高长寿,认真解释道:“爵爷,此物名叫甜谷叶,是用东山有名的甜梧桐树叶,伴上海谷粒蒸制的一道特色菜品。” “哦?海谷子,那我得尝尝。”高长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待他打开所谓的甜谷叶,才发现是一张梧桐叶上刷着粘稠的糖浆,而后包上一些海谷子的米粒。 海谷子虽然去了壳,但很碎,基本全是小颗粒状。 “据说这海谷子上有壳,你们是怎么做成这种样子的了?” 高长寿像个好奇宝宝,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 “用槌将其杂碎,然后加入水,谷壳就会飘起来,多过几道,便能获得这种。”任绯嫣答道。 龚策见状,也忙插话,“这海谷子味道很不错,我将存货都送给爵爷您?” “再说一遍,不是送给我,是送给巴陵县百姓改善生活。”高长寿冷冷回道。 龚策又讪讪闭嘴,思索片刻,不太明白为何高长寿有些不太开心,明明走时还好呀? “爵爷,对了,下官银两已经给您送来了!” 说着,龚策就将身后的一个箱子打开,箱内白花花铺满了银锭。 “这点不够买你的命!” 听着这直白的威胁,龚策一时间有些不太自然。 想当年,都是他这样威胁别人,没想到如今…… 来不及感伤,他便又解释道:“这是下官额外赠送的一千两,另有十万两就在楼下。” “十万?” “下官实在是……这有这个能力。” 高长寿忍不住摇了摇头,对龚策编瞎话的本领赞叹不已。 “十万可以,你得搭上两个夫人才行。”他接着道。 龚策的表情旋即有些怪异,心想你这小子是有什么怪癖吗?非得搞人家小老婆? “爵爷,这两个属实困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不过,绯嫣是嫁进龚府的十八姨太,下官因为公务繁忙,一时间还没有同房,倒是可以给您做个倒水的丫鬟,可还行?” 哎哟!够上道了呀,高长寿心想。 “绯嫣我自然是要的,还有一个……大娘子,我很喜欢。” 龚策嘴角一抽,心想,你喜欢又能咋嘛! “爵爷,大娘子是下官发妻,怎么轻易送给别人!” “这样啊,那好,你喝完手中那坛酒,咱们过往纠葛,一笔勾销。”高长寿脸色缓和了些,笑着答道。 云顶酿是东山有名的烈酒,龚策心想烈能烈到哪儿去,抱起坛子就开干。 这看得高长寿目瞪口呆,真是一粒花生米都没吃啊? 第189章 你可真行 龚策也算海量,一口气喝了大半坛,方才停下缓了缓,“爵爷,您看,我这赔罪的态度够诚恳吧!” “诚恳!但还不够诚恳!”高长寿笑着答。 龚策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道:“这酒下官喝完,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他的酒量不差,这云顶酿虽然烈,但喝完一坛的情况下,尚不致命。 既然到了求和的局面,再让一步,不亏,龚策如此想到。 “好啊!”高长寿欣然答道。 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坏处。 因为,他为难龚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拖延时间,让暗卫去抢。 只要龚策回不去,这一趟将不会有任何阻碍。 但还得把控好时间,不能让替罪羊晚到了。 这一点,高长寿有这个自信,暗卫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得到他的首肯,龚策也不由眼前一亮。 一个女人加一坛酒,就能少给十万两。 这个交易,相当值。 他此刻竟还有些错觉,感觉自己赚了。 “咕咚咕咚!” 他抬头,将一坛云顶酿倒进喉咙。 随着他的喉结一阵蠕动,坛子逐渐倒空。 高长寿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发懵,这特么真称得上海量。 先不说酒的度数高低,就这一坛水,普通人也喝不进去啊? 果然,贪官都有一个好酒量。 不过,高长寿显然还是低估了这酒的度数。 一坛饮尽,龚策直接一个踉跄,偏到在桌角,意识有些迷糊。 任绯嫣见状,立马起身,准备去照顾对方。 却被高长寿一把拽住手腕,笑道:“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照顾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 “我……”任绯嫣身姿一颤,旋即重新坐了回去。 “这才乖嘛!”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周鸿儒,“老周,把龚大人赔好!” “呃……”周鸿儒闻言一愣,陪好?这家伙都倒了,咋个陪? 看了一眼动都没动的菜,他暗叹一口气,算了,还是吃菜吧! 于是,便看到周鸿儒一口菜喂给龚策,又自己夹一口,场景有些怪异。 嘶!高长寿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一丝疑惑。 这样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门外很快就响起了一道敲门声。 任绯嫣看了高长寿一眼,后者点头,她方才起身打开房门。 入眼的,是一个穿着有些飘逸的中年男人。 面容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身为观察小能手,但高长寿还是在他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发粮极少,几乎达到了秃头的程度。 总结来说就是……聪明绝顶,这一定是个聪明人,高长寿心想。 “这位女施主,敢问老龚在吗?” 果然,这家伙开口脆,让高长寿的脑子一时间都差点短路。 高长寿忍不住打量着这个造型奇特的男人,更加不理解了。 你一个道士装扮,学什么和尚作揖?装高深也要打点基本功吧! 还有你这个抠脚大汉叫一声甜甜的“老龚”,让人听着实在是不得劲儿,甚至一阵恶寒。 “大湿,在下稽首了!”高长寿将任绯嫣拉在身后,上前回了一个道教的礼仪。 那人连忙回应,“善哉善哉!在下临江先生,不知阁下是?” “哦,鄙人长寿和尚!”高长寿开口便胡诌道。 “咦?你头发这么长,怎么会是和尚?”临江先生发出一声惊疑之声。 高长寿白了他一眼,心想你秃头就是和尚了? 不过,他懒得和这智障瞎比比,直接指着龚策道:“这就你找的老龚吧?” “哎呀!这就是我老龚!”临江先生顿时一喜,忙跑上前。 当发现龚策趴在桌上,一嘴酒肉的时候,忍不住疑惑道:“咦?家都被抢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吃酒?” “喂,老龚,这不会又是你的计策吧?” 他的推搡和呼唤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因为龚策是真醉了。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走进房中,来到高长寿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高长寿听罢,眼前一亮,胡三儿那边得手了。 并且,沈万钧这家伙纠集了一伙匪众,也想去趁火打劫,已经到路上了。 高长寿目光一沉,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就算银子早被自己搂空了,但还是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呢! 他这人,从小就有个坏习惯,看不得女人受欺负。 但他表面上还是相当自然,上前对临江先生说,“方才先生说什么?哪里被抢了?” “你和老龚是?”临江先生闻言有些谨慎地反问道。 高长寿心想,你现在谨慎还有个毛用,真是个大聪明。 “朋友,过命的交情!”高长寿眼皮也不眨便答道。 但却心中暗暗补了句,过命是过命,只不过是我想要他命。 临江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立刻热情了许多,拉着高长寿便道:“是这么回事,刚刚有衙役在楼前报告,说是老龚家里遭了土匪,我想着如此重要的事,自然要亲自上来告知一下。” “啊?竟然有这事?”高长寿故作惊讶,一袖子把桌上杯盏扫倒一片。 “这还得了?快,快去救各位嫂夫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银子丢了是小事儿,嫂夫人丢了那可是大事呀!” “有道理,但龚大人现在……这副模样,要不咋俩去救?”高长寿眼珠一转,旋即提议道。 临江先生脸色一变,“使不得使不得,在下是读书人,动不得武!” “那这救嫂夫人的功劳,只能落在鄙人身上了!”高长寿咬了咬牙,一副为难的模样。 临江先生缩着脖子,连忙摆手道:“哎!正所谓能者多劳,就烦请大师了,我观你这几位护卫的身手不凡,对此区区蟊贼,定能手到擒来。” 高长寿嘴角一抽,心想,你这老大当也真够可以的。 原来自己先前在楼下揍他手底的小厮时,这人看得是一清二楚,这会还装作不认识。 你可真行啊,我的临江先生。 “还请先生随我一道,有临江先生的威名在,岂不让这群蟊贼闻风丧胆?” 第190章 终生难忘 临江先生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但一看高长寿这架势,旋即有些心虚,道:“也罢!在下就为大师掠阵。” 高长寿带着暗卫就往龚府赶,临江先生这个倒霉蛋则与周鸿儒扶着龚策一路跟上。 路上,龚策一度不省人事,根本扶不住。 他看向周鸿儒,对方只是淡淡道:“老夫快七十岁了。” 临江先生这个悲催货只能讪讪闭嘴,咬着牙将龚策给背在了背上。 口中还不忘喃喃道:“老周啊,等老龚醒了,你别忘了告诉他,我为他的夫人,付出了很多啊!” 高长寿此时已经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负责报信的暗卫不断打探,他也暗中将速度控制着。 直到沈万钧冲进府内之时,高长寿带着人,正好包住了龚策。 他带的人没有增加,还是八个,其余均在暗处。 这是他故意为之,是为了不引起龚策的警觉。 沈万钧最后扑了空,为了不亏,只能含泪把自己的梦想大娘子连带着两个身材惹火的姨太劫走。 但一群人带着面巾,才刚冲出府门,便被高长寿截胡了。 “呔!何方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闯进府尹大人府中?” 沈万钧看清来人,双腿一颤,怎么是这个家伙? 他有些忌惮地看了高长寿身后的暗卫,低声冲着身后匪徒道:“大家一起,冲出去!” 这群匪徒和他本来就是半路合作,这会儿遇到危险,却不想做出头鸟。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不愿撒手,回道:“要冲你先冲!” 而沈万钧手中抱着的正是大娘子,她看到高长寿,仿佛见了救星一样。 “爵爷,救救奴家!呜呜呜。”大娘子呜咽着喊道,一副娇弱的模样。 别看她十几岁就被龚策这个畜牲给霸占了,如今身上却还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质。 不过,高长寿阅女无数,这个女人眼中的精明和奸诈自然逃不出他的目光。 他先前在桌上说看上大娘子了,也是故意刺激龚策。 只要有点眼力劲儿,就能知道,这龚府最难缠的当属大娘子。 否则,龚策这家伙也不至于怕她怕得将银子藏在地窖里。 至于这位大娘子是不是早就知晓,高长寿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光狡猾也没用。 先前他就注意沈万钧对这位大娘子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如今何不成全他,也给这位大娘子一个终生难忘的经历。 “快,快去救府尹夫人!”高长寿大喊一声。 暗卫闻言,顿时兵分两路,追着另外两位夫人,而他则直面沈万钧。 他看着沈万钧,在心底暗暗道:“兄弟,我这放水都放到这种程度了,你要连我都搞不过,还不如回家生孩子。” 沈万钧不负所望,为了女人还是爆发了相当大的潜力。 只见他抱着大娘子,在高长寿面前一个虚晃,便三两步越过台阶,一个猛子扎进了府门前不远处的江里。 “啊!” 尖叫声是大娘子的,她也入水了,直接和沈万钧上演了一番鸳鸯戏水,几个扑腾,人影就消失了。 “不好,大娘子,我不会游泳啊!”高长寿假装在那里叫喊着,脚下是一步没动。 “老周,高大师是不是和大娘子有仇?我怎么感觉他故意的!”连临江先生都看出来了他的拙劣演技,傻白甜似的回头问道。 周鸿儒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你真是聪明呢! 不过,表面上,他却是淡淡道:“慎言慎言!” 临江先生进行一番脑补,旋即扭头看向背上的龚策一眼,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忙捂住了嘴。 暗卫的手段相当高明,没出片刻,便将四五个蟊贼生生擒获,两位夫人也抢了回来。biqμgètν 高长寿体贴地上前,一左一右拦住两位身材惹火的姨太,“没受伤吧?” 两人半天才回过神来,往高长寿怀里缩了缩,有些后怕道:“多谢……没受伤!” 两女在他怀里温存了片刻,便有些娇羞地撇过头。 这也不怪,虽然高长寿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英雄救美。 但毕竟,人家夫君还在那呢!尽管醉的是不省人事。 临江先生这时也屁颠屁颠地扶着龚策跑了上来,“高大师,你真是威风凛凛,帅气逼人呐!” “哎哟!全仗先生王八之气侧漏,才震得此等宵小伏法,失敬失敬!”高长寿被对方吹着都不好意思了,忙回夸一句。 “那还是……” “咳咳!临江先生,高……先生,可否先将大人扶进府中?” 那位头发垂在胸前的夫人脸色微红,瞥了高长寿一眼,小声问道。 “当然,当然。” …… 龚策这一顿酒是喝爽了,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他醒来之时,入眼便是一群人。 “咦?发生什么事儿了?”他猛然坐起身,发现自己夫人少了好几个,顿时有些严肃问道。 “哼哼哇!”一名姨太两眼一红,顿时哭了起来。 “大人,您可算是醒了,昨日,咱们院里遭了土匪,账房的银子全被抢了!” “什么?”龚策直接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 这一刻,他甚至都没有心思考自己夫人怎么少了些的事情。 银子少了,这还得了? “少了多少?” “全都没有了!!!” “那窖里的?” “这些贼匪轻车熟路,直接去了开了地窖,全都没了。” “什么?”龚策脸色倏地变为青紫,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片刻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视线到处扫,最终落在娜塔莎身上,厉声呵斥,“娜塔莎,我白养你了,怎么不拦住他们?” 娜塔莎站在最外侧,袖口处还在渗血,闻言没有反驳,沮丧地低下了头。 “大人,不怪十四,来的人厉害的紧,用鹰爪一样的铁索,将娜塔莎给控制住了!”另一位姨太又补充道。 “天呐!” 龚策直接躺在了地上,双目无声地盯着天花。 “老龚啊,你这次还得要谢谢高大师,要不是他,你还得少几个夫人。”最后面突然传来临江先生的声音。 “夫人?对了,大娘子呢,大娘子人怎么不见了?” 龚策这才发现盲点,瞪大了眼睛。 第191章 故技重施 “大娘子被贼人掳走了,大人。”先前那位哭啼着的姨太答道。 “什么?” 龚策直接大脑一阵眩晕,第三次倒在了地上。 过了良久,他才艰难爬起来,咬牙切齿道:“高长寿,一定是高长寿!” “龚大人,你这未免有些恩将仇报了吧?” 这时,后面一道男声响起。 众位姨太让开,只见高长寿立在门口,脸色说不出的平静。 “你,你……”龚策逐渐冷静了下来。 渐渐回忆起昨日的部分场景,他喝醉了酒,然后跟随高长寿和临江回到府中,紧接着就…… 后面他记不起来,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高长寿全程跟着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查!给我查!”最终,龚策怒吼一声,捂着胸口不断吸气。 他话音刚落,又突然想起,早先一切都是由大娘子安排,现在大娘子没了,根本都没有人应他。ъiqugetv 想到这,龚策有些泄气。 片刻后,他的目光又放在临江先生身上,“临江老弟,还得麻烦你,将府衙张大统领给我叫来!” 待临江先生离开后,他深深看了高长寿一眼,“爵爷,如今这种局面,下官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包涵!” 说完这句话,龚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 高长寿表现出一丝同情,上前拍了拍龚策的肩膀,“龚大人呀!节哀,夫人没了可以再娶,钱没了可以再搞,反正都压榨来的,大不了故技重施,是吧?” “呃……”龚策闻言,嘴角一抽,心想,说得好听,那又不是你夫人,又不是抢了你的银子。 不过,龚策现在还指望高长寿能够高抬贵手,将那十万两中的一部分还回来,以做急用。 自然是陪着笑,答:“多谢爵爷开解,只是下官有一事相求。” 高长寿哪能看不出他心中的小九九,故作不解地问道:“哦?龚大人与我已结为好友,不用客气,尽可道来!” “呵呵,这贼人可恶,恐怕是一点儿余财都没给府里留,下官想着这一大家子人的开支用度甚巨,想请爵爷能否先将那些银两留于我救救急。” 说完,他偷偷瞥了一眼高长寿的表情,旋即又解释道:“不过爵爷您尽管放心,下官后面必然给您再补上,如何?” 龚策对自己的话术相当自信,他故意说得是全部留于他。 综合人性的折中思想,他料定,高长寿抹不开面子,一定会选择只拿出一部分还给自己应急。 就算只有两三万两,也能帮助自己渡过这段艰难的时光了。 再说,只要自己还是东山府尹,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无忧。 已经有些成竹在胸的龚策一扫眼中的阴霾,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唉呀!龚大人,你早说呀!这会儿恐怕……” 高长寿一拍手掌,懊恼不已道:“唉!本爵执掌巴陵,心系百姓,一拿到银子便让人拿去分给百姓以做开荒修路之用,恐怕已经全部分下去了!” “什么?”龚策一屁股弹起来,“那,那可是十万两,您都给那群刁……咳,那群百姓分了?” “分了!不信你派人去问,现在估计开荒都已经初见成效了。”高长寿认真回道。 龚策眼睛瞪的老大,心里狂骂道:“败家子,败家子哟!把银子分给一群刁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一腔火气无处发泄,龚策双唇都开始发紫了,胸中那股闷气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平息了半响,他才皮笑肉不笑道:“爵爷果然心系家国,下官……佩服!” “不过,下官依稀记得,在这十万两之外,还有一箱千两白银,不知能否交给下官周转些时日。”龚策咬了咬牙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换个路子回血。 高长寿倒是没想到,这龚策现在穷急了眼,区区一千两都看得上眼了。 为了后面能多来几次龚府,见见他几位不俗的姨太,他还是选择松了口,答道:“不瞒龚大人,这银两本是用作巴陵县开办书舍,还在本爵落脚之处保管,既然大人家中告急,且先借你用些时日吧!” 龚策闻言,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玛德劳资自己的银子,现在倒变成了借。 好嘛,借就借,还不还就看我心情了。 “多谢多谢,爵爷高义!”他忙谢道。 “哎?怎么除了大娘子和绯嫣,老九和十七怎么也不见了?” 这时,他才有精力思考,自己少了的两个姨太。 听到他的问话,先前那位年轻稍大点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大人,老九和小十七昨日随大娘子一起被劫走……” “什么?”女人话还没说完,龚策又是一震,忍不住冲到女人身前,按住她的肩膀,打断道:“老二,啥情况,老九怎么也被劫了?这不是要我去老命嘛!” 高长寿在身后听到这话,眉头挑了挑,大致猜到老九是谁了。 昨日的两人,是这十几个姨太中,姿色和身材最为出众的两人。 其中一人,更是身材丰腴,一脸媚态,十分诱人。 龚策这么关心老九,定然是舍不得这个女人。 他旋即心中一动,上前拉住龚策,“龚大人,你太心急了,昨日本爵的护卫全力营救,这两位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此刻在房中修养呢!” 龚策闻言,眉头这才一舒。 要知道,他虽然娶了这么多房姨太,但真正让他离不开的只有大娘子和老九。 大娘子当家做主,而老九就是温柔乡了。 想到这,龚策忍不住暗暗叹息。 要不是年轻时受了些隐疾,现在早就儿孙满堂了。 就更别说,面对老九这样一个尤物,他愣是……说起来,都是泪。 “那就好,那就好!下官又欠了爵爷一个天大的人情。”龚策旋即答道。 高长寿眉头一闪,淡淡摆了摆手,“不妨事!” 旋即又补充道:“府中出了如此变故,龚大人还是速速集其东山府内都头差役,将逆贼擒拿归案,金银追回,本爵就先行告辞!” “好!”龚策忍不住眼前一亮,先送走这个灾星也好。 “老二,本府身体欠佳,你代我送送爵爷!” 第192章 曹贼之为 沿着连廊,高长寿向府外走去,二娘子则跟在身侧,欲言又止。 高长寿扭过头,嘴角微微上扬,“夫人,可有话要对本爵讲?” “启禀爵爷,奴家,奴家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完这句话,二娘子扫了扫身后不远处紧跟而来的暗卫,有些紧张。 高长寿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一眼,姿色不俗,但不算绝佳。 难道是看龚策靠不住了,准备色诱自己,换个大树靠? 但看她这副样子,又不太像。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你是想问,大娘子是否还能回来,对吗?”高长寿的目光闪烁,盯着女人的眼睛。 果然,女人眼神一阵躲闪,这是被说中心事,慌乱的表现。 但片刻以后,她便镇定了下来,反问道:“爵爷帮助大人,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是吗?” 高长寿一愣,帮助?可别了吧!这都是你寿爷我自导自演的呀? 显然,这个女人是有些机智在身上的。 只不过,她似乎知道的不多,还脑补过了头。 这不是一个从内部掌控龚策的好机会吗?高长寿顿时来了兴趣。 “那就请夫人说说,本爵能有什么私心?” “呵呵!”女人淡淡一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爵爷乃是少年英雄,私心自然是拥有……美人咯。” “哈哈,夫人,你这不会是在暗示我吧?”高长寿有些轻浮地扫视了女人一眼,笑道。 二夫人忍不住嘴角一抽,心想,老娘嫁给龚策六七年,早就被他磨得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 “爵爷说笑了,奴家姿色平庸,自然入不了您的眼。 不过,老九与小十七,却称得上姿色无双,特别是老九,可谓风情万种,难道爵爷也不动心?”她随即笑着问道。 高长寿想到九姨太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容,忍不住喉结滚动一下,“还请二夫人直说!” “大娘子既然被皆走了,可就……不要回来了才好。”二夫人看向高长寿,压低声音,冷声回道。 “这……呵呵,夫人不是为难本爵嘛!这大娘子能不能回府,本爵如何决定?”高长寿打了个哈哈,没有正面回应。 他已经猜到这个女人的内心想法了,就是想要取代大娘子,成为这东山尹府里的掌权人。 但女人还没亮出自己的筹码,高长寿并不着急下注。 “爵爷乃是朝廷勋爵,我家大人尚且惧你三分,如何办不了这件小事?” 二夫人先是反问,旋即又接着道:“只要爵爷助奴家掌握龚府,奴家自设局让爵爷收获老九和小十七的风韵。” “偷?”biqμgètν “才子配佳人,英雄御良驹,怎么能说得上是偷?两情相悦才对!”二夫人立即反驳道。 好家伙,高长寿被这女人的诡异道理给说服了。 但细想一下,这一幕怎么像极了王婆和西门庆谋划小潘的勾当。 高长寿忙摇了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谁人不想当曹贼,但这特么容易玩脱好吧! 二夫人见高长寿如此坚决,顿时有些失望,心情也差到了极点,脚下都没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但高长寿接下来一句话,又让她焕发了生机。 “要搞,咱就光明正大,老九我看上了,你想办法让龚策和她离了,干干净净出了门户岂不美哉?” “这,有些难度!”二夫人皱了皱眉,耐心解释道:“这老九是大人最喜欢的姨太,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这不才让你想办法嘛!”高长寿撇了撇嘴,“想坐大娘子的位置,总得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二夫人思考了片刻,最后捏了捏拳头,沉吟道:“没问题!” “那小十七那边?” 说着这个女人,高长寿摸了摸下巴。 说实话,这个女人有些娇羞,样貌他没看太清,但身材也非常顶。 “俗话说好事成双,二夫人就多出把力,买一送一嘛!”高长寿旋即无耻地说道。 “……”二夫人也没想到,高长寿这厮贪心之际。 本来,她是想着制造几次鱼水之欢也就罢了。 没想到,这厮还想直接将两女据为己有,真是贪婪。 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人,手上只有这一项筹码,只能点头答应。 一路窃窃私语,两人很快走出大门,密谋也在这一刻完成了。 临走之时,高长寿又突然转头看向二夫人,“我很好奇,你怎么确定大娘子回不来,你就能上去呢?” 二夫人顿时双眼微眯,露出一丝狭笑,“如今,大人缺银两得紧,奴家不才,家父正是东山钱庄的主人。” 高长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的信心在这里。 龚策这次出了大血,起码几年内都缓不过气,自然需要一股财力支撑,否则他的府尹做得可就不安稳了。 但高长寿此时很想告诉她,先问问钱庄的钱还在不在吧! 毕竟,胡三儿接到的命令可不单单是抢龚策这一家,钱庄总不能错过吧! 不过,他自然不便点明,否则不就暴露自己才是幕后主使? “那本爵就放心了,本来还准备先借夫人一万银,撑一撑局面的。” “多谢爵爷好意,奴家暂且不用!”二夫人傲然回道。 高长寿离开后,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他不是在激动就要做成曹贼了,而是又在酝酿一个新的计划。 东山府如此小,一个府尹就能贪这么多银两,那州府刺史岂不是要多得多? “老周,东山既然是灵州六府之一,那灵州刺史必然要比这龚策富多了吧?”高长寿看向对此地颇为熟悉的周鸿儒道。 但周鸿儒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这灵州刺史名叫侯万邦,乃是一位相当出名的清官,家财定然远不如这龚府尹了。” “啊?”高长寿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能不能借助龚策,摸到了灵州大鱼,再来敲一波竹杠呢! 看来,此路行不通。 “那我还有个问题,这灵州按理说是朝廷治下,但又属平南王府所辖之境,到底归谁管呢?” 第193章 不愿失去 “这一点……”周鸿儒捋了捋嘴角胡须,稍做沉思便缓缓道:“说句实话,在南境,朝廷的威信远远不如平南王府,这是事实。” “不过,这个侯万邦有些特殊,此人是农家放牛娃出身,不喜与贵族打交道。” 高长寿闻言点了点头,旋即也不在打此人的主意。 将周鸿儒留在了一座客栈后,高长寿稍做装扮,便前往暗卫的据点。 说起来,到达巴陵也有几日了,倒是没见平南王府的人来,难道真是不关注他了? 暗卫在东山的落脚点相当隐蔽,愣是把高长寿都绕晕了才来到一座名为石城的街道。 前方,一条条船屋,落在江边。 还隔了一段距离,就有个晃晃悠悠的身影跑来。 “寿爷,发财了!” 不用想,咋咋呼呼的必然是胡三儿了。 毕竟,他才是暗卫里最不稳重的那个。 “多少?”高长寿倒是比较淡定,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区区几十万两银子,算个什么。 胡三儿还想买个关子,想答道:“爷,您做梦都猜不到!” “我猜你妹,快说,不然把你头打烂!”高长寿扬了扬拳头,恶狠狠道。 胡三儿讪讪一笑,“二百二十万余两,加上龚策在临江楼送您的十万两,总共是二百三十四万八千二百七十六两。” “啥?” 高长寿惊掉了下巴。 胡三儿嘴角一勾,心想,你老也有如此没见过世面的时候吧! 接收到这个信息,高长寿缓了半响。 两百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胡三儿或许不清楚,但他却明白的很。 大夏如今到了强盛时期,一年除开纳粮,真真切切入国库的,也不过一千八百两左右。 这一点,是高卿云亲自告诉他的。 作为当朝右相,高卿云的话值得相信。 也就是说,暗卫这一趟的收获,竟然接近大夏一年税收的九分之一。 这太夸张了! 因此,高兴之余,高长寿又有了浓浓的忧虑。 难道南方真这么富裕? “在龚策的府中搜出了多少?”高长寿思索片刻后问道。 胡三儿稍微盘算片刻,便果断答:“足足三十多万两!” “三十万……”高长寿喃喃自语一声,即便是龚策这个大贪官也才贪了三十万两,那这两百万两从哪里来的?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胡三儿,“你们除了龚府,还抢了谁?” “什么永胜钱庄、八福镖局,多了去了!”胡三儿张口便答。 但很快,他便又补充道:“不过,这大头都来自于一个赌场,叫什么胜天赌坊!” “胜天赌坊,什么来头?”高长寿凝眉追问。 “这赌场说是赌场,但在赌场下方修了一个地下城,哎呀,那真是个好去处,酒池肉林。” “银子是在地下城夺的?” “对,下面主要是押注生死擂的,都是一百两起叫,手笔大得很哟!” 高长寿听完,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特么,好像是惹到牛批的人物了。 要知道,大夏也有法令,是不允许押注生死擂这种东西的。 而这里居然存在这么大一个盘,看来这个办擂的人,身份不简单。 “抢了多少?” “一百七十万左右,还伤了十几个弟兄!” “不严重吧?没出人命吧?” “没出,那赌场也不过二三十人守着,我们去了一百二十个兄弟。” “那就好!唉!”高长寿叹了一声,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思虑片刻后,他继续吩咐道:“这两百万两银子暂时不要运回清风寨,找寡妇接应,让影卫护送去隐蔽的地方。” “啊?这刚到手,就送出去,是不是有些……”胡三儿有些不太愿意。 他觉得,这两百多万两白银主要是暗卫的功劳,大部分银子也应该用来扩充暗卫,怎么能交给影卫? 高长寿哪能不明白他心中的小九九,直接一个大比兜甩在胡三儿的头上,骂道:“你丫还有心情抢功劳,马上就要玩脱了!” “啥情况啊?爷!”胡三儿挠了挠头,还有些委屈。ъiqugetv “你也真是虎!” 高长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一百多万两是个小数目?” “龚策那点银子,你寿爷我都是找了替罪羊的。你光明正大跑去捞了别人一百多万两,还想当个没事儿人一样,可能吗?” “这有啥,大不了咱一伙上清风寨避避风头,不就得了?”胡三儿撇了撇嘴,还有些不服气。 高长寿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走到临近的一座船屋,一屁股坐了进去。 他在思考,清风寨还要不要。 其实,这个地方依山傍水,又远离主城,是个非常适合暗卫驻扎的地方。 但经过这件事儿,恐怕不日就会有大军赶到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也不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暗卫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不知过了多久,高长寿才再次走出来。 “胡三儿,传令,黄昏之前,暗卫只留下两队人,其余全部撤出清风寨!” 接到这个命令,胡三儿一时间有些发懵。 “寿爷,这是怎么了?” 高长寿凝重地看向胡三儿,道:“我不止一次给你说过,你的身份不再是一个街头混混,你现在是暗卫的统领。” “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不能只考虑眼前的利益,还得思考弊端!” “暗卫目前的实力很强,甚至面对一只万人大军,只要战法得当,依据有利地势,也有把握击败。” “但我们要得不是冒险,打败一万人,还有会两万人,打败两万人,又会来五万人,暗卫耗不起的。” “所以,我们现在,仍然弱小,还不足以与朝廷的兵马作对。” “能拿出一百多万两银子的人,绝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他们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了,早作准备吧!” 胡三儿先前还有些不服,但越听越惭愧。 的确,作为暗卫的统帅,他不能拿兄弟的命去赌。 暗卫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损失一个都让人心疼。 看到胡三儿眼中的愧意,高长寿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还不够。” “我不想再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不论是从一个首领的私心,还是个人感情上。” 第194章 都被抢了 银两装船后,全部由影卫顺江运去了秘密基地。 而胡三儿也早早回寨,着手安排暗卫撤退的事宜。 按照高长寿的计划,清风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丢弃。 而且,寨子上还有几百原先的匪众归附,也不能直接抛弃。 清风寨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除非是暗卫这种特种作战的兵种,寻常官军都是步兵,短时间难以拿下。 暗卫提前退出来,也能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占据优势。 另一边,龚策回到府衙过后,很快便找到了当日袭击他的府邸、劫走大娘子的罪魁祸首,都头沈万钧。 这让他愤怒至极,直接将先前与沈万钧几人交好的衙役打进了大牢。 做完这一切过后,他又陷入了迷茫。 不久之前,高长寿将承诺给他的一千两送了过来。 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能在这东山府尹的位置上混的风声水起数十年,靠得是上下打点。 而这其中,有一位关键人物,薛侯爷。 薛侯爷的身份他了解不多,加上与平南王同姓,人们猜测颇多。 更有甚者爆料,这位薛侯爷乃是平南王薛仲礼的亲弟弟。 虽然薛侯爷并没有出面解释过,但单凭他是有官文在身的朝廷勋爵,就无人还质疑。 至于亲自找平南王求证,则更不现实了。 以平南王的身份,普通人很难接触到。 而且,灵州距离平南王府,也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流言蜚语,也传不了这些远。 自从龚策上任以来,每月都是要给这位薛侯爷上供的。 但这个月,他却出了这档子事。 “这可如何是好哟!”龚策痛苦地挠了挠头,目光扫向堂下的一位老者,“裴温,平常就你馊主意多,今天怎么哑巴了?” “大人,老夫这不是被那位爵爷给吓到了嘛!”裴温嘟囔道。 龚策哪能听不出这个老家伙是在反讽他,顿时脸色一黑,“哼!你是厉害,屁都不敢放一个,倒是把劳资屁股打开了花!” 此话一出,裴温憋红了脸,讪讪一笑,提供建议道:“大人,大娘子被沈万钧那厮掳走,必然不干净了,就算追回,如何还能做这龚府的主母?” “老夫倒是觉得,大人可以找找二夫人的路子,别忘了,您这位丈人可是开钱庄的嘞!” 龚策闻言,眼前倏地一亮,急昏了头,咋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正想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鼓声。 咚咚咚! 咚咚咚! 他眉头一撇,这东山在他的治理下,多少年都没有刁民敢击鸣冤鼓了,如何又响了起来? “何人在击鼓?” 一名衙役急匆匆冲进堂来,“大人,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龚策随手抄起一本册子就扔了过去,“尼玛的说话说清楚点!” “啊哟!”衙役抱着脑袋,无比委屈又一脸正色答道:“有人击鸣冤鼓!” 龚策直接两眼一翻,差点晕倒。 那一刻,他在思考,自己府衙招的这些个衙役,难道都是智障吗? 这么大声音,我能不知道有人在击鼓? 还是裴温作为府衙老员工,一下子就能摸懂龚策的心,直接上前语重心长地看着衙役道:“小伙子,领导的话,你要多多揣摩!” “大人这是问你,是谁在敲鼓,懂了吗?” “懂了,是一群人。”衙役答。 裴温抬起头,摇了摇头,“你奶奶个熊,我问你是谁,是谁?明白?” “一群,有一群人啊?” 砰! 一声爆响过后,衙役晕倒在了地上。 再看另一边,裴温手上拿着一块砖头,颤抖着脖子喋喋不休道:“你妹的,爷爷我这么好脾气的人,都想削你!” 发泄过后,裴温指挥两人将这报信的衙役拖走,自己走出门外去。 “是何人在……” “靠,还真是好大一群!”裴温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愣在了原地。 “哎哟,小裴啊!你可要为我申冤呐,我养老钱被人抢了!” “裴大人,赶紧发兵,我老婆本被人抢了!” “小裴,我钱庄被人洗劫了!” “裴……” 裴温被堵在原地,一时间难以走脱。 人群中,他还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一人。 “史庄主,你怎么也来了?” “小裴啊,快叫我那贤婿出来,老夫那钱庄被人劫了!” 裴温宛若遭受晴天霹雳,这史泰隆正是他先前还提到过的,龚策的老丈人之一,二夫人的老父亲。 他趁着一个机会,连忙缩了回去,三两步就跑进了府衙。 “大人,不好了!” 龚策一个“你想死吗?”的眼神看去,手中已经握紧了那块惊堂木。 “史,史庄主来了,还有好多东山府的富商,都来了!”裴温说完,忙又解释道:“他们都是来请大人主持公道的,说自己家被一群贼人劫了!” “什么?” “呀呀呀,这沈万钧好大的狗胆,不单单劫了本府,连他们都没放过?” 裴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老夫粗略看了下,都是本地有名富商!” 话还没说完,堂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裴温你个遭瘟的,是不是忘了关门,没了银子,这群人就是刁民,给我轰出去!”龚策大吼道。 “好大的官威!” 一道雄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龚策顿时浑身一怔,抬眼望去,是一袭朱紫色的贵族装扮。 “下,下官龚策,拜见薛侯爷!”他连爬带滚地从公堂翻下去,语气有些颤抖。 他心里此时思绪混乱不堪,大胆猜测这侯爷是不是亲自上门找他拿收供银的。 想到这,他顿时叫苦不迭,道:“侯爷,下官也没有了,一滴都没有了啊!” “嗯?”那位面容颇带些威严的男人微微低头,淡淡道:“本侯找你,另有要事。” 咦?原来是这样,害劳资白担心一场,闻言后龚策顿时松了一口气。 旋即回话,“侯爷请讲,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侯……被抢了,作为东山府尹,你即可派出所有都头差役,前往搜寻逆贼。” 男人威严的脸庞之上,闪过一丝怒意。 啊哈?龚策乐了,心想,你丫也被抢了?平衡了,心理顿时平衡了。 第195章 燃眉之急 “龚策,你笑什么?” 由于太过高兴,龚策直接喜形于色,让薛侯爷皱紧了眉头。 听到这声质问,龚策的思绪一下子回归现实,“大人,下官没笑啊?” “嗯?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这是……悲伤过度,悲极生乐啊侯爷,下官也被抢了,连府中大娘子都丢了,一个字,痛!” 龚策捂着胸口,表情有些夸张。 听到他大娘子被抢了,薛侯爷也有些诧异,“为何独独抢走你家大娘子,难道此贼与你有仇?” “何止有仇,夺妻之恨呐!侯爷。”龚策咬着牙答。 “咳!”薛侯爷旋即干咳一声,“切勿悲伤过度,还是先说说此贼是何身份来历吧!” “下官清楚,此贼名叫沈万钧,原是府中一位都头。”龚策忙答道。 “不可能!” 薛侯爷脸色又是一变,“一位都头,怎么可能有如此实力?” “这……肯定是此贼识得一些流寇。” “不是流寇,浩浩荡荡足足有百余人,坏了本侯的场子。” 龚策闻言,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沈万钧这么猛吗?连薛侯爷的场子都敢砸! 还不待他细细思考,薛侯爷又是一脸怒容道:“本侯不管他是谁,你速速将其抓捕归案!” 龚策嘴角动了动,心想我要能抓早抓了,还用你催? “侯爷,此贼神通广大,下官一时探查不到他的踪迹,还请侯爷缓些时日。” 薛侯爷闻言,瞥了龚策一眼,有些失望地摇头,“废物!” “也罢,待我休书一封,送于灵州都督孙立,让其査察此案。” “你将此贼的来历细细报于孙将军,协助他擒获贼人。” 龚策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是眼前一亮,“多谢侯爷,下官一定照办。” “嗯!” 薛侯爷淡淡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一众随从,离开了府衙。 门外众多富商,见到侯爷车架停在外边,都在暗自议论。 “快看,那好像是薛侯爷的马车,他怎么也来了?” “和咱们一样,被抢了吧!” “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侯爷,哪个蟊贼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朝廷勋爵?” “扯那些没用的,人家要是怕你朝廷,还当什么抢匪?多抢一个勋爵不多。” “胡老三,我看你就是自己倒了霉,也不想别人好过!” 众人争做一团,不可开交之时,龚策送着薛侯爷出了府衙大门。 见到这个场景,他微微有些不悦,“吵什么吵?一群刁民!” “龚策,你特么牛逼哄哄个什么?自家女人都给掳去通房了,死三八!” “尼玛,张老四,你是疯狗吧!逮谁咬谁。”龚策看着一个头上戴着顶宝蓝绿帽子的男人,有些气愤。 这是他们当年有名的船王,当年靠着胆子大,出海赚了不少银子。 最后又借着卖船的名头,搞些拉皮条的生意。 还别说,这随船的买卖,生意出奇的好。 那些出海一去数月的船把头,就爱这个调调。 反正都是穷苦女子,有口饭吃,也愿意一辈子藏在船里。 借着这股歪风邪气,这张老四的生意是越做越大,生银子的本事在这东山府可以排进前五。 所以,他也一向不把龚策放在眼里。 以前,龚策是有油水捞,退一步海阔天空。 现如今,你丫都被剥了个干净,还想个劳资当贞洁烈女?没门儿! 龚策抓住这个机会,就要好好报复这群狗日的资本家。 “来人呐!这张老四辱骂朝廷命官,给我打二十大板,丢将出去!” 随着他一身吩咐,衙役们一股脑的涌出来,架着张老四就是进了公堂。 没一会儿,一阵哀嚎便响了起来。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贤婿,莫欺少年穷这个道理,你得明白!” 这时,他的便宜老丈人史泰隆走了出来,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龚策这会儿打得正爽,冷不丁听到这些说教的话,逆反心理一下子就起来了。 “莫欺少年穷,还莫欺老年穷呢!去你奶奶的。” “本府话放在这了,有银子你是爹,没银子,哼!本府就是爷。” 即便是面对自己曾经的老丈人,龚策也没有丝毫敬意。 没钱,谈什么感情? 史泰隆被他一顿收拾,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响起,带着些怒意。 “龚策,你是不是人!” 龚策闻言,眼角跳了跳,他不用看也能听出,这是二夫人史莹子的声音。 虽然史泰隆如今已经不再是富甲一方的钱庄主人,但她这位二夫人却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持家之人。 如今没了大娘子,其它夫人不是花瓶就是心有二心,还是需要一个女人来镇住府内。 二夫人是最好的选择,他不能得罪。 但这也不意味着对方可以当众指责自己,他眉头拧在一起,“莹子,府衙喧哗所为何事?” “奴家所为,为解夫君之难而来!” “笑话!”龚策嘴角撇了撇,“你能解什么难?” “你难道还能指望自己这位父亲,他现在自顾不暇了!” 史泰隆闻言,不敢去看自己女儿的眼睛。 昔日,正是在他的一力促成之下,才使自家女儿断了初恋,入了龚府,做了位二夫人。 没想到,到如今落了难,这位自己指定的贤婿竟是这等货色。 瞎了眼啊! 但史莹子却没有任何反应,有意无意地来到史泰隆身边,笑道:“父亲,想当年你经商一路大顺之际,母亲就担心你容易栽了跟头,特地悄悄存了两万两白银,以备你东山再起。” “我本是打算先拿与夫君应急,待追回匪盗,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没想到他……” “也罢,女儿愿意尽数拿出交于父亲。” 龚策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顿时变了脸色。 两万两白银,好家伙,这是一笔银两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他解决燃眉之急了。 等等,怎么要交给他这个便宜,这怎么行? 他的脸上顿时挤出笑容,无耻地凑过去,“哎哟!我的好莹子,你怎么不早说?银子在哪,快给夫君说说?” 第196章 什么来头 史莹子眼中悄然闪过一抹光芒,心上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多亏了那位高爵爷,关键时刻送来了两万两白银,助她在这场无形的争斗中,站稳脚跟。 但她仍然表现得有些委屈,冷哼一声,“哼!奴家一心为了夫君,可夫君你呢?竟然当众呵斥家父?置我于不孝之地。” “夫人,我的好夫人,是本府错了,我这就向岳丈大人道歉!” 龚策毫无底线地当众抱着史莹子,玩着一招死缠烂打。 话音刚落,又假意看向史泰隆,拱着手,微微致歉道:“岳丈,是小婿孟浪了!” 史泰隆张了张嘴,本想借着扬眉吐气一把,但见女儿暗中使了眼色,嘴角动了动,旋即叹息一声。 “无妨!此间难,老夫也能理解,贤婿自应尽快追回我等东山商贾所失金银财宝才对!” “是极!”龚策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诸位,本府为先前的无礼说声抱歉,盗贼已在追捕之中,不日便可缉拿,且先回府等候佳音。” 众人一阵哄闹,争论着还想说些什么,但龚策却一手拉上二夫人,命人闭上了府衙门。 “夫人,银两在何处?”刚走进门槛,龚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二夫人摊摊手,“早就拉进府中了!” “啊?哈哈,真是我的好夫人咯!”龚策眼中冒着精光,搂着二夫人的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龚府的大娘子!” “这可是你说的。” “呵呵,我说的,我说的。” 二夫人嘴角一勾,转过身来,“那我想做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别说一件,就是十年,本府也满足你,我的小心肝!”龚策笑得十分猥琐。 这让二夫人不由得一阵恶心,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笑道:“我要代夫君,休了老九这个狐狸精!” “什么?”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九怎么惹你了?” 二夫人面色倏地一寒,“刚刚还说要让我做娘子,一听要休这个狐狸精,顿时就变了!” “哼!你找她要银子去吧!” 说罢,二夫人便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要冲出门去。 但刚动了半步,就被他一把拉了回去,“夫人嘞,你休谁都行,可别休她呀,我就遇到这么个懂我的人。” 龚策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好。”史莹子闻言,话音一转,“不休老九,休十七,我早就看不惯她了。” “哎呀,你这,小十七又怎么惹了你?”龚策摸着脑袋,头皮发麻。 “她呀,野的很,我不喜欢。”史莹子答。 这正是她的退而求其次之计,九姨太在龚策的心中有相当重的地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是不会做出让步的。 但十七姨太不一样,据史莹子的记忆,龚策好像从来没有临幸过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 要说容貌,十七也仅仅只弱禹十八姨太和老九,怎么会让龚策失去兴趣? 要知道,龚策虽然有些隐疾,但并非没有自己独特的法门。 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十七姨太,除了不喜欢,她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但不喜欢,又为何要娶进府中,这一点又让史莹子一直想不明白。 龚策在得到她的回答过后,脸上露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 过了半响,他才讪讪道:“你再换一个,我绝不推辞!” “我不管!就要休掉小十七,否则就……休了奴家吧!”史莹子撇过头,气冲冲道。 “唉呀,你可真会为难人哟!”龚策拍了拍额头,咬牙又纠结了半响,才答道:“也罢,可以休掉小十七,但她无依无靠,就在草甸坡送她一间宅院吧!” “哦?”史莹子有些诧异,转过头,“夫君,你可真是好心呢!” 龚策嘴角动了动,没有说什么,似乎情绪不是很高。 史莹子此时也没有继续逼迫,饭要一口一口吃,姨太也要一个一个休,不能操之过急。 撬走一个小十七,算是交了定金,想必高爵爷那边也缓些日子。 …… 在东山府内城的一座客栈,高长寿与周鸿儒对坐在一个吊脚楼上,下方是杂技表演。 两人对饮一杯过后,周鸿儒咋了咋了嘴,道:“大人,我早上出去,听到城里传来消息,说是先前抢了龚府尹家财的贼人,乃是清风寨的叛贼。” 高长寿的眼神不着痕迹地闪烁了一下,故作诧异道:“哦?竟然如此,那可曾抓到?” “不曾!” 周鸿儒摇了摇头,“那清风寨乃是东山府境内一个不得了的大寨,足足有数百响马,就东山府那些老弱病残,还不够人塞牙缝的。” “呵呵!” “那如何处置?难道就这样算了?”高长寿有意无意地问了这样一句。 “要说就怪这清风寨倒霉,惹了不该惹的人,恐怕不日灵州卫那边就要发兵攻打清风寨了!”周鸿儒淡淡答。 高长寿目光一凝,果然不错,惹到了牛逼人物。 灵州卫乃是戍卫州府之军,与忻州不同,灵州是大州,且位居大夏边境,灵州戍卫足足有三万余人。 “竟然惊动了灵州卫,谁有这么大面子?”高长寿目光放在楼下的表演上,但心思却早就回归当前的僵局,继续追问。 周鸿儒看了高长寿一眼,旋即笑道:“与您差不多,是位侯爷!在这东山,也只有他这位朝廷勋爵,方能让灵州都督孙立亲自出马了。” “侯爷?” “对,薛侯,传说中胜天赌场的幕后主人。” 高长寿闻言,心底一动。 这个胜天赌场,怪不得能弄出来一百多万两银子,原来背后有个侯爷。 “这个孙立,又是什么来头?”高长寿沉默片刻,端起酒杯,故作好奇的模样,追问道。 周鸿儒也不推迟,细细回道:“孙立,灵州都督兼任灵州卫将军,外号立地太岁,擅使一双大镰刀,勇武至极。” “连你这位龙武卫旧将都说他勇武,想必此人一定有过人之处了?” “那是自然,此人十年前可是平南王府出身的前锋将军,后来才被封为灵州都督。” 说完,周鸿儒顿了顿,抬起杯子,苦笑一声,“而这位侯爷,也姓薛!” 第197章 再见小年 高长寿的瞳孔猛然一缩,姓薛?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姓薛的侯爷,那他与与那位号称南方王的薛仲礼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呢? 看来,暗卫要迎来第一次正面作战了。 说实话,高长寿心底有些忐忑。 他的终究目标不是占山为王,前期的正面作战很容易败光家底。 暗卫与影卫的打造,倾注了他不少心血。 这就使得高长寿的心理,十分纠结。 一方面,他想验证一下暗卫真正的水平。 但另一方面,又不想白白损失。 特别是听到周鸿儒的描述,这位立地太岁孙立,似乎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就在高长寿举杯发愣之际,一个头戴僧帽,身披华丽袈裟的身影缓缓来到他的身后。 周鸿儒率先反应过来,起身作揖,道:“小师傅,可是化缘?” 但他细细一看,却发现眼前这个沙弥装扮的僧人,长着一头茂密的长发。 “哥!” 那沙弥没有回应周鸿儒,自顾自拍了拍高长寿的肩膀,有些兴奋地喊道。 “嗯?”高长寿闻声,瞬间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沙弥,这不是小年嘛! “小年?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也有些高兴。 要不是前些日子大衍圣僧道破小年身上的秘密,他就将其带在身边了。 但这样的话,就容易让小年接触杀戮,不利于他的成长。 “嘿嘿,寡妇告诉我的。”小年憨笑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这家伙,竟敢擅自泄露我的行踪,看我见到他不把他头打烂!” “哥,他不想说的,被我打了一顿,没办法才说的,你就别怪他了。”小年拉了拉他的袖口,有些期盼地望着他说道。 高长寿旋即苦笑一声,“开玩笑的,哥也想你了,不会怪他的,放心吧!” “这,大人,他,他是……”这时,周鸿儒有些诧异地看向两人。 “小年,快叫周老先生好。”高长寿交代一句,又看向周鸿儒,“这是舍弟。” 嘶!周鸿儒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位高大人的还有个和尚弟弟,这真是……与众不同。 高长寿也没有解释那么多,简单和周鸿儒打了个哈哈,借着逛一逛的名义,便单独带着小年出了客栈。 走出去没多远,高长寿便笑着道:“寡妇他们在哪儿?” “咦?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也来了?”小年一愣,旋即有些惊讶。 高长寿摇了摇头,“你来了,寡妇肯定会来,想都不用想。” “哦哦,他在妈祖庙呢,我带你去。”小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答。 跟着小年,过了几条巷子,就来到了他所说的妈祖庙。 与高长寿想象中的有些不同,这个妈祖与他所知道的妈祖,并不是同一个神袛。 庙宇高大,台基之上,还环抱有一座外悬的楼阁。 庙虽宏大,但香火却明显不行,这恐怕也是寡妇会选在驻扎在这里的原因。 高刚登门,便唰唰唰地飞出几道身影。 身形之快,让高长寿都没反应过来。 “影帅寡妇,拜见主人!” “拜见主人!” 为首的正是寡妇,他撤掉面具,整个面孔更加瘦削,皮肤也是有些黄黑,宛若暗铜色。 “厉害呀,寡妇,秀了本少一脸!”高长寿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笑道。 “不敢,属下是在主人的指导下,方有今日之成就。”寡妇说话,也再不像第一次见那样冒失了,学会了马屁和谦和。 “不错,不错,成长了不少!”高长寿再次点头,旋即试探性问道:“我观你们身形矫健,快如闪电,是练了江湖功法不成?” 听到这话,寡妇清冷的面孔咧开一抹笑容,“都是主人洪福齐天,咱们第二批招的暗卫中,有来自一名万毒门的弟子,将身法与飞刀绝技贡献了出来,现在属于是暗卫的标配技能。” “我靠,万毒门?不会是那个当年在南江一代无恶不作,被正派人士发出追杀令,招致灭门的五毒门吧?”高长寿嘴角一抽。 原身本就是个八卦的家伙,对江湖秘闻,了解不少,这个曾经凶名赫赫的万毒门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欸?主人,你果真渊博至此,连万毒门都知道。”寡妇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惊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万毒门是被灭以后,所有关于他们的事迹也被一并销毁。 个中原因,自然是那些正派人士灭派夺宝之后,又不想留下后世骂名,才干出了这样无耻的事。 要不是他收了个万毒门遗孤,恐怕都不知道这个门派。 高长寿摆了摆手,一副高深地模样,淡淡道:“这算什么?大惊小怪。” “不过,你把这玩意儿收进影卫,会不会带偏影卫的整体价值观呀?” “我可是听说,这五毒门的男人,都喜欢迎男而上,变态之际啊!” 他的话音刚落,在寡妇左边的一个身形稍小的影卫疯狂咳嗽了起来。 “咳咳!” “咦?咋了,感冒了?这也不冷啊!”高长寿看过去,有些不明所以。 小年此刻在后面戳了戳高长寿,小声道:“哥,他就是寡妇说的,那个出自五毒门的家伙。” “啊这……”高长寿尬住了,最尴尬莫过于当面说别人坏话,自己还不知道。 他连忙转变语气,道:“咳,兄弟你别误会,取向这方面,我们影卫的宗旨是不支持,但也不反对,你不用感到沮丧!” 那名暗卫苦笑一声,“主人,您别担心,卑职曾经虽然是五毒门的弟子,但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影卫这个大家庭。 而且我当时是被掳上宗门的,对万毒门不但没有感情,反而有恨。” “只不过,关于那个啥问题,我想为五毒门正名,只有当时的掌门是这样,其它人都是正常的。” 高长寿讪笑一声,“啊哈?原来是这样!” 他摸了摸鼻子,心想,果然,地摊文学害死人。 为了缓解尴尬,他忙转移话题,“哦,对了,你们这身法叫什么?目前影卫个体水平到达什么程度了?” 那暗卫忙答,“启禀主人,此身法名叫千足,传说乃是模仿千足虫的杂乱迅捷的步伐而来,配合五毒门特有的五毒内功,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寡妇也接过话茬,“此功法的确适合影卫的特点,我才让他教于众人的,至于程度,大部分相当于准三流高手吧!” 第198章 不速之客 高长寿闻言摸了摸下巴,心想,这不会又复刻一个五毒门出来吧! 那就完犊子了,这可是邪门歪道。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寡妇连忙上前解释道:“主人,你尽可放心,身法与五毒功,只是暗卫所练习的几十项之一,并且邪门从来都不是说功法,关键在于用的人。” “咱们影卫虽然干得也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但至少不欺负老弱病残,不打家劫舍,足以证明心迹!” 好家伙,这道理听到高长寿一愣一愣的。 这难道就是信念的力量吗?看书喇 可是,我该不该告诉他,胡三儿那笔货前两天还打家劫舍了。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他刚这样想着,寡妇便突然伸过头来,发问道:“哎,主人,说起来,我还想问问,胡大帅为何要率暗卫迁出清风寨?那里依山傍水,进退自如,可是不可多得宝地呀!” 高长寿嘴角再次一抽,心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宝地? 谁让胡三儿那家伙虎逼,抢谁不好,偏偏抢人家侯爷? “这事儿,你还是问胡三儿吧!”高长寿淡淡道。 还不待对方反应过来,他便又反问,“对了,暗卫如今团队协作训练的如何?我可是给你们制定过练习计划。” 听到这话,寡妇与身后几名暗卫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笑容。 “不满主人,今天刚到,我们就去那找那铁掌水上漂试了试水,效果不错!”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高长寿一愣道。 寡妇听了他的话,同样有些云里雾里,“啊?铁掌水上漂乃是东山府有名的江湖高手汪巽,顶尖二流高手,甚至已然达到半步一流,一双铁手练得炉火纯青,可硬解兵刃!” 高长寿挑了挑眉,果然,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不同的,只是撞名罢了。 “战况如何?” 寡妇闻言,憋着笑,“我们去了十三人,有些欺负人了,让他破了功,少说也得修养个十天半月。” 高长寿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们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强行找人陪练,还打伤别人,夺笋呐!” “嘿,下次不会了,伤势不重,我们留了银子。”寡妇还无耻地笑道。 高长寿摇了摇头,对影卫的目前的实力有了个大致了解。 单体水平,大多集中在准三流水平,少数拔尖的堪比二流高手,也有部分不入流,但各有各的特色。 比如,在他亲自设计的小队架构中,影卫中除了专职突袭、刺杀的人,还有保障撤退,负责通讯,负责后勤医疗的成员。 一个小队,虽然只有十余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完全可以独立派出去执行尖端任务。 这是一柄利剑,未来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经过一番了解,他得知影卫一共只来了三支小队,共计三十余人。 正好,孙立此时率军攻打清风寨,影卫刺探情报的能力派上了用场。 “寡妇,你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灵州都督孙立,查查他的家庭,关键要找出其软肋,咱们才好对症下药!” 高长寿随即安排道。 “哦?怎么,主人要动此人?” “动毛线,这家伙已经率领灵州卫,准备攻打清风寨了,不然你以后胡三儿跑什么跑!”他有些无奈地答道。 “属下领命!” …… 带着小年再次回到客栈之时,一个不速之客赶到了。 “高衙内,久仰了!” 一个灰袍老者,坐在他的房间,自顾自地喝着他从京中带来的果酒。 “嗯,这酒不错!” 高长寿看向来人眯了眯眼,拦住就要暴走的小年,冷笑道:“不请自来,不觉有些失礼吗?” “失礼吗?老夫到不觉得,因为我们是朋友。”老者站起身,微微一笑道。 “朋友,不见得吧?” “我们见过,或者说,我见过你。” 高长寿大脑立刻飞速运转,思考关于此人的记忆。 但很可惜,毫无头绪,一片空白。 老者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容我提醒你一下,江都。” 高长寿瞳孔猛然一缩,江都,这个地方不说他都快忘记了。 但这一刻,他再次回想起,那种被人编织进错觉里的那种恐惧之感。 他心底暗骂一声,真是阴魂不散,当寿爷我怕你是吧? “呵,江都,原来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家伙,不过是控制了一县之民,玩些把戏,就想唬住我,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吧!”他冷嘲一声道。 老者闻言并未生气,反而是拱了拱手,“给衙内带来不好的印象,是我等之过,容老夫在此赔个不是。” “没问题,我接受你的赔礼,你可以走了。”高长寿拉开房门,一副送客的模样。 “衙内不要心急,你现在面领一些困难。身为朋友,我们可以提供强有力的帮助,何不坐下谈谈呢?” 老者胸有成竹地自顾自坐下,又为高长寿倒了一杯酒。 沉默片刻,高长寿选择多了解一下,也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那人看了看小年,并未在意这样一个和尚,自顾自道:“衙内胸怀大志,一来东山,便惹得灵州都督率军亲临,不愧上京第一少。” 听着他拍马屁,高长寿撇了撇嘴,“这些溜须拍马的话,本少早已听烦了,说些有用的听听吧!” “衙内,据鄙人所知,你的手下,拥有一支超过百人的精锐,来到东山后,收服了清风寨的响马,盘踞山头,是也不是?” 老者淡淡出声,自信无比。 说实话,高长寿有些诧异。 尽管这人只是了解了一点皮毛,也仅仅只窥得暗卫的冰山一角,但能够了解到这支势力背后的他,已然不简单了。 为了知道对方的底细,高长寿摆出一副被摸透了样子,十分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 老者见状,更加自信地扬起了头颅。 起初,他还有些忐忑,毕竟这些消息的来源都是经过那位大人推敲的。 但经过高长寿的表现,更加坐实了这些猜测。 “不用惊慌,老夫说过,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老者淡淡回道。 第199章 巨大错误 高长寿也趁势表现得有些意动,踌躇了半响,才缓缓回道:“敢问先生,有何妙计?” “呵呵,这先不急,衙内先想好,是否愿意成为我们的盟友。”老者又自己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高长寿肉疼不已,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老家伙。 这些果酒,可是他从上京城用马车拉过来的,这傻冒简直当水喝呢! “合作,和谁呢?” “我家主人。” “你家主人是谁?”高长寿问出这句话时,心跳微微有些加快。 “我家主人,呵呵,你以后会知道的。”老者又买了个关子,再饮一杯。 高长寿已然有些压不住自己想要刀他的心了,深呼一口气,才缓缓道:“如此没有诚意,让我如何信你。” “衙内要的诚意,不知这算不算!” 老者突然抬起头,从袖口中取出一卷黄巾。 高长寿目光一阵闪烁,稳稳接过来,缓缓摊开。 只见上方写着几个大字,奉旨招安。 “招安?”高长寿心底一震,“你到底是谁?” 老者泰然自若,轻抚胡须,“在下灵州长史,温永泰。” “灵州长史?”高长寿眯了眯眼,缓缓将手中的黄巾扔在桌前,“此为何物?” “本少怎么没听说过,朝廷下旨招安了?假传圣旨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尊驾可别玩火哦!” “哈哈哈!”老者大笑一声,站起身走到窗前,探头向外扫了几眼,旋即禁闭窗户。看书喇 “衙内有所不知,这奉旨招安,乃是灵州固有的特权。” 他将自己的鬓角理正,迈着步子在房间走动,同时解释道:“灵州自大夏之始,便为南部边陲,时有外敌环饲。 我大夏虽日渐强盛,但碍于边线寥廓,面对突发性的外敌内患,时常束手无策,先皇曾颁发了此奉旨招安的圣令,以此大大减少了边境州县的动乱。” “时至今日,虽外敌渐疏,但山匪响马,如笋林立,州内尝用此法。” “而今,你清风寨若是接受灵州州衙的招安,那孙立大军不就自退之?” 高长寿听他所言,这才明白此人的目的。 通过所谓的招安,让清风寨也就是自己的势力投降于他,借着这这个由头,即便孙立是灵州都督,也无权干涉州衙内政。 “不错的计策!” 他由衷地拍了拍手,以示赞同。 老者想当然的笑了笑,“我既今日到了,衙内可速速通知山寨头领,让其率众出寨,接受本史的招安。” “慢着!” 高长寿抬起手,将黄巾扔了回去,“我很好奇,你是代表的谁,换句话说,你是谁家的狗!” “你!”老者闻言,先前的儒雅随和荡然无存,吹胡子瞪眼道:“高衙内,老夫带着诚意前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去你妈的!” “一个小小的长史,什么时候也敢和本衙内同桌论交了?” 高长寿也是面色微寒,口中啐道:“别说你一个小小长史,就是灵州刺史来了,也不敢这般放肆。” “我乃是朝廷勋爵,这小小东山府,还轮不到你个老家伙撒野。” 老者闻言,瞪大了眼睛。 前一秒还和和气气,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他有些不明所以,靠在桌角的手微微颤抖。 “高长寿,你这厮太无礼了!”憋了半响,他涨着脖子道。 “无礼?哼!”高长寿冷笑一声,“要是不滚的话,无礼的还在后头。” “你,你可知我背后是谁?”老者进退两难,脸上尽是羞耻,怒而发问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心想,从来都是我威胁别人,还能被你唬住了? 旋即骂道:“爱说说,不说滚蛋,劳资没功夫陪你闲扯!还有,喝了我这么多杯好酒,留下一百两来,否则……躺着出去吧!” “……你敢!” 高长寿敲了敲桌面,旋即高声喊道:“来人!” 唰唰唰! 留在客栈的暗卫,应声进了房间,手持腰刀,落在了老者的一步之外。 老者的额头顿时冒出一串汗珠,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滚吧!” 闻声,他拉着脸,不敢出一言以复。愣了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扔在桌前。整个人蜷曲着腰,缓缓退走了。 直到走到门外,他才看向高长寿,冷冷说道:“当孙立陈兵清风寨之时,你会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错误的。”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高长寿看着门口,微微沉思了片刻。 此人的身份,他有些猜不出来。 灵州长史,乃是上佐,官职并不低,仅仅只比灵州刺史稍矮一阶。 但他必然不是代表的刺史,也不是代表的孙立。 他的背后……到底是谁? 还有,对方先前提到过江都。 那个地方,是高长寿去过的最诡异的地方。 经过他后来一番回想推敲,发现,那座江都城,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百姓。 也就是说,有一股势力,完完全全掌握江都,或者说取代了江都所有人。 但这样的动作,却没有让任何人产生怀疑。 而这批人与这个灵州长史同属一股势力。 “主人,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要不要……”一名暗卫从门外走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高长寿见状,嘴角微微一抽。 这个场景,怎么越看越像反派的经历。 他随即摆了摆手,“不要一天总是打打杀杀,先跟着,探探他的底细再说!” “呃!”暗卫闻言一愣,心想咱们训练出来,不就是打打杀杀的吗?旋即幽幽答:“遵命主人!” “对了,他下楼时摔了一个跟头,掉了一枚玉佩。” 暗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高长寿。 高长寿伸手接过来,拿在光下打量了一番。 是个玉佩,准确说是一个玉猪,个头不大,在玉猪肚皮上,还镌刻着一个“王”字。 “王?猪王?”高长寿喃喃自语了一声。 一说到王,他就想到了平南王。 难道,这个灵州长史乃是平南王薛仲礼的人? 但是,薛仲礼有必要与自己结为盟友吗? 他不想弄死自己,就算不错了。 还来不及多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大人,我可以进来吗?” 第200章 你不要脸 高长寿抬头看去,是周鸿儒站在门外。 他旋即招了招手,“老周,进来吧!” 周鸿儒便快步走进房间,低声道:“大人,外面……有个女人找你。” “女人?什么女人?”高长寿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最近没乱搞啊! 周鸿儒苦笑一声,“大人,你见过的,是龚策的……十七姨太。” “啊?” 高长寿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这是龚策的二夫人成功上位了。 只不过,他却是露出一抹苦笑。 他又不是曹贼,怎么会喜欢别人夫人呢?那都是幌子罢了。 他继续安慰自己,这只是想让二夫人成功打入内部,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以此掌握最新消息而已。 “咳,夫人在哪?” “就在门外,要不让她进来?”周鸿儒试探性问道。 高长寿点了点头,也不害臊,自顾自吩咐道:“呃……这个,你们先出去,小年你一个人留下就行了,让她进来,我单独和她聊聊。” 暗卫们倒是很快退了,周鸿儒则是用带着莫名意味眼神打量他一眼,才缓缓离开。 没过一会儿,一道倩影,推门而入。 “奴家纳兰嫣然,见过爵爷!”女人站在门口行礼,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高长寿弯腰扫了一眼,欣慰地点了点头,没有掉包,丰满如旧。 当时他可是搂过一次,记忆犹新。 虽然没看清过她的脸,但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毕竟龚策的人品虽然不行,但挑夫人的审美水平,还是相当哇塞的。 “嫣然小娘子啊,快过来做,过来坐!”高长寿热情地招呼道。 女人稍微抬了抬头头,缓缓走到了桌前坐下。 高长寿这才细细打量,入眼便是吹弹可破的肌肤,滑嫩的脸庞。 惊艳,相当惊艳! 其实,她的容貌算不上绝美,单看甚至只能算是稍胜常人,但搭配自身的气质和身材,顿时变得惊艳起来。 “嫣然小娘子,敢问芳龄几何啊?”高长寿索性也不倒茶了,直接拿出自己的果酒,给对方慢慢斟上了一杯。 纳兰嫣然似乎有些羞怯,刚抬头对上高长寿那直勾勾的眼神,便又将头深深埋进了胸脯之中。 “奴家,奴家今年……十九。”片刻后,才用蚊子般的声音回道。 “十九好,十九好啊!”高长寿眼前一亮,真是最好的年龄碰上最好的我啊!看书喇 他缓缓将酒杯推过去,也许是觉着尴尬,纳兰嫣然看都没看,端起酒杯就喝了进去。 稍愣了片刻,脸庞又突然涨的像红透的苹果一样。 “咳咳!” 应该是第一次饮酒,咽的太急,她被呛到了。 高长寿连忙将凳子拉进,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深呼吸,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纳兰嫣然的身子在触碰到他手中的那一刻,顿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一股灼热,顺着高长寿的指尖,传到了他的大脑。 “这未免…太敏感了些吧?”高长寿如此想到,也便收回了手。 见对方稍微缓解了,他便主动询问,“夫人怎么想到来我这里?” 纳兰嫣然闻言一愣,双手不断扯着衣角,“我,我被……休了!” 她语气中有些委屈,头埋的很低。 高长寿嘴角一抽,心想,这二夫人手腕真硬啊!说休龚策夫人就休他夫人。 “哦,这样啊,那可真是可怜呀……”高长寿忍着兴奋,安慰道。 但由于表情管理不到位,忘了小年还在旁边,被其果断补刀道:“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大姐姐呀?” “咳!这个……怎么会?”高长寿一惊,露馅了?不行,不行,连忙转为严肃的面孔,义正言辞道:“我与你这位大姐姐才见两次,哥又不是见色起意的伪君子,怎么能说喜欢呢?” 那叫欣赏,身心上的欣赏好吗?他在心底补充道。 “哦,明白了。”小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纳兰嫣然闻言,眼中泛起一阵光彩。 很多男人见了他,都像高长寿这般,露出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但只有高长寿,会光明正大的为自己开脱。 她不仅产生了一丝兴趣,主动开口道:“我在这附近有个宅子,有些脏,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吗?” 仿佛是害怕他误会,对方又连忙补充,“是二姐姐告诉我,您会帮我的。” “那当然,帮,当然帮!”高长寿喝了一杯酒,便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嗯!” 纳兰嫣然闻言点了点头,又没了声音。 高长寿见状,又将对方酒杯满上,“这是鄙人自酿的果酒,不醉人,再饮一杯吧!” “啊,真的吗?”对方闻言,暗暗吞了吞口水。 这也被高长寿捕捉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好笑。 他这果酒是甜的,且果香浓郁,完全压过酒的灼烧感,所以会让人产生上瘾的感觉。 但实际上,这酒度数不低,甚至不比这些客栈卖的浊酒差多少。 纳兰嫣然果然信了他的话,又一口喝完。 这次,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反正在细细品味。 “好神奇,有一股……果子香耶!”她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 高长寿笑了笑,“好喝再喝一杯。” 不待对方拒绝,又满上了一杯。 接着便是喝完,再续上。 如此以往,桌上的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高长寿承认,自己有些不道德了,把这女人灌醉了。 纳兰嫣然的双眼有些迷离,趴在桌上,嘟着嘴在自言自语。 高长寿准备俯身过去,却被她突然一把,拉进了怀里。 “哈呀!抓住了,小风筝!” “你,你,给不走了,喔喔喔!” 得,这女人喝上头了,开始说胡话了。 他无奈,一把将其搂进怀里,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旋即缓缓抽出怀里的脑袋,苦笑道:“早知道这么不禁灌,就让你少喝几杯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便准备叫上小年离开房间。 却被这女人一把拽住了裤子,拉住不放。 “姑奶奶,这大白天的,你这是干嘛?” 纳兰嫣然嘴角动了动,突然大喊了起来,“龚策,你不要脸!” “我可是你的侄女,你不要脸,不要脸!” 嗯?怎么个情况,有故事? 高长寿闻声,一下子来了兴趣。 第201章 零陵上将 “那个,小年,你先去找老周,我马上就出来。”他坐回床边,对着已经起身的小年说道。 小年倒是单纯,没有多想,点点头就走了出来,还把门给带上了。 俗话说得好,君子慎独。 没了人在,高长寿一下子就变了一副嘴脸,手上无耻地占起了便宜。 “嫣然啊,不要脸的龚策怎么了啊?”他俯身在纳兰嫣然的耳边,循循善诱道。 “不要脸,你,你侮辱了母亲,还要侮辱我吗?” 迷糊之中的纳兰嫣然情绪突然有些激动,拽住高长寿的力度突然增大。 加上高长寿本来穿的就薄,这一抓直接捏住了他大腿内侧的软肉。 那个疼啊!让他直接一头撞在对方胸前。 这个动作也成功让这个女人减轻了一些力度,但先前带来的伤害却是不可磨灭的。 他可以预见,这块肉起码也得是个紫色了。 抽身出来后,高长寿摸了摸大腿,对纳兰嫣然的身份有个初步的猜测。 听她的语气,龚策应当她的叔伯,并且还曾对她的母亲有过不轨之举。 现在,又把自己侄女纳为姨太。 说句实话,连高长寿这么无耻的人,都觉得龚策这家伙有些变态在身上。 不过,他今天没有时间想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 因为,根据可靠消息,孙立的大军,今晚就能抵达东山。 未战先降,这是不可能的,怎么得也要借助清风寨先刚他一波,不然还以为他好欺负。 当然,这可就得先苦一下清风寨的匪众了。 第一站主要是试探,暗卫是不能正面参战的。 一来减少伤亡,二来隐藏实力。 …… 在东山府的官道之上,一行浩浩荡荡的铁甲大军缓缓前进。 中军之处,是一批批披着重甲的骑兵,紧紧围绕着一位身着金色盔甲的男人。 男人装扮很怪,除了铠甲异常厚重外,背后还背着六杆短枪。 “都督,前方就是东山了,清风寨距离东山府城不足二十里,我军是否先驻扎一夜,再行进军?”身旁一位独眼副将上前拱手请示道。 男人撇了撇眉,没有说话,但高大的身形却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独眼副将见状,身子再压低了一些。 如此过了片刻,男人才勒了下缰绳,目光投向远方,冷声答:“圣人云,兵者,诡道也! 继续行军,天黑之前,发起首攻。” 独眼副将立马抱拳,不敢有丝毫反对,恭敬道:“卑职遵命!” 与此同时,清风寨之上,匪众们聚在外寨忠义堂,小声嘀咕着,眼中带着慌张。 议论声没过多久,便从堂后走出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 “寨主!” 众人齐齐拱手高呼。 “嗯!”男子摆了摆手,目光扫向众人,“诸位兄弟勿忧,我已有退敌之策!” 下方众人闻言眼前一亮,纷纷松了一口气。 但仍有部分成员紧皱眉头,上前沉声问道:“寨主,这次来的可是立地太岁,他自上任灵州都督以来,剿灭响马十余起,可从未有过败绩,咱们是不是……” “有些乐观,对吗?”上方被称作寨主的男人笑道。看书溂 “小的不敢,只是这官军来势汹汹,我们是否避其锋芒,先逃下山寨?” “逃?笑话!”上方的男人撇了撇嘴,“本寨主的大刀,早已饥饿难耐了!” 不同于下方帮众的慌张,他的眼中闪着浓浓的兴奋之色。 作为暗卫中排名靠前的队长,他的代号“零陵上将”威名赫赫,此战也是他正名之战。 暗卫自成立以来,都是小打小闹,干得都是暗杀、追踪之类的勾当,尚未正面指挥过作战。 这也与暗卫的宗旨背道而驰,暗卫培养方向是精兵,特战,更是将领。 留守清风寨,对“零陵上将”来说,是一场挑战,更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实操练习。 说罢,他看向身后数十暗卫,沉声吩咐道:“诸位兄弟,你们各领十人,模仿我们的作战方式,前往寨外埋伏。” “我观这孙立自傲,定会星野偷袭我寨!” 众暗卫纷纷拱手,“领大寨主将领。” 随即,众暗卫各领其军,分批出了城。 在“零陵上将”的身后,只剩下的三名暗卫队长。 “上将,将主力都派出去了,要是遭到敌人强攻大寨,岂不危险?”一名队长问道。 零陵上将淡淡一笑,“狐狸,岂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 “孙立不知清风寨虚实,不会一开始便动用全力的。” “我猜他此次夜袭,兵力定不过千,我等伏击在前,不说大胜,起码让其讨不到好处!” “上将说得对,我们是以逸待劳,打得就是出其不意。”又一名暗卫说道。 …… 在清风寨对面的无名山头,一排黑衣甲士正在行军。 若是月光明朗,定然能看到一条蜿蜒长龙。 此山头与清风寨的实际距离并不遥远,而且山头高度也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丛林茂密,山头峭壁林立,难以扎寨生存。 不过,作为应急之地,倒是相当不错。 一来茂密的丛林可以掩盖大军的行动,二来林中有山溪野菜,短时间不会有断粮的后顾之忧。 胡三儿经过一段时间准备,现在已经用了远攻武器投石器。 虽然想要从这里直接攻击清风寨附近的官军有些难度,但却能借助地势,打到这个山头的脚下。 它的作用仍然是自保,一旦清风寨失守,寨众还能退守此山,不至于无路可走。 高长寿看着星星点点的火光从清风寨走出,随即没入黑夜,有些忧虑道:“这个寨主稳不稳?可别一晚上就给浪没了!” 胡三儿从后面的石头上一步跳了过来,自信地拍了拍胸膛,“放心吧!寿爷,这小子外号零陵上将,有上将军之姿!” “我擦,啥玩意儿?”高长寿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反问。看书喇 “有上将之姿啊?怎么了?” “上一句!” “外号零陵上将。” “我艹,你丫不要吓我,零陵上将,这不得把孙立给送成六神装!”高长寿惊得合不拢嘴。 主要是零陵上将可不就是那个坑比邢道荣吗?实在让他有些心理阴影啊! 第202章 骄兵必败 “这名头咋了?”胡三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老家便是零陵的,取个零陵上将的名头不为过吧? “而且,他有极强的统兵天赋,可谓诡计多端,你就放心吧!” 经过胡三儿的一通保证,高长寿这才放心下来,淡淡道:“但愿如此吧!” 没过多久,一名暗卫来报,“官军果然来了,已至鹭儿泊对面,距离山寨不足五里。” “哦?这么近,怎么没看到一丝动静?”高长寿有些诧异。 暗卫立即回答,“启禀主人,大军约有五千,皆在鹭儿泊下便灭了火把,安营扎寨,故而看不清动静。” 扎营了?这不意味着今晚不发起进攻。 高长寿有些诧异,孙立作为沙场宿将,深谙兵法,按理说不会失了这等先机。 否则,他率大军连夜跑到这附近,岂不是失去了意义。 “难道……”高长寿嘴角一动,突然有了猜测。 “怎么了?寿爷?” “大军上山,即便不打火把,动静也必然不小。孙立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故而,他必派了先遣,偷袭清风寨去了!”高长寿目光微微闪烁,而后推测道。 “哈哈,这不正好!”胡三儿张嘴大笑,指着清风寨附近的山坡道:“我们先前就看到有兵马出了寨子,岂不是瓮中捉鳖?” 高长寿也点了点头,这个零陵上将的确有些韬略,提前埋伏一波是稳赚不赔。 但是也有个小问题,就怕虽然有埋伏,但硬刚刚不过别人正规军。 毕竟此次守寨的是先前的清风寨匪众,虽然训练了些时日,但终究水平有限,很能与灵州卫相比。 高长寿的担忧没过多久,就看到对面山寨,倏地燃起一阵火光。 紧接着,便依稀可见,火光闪动之间,有人马相持。 这样的场面持续时间并不长,不到半个时辰,大寨外便燃起了冲天火光,隐隐将半块山头都照亮了。 紧接着,清风寨闸门落下,人群汇入寨中,不久后陷入沉寂。 “好像胜了,寿爷!”胡三儿探着头,有些忐忑地说道。 高长寿咧嘴一笑,“不是好像,是肯定。你的眼光不错,此零陵上将非彼零陵上将也!” “嘿嘿,还是寿爷教导有方。”胡三儿咧嘴憨笑一声,不敢居功,一个彩虹屁拍了过来。 高长寿没有理会,自顾自道:“这只是开始,明日恐怕会迎来一场大战。” “五千军,攻打一个清风寨,我们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胡三儿耸了耸肩,倒是没啥所谓的样子,“寿爷,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暗卫主力不是还没动嘛,怕他个鸟!” “灵州卫可是有三万,这才动用区区五千军,就逼得我们全力以赴的话,暗卫这一年多的发展,岂不是成了笑话?”高长寿拍了胡三儿一巴掌,没好气地反问道。 “这也对,也对。”胡三儿讪讪一笑后,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报信的暗卫再次赶来。 “报,主人,大捷,寨主成功埋伏敌军,击杀官军一百余人,生擒三百余,现已押进寨内水牢之中。” 高长寿闻言眼前一亮,开门红。 孙立应该是只派了五百先遣,看来还是有些轻视。 今日他得到消息,恐怕会气炸。 正如高长寿所料那样,鹭儿泊,灵州卫的营帐里,空气十分压抑。 那毒眼副将跪在地上,双股战战,即便是站在两侧的一众将领,也都低头沉默。 孙立站在前方,背对众人,一言不发。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时辰,从先锋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之后,便一直没有改变。 “好!很好!” 过了良久,孙立才转过身来,面色如常。 但他越是这样,一众将领越是恐惧。 因为,这意味着,这位号称立地太岁的杀神,已经发怒了。 “三郎,下令全军,三更烧火,五更做饭,天一亮便发起总攻!”孙立看着独眼副将,沉声吩咐。 独眼浑身一颤,“将军,我军刚丧失先锋,是不是……” “传吾军令!” “卑职遵命。” 此时的清风寨内,四处都是欢呼声,匪众们自发从外寨酒窖里搬出一坛坛上好陈酿,通通倒进一口大冈,准备开始庆祝。 除了暗卫比较冷静外,清风寨出身的匪众无不欢声雀跃。 大败官军,这可是极大的殊荣。 他们凭借这等耀眼的战绩,也能在绿林之中占得一席之地。 几人高兴起来,更是嚷嚷道:“兄弟们,官军算个屁,照样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无甚两样,你们说是不是?” “对,咱清风寨,就是牛掰!” “今日大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 看着只顾庆祝的众人,零陵上将与另外三位暗卫队长面色十分严峻。 “狐狸,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才打了一场胜仗就成了这副模样,恐怕要出事啊!”上将皱着眉,有些担忧道。 暗卫狐狸是个干瘦小个子,但双眼十分灵动有神。 只见他眯眼看了看众人聚集的位置,思索片刻后道:“正所谓骄兵必败,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一个骄字。” “如何破之?” “要破此字,病因在那一缸酒上。” 零陵上将闻言,方正宽大的面庞逐渐缓和,随即转为一丝笑容。 “狐狸就是狐狸,看我的!” 说罢,他大踏步上前,高声喝道:“都给我让开!” 正在欢呼的众人被他一推,纷纷退出一条道来。 走到酒缸之前,俯身看去,满满一缸美酒。 他也是爱酒之人,若是放在平时,定要狂饮三大碗。 但今天,他却是毫不犹豫抽出了腰间佩刀,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横过刀背,猛然敲向大缸。 嘭! 一声巨响,瓦岗应声而碎,酒水化作一摊污水,撒于地间。 “寨主,你这是干什么?” “对啊!你干什么!” 怒喝后一个接一个,将零陵上将围在中央。 外面的狐狸带着一众暗卫,正欲拔刀上前,却被上将的一个眼神制止。 “庶子!”他冷眸扫过众人,高大的身形往前一站,宛若铁塔,“大敌当前,尔等只不过占了先机,取了丁点便宜,便只顾沾沾自喜,吃喝玩乐,能成什么大器?” 第203章 守成之势 被他如此一喝,原本气势汹汹的匪众,顿时有些泄气,往前攒动的动静小了很多。 但也有人鼓起勇气嚷道:“寨主这话,就不怕寒了众兄弟的心? 我等不顾生死,才取得如此胜利,难道小小的庆祝一下都不能?” “零陵上将”缓步上前,走到说话的那人身前,低头盯着他,良久过后,才道:“你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吗?” “我,我怎么知道……”那人被他盯得心底发毛,支支吾吾答道。 “那让我来告诉你!” “零陵上将”猛然转身,背向众人,“命,让你们有命庆祝最终的胜利,而不是只活在……这一夜。” “孙立乃是灵州都督,手下灵州卫更是精兵强将,你们真以为一战就能败了他?” “这只是开始,明日你们才会见识到真正的官军,这是在玩命,不要松懈,明白吗?” 闻言,众人纷纷低下头,愧不敢言。 他们中不是没有明白人,先前的激动劲头过去了后,现在都有些后悔。 孙立声名在外,并且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酷爱杀降。 若是明日一战失利,那少不了被大卸八块的下场。 恐惧又如一座大山,压得众人喘过气来。 眼见气氛压抑至此,另一位暗卫队长狐狸在一旁看出了不对劲,忙上前,将零陵上将拉在身后,嘴角带着笑意道:“哈哈哈,严重了!” “我清风寨易守难攻,只要众兄弟齐心协力,他灵州卫来一千人我们杀他一千,来五千人我们杀他五万,又何惧哉?” “他们只不过是装备精良罢了,比勇猛,兄弟们不差分毫,是不是啊!” 经过他一阵鼓舞,士气有些回涨,部分人还挥了挥拳,朗声道:“副寨主说得对,管他是立地太岁还是立天太岁,还不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 “对,他杀得我们,我们又何尝啥不得他们?” 随即,响应之声愈演愈烈。 狐狸眯了眯眼,抬手将众人打断,“诸位得胜之喜,我感同身受,但今日只是开了个好头,后续还得仰仗众兄弟们,彻底击退官军。” 前方瞬间响起一阵洪亮的应答之声,“我等誓死守卫清风寨!” “好!兄弟们,今夜不可饮酒,各司其职,以备明日大战。”狐狸再次道。 寨众得到命令后,有序退出主寨,纷纷去往大寨周边警戒。 “狐狸,你这是……” 见状,零陵上将有些疑惑地上前问道。 狐狸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上将,你虽熟读兵书,排兵布阵远胜于我,但揣情度理、猜人心思这方面,我自以为要略过于你。” “这清风寨的寨众原为匪众,能够聚在一起不散,已是不易。今虽贪图一时之乐,但尚无惧意,可成勇毅之军也!” “而方才你责斥寨众,除了让他们明白此战之严峻外,也扰乱了军心,军心不稳者,必为败军之相。” “我以为如此,方能唤起众人斗志,以应对明日之大敌呀!” 听完他的话,零陵上将眉头渐舒,看向狐狸的眼神之中,也多了浓浓感激与愧意。 “大帅留你在此,我还时常担忧你会借此夺我功劳,殊不知……唉!biqμgètν 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乃心胸狭窄,惭愧!” “哈哈哈!” 狐狸闻言大笑,“清风寨之战,能建设多大功,大家各凭本事,但核心要务,乃是克敌制胜,扬我暗卫之威。 此乃大帅千叮万嘱,又有主人亲自督战,吾不敢忘。” 寨内问题解决,数百寨众在暗卫的带领下,分工明确,严守各处要道,备足滚石与箭支,已成守成之势。 翌日一早,天色微暗,渐有一丝白光显露之际,上将与狐狸等人,巡查大寨篱墙,见众人纷纷头来目光,零陵上将的军令也朗声下达。 “诸位兄弟,今日是生死之战,我清风寨若胜,则敌军必然败退。我军若败,吾等俱死矣!” “敌军来势汹汹,气势正盛,当以缓守。且诸位兄弟牢记,百步之内可攻,不可开门应敌。”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众人拿出十二分的精神,趴在寨头,篱墙之后,拉弓搭弦。 没过多久,东边露出鱼白,山下传来整齐划一的震动。 狐狸走在身后望去,山下是黑压压的一片,身着土灰色铠甲的灵州卫,战意盎然。 由于大道直通清风寨,灵州卫采用骑兵开道的方式,很快就兵临寨门之下。 “大胆清风寨贼人,天兵已至,还不速速开寨投降?” 骑兵领头的是个头戴苓花宝顶,身披战甲的中年将军,他上前便高声叫骂起来。 “盆大宝,你上去也给我骂!”狐狸在寨头之上,看向身旁的一位露出两瓣兔牙的猥琐男吩咐道。 那人笑着眯了眯眼,摸到篱墙之上,便高声道:“天兵?我看是阴兵吧!” “一群孤魂野鬼,也敢在我清风寨前犬吠,真是脸都不要了。” 寨下的将军被他妈的脸色一黑,忍不住抽出刀来,“呔,你这无君无父的贼人,可敢出寨与本将军一战?” 兔牙男吐了吐舌头,顿时将头缩回了篱墙,“战你妈个巴子,要战让你妈来,小爷爷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呀呀呀!” 那将军被他一句话气得差点当场晕厥,这还是他做先锋以来,第一次被人骂了娘。 他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地骂道:“无耻恶贼,本将军誓杀汝!” “来呀,你来呀,有本事你上来呀?”兔牙男虽然不见人影,但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被他如此激,这将军顿时忍不住了,“狗贼,看我捣碎你的寨门,亲来擒你!” “来呀,看我菊花,一屁股坐死你。”兔牙男的声音再次传来。 眼见这大将驾马便要上前,身后的一众骑兵纷纷出声劝阻,“将军不要啊,不要靠得太近!” 但他此刻哪里还听得见这些话,一心只想捣碎那个丑恶男人的菊花,奋力夹了夹胯下战马,一跃而起。 “来了来了!各部门准备,杀了此人。” 第204章 全线溃败 零陵上将的话音刚落,伴随马蹄声逐渐逼近,落在射程之内时。 原本空荡的篱墙,突然站起一排排人影,箭矢直指将军。 那将军只顾上前,并未抬头看向上方,但当背后传来一阵冷风之时,他的余光之中,晃过箭雨。 “啊!吾命休矣!” 连惨叫声都没传来,这位先锋将军便被射成了刺猬,耸拉着脑袋,摔倒在寨门之前,不足十米。 “将军!” “快退,快退!” 他的突然丧命,当其身后不远处的一众骑兵纷纷胆寒不已,露出惊诧万分的表情。 虽然他们随军平定过灵州多地匪患,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炸裂的场景。 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先锋将就陨落了,这还是人吗? 前军立即后退近百米,直接将中军压在身后。 孙立所在正是中军,与此同时,独眼副将也在他的身侧。 “怎么回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孙立用他那颇具威严的目光,扫视独眼副将。 副将见状,整个人肝胆俱裂,用微微颤抖的语气道:“将,将军,卑职不知。” “不知?”孙立凝眉看向退回的骑兵,冷声道:“李汾可是你举荐的先锋,如此不堪一击,三郎,你有负于我的期望啊!” “我,我,卑职以为,是清风寨贼人卑鄙无耻,偷袭了李汾。”独眼副将颤颤巍巍解释道。 “本都督早就说过,兵不厌诈,要是他连偷袭都抵挡不住,也该有一死。” 随即,孙立亲自策马上前,来到骑兵中央,“待大军回还之日,尔等各领五十大板。” 听到责罚,众骑兵面面相觑,不敢有一人敢发出质疑。 “不过,量尔等没有一名好的统帅,我可让你们用军功抵扣。” “现在听本都督军令,全军向前,由本都督,亲自接管尔等!” 哒哒哒! 退回的骑兵得到军令,再次有序向前推进。 而孙立也取出马背上双鞭,引马上前。 “都督,不可,您乃何种身份,岂敢亲自前往最前线?”独眼副将连忙上前劝阻。 “闭嘴!”孙立猛然扭过头,“本都督当年金戈铁马,南北皆拒,如今岂会惧一山之匪乎?” “且看本都督,一日拿下清风寨!” “右营跟上,随本都督建功。” 说着,孙立的身影没入骑兵群中。 独眼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这时,背后一个头花发白的将领拍了拍他的肩膀,“都督可不是鲁莽之辈,三狼将军勿忧。” 寨头之上,零陵上将见到骑兵去而复返,顿时眉头有些凝重,高喊道: “来啊,拉弓准备!” 与此同时,高长寿与胡三儿正在对面山头欣赏二者交战。 “寿爷,你看到那银色战甲了吗?这就是立地太岁孙立。” 听到胡三儿的介绍,高长寿眯了眯眼,“他怎么亲自上到最前面去了,难道是要开誓师大会?” “爷,都打起来了,还誓个什么师啊!我看是他要亲自带兵攻城!” 他话音刚落,高长寿便用急促的声音猛然叫道:“遭了!” “怎么了寿爷?”胡三儿被他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忙问道。 “你看到孙立在干什么了吗?” “他在……这是倒油?” “对,我们都忘了,清风寨基础为青石,但寨头却是篱墙,一旦失火,后果不堪设想。” …… 孙立来到前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整个人十分轻松,“火箭制作如何?” 闻言,领头的忙点头,“都督,已经可以了。” “好!听本都督号令,三轮箭雨,只射篱墙,开始!” 箭头涂着火油,如先前那样让人防不胜防。 连零陵上将与狐狸都没反应过来,篱墙之上,便出现了大量箭头和箭洞。 “遭了!” 狐狸这会也瞬间反应过来,篱墙是竹木编织,一旦遇火,定会烧个精光。看书喇 要知道,清风寨的防卫,非常依赖此处的篱墙。 因此,这个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很快,寨头乱成一团。 即便零陵上将与另外几位头领极力控制,还是有不少匪众离开岗位,前去找水灭火。 清风寨的防卫,瞬间瘫痪了大半。 这一切,孙立都看在眼里。 他打过很多战役,无比清楚,两军对垒,比拼的就是一个灵活应变。 就如这清风寨,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但只需细致的观察,便能看出,其之所以难攻,一在地势,二则在这篱墙之上。 如今,篱墙被破,还有何物可挡? “来人,上云梯!” “骑兵营听命,攻击寨门。”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右营步兵取出攻城利器云梯,骑兵则是跃至闸门前,开始攻击吊门的绳索。 上方虽然时有滚石与箭矢落下,但丝毫不影响灵州卫的攻城之举。 大寨上方,零陵上将与狐狸等人陷入了恐慌。 这清风寨的匪众终归还是掉了链子,难以管教,直接自己将防线打破。 眼看敌人不断涌上寨头,众暗卫队长对视一眼,索性咬牙,“各位,使用最后的计策吧!” “聚集清醒的匪众,退至内寨!” “好!” 防线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便全线溃败,闸门落下,大军开进寨内。 清风寨的格局是内外寨组合,内寨在上,外寨在下。 随着寨门被破,许多匪众被当场击杀。 还有部分,随着暗卫,一同退进了内寨。 在对面的山头,这一幕被高长寿和胡三儿看在眼里。 “太快了,孙立不愧是名将!”胡三儿有些凝重地道。 “幸亏主人您料事如神,提前做了计划,在内寨蓄了一大池水。” 高长寿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清风寨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内寨拥有一条山泉,汇入下方的鹭儿泊。 平常外寨用水就是直接从内寨接出,但前几日,高长寿看了清风寨的布局后,断了外寨的连接道,转而将内寨的山泉蓄了起来。 经过几日的蓄水,水量相当充沛。 而外寨是个坡式的,地脚是坚实的石基,渗水能力一直不佳。 一旦内寨放水过量,外寨瞬间就能变成湖泊。 第205章 亲自监督 大寨一破,骑兵上前开道,灵州卫大军堵在寨外,独眼副将也赶上前来,冲着孙立深深一拜,“都督真乃神人,破寨如探囊取物一般!” 孙立闻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盯着寨门,若有所思。 “三郎,传闻中这清风寨易守难攻,怎么溃败如此之快,这其中……莫非有诈?” 孙立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盯着独眼副将。 独眼闻言一愣,旋即笑道:“都督多虑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怎抵得过我灵州卫?” “不然!”孙立却摇了摇头,“昨夜,他能吃得下我们都先锋军,就意味着,这群人不是乌合之众那么简单。” “但临战,却为何如此没有章法?” 说罢,孙立陷入沉思,片刻后眼前闪过一抹光芒,“传我将令,迅速将大军撤出清风寨,并派人控制住大寨各出入口。” “啊?都督,这却是为何?”独眼副将面带疑惑,挠了挠头,“这群恶贼已然溃不成军,您何不一鼓作气,打进寨内,将其一锅端掉?” “少废话!”孙立面色一寒,语气有些不悦。 独眼副将闻声一颤,立马拱手退下。 孙立则独自策马,在清风寨外转了几圈,而后停在一个石凹处。 与此同时,他陷入了回忆。 时间回到七日之前,他收到了一封信。 发信人是个身份特殊的人,乃是灵州的薛侯爷。 信上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希望他帮忙调查贼匪。 经过他的调查,得知了作案的贼匪来自清风寨。 本来,即便是一位侯爷,也不至于让他亲自出马。 但在他收到薛侯的信不久,又收到了另一位存在的密函。 发信人,正是他曾经的顶头上司,平南王薛仲礼。 内容很简单,让他全力配合薛侯清剿清风寨贼人。 这让他一夜都没有睡着,此事已经到达这种层面,已经让他不得不亲自出马。 “难道这位薛侯……真的与王爷有什么关系?” 他自言自语片刻,眉头拧紧。 “还是说,这清风寨有什么……秘密!” 百思不得其解,孙立索性也不想了。 摊开手中的一张图,细细研究起来。 要知道,这张图,乃是平南王夹在密函之中的。 图中详细标明了清风寨的整体构造,分为内、外两寨。 不仅如此,连寨内的设施,大小都一一详列在上。 “如今,匪众窜逃进入内寨,虽居高临下,但视野开阔,兵马无处藏身,我若大军直入,也不会被埋伏,他们准备如何破局呢?” 孙立喃喃自语,悉心揣摩着敌人的心理。 不怪他谨慎,若是平常,他早已一举歼灭贼人,但涉及到王爷,此事便决计不那么简单,不可疏忽。 当灵州卫缓缓撤出清风寨,并将寨子团团围住时,对面山头的胡三儿坐不住了。 “寿爷,这些家伙怎么出来了?会不会是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他十分忐忑地问道。 高长寿坐在石缝之中,暗暗窥视着对面,微微摇了摇头。 “内寨先前只有暗卫驻扎,蓄水一事也只有暗卫清楚,不可能为外人知晓。” “这只能说明,此人有些谨慎,因为他若是知晓内寨的情况,仍然会进入大寨,只需将大军引至篱墙背侧,便不会存在被水淹的风险!” “你别忘了,外寨的石堤,高度也仅仅直到篱墙。” 胡三儿闻言,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唉呀,您看我这个脑子,对哦,要是他知道,必然也不会屯兵在外,不敢大聚攻入了。” “嗯!”高长寿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身后扎营的暗卫身上,“也是时候练练了,既然他们不进去,我们就逼他们进去。” “这如何逼?”胡三儿不明所以。 “哈哈哈!”高长寿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指着山脚,“你看,这孙立过于谨慎,大军在前,而粮草押送并未跟上,而是停在山下鹭儿泊旁的平缓之处。” “你别忘了,我们不是看戏的,夜袭一波粮草,难道还是难事?” “哎呀,哈哈哈,对啊,您看我这脑子,废了废了!”胡三儿苦笑着道。 刚说完,他又笑容满面,“不过比起这什么立地太岁,我还是聪明多了。” “将粮草与大军拉开如此大的距离,真是猪一样的脑子,这也能坐上都督的位置,莫不是后面有人吧!” 听着胡三儿的嘲讽之意,高长寿却是摇了摇头,“不,你错了,他做的一点也没错。” “你得明白,若不是我们提前退出了清风寨,又有谁能够袭击他的粮草大队?” “而且,清风寨地势颇为奇特,上寨之路虽然宽敞,但坡度相当大,运粮过程十分不便。这靠近鹭儿泊,一来水源充足,可以持续供给上山的大军,二来减缓行军过程的消耗,实乃极佳的驻扎之地。” 听到高长寿如此盛赞,胡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盛名之下无虚士啊!还得是寿爷您眼光卓着呀!” “少拍马屁!”高长寿没好气白了胡三儿一眼,“让你没事儿多读点兵书,就是不听。” “读了呀?”胡三儿瘪了瘪嘴,“您给我讲的那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故事,我起码抄了二十遍。” 高长寿闻言两眼一翻,差点气晕过去。 “挖槽你小子,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是让你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不是让你学这个故事,明白不? 你还抄二十遍,抄一百遍也没屁用,你当练书法呢!” 对于胡三儿这个理解能力,高长寿早已习以为常了。 让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胡三儿虽然有些虎,但却是个顿悟型人才,有时候还是有些机智在身上的。 否则,他也不敢让这家伙做暗卫的首领。 “对了寿爷,今晚让谁去劫?” “我亲自去。”高长寿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这,这不太好吧?三儿怎么敢让寿爷您亲犯险境呢?”胡三儿笑着说道,但脸上却没有一丝劝阻的意思。 “少废话,寿爷我就是亲自监督你,别想耍滑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第206章 成熟女人 “我靠,寿爷,您是不是派人监视我,怎么什么都知道?” 胡三儿顿时拉下脸,一副委屈的模样。 “还用监视?”高长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你不就是想趁我不注意,准备去偷袭嘛!” “我提前告诉你,想都别想,这样做弊大于利。” “唉呀!怎么弊大于利了,主人,您别忘了,我的秘密武器威力可大的很。”胡三儿信心满满道。 “滚蛋!” “劫粮你和我一起去,多带些人。” 胡三儿旋即幽幽营了一声,“明白了!” 刚说完,杠精体质又让他补了一句,“就劫个粮罢了,用得着那么多人么,咱们可是精锐,我看只需派出两队暗卫便可胜任此事。” “你虎啊!粮食劫了不运走吗?这上山下坡的,你搬呀?” “五千人的口粮,少说也有数千石,今晚有得干了。” 被高长寿接连教训,胡三儿有些泄气,自顾自坐回石头,手中捣鼓着一个壶。 这正是他的秘密武器,火油弹。 此弹外壳采用普通的酒罐,里面装着满满的火油,皮面用干布接出了一条类似于引线的东西。 原理很简单,平常就把它挂在腰间,使用时点燃布条扔出去,一旦瓶子碎开,火油四溅,必然造成伤害。 高长寿提供的是个手榴弹的丝路,不过胡三儿做出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虽然有些鸡肋,但好歹在特定场合仍然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并不适用于这场战斗,所以高长寿不像让其过早暴露出来。 作为发明人,胡三儿自然是十分期待它实战,但得不到高长寿允许,他也只能默默流泪。 高长寿转过身时,正好看到了胡三儿黯然神伤的这一幕,顿时有些好笑,道:“三儿,我看你被你那个姘头甩了也没这么伤心嘛!” “寿爷,您这话三儿可就要反驳了,就凭我胡三儿这一张不输您的脸,哪个女人会甩我呀!是本帅玩腻了采阴补阳的路子,想换换口味罢了。”胡三儿一听这话,自尊心顿时驱使他反驳了起来。 “得了吧!” “你丫还换换口味,变态吧你。”高长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一脚踢道对方的屁股上,啐道:“麻溜的,赶快去给我摇人,天黑之前下山,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给我把握住了!” …… 遥远的南郡中心,繁华的都市不下上京城。 车水马龙之间,一座恢宏古朴的大殿出现在这座城的核心地段。 大殿之上的牌匾,龙凤飞舞地镌刻着几个鎏金大字,平南王府。 在人流如此密集的繁华都市,这座宫殿之外很大一片空间却没有一人。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叫南王禁区。 要想闯入这片区域,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尽管这不是平南王薛仲礼的本意,但历代平南王府都是这样。 王府在南郡的意义,是镇守一方土地。 既然是镇守,那就必须有威严。 而威严,往往是建立在鲜血之上的。 古朴的王府之中,一位身形高大,酷似铁塔的中南男人站在宗祠之前,静默不语。 在他身旁,是一位典雅的夫人,端庄优雅地立侍在旁,手中端着一杯清酒。 “王爷,您为大夏王朝付出了这么多,老王爷会以你为荣的!” 闻言,高大男人原本严肃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丝祥和。 “呵呵,秋蓉,你说多父王还在世,他会如何看待如今这位皇帝的所作所为呢?” 他身旁的月秋蓉苦笑一声,上前握住男人的宽大的手掌,缓缓回道:“王爷,秋蓉一介女儿身,怎理得清这天下事!” “如何理不清?”男人转身,搂住女人的腰,柔声道:“当年为夫娶你之时,你可号称是上京第一才女呢!” “当年是当年,如今我只是……王爷的夫人。”月秋蓉依偎在男人的怀里,不自觉陷入了回忆。 的确,正如这位平南王,三十年前的平南王世子薛仲礼所说,她曾经也是那个风姿卓越的上京第一才女月秋蓉。 但当月家支持的越王身死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的父亲,月家家主月傅被夏元帝下令处死,月家血脉遭受永世流放之苦。 若不是身后这个宛若天神下凡一般的男人出现,护住自己,她不知要遭受多少侮辱。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不由覆上一层水雾。 “王爷,谢谢你。” 薛仲礼俯身,有些怜惜地为女人拨了拨秀发,笑道:“都快三十年了,你还是那么诱人!” 月秋蓉脸色倏地一红,浑身都在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这一点,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明明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却好似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一般,肌肤柔嫩似水。 要是高长寿在此,决计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薛怀义的生母。 因为,在这两人的基因之下,薛怀义实属是有些基因突变了。 他既没有继承薛仲礼的高大魁梧,也没有继承月秋蓉的典雅贵气。 当然,但从样貌来说,他仍然不失为一个小鲜肉。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月秋蓉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有些忧虑道:“王爷,怀义在京时日颇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薛仲礼闻言,眉头淡淡一挑,语气坦然道:“只要本王还在一天,朝中便无人敢动怀义一根汗毛!” “奴家当然明白,只是夏元帝喜怒无常,前些日子还暗示王爷,有意将五公主配于怀义,现在却又没了音信,还让他做了京官,实在是……”月秋蓉像小女子一般,用手指在平南王的胸口画着圈,幽幽说道。 薛仲礼紧紧怀里的女人,大手攀上其丰腴之处,“皇帝无大志,尚不足为虑!只是朝中有高卿云这个擎天之柱,那公输良也是心机深重之辈,平南王府的敌人……太多了。” “如何破局?” 月秋蓉的话音刚落,薛仲礼的手掌力道突然加重,嘴角露出笑容,“请夫人先答。” “蒽~王爷,别使坏了!奴家这就答,还不行吗?”月秋蓉一声嘤咛,仿佛失去了骨头,整个人挂在了薛仲礼身上。 “王爷不是已经动了吗?高卿云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并不被夏元帝所信。 况且,他还有个不着调的儿子。” 第207章 没有猜错 “不着调么?”薛仲礼目光微微闪烁,仿佛在思考什么。 “难道不是么,以他的资源,但凡有点才智,怎会落得个大纨绔的称号。”月秋蓉撇了撇嘴道。 “我想……你恐怕对他有些误解,实际上,他来南郡这些时日,到底干了什么,连本王也不清楚。” “这难道不可怕吗?南郡可是我的地界。” “王爷,你多虑了吧!”月秋蓉却再次反驳,“他被夏元帝弄去了东山那等偏僻之境,您自然不可能事事接晓,难道不正常吗?” 薛仲礼气息有些粗重,旋即放松了对高长寿的关注,“嗯,但愿如此吧!” 夜色渐深,两人讨论的主角此刻已经来到了鹭儿泊。 据说此地水草丰富,每年都有鹭鸶来此筑巢,故得名鹭儿泊。 高长寿也怀着欣赏美景的心思,率领着一众暗卫潜入鹭儿泊两侧的林子。 但抵达目的地后,却令他十分失望。 或许是受季节影响,鹭儿泊的水位极低,只有中间椭圆似的湖泊中心,方才泛着点点银光。 而灵州卫的粮草押送队,就停靠在那附近。 这让高长寿不由感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鹭儿泊两侧是有林子的,但由于退潮了,露出了大片滩地。 这样包过去,真是插翅也难逃。 由于月色朦胧,凭借暗卫过人的潜伏技术,当高长寿一行靠近粮草押送队的大营时,都没有一人发现动静。 “兄弟们,最后一局了噢!谁要是投进这个最远的壶,今晚就可以和大行宫那个女人睡一个帐篷。” 看到营帐中闪烁着光芒,高长寿探头看去,发现有数十个身影围坐在一起,正玩着投壶的游戏。 听对方说到赌注是个女人时,他不免有些好奇,挥手让已经准备搭弓射箭的暗卫暂时停下。 随即又俯身在胡三儿耳边说道:“去另外几个帐篷看看。” “找女人吗?”胡三儿张嘴发问。 高长寿一个暴栗甩过去,义正言辞道:“找你妹,你的主要任务是找粮草,找女人的任务……交给我就够了。” “呃……好吧!”胡三儿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摸到了帐后方。 而高长寿则是招呼几名暗卫,趴在了营帐后方,准备偷听一会儿。 里面的灵州卫倒也配合,一边玩着投壶,一边讨论着己方局势。 “二虎,你今日往山上送粮时,战况如何?” 一个声音雄浑的男声响起不久,便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回应,“不就那个样子嘛!咱们灵州卫出马,没见过谁能撑得过三日,况且还是都督亲自领军。” “哦?你的意思是已经攻下了清风寨,那怎么还不见回军?”雄浑男声再次响起,语气中颇有些不耐烦,咂了咂嘴,又补充道:“这东山府真是穷乡僻壤,一路过来,连个像样女人也没见到,真是浑身的力气没处使,没劲儿!” 接话的男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发出奸笑,“嘿嘿,铁哥,那太行宫的女人,条子正,要不是兄弟几个把她办了?” “你他妈找死是吧?”被称作铁哥的男人语气徒然一变,连手中投壶的动作都收了回来,郑重万分道:“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哎呀,铁哥,我就是这么一说,别生气嘛!再说,太行宫再了不起,还能大得过都督?”回话的男人也旋即弱了腔调,赔笑道。 “你懂个屁!”男人并不领情,将手中的箭矢单手捏断,恶狠狠道:“太行宫孰强孰弱暂且不论,这女人可是灵州刺史的亲妹子,过个眼福就得了,少打她的主意。” 高长寿躲在暗处,眼前一亮,灵州刺史侯万邦的妹子?怎么被他们给绑了? 这让他大为震惊,没想到灵州官场内部,水也不浅。 先前他听周鸿儒的介绍,对侯万邦此人本已经失去了兴趣。 但经此一提,他又有了一个好主意。 一个是灵州都督,掌管灵州军权,一位是灵州刺史,名义上的最高长官。 若让这二人斗上一斗,岂不是很有趣? “别在账外放箭,招子放亮一点,只解决灵州卫,明白吗?” “明白!” 得到他的命令,众暗卫犹如幽灵一般,身形一闪就潜进了营帐。看书溂 刺啦! 呃……呃…… 只听到一声声闷哼,暗卫便轻松收拾了战场。 没过多久,便见两暗卫扶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人影带着头套,浑身包的比较严实,脚底有些虚浮。 高长寿掌握了看人的秘诀,三点一线,打眼就识破对方的女儿身。 不难猜到,这就是先前被提到过的侯万邦的妹妹。 “何人?” 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显然是个心理十分强大的人。 高长寿眼神微闪,张口便开始胡诌,“小姐,我们是大人派来救您出去的。” “胡说!” 女人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决了。 “你们到底是谁?” 高长寿闻言,淡淡一笑,“你管那么多干嘛?好好配合就完了。” “我得提醒你,吾乃太行宫三代弟子之首,别玩火!”女人即使被缚,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傲气。 高长寿哪能惯着她,直接掏出匕首顶在在喉咙处,“区区太行宫,你以为我们都督在怕的吗?” “哼!”女人冷哼一声,“我果然没有猜错,孙立当真无耻至极。” 高长寿闻言乐了,自己这误打误撞,还真把黑锅扣出去了。 他继续捏着自己的嗓子,答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 “呸!” 女人没有丝毫形象地啐了一口浓痰,看得出来她应该很久没有喝水了,都干巴了。 “你听好了,孙立永远没有可能取得那本圣阳体决下策,太行宫也一定会清理门户,为我报仇的。”女人恶狠狠道。 高长寿眼前一亮,从中又得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看来,这两人结仇是因为这个圣阳体决,听名字应该是个武功秘籍。 而且从她的口气之中,不难看出,这个孙立竟然也是太行宫的门人。 第208章 顶天立地 他忍不住再次旁敲侧击道:“太行宫又怎样,都督手握三万灵州卫,难道会惧尔等?” “还有你那便宜哥哥,也要步你后尘。” “好大的狗胆!”女人一听这话,胸口不断起伏。 嗯?有戏!高长寿却一喜。 他站远几步,继续道:“这个老顽固,都督总有一天会把他杀了喂鱼。” “你们敢!!!”女人暴喝一声,即便浑身绑着绳索,但却仍又劲风爆出。 是个高手,这是高长寿的第一想法。 不过,暗卫虽然被她震了一下,但仍然稳稳拽着她,让其难以动弹。 “若不是孙立这个卑鄙小人偷袭我,你们如何困得着我?” 看得出来,这女人对孙立的怨气很大。 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刚想到这里,胡三儿便兴冲冲从后方跑了过来。 高长寿灵机一动,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 二人毕竟是老搭档了,高长寿放个屁,胡三儿都能闻出中午吃的啥,更别说此时的小动作。 演戏,胡三儿是专业的。 只见他刻意将刀在地上托出声响,大喝一声,“呔,孙立狗杂种,你们的死期到了!” 高长寿也忙配合他,冲营帐旁的暗卫们示意,自己则拿起刀,与胡三儿玩起了花架子。 锵锵锵! 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女人顿时感觉附近一片嘈杂,先前拽住她的手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她凭着感觉向后退了几步,还试图挣开绳索。 但很快,周围的打斗声停了,同时还有一群人在靠近她。 她暗暗将内力运转,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嘶啦! 她的头套被麻利割破,眼前也恢复了视线。 “这位姑娘,你没事儿吧?” 她堪堪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男人的脸,距离她十分靠近。 “大胆,你是何人?”她心底一惊,慌忙退了几步。 这才看清,眼前稀稀拉拉站了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一胖一瘦。 瘦点的有些小帅,胖点的有些小丑,其它倒也没什么特点。 高长寿不知道她内心此刻的想法,不然非得夸她几句眼光好。 “在下清风寨第十三把交椅零零发,见过姑娘,敢问姑娘是如何落在了灵州卫这群狗贼的手里?” 高长寿上前一步,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开始胡编乱造道。 “凌凌发?你这个名字……有些特别。”女人眉头动了动,同样回礼似的拱了拱手。 “呵呵,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敢问姑娘芳名?”高长寿故作潇洒道。 “我,我叫……小莲,多谢头领救命之恩,不知你们为何会会出现在这里,还杀了如此多的灵州卫?”女人目光微闪,缓缓回道。 小莲?高长寿咧嘴一笑。 这些人行走江湖,说谎的能力简直不如小学生。 他猜都能猜到,这女人全名应当就叫侯莲。 高长寿吐槽的同时,心底倒是十分愉悦,毕竟女人笨一点好骗。 “噢,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清风寨乃是东山府内的流民,因无依无靠,方才上山落草为寇,混口饭吃。 清风寨依山傍水,物产丰富,被这东山府尹龚策所惦记,妄图染指,多次派兵攻打我寨,寨众兄弟齐心协力,数次将其退去。 不料,这府尹变本加厉,不知拖了哪方关系,竟然将灵州卫给引了过来,意图将我清风寨全歼,现今已将大寨包围,只剩下我率领部分兄弟逃出生天,唉!” 高长寿说着说着,声泪俱下,差点将自己都给感动了。 女人毕竟是感性动物,并且在这消息闭塞的地方,也辨别不了真假,只能根据自己的见闻推测。 加上她与孙立本就有仇,听了这话,更是对高长寿的遭遇无比同情。 “凌头领,节哀!” “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高长寿仰天长叹,硬生生将笑意憋了回去。 侯莲闻言,对高长寿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头领还有如此文采,这孙立当真欺人太甚。” “谁让他兵强马壮,我们一介草民,安敢反抗?”高长寿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不,会有人还你一个公道的。”侯莲凝视着他,重重说道。 “呵,但愿吧!”高长寿旋即苦笑一声,淡淡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送姑娘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不,我不走!”侯莲突然斩钉截铁答道。 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又解释道:“你救了我一命,我要报答你。” 高长寿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情况,我这是表演过度了? 他的目的是想让侯莲给自己的哥哥报信,给孙立来个釜底抽薪。 你不走,这计划还怎么开展? “不不不,姑娘,相见即是有缘,我不忍心看到你也遭到孙立这个魔鬼的毒手,快走吧!”高长寿语重心长地道。 “我……” “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就让我独自面对,好吗?” 侯莲彻底被他感动了,愣在原地,身形微微颤抖,“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特么……高长寿两眼一翻,第一次明白了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为了更加逼真,他只能背道而驰,带着人朝着清风寨的方向上山。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侯莲久久没有动作,直到高长寿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 “没想到,草寇之中也有如此……顶天立地的男人!”侯莲目光流露出一丝仰慕之情。 “零零发,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喃喃自语一声过后,侯莲将浑身内力运转,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此刻,来到半山腰的高长寿借着旁边一块烂木桩狠狠出气,“你这女人咋这么轴呢!” “寿爷,她走了,我们回吧!”胡三儿在林子里瞄了好几眼,才缓缓退回来道。 “来都来了,走个捶捶!”高长寿撇了撇嘴。仟千仦哾 旋即又问道:“粮草呢?” “刚刚趁乱拉了一批到山坳里藏着,数量太大,上不了山。”胡三儿上前回道。 “还剩多少?” 胡三儿挠了挠头,有些惭愧,“千儿八百石还是有的,确实吃不下。” “妙!” 第209章 款待一番 “妙?寿爷,你没发烧吧?”胡三儿愣愣发问。 “小三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山人自有妙计。”高长寿邪魅一笑。 说实话,他还有些怀念洪斌这个老硬币了,这家伙够阴险,和高长寿倒是十分合拍。 上次在相州分别之时,他让洪斌去了忻州。 忻州是自己第一个养兵的据点,其中更是有关塞铁骑,他派洪斌过去,也是为了起到一个智囊的作用。 现在想来,这样得力的助手,还得放在身边。 毕竟这老家伙贼心不死,要是在忻州经营过久,没准儿又想搞事儿。 不行,地想办法把他搞过来。 刚这样想,后面的大道旁响起了一阵阵水流声。 高长寿目光一凝,连忙示意噤声,仔细听了片刻。 妈蛋,原来是两个小瘪三在那里撒尿。 两人撒完过后,也没忙着回营,还在上面聊起来了。 “大奎,你说咱们都督是不是有毛病,寨子都破了,他不让咱进去,搞毛啊!”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他的这句话,让身旁的同伴一阵附和。 两人胡侃一会儿,又突然话音一转,“次次剿贼都有我们俩兄弟,倒霉死了,出来半月,连口荤腥都吃不上。” “哎,你说山脚那鹭儿泊鱼肥不?” “要不看看去?反正这两天也打不起来,下山也就半个时辰,咱开个小灶。” 两人一合计,便趁着夜色,悄眯着向山下溜去。 这让高长寿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刚上山,正事儿还没干。 得,这两憨货要是下山肯定会发现粮草被劫了。 不能让孙立知道的这么早,否则他定会发现端倪。 如此想到,他便拍了拍屁股又转身下山。 刚一扭头,又会想起来什么,拉过胡三儿,低声道:“你带几个人去探探,每日几时往这山上送粮,明白吗?” 胡三儿眼珠一转,猜到了高长寿的目的,果断点了点头,领着几个身手麻利的暗卫,就缩上了林间小道。 高长寿这边也快速下山,绕过了晃悠着的两名灵州卫,迅速将山下清了一波干净。 他也不清楚这两人与山下的押粮队熟不熟,索性让暗卫换上了灵州卫的铠甲,装作若无其事地在鹭儿泊旁巡逻。 两人边走边歇,好半天才来到营帐附近。qqxδnew 高长寿将头盔压了压,跑上前去,寒声质问道:“来人止步,报上姓名来?” 二人脚底一怔,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灵州卫右营伍军佰腾、巽大奎,你是?” 高长寿目光一沉,故作严肃道:“你们来此,难道不知道吾是何人?” “定是贼匪的探子,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他也不敢说太多话,以免暴露自己,索性吓吓两人。 果然,见一群甲士围上来,二人顿时有些慌张,忙不迭道:“慢,慢着!” “我二人乃是从清风寨大营上下来的,灵州卫这么大,兄弟之间不熟也正常,快住手!” 高长寿这才抬了抬手,将手放在刀柄之上,“总要证明一下你们的身份吧?” 二人闻言,旋即松了一口气,在腰间摸了摸,撤出一块小木牌。 “且看,这是我们的军籍牌,这你总信了吧?对了,伙头军的老冯,以前也是右营的,与你们护粮队的袁虎佰长是同乡!” 高长寿接过两人的牌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与他给暗卫制作的命牌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一个是死后才能打开的,一个就是简单的凭证。 牌子上并没有镌刻姓名,只有一个右字。 想来,这就是右营的意思。 高长寿故意装作脸色缓了缓,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是佰兄弟和大奎兄弟,职责所在,勿怪勿怪。” “咱们虎哥守了两日夜,今日先行睡下了,由我领值,还请兄弟包涵。” 两人也旋即露出笑容,忙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都是兄弟。” “呵呵,对,不知二位兄弟这半夜到此有何要事,难道是山上缺了粮食?” 听到高长寿问话,两人对视一眼,闪过一丝精光,谎话也是信手拈来。 “是这样,清风寨不是已经破了,清剿贼匪之日也不远了,我们右营将军担心粮草不足,加之右营驻扎之地距此较近,特派我二人前来查看一番!” 听两人说完,高长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是如此,二位请!” 他立马在前面带路,走到了后方粮草堆放之处。 前方是几座大车,上面密集着放着粮草。 越过这几车,后方是用帐子搭着的一堆东西,鼓鼓囊囊的。 见两人有些好奇,高长寿连忙一笑,指了指那堆笑道:“毕竟靠近湖泊,潮气重,搭了些干布,也好让兄弟们吃口干的。” 两人眼中的疑惑旋即消失,“哈哈,护粮的兄弟们有心了。” 恭维一句后,两人有些语塞,不知道如何转移话题。 高长寿看出了两人的为难,主动递了台阶道:“呵呵,两位兄弟既然来了,要不要尝尝这水中的美味。” “俗话说冬天是催膘的季节,别看这鹭儿泊缩减了水位,但打上来的鱼可是相当肥美!” 两人闻言,眼前倏地一亮,暗自咽了咽口水,“这,兄弟盛情难却,那我二人就……呵呵!” 好一个盛情难却,高长寿都不禁为这两人的厚脸皮感到无语。 幸好,这护粮队的人原先就打了不少草鱼,还鲜活地养在缸里。 高长寿冲暗卫挥了挥手,没过多久就烤了几条上来。 加上营帐本就留有一些酒水,二人着实被款待了一番。 酒过三巡,高长寿又试探地问道:“要不二位兄弟晚上就别上山了,明日押送粮食,一道回营?”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清醒了一些。 “哎哎哎,使不得,右营军纪严明,我二人不能不归。况且……” “咳咳!” 那位名叫巽大奎的正想说些什么,被佰腾干咳一声打断。 高长寿见状,心中微动,有情况! 旋即他摇了摇头,带着失望的口吻道:“二位兄弟既然有难处,我也不便多问,也罢!” 巽大奎是个直性子,又多饮了几杯,也不顾佰腾的阻拦,张口便答,“兄弟勿怪,都是都督那边,明日正午要入寨!” 第210章 混入敌营 听到这话,高长寿的瞳孔不着痕迹地缩了一下。 但他仍是面不改色,一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太好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咱就快班师了?” “差不多,哈哈哈!”两人对视片刻,眼中少了些芥蒂。 高长寿也笑了笑,暗自挥了挥手。 随着他的动作,躲在营帐周围的暗卫收起了腰刀。 二人吃饱喝足,颤颤巍巍地上山去了。 高长寿本是不打算留这二人的性命,但一想到上山后或许还有用处,便放了二人生路。 等他来到营帐后方,拉开白帐,下面堆的正是先前那群灵州卫的尸体。 没有理会,他又来到几车粮食跟前 “带的有药吗?”高长寿扭头看向一名暗卫问道。 “主人,您要哪种?”暗卫答。 高长寿有些诧异,这么强,还有很多种吗? 他不禁反问道:“你有哪种?” “增香的,止咳的,提神的,哦,还有……延时的。” 咚! 高长寿果断一个暴栗敲在这个暗卫头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问你有毒药泻药没有?” “啊?”暗卫嘴角一抽,“主人,这东西,咱不常备呀,倒是春药……有些。”biqμgètν 流弊,高长寿彻底无语。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怪胡三儿这憨怂传递不正确的价值观,把这群暗卫都给带歪了。 刚在心底鄙夷胡三儿,他就出现了。 三两步就摸了过来,小声道:“主人,他们通常是五更天做饭,但我打探到送粮通常却是正午,应当是一趟送得两餐量。” “正午?”高长寿眉头一皱。 按巽大奎所说,明日正午孙立就要大举入寨了。 正午送粮太晚,非得让他们吃上一顿加了料的才行。 不如,就算翁中捉鳖,清风寨那几百个人也不够看的。 四五千正规军,就是站在那让你砍,平均一个人都对对上好几十个。 况且,就算一切水到渠成,他们也不是稻草人,一动不动。 还得近一步削弱实力才行,想到这,他忍不住啐了胡三儿一声,“玛德,胡三儿,你丫咋教的?一个个都不学好,毒药不带,带什么春药?” “啊?”胡三儿脸色一变,撇头看向暗卫,顿时明白了。 “冤枉啊!”胡三儿面露尴尬,无耻地指着那名暗卫,“他背刺我。” “滚蛋!”高长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搞春药干嘛?” “爷,您冤枉我了,这春药吧,不止可以用来干那啥,还可以救命!”胡三儿继续辩解道。 “我信你个鬼!” “主人,大帅没有骗您,春药可以提升耐寒能力,野外潜伏,这东西好用地紧。”那名暗卫也上前给胡三儿说话。 “呃,还能这样玩?”高长寿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眼看夜色渐浅,他也懒得纠结太久,直接上老方子,“算了,不管那么多,也给我下进去,管他什么药,有效果就是好药!” 众暗卫闻言,人寿掏出一包白粉,均匀洒在这几车粮食上面。 倒在印章外休息了几个时辰,天才刚刚泛白,高长寿便一跃而起,“兄弟们,出发了!” 穿上灵州卫的铠甲,他们成功扮做护粮队,拉着大车粮食,缓缓上山。 一行很快来到一道关卡,走出两名士兵拦住去路。 “嗯?是护粮队,你们今日是不是来早了?” 高长寿走上前,压低声音,“是早了些,今日接到命令,说是早些送来,让兄弟们吃口饱饭!” “哦哦,原来如此,甚好!”士兵眼前一亮,但转而又有些谨慎问道:“我看你怎么有些面生?” 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不慌不忙便脱口道:“哦,我是虎哥手下的,他昨日守夜,这会儿正补休呢!” “是这样呀,要叫伙头军的人来帮忙卸吗?给你叫谁?” 一听这话,高长寿旋即明白,这两人在试探他。 “呵呵,以前都是老冯,今天就不用了吧,人多,我直接拉进去。”高长寿缓缓回道。 老冯是火头营的大厨,守卫们都知道,旋即放下心来,将拦路的木栅栏推开。 高长寿冲后方挥了挥手,一行人走进灵州卫营地之中。 虽然不知道这营中的位置,但他也不急,看哪边有烟,就往哪边走,不会错。 又向上行了不短的一段,成功来到火头营。 刚将粮食卸下,便看到一个体态有些胖,背微微驼的老人走出,上下打量他一番,淡淡道:“虎子怎么没来?” “哦,他昨日巡夜。”高长寿忙上前答。 老人吸了吸鼻子,在粮草袋上拍了拍,微微点头,“这小子没偷懒就好!” “你有些面生,叫什么名字?” “大宝。” “大宝?放下粮食就走吧!我这忙,没时间招呼你。” 说罢,老头自顾自转身,走到一旁的灶台前。 灶台冒着白烟,看来食物已经下锅了,甚至都快熟了。 高长寿脸色一变,这样的话,中午对方不是吃不上这个下了东西的粮食? 得想个办法,多耗一段时间,想想对策。 看到一旁的水缸,他突然灵机一动,“老叔,上山有些累,我们先喝点水,解解渴,可行?” 老头扭头看了看他,随意地摆了摆手,“随你的便!” 高长寿拱了拱手,与胡三儿一起蹲在水缸附近,舀了一瓢。 打眼一看,是浊水,里面还不知漂的是什么。 高长寿不由得一阵反胃,反手就递给了胡三儿,“来,别客气!” 胡三儿接过去,刚准备感动,看清水瓢里的混汤,顿时爆出一声粗口,“我靠,这特么能喝?” 他的声音比较大,老头连带着一众伙头军都扭头看来。 “有水就不错了,清风寨的水源断了快三天,咱们几千人马,总要喝水吃食吧!”老头摇了摇头,似乎在做解释。 高长寿这也才明白,怪不得孙立不继续围了。 再这样下去,不被饿死,也要渴死。 高长寿原先的打算是准备利用粮食,逼孙立进寨。 现在一看,就算自己不逼,他们也受水源的压制,打不了持久战。 毕竟,粮食可以天天送,但水却送不了。 第211章 如何行事 “喝了就赶紧走,粮草事关重大。” 见高长寿与胡三儿还在那东张西望,老头用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皱眉喊了一声。 闻言,高长寿暗自冲胡三儿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 “一路上山累得,老哥,我看你这饭也快好了,要不吃一口再下山吧!”胡三儿笑呵呵地上前道。 老头似乎是火头营的管事,打量了两人一眼,旋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定是虎子教的,你们这群后生,一个个的,总知道偷懒。” 说了几声,他又摸了摸一旁露天灶上的蒸笼,自顾自点了点头,“打发你们的人下山,你们两个小子可以留下,注意点儿,要是被其它营的人认出来,少不了麻烦!”qqxsnew “哎!谢谢老哥,老胡,你快去,让兄弟们赶紧下山,把咱的粮草看紧点儿。” 两人挤眉弄眼,很快便让暗卫下了山。 虽说两人成功打入了敌营,但感觉却不甚美好。 毕竟,两人不是真的灵州卫,一旦被有心人注意到,还是相当危险的。 脱离了老头的视线后,二人悄摸着在四周扫视。 很快,就注意到了中军大营的所在。 看得出来,孙立是个张扬的人,他的帅旗高高在大营正前方,让人不想看到都难。 胡三儿低声道:“寿爷,择日不撞日,要不咱直接去把这家伙送上天?” “靠,你丫胆儿真肥,要去你去,我给你把风!”高长寿退了几步,一脸诧异。 “寿爷,说这话,那就有些见外了!”胡三儿咧咧嘴,也缩了回来。 就是知道他是个嘴炮,高长寿也没理会,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对策。 一旦孙立率军进入外寨,是个绝佳的反击时机。 外寨是有石堤的,篱墙也是装在石堤之上。 所以,从天上往下看,这外寨纯纯是个锅。 用高长寿的经验来看,清风寨的整体构造有些像铜锅涮肉里的铜锅。 只是内寨没那么高罢了。 蓄了这几日的水,储量应该是相当丰富。 他估摸着,一旦内寨开闸,再怎么着,也能淹了外寨大半。 最不济,也能让孙立这几千人短暂做一回落汤鸡。 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怎么把大寨的门儿给放下来。 清风寨大门是两道,一道是起闸,一道是放闸,本就是应对内寨放水时建的。 孙立进寨,一定回给自己留足退路。 这两道石闸不放下,仅靠内寨那点水量,流都流没了。 而要掌握这两道闸,就得掌握寨门。 这一点,基本难以实现。 现在清风寨的寨众都被围在内寨出不来,外面又全是灵州卫,单凭自己两人,都没机会摸到。 这个时候,高长寿没由来地就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还是老硬币洪斌。 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献计。 不是给自己人献,而是给敌人献。 高长寿想到这,不由苦笑一声,“早知道就把这家伙带着了,这危险活儿我是真干不来。” “什么?”胡三儿听到他自言自语,探头问了一声。 高长寿深深望了这家伙一眼,突然觉得,应该培养一下胡三儿。 洪斌毕竟年岁大,不知哪天就嗝屁了。 自己的阵营,怎么能没有一个心理素质超强的献计达人呢? “胡三儿,我观你骨骼惊奇,想锻炼一下你,可愿接受?” 高长寿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胡三儿刚一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便徒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寿爷,那个啥,我能拒绝吗?”他苦逼着问。 高长寿双手搭上对方的肩膀,“这件事……非你莫属!” 当然非你莫属了,你不去难道我去?高长寿暗暗想到。 胡三儿浑身顿时没有了生气,耸拉着脑袋,弱弱叹道:“唉,爷,您还是直说吧!我承受的住。” “不要这么垂头丧气的,我这是锻炼你。” 说着,高长寿从背后摸了摸几下,将胡三儿拉倒一处山坳。 “你看这是啥?” 胡三儿瞥了一眼,张口便道:“不就是清风寨的地图嘛!还是我给您的。” “对!” 看着高长寿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胡三儿心底一惊,大胆猜想道:“该不会让我献给孙立,以博取他的信任,进而完成刺杀吧?” “这也太危险了,寿爷,我可是您最忠心的三儿啊!您真是忍心?” “滚犊子!”高长寿卷起地图,砸在对方额头上。 没好气道:“你以灵州卫的身份,去献地图,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 “再说,人家会没有地图?你当他们这么菜。” 撇了撇嘴过后,高长寿才重新展开羊皮卷。 “你看,这是清风寨大门,其中两处闸,需得紧闭,咱们所蓄之水才能起到水淹外寨的作用。” “否则,最多吓一吓他们,难以真正扭转战局。” 胡三儿点了点头,明白高长寿的意思。 蓄水这个事情,他是知情的。 这是山上暗卫最后的自保手段,一旦外寨失守,他们便能借此,逃出寨去。 但现在,高长寿的目的不是逃。 是彻底打败这群灵州卫,或者说是打败孙立。 这对清风寨来说,意义重大。 孙立是灵州都督,又是南郡知名将领。 自己只要活捉他,便能引出背后的大鱼。 他是不相信,一个侯爵,就能指挥的动孙立。 又或者说,这位侯爵真与平南王府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他们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到达何种境地? 更何况,前些日子,灵州长史也来过。 暗地里势力众多,他不能一出来就亮出底牌。 而清风寨对他来说,是一颗明棋。 万不得已之际,是可以弃掉的。 现在动静有多大,就能骗过更多人的耳目。 第一仗,一定要打出气势,打出名头,不怕对方报复。 “爷,您直说,要三儿怎么做?”胡三儿也正色起来。 高长寿指着大门,道:“咱们是没有机会关闭这两道闸门的,只能让灵州卫自己闭上。” “怎么让他们自愿闭上,就是你需要干的事情。” “要如何行事?” “献计!” 第212章 关门打狗 东方大亮之时,火头营忙碌了起来。 孙立也在此时起身,在帐子里不断踱步。 如今的情况,对他来说,虽谈不上不利,但也不容乐观。 一旦饮水不足,还得退下山去补给。 来之前,他并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清风寨,还能给自己带来困扰。 但仔细研究过清风寨的地形之后,他也并不自责。 因为,这并不是他指挥上的失利。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其地利更甚于人。 强攻内寨是不明智的决定,最好的方式就是围而不攻。 但让他有些头疼的就是,灵州卫有四千余人,每天的口粮与饮水耗费甚巨,与这几百山贼耗,得不偿失。 “速战速决吧!” “王爷对此站颇为看重,即便付出一些代价,我也要拿下清风寨!” 最终,他握了握拳,目光闪着微微寒意。 这时,营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站住!干什么的?” “给都督送饭的。” 孙立摸了摸肚皮,腹中是有些饥饿。 旋即冲账外喊了一声,“送进来吧!” 帘子旋即拉开,一道身形高大,与孙立不相上下的身影走上前,缓缓将手中托盘放在案上。 “尝了吗?” “尝过了都督!”跟着走进来的牙卫低头答道。 孙立旋即摆了摆手,自顾坐在案前,吃了起来。 送饭之人与牙卫拱手行礼,缓缓朝帐外退去。 刚走到帘后,孙立猛然抬起了头,皱眉发问,“之前怎么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冯军,是火头营冯管事的侄子。”那道高大身影立即俯身答道。 “嗯!”孙立这才点了点头。 老冯是灵州卫的老人了,即便是孙立,也知道他。 也许是看对方身形高大威猛,孙立不自觉多问了一句,“练过武吧,怎么去了火头营?” “启禀都督,小人空有一身蛮力,脑子不灵光,蒙家叔看重,参了灵州卫,得以在火头营里效力。” 听到此人如此说,孙立不由得一阵好笑。 “那是你逢在这太平世,若是生逢乱世,拳头才是王道,不知足!” 孙立摇了摇头,将碗中粥水饮尽,又补充道:“给你叔叔说一声,去右营,挑水做饭,浪费了你这一身蛮力。” “这,都督,我,我不敢!” “笑话!”孙立将碗摔在案上,有些愠怒,道:“堂堂男子汉,怎地胆小如鼠?” “男儿不在沙场建功立业,枉活一世又有何义?” 送饭人抬头苦笑道:“都督,我也想建功,但不是没有机会嘛!”qqxδnew “嗯?本都督这不就是给你的机会吗?” “都督,小人觉得,今日就算去了右营,也不见得能建功。” “大胆!” 孙立执掌灵州卫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小伙头军忤逆,顿时怒火冲天。 但他还是有些好气,对方如何敢说这话。 “罢了,不知者不罪,本都督倒要听你说道说道。” “都督,我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名字叫做围城,就像咱们这样,一方把一方围在其中,城内有进城和出城两条路,只有……” 此人话还没说完,孙立就大笑起来,“哈哈哈,无知孩童之言!沙场征战,岂如儿戏?” 但笑容收敛之后,他又淡淡道:“你的意思,本都督明白!不过是担心贼匪趁我大军入寨,逃出生天。” “不过,本都督会让其如此容易便逃出去?” 说罢,他撑开地图,直接摊开放在地上。 “从此门入,可直接冲击内寨!” “敌匪若要逃离,只能沿着篱墙,必过大闸。” “若紧闭两道大闸,如此……岂不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啊呀!”送饭人一拍额头,“都督真是智慧无双,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哈哈,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你提醒,本都督或有疏忽,使贼匪逃脱。” “去右营吧,从佰长做起。” 孙立心情十分愉悦,看向眼前这个伙头军,多了一丝欣慰。 “遵命!多谢都督提携,小人一定奋发图强,以报都督之恩。” “但愿如此!希望早日听到尔建功。” 送饭之人退去,营帐恢复了安静。 孙立站起身,将铠甲穿戴整齐,冲门外喊道:“传左右营大将!” …… 送饭人离开之后,走到一处无人之地,直接将手中的残羹冷炙扔将出去。 “好你个胡三儿,乱扔垃圾。” 高长寿从其背后走出,吓了前者一跳。 “哎哟!人吓人吓死人,寿爷您走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原来送饭人正是胡三儿,他此刻脚底有些发软,拍了拍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献计如何?” “完美上钩!” “药下得重不重?” “就是一头黄牛,冲着老树桩也能怼几个时辰。” 高长寿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我的三儿。” “接下来,咋弄?”胡三儿歇了一会儿,擦了擦手腕上的油渍,忍不住发问道。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啊?”胡三儿刚坐下,又一骨碌爬了起来,“爷,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咋个还是我?” “看你的眼光!” “我计若成,孙立这数千大军瞬间成为待宰的羔羊,就看你选的那几位寨主,手够不够黑,胆够不够大了。” 胡三儿这才眉头一展,“我当是啥呢!寿爷,您就放心吧,我选这几个,那下手是真黑。” 两人才聊没多久,就被身后一阵脚步声打断。 “干什么呢?入寨了!” 是个大头兵。 高长寿赔笑一声,“我俩火头营的。” “原来如此,快准备做饭,爷几个等会儿打了胜仗,要吃肉!” 这大头兵颇为自信,扛着一柄长矛,和身后的几人有说有笑。 “听说这东山府的娘们黑是黑了点,但听话!” “是吗?那明儿回灵州之前,各位大哥可要带带我!” “好说好说!这荒芜之地,直接抢几个回去,倒时腻了,卖到坊子里,还能赚一笔!” “诶诶,妙极!” 随着讨论声音越来越远,胡三儿狠狠啐道:“一群渣滓!” “就怕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213章 不可心软 孙立此次动了真火,只有火头营留在了大寨外,其余全军皆动了起来。 四千人不是小数目,浩浩汤汤,攘住了清风寨寨口。 “全军听令,直奔寨头,擒获贼首者,受重赏!” 随着孙立高声大喝,灵州卫一股脑儿进了寨门。 大军越过堤口,上了缓坡。 闸门缓缓落下,仿佛孙立心中的石头一般。 胜局已定,敌人无路可逃! 内寨,零陵上将与狐狸几人纷纷冒了头。 下方喊杀声震天,但在他们耳中,却宛如奏响了胜利的凯歌。 “来了!” “狐狸,他们真的进来了!” 零陵上将的握紧拳头,话音有些发颤,难掩激动之色。 狐狸的目光却不在坡下,而是紧紧盯着那扇缓缓落下的石闸。 “太顺利了,真是天助我也,兄弟,不要耽搁,快让所有人立马上前,将水缆搅至高处,这一闸下去,再迅速补充一闸,接下来……我们要建功了!” 他虽然看起来要冷静许多,但从他牙间的微颤。 不难看出,这一战对他来说,意义同样非凡。 内寨也随即动了起来。 孙立大军气势如虹,上到坡顶之时,仍以一往无前的态势,试图去冲击那高台之上的内寨大闸。 “兄弟们,今夜山下庆功,冲啊!”伴随着鼓舞声,第一支军上去了。 轰!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只见原本禁闭的内寨闸门,突然发出一道声响,紧接着,便轰然提升。 “投降?” 这是所有目的此刻的人第一想法,但眨眼间,门后涌出的涛涛洪水,瞬间浇灭这个念头。 “水,大水来了,快跑!” 数天的存量,瞬间倾泻,水势宛若长龙,势如破竹。 血肉之躯,根本没有丝毫阻挡之力。 跑,又该跑向何处? 一开始没有登上石堤,此刻近丈的高度,如何上的去? 原本整齐划一的军队,霎时间乱成一锅粥了。 内寨前的通道本就狭窄,看到这景象的灵州卫只有前面几排。 而后面的大军,多是受到前面尖叫声的影响,心神大乱。 孙立同样是这样,他被下坡的士兵,无情的冲击着。 好在他身形高大,浑身坚若磐石,不但没有被人流冲开,还借机更上前了一步。 但迎面而来的,不是敌军,是旱地卷起千层浪的大水。 哗啦啦! 大水无情冲杀,所过之处,灵州卫丢盔卸甲。 懂得水性的还罢了,不识水的,大多撑不住,被急流冲退,滑落下坡,不知栽去了哪方。 好在,大水来得急,去的也急。 扒在两岸,留在坡上的,仍有近三成的灵州卫。 孙立此刻一脸水渍,盔甲被冲到下方,佩剑也不知所踪。 但他来不及查看,急忙喊:“不要慌,去两侧,水流小了很多,坚持住!” 独眼副将距孙立不远,但他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方才水来得及,若不是他及时将佩剑插在了石缝之中,恐怕也被冲下了山坡。 现在,贸然动作,并不理智。 “都督,先让大军保持在原地吧!若大水再来,两侧石堤过于光滑,不便抓握,恐……” “住嘴!”孙立头发披散着,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你在教我做事?” “卑职不敢!” “郝三郎,本都督适从平南王南征北战数十年,对战机的把握,岂若尔等?” “这大水虽然蹊跷迅猛,但尚不足以击垮灵州卫,只待水势退散,我军即可重登坡顶。” “届时,何人可挡?” “再观这两侧,中间低而两边高,水低处走,这是常识,一波大水,已然耗尽贼匪声势矣!” 听到孙立堪堪而谈,郝三郎低下头,不敢应答。 按理说,他的资历也不浅,曾先后担任过灵州参军,灵州卫右营将军。 若不是孙立空降至此,或许灵州卫都督的位置,便是他了。 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孙立以平南王府旧将的名义,强势入主灵州卫,使得他黯然失色。 刚想到这里,他便看到孙立率先拔出脚,斜撑着坡面,在被大水冲刷的泥泞中缓缓移动。 灵州卫残余人马,见状也纷纷效仿。 随着水势退散,他们往两侧的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但郝三郎却暗自将手中剑连带着剑柄又往石缝里插了插。 “有些奇怪,此乃大好反击时机,为何不见一人出来?” 喃喃自语过后,他再抬头时,已经发现,内寨的闸门,又轰然打开了。 不好! “都督,快停下!” 话音刚落,灵州卫众人更加慌乱,脚底又是打滑。 水势未到,众军已摔倒一片。 洪流掠过,仍能留在坡上的,甚至不足百人。 轰! 又是一声巨响,闸门再次抬起。 郝三郎的大臂不自觉青筋暴起,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失算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箭雨,随后,滚石接踵而至。 留在坡上的,反而成了活靶子。 “不公啊!” 他猛然松开手,整个人向后滚去,但随着凄厉的叫声响起,地上只爆出一片血雾。 清风寨大开之后,两路人马分别冲出。 暗卫所带领的一股,直接从内寨上石堤,沿路搭弓便射。 中路则有零陵上将亲自带领,在泥上滑起了筏子。 孙立所率之军,早就被两波大水冲昏了头,此刻还没爬起身来,屠刀便已然落下了。 清风寨外,高长寿与胡三儿静静堵在闸门外。 第一道石闸的绳索已然被断,闸门落在水渠之上。 可以说,现在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除非,有一方去取得胜利,重新将绳索与寨内的绞盘连上。 寨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让外面的高长寿都不由一阵胆寒。 “这样的局面,是不是对他们太狠了!” 高长寿扭过头看向胡三儿。 胡三儿自执掌暗卫以来,心理素质得到了长足的提升,此刻反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听到高长寿问话,他嘴角动了动,缓缓回道:“主人,我不杀人,人便要杀我,世道是这样,不可心软啊!” “不,我指的是对这些暗卫,对他们来说,这算不算一种抛弃? 因为,只有胜利的人才能活着走出来,而我们……没有提供太多的帮助!” 第214章 不可力敌 胡三儿闻言沉默了片刻。 但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暗卫招收的方式,皆采取自愿,没有强迫,从加入这个组织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该明白,生死早已由不得自己。” 说到这,他突然转过头,紧紧盯着高长寿的眼睛,笑道:“就像我跟随寿爷,也是如此!” 闻言,高长寿愣了一下。 他能够感觉的,自己的心与胡三儿靠近了一些。 这当然无关基情。 也许是暗卫的成立,让他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不知从何时起,胡三儿少了许多小心思。 这一点,高长寿能够感觉得到。 就像他敢放心将暗卫交给胡三儿,却不敢交给洪斌那样。 “我相信你的眼光。” 高长寿回应了一个笑容。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不知道是几个时辰。 他只是感觉得到,小腿内侧已经有些酸软了。 “主人,大帅,稍等,我等正在修复绞盘。” 这时,被烧毁了篱墙之上,探出两个脑袋,血污一片,看不清面容。 但胡三儿却能通过声音,准确辨别出来。 “是三十队队长零陵上将和五十八队队长狐狸。” 高长寿闻言,冲着篱墙重重点了点头,“兄弟们伤亡情况怎么样!” “启禀主人,暗卫之中,未有伤残致死者,清风寨寨众死伤九十七。”上将回话道。 高长寿眼前一亮,这一仗打的是真漂亮。 “明白了,先收拾战场,我等在外多等会儿无妨,注意补刀。”他捏了捏拳后道。 零陵上将正欲再说什么,狐狸却先他一步开口,“属下领命!” 说罢,便拉着前者,迅速退下了篱墙。 来到外寨的石堤上,零陵上将强行止住脚步,疑道:“你干什么?我正欲和主人汇报战况!” “此事不急!你的功劳终究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狐狸说着,又摇了摇头,有些感慨道:“主人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们是嫡系,他更在乎是我们的身家性命!” 零陵上将闻言,黝黑的脸颊,突然闪过一抹红光。 适才,他的确有邀功的心理。 经过狐狸这一提醒,他才注意到,主人的问话,关注点都在兄弟们的安危之上,战况倒还在其次。 “惭愧!” 狐狸咧嘴笑了笑,“你惭愧什么?倒是我,狭窄了!” 说话的间隙,他的手里掉出一枚青脆色玉佩,跌进下方泥泞,不见踪影。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清风寨的两道大闸,一前一后,缓缓升起。 高长寿迈着沉重的步子,身后跟着肃穆的黑甲暗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标志着他拥有了一定战力的势力。 在忻州与相州,他都参与过大规模作战。 甚至在忻州,他还作为参军,指挥了好几场战役。 但与那几次不同,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心腹势力。 尽管清风寨的寨众并不算,但组织者是暗卫,这就够了。 这意味着,在同样的兵力之下,暗卫已经拥有能够战胜大夏军队的底蕴。 深呼了两口气过后,他从大寨外,走上了石堤。 入眼的,是清风寨外寨景象,可谓一片狼藉。 四千灵州卫,不知多少葬送在了这片泥泞之中。m “主人,寨子水牢满了,其它人都押去了内寨后的马场。”零陵上将恭敬地走到身前,低声道。 高长寿点点头,掠过地面上的惨象,“是投降的吗?” “是,有两千余,大水冲刷过后,已无再战之心。”上将答道。 “他们的首领,那位号称太岁的孙立呢?” “活捉了!” 高长寿没由来一笑,“这名头叫得响亮,看来也是个菜鸡。” “哈哈!”狐狸从后面探过头来,哭笑不得,“此人算个人物,有二三十人是死在他的手中,还是赤缚!” “这我自然知道,先不要杀他!”高长寿的声音淡淡响起,又继续沿着石堤向上。 下方的土坡仍然浸着水,没有十天半夜难消。 “明白,需要放消息出去吗?”狐狸跟在身后,继续问道。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现在要是放消息出去,有利也有弊。 孙立是灵州都督,清风寨一战,败其麾下灵州卫,在灵州境内,各方势力便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 当然,那位灵州长史是知情的,不知他的背后又是何方势力。 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 在这世道,莫名其妙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俗话说,豺狼是闻着肉香来的,大意不得。 高长寿没有在清风寨待太久,孙立他也没见。 得先磨一磨此人的性子,到时他自会配合的。 对面山头的暗卫,仍然驻扎在那里,以应对后面的变化。 灵州卫失去了孙立和五千军,但仍然还有两万五千人。 若是全都动起来,恐怕能填满整个清风寨。 不可力敌。 希望那位灵州刺史的便宜妹妹,能起到一些作用。 正当他这样想着,远在东山府的正北方向,一座远离城烟的险峰,立在云雾之中,仿若仙境。 若是武林人士在此,一定能够知道,这便是灵州第一名门太行宫的所在。 山顶的宫殿并不奢华,青石素瓦,甚至更显得普通。 一名窈窕身影,走上台阶,山门之后也霎时间探出几个年轻人,身着统一色调的服装。 “大师姐,你回来了!” 女人久违地露出笑容,“嗯!” “我不在的日子,你们是不是又偷懒了?” “没,大师姐,师伯可比你严厉多了,不好好修习功课,还得打屁股呢!” 一个八九岁的男童一本正经在哪说着,眼珠子呼溜呼溜乱转,似乎想在女子身上找些什么。 女子有些无奈,从背后拿出一个葫芦,扔了过去,“呐!我赌输了,这是礼物。” “嘿!师姐豪气。” 男孩儿一个闪身,稳稳接住葫芦,眨眼间就跑不见了踪影。 他身边的几个少年少女纷纷撇嘴,“师大师姐,你对小师弟也太好了吧!” “谁让她厉害呢!”女子莞尔一笑。 众人叽叽喳喳,正在表达不满之际,门口突然传出一阵严肃的咳嗽声。 “咳咳!” “莲儿,到丹房来。” 众人顿时不在说话,有些害怕地退在一侧。 女子则对着山门拱了拱手,“师父稍待,莲儿这就到。” 说罢,她看向身后的师弟妹们,“好好练功去!” 第215章 圣阳体决 丹房内阵阵青烟飘出,侯莲也踏入门槛,朝着前方神像之下的灰袍老人拱手作揖,随即跪在门口一侧的竹席上。 “请师尊降罪,莲儿未能为太行宫清理门户不说,还差点……折在孙立狗贼手上。” 灰袍老人背对着她,起身将手中一柱香插在炉内,微微一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又何必有此执念呢!” “你柳云师伯性子急躁,门下出现除了孙立这般无义之人,自然难以平静,你作为宫内大弟子,应当劝诫。” “师父,我……”侯莲欲起身争辩,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太行宫百年来,也没出过这等败类,即便师伯不说,莲儿也难以自控!” 老者摇了摇头,旋即也不再与其论辩,话音一转,道:“来给祖师爷磕个头吧!” 侯莲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太行宫不同于佛道门庭,不信神佛,所拜祖师爷也是百年前太行山一位游士,名曰昙公。 昙公据说是一位樵夫,观日出日落,心有所感。 如此数十个年头,遂于太行山悟得两门修行之术,一部名圣阳体决,一部名月华经。 这两门功法,一阴一阳,相互印证,使得昙公成为当世第一人。 但昙公乃游士,心怀天地,自然不理俗世,又不想一身心血遗失,便创了太行宫,留了传承。 这个故事,是太行宫弟子都知道的。 但作为大弟子,侯莲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昙公的确是存在的,也的确是太行宫的创派祖师。 但这个昙公却不是一个人,而是夫妻二人。 而且,太行宫所供奉的这副画像,其实还活在当世,乃是夫妻之中的妇人,已在世间度过了一百三十八个春秋。 有个不成俗的规定,太行宫弟子拜祖师时,只上香作揖,却不磕头。 而磕头,就代表祖师……驾鹤西去了。 侯莲这才如此惊讶。 “生死乃天命,不必多想。” 老者凝视着画像,口中虽然淡漠,但眼角竟然有些雾气。 “师尊,节哀!”侯莲上前,重重磕了三个头,上了一柱香,缓缓退出门外。 整个太行宫,只有她和两位师伯知道,太行宫如今的掌门,自己的师父卜阳子,正是昙公的亲生儿子。 待侯莲离开之后,卜阳子用手摸了摸上方的画像,语气中颇有些欣慰道:“娘啊,你被苦痛扰了一生,今终于解脱了!” “只是可惜,圣阳体决与月华经合一的场景你看不到了。” “我能够感受到,那个人……要出现了。” 刚说完这句话,卜阳子腹部突然一阵痉挛,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不代表他不难受。 这是修行圣阳体决的后遗症,越到高深处,爆发愈加频繁,如烈火灼心。 月华经也一样,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煎熬了一生。 两道法门虽然很强大,但一旦达到一定深度,迈入一流高手的层次,便会承受后遗症带来的痛苦。 这种痛苦,是身体带来的两种极端状态,极阳和极阴。 但男人修行不了月华经,女人修行不了圣阳体决,矛盾永远不能调和。 但近日,卜阳子有所感悟。 若两种功法不能同时修炼,是否可以先让两人分别修行,而后导入一人体内? 孙立是练武的天才,天生就是修行圣阳体决的苗子。 而侯莲对月华经的领悟,也达到了很高的层次。 二人如今都在二流迈入一流的关头。 一旦修炼下册,破境便是水到渠成。 这便是夺取的最佳时机,但还差一个过渡的容器。 两道不相合的力量不能同时导入一人体内,否则必回爆体而亡。 只有找到一副容器,作为过渡,方能达到完美。 一阵翻滚过后,卜阳子眼中恢复了神采。 他起身,眺望远方。 这个人,近期似乎就要出现了。 离开丹房过后,侯莲来到后山,这是弟子们练武的地方。 平常她在宗门的时候,都是他监督师弟师妹们练功。 这几日,便是自己的师伯柳云。 “莲儿,回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背着一柄大剑,笑着冲侯莲招了招手。 侯莲忙走过去行礼,“师伯,莲儿没用,未能……” “无妨!” “总有一天,掌门会同意我下山,清理门户的。” 柳云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 “不说这些了,这是家里托我带给你的信,已经有些时日了,你且拆开看看吧!”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对方。 侯莲道谢过后,走回自己的房间,将其拆开。 是大哥所发,信中也只有寥寥数字,“父母病重,速回灵州老家”。 看到这,她心中一紧。 入太行宫以来,她在山上度过了数个寒暑,对家中双亲少了诸多关怀。 大哥是个严肃的人,若非不得已,想来语气也不会如此坚决。 她去而复返,再次来到丹房。 “师父,莲儿收到家中急件,双亲病重,请准许徒儿回乡探望。” 说完这句话,她在外外等候着。 但房内却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难道是师父不同意?在门外侯了片刻,侯莲心中猜测。 但她也不敢发问,仍然等待着。 而此时的丹房内,卜阳子脸色有些阴沉。 现在是关键时机,容不得半点疏忽。 孙立那边,他已然开始着手了。 而侯莲,自己的这位爱徒更是重中之重。 沉默良久,他起身走到门口,“父母血亲,理应探望。” “但此去灵州,多有危险,为师陪你一道。” “啊?”侯莲有些发懵。 危险?她作为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应当来说,很难遇到危险。 而师父却为何如此说。 思绪只动了片刻,她便答道:“徒儿多谢师父成全。” “收拾一下,用些饭菜,晌午时,便出发吧!” 卜阳子点了点头,重新进了丹房。 …… 经过一夜,清风寨内的水沿着水渠,汇入了通往鹭儿泊的溪流。 山上的粮食不多,给俘虏每天的食物只有一餐。 孙立虽然是都督,但也并未得到优待。 第216章 深入学习 “如何?” 听到声音后,孙立从黑暗的水牢之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尽管在水中泡了一夜,但他的精神状态仍然保持得相当好。 除了体质强大以外,也得益于他修炼的功法。 看到眼前这个黑色身影,他很快便捕捉到了自己与他的共同点。 气息。 “是你?” “你该叫我一声师兄。” 孙立沉默,片刻后闪了闪眉,“落井下石,这可不是自诩为名门的人,该做的事情。” 黑袍拉了拉头顶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可别诬陷好人,师兄是来救你脱险的。” “条件呢?” “没有条件,掌门所托。” “就这样?” “就这样。” 孙立再次沉默,缓缓将手中的镣铐举起。 喀! 镣铐应声而落,孙立随即闭眼,猛地从水底跃出。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水牢的深处,也走出两个身影。 “会是谁呢?” “不重要,禀报主人吧!” “不派人跟上?” “让影卫兄弟出动吧!他们是高手,得需更专业的人来。” 高长寿回到东山府时,周鸿儒松了一口气。 消失了三天,吓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况且,还有两个女人天天来问他。 这不,高长寿刚进客栈,任绯嫣又来了,“老先生,我听说大人回来了,是吗?” 周鸿儒撑着门沿,苦笑,“姑娘,大人的房间就在对面,你何故要来问我!” 恰在此时,对面的房门应声开启。 “想我了?” 高长寿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斜倚靠在门上。 任绯嫣脸颊倏地泛红,低下头,弱弱应道:“嗯!” 声若蚊蝇。 高长寿见状,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将其拉进了房间。 转头对周鸿儒道:“老周,我先为小娘子解解思念,有事稍后再谈!” “呃,大人请便。”周鸿儒老脸有些挂不住,先一步闭上了门。 只是在心中暗叹,大人可真可恶,巴陵那几位姑娘可怜哟! 关上房门后,高长寿倒并没有不轨的举动。 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任绯嫣再怎么说,也是龚策的姨太,真就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还是说真如龚策说得那样,两人并无肌肤之亲。 “会喝酒吗?” “大人,奴家不善饮酒!” “没关系。”高长寿仍然倒了满满两杯,递与对方。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 不喝酒,这怎么行? 见拗不过,任绯嫣只得仰头,将一杯果酿,饮了个尽。 令她意外的是,这酒不仅不烧喉,反而还有一股浓郁的果香味。 “这是酒?”她不禁发问。 高长寿抬手又满一杯,笑道:“醉人便是。” 觥筹交错间,任绯嫣也醉了,趴在桌头,小脸儿红扑扑,煞是可人。 高长寿将其拦腰抱起,趁机探了探虚实。 是醉了。 放在床上,高长寿拉过凳子,伏在床边。 时间一晃,来到午后,高长寿伸了个懒腰。 “太阳晒屁股了!” 高长寿伸手,在任绯嫣水嫩的脸蛋上掐了掐。 酒劲儿消散了大半,对方也回过神来。 “奴,奴家失礼了。” 说罢,他就要起身。 高长寿一把将其按住,“我有个疑问,你得先解答一下。” 不待对方接受,他便自顾自说,“跟着我,你有什么目的。” “奴家知道大人心中怀疑,但事实便是那样,龚策将我送给了大人,我就是您的人了。” “屁话!”高长寿脸色有些冷冽,“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身板端正的女人多了去,你……还迷惑不到我。” 高长寿说话比较无情,让任绯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是片刻,她的眼眸之上,便布满一层薄薄的雾气。 “奴家自知身份低微,这便……告退!” 她倔强地起身,想要向外冲出去。 高长寿一把拽住,轻微用力,便让对方重新回到了怀里。 他也顺势,翻过身,倒在床上。 任绯嫣倒在他的胸膛,一瞬间有些紧张,浑身僵硬。 高长寿身为老司机,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么。 龚策诚不欺我。 未经人事的女子,出现这种情况,不足为奇。 “大人,请放开奴家吧!我自会离开,不会再纠缠。” 女人重新恢复清冷,言语中有些疏离。 这让高长寿有些疑惑,难道先前她对自己的热情,并不是装的? 但这很不合理呀,就冲自己这个长相,虽然有些小帅,但还不至于一见钟情吧! “你是我的人,你想走,得我答应才行。”高长寿旋即回答道,又紧紧了怀里的身体。 一股幽香传来,加上不断散发着的体温,让他这个老司机都有一阵失神。 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紧张个什么,堂堂大男人,岂有送上门不吃之理? “大人不是对奴家有所……” 随着任绯嫣继续的小叛逆,彻底压倒了高长寿的理智。 靠! 低喝一声,他一个翻身,将对方抱在了内侧。 手上传来的体温很淡,但对神经的刺激很浓厚。 高长寿是个中老手,很快便让任绯嫣失去了反抗之力。 随着他的深入学习,也获得了更多的知识。 不出所料,龚策做了个人,诚实了一把。 尽管,到达最后一步之时,高长寿被阻挡在外。 但二人的关系,却到达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步。 下午时,周鸿儒一连三次来到高长寿的门口,但听不见声息,又退回去。 这一次,他再次来到门口。 咯吱! 房门打开,把周鸿儒吓了一跳。 他讪讪将贴在门口的耳朵收回去,“哈,大人,喝醉了吧?” 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小子八卦之心倒是很重。 “嗯,是啊,多饮了几杯,有事吗?” 周鸿儒忙正色起来,“启禀大人,方才吴大人传来信息,说是巴陵的碾子全都打造好了,不知下一步是……” 高长寿眼前一亮,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 碾子打造好,也就是开始处理海谷子的时候了。 得找个时候,回去一趟。 两人对话之际,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暗卫走上来,递上一份密函,便转身离开。 第217章 新人旧人 见状,周鸿儒拱了拱手,准备告退。 但才刚刚刚转身,便又回头,“哦对了,大人,龚大人前日也来找过您。” “他找我干嘛?” 高长寿面露狐疑之色。 按理说,这家伙不应该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吗? “说是有人要见您,看他的样子,似乎……” “似乎怎么了?” 周鸿儒嘴角动了动,缓缓道:“不安好心。” “无妨!有时间去看看他玩什么把戏。”高长寿并未在意,挥了挥手,便闭上房门。 回身看去,任绯嫣的雪白柔荑在搭在床边,衣物有些散乱,脸颊上的红晕仍未散去。 “大人,我,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她半捂着面,羞涩地问。 高长寿上前一步,揭开被子,大手宛若游蛇,在峰峦之间肆意翻腾。 “你想去哪?哥哥的怀抱不温暖吗?”高长寿肆意挑着女人的下巴,在她发间吸了一口。 说实话,这时候也没洗发水,头发这股清香还是比较自然的。 任绯嫣有些发颤,紧紧抱着他的手臂,试图减缓他的动作。 见对方有些说不出话,高长寿收回了不安分的小手,抚摸着对方滑嫩的后背,淡淡说,“再过几日,我会安排你去的。” “蒽!” 女人明显一愣,在瞳孔微缩之后,浑身失了力气一般,靠进他的怀里。 “谢谢。” 高长寿笑了笑,也靠在床栏上,腾出一只手,捏开了信封。 甩开,上面出现了几行墨迹未干的文字。 这不是大夏文字,而是暗卫特有的传讯方式。 看完后,他低头看向任绯嫣,目光柔和了一些。 任绯嫣的身世,比他想象的蹉跎多了。 作为越王遗留,被夷灭三族。 但实际上,任绯嫣的父亲,只是当初参加殿试时,被越王夸奖了几句。 如此便被清算,真是可怕。 而龚策与任绯嫣的关系,也相当微妙。 用一个词语总结,便是各取所需。 任家想要留下血脉,龚策想要平步青云。 显然,如今都做到了。 “嫣儿,我有些好奇,龚策真这么守信用吗?”高长寿摸了摸怀中佳人,轻声问道。 任绯嫣闻言,气息明显重了一些,“他就是个小人!” “只不过,有些人的存在,他不敢放肆罢了。” 高长寿目光微闪,这与他的猜测吻合了。 前些日子,醉月轩的那位夫人说过,天下之大,都有他们的人。 想必,这龚策便是……其中之一。 “大人,她们于小女有救命之恩,请恕奴家,不便相告。” 看出高长寿眼中思索,任绯嫣面露苦涩,微言道。 “无妨!” 他并未在意,而是在思索,接下来的灵州之行。 任绯嫣的族人,埋在灵州境内的太平镇,距灵州城,不足百里。 这一行,是了却她的心愿,也是看看……灵州的水,到底有多深。 砰砰砰! 门外又响起声音。 整理了下衣衫,房门打开,一位蓝衣姑娘,侨生生站在门外。 “大人,几日不见,可还好?” 正是十七姨太,纳兰嫣然。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还好,小娘子住回了旧宅,可还习惯?” “习惯,就是一个人,没有往日热闹,平常也不太敢出去坊市,恐遇歹人。” 纳兰嫣然弱弱地回道。 这不明摆着暗示他嘛! 高长寿有些无奈,屋里还有个十八姨太呢,这事儿搞得……不地道。 “姐姐?” 他正在犹豫怎么回答,任绯嫣竟起了身,也来到门前。 两女对视,皆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妹妹,怎么在……” 缓了片刻,纳兰嫣然点了点头,施礼应答。 只是,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姐姐难道不知,我被龚大人用来抵债了,如今跟着高大人了。”任绯嫣答道。 纳兰嫣然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小十八,此刻竟像个护食的小野猫。 她皱了皱眉,笑了笑,“是听大姐说过,没想到是真的。” “姐姐还没告诉我,你是来干嘛的?”任绯嫣没有在哪个问题上啰嗦,直接上前一步,微微挡在高长寿前面,问道。 纳兰嫣然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微微眯了眯眼。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在高长寿身上,“可以进去坐坐吗?” “呃,当然,姑娘请进。”高长寿旋即先一步转身,走到桌前,拉开了凳子。 没想到,纳兰嫣然突然大胆起来,三两步,直接越过任绯嫣,贴在了高长寿身后,幽幽说道:“需要人家的时候是小娘子,现在就是姑娘了!” 还不待高长寿出声,她就看到了有些凌乱的床被。 下意识转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来,大人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咯!” 任绯嫣在身后瞪大了眼睛,“什么,姐姐,你也……” “蒽,也是这个床。”纳兰嫣然委屈地回了一声。 高长寿顿时无语了,什么叫也是这个床? 她对两女都没有做出什么事好吧!怎么还搞得自己是个负心汉一样。 他忙张口,“嫣然,绯嫣,你们听我解释……” “住嘴!” 两女同时冷冷转头。 沉默了片刻,任绯嫣开口,“你还做姐姐。” 纳兰嫣然眼前一亮,“多谢妹妹成全。” 没过多久,桌上又开始了推杯换盏。 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任绯嫣与纳兰嫣然两女。 几杯果酒下肚,两女有说有笑,互诉衷肠起来。 “下午,我去帮姐姐打扫房间吧?” “不劳烦妹妹,我打算卖掉这所宅子,以后就跟着他了。” 高长寿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陷入了沉思。 这就……安排明白了? “咳咳,那个啥,先别,咱这在东山府还没住处,总待在客栈,也不是个事情,以后就去你那落脚。” 听了高长寿的话,纳兰嫣然看过去,弱弱答道:“奴家只有这套宅子,要是不卖,恐怕没有银两伺候大人!” “咳,我就不是吃软饭的人,一切开支用度,交给我就好了。” “蒽!” 下午,高长寿派了几名暗卫,跟着两女去了宅院布置。 他则带着周鸿儒,来到了府衙。 “见过高爵爷!” 衙门的人换了一批,但都见识过他,相当尊敬。 “你们大人呢?” “正在府堂之中处理公务,烦请爵爷跟我这边去。”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出现后堂之中,让龚策立马起身迎接。 qqxδnew 第218章 风采更甚 “木莲堂龚策,见过香主!” 龚策跪倒在地,恭敬至极。 那道身影微微俯身,“我以为,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属下一刻也不敢忘。”龚策头贴在地面之上,身躯微微颤抖。 “希望如此。” 那道身影看向门口,眼神动了动,转身走进屏风,“高长寿是友非敌,你……明白吗?” “啊?”龚策猛然抬头,旋即又赶紧低下,“属下明白。” 一阵脚步声响起,龚策连忙直起身子,坐了回去。 “龚大人,几日不见,气色好多了!” 高长寿笑着走来。 看到他这副嘴脸,龚策内心就没由来地一阵气愤。 捞了一大笔银子不说,还夺了自己两位妻妾,着实可恶。 但想到刚刚的对话,旋即又平复了心情,“爵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呵呵,听说你这几天找过本爵?”高长寿直接上前占了龚策的主位,随意地问道。 龚策忙俯身回道:“哦,是薛侯爷想与尊爵见上一面,下官这才前来叨扰。” “薛侯爷?” 高长寿眯了眯眼,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龚策说出,仍然有些疑惑。 自己与他并无交集,为何要见自己? 难道说,胡三儿那边露出了马脚。 “不知,所为何事?” 龚策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如何做答。 因为,这薛侯爷乃是受他所托,借着宴请之机会,实则是报他夺妻之恨。 但有了香主先前的告诫,他反而不敢动手了。 “小事,小事,爵爷繁忙,下官为您推了便是。”他语气带着谄媚道 听了这话,高长寿心中大定。 “那就多谢龚大人了,对了,本爵欲往灵州探亲,还望大人备些马匹钱粮。” “这……爵爷,下官这才遭逢剧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龚策苦着脸摊手道。 “唉,可惜了,本爵听说掳走大娘子的那伙贼人逃去了灵州,说是帮大人留意一下的,但现在……也罢!告辞。” 高长寿叹息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而龚策一听到大娘子的消息,两眼冒光,急忙上前,“爵爷,搞错了吧?贼人不是上了清风寨?” “错了错了,贼人分两伙逃窜,为财的那伙上了清风寨,那劫走大娘子的沈万钧一伙正是逃往了灵州!” 龚策有些激切,“消息可当真?” “小道消息。”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 龚策凝眉,旋即咬了咬牙,“爵爷初来灵州,人生地不熟,下官愿备些马匹干粮,只求爵爷到了灵州,顺便打探下沈万钧那贼人的消息!” “好说,好说。” 高长寿笑着,从袖口取出一卷纸,递与对方。 龚策面露疑色,接过一看,是一份清单。 他不由眼角一颤,“要这么多?” 原来,这份清单,正高长寿所写的一份物品清单。 “不多不多,这对龚大人来说,还不是动动嘴就能办到的事情?”高长寿一副理所应当 龚策嘴角一抽,苦笑不得道:“其他的我都能满足,就是这良驹两百匹,下官上哪儿找去?” “哈,不会吧!东山府这么穷?”高长寿摊了摊手,哑然失笑道。 龚策有些郁闷地捂住额头,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爵爷您也知道,东山这地界,漕运发达,反倒是陆运落后,更没有本地马种,连卫戍军中,也少有战马,我这一下根本找不到如此数量的马匹呀!” “呵呵,我素问大人与薛侯爷交好,这位薛侯可有着一片牧场。” “凭大人的面子,区区两百匹良驹,想来不成问题。” 高长寿一通好话,将龚策给捧到了高处。 周遭又有人听着,他又抹不开面子,只能打肿脸充胖子,答:“下官尽力而为吧!” 待高长寿离开,屏风后方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龚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仿佛泄气的皮球,叫苦不迭,“哎哟,自从这个高长寿来到东山,本官就没有一天是舒心的。” 过了大概两三日,高长寿接到招呼,说是有人将马匹干粮送到。 他忙带上几名暗卫下楼,便看到客栈旁停着两辆马车,后方还放着一些货物,重量不轻。 前来交接的是他的老熟人,龚府二娘子。 “呵呵,二娘子,不对,现在应该是大娘子了,多日不见,风采更甚呀!” 他笑呵呵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二娘子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身旁的下人,并未多言,只是回答:“爵爷谬赞了!” “这是爵爷清单所需物品,还有一百三十八匹良驹,尚在城外安置,您可凭此提取。” 说着,她递来一个方向木牌。 高长寿正伸手去接,突然瞄到,她的袖口之中,露出一个泛黄的纸条,也在手腕处。 由于衣袍宽大,高长寿在接木牌的同时,也将纸条收进了袍子。 两人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便拱手告别。 数个时辰之后,高长寿与周鸿儒返回了巴陵县。 能够明显感受到,回来的道路拓宽了很多。 但毕竟算不上大道,赶了一百匹马,把一众暗卫都累得够呛。 再次来到那片海滩上的丘地时,几处新修的建筑,耸立在原来的县衙旁,显得朝气蓬勃。 “诶,你们看,那边好像来人了?” “不是,明明是来马了!” 王武一巴掌打在身旁年轻小子的头上,没好气道:“就你特码会抬杠,以后这杠都让你一个人抬算球!” 骂了几句,他仔细眺望几眼,突然有些兴奋地从房梁上跳了下去。 “吴大人,吴大人!” 随着王武的几声破嗓子呼唤,吴妙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见王武气喘吁吁,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难道有人受伤了? 忙问,“王武?出什么事儿了?” “来了!” “什么来了?” “马来了,啊呸,是高大人……回来了。” “什么?”吴妙茹一把抓住王武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她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就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一袭白衣,进入她的视线。 “吴大人,你这是在干嘛?这家伙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高长寿下马后,看着两人怪异的动作,有些疑惑。 “大人,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王武偏过头,苦笑道。 第219章 按劳分配 “我当然……不信。” 高长寿一把拉住王武的胳膊,拽到了身后。 “没事儿吧,吴大人?” 随着高长寿靠近,吴妙茹突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嗯,还有股香味。 不过,似乎是……女人的香味! 她原本已经挂起笑意的脸庞,突然升起寒霜,“有劳挂怀,无事!” 说罢,便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县衙。 高长寿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看向王武,“这什么情况?” 王武露出了猥琐的笑容,道:“大人,吴大人有沉鱼落雁之姿,您可把握住呀!” “我把你妹!” 高长寿一个暴栗甩在对方头顶,没好气道。 但回想了片刻,他若有所悟,赶忙闻了闻自己胸口。 嘶!女人的味道,相当浓郁啊! 见他陷入沉思,王武又探过头来,眨了眨眼,“大人,女人心海底针呐!” “你一个老光棍,懂个屁!” 高长寿回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怎么开始建房子了?” 注意到不断忙活着的精壮汉子们,高长寿有些疑惑。 “就说大人您不懂女人,还不信。”王武凑近,冲县衙内瞄了几眼,道:“这可是吴大人亲自吩咐,说要给单独您建个院子。” “给我建个院子?”高长寿看向眼前这几栋已经建得七七八八的木屋,有些怀疑道:“这不太好吧,我虽然是领导,也不能搞特殊呀!” “唉呀!” 王武有些急了,“大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一根筋!” “诶,你小子,皮痒了是吧?” “别,别动手,大人,您难道不明白,这吴大人建了三栋房子,一间给您办公,还有两间自然是居住嘛!” “一间难道不够?” “……大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自己悟吧!” 说着,王武像只猴子一般,灵活地爬上了檐柱。 高长寿摇了摇头,没有在此纠结,命周鸿儒将马匹赶到了一处草滩。 自己则带着暗卫来到了一处草棚,推开,里面是打造好的石碾。 虽然自己是给了图纸,并且还指导过,但打造出来的实物,还是有些粗糙。 毕竟是普通渔民,不是石匠,手艺活儿不精。 但总体来说,也勉强能使用。 “去个人搬一袋海谷子来,哦,顺便带上两个簸箕。” “剩下的人搬一座石碾出去,清扫干净。”高长寿对暗卫吩咐。 随着他一番收拾,很快,加工海谷子的工作开始了。 由于没有牛,马又不适合拉碾,只能选了两个身材壮硕的暗卫拉碾。 嗡嗡嗡! 也许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两暗卫格外卖力,转盘被拉得呼溜呼溜转。 声音很快吸引了许多人来。 这其中,就有吴妙茹。 她皱着眉,在旁边盯着,视线一直落在碾子上,没有去看高长寿。 注意到这一点,高长寿也没有与她交谈,悉心教导两名暗卫控制速度,自己则在碾盘上翻弄。 过了一会儿,碾盘停下,海谷子在碾子的研磨下,纷纷碎开来,壳子也逐渐脱落。 “簸箕给我!” 高长寿将碎开的谷子揽进簸箕,随后顶在腰间,一上一下,将谷壳抖落出去。 “大人这是在干嘛?” 这时,终于有人小声发问。 “好像是在剥海谷子。” “剥?用是碾子剥?真是开了眼界。” 众人议论之际,高长寿已经完成去壳,抖灰的过程。 他将簸箕端在碾子一侧,打眼看去,效果不错,但仍有许多没有落皮。 他有些失望,这与石碾和自己操作的水平有关系。 小时候,村里面也是用石碾子去谷壳。 但那个时候去的非常干净,两三轮过后,基本只残留很少一部分。 见他这副表情,吴妙茹终于忍不住了,“失败了了吗?” “没关系的,海谷子这么多年来,也没人想着去壳,照样吃了,你这才……” 她安慰着,目光淡淡扫过簸箕。 但当看清簸箕中一大片雪白之时,顿时张大了嘴巴。 “这,真的可以?” 吴妙茹脸上闪过抑制不住的激动,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把,飞快走到周围的渔民身旁,“看,快看,这是什么?” “去壳的海谷子?吴大人,给我一些尝尝!” “我也要!” 每人伸出手,接过一小撮,扔进了嘴里。 随后,周围爆发出欢呼声来。 “我们有吃的了,喔喔喔!” 海谷子本来就不值钱,并且也能在这种环境下存活,顿时让这些与海搏斗的渔民,看到了希望。 “种!” 吴妙茹兴冲冲地来到高长寿身前,眼中闪着光芒,“高大人,我们今年就开始种海谷子!” 见她这个兴奋劲儿,高长寿无情地打断,道:“不,我们不种。” “什么?”吴妙茹满脸不解,“我们如今可以加工它,为何不种?” “对啊,你都说了加工,我们为什么要去种。” 高长寿笑了笑,“种海谷子的回报周期太长,而且效益不高。” “海谷子容易存活,在东山府,种它的农户不在少数,而我们巴陵县少耕地,难以实现大面积种植。 鉴于此,则可以通过低价购入,然后加工,再高价卖出,收效岂不更快?” 经过高长寿的一番解释,吴妙茹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原来,你老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看着一草棚的石碾,她的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哈哈,我只是做了个规划,真正实现的还是吴大人你和巴陵县百姓。”高长寿并不居功。 听了他的话,不论是吴妙茹还是周遭的渔民,都有些兴奋。 “哎,谢谢你,高大人!”片刻后,吴妙茹的目光一阵变换,最终叹息了一声道。 “呃,吴大人不要这么客气!”高长寿摊了摊手,“你不是还给我建了房子嘛,我还得谢谢你呢!” 听闻这话,吴妙茹原本高兴的脸色,顿时挂起阴云,“哼!谁给你建房子了?” “……”高长寿额头顿时一条黑线,这女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咳咳,无妨,那个啥,我让老周采购过一批海谷子,最近几日,你就安排人将其加工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加工的成品,首先供给本县县民。” 吴妙茹闻言,有些踌躇,犹豫了片刻后问,“如何分配?” “按劳所得,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第220章 往死里打 “如此甚好!”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吴妙茹两眼冒光,上下打量着高长寿。 高长寿闻言,耸了耸肩,心想,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 “当技术稍熟过后,控制碎粒不要太多,品相不错的可以投进市场。” “要分批分地投放,不能一次放出太多的量,这会引起怀疑。” 高长寿继续给吴妙茹交代。 “你是不是又要走?” 听到他说得越来越多,吴妙茹的眉头再次皱起。 “哈,被你看出来了!”高长寿摸了摸鼻子。 “让我猜猜,是为了某个女人吧?”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吧去吧!和我无关。” 吴妙茹无情地转身离开。 下午时,还未见到柳若乔三女。 经过他一番打听,原来这三个女人出海了。 看来,他不在的日子,这三个女人彻底放飞自我了。 不过好在柳若乔与红莲都是高手,基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周鸿儒被他留在了巴陵,还有两队暗卫,负责保护吴妙茹等人的安全。 从巴陵到灵州,不用经过东山府。 所以纳兰嫣然与任绯嫣在必经之路的玄嵩县等他。 趁着赶路,他打开了龚府二娘子递给自己的纸条。 上面将龚策的近况描述地一清二楚,包括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甚至,连做梦的内容,都记了下来。 “这银子,花的值!”高长寿不由为二娘子的敬业精神,感到赞赏。 “主人,前方就到玄嵩县境内了,先前有官府告示说这玄嵩山有大虫,我们要不是今夜修整,明日一早再行赶路吧!” 听到暗卫上前来报,高长寿勒马,往前眺望了片刻。 此时已是黄昏,而前方的林海不见尽头。 自己这一行二十余人,各个都带着真家伙,若真遇到大虫,倒也不至于丧命。 但这野兽擅长偷袭,晚上视野不清,伤着一二就不划算了。 “也罢,在附近找个庄子,住一晚吧!”高长寿点头答道。 继续前行数里,一个破败的庙宇出现在视野。 众人走上前去,叫喊了几声,“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丝毫回应。 高长寿带着人,踏进院子。 顿时,一股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院内原有布置已然丧失,杂草丛生。 只见歪闪的梁柱之上,斜挂着一顶腐朽牌匾。 上书,伏魔寺。 高长寿默念一句,一阵冷风吹过,他没由来地一阵后背发凉。 要不是前世常常下墓,还真被这场景给吓住了。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将暗卫聚集到身边来,教了他们一篇《十字天经》。 虽说他是相信科学的,但这地方说实话确实有些阴森。 密林深处,常年照不到太阳,又如此突兀地出现一个庙宇,让人不得不多加联想。 收拾一番,用过干粮后,众人聚在一起,点了堆柴火,便睡下了。 夜深人静,院内鼾声一片。 高长寿却难以入眠,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这庙,有些不对劲。 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多久,意外……果然发生了。 “好惨啊!” “我好惨啊!” 阵阵凄厉的叫声,从庙外面传来。 高长寿眉头一凝,心跳加快了几分,但并未着急出声。 紧接着,用大木顶住的庙门突然疯狂动了起来。 嘎吱!嘎吱! 声响很快惊醒了一众暗卫。 “怎么回事?” “玛德,好像有脏东西!” 众人聚拢,将高长寿包在中间,“主人,出事儿!” 高长寿翻过身,冲众人拍了拍自己的手腕。 暗卫们会意,将袖中弩机拉开,对着庙门。 门口继续响着,嘶哑的尖叫声也未停止。 暗卫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个个胆寒,手中的武器都有些拿不稳。 高长寿知道,此时自己要是不表现强硬一点,要出大事儿。 “何方妖孽,胆敢扰我?” 他走到最前方,盯着庙门,冷冷说道。 果然,叫声突然停止。 而后,传来更加瘆人的声音,“桀桀桀,好惨啊!我好惨啊!” 高长寿本来还有些害怕,听到这个小声,顿时恢复了镇定。 “桀你妈来个巴子!”他直接开口大骂起来。 这笑声,三岁小孩都知道,反派的御用笑声。 当然,也是送菜的背景板之一。 身为主角的他,自然不惧。m 不仅如此,他继续骂了起来,“装神弄鬼,你是脑袋塞屁眼子里了吗?” “死叼毛……” 被他一通臭骂,门外的声音彻底静了。 甚至,还能听到对方强押着愤怒的喘息声。 “砰!” 一声巨响,门框应声碎裂。 一道黑影,猛然飞了过来。 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噗噗噗! 但人虽反应不及,手中弩箭还是相当迅猛。 一轮弩机齐开,将飞速袭来的黑影,瞬间射成了筛子。 嘭!哐当。 黑影直接跌落,摔倒在了井口附近,打翻了几个槽朽的木桶。 “呵呵,我以为,你不会受伤呢!”高长寿淡淡笑道。 “你……这是什么东西?”黑影翻滚一圈,竟然重新站了起来。 这让高长寿诧异不已,能抗一波弩箭的攻击,这家伙有点东西。 他悄然退后了一步,淡淡回,“物理驱魔,第一次见吧!” 黑影闻言沉默了。 良久才继续开口,“自我金刚不坏之身练成以来,你是第二个破我的。” 随后,黑影猛然一震,箭头瞬间弹飞出去。 除了少部分带着血丝,更多的箭头直接弯了。 “十分荣幸,敢问那第一个是谁?”高长寿有些好奇地问。 黑影闻言,没忍住,气血一阵上涌,“与你何干,我怎么会告诉你,她是怡红院的女子。” “……”高长寿只觉得,这怡红院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太正经。 看来,这个黑影的第一次失败,是女人造成的。 果然,只有心中无女人,方能成就不败金身呐,高长寿如是想到。 高长寿旋即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我尚能战!”黑影背后衣袍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装逼是吧,给我往死里打!”高长寿最见不得小傲娇,直接命令暗卫再次装填弩机。 第221章 坦白从宽 知道这是个活人后,众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畏惧,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找死!” 黑影抖擞身形,发出一声暴喝。 紧接着,暗卫的家伙事儿便齐齐落在了黑影身上。 “呃……” 闷哼声响起,黑影顿时倒飞出去。 “怎么会,你,你们不是普通人?” 在这个过程中,黑影惊讶地瞪着众人,一副不甘的模样。 暗卫没有回答,几张大网,沿着不同的方向,扔将出去,霎时间锁住了黑影身形。 随着他的翻滚,绳索越来越紧,最终裹成了一枚粽子。 高长寿举着火把,走近。 随着火光打下去,黑影的真实模样也清晰起来。 是一个头发颇长,身着黑袍的魁梧男人。 除了与犀利哥有几分相似外,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兄弟,你最好把握这个活命的机会!”高长寿俯视着他,淡淡开口。 男人用力翻滚,奈何被这巨网缠得紧,根本动弹不得,只发出了一阵低吼,旋即不言不语。 见状,高长寿眯了眯眼,心想,刚刚还在装逼,也不是野人吧? 既然是人,那就不会真的不惧死。 他伸过手,“刀来!” 握住镔铁弯刀,他猛吸一口气,随后高高举起,猛然落下。 伴随着的,是他自己配的一声尖叫。 “啊!” 果然,这不仅把网子里的男人吓得一抖,连暗卫们都吓了一跳。 “哈!练一下肌肉的控制力。”将停在半空中镔铁刀收回,又左右换了个手后,高长寿才缓缓笑道。 “该死!” 男人终于出声了,他低声骂了一句,旋即放出狠话,“小子,你最好放了我,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哦?我倒想听听,后果有多严重。”高长寿拿起刀背,顶在男人身上。 “你,你找死!” “嘭!”男人话音刚落,高长寿就一脚踹了出去。 将连带着网子的男人被高长寿一脚踹飞,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我不想听废话,这一脚,就当是你刚刚吓我们的利息。” 高长寿示意暗卫将男人拉了回来,继续俯视着他,淡淡开口,“这一次,我可不是开玩笑了。” “再不开口,就见阎王去吧!” “告诉你,又何妨?”男人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了些许。 “吾乃太行宫三代弟子,莫问邪!”他突然直了直腰,语气中有些傲然,同时还带着一丝……恨意。 “太行宫?” 闻言,高长寿目光微沉。 这个名字,他是第二次听到了。 上一次,便是从那个号称三代弟子之首的侯莲口中听说。 而且,连孙立似乎也是太行宫弟子。 男人冷笑一声,“呵,怎么,怕了?” 高长寿笑了笑,没有理会,自顾自说道: “流浪汉,太行宫也在灵州,我们也去灵州,顺便送你回去吧!” 男人瞳孔猛然一缩,在黑夜中闪着一抹寒光,“不,不行!” 注意到他的情绪有些异样,高长寿来了一丝兴趣。 “怎么,送你回家,不得好好感谢我?” “混蛋!”男人暴怒,不知为何,身上有青筋暴起,连网子都在发出咔咔的响声,似乎快要到极限。 “看来,你和自己的师门,关系并不融洽!”高长寿招了招手,重新回到庙内。 暗卫会意,将男人连带着网子也拖了进去。 “你不用问了,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一点关于太行宫的信息。”男人艰难抬起头,用透过网眼的犀利目光,紧紧盯着他。 高长寿知道,今夜,注定是没有收获了。 灵州还远,他并不着急。 翌日,太阳升起,但这座密林连带着庙宇,仍然黯淡无光。 这让高长寿有些疑惑,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不会受阴邪入体的影响吗? 反观这个脏不拉稀的男人,除了外表很拉风外,整个人都状态却保持得相当好。 经过一夜,男人放开了一些。 除了问道关键信息,其它问题还是会回应一些。 高长寿让人将其挟在自己身旁,边走边问,“你到这个庙多久了?” “十年!”男人冷冷回答。 高长寿听到这个结论,不由得一阵哑然。 十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恐怕也没有见过多少人吧? “你为何要在破庙里装神弄鬼?” 男人闻言,又沉默了片刻。 直到高长寿已然失去耐心,准备问下一个问题时,他却突然开口了。 “为了活下去。” “方便细说吗?”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男人淡淡摇了摇头,但还是继续说道:“你以为这座伏魔寺真的那么简单吗?” “此乃当年大觉神僧传习之地,即使破败,法蕴犹存。” “什么意思?”高长寿有些疑惑。 男人看了他一眼,继续开口,“伏魔寺是极阴之地,因为有了大觉神僧的佛法加持,方才没有出现问题。” “而我,因为修行功法的原因,需要极阴之地的滋养。 同时这也是一个庇护之所,邪魔歪道,入不得庙来。” 听到男人的话,高长寿的确有些云里雾里。 “抛开这些不谈,你为何要害我们?” “你想多了,我只是自卫罢了。”男人淡淡回道。 “所以,这山里有大虫,也是假的?” 男人眼中泛起凶光,狠狠道:“自然,这是那个老东西的诡计,企图逼我出去。” “我之所以装鬼,是为了让你们逃走之后,传扬出去后,外人再也不敢来此。 当然,你们带的粮食很多,足够我和……足够我吃上很久了。” 他说着,突然顿了一下。 但高长寿还是敏锐的捕捉到,这座山里,或许……不止他一人存在。 明白这些后,高长寿旋即不在说话,男人也陷入沉默。 随着密林越来越深,阵阵山风,吹得周遭的林子发出呜鸣之声,煞是瘆人。 与此同时,山林中也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接近。 “你的同伴似乎想要救你!” 高长寿抬头,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劝你,最好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否则,我很难保证,不伤到他。” 第222章 老而不死 “你?” 男人难以保持平静,瞪大了眼睛。 “我无事,你快走!” 他深深看了高长寿一眼,旋即大喝。 声音旋即急躁起来,随后戛然而止。 一行人继续上山,道路上烂树叶较多,受潮嵌在土里,马蹄总是打滑。 高长寿啐了一声,“玛德,被龚策这老狗骗了,走的什么鬼路,还不如官道来的快。” 男人见状,眼睛眨了眨,“他没有骗你,这条路的确是最近的,翻过山,就能抵达玄嵩县。” “往年这也是繁华大道,只不过是大觉神僧坐化之后,山间阴气太重,方有如今局面。”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沧海桑田的感觉,这或许也真是他躲在此十年的感受。 高长寿本想问问,他是不是背叛了宗门被追杀。 但想了想,这个问题肯定会让对方发怒。 旋即换了个话题,道:“你说这个大觉神僧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男人淡淡一笑,“大觉神僧乃是佛门至圣,但修苦道,不为外人所熟知。” “可若在数十年前,但凡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的大家,或多或少都应听过他的尊号,伏魔大法师。” “哦,你若是去过上京,也能知道,他的衣钵传人,大衍和尚,正在是寒山寺的首座。” 他的话,让高长寿眼前一亮。 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也能听到熟悉的名字。 这大衍圣僧,正是收留过小年,还对他颇加照顾的老僧。 对这个和尚,高长寿的印象非常好。 柔和,慈祥,不争与无量,这是他的评价。 想来,这样的高僧,其师尊也是当世少有的大能。 “先前你说过,邪魔歪道,不得入内,真这么神奇?”高长寿有些好奇。 毕竟,他认为,这个世界没有神佛鬼怪,那自然也没有那样玄乎的存在了。 但男人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伏魔寺乃是大觉神僧舍利塔所在之地,佛光无量。” “不然,我也不会在此蛰伏多年,寻求庇佑。” 高长寿张了张嘴,刚想继续发问,男人仿佛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说道:“此事的确没有那么玄乎,但也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邪魔歪道,到达此地,便会逐渐散去功力,不可逆转,这或许是神僧有别的布置,但我理解是这样。” 高长寿点了点头,这人敢这样说,必然是出现过先例。 一路上,两人没有继续聊天,静静赶路。 约莫晌午,终于翻过了山头。 男人也提前夹在了马背,强行停在了这里。 “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一些,前提是我不能跟你离开!”他转过头,皱着眉头。 看来,思考一路,男人还是放心不下这玄嵩山里的那个人,选择服软。 高长寿抽出镔铁刀,缓缓靠近。 男人见状,也不畏惧,直接闭上眼睛等待。 咔擦! 一声轻响,绳索断裂,男人的双手得到了解放。 暗卫们见状,也迅速靠近,将高长寿护了起来。 高长寿笑了笑,“无妨,他不会伤害我们。” 男人活动了一番手腕,看着高长寿的目光,多了一丝别的意味。 “唉!你是个有魄力的人,想来,身份也不简单,我劝你不要了解我的故事,否则……断送大好前程。”片刻后,男人叹息一声道。 “我这人好奇心重!”高长寿回道。 当然,这是他胡说的。 好奇心哪有小命重要。 只不过,此人提到了太行宫与大觉神僧,都与他有些联系。 他想从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关于小年的病,又或者这个太行宫的……立场。 男人自己将马背上的酒壶取下,饮了一大口,“斯哈!好酒。” 男人喝酒的样子,仿佛久旱逢甘露。 但很快,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男人浑身发红,连脸庞都像火炉一般。 他猛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长啸一声,猛然举拳,打在旁边的一座石堆上。 砰! 石堆应声碎裂。 而男人,竟然丝毫无伤,连带着衣衫,都四分五裂,露出了健硕的上半身。 高长寿这才看到,对方的胸膛,背部,都是一条条宛若蜈蚣般的伤痕,恐怖至极。 反倒是昨天的弩箭,留下的伤痕却少之又少,虽留下部分血印,但也只是浅浅的皮肉伤。 “看到了吗?我这副身躯,正在趋于完美!” 男人回过头,身上的红色消失了一些,但嘴角却异常苍白。 “你的这副身躯,强度的确让人难以想象。”高长寿点点头,赞同道。 “可是,这却是为他人嫁衣!”男人眼中一片黯然,同时,又爆发出一阵凶光。 说罢,他拿起酒壶,又想再饮。 高长寿大跨步走去,将其从他手中夺走,淡淡道:“你会死的。” “死?” “是人都会死,除非是妖怪!” 男人笑了笑,语气中有些洒脱。 高长寿摊了摊手,没有说什么,直接静静立在一侧。 “但是,这世间,真的有妖怪啊!” “老而不死是为妖,太行宫的老祖,已经一百多岁了,甚至还想继续活下去。” 男人继续说着,高长寿就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一言不发。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男人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只想在人生的最后时光,能够陪在她的身旁。” 高长寿从他的话中,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乃是太行宫曾经的大弟子,封滕。 对于他的悲催经历,高长寿没有做出评价,沉吟片刻后,问,“她是那个破你金身的人对吗?” “呵呵,说得不错。”男人慨然答道。 对于太行宫的老祖,高长寿并不是太感兴趣。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奇事,并且在他看来,活一百多岁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说自己是太行宫曾经的大弟子,那是否认识一个姓侯的弟子?”高长寿转而问道。 “侯?过去太久了,让我想一想……”封滕似乎陷入了回忆。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是那个小女孩儿对吗?适合修炼月华经的小丫头,好像叫……侯莲。” 高长寿眼前一亮,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确叫侯莲。 “是的,还有孙立呢?” 提到这个名字,封滕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孙立,他还活着?” 第223章 成为容器 “怎么,你认识他?”高长寿扭头看向封滕。 对方的脸上闪过浓浓怒意,低声骂道:“这个奸贼,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封滕才缓缓解释道:“我与孙立师出同门,还是儿时的玩伴,自然相熟。”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让我看清此子用心险恶,遂反目成仇。” “我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 说罢,封滕有些自嘲地握紧了拳头。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层关系,他如今是灵州卫都督,你知道吗?”高长寿又试探性问道。 “灵州卫?” “我已经有十年不曾打探过外界的消息了,依稀记得,在我当年逃出太行宫时,他已被逐出师门五六年了,似乎是受了平南王的招募,入了平南军。” 封滕思索片刻后回道。 这就对上了,原来孙立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么,不难猜到,在清风寨的水牢里救出孙立的人,不是出自平南王府,便是……太行宫。 不过,既然太行宫选择将其逐出师门,想必也不会去救他吧? 高长寿面带疑惑,再次看向封滕,“方便说一说,这个孙立是为何被逐出师门的吗?” 封滕闻言,突然陷入沉默。 片刻后,他再次抬头,深深扫了高长寿一眼,“是因为我。” “你?” 紧接着,封滕又将他与孙立的故事讲述了一遍。 这其中,还牵扯出一个女人,就在在玄嵩山上准备营救封腾的那个人,曾盈。 而孙立与封滕的关系,也浮出水面。 二人从小被太行宫的柳云带回太行山,一同习武,关系一度亲如兄弟。 但这个局面,在他们十八岁那年,发生了改变。 一日,太行宫的掌门卜阳子从山下带回一女子,收为弟子,与二人一同修行。 三人都是根骨齐佳的练武奇才,不到三年时间,便分别将本门的镇宫绝学圣阳体决与月华经上部修习了大半,步入二流高手之际。 在此过程中,三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但这份感情却是围绕在这位名叫曾盈的女子身上的。 正如所有狗血的爱情故事一样,两位亲入兄弟的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决裂了。 起初,两人只是公平竞争。 直到有一天,掌门卜阳子宣布封滕为太行宫下一任掌门人选,同时要将圣阳体决下部传授于他时,孙立彻底黑化了。 他的天赋与封腾不相伯仲,本来也是太行宫继任者的人选之一。 却不曾想,愿望落了空不说,曾盈也被掌门指定为封腾的道侣。 一路之下,孙立刺伤了封腾,绑架了曾盈,逃下山去。 最终,卜阳子出山,救回了曾盈,却念在门徒之情,留了孙立一条性命,将其逐出山门。 事情到此,本应该是皆大欢喜。 但待封腾伤愈之后,却偶然撞破了掌门卜阳子的秘密。 原来,他修行圣阳体决已至绝境,至阳之气时时侵扰心脉,需要猎杀至阴女子,食其精血,方能平息。 自此,一个更大的阴谋展现在他眼前。 他与曾盈的存在,竟然是转嫁功法的容器,以供宫门老祖昙公续命。 随后,便是两人的逃亡故事,直至隐居在这玄嵩山。 故事听到这里,高长寿突然目光一闪,捕捉到了一些东西。qqxδnew “我记得,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侯莲……也是一位适合修炼月华经的人?” 封腾重重点了点头,“不错,她正是与阿盈一样的体质,修炼月华经的不二人选。” “嘶!”高长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阴谋在他脑海中形成,当封腾带着曾盈消失之后,侯莲会不会成为新的目标?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那么孙立被太行宫的人救走,也就说的通了。 “既然孙立与你一样,那么他是不是也有成为容器的资格呢?”高长寿突然发问。 封滕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一时愣住。 随即,仿佛恍然大悟,“我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怎么把他给忽略了? 的确,他与我一样,都能成为那老妖婆的容器,前提是……修行圣阳体决下部,直至大成。” 高长寿闻言,点了点头,“成为容器,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容器一共需要三个,圣阳体决与月华经想大成之人,外加一个过渡的人。 将二人功力导入这过渡之人的体内,化为一体。 其结果,必然是身死。” 封滕皱了皱眉后,如此说道。 高长寿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封腾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看得出来,即便你一直藏在这,也会死,对吗?” “人都会死,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封腾没有正面回答,但也印证了高长寿的猜想。 “你修行了圣阳体决下部,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曾盈呢?” “在卜阳子准备传授其月华经下部时,我便带走了她,所以,阿盈并未收到此症困扰。” 高长寿旋即不再询问,这些信息虽然很曲折,但于他用处不大。 最多,也就是涉及到了侯莲,这个有些傻乎乎的女人。 也许,她被蒙在鼓里,即将成为被牺牲的那个人,但高长寿对此却无能为力。 江湖门派很难对付,特别是太行宫这样一个底蕴深厚的门派。 并且,他就算有救侯莲的心,对方也不见得领情。 并且,影卫已经跟上了孙立,有任何变故,都会及时报告于自己,以便应对。 “多谢了,在下先前多有失礼,还望封兄不要介意。”高长寿随即翻身上马,冲着封滕拱了拱手。 “说来,是我封滕有错在先,怎么,高兄是不准备带上我了?” 见高长寿策马向前,封腾愣在原地。 “封兄,请回吧!祝你与曾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与护卫离去了,有缘再见。” 高长寿招呼着暗卫,走上了宽敞大道,飞奔离开。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封腾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清风拂过,一名黑衣女子悄然而至,落在了封腾身后。 “相公,他似乎……不是坏人?” “难以界定,但必然不是简单的人。” 第224章 两女消失 越过玄嵩山,道路开阔,一行人的速度飞快,一个时辰不到,便抵达了玄嵩县。 县城很小,稍显破败,但总归比巴陵县强多了。 想到这,高长寿没好气地又在心底骂了夏元帝这硬币一通。 随着高长寿走近,发现路边停了两辆马车。 他不禁皱了皱眉,因为这正是龚策送给他的马车。 马车内,应该是纳兰嫣然两女。 但现在却偏倒在路边,马车上内空无一人,甚至连压在后方的货物,一并消失了个干净。 他心底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两女遇到了歹人。 他顿时面露寒霜,“快去找找,人去哪里了?” 东山府路进嵩山县,一路都是宽敞大道,所以他只留了两名暗卫,当做马夫。 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疏忽了。 两女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人,要是贼人起了歹心,自己岂不是要被绿? 这还得了,他连忙下马寻找线索。 马车上没有打斗痕迹,要不就是毫无招架之力,要不就是自愿下车的。 一番猜测后,他抬头看了看城楼,叹息一声,“唉,看来,还不得不进去一趟了。” 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几个人,更别说找人询问。 直到进入内城,几条萧索的街道上,方才出现了几处酒肆,和露天面馆。 让暗卫散出去,他带着两人走到面馆,扔下一枚碎银,“老板,来两斤精面,上几个酒菜。” “哎哟,客官,快快坐!” 面馆的小二是个黄皮瘦小子,忙上前用抹布擦了擦桌面,将碎银拾起,两眼泛着点点光芒,“爷,这也太大了,小店找不开呀!” “不要你找,回答上我的问题,就权当赏你的。”高长寿接过茶水,暗自倒了一些出来,在桌面上抹了抹,方才浅浅饮上一口。 “爷,您尽管问,小的我一定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小二兴奋不已,直接将碎银悄悄塞进了怀里。 高长寿见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知道淡淡问,“这城外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呵呵,客官说笑了,这什么动静才是爷您想知道的动静呀?” “两个女人!漂亮女人。”高长寿淡淡回道。 他看似无意,但目光一直盯着小二那双呼溜呼溜乱转的眼睛。 果不其然,在他问出这句话时,小二的眼珠明显缩了一下。 旋即,对方答道:“爷,咱这荒僻小县,能出现您这样的贵人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还有什么美人啊!呵呵呵。” “砰!” 高长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将茶碗都给震飞出去。 “商无信不立,小二,你不诚实啊!” 高长寿的语气带着丝丝寒意,指头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哎哟,爷,您消气,我真是不……” 咔擦! 刀光一闪,小二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柄镔铁弯刀,已然顶在了他的喉咙之上。 在刀光闪烁之际,小二的一半头发,缓缓落下。 “听好,我不希望再听到一句废话。” 没有理会小二颤抖着的双腿,高长寿继续冷冷开口,同时重新为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水。 面馆老板也早就注意到这一幕,端着几碗面,忐忑不安地送到桌上,求情道:“爷,您别伤他,有啥事儿问我!” “滚!” 高长寿没好气地一刀柄,直接将老板肘在地上。 旋即再次看向小二,丝毫没有犹豫地递出了弯刀。 小二明显是知道的,与其在这打哑迷,还不如杀鸡儆猴。 “啊啊啊,我说,我说,是祝大爷,祝大爷将两位娘子带走了!” 但小二显然没有抗住压力,顿时吓尿,整个人瘫坐在地,惊恐地答来。 高长寿这才将镔铁刀收回,重新坐在桌前,“这个祝瘪三儿是谁?” “启,启禀爷,他,他是我们县太爷的儿子,都称祝衙内,在这玄嵩县只手遮天,我们不敢惹他呀!” “衙内?哼!”高长寿没忍住,撇了撇嘴,“什么腌臜玩意儿,也敢称衙内,简直拉低了衙内的档次!” “他在哪里,赶紧带我去!” “爷,他,他就在前面肉铺后面的赌坊内,您去就好,小的真不敢去呀!”小二浑身抖地跟筛子一样。 高长寿懒得理他,直奔对方口中所说的赌坊。 县城不大,倒也好找。 饶了几圈巷道,就让他寻到了这个地方。 还别说,这赌坊应当是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聚集了有上百号人,喊声震天。 只不过,他们玩得不是骰子,是一种类似于牌的东西。 高长寿没有花心思在这身上,直接寻找到管事人,一把揪住他脖领,便恶狠狠道:“这祝狗贼在哪?” “祝,祝狗贼?我,我,什……”管事的中年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抹黑,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啪! 高长寿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们县太爷的龟儿子!” 那人方才反应过来,瞬间满脸怒容。 “小子,你是哪个道上的,敢闹我们衙内的场子,找……哎哟!” 狠话还没放完,就被高长寿一个全力大比兜给扇爬了。 男人嘴角渗着鲜血,一连惊恐,“你,你要干嘛?” “唉!”高长寿着实有些心累,这配角话怎么那么多? 既然如此,送他下线吧! 他举起刀,就剁了下去。 但还是出现了意外,力度没有控制好,刀偏了些,男人被一刀剁在肩头,顿时垮了下去。 “啊啊,爷爷,他在二楼,第三间房啊,别杀我,别杀我!”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在地上翻滚着哀嚎。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的惨状,只道是罪有应得。 如此贫瘠之地,还经营着赌坊吸血,心算是黑到底了,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 没有理会,直奔二楼。 刚刚靠近,高长寿就听到一声尖叫,“啊啊啊!” 他头皮一跳,三两步上前,飞起就是一脚,将门板踢飞。 房内,的确两女,但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遭到侵犯,反而俏生生坐在上方,两暗卫立在其身后。 而再看向其他人,高长寿更加愣住了,嘴角疯狂抽动,哑然开口,“你是……祝衙内?” 第225章 恐怖马车 “正是,你是何人?” 听到这声粗犷的女声,高长寿更加无怀疑人生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位所谓的祝衙内,是个胖成球的女人。 不是他歧视胖人,其实稍微有肉还好些,但这个女人完全不能说是一点胖了。 纯纯一个肉山,眼睛都快被脸上的堆肉给掩藏了。 “哼,我还要问你,你把她们掳来干嘛?” 高长寿眯了眯眼,并没有对方身份的特殊,而放下敌视。 “干你什么事?”祝衙内大嘴张了张,露出黑乎乎的牙齿,语气同样有些不悦。 高长寿尚未出声,房间里的纳兰嫣然与任绯嫣忙跑到了他的身边,“大人,且慢,这位姑娘没有对我们做什么。” “嗯?那她……”高长寿顿时有些明悟,“你们是自愿过来的?”仟仟尛哾 纳兰嫣然与任绯嫣对视一眼,双颊微微泛红,“让大人……担忧了!我们在城外等了一日,正有些无聊,遇到祝姑娘相邀,方才……” “你们认识?”祝衙内本欲呼唤护卫,见三人开始交谈,旋即重新回到房内。 “祝姑娘,这正是我们要等的人。”纳兰嫣然有礼地冲胖女人说道。 对方闻言,脸上却是一阵失望之色,“我当两位仙女姐姐等的男人是何等英俊,没想到却是这等,切,没意思!” 高长寿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被鄙视了吗? 他倔强地抬头看去,“嘿,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不能怀疑我的颜值,胖葫芦!” “胖葫芦?你叫谁胖葫芦呢?该死,该死啊!” 女人听到高长寿的称呼,瞬间抓狂起来,抱着头大喝,一副要吃人模样。 “大人,你快别说了!” 纳兰嫣然忙扯了扯高长寿的袖子,低声说道。 高长寿撇了撇嘴,将两女拉在身后,“知道了,不理这个疯婆娘了,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祝衙内直接跳了起来,整层楼板都为之一颤。 “欺人太甚!” “老贾?老贾?快带人上来,给我狠狠教训这小子一顿!” 冲着楼下叫喊了几声过后,祝衙内整个人怒不可遏,不断踱步。 没过多久,楼梯一阵响动,三两个小厮冲将上来,却是哭丧着脸,“衙,衙内,贾老大他被人砍了,肩头森森白骨都看得见,老惨了!” “什么?”祝衙内猛地跳起来,气势一下子跌落大半,“天杀的,是谁伤我老贾?” 三人顿时闭嘴,同时转向高长寿的方向,伸出指头。 “是他!” 祝衙内浑圆的肚皮微微一颤,脸色顿时有些惨白。 这家伙会砍人呐,好可怕,她心底有些恐惧,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误会!” “大哥,我给你说,这都是误会!” 祝衙内原本凶恶的脸,突然柔和了起来,嘴角散发着丝丝油光。 “误不误会什么的,我并不关心,你别挡路就是了!” 高长寿瞥了一眼,旋即大踏步离开。 两女在一众暗卫的拥护之下,也紧紧跟了上去。 路上,高长寿有些无奈,揉了揉两女的脑袋,“你们怎么回事,出门在外,不能相信陌生人,知道吗?” “知道了,大人!可是……她不是坏人耶,只是想变美呢!” “还叫我大人?叫声相公听听。”高长寿嘴角露出一丝轻浮的笑容。 “……” 两女小脸儿泛红,低下了头。 正当高长寿回过头继续向前之时,两道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 “相公!” “相公!” “嗯?”他回过头看去,两女更加羞涩,纷纷低下头,看着脚尖。 “嘿!” 高长寿自顾笑了一声,也没说这么,快步走到城外,与暗卫合力将马车从坡道下推回了官道。 “你们走一趟,马车翻了不说,怎么上面的干粮也不见了,见鬼!” 高长寿吐槽了几声,旋即将帘子掀开。 “相公,不对呀,我们走时干粮都在呀?” 两女突然惊讶道。 此时,高长寿正掀着帘子,目光正准备移开,突然被一股血腥味给冲得反胃。 他来不及回应,凝神看去,只见马车之中,横七竖八,堆满了尸块,鲜血淋漓。 他心中大骇,看向其中颇为熟悉的一具,虽不复完整,但那头颅尚在,正对着,鲜血如注。 “面馆小二!” 高长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果然被害了,但却更让他不解。 明明那祝衙内在赌坊,自己一路找去,再到出赌坊回到这里,她哪来的作案时间? 不对,这是别人做的,并且谋划已久。 “嫣然,绯嫣,别看了,往前走一些,到前面那颗柳树下去等我。” 高长寿合上帘子,吩咐道。 随后,他取出镔铁刀,用力剁开了系在马背上的绳索。 顿时,车、马分离。 这里离城楼不远,但却少有人迹。 他本想一把火烧了这马车,但又突然回想起来,还有一个马车,尚未打开去看。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伸出刀尖,挑开了帘子。 仍是那副场景,只不过,换了另外一人。 此人他同样有些印象,是赌坊的贾老大。 那被自己砍过的肩头,还在流血,显然刚死不久。 饶是一身虎胆的高长寿,此刻都有些心惊。 自己,好像是遇着变态了。 默然走到柳树下,两女还有些懵。 他们并未看到马车内的一幕,否则此刻早就被吓得丢了魂。 “怎么了,相公!” 两女还叫熟了口,再叫时,脸上已然没有了先前的羞涩感。 果然,奔放的小妞都是后期养成的呀! 将思绪整理一番,高长寿正色起来,道:“你们详细给我说说,这个高衙内到底怎么回事?” 两女对视一眼,最终又纳兰嫣然开口,回道:“相公,是这样的,我们本来一直待在城外,没有离开过。 但就在今日一早,碰到了这位祝姑娘出城狩猎,起初也只是交谈了几句。 后来,后来就是她狩猎归来时,非常热情地邀请了我与妹妹进城歇脚。 我们本想着等相公你,但她又以修容为由,苦苦哀求了好一会儿,我与妹妹这才随她进了城。” “后来也就是聊聊天,接着……你就到了!” 第226章 玄嵩县尉 听了纳兰嫣然的话,高长寿沉思片刻。 在这个故事之中,很难确定这位祝衙内的好坏。 是不是她派的人作案?也难以判断。 又或者,这背后还有推手,想要促成某个局面,到达其不为人知的目的。 高长寿更侵向于后者,因为,从现代思维来看,祝衙内又不在场证明。 而且,她没有杀人的理由。 高长寿犹豫了。 他不是犹豫如何破案,而是犹豫要不要一走了之。 毕竟,这对他来说,死得其实是不相干的人。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以视作一种挑衅。 就在他愣神之际,原本寂静的土城门,突然扬起了烟尘。 大批的人马,正在迅速逼近。 “主人,来人了,是否……”暗卫早已敏锐地靠拢,二十好几号人严阵以待。 高长寿摆了摆手,示意道:“先别东西,再看看!” 得到他的指令,暗卫纷纷收回武器,立侍在侧。 没过片刻,尘土飞扬,十几人马停在众人前方不远处。 为首的,是个老者,约莫有些四五十高领,身着大夏朝的官服。 县尉!!! 只是一眼,高长寿便准确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不因为别的,这样的官服,他也有一件。 “前方贼人,胆敢在我玄嵩县境内谋财害命,还不束手?” 对方独立上前,冲着高长寿大喝一声,便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高长寿疑惑极了,这也太奇怪了。 如果这位县尉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怎么来的这么快? “县尉大人,无凭无据,上来便要治罪,恐怕难以让人信服吧?” “请详细说说,我到底犯了何罪?” 话音刚落,所有暗卫出列,齐声高喊,“所犯何罪?” 二十几人的声音,凝聚在一起,响声震天,直接将县尉的马给惊了,凌空竖起前蹄,高声嘶吼了一声。 “大胆!” 后方随从即可出列,顶在县尉前方,将腰间的佩刀抽将出来,恶狠狠瞪着一众暗卫。 “呵,刁民,你纵有手段,但在这玄嵩县,可不好使!” 随着县尉冷笑声起,城门处渐渐走出人影。 越来越多,最后竟有几百号人,聚集了起来。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显然,这是玄嵩县的百姓。 这时,跟在县尉身后的几人,持刀直接将马车顶劈开,露出了那瘆人的场面。 “啊!” 叫声来自高长寿身后的纳兰嫣然两女,她们被眼前这副画面,惊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而后紧紧贴在高长寿背后,瑟瑟发颤,“相公!” “没事儿!”高长寿各自抚摸了一下,收回视线。 再次看向玄嵩县尉之时,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嘲弄,“大人,原来你都是这样敲诈外乡人的呀! 怪不得,这玄嵩县只有这点人。” 县尉瞳孔微缩,厉声斥道:“逆贼,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敢巧言令色,来人,给我抓住他!” 其身后的随从,应当是县里衙役。 但一个个凶光外露,完全没有一个执法者的样子,浑然是绿林匪盗。 对此,高长寿岂会低头? “去吧!” 得到命令,暗卫犹如脱缰野马,瞬间冲了出去。 各个将镔铁刀抡圆,哗哗舞动,便是人仰马翻。 毕竟不是战场,他们出手仍有余地,多是打伤,而非直接斩杀。 仅仅一个照面,十多个随从衙役,便被倾覆在地,哀嚎一片。 再次看向那玄嵩县尉,对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 “你,你,吾乃朝廷命官,你敢……” “哎哟!”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暗卫一脚踹下了马,翻滚几圈,落在了高长寿脚下。 后方的百姓刚才还在纷纷指责,看到这一幕,瞬间如鸟兽散,消失不见。 “怎么样,这位大人,我是不是冤枉?” 高长寿蹲下身,低头问道。 县尉虽然惊惧不已,但整个人仍然恶狠狠瞪着高长寿,“你要倒霉了,倒大霉了!” “县尉大人,我看你是没有看清楚状况吧?” 高长寿有些无语,站起身,冷冷道:“我倒不倒霉还说不上来,你要死了,倒是真的!” 说罢,高长寿又是熟悉的擦刀环境。 看着他的这副动作,县尉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阵颤抖。 “别,别杀我,是本官错了,你走吧!本县不追究了。” 他忙开口。 看得出来,他此刻已经有了尽快打发高长寿离开的心思。 但高长寿却觉得,这还不够。 自己不能被白白冤枉一通吧? 并且,这个县尉胆小如鼠,并不像能主导此事的人。 “说,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高长寿的质问,方对的又是一惊,脸上表情控制不住地变换。 “没,没有别人!”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高长寿岂能看不出他在撒谎。 直接指了指后面那辆马车,“那个贾老大你知道吧! 他就像你一样,废话很多,我砍了他一刀。” “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没砍死他,但他也死了,那么……你呢?” 他的威胁,已然溢于言表。 这县尉哪还听不明白,直接一个踉跄,翻着身,颤颤巍巍答:“小人,祝龙,是玄嵩县尉,是受,受三才山头领命,前来捉你!” “三才山?什么东西,讲明白!”高长寿一脚踏在前者手背之上,吼道。 “啊哟!” 对方吃痛,痛呼起来。 刚一接触到高长寿的目光,又连忙止住呜声,十分不情愿地道:“三才山,是一个山寨,是玄嵩和周边三县绿林好汉聚集之地!” “就是一群匪!什么绿林好汉。” 高长寿撇嘴顶了一句,旋即送了脚。 “想活命,就说详细一点,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祝龙脸上挂起一丝不光彩的表情,讪讪道:“三才山绿林……不是,匪盗众多,下官一介小吏,不敢与之为敌,只能上些奉,以求安宁。” “扯淡!”m 高长寿只是瞥了一眼对方那奸贼面容,便低声骂了起来。 “你这个坏家伙,必然是同流合污,为虎作伥,鱼肉百姓吧?” 祝龙闻言,嘴角抽了抽,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没有出声反驳。 “那为何要谋划我?” “因为,头领今日过寿,要来我这玄嵩县!” 第227章 我做你爹 “女人,钱财,你都有!” “他都喜欢。” 祝龙不再顾忌,说出了真实原因。 “何不直接抢?绕这么大个圈子,陷害我,说不过去吧!”高长寿却有些怀疑,皱眉反问。 “这个……” 就在祝龙踌躇不语之时,城门处又掀起一阵尘烟。 紧接着,一匹枣红大马飞奔而来。 “放开我爹!” 高长寿凝眉看去,正是那位祝衙内,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我不放……又怎样?” 他抬头,挑眉反问。 不待对方回应,斜躺在地上的祝龙就哭笑不得道:“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来了?” “爹,我要不来,你就没了!”这祝衙内虎里虎气地答道。 祝龙一脸无奈,半带着吼道:“我的事儿,你别掺和,还当我是你爹,就快走吧!” “闭嘴,贪生怕死,大不了一了百了,下辈子我做你爹!” “唉!” 祝龙叹了一声,不再回答。 看着仿佛在唱双簧的两人,高长寿微微眯眼,冷声道:“你们是来搞笑的吗?” “小子,干你什么事,我劝你识相点,我爹是玄嵩县尉,还不快松开他!”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这位祝衙内稳坐马背,手持马鞭,颐指气使道。 “拉下来!” 话音刚落,两暗卫出马,费力将对方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哎哟,挨千刀的,你们要死啊!我的腰啊……” 伴随着她的嚎叫,高长寿直接抢过了其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她的身旁,掀起一阵灰尘。 “我可从来没说……不打女人,你给我老实一点。” 说罢,他回头看向祝龙,“老实交代,否则你们就交代这里了。” “哎哟,这位大爷,饶了我吧!要打,要打你就打我这不孝女吧,她肉多经得住,我都一把老骨头了!” “哇啊啊,爹,你好狠的心啊!” 砰! 又是一鞭子,高长寿脸上寒意更甚,“闭嘴!” 说实话,他被这两个活宝也搞得很无语。 要是继续这样,他也只能拔刀见见血了。 “爷,您不都看见了,我费这么大周折,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这不孝女。” 祝龙叹息一声,忙开口解释。 “说清楚!” “您不知道,这三才山头领向来霸道,年年大寿之日,都得送上珍宝美人,讨其欢心,方能落得安稳。 一旦其不称其心,我们这些官可就倒大霉了。” “玄嵩县贫瘠,经过这些年的消耗,已然找不到为其贺寿的礼物。” 正巧,您身边这两位角色佳人路过本县,被本官耳目所发现,便欲以她们献于山头领,求的自保。” 说到这,祝龙满脸愤然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哪来这后面的这些破事儿哟?” “这么说来,还是她救了我这两位夫人咯?”高长寿眯眼问道。 “是啊!” 祝龙耸拉着脑袋,但突然在下一刻,猛然抬起头,眼前发亮,道:“对呀,这位大爷,我女儿尊夫人的救命恩人呐,快放了我们吧!” 高长寿听到他无耻的发言,大为震撼,直接怒骂:“你可真有脸,也好意思说出救命之恩的话?” “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放了你女儿便是。 而你,若是还我钱财干粮,便饶你回去。” 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也懒得继续纠缠。 别看这祝龙将罪责全撇到别人身上,他也不是啥好东西。 “这个,这个……”祝龙却一副为难的样子。 “又怎么了?” 高长寿扭头看向他,极为不耐烦。 “饶命啊!” 祝龙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小人擅自做主,将二位夫人所携金银,尽数,尽数送往了三才山,以做投名之用!” “狗胆!” 高长寿抬起脚,就准备轰出去,但在身后两女的视线之下,愣是收住了。 呼!优雅,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要优雅。 “所以,你还做了什么?一次说完。”高长寿呼出一口浊气,盯着对方。 祝龙的脸皮一阵抽动,半响才讪讪道:“这三才山的头领,午后便要来此过寿,地点就在城内的五贤饭庄。” “祝龙,那你真是个好官啊!给匪盗贺寿也就罢了,难道还要给他摆宴席不成?”高长寿讽刺道。 “周遭县也都是这样做的,为了活命,不寒碜嘛!” 但祝龙却并不以为耻辱,还动嘴狡辩道。 高长寿也明白了,这些官已经没了所谓为民请命的初心了。 比之匪盗,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今是有匪盗逼着他们,即便某天匪盗消失了,他们摇身一变,也便成了最大的匪头子。 “很好,那就给他过,轰轰烈烈的过!” 高长寿狠狠道。 那马车里,可是有他废了老大劲儿才在东山府陆续搜刮到的油水,就这么便宜三才山这样一个野鸡货色,不甘心! 还要在劳资眼皮底下嚣张过寿?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这……爷,您要干嘛?”祝龙一惊,这是要杠上的节奏吗? 可别啊!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只想卷铺盖走人,躲得远远的,这烂怂县尉,谁爱当谁当去! 当他满脸苦色之时,他那位不安分的女儿却是满脸油光地喊道:“爹,我早就想揍这个老色鬼了,这正正好,干他!” “哎哟,姑奶奶哦,你凑个什么热闹,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祝龙故作怒容,连忙喝止道。 “昂……爹,你真是没胆的男人!” 撇了撇嘴,她接着补充,“还不如这小子。” 说着,她看向高长寿,“小子,我带你去那五贤饭庄,那里掌柜的是我鸡友,用不着我爹这个没胆的。”qqxδnew “鸡友?”高长寿眉头一阵颤抖,十分怀疑自己听错了词儿。 但祝衙内却再次重复,“没错,鸡友!” “好家伙!”高长寿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这祝衙内,竟然如此与时俱进。 “走!” “慢着!”高长寿抬手打断,冲暗卫使了个眼色,“这家伙先给我绑了,剩下所有,随我一同前去。” “你绑我爹干嘛?” “防止这老小子报信!” 第228章 江湖中人 五贤饭庄,位于玄嵩县城内中心,少有的繁华之地。 此时,饭庄上下,张灯结彩,挂满了一个个大大的寿字,喜庆万分。 楼里楼外,人来人往,唱戏的,表演杂技的,应有尽有。 可以说,这里与玄嵩县内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你爹可真能媚上啊!”高长寿讽道。 祝衙内大脚丫子在楼板上晃晃悠悠踩着,恍若未闻。 片刻后才止住脚步,默然道:“他很自私,很坏,很胆小,但他……是我的父亲。”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高长寿耸了耸肩,没有言语。 而是将目光看向这座饭庄,典型的四合院形式。 但实际要复杂的多,三路两进式,坐到饭庄最高处,他才能看清下面整体巷道。 “这怎么会有这样一座豪华饭庄?你们玄嵩县看起来,也不富裕嘛!”转移话题后,高长寿淡淡问道。 祝衙内围着转梯上到二层,身上巨大的负担让她喘息不已。 缓了片刻,才答:“你知道玄嵩县为啥叫玄嵩县嘛?” “名字呗,我咋知道?”高长寿摊了摊手。 “这是当初的唐国开国元勋陈玄嵩的老家,这座五贤饭庄呢,也正是陈玄嵩曾经的府邸,自然规格高呢!”没有理会,祝衙内说道。 “陈玄嵩?” 高长寿眉头一跳,这人他的确听说过。 只不过在大夏的典籍里,他的形象是一个恶人。 但仍不失为一员悍将,据说曾经是唐国开国皇帝手下八大将领之一,世袭岭南王。 最后唐国为大夏所灭,这所谓的岭南王自然随着历史消失无踪。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玄嵩县,倒还有此人留下的足迹。 他不禁有些好奇,追问,“这饭庄掌柜是何人?” “我鸡友啊?给你说了多少遍了!”祝衙内翻了个白眼道。 “呃……好吧!” “那里,我看到好鸡友了!”祝衙内突然惊呼道。 高长寿连忙抬头看去。 入眼的场景,让他愣住了。 不是他想象中的抠脚大汉,而是一位肤若凝脂的秀气女子,正款款走来。 “哈哈,好鸡友,见到你真开心!” 祝衙内兴奋地跑过去,将整个楼板都震得咚咚作响。 “唉呀,慢一点,涵涵!” 女子莞尔一笑,忙伸手挡在胸前。 噗!高长寿在内心喷了。 涵涵?别告诉我,这是祝衙内的名字。 说实话,这两个字,已经让他不能直视了。 “这几位是?” 这时,女子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高长寿等人,愣愣发问。 “先别管,好鸡友,你那只大公鸡最近精神状态如何,等会儿要不要和我的小强再来一场?” 祝衙内见到女子,似乎就忘记了别的事情,缠着她不断问道。 女子闻言,忙拒绝,“别别别,我的小花花上次差点被你的大黑公鸡啄死了,心疼地我好几天都没吃下饭!” 高长寿在后面听着两人对话,一头黑线。 原来,这个“鸡友”,还真是鸡友。 “咳咳,祝衙内,时间快到了,说正事吧!” 不过,他此刻还是心系三才山的匪盗,忙提醒祝涵涵这个不着调的家伙。 这厮才一点儿也不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撅起鼻子,拉着女子道:“依依姐,催命鬼的寿宴准备好了吗?” “催命鬼?”被称作依依的女子一愣,转而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三才山头领崔明癸吧?” “寿宴尽数准备妥当,只是差了最重要的寿礼,不知祝大人那边准备好了吗?” “哼!什么寿礼,我们今天就送这个催命鬼上天去。”祝涵涵满脸横肉,颤着道。 “啊?不要胡闹呀,涵涵。”依依脸色一变,忙开口劝道。 “唉呀,依依姐,别害怕,你交给我和着小子吧!干他丫的。” “哦,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这位是……你叫啥来着?”祝涵涵伸出的手,愣在半空。 高长寿懒得理他,摇了摇头,上前冲依依拱了拱手,“在下高长寿,依依姑娘有礼!” “奴家见过公子!”依依同样回了一礼,只是眉头微皱,“方才,涵涵所说可当真?” “当真!”高长寿眼睛都没眨一下,便淡淡答道。 “奴家失礼问一句,“公子不是玄嵩县内人吧?何故要行此事?” “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闻言,高长寿微微瞥眉。 对方的话,属实有些不客气了。 但他也明白,对方采用这种方式,也是在阻止他去惹事。 或许,她只是把自己当做如祝涵涵一般的人。 “想必,姑娘误解了,不是我要去惹他,是这三才山的头领间接取了我的钱财,惹了我的臊皮,难道……我不要面子吗?” “哦?”依依闻言,旋即与祝涵涵对视一眼。 后者频频点头,让她心中一紧。 “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们在这五贤饭庄闹事的,绝对不能!” 最终,她仍然坚定道。 “姑娘,请告知一下为何?”高长寿闻言,顿了片刻,缓缓道。 依依没有丝毫停顿,便板着脸,继续解释,“三才山是贼人,崔明癸则是贼人之中的王,为人狠厉霸道,若是在这里出了岔子,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我这五贤饭庄,没有人能够活下来,甚至连玄嵩县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高长寿也能理解,所以摸了摸下巴,并未逼迫。 思虑片刻后,问,“按你所说,这崔明癸是三才山的头领,只要了结他,三才山不就无足轻重了吗?” “笑话!” “了结他?你在说胡话吧!三才山雄据此地多年,尚有余威,靠得就是这崔明癸。” “此人乃是江湖中人,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矮脚虎,使得一柄梨花开山斧,力大无穷!” 意识到高长寿真有这个打算,依依十分不悦,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但她的话,仅仅只是勾起了高长寿一丝兴趣。 扭头看向一名暗卫,“知道这人的名头吗?” “主人,没听说过!估计也就是个三流货色。” 高长寿默然,三流货色,那水平的确高不到哪里去。 并且,他身边的这名暗卫是对江湖门派有所了解的。看书喇 既然他都没有听过这个所谓的矮脚虎,那这家伙应该也上不了台面。 只是在依依与祝龙这群人眼中,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罢了。 “放心,我们不会再五贤饭庄里动他的。”高长寿旋即保证道。 依依旋即松了一口气,面色也柔和了些,“那就好,那就好!” “我们会在他进来之前,灭了他!”高长寿的声音继续传来。 第229章 意义非凡 “你……” 依依错愕过后,又有些愤怒。 “既然好好说话你不听,那就不要怪我无礼了!” “老吴?将此子赶将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其进来。” 她面带寒光,冲着身后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道。 随着老者一挥手,瞬间从院子里冲出来十几号人,手中拿着短棍,气势汹汹地逼近。 暗卫早在进院之前,已然分批潜入了进来,此刻他的身边,只有两女伴着四人。 看这架势,再不走就得挨打了。 “依依姐,你不能赶他走,他……” “涵涵!!!”依依出奇地严肃,沉沉说道:“拿玄嵩县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你这是在胡闹!” “在寿宴结束之前,你也不可离开房间。” 说罢,她示意身后老者。 立马上来两人,强行拉着祝涵涵就走。 祝涵涵不断反抗,口中还不断道:“依依姐,我们可是好鸡友,你不能这样对我!” 声音渐渐远去,只留下高长寿仍然站在原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还不走,真要让我扔你出去吗?”依依有些恼怒。 “消消气,姑娘!” 高长寿抬手打断,仔细打量了这个院子一眼,旋即露出笑容。 “我想,以你的身份,并不怕这个所谓的三才山头领才对。” 依依闻言,瞳孔猛然一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错过身,视线移开后说道。 “呵呵!”高长寿淡笑一声,而后摇摇头,“身为陈玄嵩将军之后,连这点胆量也没有了吗?” “我可是听说过,陈玄嵩爱民如子,当年大夏攻唐,其后人还曾为换取王府其它人活命,自刎在了大夏军阵之前。 想不到,如今为明哲保身,倒还做上了助纣为虐的勾当!” 依依没有看他,快步向后院走去。“送客!” 一众人上前,注视着他。 高长寿没有让他们为难,自顾离开。 几人走出五贤饭庄,四处张望,整个街道,四门紧闭。 只有不远处有一间破落小院,半掩着门。 高长寿抬脚走过去,发现,在它的大门上,也悬挂着一个红红的寿字。 只不过,这个红色,似乎并非普通朱砂颜料。 他若有所感,俯身闻了闻,淡淡的腥味冲进鼻腔。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纳兰嫣然探过头,低声询问道。 还不待高长寿回答,任绯嫣先他一步出声了,“这不是用朱砂写的,这是……血!” “啊?” 纳兰嫣然有些惊讶,捂住嘴,“这样,岂不是……不太吉利?” “当然不吉利!” 高长寿推门而入,同时开口,“要是吉利,这不违背了这里主人的意愿。” 随着几人走进小院,昏暗的空间让他们有些谨慎。 “这院子,似乎没人住。”纳兰嫣然说。 “开门迎客,怎么会没有人呢?”高长寿抬头,看向上方幽暗的光亮,“姑娘,请出面一见吧!” 这院子似乎是筒形楼,空间不大,声音饶了几圈,形成清晰的回音。 但除此之外,却并无其它声音。 任绯嫣在一旁,有些紧张地抓了抓他的手臂,“相,相公,你在和谁说话呀?” 高长寿两只手分别拍了拍二女的后背,“别怕,这里面没有什么。” “至于我在和谁说话,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他的脸色,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因为,他十分清楚,此地也是那位依依姑娘所拥有的。 如果没有猜错,此刻,她正在楼顶,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果然,这样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啪啪啪!咔,轰! 随着一阵清脆的掌击之声,楼内的烛光轰然亮起,房门也突然闭上。 众人抬头,这才发现,如此一座外表破落的小院,内部竟然是一座四周用精铁加固过的阁楼。 当烛光照亮整座阁楼,一个身着黑色劲衣的女人从顶楼缓缓落下。 “我这座阁楼如何?” “牢不可破!” 女人盯着高长寿看了片刻,才再次出声,“我可以信你吗?” “呵呵,姑娘,你下来见我,难道不就代表已然信我了吗?” “那可不一定。”女人瞥了一眼,脸上尽是淡漠。 高长寿也很难相信,此女短短时间,风格差异竟然如此之大。 先前在五贤饭庄内,她还是一位柔润的清雅少女。 而现在,却给人一种淡漠的感觉。 顿了顿,女人在楼道内按了一下,铜墙铁壁瞬间开了一道门,她迎着那抹白光走了进去。 即便没有被邀请,高长寿仍是主动跟了上去。 “你是怎么判断出我身份的?” “直觉!” “你就扯吧!” 高长寿摊了摊手,“我听祝涵涵说,这座楼曾是陈玄嵩将军的寨子。” “如今,却被你开成了饭庄,但奇怪的是,每一处建筑都保留原貌,不作修葺。” “这对一个做经营的商贾来说,难道是有保护古物的情怀吗?” “而且,在玄嵩县这样贫瘠的地方,经营这样一个院子,花费甚至远大于收获,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女人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细致,我恐怕活不到今天!” 说完,光芒变淡,众人出了阁楼,面前是一个秀丽的庭院,周围是山山水水,好不惬意。 “我叫陈卓依。”她来到庭前石桌坐下。 上面已经摆好了茶水,一杯不少。 高长寿倒也没有多礼,招呼几人,也大方坐下。 “敢问陈玄嵩将军是你?” “太曾祖父!” “还有这个称谓?这是隔了几代?”高长寿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问。 纳兰嫣然忙拉了拉他的袖口,“相公,按灵州这边的叫法,曾祖是三世祖,太祖父是五世祖!那太曾祖父怕是……八世祖?” “不错!”陈卓依主动开口,证实了这个猜测。 高长寿这才点了点头,八世祖,那怎么着也隔了百余年。 这么一想也是,唐国都被大夏灭了十好几年了。 它的开国将军,不得是百年前的人物。 “看来此寨,于陈玄嵩将军有重要的意义?” “太曾祖却不曾知道这后世之事,不过,这寨于我陈家,的确……意义非凡。” 第230章 不敢杀我 意义非凡? 高长寿默然,只当是后人的纪念意义,并未过多思考。 “所以,你这宛若牢笼的阁楼,也是为他准备的?” “谁?” “当然是三才山头领崔明癸咯!” 陈卓依不屑一笑,“他?哼!他还不配。” “那必然是退守之地。”高长寿将旋转这瓷杯,笑着道。 “杀一个崔明癸,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但你要知道,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相当复杂。” “有的人,能从这一隅之地,上通朝廷,搅动风云,靠得便是……利益。” 高长寿放下杯,摊了摊手,“这是自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达官贵族,君王至尊,亦是如此!” “说得好!” 陈卓依眼前一亮,默念了几声,旋即又道:“想要让我信你,交个投名状吧!” “还请姑娘明示!”高长寿目光一沉,眯眼问道。 “崔明癸,杀了他,用你的名义!”陈卓依缓缓道。 高长寿愣了一下,“虽然这正是我要做的事情,但你明摆着借刀杀人,让我有些抗拒啊!” “甚至,我是否有理由怀疑,你才是这场戏的主导呢?” “你可以这样想,在你还在东山之时,动向便在我的掌握之中。”陈卓依满脸自信,傲然回道。 “我不信!”高长寿立马杠了一句,笑着反问,“你说说看,我昨天在何处,干了什么?” “这……”陈卓依顿时吃瘪,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派遣的暗哨,从高长寿离开东山府,回到巴陵县后,似乎便莫名消失了。 “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 顿了顿,她补充道。 高长寿闻言,顿时撇了撇嘴,“好了,那你就别限制这么死,我可以杀了催命鬼,不会将祸水引到你的身上。” “我等你的好消息。” 轰! 话音刚落,庭院假山处一阵响动,出现一个通道。 拱了拱手,高长寿进入通道,随众人一同离去。 走出通道,他们的位置,正是先前的五贤饭庄内部。 “有意思!” 高长寿自语一声,看向两女,“我会安排你们待在客房,记住,没见到我,不要擅自出来。” “相公,你……小心一点。” “对,小心一点,听那个姑娘说,这崔明癸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呢!” 见两女如此天真,高长寿无奈地摆了摆手,“有名个锤子,三脚猫罢了!” 安排好一切后,高长寿带着暗卫,来到必经之路的巷道埋伏了起来。 没有特殊的计划,因为对付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暗卫还是保持了良好的素养,每队准备都相当充分。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整条道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堆人马,卷着尘土,飞快进入城内,直奔五贤饭庄。 “崔头领,今年怎么选了玄嵩县这样一个屁都没有的地儿过大寿呀!” 身旁一个小山羊胡不解发问。 在他身侧,走在马队最前方,也是最中央的一个男人,穿着大红袍子,咧嘴大笑道:“哈哈哈,本来爷爷我也不想来这穷不拉几的地方。” “但是玄嵩县县尉说是准备了特别的贺礼,酒宴也都准备妥当,安置在五贤饭庄,又提前送了金银珠宝几大箱,我这于情于理,都得去瞄上一眼。” “头领真是有情有义,您能给他面子去上一趟,真是这狗屁县尉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谁说不是呢?”崔明癸自得应了一声。 这时,小胡子又指着前方,“看,头领,都是红灯笼,喜庆极了!” “是啊!不过……我怎么感觉这灯笼在动?” “有吗?”小胡子看去,顿时脸色煞白了一片,“小心,首领,有埋伏……呃!” 他话音刚落,一柄梅花枪,直直捅进其胸膛。 紧接着,灯笼全部爆开,一个个人影冲了出来。 黑甲、面罩、腰刀,这是这群人的共同点。 但崔明癸却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装扮,因为大夏军没有这种制式。 “找死!” 他的一声暴喝,不仅没能喝住暗卫,对方反而更加凶猛了。 做了数十年土匪,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强力的反抗。 两队暗卫,分别开展阻击之战,直奔头领所在。 而对其山寨土匪的清灭,完全顺带便做了。 没有多久,一大堆人马消失,只剩下崔明癸一个人惊恐着趴在地上。 “你倒是不怕死?” 高长寿讽刺道。 地上的崔明癸脸色有些怒容,但仍是傲然答:“我怕不怕死,并不重要!你不敢杀我。” “哦?何以见得?” “杀了我,玄嵩县的百姓,一样得死!”崔明癸狠狠道。 “我不信这个邪,杀!” 高长寿头也没打,便吩咐道。 崔明癸眼睛瞬间瞪的老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暗卫十分配合,抽刀砍了过去。 “慢着,慢着!!” 这一刻,他终于慌了。 “杀了我,没有任何意义,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崔明癸急切地开口道。 “我不要金银珠宝,只需知道,你的背后……是谁?” “这……”对方目光明显闪烁了一下,愣愣道:“我就是我,哪有什么人?” “不老实!” “先剁一只手吧!” 他的话音刚落,暗卫便果断动手了。 “咔擦!” 崔明癸的手腕,被麻利斩断。 “啊啊啊!”他不停地哀嚎,翻滚,直至额间滚下大片汗珠,才颤抖着,“我说,我全都说!” “是灵州粮曹与法曹,他们让我前来收去这几县,金银都交给了他们呀!” “慢着!”高长寿凝眉,“你的意思是说,只有此两人,在暗中搜刮百姓?” “这,小人不知,他们只是与小人任务,负责这周遭几县的上供,或许别的区域,又是另外的州府要员,我也说不上来!” 高长寿闻言沉默。 他先前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没个区域,都有像崔明癸一样的人,替州官敛财。 而这些州官,恐怕已经划好了区域,各自有自己的区域,做上了躺着收银的活儿。 第231章 我全都要 “爷,这位爷?” 崔明癸轻呼了两声,打断了皱眉沉思的高长寿。 他见高长寿看向他,连忙捂着大腿上的伤势,哀求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可以放我走了吧?” “放你走?”高长寿咧嘴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走了?” “啊啊啊,无耻之徒,你……” 崔明癸的话音戛然而止,尸首两端。 “打扫一下!别留下痕迹,免得这些个苍蝇来我们太行宫闹事!” 高长寿拿出手绢,擦了擦不小心溅到脸颊的一滴腥红,随手扔在了地上。 而后,转身离开。 暗卫紧接着将所有尸身运走,扔到了城外的草荡之中。 “呼,累死爷了,点一把火烧了去求!” 半个时辰侯,城外一处不知名的山坡上,两名暗卫负责善后,叉着腰气喘吁吁叹道。 此话一出,原本位于人堆里的尸体,微弱地动了一下。 但暗卫似乎并没看到,其中一人喝了一口水,又吐槽道:“太行宫那些大人真是够坑的,脏活累活都让咱干,晦气!” “烧了也不成,这都是些干草,把林子也点燃了,坏了大事。” 先前提前的暗卫点了点头,说:“也是,那如何是好?” “衣服裤子扒了,浅浅埋一下吧!” “行,说干就干,早点干完回去搂住娘们儿快活。” 又忙活了半响,草草掩了掩,暗卫离开。 阳光照射下,草垛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四周寂静一片,再无生人气息之际,被埋住的土堆突然动了动。 动静越来越多,最后,竟然爬出一个光溜溜的男人。 他是三才山一位普通的帮众,这次托了关系,才能跟着头领下山享福,没想到却差点丢了性命。 回想到这些惊险,他脸上仍露出浓浓的惊惧之色。 谨慎地探头扫视荒野之后,四下无人,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没命地吸着新鲜空气。 “竟然是太行宫的人,怪不得如此厉害。” “唉!头领怎么惹到了他们,这下,寿宴弄成了忌日!” 叹息一声,他忙跑着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原先的草丛之中,站起两个身影。 …… “这招祸水东引,高大人,哦,应该是高衙内,当真是高呀! 还是那座破落小院背后,陈卓依与高长寿迎面而坐,淡淡笑道。 “这也只骗得了一些小角色,真到了州府上佐的层次,恐怕就欠点意思了。”高长寿微眯着眼,回到。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没错,这是一次试探。 当出现一股新势力之时,他不得不加以联想。 先前曾对他进行过招揽的灵州长史温永泰,会不会和陈卓依属于同一派系? 那又会是哪一派呢?单纯的地方势力,还是……唐国旧臣势力? 但不论哪一种,终归不会是夏元帝的人,这对自己的威胁,谈不上多大。 但让他意外的是,提到这个,陈卓依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而是附和了他的话,“的确是这样,灵州刺史侯万邦绝不会参与这其中,但其下的长史、参军、司马都不见得清白。” “况且,在他们的背后,真正乃是朝中的擎天。” “朝中擎天?”高长寿闻言来了兴趣,“可方便告知是谁?” “这不是一个人能玩得转的游戏,起码,代表勋贵的三王铁定占了很大一部分位置。”陈卓依抿了抿杯沿,回道。 高长寿端起茶杯,默然不语。 作为京中纨绔,三王这个称呼,他自然知道。 这三王乃是当朝夏元帝的三个亲兄弟,横王、卫王和福王。 这个所谓的亲,乃是一母所生。 也正是这个原因,夏元帝对这三王信赖无比。 在一众勋贵之中,三王也力压老一辈的诸爵,成为代表。 高长寿没想到,这偏远之地,也牵扯到上京去。 要是涉及到三王,他的确需要掂量掂量。 即便在外,自身安全不需考虑,但高家在京的地位,他仍得考量。 尽管,高长寿对自己的便宜老爹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却明白,在这种社会,身份比能力重要太多。 即便高卿云的权力多么顶峰,也难以抵挡勋贵们的出手。 因为,勋贵是一体的。 更何况,他们的基本盘,是皇帝。 “怎么,怕了?” 见高长寿皱眉不语,陈卓依突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怕个屁!” 高长寿将茶杯重重扔在石桌上,扶着石桌两侧,半起着身子,整个人向对方倾斜。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拉下水?” 陈卓依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一扬,气息顿时有些乱了,“你,无礼!” “我还就无礼了!” 高长寿直接欺身上前,将对方逼到了墙角,玩了一手壁咚。 陈卓依虽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但终究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平日也没有男人敢这样对他。 这突然的动作,竟没由来地让她的心跳加速,脸上布满红晕。 “哎哟,还害羞了呀!” 片刻后,高长寿收回手,退后几步,双手怀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 陈卓依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中,顿时一阵羞恼,“早就听闻高衙内放浪形骸,果不其然!” “切!” 高长寿闻言,并未觉得有任何羞耻。 朗声道:“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有的男人爱金银钱财,有的男人偏爱美酒佳人,还有的男人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而我,高长寿,全都要!” 陈卓依脸色一变,低声嘟囔,“全都要,你想得美!” “把自己当皇帝了吗?” “皇帝,又有何不可!” 高长寿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野心,因为他本就要这样做。 果然,陈卓依听到这句话后,低下了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她重新抬头。 “我承认,你很聪明,或许将来也会拥有很强大的实力,掌握权力,拥有财宝。” “但,唯有人心,不是靠强取豪夺,就可以拥有的。” 说完,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静,原先的羞涩也荡然无存。 第232章 用进废退 高长寿不知道她的话是在讲女人心,还是别的什么,不做回答。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默之际,石桌前的假山发生移动,一名灰袍老者从中走出。 是先前见过的老吴,他径直走到陈卓依身侧,“掌柜的,来客人了!” “哦?” 陈卓依眼前一亮,看向高长寿,“失陪了,你请便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高长寿心中顿时有一万头草尼玛飘过,也太干脆了吧。 果然,女人惹不得,小气得紧。 见她还没走远,高长寿突然站起身,喊道:“我们算是合作关系吧,将来要是有了困难,如何找你?” 陈卓依不耐烦地回过头,目光闪烁片刻,从怀着掏出一枚玉佩,扔了过去。 “陈氏典当行,进去将这枚玉佩亮出来,自会有人接待你。” 高长寿接过玉佩,打量一番,十分普通,玉质斑驳,不是啥上等货色。 旋即撇了撇嘴,“万一有急事,我光找你这个典当行就得找死!” 陈卓依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 而其身后的老吴倒是礼貌地拱了拱手,说:“呵呵,公子,不必担忧,这陈氏典当行在灵州遍地都是。” 随即,回身跟了上去。 高长寿起身离开,将这短暂的相识抛之脑后。 一行人出城,重新架上马车。 只是,较之之前的豪华车驾,这次的,要简陋很多,而且,车上的辎重金银也没有取回。 总得来说,这一趟亏死了。 为了心理平衡一点,他选择再次暴打了祝龙一顿,出了这口恶气。 再次出发时,任绯嫣的情绪有些低落,时时拉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的风景。 “妹妹,怎么了?” 纳兰嫣然发现异样,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小时候,家中遭难,我孤身一人逃难,算是吃尽了苦头!” 任绯嫣强扯出一片笑脸说。 纳兰嫣然默默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什么,也是看向马车外的风景。 自从胡三儿打造出了第五代马鞍,终于得到了高长寿的认可。 如今,不勒裆了,他也更爱骑在高头大马上,空气好。 听着马车两女的窃窃私语,他心中也有些感慨。 天下人又天下人的苦。 夏元帝自登基以来,灭了许多国家,建立了空前强盛的王朝,是个相当有雄心的皇帝。 但,仅此而已,于民,他恐怕难得民心。 这是贵族统治的通病,权利与财富的高度统一。 当底层的百姓没有奔头,生活只有绝望之时,多么强大的政权,终究也要从最底层开始坍塌。 这不是高长寿的一家之言,两世为人,纵观两个时空的历史进程,皆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皇帝,能比他们做得更好吗?” “百姓是否会爱戴我呢?”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很可惜,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越过山川河流,繁华之境逐渐显现。 大片肥沃的耕地与良田,清澈的河流,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高长寿呼出一口气,屈起手指,敲了敲马车框,“快到灵州了!” 闻声,两女一前一后探出头,眺望远处的繁华。 “还记得具体的地方吗?”高长寿看向任绯嫣,声音柔和地问。 任绯嫣默默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高长寿,“相公,能带我骑一段吗?我给你指路!” 说罢,她又看向纳兰嫣然,带着祈求的语气,“姐姐,可以吗?” 高长寿与纳兰嫣然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随后,高长寿骑马走在最前,任绯嫣靠在她的怀里,似乎在微微抽噎。 或许,这一刻,她的确需要一个依靠。 高长寿腾出一只手,稳稳抱住其芊芊腰肢,口中轻喝,“驾!” 马儿奔跑起来朝着一座灰黄山头。 受季节的影响,山上的树木尚未抽出新芽,视野开阔。 一路小跑,前方出现一个界碑。 “郭庄” “改名字了么?”任绯嫣口中呢喃。 稍作停留,继续向前,很快,出现了一个斜坡,周遭没有树木,全是杂草乱石。 看到这一幕,任绯嫣的身体终于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同时,高长寿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被泪水浸湿。 高长寿没有言语,翻身下马后,温柔地将任绯嫣抱了下去。 相较之纳兰嫣然的丰满身材,任绯嫣显得有些纤瘦。 尽管某些区域仍显规模,但抱在怀里,骨感十分清晰。 任绯嫣下马后,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微微一颤,随后便扑在了乱石之上。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 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那声音,可谓是撕心裂肺。 饶是自诩为铁石心肠的高长寿,这一刻也不免动容。 他在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夺了龚策的夫人,竟也算做了好事。 看来,这种事情做得! 他没有上前安慰,因为任绯嫣长期压抑的情绪,需要倾泻。 良久,哭声渐渐平息。 高长寿与纳兰嫣然同时上前,扶起了任绯嫣。 做完这些,他又看向暗卫,“兄弟们,帮个忙,将这些乱石能整理的整理一下,最好立个碑!” “不可,相公,任家是朝中……”看书喇 “无妨!”抬手挡住了对方的嘴,摇头正色道:“既做了我的女人,我自当为你……抵挡一切!” “况且,谁知道,这是我们立的?” 见任绯嫣仍有话想与自己逝去的亲人交谈,便拉了拉纳兰嫣然的裙摆,亲自下场帮忙。 众人忙碌之际,任绯嫣则窝在乱石之间,似乎在说些什么。 好久没有活动,只忙活了半个时辰,高长寿便累的双手叉腰。 自顾自喘道:“唉呀,缺乏锻炼,虚了虚了!” “嗯?相公,虚了是什么意思啊?” 纳兰嫣然在一旁听到他的话,露出好奇的小脑袋。 高长寿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容,忙俯身在女人耳边低语,说:“虚了,那就是那个……” 一番耳语,纳兰嫣然的小脸羞得通红,捻着衣角,不知所措。 耳边一直回荡着高长寿那句“用进废退,所以需要嫣然多陪我练习练习。” 第233章 灵州城内 任绯嫣在乱石地上跪了一下午,高长寿带着暗卫也忙了一下午。 尽管改变不是很大,但总归比先前的乱石坡更像个墓地了。 此外,还竖起了数个无字碑。 做完这一切,他便一直等待着,知道任绯嫣整理好情绪。 “以后,想留在这边吗?” 高长寿冷不丁出声问了一句。 任绯嫣先是一愣,而后看向高长寿,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遇到相公,我或许会选择在此终老一生,但现在,我想和你一起!” 高长寿闻言一愣,“不想报仇了?” “呵,绯嫣终究一介女儿身,如今已是苟延残喘,哪还有机会报得大仇!”任绯嫣旋即自嘲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高长寿见她这副模样,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 人,终究要承受一些苦难,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但苦难并非等同于成长,而是她如今遭受了苦难,不得不去接受,去成长。 解开了任绯嫣的心结,回程时,两女有说有笑。 人的情绪就是这么奇妙,在坦然接受之后,一切不快终会烟消云散。 “绯嫣,我们可是第一次来灵州,你可得一进地主之谊,好好带我们转转去!” 众人朝着灵州城的方向而去,马车中,纳兰嫣然笑着说道。 “姐姐,哪里的事!” “我都离开灵州十余年了,恐怕早就变了模样!” 任绯嫣忙摆手回道,露出一脸苦色。 “哈哈,无妨,就随便逛逛。”高长寿出声打了个圆场。 骑马太久,双胯有些酸软,他也偷懒,进了马车。 往灵州城的官道开阔平坦,即便是在马车内,也是相当舒适。 几人交谈之际,对面也来了一队人马。 官道虽可同时两架车相向行驶,但亦得提前减速,以防马惊出了事故。 相错之际,高长寿正好探头,看到了对面车驾。 一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人坐在其中,帘子高高挂起,男人则闭着眼,端坐在里。 不知为何,高长寿有一种错觉,这人他应该会再次相见。 也许冥冥之中,男人间是有磁场的。 他刚这样想,那个中年男人便睁开了眼,淡淡看向了他。 只是一眼,两辆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逐渐远离。 待高长寿一行人完全消失之后,马车加速驶离。 马车中的中年男人有所感应,旋即淡淡开口,“怎么突然加速了?” 这座马车上的车夫连忙掀开帘子,“大……老爷,请恕罪,刚刚经过那群人杀气太重了,我想着早些离去,少生事端!” “杀气?” 中年男人闻言,微眯的眼睛爆出一阵精光,“灵州是守法之地,何故惧怕之?” 车夫有些羞愧,忙低声答:“小人是怕耽误了老爷您回家……省亲。” 中年男人微微一叹,旋即重新闭上了眼睛。 车夫苦笑一声,转而拉拽缰绳,将马匹的速度稳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高长寿同时也对刚刚相见的画面,进行了回忆。 随着大脑不断转动,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方才在马车之中的中年男人,长相有些熟悉。 但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具体在哪见过。 “相公,怎么了?” 见高长寿望着后方发呆,纳兰嫣然往他身上靠了靠,柔声问。 高长寿回头,拍了拍两女,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等会儿吃些什么。” “噗嗤!” 两女捂嘴偷笑,对视一眼,齐声道:“原来相公也这个馋嘴呀!” 高长寿摊了摊手,随即拉开帘子。 灵州城,就快到了。 入城的路相较于东山,确是宽大许多,甚至城内都是铺了青石板的。 看得出来,灵州城还是相对来说比较繁华的。 毕竟,南方素有水乡之称,风景秀丽,气候宜人,自然是相州、忻州等地比不得的。 马车缓缓进城,一路也未遇到阻拦。 进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之后,两侧的商贩摊子摆得靠外,马车有些走不动了。 高长寿也不在意,当即就近寻了一家客栈,名两名暗卫先行去打点行礼,备好酒菜。ъiqugetv 他则带着两女,继续朝着热闹之处走去。 女性好奇心天生较重,两女刚走几步,便被一个杂技团给吸引了。 高长寿跟在后面,也开始打量着这些表演。 小小的场子中央,一个小女孩闭着眼,双手头顶各放一个苹果,远在十余步开外的少女蒙着眼睛,利索地连扔三刀。 砰砰砰! 刀刀命中,惹得满堂喝彩。 高长寿低头看了看身侧,纳兰嫣然有些兴奋,手舞足蹈着,而任绯嫣却仍是有些失落,小手捏着衣角,有泪光闪烁。 这又是怎么了?高长寿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随着表演结束,那个少女牵着小女孩,捧着一个小铁盘,绕过来,讨着赏钱。 任绯嫣有些动容,暗暗摸了摸眼泪,转头看向高长寿,“相公,可以借我一点银子吗?” “可以,多少?”高长寿干脆答应道。 “十两吧!十两就够她们生活好长时间了。” 任绯嫣低头思索片刻,才再次道。 高长寿没有立即取出银两,而是摸了摸对方的秀发,“我明白你的意思。” “十两太多了,一两吧!” 随即,他掏出一粒碎银放在了任绯嫣的手中。 见状,任绯嫣捏紧了拳头,脸色煞白,“对不起,相公,我不是想浪费你的银两,我只是,只是……” “唉!” 高长寿看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发自内心的有些心疼。 他不做解释,直接将腰间那袋装着满满银锭的袋子递给任绯嫣。 走到其身边,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区区十两银子,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是这十两,你给了她们,或许会害了她们。” “你仔细想想,她们有能力保护自己吗?” 任绯嫣这才恍然大悟,忙拿过钱袋重新给高长寿系在腰间,“相公,是奴家冤枉你了。” “无妨!”高长寿将她的手带过去,碎银正好落在托盘内。 即便是一两银子,在这样的街边杂耍摊上,也是一笔相当耀眼的收入。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忙下跪行礼,口中不断道谢。 第234章 有屁快放 又看了一会儿,两女才重新收回目光。 继续前行,卖糖葫芦的,胭脂的,挂饰的,应有尽有。 纳兰嫣然一眼就相中了一盒胭脂,调皮地冲高长寿眨了眨眼。 后者会意,忙取了银子,给两女一人入手了一盒。 接着,纳兰嫣然又看重一盒铅粉,欲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次却被高长寿否决了。 “别不开心,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这铅粉,毒性太大,用多了对皮肤不好。”高长寿笑着解释道。 纳兰嫣然倒是欣然接受,只不过小摊主就不能答应了。 眼看到手的银子飞走,这他自然不能忍,满在一旁嘲讽道:“拥有这样的佳人,身为男儿,竟舍不得一些银钱,真是抠门儿!” “嘿哟,你还不乐意了?” 高长寿饶有兴致地回过头,瞥向摊主,笑道。 “难道老身说得不对?俗话说得好,男儿靠才,女子靠妆,你这不是抠门是什么?” “两位姑娘,别看老身年老色衰,那也是过来人,当年在这十里八乡,也是远近驰名的可人儿,就是没跟对人,方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惨哟!” 被她一阵数落,高长寿真心感到好笑。 这销售的话术,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只不过,很可惜,纳兰嫣然与任绯嫣都不是那种女子,听了她的话,不仅没有怀疑高长寿的真心,反而捂嘴偷笑起来。qqxsnew “你们笑什么,老身我还骗你不成,只要你们答应买,我送你一点样品试试,保证水光润滑。” 摊主继续推销着。 毕竟,铅粉这东西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并且价格昂贵,利润率高,是她的主推产品。 再加上高长寿这一身华服,腰间鼓鼓囊囊的银袋子甚是扎眼。 待宰的凯子无疑了。 老婆娘甚至在想,要不是这小白脸身后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直接约上隔壁那条街的王屠户,强抢了他,也不为过。 高长寿却不买账,这鬼东西,他是不会让两女用的。 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如何能自己搞破坏呢? “滚蛋,少给爷我瞎比比,否则砸了你这摊子!” 软的不行,高长寿只得支愣起来,寒声吼了一句。 老婆娘被他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吱声了。 待他们走了之后,摊主才敢小声嘀咕,“凶什么凶,没货的玩意儿!” 没想到,话音刚落,高长寿又转身回来了。 他在摊子上凝眉扫了片刻,随即抓起一盒铅粉,道:“狗婆娘,敢辱骂劳资,该你的?” “这一盒爷取了,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哎哟!爷,老身错了,您可不能……” 摊主的话还没说完,高长寿便转身走了。 摊主本想撒泼打滚,没想到暗卫一个个走过来,露出透着寒光的刀锋,她顿时不敢吱声了,低着头看都不看再看。 走远后,两女有些不解。 还是纳兰嫣然胆子大一些,俏生生抬头问,“相公,咱们又不缺那点银子,抢她一个老人,不太好吧!” 随即,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害怕高长寿发怒。 “你真是要笑死我!”高长寿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虽然喜欢白瞟,但这东西完全没必要。” “这玩意儿有点问题,我才取走的。” 说着,他将这盒铅粉打开,露出灰黑色的粉末。 “怎么是黑色的?” 两女对视一眼,都眼中都有不解。 高长寿摇了摇头,指着盒子道:“你们之前用的白色铅粉,是加工过的,所以显白。” “这盒明显是失败产品,这无良商家为节省成本,还敢拿出来售卖。” “普通人用了倒还问题不大,要是孕妇用了,恐怕对腹中胎儿有极大影响,我这才取走。” 两女恍然,小鸡啄米般点了头脑袋瓜,一左一后,搀着他的手臂,更加紧了。 逛了大半个时辰,高长寿的小腿有些发胀,累的不行。 反观两女,却还是神采奕奕。 果然,比逛街,男人就是个弟弟。 “唉呀,相公腹中有些饥饿,两位夫人如何看?” 高长寿笑着问道。 两女同时露出甜甜笑容,拉着高长寿向前方的一个小店跑去,“那里有小吃,给相公买一个大大的糖葫芦,好吗?” 高长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逛呀,要老命了!” “相公不是身体不好吗?多锻炼才行。” 纳兰嫣然连忙插话笑道。 这高长寿能忍?男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不行。 他果断俯身,低声道:“要锻炼,也得你们俩陪我才有意思。” 纳兰嫣然温柔,顿时脸色羞红一片,低头不敢看他。 而任绯嫣却不懂他俩的默契,还一脸认真地反问,“我们不一样陪着相公吗?” “唉呀,妹妹,相公说的是……” 随即,纳兰嫣然偷偷在任绯嫣耳旁低语了片刻。 紧接着,两女都不逛了,嚷着要回客栈。 “咳咳!” 高长寿有些激动,没看出来,两女都有些那啥在身上。 但回到客栈后,高长寿才意识到,自己脑补过头了。 人家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单纯是瞧不起他的身体。 唉!高长寿只能无能狂怒。 旋即单独把暗卫拉在一旁训话,“让你找几个强身健体的法子,这都过去好久了,怎么也没见个音信?” 这群暗卫被高长寿突如其来的责骂搞得一脸懵逼。 纷纷绞尽脑汁,思考这所谓的强身健体是几个意思。 终于,其中一位曾混迹于各大画舫的老司机灵光一闪,开腔答话了,“主人,属下这有个好东西,能让人日夜不寐!” “日夜不寐?” 高长寿直呼好家伙,不要命了是吧! “你丫是想让劳资猝死,好继承我的爵位是吧?” 他果断拒绝这个糟糕的提议。 药物终究只是辅助作用,有害身心。 自己这么多红颜知己,还是得强大己身才行。 那名暗卫被骂了一句,讪讪一笑,并不气馁。 当时在暗卫时,暗帅对他的评价就是鬼点子层出不穷。 再怎么,不能辱没了这份评价啊? 他立马再次提议,“主人,属下还知道一法。” “又有啥坏水儿,说说听听?”高长寿白了他一眼。 “这是一门功法,只要修炼,便能快速积累体内阳气,使之连绵不绝,纵享……” “咳咳,不用往下说了,有屁快放!” 第235章 一臂之力 “此法名曰,圣阳体决。” “啥?”高长寿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玩意儿他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主人,你没听错,就是咱们在在玄嵩山遇到那个野人使用的功法,太行宫的两大镇宫绝学之一。”这名暗卫继续补充道。 “你代号叫啥?” 高长寿面色古怪地反问。 这名暗卫顿时有些自信地扬起脑袋,“小人代号……宫保鸡丁。” 高长寿那个恨呀,人家手下都是一两个二货,自己这倒好,没几个是正常的。 “鸡丁啊,我十分怀疑你想谋害我!” “那哪能啊?属下对您那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呐!” “你发誓!” “发誓就没诚意了,搞得好像是您逼我的一样,咱有这个自觉,不发誓,不发誓!” “我尼玛……” 高长寿彻底崩溃了。 转而思考这圣阳体决,虽说功能强大,但弊端同样不小。 按照封腾的说法,这玩意儿一旦开始练,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体内阳气越增越快,最终难以抒发,便会爆体而亡。 至于为什么不抒发,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到了后期,一般的身体根本扛不住。 客栈处在闹市,所以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点了几个小菜,高长寿不管不管,自顾自大口刨着饭。 不过,入口的粮食并没有相信中的美味,反而有些粗糙。 “这是什么东西?”高长寿强忍着咽了一口,皱眉问两女。 任绯嫣与纳兰嫣然吃得十分平静,听高长寿问话,这才抬头道:“怎么,相公,你没吃过这个吗?” “你们吃过?这玩意儿怎么跟馊了一样,难吃的要命!” 高长寿将碗扔在桌面上,饮了一碗浓茶,才堪堪咽尽。 “这叫糗糒,灵州大都以此为食,家中富裕者,方才吃得一碗脱壳的白饭。”任绯嫣深有感悟般回答道。 “原来如此!” 高长寿瞥了一眼碗中的米食,发现是用温水浸泡过的干米。 这才恍然,由于煮好的大米饭不好保存,故而大多价格低廉的餐食便是用这晒干的米饭泡食。 他身为贵族阶级,的确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而且在东山店家,也多是现煮的菜饭,少用这种方式。 看来,越是大城市,这些商家越精啊! 想到这,他在桌角上拍了几下。 砰砰砰! “小二!” 过了好半响,才有一名卷着袖子的小二上前,不耐烦地道:“客官,菜不都上齐了吗?” 高长寿本来只是想质问他一下,为何给自己上这等劣质货色,但遇到这种态度,顿时火冒三丈。 “菜齐了就不能叫你了,那还要你有鸡毛用?” 被他这样一顶,小二也来了火气。 “嘿哟,这位官人,跑这来撒泼,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吧?” “咱在水一方素来不怕你这种好事之徒,看不惯我是吧?有种你动我试试?” 小二微微撇嘴,十分猖狂。 高长寿向来都是个喜欢满足别人需求的好人,遇到这种要求,自然是毫不客气,卯足了劲,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哎哟!” “你找死!来人呐,来人呐!” 一巴掌把小二打懵了片刻,回过神过立即尖叫起来。 没过一会儿,熟悉的场景又出现了。 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将桌子团团围住。 “唉!” 高长寿微微叹息,他真不是惹事儿的人,但事儿怎么就偏偏喜欢找上他呢? “小子,姓甚名谁,爷爷我们不打无名之鬼!”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没着急东山,而是瞪着高长寿问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三儿是也!”高长寿头也不回地答道。 “胡三儿?好难听的名字,打死你我们也心安了。”壮汉如此说道。 高长寿则是一头黑线,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因为一个名字而被针对的吗? 胡三儿,你可真拉胯啊! 暗自鄙夷了胡三儿一把之后,他抬手打断准备动手的几人,淡淡道:“给个面子,打架去后面院子!” “哟!小子,还要面子呢?满足你,走吧!” 几人邪笑着,错开一个通道。 高长寿投给两女一个眼神,旋即大踏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高长寿重新回到桌前。 两女有些好奇,“相公,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怎么,就是把衣服裤子扒了,扔到马棚里去了!”高长寿笑道。 “……”两女对视一眼,心想,真损啊! 没过多久,上来一桌丰盛的酒菜,主食也换成了白花花的现蒸大米饭。 大夏由于还没有拉的石碾,大米是用石臼和臼杵加工的,所以异常珍贵,一般也都是上层人士才吃得起。 这一桌酒菜,少说也得二两银子。 看来,是这客栈的掌柜出马了。 果不其然,饭菜刚上来没多久,一个衣着秀华的员外缓缓走来。 “这位客官,老夫在此给您赔个不是,还望原谅小二的无礼之举!” “呵呵,打了他一顿,我也消了气,有甚好赔礼道歉的。”高长寿淡淡一笑,自顾夹着菜,悠闲地吃着。 员外闻言,嘴角抽了抽,“呵呵,客官大人有大量,在下……” “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见他犹豫不决,高长寿索性直接打断他。 员外闻言,眼前一亮。 他忙对又一位招了招手,道:“把我的窖里收藏的芙蓉醉拿上一坛,另炒几个小菜,一并送来。” “是,掌柜的。” 小二应声,拔腿便要离开,立刻又被叫住。 “把这层食客都清了去!” “是。” 待楼间重新恢复安静过后,员外亲自为高长寿斟上一杯,热情道:“今日得见贤弟,真是三生有幸!” 贤弟这就叫上了?高长寿只觉得此人有些自来熟。 见高长寿一脸木然,员外似乎也有些明悟,忙干笑一声,开始解释。 “贤弟不要怀疑我的动机,我是有事相求!” “何事?” 员外不答,反而开口问:“先前在后院,我观贤弟的几名护卫,甚是了得,不知是什么身份?” “他们什么身份,和你有何关系?”高长寿冷冷回道。 “不要误会,小老儿并无恶意,只是想贤弟能助我一臂之力!” 第236章 大言不惭 “你说明白一点,我或许会考虑考虑。”高长寿仍是没有理会他,自己专心吃着饭,空隙时间,淡淡回了一句。 员外见有戏,忙开口,“那就麻烦贤弟听我细细道来。” “小老儿本名叫巽寮,是巽家庄的庄主,在这灵州城经营了两座酒坊,两座客栈,另有一座……章台坊,素来也有些脸面。” “日子过得舒坦,但不成想,前些日子,来一个狠角色,夺了我的酒坊、章台坊,连这客栈,也只是留下一座上不了台面的。” “我不甘心,与这贼人理论,反倒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差点丢了老命。” “我心想,此人是江湖人,我斗不过他,还有朝廷嘛不是,转而求助城尹。” 高长寿听了个大概,不待对方说完,便脱口而出,“又被收拾了?” “正是,没想到这过江龙与城尹有着莫逆的关系,我这小民,如何斗得过?” 巽寮说完,微微叹息。 “小老儿知足常乐,反正年龄也这么大了,想着就此作罢,没想到他,他又……唉!” “又怎么?”高长寿慢悠悠地品着茶,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厮不是人,竟夺了我那小妾去,凌辱……致死!” “我这一生无子,独爱这小妾,如今竟……唉!” 高长寿这倒也不好嘲笑了,顿时正色起来。 “你想让我给你报仇?这不太好吧!” 员外闻言,立即起身,“那厮也没有势力,不过是武力出众罢了,若贤弟能帮我将其擒拿,我自取回家产,将两座悉数酒坊赠予你。”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总感觉这家伙在说假话。 而且,开章台坊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在大夏,章台坊与画舫还不一样,纯纯一个卖身不卖艺。 这巽寮说白了,也是大老鸨头子。 不过,他倒是对这个抢章台坊的人比较感兴趣。 因为,在饮酒之际,巽寮还偷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至于内容,那就会员专享了。 总之就一个,他要是帮忙拿回了章台坊,以后就是里面的至尊vip,一条龙服务不掏一两银子。 说实话,这点诚意,丝毫吸引不了他。 但据巽寮说,这不单单是他的诉求,章台坊的姑娘,也希望尽快被解救。 这让他不禁脑补了一副画面, 这一刻,他甚至灵机一动,这症状,怎么有些熟悉? 没错,这不正是先前暗卫“宫保鸡丁”所提到过的圣阳体决。 练了这,阳气就会比较躁动。 因此,好奇心驱使着他,莫名其妙答应了这个请求。 “但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先带我见见这个人再说!” 高长寿思索后说。 巽寮自然满口答应,喜不自胜。 灵州城的夜景很美,晚上的活动也十分丰富。 外面的河道上都是放河灯的,里面的画舫、章台坊,也是人影不绝。 将两女留在客栈,高长寿与巽寮走进了这名叫“春宫锁楼台”的章台坊。 还没走进,就有浓浓的胭脂味袭来。 探头看去,就见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扭着腰肢走来。 “唉呀?是巽庄主,今儿怎么了,想小妾想的睡不着,寻个乐子?” 被女人调侃,巽寮脸色十分阴沉。 “狗东西,胡二娘,老夫这些年对你够好了,到头来竟是反咬一口!”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你以前是这里的主人,我自然跟随,现在主人变了,我还跟你,岂不是混不上饭吃?” “毫无道义!”巽寮闻言,怒斥。 女人却是一脸不屑,道:“道义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老夫没功夫陪你闲扯,张元虹呢?” “张老板自然是在的,不过这会儿忙着呢!” 巽寮旋即皱起眉头。 这点他是知道的,张元虹这狗东西,自从掌控了这座章台坊,行事便有些肆无忌惮了。 真可谓是……夜夜笙歌。 仿佛是看出了巽寮的心思,女人捂嘴笑道:“老掌柜,你还行吗?” “死女人,你逼我是吧?”巽寮脸色一变,气冲冲道。 “啊!” 两人正在拌嘴,突然一道高亢的女声响起。 这让女人眉头一皱,“怎么又开始了?” 听到她的话,高长寿在一旁听在耳中。 但女人只是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匆匆。 高长寿与巽寮对视一眼,后者好似十分了解,有些无奈道:“我有件事没告诉你,这个男人练了一种很邪门的功夫,与女子欢好过后,便会夺了对方性命!” “哦?” “什么邪功?” 高长寿带着试探性的语气问。 得到的结果是不知道。 这很正常,武功功法这东西除了圈内人,普通百姓还是少有了解。 这也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恐怕……就是那所谓的圣阳体决。 但这副作用,让高长寿有些震惊。 竟然会让另一方死亡。 他想都没想,便跟着先前离开那彪悍女子背影。 转了几圈,来了整座章台坊最高的楼上。 这层只有一间房。 不会出意外,那个男人就在这里面。 高长寿靠近门窗,果然听到了一些浓重的声音。 心中不由暗想,这样,难道不会猝死吗? 巽寮走过来,脸色十分不好,“该死,是翠屏!” 他气愤地低声骂道。 高长寿有些诧异地扫了他一样,“翠屏又怎么了?” “除开我的小妾,翠屏是老夫最爱的几个女人之一。” 巽寮答。 高长寿不禁翻了个白眼,合计搞了半天,这老家伙也是个大渣男。 他没有着急,而是静静俯身在门外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的动静停了下来。 巽寮气得已经有些面无血色,手指扣着门沿,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成想,这声音顿时让屋里的男人发现。 “谁?” 高长寿应声,推门而入,巽寮跟在身后。 “原来是你!怎么不服气吗?” 他虽不认得高长寿,但对巽寮却是相当熟悉,故而并不紧张。 “张元虹,还敢大言不惭,你的忌日到了!”巽寮冷冷回道。 “哈哈哈!” “哎哟,老东西,留你一条性命,你还牛气上了,知道本座是谁吗?” 第237章 留个全尸 话音刚落,被称作张元虹的男人脸色一变,瞬间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眨眼便至。 但也在同一刻,两柄弯刀抵在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巽寮被吓了一跳,但看到高长寿一脸淡定地站在身侧时,又大胆起来。 “哈哈,来啊,杀我啊?杀不了吧?” 见他这副反复横跳的模样,高长寿恨不得一脚,将其踢到前面去。 “找死!” 张元虹此刻也是勃然大怒,手中动作一变,直接出爪,硬生生抓住镔铁刀身,欲直取中门。 这让巽寮再次脸色煞白,慌忙后退,直至藏至高长寿身后。 “让开!” 张元虹的嘴角有两条淡金色的纹路,延长至眼窝,他这一吼,竟有别样的威严。 别人此刻或许就怕了,但高长寿却不然。 这座章台坊,有不下二十余名暗卫,自然不惧怕这样一个张元虹。 而且,他早就了解清楚,此人,目前只是二流武人。 高长寿随即笑了笑,道:“这人许诺了我两间酒坊,我得保他。” “哼!你保得住吗?” “你可以试试!” 见高长寿始终一副自信的模样,张元虹心底也有些没底。 最主要的是,他先前受了伤,如今又是一个人在外行走,若是踢到铁板,就玩完了。 混迹江湖多年,他的信条就是谨慎,再谨慎。 “现在滚出去,我可以给你个面子,饶这老家伙一命。” 沉吟片刻,张元虹说道。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首,摸向了腰间。 高长寿自然瞥见了这一幕,微微眯眼。 “兄弟,我希望你能将这座章台坊还于巽寮庄主,那么咱们自然握手言和,否则……呵呵!”他摸了摸下巴,淡淡说道。 其实,尽管他每天的开销是个天文数字,但却也不缺小钱,两座酒坊算不得什么。 与这座章台坊想比,真可谓是九牛一毛。 这里,那才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之所以为了巽寮找此人的事儿,完全是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在来时的路上,影卫曾见过他一次。 传来了密函,其中有一点重要的信息,就是说当时在清风寨救走孙立的那人,如今到了灵州城。 而且,受了重伤。 那么,会不会就是此人?他想试探试探。 张元虹听到高长寿的回答,脸色阴沉如水。 看得出来,他的情绪一直很压抑。 这说明,他的本来性格,绝不是如此忍让的人。 那么…… 高长寿心中也经有了八成把握,旋即结合暗卫的传递的情报,张口便道:“孙立知道你在这儿吗?” 轰!张元虹整个人如遭雷击,下意识退后几步。 “你,你是谁?” 好家伙,炸到了!高长寿心中一喜。 他眉头顺势一凝,嘴角挂着淡淡微笑,“我是谁,你不知道,但你是谁,我可是知道。” 张元虹被他的话说得脸色不断变换,最终化作释然。 “定不是孙立那厮派你来的,否则……我命已休矣!” “那么,是老家伙吧?” 说出这句话,他嘴角挂着不屑。 听到这个称呼,高长寿内心是有些发懵的。 老家伙是谁,他并不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他大胆猜想,不出意外,应当是太行宫内的人。 他旋即将计就计,装作有些惊讶地样子,道:“呵!没想到,你倒也不笨。” 张元虹大笑,整个人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自顾自坐到后方的木台上,又起身拉过座团,垫在身下。仟仟尛哾 “老家伙真够黑的,差点弄死我!”他这才脱掉上衣,露出已然浸出鲜红的胸膛。 似乎有些疼,他龇牙咧嘴,又笑道:“不过,孙立这家伙倒是上当了,夺走了那本下册,估计已经躲哪里练了好几天了。” 高长寿瞳孔微缩,这似乎还是个局? 不行,得探探这个老家伙的身份。 “辛苦了!他都看在眼里,回去肯定有你的好处。” 高长寿装作若无其事地答了一句。 不料,他这话一出,张元虹突然诧异地看着他。 空气陷入沉默,高长寿心中也是一凛。 难道说漏嘴了?他下意识有些不自信。 没想到,原本凝固的气氛,被对方鸭子一般的笑声打破。 “你,你该不会是才跟他的吧!还好处,能让你活命就是好的!嘶!” 刚说完,似乎是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张元虹连忙又换了一个姿势。 坐稳以后,他才抽了抽嘴角,继续道:“卜阳子这个老东西,活了不知多少个岁月,从劳资上山到被逐出山门,这狗日还活着,越老越妖,他可精明的很咯!” “还想好处,死后能有个全尸就不错了!” 说着说着,张元虹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精力,卧在桌边。 高长寿也大致摸清了一些套路,故意顺着他的话说,“这老家伙的确是个畜牲,下趟山连个银子都没给多少。” “哈哈哈!” 张元虹大笑起来。 “兄弟,你这就错怪他了,这个狗东西只爱一样东西,那就是命,对银子啊女人啊,没什么欲望,所以自然啥也没有。” “我这些年帮他办事,银子全特么是我自己赚的。” “你看,包括这坊子,就是那样,这样的事儿,我干的多了去了!” 似乎遇到同道中人,他的话匣子打开,格外热情。 高长寿也顺势坐在了他对面,说出了自己唯一的熟人。 “兄弟,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咱说点别的,就是这个侯莲怎么样?我看她长得模样挺俊俏哈!” “你小子!”张元虹用手指头隔空点了点他,旋即微微摇头,继续道:“惹她,你真是嫌命长!” “她这么可怕?”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她一个短命鬼,能可怕到哪里去!” 他说完,继续摇了摇头,捂着胸口,往后躺了躺,“该死,这孙立还真是个毒蛇,下死手。” “呵呵!” 高长寿不敢继续多说,只笑了一声,以免暴露自己。 张元虹见状,就有些不耐烦了,“你回去告诉老家伙,我这伤,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利索了,暂时别找我了。” “你也是,好不容易出来,管个屁的任务,先玩他几天再说,理他干嘛!” 第238章 大浪淘金 “呵呵,我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嘛!”高长寿笑笑道。 张元虹瞥了他一眼,便伸了手出来,“作为前辈,我可是教了你不少东西,不表示表示?” 高长寿闻言,心中顿时泛起了嘀咕。 表示?什么表示? 难道是要银子?也不像啊! 毕竟他抢了这巽寮的客栈与章台坊,应该不缺那点银子吧! 见他有些踌躇,张元虹脸色霎时间变得有些阴冷。 “都特么一路货色!” “你以为极乐散是什么好东西吗?还舍不得,我呸!” 讪讪收回手,他表现得极为不屑。 高长寿也明白了他伸手要的东西,极乐散。 这应该是这位卜阳子发给他们的东西,数量有限。 高长寿毕竟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脑中不自觉有了一些情节。 会不会类似于利用毒药控制别人,这极乐散就是短期解药? 不过,这名字取的,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哎呀,不是兄弟我小气,属实是没有了!” 他灵机一动,连忙答道。 “没有了?” 张元虹一阵愣神,转而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一丝别样的意味。 “啧啧啧,兄弟,没看出来,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是性情中人嘛!” 笑着摇了摇头过后,他又狠狠道:“要不是这两天受了伤,在这坊子里,得天独厚的资源,我估计也用得差不多了,将这火毒再延上个半年!” 说完,他咂了咂嘴,“现在这个效率,是低了些。” 高长寿表面风平浪静,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真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你自己听听,这都说的什么东西? 听这极乐散的名字,就知道不是啥正经东西,果然…… 那按这个说法,这极乐散应该是压制功法缺陷的。 那如果说圣阳体决靠药物和女人便能消除后遗症,应该也不至于说得那么可怕呀? 他决定,再冒险问一问。 反正现在就算暴露了,也获得了相当多的信息,不亏。 “呵呵,那是自然!”他先是附和一句,眼珠一转,转而叹道:“最近也不知是不是修炼功法过于急躁,即便用了极乐散,也还是有股气难以抒发!” “不知……兄弟是否有个情况?” 说完,他的目光立即盯着对方。 张元虹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唉!一入此门,终生都要为活着奋斗啊!” 他叹了一声,旋即眯上了眼睛。 高长寿没有明白,或者说只明白了个大概。 “没啥事儿了,你就赶紧走吧!我这还要休息呢!” 房间刚沉默一会儿,张元虹便开口催促道。 “呵呵,那就不打扰了。” 高长寿趁势退走。 巽寮站在一旁还在发愣,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半路找的帮手,竟然与仇人是一伙的。 此刻,也是陷入了迷茫。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滚!” 张元虹见状,不耐烦地开口了。 说完还不忘补充,“出去把门给我带上,爷还要练功。” 出了章台坊,巽寮离得远远的,丝毫不敢出声。 “咋了,现在怕了?” 高长寿见状,调侃起来。 巽寮嘴角动了动,苦笑道:“小人知错,不敢再触两位爷的霉头了。” “不想要回坊子了?我看那不是还有你的相好嘛!” 高长寿继续反问道。 对方仿佛有些害怕,讪讪一笑,“不要了,啥都不要了,只要有命在,有银子花,哪里都有相好。” “你倒是豁达了,我那两个酒坊呢?” “哎哟,爷,您那酒坊不是在张元虹的手中嘛,你们本就是……呵呵!” 高长寿嘴角一勾,“本就是什么?本就是一伙的是吧?” “小人不敢。” “那我可就告诉你,我这酒坊要定了,这章台坊,也是我的,还你一座客栈,如何?” 高长寿走着走着,突然回头道。 “啊?” 巽寮一愣。 在心中盘算过后,发现这也不亏,起码赚回来了一个座客栈。 他果断答应,“爷您要是拿回来,小人一百个开心啊!” “一言为定!” 高长寿拍了拍巽寮的肩膀,便带着人,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 “爷,这咋……不回了?” “你回吧!对了,你客栈还住着我那两位夫人,他们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小心你的脑袋!”仟仟尛哾 …… 距离灵州城不远,在两县交接之处,有一村,名葫芦村。 村如其名,葫芦村除了盛产葫芦之外,整个村域,也像个葫芦。 葫芦底是个洼地,原先有好几户人家,但经过几次洪灾,只剩下了一家。 这家人在整个葫芦村都十分有名,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家出了一位高官。 一座马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洼滩,驶入一块平地。 前方是个不大不小的院落,虽说稍显破败,但细看,却会发现其异常有格调。 周遭的水,都恰如其分地流进两边的道,避开了中间院落。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几次涝灾,这户人家都巧妙地躲避了。 这个现象,在葫芦村也有个说法,叫做“大浪淘金”。 意思就是说在小小的一个葫芦村,竟然成长出了一位大人物。 马车停下,马夫则一步踏在地上,将自己坐的小板凳放下去,用以垫脚。 帘子拉开,一位身着灰色素衣的中年男人缓缓走出。 他没有踩那个板凳,而是一脚踏入泥泞。 “是这片土地养育了我,如今我走向了高处,反而去舍弃脚下的土地,这样不对。” 中年男人似乎是自己在给自己说话,没有对马夫说教的意思。 但马夫却听得津津有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人的意思我懂,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呃呵呵,看来这里又要多出一位秀才来了!” 中年男人少有的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又摆了摆头,“不过,这话用在这里吧,并不恰当。” 两人交谈之际,前方的院门突然开了。 “大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中年男人凝眉看去。 是一个模样和他有五分相似的男人,穿着普通,皮肤黝黑,明显是个农人。 第239章 感慨万千 正所谓血浓于水,见到同胞兄弟,他的脚步异常轻快。 “老父老母,情况可还好?” 没有过多的言语,上来便直入主题。 迎面走来的那中年男人似乎习以为常,点了点头,十分淳朴地跑来接过马夫手中的包袱,转而在前面带路,口中也开始诉说着。 “大哥,毕竟年纪大了,一个倒下,另一个也没挺住,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他的话,让这位面带威严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悦。 “千里,话不能这样说,两老扶养了我们三兄弟加上小妹,不知吃尽了多少苦头,如今到了危难之时,不可轻言放弃!” 被称作千里的男人露出一丝苦笑,转而叹息一声,“诶!是我无能,找遍了郎中,也不见丝毫作用!” “说起来,千里惭愧,当年两老要是跟着大哥,也不用遭此罪!” 威严男人没有答话,随千里走进院子后,亲自动手,将院门合上。 又示意马夫将包袱行李拿进屋去,才缓缓开口。 “千里啊!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当年,父母给我们三兄弟取名,为万邦、千里、百顺。” “在一定程度上,有他们的用意。你本性跳脱,适合在外行走,而三弟安分,更宜留守。” “可反倒是三弟漂泊他乡,你独自撑起了家中重担。老父老母壮年积劳,老而生疾,本就早有迹象,正是你悉心照料,方有今日古稀之福” “试想,即便是我与三弟,真的能做的比你更好吗?” 听完男人这段话,千里眼中泛起泪光。 “大哥,我侯氏一族,有你,当大兴!” 侯千里年轻时也曾是翩翩少年,却为双亲,在这葫芦村蹉跎半生,如今年过四十,仍无妻无子,心中颇为苦涩。 他未曾想到,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大哥的认可。 要知道,他的大哥,可是当年乡试、会试第一名,在殿试中更是取得探花郎,一路高歌猛进,出任灵州刺史,成为真正的一方大员。 有他这句话,侯千里积压在心中的郁结之气,一股子散发出来。 “大哥,你有医术傍身,要不先为两老把把脉,后面在想办法?” 他暗自抹了抹眼角水光,面带希冀的说。 侯万邦也早有此意,直接越过中堂,向侧边厢房快步走去。 房间内,两座木床,各躺着一位银发老人。 这正是他们的父母。 “不肖孩儿侯万邦,探望父亲母亲来了!” 他上来,便跪在床间,语气诚挚轻柔。 未得到回应,侯千里也忙上前,低声解释道:“两老现在一天只能清醒个把时辰,其余时间都在朦胧之间。” 侯万邦闻言,默然起身,搭在一位老人的手腕,细细诊脉。 片刻后,他眉头渐舒。 转而又搭手另一位,露出同样表情。 侯千里见状一喜,忙开口,“大哥,是否还有……” “嘘!出去说。” 两人缓步走到院中,来到一颗老槐树下。 侯万邦上前摸着树干,沉吟道:“适才我一诊,便发觉两老虽经脉闭塞,但脉搏仍平稳有力,不是弊绝之症!” “但劳疾入体,身不能起,腿不能移,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侯千里刚放下的心,又被牵动起来,有些踌躇道:“这一来,可要不少银子吧?” “唉,这疾患缠身,最是伤财!”侯万邦也露出无奈之色。 这其中,不乏愧疚。 外人或许会以为,他身为灵州刺史,应有相当身家。 但做为同胞兄弟,侯千里却最是清楚不过。 自家大哥清正廉明,半生清贫,所受俸禄,连供养本家,尚有不足,更遑论给予帮助。 谈到银两,两人相顾无言,都扶着那颗槐树,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之际,门外传来响动。 咚咚咚! “来人了?” “想必是邻居,大哥屋内坐,我这去开门。” 侯千里说罢一人出到前院,打开院门来。 抬眼一看,他便愣住了。 旋即喜上眉梢,“小妹,你,你怎么回来了?”m “二哥哥,莲儿收到大哥的书信,特回家探望父亲母亲,快带我去看看吧!” 来人正是侯莲,在她身后,则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卜阳子。 侯千里见状,忙错开身,“小妹快进屋,想必这位就是你师门的高人吧?” “哦,这是我的师尊,卜阳子。”侯莲忙答。 顺势也进了院内,正好看到迎面走出的侯万邦,又赶紧恭敬叫了一声,“大哥。” “嗯!” 侯万邦淡淡点了点头,瞥向卜阳子,“真人,别来无恙!” “呵呵,侯刺史,久违了。”卜阳子同样回之以礼。 侯万邦也伸手迎客,几人一同步入中堂。 他边走边说,“没想到,竟会惊动真人亲自下山,万邦有愧。” “严重了,多年不曾下山,世间风云变换几何,我也是能行走一番了。”卜阳子再次淡淡回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继续攀谈起来。 这让在身后的侯莲有些着急,但家中一向以大哥为主,她也不便打断。 跟在最后的侯千里见状,明白她的心意,忙上前,悄悄道:“小妹不用担忧,先前大哥已经看过了,不甚大碍,倒晚些两老醒过来,你再去探望也不迟!” “那就好,那就好!”侯莲暗中松了一口气,“辛苦二哥哥了。” “这说哪里话,倒是妹妹,山上练功辛苦,可吃得好,睡得好?” 听到侯千里的话,侯莲不由鼻尖一酸。 这些话,上次还是双亲给她交代。 转眼过去几年过去,就成了如此光景。 一股深深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小时候身寒多病,方才入了太行宫,这一去,就是十几个春秋。 虽然中途回过几次家,但都是匆匆离别。 如此想来,人世间的极乐,她甚至没有享受过几次。 练功修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在这个想法萌生的同时,她暗暗瞥了一眼正在与自家大哥交谈的卜阳子。 她曾经有过无数次想要离开太行宫,但都被师尊严词拒绝了。 如今,想来更是不可能。 “莲儿,山中可遇到中意的郎君?”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之际,一道一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第240章 后患无穷 侯莲被问得一愣,当众说到这个,她有些难堪。 况且,她虽处于大好年华,但山中师兄弟,却无一个让生出别的想法。 山中师兄弟都很优秀,只是缺少了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男子气概。 “……不曾,大哥。” 侯万邦闻言默然,片刻后道:“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虽在山门,也要思虑这些问题。” “你二哥当年就是错过了,这一下就是半几十年!” “大哥不必操心,莲儿自有主张。”侯莲干脆回道。 正如她所言,在这件事情上面,她不想让其它人插手。 即便是自己的大哥。 在一旁的卜阳子眼神微微闪烁,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淡淡一笑,“莲儿天资聪慧,大人倒不必担忧此事。” “我的意思,真人可能不明白。” “莲儿大了,又是一介女儿身,是不是该离开山门,成家立业,相夫教子了?” 他的话让卜阳子微微一怔。 “这……”卜阳子言语顿时有些阻滞,变了变脸色后,才道:“莲儿在太行宫中,是悟性最高的那一批,虽为女儿身,但仍不失为一派真传的风姿!” 顿了顿,他看向侯莲,言语恳切道:“老夫年逾百岁,来日无多,早已将莲儿视为衣钵传人,还望大人……体谅!” 侯万邦眉头皱了皱,准备再次张嘴,却被侯莲出声打断。 “大哥,这些事情,还请让莲儿自行决定。” 她的语气已然带着怒意。 侯万邦自然听出来了,旋即叹了叹气,端起侯千里才送上来的热茶,一口倒进口中去。 几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安排了房间休息。 侯万邦闲不下来,在院中找了几圈,摸出一把锄头,将袖口一挽,便出了门。 侯千里在房间里做饭,侯莲则帮厨。 以至于侯万邦离开时,并未有人注意到他。 待太阳落山之时,侯万邦用衣衫裹了一坨莲藕,腰间还挂着才从田间挖出的马蹄。 他驾轻熟路的走到一条清澈的水沟处,将所获清洗干净,正欲起身,眼前出现一道白影。 “怎么样,还开心吗?” 来人淡淡一笑问。 侯万邦眉头一皱,手中的马蹄不自觉滑溜几颗,掉进水沟里。 旋即,他又有些释然,“我还是表现得太着急了,对吗?” “不不不,其实,你也在试探,对吗?”白影再次沉声发问。 “这不试出来了嘛!有何问得?” “当然,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是谁给你的消息?” 闻言,侯万邦眉头渐渐舒展。 紧接着便笑了起来,“你好奇心这么重,就不怕入了圈套?” 他的话,让眼前的白影停下了动作。 片刻后,对方猛然抬起头,“好胆!你这是两方试探?” 话音刚落,从小沟的斜坡之上,分两批,冲下来数十人影。 清一色黑甲,手持各式兵器。 “官军?白影瞳孔微缩,立马否决自己的猜想。 只顾往后退去。 但后方,此刻也出现了一队黑甲士。 粗略估计,不下二十人。 白影徒然间气息震荡,身上袍子随风鼓起。 砰! 他身形宛若闪电,朝着人少的一方突去。 黑甲士不紧不慢,变换阵型,纷纷丢出铁爪,四面八方而来。 锵锵锵! 干脆利落的金属声碰击之声过后,铁爪被悉数击退。 又上绳网。 白影倒拿拂尘,一挥,银光闪烁之间,绳网尽皆破开。 刀枪锤齐上。 片刻后又是打退一片。 最后,蹲在地上的暗卫,举起了重型弓弩。 前面的都是虚招,这才是对阵一流高手的大杀器。 两人握柄,两人拉弦,力道之足,甚至能射穿土墙。 白影显然也意识到此物的危险性,身影扫过一圈,强行在两队甲士合力阻击下,迎着山坡,飞身离去了。 部分黑甲士追去。 侯万邦则收回了视线。 他看了整场战斗,对眼前这群陌生人乃至白影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江湖人,当真可怕!” “那可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从黑甲士的背后,走出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听其声音,清脆明朗,年龄应该正值青壮。 侯万邦凝眉,“阁下猜对了!”qqxsnew “呵呵,那不还得感谢侯大人倾情出演嘛!”面具男朗声笑道。 “但你没抓住他,后患无穷!” 闻言,面具男沉默了。 他的确没有想到,三十多名暗卫同时出手,没能抓住这个人。 如此手笔,可以说相当豪华了。 他可以笃定,即便是他之前遇到过的高手,不说红莲等二流高手,只说柳若乔、追风之列,都远没有这等表现力。 恐怕,这已经超出了一流高手的范畴。 “他会去哪里呢?”带着面具的高长寿发问。 “这一点,你不应该问我,但绝对不会再回去。” 侯万邦答。 对此,高长寿同意。 因为在侯家老宅,他也布下了天罗地网。 自己能想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可能不想到。 “卜阳子!” 默念一声过后,高长寿目光微凝。 从灵州城返回去擒获张元虹,到提前传信侯万邦,埋伏卜阳子。 每一步,他都思考了很多。 但唯独疏忽了一点,对卜阳子实力的错误估计。 或许,此人比他当初在忻州剑阁遇到的剑南天都要厉害。 面对全副武装,提前埋伏的暗卫,他竟能毫发无损,这太可怕了。 可以说三十多人擒不住他,再加人手也没有意义。 这是质的变化,单靠数量,难以获得较大的改善。 或许,这次需要影卫出马。 不论是单体实力,还是团队作战,影卫的杀伤力都要远优于暗卫。 毕竟,花了同样多的银子,却只培养出了几百人。 思索片刻后,他重新看向侯万邦,“我们可以成为盟友吗?” “你是江湖人,我是朝廷命官,谈何盟友?”侯万邦淡淡应道。 但语气中,都是回绝之意。 “首先,我并不是江湖中人。” “其次,趟这趟浑水,我就是为了寻求你作为盟友。否则,你们的死活……可就不关我的事了。”高长寿无喜无悲,平静回道。 “你在威胁我?” 第241章 夺命十三针 “你可以这样理解。”高长寿答。 闻言,侯万邦沉默。 他知道,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得不假。 或许他在俗世中的身份不低,但却难以防范江湖中人。 思虑过后,他凝眉道:“敢问阁下身份是?” “上京高家,次子长寿。”高长寿淡淡答道。 “高家?” 侯万邦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可是当朝右相,高相所在的高家?” “然!” 得到肯定答复后,侯万邦的思绪万千。 高卿云此人,他是见过的。 年龄只比他长上几岁,却已是大夏朝的擎天之柱。 曾几何时,他在京中参试时,还曾在内官的引领下,同随考考生拜见过一众考官。 其中,除皇帝作为殿试的主考外,另外两位副考,则分别是右相高卿云、左相公输良。 贫寒出身的他,虽然策论极尽优秀,但在面对几位考官各自给出的问题时,回答却不甚完美。 唯一得了满分的,便是关于民生的一问。 而这,正是由高卿云提出来的。 他至今犹记得,当初高卿云的点评是,“可做青天父母官。” 按照这样算起来,他算得上是其门生,受了提携之情。 尽管,两人往日并无恩义。 见侯万邦一时间呆在原地,高长寿还以为是他被吓住了。 但转念一想,此人能坐到灵州刺史,心性不会如此差。 旋即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侯大人?” 侯万邦的思绪瞬间回到身上,转而看向高长寿,目光柔和了些。 “对上京高大衙内的名头,万邦倒也有所耳闻!” 这个回答让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他好似恶名远扬一般。 便干咳了一声,“咳咳,三人成虎,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言罢,他又有意无意地道:“话说,这灵州距上京,有数千里之遥,这些污我名声之言,却是如何传到大人耳中的。” “呵呵!公子倒不必担忧,万邦虽在灵州任职,在同窗之中,尚有不少在京中任职,尝有书信往来,谈及生活琐事,衙内之名,也日常出现在字里行间。” “……” 高长寿闻言,不由得一头黑线。 这可真是,自己倒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扯的闲话。 问都不用问,决计没啥好话。 “呵……哈哈!”他忍不住又干笑了两声,赶忙转移话题,“大人既知我名,想必能够信任吧!” 侯万邦闻言有些踌躇起来。 不过,他向来自言自语,并不害怕得罪于人,倒也没有纠结太多,转而便开口了。 “呃……这,说起来你可能不知,令尊高相于我有知遇之恩,尔为其子,即便没有今日之事,若为百姓之事上门,我也不会推辞!” “不过正因为知道衙内鼎鼎大名,本官心有不安呐!若是你的大哥,那便是没有问题。” “靠!”高长寿心底暗骂一声。 搞了半天,这丫还是不相信他高衙内的人品。 不过想了想也是,就往日里那些个破事儿,任谁也不敢轻信他。 他只得苦笑,无奈问道:“所以,大人何意?” 侯万邦拱了拱手,“公子身份尊贵,还请说明来意,若有损社稷黎民之事,请恕万邦答应不得。” “没有这么严重!”高长寿忙摆了摆手。 “咱们先走,一路上,我跟你详说吧!” 侯万邦抬头一看,晚霞渐渐暗淡,便欣然接受,“这也好,请!” 两人边走边聊,途中还将其怀中的马蹄吃了不少。 口感酥甜,让高长寿大为赞叹。 他也说明了自己的处境,总体表达了自己为何要与侯万邦结盟的原因,实则是以解他四面皆敌的处境。 听完他的话,侯万邦与其并行了近百米都没有说话。 毕竟提到了平南王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那是连如今的他,都难以触及的人物。 准确来说,即便是灵州,也不过是平南王府下辖的一州之地。 “说句不好听的话,二公子,此乃皇帝有意为之,又涉及到恩相与平南王的争端,我一介刺史,世代布衣,趟这趟浑水,岂不是嫌命长嘛!” 侯万邦面色凝重,言语恳切。 看得出来,这是他的真心话。 “都说你铁面无私,为民请命时,生死无惧,这会儿怎地如此胆小了?” 高长寿谈谈一笑。 你本来也没准备将二人的结盟之事,公之于众,此刻只想调侃一下这个老实人。 “这一码归一码,公事与私事不可同日而语!”侯万邦倒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答道。 “哦!” “那你就是拒绝了,那我可就不管你了,你那妹妹,啧啧啧,也是可怜!” “二公子不用激我,我自有主张。” “所以呢?” “自然是结盟为好,凉他平南王势力滔天,总不至于光天白天,要我老命吧?” 侯万邦傲然挺起胸来,“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 “有魄力!”高长寿没想到侯万邦还有这样搞笑的一面。 但他只得,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知道,你的双亲都卧病在床,作为盟友,我会帮你!” 说着,高长寿招了招手,一个身形清朗的暗卫上前。 “我的御用神医,夺命十三针!” “夺命?”侯万邦有些诧异。 “啊呸!嘴瓢了,救命,是救命,哈哈。”高长寿忙补救道。 “不用了,本官尚有一些医术傍身,对两老身上的病疾之症,已有初步的了解,就不劳烦……神医了!” 他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拒绝之意。 但实际上,他是觉得这“夺命十三针”有些不靠谱。 原因在于,太年轻了。 哪个医术高深的大夫,是这等年纪? 高长寿哪能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暗中叹息,这以貌取人的传统,果然是从古至今都有。 他便拍着胸脯保证道:“老侯,你放心吧!我这御用神医,比你医术强多了!” 这话,他并没有夸大。 “夺命十三针”是此人的代号,同时也是他曾经行走江湖的名字。 以气御针之术,登峰造极。 十三针尽出,可夺命,也可救命。 第242章 骚操作 能够收获这样一个人才,胡三儿功不可没。 要不是他当年时常浪迹青楼,也不会阴差阳错,救了这位“夺命十三针”一命。 乃至后来,直接吸引进了暗卫,成为一名随军郎中。 这事说来话长,高长寿没准备将其身份告诉给侯万邦。 反正,等会儿用事实说话便好。 回到侯家老宅的小院,高长寿重新戴上了面具。 其余暗卫隐遁,只剩下易容后的“夺命十三针”换了身装扮随行。 还未扣响院门,门便主动开了。 “大哥,找你好一会儿了,你去哪里了?” 正是侯莲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侯千里。 侯万邦抬头,目光直接越过两人,看向最后方的那道身影。 灰发白须,正是卜阳子。 高长寿也注意到了,一路逃走的卜阳子,竟然如此胆大,回到了院内。 “大哥,怎么了?” 经过侯莲的提醒,高长寿与侯万邦这才醒悟过来,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走进屋内。 “嗯,莲儿,千里,大哥见莲花池里莲藕长势喜人,想到幼时尝在田间嬉戏,饿了便吃这莲藕充饥,故忍不住下田,挖了一些!” 说着,他将抱在怀里的莲藕放在井口旁,便与卜阳子错身,走进了中堂。 高长寿与“夺命十三针”也一并跟了进去。 “二哥哥,这两人是?”侯莲看向身后的侯千里。 “我也不知!”侯千里摸了摸脑袋,旋即补充道:“该是大哥朋友,一并用饭吧!” “真人,您也请!” 众人同进屋内,一桌农家饭菜,颇为丰盛。 高长寿注意到这米食,是脱了壳的稻谷,只是有些细碎。 想来是侯千里特意准备的,毕竟大哥与小妹同时回家,团圆之日。 侯万邦上桌后没有多说,直接开始吃起了饭菜,途中为高长寿填了一碗米食,再无多言。 这让侯千里与侯莲有些尴尬,毕竟桌上还有客人。 他们只得尴尬地活跃气氛,推盏之间,也知道了高长寿两人的身份。 东山府的衙役,前来灵州办事,路遇了侯万邦。 这当然是高长寿胡诌的,但却给桌上另一个人传递了一些信息。 卜阳子暗自沉眉,开始思索先前的黑衣甲士是否与眼前两人有关。 席间,他还故意两次掉下筷子,弯腰查看两人鞋底。 先前在田间,打斗一番少不了裹上泥泞。 但经过他的探查,发现除了侯万邦脚上沾满泥水印记外,其他两人脚上十分干净。 他先前不是没想过再次被埋伏,只是有自信逃脱罢了。 现在确认了一些信息,也让他悬着的心沉下来了些。 但就在这时,侯万邦突然放下碗筷,看向了他。 “家中双亲卧床,实在不便待客,还望真人用完饭菜后,请快回山吧!”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 饶是高长寿都有些双脚扣地,为卜阳子感到尴尬。 但意外的是,卜阳子不紧不慢,面色平静回道:“莲儿是我亲传,她的血亲有难,我作为师门长辈,怎可坐视不理,这次下山,特地带了补气养血的丹药,辅以养生之法,病疾可愈也!” 这话一出,两人算是杠上了。 侯千里与侯莲更是一脸懵逼,先前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像是有多大仇一样? 侯莲忙暗自踢了侯万邦一脚,沉声道:“大哥,师尊一路护莲儿到此,如此辛苦,再留些……” “不必!”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侯万邦打断。 话毕,他又继续补充,“我之所以让真人回山,是让你就此留在家中,寻一处好人家,相夫教子去!” “大哥!!莲儿不愿如此,过就一生。” 侯莲干脆利落地回绝。 这让侯千里的面色一怔。 正所谓长兄如父,大哥在家中向来一言九鼎,反抗他的话,无异于是忤逆尊长。 见气氛有些僵,他赶忙出声劝阻,“大哥,你也知道,莲儿不是寻常女子,就不要逼她吧!” “她又如何不是寻常女子了?”侯万邦冷声反问。 惹得两人皆是皱眉,不知如何作答。 高长寿看了,也暗自摇头。 这侯万邦却是情商不高,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的意思,高长寿明白。 但说出来的话,僵硬又刻薄,侯莲估计很难接受。 而这时,卜阳子还做起了绿茶。 只见他直接起身,朝席间众人一一拱了拱手,“既然大人有此打算,莲儿,你身为晚辈,自然要尊重兄长的意见。 我虽为你的师长,但在这家事上,的确不便插手,就先回峰了!” 说完,卜阳子便起身离席,大步流星,直奔院门,一副受了气的样子。 侯莲毕竟是在太行宫中长大的,对卜阳子又敬又畏,见到这副场景,顿时有些急了。 她追上卜阳子,恭敬道:“师尊留步,家兄无礼,还请您海涵!” “诶,无妨!” 半推半就之间,他又回来了。 侯万邦脸色铁青,直接起身,“莲儿,你……” “大哥,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还请让我自己做主!” 这一次,侯莲直接打断了侯万邦的话,语气坚决。 谁知,侯万邦张口便斥了起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是你的大哥!” “我自然知道,但这位也是我师尊,亦是长辈!” “你……给我滚!” 高长寿在一旁,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侯万邦这手操作,真是没眼看。 后面的发展,不出他所料。 卜阳子如愿,带着侯莲离开了院子。 侯千里也不敢劝说,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不断踱步的侯万邦才想起高长寿,两步走上前,“现在怎么办?” “我靠,你问我,我问谁去?”高长寿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卜阳子不安好心,我不能让小妹被他带走!” “你知道,你还被激?之前不是还对我的激将法无感吗?” 侯万邦嘴角动了动,语气弱了一些,答:“这是我妹,不一样嘛!” 高长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不要急,这前去太行山还有好几天的脚程,没那么快的!” “而且,我布置在外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好。”侯万邦眼前一亮,“二公子不愧是好盟友!” “得了吧!”高长寿白了他一样,嘴中继续喃喃自语,“你吃的倒是香,我就半碗饭吃到头,先垫垫肚子再说!” 说罢,他端起碗,大口吃起了饭菜。 第243章 长生之法 卜阳子为人十分谨慎,回去的路基本都是山路,未曾走大道。 这让侯莲感到有些奇怪,行了个把时辰,她忍不住开口,“师尊,这山路难行,何不走官道?” 卜阳子面色沉重,时刻注意着周遭动向,头也没回地答:“山路快些!” “快些?” 侯莲嘴角抽了抽。 快在哪里了? 明明官道可以骑马,山路十八弯,不知绕到何时去了。 但她也不好顶撞,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翻上一座梁,卜阳子四处打量一番,随后才靠着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坐下。 “天色不早了,山上恐怕有野兽出没,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吧!” 他将水壶拧开,倒了一大口,随即说道。 不用他说,侯莲此刻也有些疲惫了。 虽说武人的精力充沛,但像这样上山下坡数个时辰,脚力不行的,也不免生出劳累之感。 而且,侯莲此刻也为先前的冲动,感到后悔。 大哥虽然严厉,但不可否认,他也是为自己着想的。 说来是看望父母,也只在远远望了一眼,就离去了。 想到这,她鼻头微微发酸。 入夜,一轮明月升起,山间刮起了凉风。 卜阳子功力深厚,虽然穿着单薄,但却不惧严寒。 侯莲就不一样了,尤其这个时节,山间的风,格外刮人。 她只是二流高手,还达不到那种无惧外界环境变换的地步。 看了看周遭,有些干树枝落在地上,她掏出火折子,准备点堆柴火御寒。 “师尊!可以……” “不要生火,容易引来山间的精怪!” 侯莲的动作滞了一下,精怪?哪来的精怪。 但见卜阳子面色严肃,只得作罢。 靠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她盘腿打起坐来。 距离这有一里左右,林中有个男人拿了个竹筒,正在眺望这边。 男人身旁,一个素袍中年,略有些焦急。 “怎么样了二公子?” 高长寿有些不耐烦地低下头,“我说老侯啊,你急个么子嘛!” “这大晚上的,我又不是开了天眼。” 侯万邦忙退了回去,讪讪道:“这不是着急嘛!” “不要担心,我的人就跟在附近,他即便动手,也能及时阻止!”仟千仦哾 说罢,高长寿眼中泛着精光,又道:“而且,我断定,卜阳子还差一些东西,现在还不会伤害你的小妹。” “差东西?”侯万邦微微一愣,“你是说?” “说了你也不明白。” 高长寿没有继续解答。 因为,这涉及到江湖功法,侯万邦对江湖之事,了解的似乎不多。 根据高长寿的了解,卜阳子还差的东西,乃是容器。 而据张元虹所说,这个容器,似乎也是个人,且还未出现。 既然如此,卜阳子就还需要等待。 也就在这时,山林一阵凉风刮过,仿佛要起雾了。 侯莲刚起身,就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抬手一伸,有小雨点落下。 下雨了! 他连忙看向盘坐在石头之上的卜阳子。 对方也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突然,一道光芒从天空划过。 卜阳子猛然起身,从石头上一跃而下。 “这是,这是……天芒落星!” 他低声喃喃,面色激动不已。 “怎么了,师尊?” 听到侯莲问话,卜阳子十分亢奋地转过头,大笑。 “哈哈哈,这是天芒落星啊,莲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天芒……落星?”侯莲有些茫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卜阳子过于兴奋,直接不避讳地讲述起来。 “天芒星代表着不死星,一颗天芒落下,代表不死之人死去,而这也意味着……新的……不死之人诞生啊!” “因为,天芒星不会毁灭,不死之人只是轮回呀!哈哈哈!” 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些许疯狂。 侯莲被他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问,“不死之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不死之人吗?” “当然有!” 卜阳子狂热的眼神之中,带着坚定。 “我的母亲,她活了一百多岁,这其实不是她的极限,但她错过了一次机会,只能死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她成功了,她就会成为那不死之人,是人间的活供奉!” “啊?”侯莲心中有些震惊,原来昙公不单单是长寿吗? 她的目的,竟然是想要不死不灭? 这怎么可能?这在她的脑海中,是个从没产生过的概念。 似乎看出了侯莲心中的好奇,也似乎是卜阳子此刻充满了自信。 他竟然淋着细雨,耐心地讲起故事来。 “世人都知道昙公是我太行宫的老祖,创了圣阳体决和月华经,名动江湖。” “但除了我们这一脉,没人知道,昙公是两人,也就是我的父母。” “而他们的身份,也从来不是江湖散人。”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侯莲的震惊。 毕竟,这些秘密别太久了,他也有些一抒为快的欲望。 接着,便继续道:“昙公之名,来源于夏武帝。” “那时正值夏武帝鼎盛之际,八方归附,一片祥和之机。” “外与唐国二分天下,内有国库八千万石余粮。” “此刻,他还缺什么?” 侯莲聪慧,自然能够想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人所求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长生。 “长生不死吗?”她试探性问。 “莲儿,你果然聪颖。” “没错,就是求长生。” 卜阳子背过身,背负双手,看向峡谷山涧,胸中顿生豪迈。 便大喊了一声,“喔!!” 片刻后,他才平息心情。 “其实,昙公实际上是误传,坛公才对。” “坛公?”新的信息太多,侯莲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错!” “所谓坛公,实际是武帝建立的长生坛的首领,长生坛,旨在为其寻找长生之法!” 侯莲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真相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太行宫的产生,只是个意外! “那么,找到了吗?” “当然,要是没有找到,也不会有如今的太行宫。”卜阳子淡淡回道。 “不怕告诉你,长生之法,就在圣阳体决与月华经之中。” 侯莲心脏狂跳,这样的秘密,实在让人难以平静。 这可是长生啊! 第244章 观星有感 她下意识想要继续追问,但目光刚好对上卜阳子,那一抹戏谑,让她有些胆寒。 “莲儿,你好像有些好奇啊!”卜阳子瞥向她,目光有种说出来的意味。 好像是在……看待猎物。 侯莲不敢多想,忙低头,“师尊恕罪,莲儿多言了!” 卜阳子眯了眯眼,忽然间,又变得柔和起来。 “不妨事,不妨事!” “毕竟,总有一天,你也是需要知道这些的,莲儿可是重要的一环!” 说罢,卜阳子转身,默立在雨中。 神奇的是,雨水并未打湿他的衣衫。 刚一碰到他的身体,便化作水雾,飘散起来。 侯莲怔在原地,眼睛瞪的老大,“师尊,你竟然到了那个境界!” “哈哈哈!” 卜阳子大笑起来,重新跃回山顶的巨石之上。 仰天道:“观星有感,迈入半步而已!” …… 一夜过去,高长寿沿着影卫的标记,继续向前。 他不敢靠的太近,昨夜,他被惊到了。 负责追踪的影卫队长前来报告,说到了卜阳子作夜突破了武学境界。 高长寿也才了解到,一流武人分为三等,分别为窥境、登堂、开宗。 也对应着武者的水平,窥境就是说刚刚踏入一流,初期境界。 这便如柳若乔的水平,超二流一大截,但在同为一流高手的手中,没有占到过一丝便宜。 而登堂,则是境界稳固,内力雄浑的高手,譬如追风这等狠角色,水平相当高,已经是少有的江湖高手。 最后的开宗,便是如名,可开宗立派,世间少有的绝顶高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高长寿也曾碰到过。 那便是红莲的师父,忻州剑阁剑南天。 根据暗卫的可靠消息,他早在十余年前便踏入开宗之中,至今已至巅峰。 而在这一流高手,却还有武学造诣达到登峰造极的高人。 江湖中对此记载颇少,凭借着影卫强大的搜查能力,方才查出一些。 说是在一流之上,还有一个大宗师之境。 其可以达到内力外放,形成护体之气,四季不侵。 大宗师具体是什么境界,所记载的信息却十分潦草。 经过昨天跟踪的影卫所报,卜阳子或许已从开宗之境,踏入了大宗师。 这也是让高长寿十分忌惮的一点。 昨日,他可是清楚地看到,那家伙当真是雨水不湿衣衫了。 这不就是大宗师的标志吗? 三十多个暗卫,尚且伤不到身为开宗之境的卜阳子。 如今,这老家伙更进一步,恐怕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 原本跟得紧紧的影卫,也在他的示意下,放远了距离。 一切以安全为重,他不能为了侯莲一人,弃影卫的安全于不顾。 或许是有私心,但高长寿并不觉得错。 他和侯莲也不过见了一两面,总不能为了她,就把影卫兄弟们不当人吧! 都是命,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就在高长寿以为,自己这一行,应该是顺利抵达太行山,中间不会有变故时,变故发生了。 在距离太行山不过四五十里路的回山必经要道,回风崖处,一只蒙面甲士正在等待。 卜阳子走到此处时,目光沉静。 在蒙面甲士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形魁梧的男人,他同样戴着面具。 但卜阳子却知道来人是谁,因为,此人一辈子的命运都掌握在他手中。 “感到惊讶吗?” “呵呵,你现在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卜阳子淡淡捋了捋胡须,将前方百余人视作无物。 “老东西!” “你以为,你还能掌控我吗?”男人徒然发怒,“我是立地太岁,我是灵州都督,老家伙,你死期已至!” “哈哈哈!” 卜阳子像看傻子一般,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难道不可笑吗?一只蝼蚁,不过是翻过了一粒沙,却以为自己搬走了一座大山,坐井观天尔!” 面具之下,孙立的面部极其扭曲。 他实在不明白,卜阳子的自信,到底来自何处。 但他相信,只要说出这个消息,对方一定会感到震惊的。 “你恐怕不知道吧!我已经得到了圣阳体决的下部。” 随着这句话说出,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卜阳子。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你看,我就说吧!你多么可笑!”卜阳子笑容满面。 这种笑容,孙立可是太熟悉了。 他心中大惊,慌忙回想这一路可能出现的问题。 “功法,功法,难道……” 终于,他思索到了关键的问题,圣阳体决的下部,怎么会在张元虹手中。 张元虹不过是一个弃子,和他一样,怎么会有机会取的下部。 “该死!该死!” “老东西,你骗了我,功法是假的?” 看着青筋暴起,有些歇斯底里的孙立,卜阳子十分愉悦。 这种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他尤其享受。 淡笑之后,他却想给孙立上一课,“我可以告诉你,下部是真的,你练过了,还突破到了窥境,难道自己还不明白吗?” “当真?” “当真。” 孙立顿时松了一口气,脱下面具,脸上重新挂起得意的笑容。 “很好,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说罢,他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狠厉,“不过,你的性命,还是拿过来吧!” “杀了他!哦,那个女人,抓活的。” 后方的甲士冲了出去,密密麻麻,竟有百人之众。 高长寿远在一座山头,盯着这一幕,凭借这竹筒望远镜,局势尽在掌握。 孙立带着灵州卫第一时间不是报复自己的清风寨,竟然是来埋伏卜阳子。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一两百的灵州卫,想必拿下卜阳子不成问题。 武功再高,还能不怕菜刀? 他旋即蹲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 灵州卫很快就与卜阳子交上手了,只是场面让高长寿下巴都惊掉了。 只见卜阳子一手护着侯莲向后退,一手倒持拂尘,随意一摆,就打倒了数人。 而且,倒下的人再也没有起来,生死不知。 “我特么,这开挂了吧!” 高长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 他心中也庆幸不已,幸亏命影卫跟得远,否则这要是狭路相逢了,恐怕要出大问题。 第245章 得不偿失 “主人,这就是以气御力,与寻常的武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时,同样拿着竹筒望远镜的影卫头头角天开口说道。 高长寿紧紧盯着大杀四方的卜阳子,忍不住咂嘴,“这一个境界之差,竟然有如此差别吗?” “先前在葫芦村,我率三十个多暗卫围攻他,他虽然逃掉,但也有些狼狈,现在面对军阵冲击,竟然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味!” “主人,这大宗师之境,不能与寻常武者境界挂钩,完全不一样!” “哦?何解?” “这寻常武者发力,乃是筋骨在前,内劲为辅,从而发出浑厚的力道。 但据载,大宗师之境,恰恰相反,是气劲凌于筋骨之表,筋骨只是起到引导的作用,力量来源乃是气劲。” 这不难理解,高长寿对大宗师这个级别的武者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要与他们为敌,恐怕单单依靠人海战术,行不通。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场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看去时,孙立所带的灵州卫,已经倒下了大片。 剩下的,纷纷退的老远,不敢上前。 而卜阳子,负手而立,泰然自若。 孙立此刻的表情,高长寿看不清晰,但从他迟滞的动作,不难看出,他也怕了。 “你,你不是开宗境吗?怎么可以做到内劲外放!” 孙立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哼!孙立小儿,老夫在武道浸淫七十载,实力已臻化境,岂是你一个宵小可以窥测?” 卜阳子冷笑一声,而后答道。 孙立心中大骇,嘴唇微微颤抖,“你,你难道已经超越了开宗,到达了传说之境?” “是与不是,你感觉不到吗?哈哈哈!” 孙立脚底缓缓蓄力,大喝一声,“众人一起上,本都督不信,集我百人之力,除不掉这老贼!” 作为灵州卫的主心骨,他自然有相当的威望,一声大喊重新将涣散的军心凝聚起来。 有几个胆大的,再次带头冲了上去。 就在这时,孙立借着卜阳子不能顾忌到他的机会,转身就冲上了后方的山坡,隐入了山林。 前方的灵州卫,还一往无前的冲着。 卜阳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扭头看向侯莲,淡淡道:“莲儿,跟紧我!” 说罢,他一步踏出。 不紧不慢的步伐,却好似破风的利刃,将冲杀上来的军阵化为两半。 他挥舞着拂尘,没有阻滞,很快便走出了人群。 上坡犹如平地。 跟在身后的侯莲奋力向前飞奔,但也只是堪堪跟在其身后一段距离。 孙立在跑,卜阳子则是走。 但奇怪的是,二者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真是太牛逼了!” 高长寿由衷感叹,旋即又说:“角天,你说他这怕不是无敌了吧!” 但角天沉吟片刻,却果断摇了摇头。 “很强,但不是无敌!” 高长寿不由来了兴趣,这世间难道真有这么强大的人不成? 那岂不是,随便进宫杀皇帝,都不成问题? “你的意思,比他强的还有很多?” “很多自然不可能,即便达到开宗之境,便已是凤毛麟角了,更别说着大宗师,只是……也存在。”角天如实答道。 看来,影卫掌握的信息还不少。 高长寿又追问,“你所知道的,还有谁?” “启禀主人,据影卫搜集到的信息,这个大陆上,有四大超一流宗门,其宗主长老之中,或已有大宗师之境。” “哦?说来听听?” “分别是西域梵天宗,南海净信宗,中域天剑阁、北荒雪衣堡。” 由于高长寿不闻江湖事,对这些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只得再次发问,“我怎么一个都不知道!” “呵呵,主人,您不知道,也属正常,这四大宗门向来行事低调,且只有天剑阁位于大夏境内。”角天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 高长寿沉沉答道,摸了摸下巴后,继续补了句,“若是只有这四大宗门拥有大宗师,那也说得过去,不至于烂大街!” 闻言,角天苦笑不已。 “主人,其实,除了四大宗,还有不少高人或许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有我认识的吗?” “这个,其实……算有!”角天有些犹豫。 “你支支吾吾个什么,有啥,快说!” “其中一个,您见过,就是大衍圣僧,他三十年前便是开宗大圆满,如今或许是大宗师了。”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我不知道算不算!”角天似乎仍然有些顾虑。 高长寿被他整的心里毛燥燥的,急忙催促道:“唉呀!你倒是说啊!” “主人,就是小年啊!” “咳咳,小年?”高长寿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瞪大眼睛确认道:“你小子胡说吧!他都没练过武功?” “呃……这个,所以属下也不太确定,但按照大宗师标准来看,小年完全符合,他的气劲相当强大,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影卫之中,没人能够硬抗他一拳不受伤的!”仟仟尛哾 高长寿沉默了。 这一点,他也是有了解的。 但那不是武功啊? 用大衍圣僧的话来说,那是身具煞气的表现。 是病,得治。 但按照角天的说法,这又与传说中的大宗师很像。 难道,是大衍圣僧搞错了? 但是在闯关玲珑塔时,在顶楼,他也曾遇到过一个可以将小年打伤的男人。 而且,基本上是全面压制。 此人也说过,小年将来会发展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不也侧面印证,小年身上绝不是不是简单的武功。 高长寿打定主意,要是下次回京,一定要找这个和尚问个明白。 就在他思索之际,角天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抓到了!!” 高长寿连忙拿起竹筒望远镜,飞速扫过去。 果然,山林之中,依稀可见,一道灰白身影,手中提了一个耸拉着脑袋的黑衣人。 不是孙立是谁? “看来,这路上,怕是没有人可以阻他了!”高长寿凝眉断定。 这让在后方等待的侯万邦心底一凉,他不管不顾,冲上前,“二公子,我小妹若是出了事情,结盟之事,便不必谈了!” 从他的语气之中,高长寿听出了一丝威胁之意。 不过,考虑到他护妹心切,自己也不计较。 而是语重心长地答:“此事要从长计议,否则连自己也折了进去,得不偿失!” 第246章 长生坛 “万一不行,本官回州府,调动灵州卫、八百州吏,一并杀将上山,端了他的太行宫,看他放人不放!” 侯万邦脸色铁青地说道。 “唉呀!老侯,你现在放狠话有毛用,孙立现在还在人家手里,你能调动灵州卫大军吗?”高长寿白了侯万邦一眼,有些无奈。 先前,他还以为这家伙是个稳重人。 没想到,遇到了事儿,也不成熟。 被怼了一句后,侯万邦泄了气。 他望着卜阳子离去的方向,心中很不是滋味。 “二公子,想当年你在上京时,就神通广大,这次就再为万邦想想办法吧!” 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上前来说道。 高长寿没有回答,而是在思考。 毕竟,要耗费大量精力物力和人力才能对付卜阳子,这样做是否真的有必要。 除非,侯万邦真的能为他所用。 南境对于他来说,是好地方也是坏地方。 一方面,他在南境,夏元帝会对他放心,认为他在这样一个环境,翻不起波澜,自然就会放松对他的关注。 这种时候,就是他大力发展的最佳时机。 但平南王府的存在,则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其笼罩在内。 凭借王府在这南境世代积累的影响力,他的每一步,都将十分艰难。 如今才刚刚开始发展了一个清风寨,就引出了灵州卫上门围剿。 这一次,出其不意,抵挡住了,但下一次,又会是谁带兵前来? 不是每一个将领,都像孙立这般轻敌。 所以,侯万邦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为人刚直,一向不拉帮结派,很多事情他去做,必然不会引起平南王府的注意。 但也正因为他这个性格,这个家伙软硬不吃。 别看他说着盟友盟友,真到了两肋插刀的时刻,不见得好使。 侯万邦出身寒微,见识过底层百姓的疾苦,一心为民,是个好官。 但同时,数十年的寒窗苦读,也让他见识到了朱门靡败,不屑为伍。 而恰恰,高长寿是个典型的权贵。 从理性的角度来讲,选择他,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 没准儿有一天让他在百姓和这个所谓的盟友之中选一个时,侯万邦会果断反水。 但高长寿却并不在乎,人心不是石头,只要感情到位,他就不信侯万邦这家伙那么无情。 而且,这也不是非胜则败的押注,可以当做是一种交易关系。 想通这个后,他心中有了打算。 对付卜阳子,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就得智取。 至于如何智取,有人会给他答案。 在这之前,他需要和侯万邦进行一次深刻的谈话。 显然,侯万邦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当高长寿看过去时,他便主动一人,向密林深处的小道走去。 我高长寿见状,微微一笑,旋即跟上。 角天欲派人过去,被他拒绝。 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你不怕我突然挟持你,然后要挟你的手下们去救莲儿吗?” 两人停下脚步的下一刻,侯万邦便转头问道。 “哈哈,老侯,你一把年纪了,我还不信你能打的过我!”高长寿摊了摊手,一脸认真答道。 “呃……二公子说笑了!”侯万邦哑然失笑,没想到高长寿会这样回答。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莲儿的事情。” “洗耳恭听。” “莲儿在我们家中,年岁最幼,是我父亲年过四十得女,自是疼爱,但小时,她身体不好,一到晚上,浑身跟个冰块似的。” “那时,老父老母都以为小妹会夭折,但在其七岁那年,出现了转机!” “太行宫的卜阳子下山游历,说是与小妹有缘,将她带回了山门,这一晃就是十几年。” “随着小妹长大,身体气色确实越来越好,现在更是成为了武者,直到收到你的密函,我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 高长寿听完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如何确定,我的话就是真的呢?” “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对太行宫进行过一番调查,得到了很多信息。” “哦?还有这回事?”高长寿诧异万分。 “二公子不用怀疑!”侯万邦微微凝眉,用心解释道:“自古有言,侠以武乱禁,我身为灵州刺史,自然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在我的管辖之境。” “而太行宫作为灵州江湖宗门魁首,自然首当其冲,获得了我的特别关注。” “随着我暗中查探,拆丝剥茧,逐渐发现了一些非常不寻常的事情,我被惊了一跳,最后停止了自己的行为,也将太行宫列为了心中禁区。” 高长寿看着侯万邦,眼中泛着点点光芒。 侯万邦竟然早就查过太行宫,这个结果倒是他没想到的。 而且说到这个不寻常的事情时,侯万邦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惧意。 他这种人,即使面临别人刺杀他的情况,也不会产生这种表情。 那么,会是什么呢? 高长寿眯了眯眼,心中猜测起来。 能让他感到惧怕的,恐怕只有民意和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这种皇权至上的潜意识,是刻在这群温柔骨子里的。 不难猜测,太行宫,已经涉及到了皇帝。 “是夏元帝吗?”他果断发问。 侯万邦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你怎么知道?” “是你告诉我的。”高长寿淡淡道。 侯万邦一愣,“我?” 但很快,他意识到,的确是自己告诉的对方。 不是嘴巴说出来才叫告诉,有时候在某些方面,无声胜有声。 他旋即继续开口,“太行宫建立之初,是专为皇室服务的一个组织,名为……长生坛。” “长生坛?” …… 在两人深入交谈的同时,卜阳子提着昏迷的孙立,健步如飞,不出两个时辰,便回到了太行宫。 到了这里,他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趟下山太值了,不仅停滞数年的境界有所提升,还提前将孙立擒了回来。 长生之道,就在眼前。 熟悉的丹房飘出青烟时,侯莲拖着沉重的身子,也终于赶到了。 “师尊,弟子脚力差,晚了一个时辰,还请师尊恕罪!”她来到门外,深吸了一口气后道。 “无妨!进来吧!”卜阳子淡淡的声音穿出来。 第247章 给老祖上香 走进丹房,侯莲凝眉看向房内的蒲团,孙立被扔在那里,没有动静。 她瞳孔微微一缩,正好卜阳子也抬起头来看向他,淡淡一笑,“怎么?不认识了?” 侯莲忙低下头,道:“启禀师尊,弟子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孙立竟然敢来劫杀师尊!” “呵呵,此等逆徒,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卜阳子撇了撇嘴,似乎又有些想到了什么,转身在孙立身上搜索起来。 片刻后,他的手上出现一本淡黄色的册本。 “知道这是什么吗?” 侯莲眼前一亮,“这是,圣阳体决?” 旋即又自顾摇头,“又不是……” 圣阳体决与月华经在太行宫不是秘密,内门弟子都可以修行。 当然,仅限于上部。 因此,她是见过这本秘诀的。 但是,厚度似乎有些差别。 不论是圣阳体决还是月华经,上部都记载了大量的基础打坐、招式、导气的步骤法门,因此是相当厚的。 可是这一本,看起来只有寥寥数张。 突然,她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卜阳子捋了捋胡须,“看来,你想到了,没错,这就是圣阳体决下部。”看书溂 “什么?”侯莲面色一变,看向孙立的表情充满了疑惑,“圣阳体决下部怎么会在孙立的手中?” “为师也感到震惊!”卜阳子眉头皱了皱,旋即又道:“下部对太行宫来说,至关重要,是门内弟子踏入一流高手的必经之路。” “所以,孙立才处心积虑,从我这盗走了下部。” “幸好,此贼用心险恶,企图谋害我二人不成,反倒将其送了回来!” “幸而师尊武学境界更进一步,这是太行宫之福。”侯莲忙恭敬答道。 “呵呵!” 听到这话,卜阳子由衷的发出了笑声。 片刻后,收敛笑容,走到香炉前,点燃香烛。 “莲儿,来给老祖上柱香,今日,便传你月华经下部。” 侯莲在原地愣神片刻,一时间没有动身。 不知为何,往日里神往至极的月华经下部,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吸引力。 甚至,她的心中,还生出了一丝惴惴不安。 为何? 就在这时,卜阳子再次转头,声音有些冷意,“莲儿,还不快过来?” 侯莲瞬间反应过来,慌忙跑了几步上前。 焚香作揖过后,跪倒在地上。 咔嚓! 香炉突然旋转,一本沾了些许灰尘的蓝皮册本缓缓从炉底下的洞口升上来。 “莲儿,近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拿到月华经下部的弟子,一定要勤加练习,知道了吗?”卜阳子拿起册本,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放在侯莲手中。 侯莲缓缓接过,恭敬答道:“弟子明白!” 起身后,迟疑了片刻,忍不住低声询问,“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师尊可否告知!” “哦?但说无妨。” 侯莲再次拱手,随后答道:“太行宫拥有圣阳体决和月华经两大修炼功法,为何弟子之中,却多是修炼圣阳体决,而修炼这月华经的,却是寥寥?” “甚至,师尊您方才还说,上一次修习月华经下部的弟子,已经是十年之前了。” 卜阳子显然没有料到她的问题是这个,明显迟疑了一下。看书喇 这也让侯莲心中产生了一丝疑虑。 片刻之后,卜阳子面色恢复如常,淡淡开口,“这不是什么秘密,月华经对修习者的体质要求较高,并非所有弟子皆可修行。” “而圣阳体决,即使没有入门,修炼也有增强体魄的功效。” 侯莲对这个答案,内心并不是十分认可,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似乎还有疑问?”卜阳子看向她的眼神,目光闪烁片刻,主动开口询问。 侯莲立刻拱手,“弟子一时有些多言,还望师尊恕罪!” “无妨,问吧?” “……弟子想要知道,上一次修习月华经下部的弟子,是谁?” 问完这个问题,她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卜阳子。 但卜阳子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背过身,看向香炉之上,供奉的那副画像。 凝视良久,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她的名字叫做曾盈,是我的最看重的弟子之一。” “曾盈?”侯莲仰起头,沉默了片刻,“那曾师姐难道是……” “她死了!” 卜阳子转过头,目光尤为冰寒。 紧接着,他悍然出手,凌空将孙立吸到了手中。 他的手掌紧紧扣在其头顶,空气中有些莫名的动静。 似乎,从卜阳的手心,一股至阳之力,缓缓渡进了孙立体内。 “师尊,您这是?” 侯莲见到这一幕,有些惊愕。 “你知道,是谁害死了我这心爱的弟子吗?”卜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发出质问。 “难道……是他?” “除了他,还有他的师兄,太行宫十余年前年轻一代的魁首,封腾!” 这个名字,也是她未曾听过的。 砰! 侯莲还有更多的疑惑准备寻求解答,但却被一声爆响惊退。 孙立被卜阳子一掌推到香炉之后,整个人嵌进了画像所在的墙壁。 “看到了么?一旦修行圣阳体决,入了窥境,身体强度便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听到卜阳子的话,侯莲心中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正如他所说,孙立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但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嵌在墙壁里。 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对卜阳子的行为感到怪异。 而且,她心中的怀疑,从那一晚山间下雨就开始了。 卜阳子看着自己的杰作,似乎十分开心,笑着捋了捋胡须,挥了挥手,“下去吧!” “将你师伯柳云,还有小师弟丹儿叫来。” 侯莲忙点头,退出丹房。 她来到熟悉的练武场,看见柳云正在教习弟子们,便上前去叫。 听明来意后,柳云的表情,不着痕迹的阴沉了些。 但转瞬间,又恢复如常,对侯莲说,“你小师弟身体不适,我一人去即可。” 说罢,他迈步走向了丹房。 不知道为何,侯莲从师伯柳云的口中,听出了一丝怒意。 至于小师弟丹儿,她是不会相信这个小屁孩会生病的。 他的体质异于常人,不可能会生病。 第248章 今日练剑 柳云迈步走到丹房前,没有任何预兆,便猛然拔出佩剑,身形快若闪电,刺向房内。 铮!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卜阳子背着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柳云的剑尖。 “你果然突破了!” 柳云手腕一翻,将剑收回剑鞘。 “不过,仅仅也只是一只脚而已。” 卜阳子这才回头,看向柳云的目光之中,并没有任何怒意,反倒是带着可怜,道:“师弟,这一脚,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又有何妨!”柳云淡淡回道。 没人会想到,柳云与卜阳子,并没有弟子们想象中那么融洽。 卜阳子面对柳云时,似乎底气有一些不足,并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纠结太多,而是转移话题,“丹儿呢?为何没来?” 柳云眯了眯眼,“丹儿病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即可。” “哈哈哈,他怎么会病呢?那可是百年一遇的体质。” 卜阳子肯定地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方。 “可惜,距离我理想的容器,还差上一些。 唉!说起来,前段日子,本座本已感觉到,一具绝妙的身体即将出现。” “可不知怎么,最近,这种感觉消失了。” “呵!”柳云露出一丝冷笑,“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多了,你没有那个气运。” 卜阳子淡淡看了柳云一眼,似笑非笑,“是啊!说起来还得谢谢师弟,为我培养了丹儿,那也是一具相当不错的身体。” “不可能!!!” 柳云目光徒然变冷,手指紧扣剑柄。 “若是往日,我或许还会忌惮一二,现在,你没机会阻拦我一步!”卜阳子不再理会他,自顾自走到丹房中央的蒲团坐下。 一丝青烟冒起,柳云有些失意地从台阶上走下。 他没有回到演武场,直接顺着青石台阶,一路乡下,走到一条小溪前。 小溪并不算清澈,水道之中还有腐叶飘荡。 但这并阻挡不了一个少年的玩心,溪道的石头被翻了个遍。 “哎?师尊,你怎么来了,快看,我抓了好多蟹,晚上可以烤着吃了!” 溪道中的男孩儿看到柳云,两三步便跃了起来,落在对方身前,兴奋不已。 “又贪玩!” 柳云面色严肃,但语气中,尽是宠溺。 这个孩子,就如同当年那个年轻小子一样。 那么天真,那么调皮,那么……看书喇 “师尊,不能怪我呀,师兄师姐们都可以练习功法,唯独我只能练习拳脚,没意思!” 男儿撅着嘴,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柳云没有理他,看向溪道的最上方,是一个小瀑布,风景格外优美。 凝视片刻,他低下头,“丹儿,比一比,谁先到那个瀑布,晚上谁睡大床!开始!” 说着,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整个人便删了出去。 “哇!师尊,你太不讲武德了吧!” 丹儿也立马跟上。 神奇的是,丹儿口中没有练过任何功法的自己,竟然能与身为开宗境高手的柳云并驾齐驱。 只是几个瞬息,二人便立在了瀑布后的巨石之上。 “你输了,今晚睡地上。” 丹儿一万个不甘心,愤愤不平道:“师尊你占我便宜,下次我来喊开始。” “可以!”柳云想都没想,便果断点头。 这让一向吃瘪的丹儿有些发愣,“师尊,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呀?” “就你聪明。” “嘿嘿,没准儿等我长大了就没现在聪明了。”丹儿捞了捞头,笑答道。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您不老说丹儿是小机灵鬼吗?那长大了自然就不机灵了喔!” 柳云顿时愣住了。 这是个冷笑话吗? 沉默了片刻后,柳云突然开口,“丹儿,明天,你下山去吧!” “啊?”丹儿顿时一怔,小小的脸蛋上挂满愁容,“师尊为什么要赶我走?” 柳云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张口便答:“你没有武学天赋,留在山上也没有意义,趁着现在聪明,下山读个学堂,没准儿将来还能考个状元,给为师争争光!” “师尊你骗人!” “你一向看不起读书人,之前偷喝掌门的桃花酿时,还接着酒意骂过好多读书人,说他们酸腐!”丹儿立马反驳道。 柳云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那是羡慕!酸!” “不是的,师尊您骗人!” “别说了!”柳云突然发怒,面色冷峻至极,“明天下山去!” 说罢,不给丹儿反驳的机会,一跃而下,顺着瀑布之水,回到青石台阶上。 丹儿倔强地跟上,不断发问。 “为什么?师尊!” 柳云不答。 “是丹儿总和您抢吃的吗?我以后再也不了,好吗?” 柳云不答。 “丹儿以后再也不跟您抢大床了,我睡地上,好吗?” 柳云的身影已经到了半山腰。 尽管丹儿用尽全力追赶,仍然被落下很远。 他看着那道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师尊不要丹儿了吗?” 柳云迈着步子,走进太行宫的大门,直接回答了自己的练功服。 一路上,弟子们的招呼声,他都置若罔闻。 直到关闭那扇竹门,柳云的眼前,才出现淡淡水雾。 不知是瀑布的水汽所知,还是屋内的温度高于外界。 总之,这一天,柳云都待在练功房。 丹儿晚上没有回来,他很听话,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 还记得,那个孩子,也是跑掉之后,再没有回来。 一夜平静。 翌日清晨,柳云重新来到演武场。 侯莲也在,站在弟子们最前方,仙气飘飘。 柳云能够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气质变了。 这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唉!” 叹息一声,他取出剑来,大步踏上高台,“今日练剑,众弟子取剑来!” 弟子们兴奋至极,练剑可是比较稀有的课目。 而且,还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溪风剑皇教授。 众人准备好后。 柳云转身闭眼,手腕一翻,宝剑出鞘。 巧妙的剑招流水般显现,剑气席地而起。 眨眼间,演武场上,爆发出冲天的剑意。 丹房内,烟雾缭绕。 卜阳子一步踏出,站在门槛前方,看向演武场的方向。 “杀气太重!” “牵挂太多!” “师弟,你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第249章 科技怪才 太行宫山脚,一个小男儿正在缓缓前行。 他每走几步,便要回头看上几眼。 这让在林子之中埋伏了一天的高长寿来了兴趣,他夺过角天手中的竹筒望远镜,扫了起来。 “咦,这小孩儿是谁?” “不会是卜阳子的私生子吧?” 听到高长寿问话,角天一头黑线。 卜阳子都上百岁的人了,哪里来的这么小一个私生子? 怕不是早就没有那个能力了吧! “呃主人,我觉着吧!这应该是宫内弟子私通生的孩子。”角天思考过后,一脸认真答。 高长寿回过头,心中大为震撼。 原来,影卫之中,也有人才。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头脑风暴了,这角天更狠。 难道怀孕生孩子和睡觉吃饭一样简单吗? 弟子私通生子,不可能藏得住。 高长寿保证,他之前有个朋友就类似这样的情况,差点身败名裂。 也没思考太多,他便开口吩咐,“管他那么多,先把他抓住再说。” 不过,想到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又补了一句,“用网子子吧!” 角天一愣,也没多问,点点头,带人就下去了。 毕竟只是捉个孩子,所以角天也没太在意,包括他自己,总共就四个人。 按照高长寿的要求,几人没有用刀棍,而是牵着一张用油泡过的牛板筋编织的网子悄悄上前。 男孩儿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身影有些单薄。 但在角天带人逐渐靠近之时,他却突然转过,目光看向丛林,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暗处,角天的脚步骤然停下。 “怎么了,老大,他发现我们了吗?”跟着身后的影卫也隐匿身子,忙低声询问。 角天嘘了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他发现,那个小男孩,好像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追踪和隐匿身形,这是影卫最基础的课程,同时也是考核中最重要的一项。 没有人包括连他自己都不会怀疑自己的隐匿水平。 但现在,却被一个孩童感知到,这不是打脸吗? 他沉默了片刻,待四周完全陷入寂静之后,才再次抬头。 不妙的事情发生了,小男孩的身影消失了。 被耍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但作为影卫中的佼佼者,他也并不是这么菜。 没有理会其它几个焦躁的影卫,他屈指抬头,仰天发出一声嘶鸣。 是斑鸠亦或是别的什么鸟声,没过多久,头顶便有一只灰色的身影飞过,朝着一个方向,煽动翅膀。 他没有犹豫,起身就奔跑起来。 “回去一个,让主人多派几个人,跟着小九方向,先一步蹲守!” 剩下三人,狂奔出去。 有了天上的指路明灯,几人很快就发现了男孩的身影。 但奈何,这小子像只兔子一样,越跑越快,根本追不上。 另一边,高长寿早有准备,命令另一队暗卫,身上套着绳索沿着林间穿梭,抄着近路下山。 前后围堵,终于,在一处小峡谷,男孩被一记绊马索给摔了出去。 但扑上去的影卫,很快就被打退,不得近身。 好在角天几人撑着一口气,牵着一张牛筋大网,结实地网了上去。看书喇 男孩儿虽然拳脚又快又重,但却没有实战经验。 见到网子,竟然不闪不避,迎头反扑过来。 四人一人一角,狠狠盖去。看书溂 皮实的牛筋顿时见了效果,男孩儿越挣扎,反而套的越紧。 但与他想比,四人的力量竟然显得有些不足。 高长寿立马喝道:“快,继续上人,给我按住!” 随着他一声大喊,陆续有影卫扑去,一个接一个。 几番拉扯下来,男孩儿被裹成一个粽子,提了过来。 确认安全过后,高长寿才缓步上前,惊讶不已道:“小孩儿,你丫是妖怪变得吧!” 小男孩儿龇牙咧嘴,还想挣扎,看到高长寿出声,恶狠狠瞪着他,“坏人,别得意,我师尊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师尊?”高长寿眯了眯眼,顿时计上心头。 不屑地开口说:“你师尊算哪号人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打你一顿屁股!” “啊呀呀呀!不准对我师尊不敬,他是,他是……” 小男儿气得小脸儿通红,但说到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 “怎么不说了?不会是他没有什么名气吧!啧啧啧,真可怜!” 高长寿见状,继续激他。 男孩儿胸口不断起伏,但就是不再开口。 这让高长寿有些疑惑,卜阳子这个家伙应该教不出这么衷心的弟子吧!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见得。 侯莲不就是么?为了卜阳子这个老演员,还和自家大哥决裂了。 高长寿见状,也不在询问,命人将男儿带回了临时根据地,自己则继续带人蹲守。 他在等待,胡三儿的到来。 哦,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在等待胡三儿的发明。 正所谓吃饭不能没有嘴巴,就如搞发明不能没有胡三儿。 经过多次实践,高长寿得出了一个结论,胡三儿乃是大夏一朝的科技怪才。 高长寿只需进行理论传授,他便能捣鼓出一套像模像样的东西来。 说实话,让高长寿自己来,都不行。 这家伙脑子很灵光,加上又兼具很多民间技艺,搞发明是一把好手。 但这次的东西,可能有些难度。 这是高长寿专门为对付卜阳子这样的高手而特别设计的武器。 这个东西,能够提供足够的杀伤力,因为,这玩意儿可是火药。 他将硫磺、硝酸钾、木炭这些原料清单给了胡三儿,但比例却记得不太清楚,只能让他慢慢试验。 …… 与此同时,太行宫弟子们的早课也结束了。 卜阳子亲自来到演武场,与柳云错身而立。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最前方的侯莲身上。 “你小师弟了,今日怎么没做早课?” 侯莲一怔,微微低头,“启禀师尊,小师弟他,他今日不在!” “不在?”卜阳子眉头一皱,“他不在山上,还能去哪?” “又去林子里玩耍去了吧!” “这个……”侯莲有些支吾。 因为,她今天一早发现,丹儿好像不在山中了。 见状,卜阳子勃然变色,“到底怎么回事?” 第250章 是个赖皮 “不用冲莲儿发火,丹儿被我送下山了!” 柳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听闻此言,卜阳子宛若遭受晴天霹雳。 他愣在原地,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特别是柳云那抹得逞的笑容,更是每刻都在刺激他的心。 “啊!柳云……你找死!” 一股气,从卜阳子的背后轰然爆出。 他的衣衫,发丝,甚至胡须都被这股狂暴气鼓动飘摇。 紧接着,他的袍子发出一股脆响,随后拂尘宛若闪电,朝着柳云而去。 强大的力量,使得他的出招,隐隐牵出破空之声。 柳云早有准备,身形眨眼便退了数米,长剑出鞘,与拂尘相击。 噌! 响声过后,柳云再退数步,脚下青砖碎了一路。 “喝!” 再次卸力过后,他的身形方才停下。 卜阳子方才收回手中拂尘,冷冷开口,“限你三日,将丹儿带回山来,否则,哼!” 砰!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卜阳子悍然出手,将一座石碑击为数块。 一众人弟子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直到卜阳子重新进入丹房,柳云才深深看了一眼,收剑。 迈步走到练功房,刚推开房门,便栽了进去。 …… 入夜,山下有些寒冷。 高长寿裹着棉衣,把玩着手中的小把戏。 那是一个小皮鼓,上面绣着一只颇为可爱的小老虎,摇起来咚咚作响。 “这小孩儿倒是……男子汉,这会儿了还是不吃东西不喝水。” 角天搓了搓手,将口中的半只干饼取下,一顿一顿地说着。 高长寿点了点头,“是嘞!不过,终究是个孩子,看我对付他去!” 说罢,他起身朝营地走去。 路上,角天有一句没一句的拍着马屁。 “主人,要说您可真是火眼金睛,那时要不您让带上网子,咱还真抓不住这小子!” “您说他这么小个,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挨了一拳,我现在还疼呢!” 高长寿没有好意思说。 倒不是他提前看出来了,而是是想着对付一个小孩儿,刀尖无眼,容易伤着。 没想到,一番好心倒是弄巧成拙了。 这太行山并不险峻,所以根据地建在一座石崖下,还是相当平坦的。 高长寿走过去,发现小男孩儿被吊在树上。 本来想说角天两句的,但看到方才参与围捕的几名暗卫都受了些伤。 到嘴边的话,他又忍了回去。 仁慈之心不是不能有,而是也要看人。 与外人想比,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更应该得到关照。 “还好吗?要是难受,让十三针给你们瞧瞧!”高长寿走上前,安抚道。 几名影卫受宠若惊,手中的饼子都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接连答:“没事儿,主人,小伤,呵呵!” “是啊!是啊!小伤而已。” 高长寿挨着几人坐下,将饼子捡起,自己也掰了一块,吃了起来。 “这玩意儿又冷又硬啊!能吃饱不?”咬了几口,高长寿又问。 几人捞了捞头,笑道:“主人,您这吃法有问题,咬一口饼,喝一口温水才对!” “往日训练时,没水咱都能吃三大张,别提多美了!” “是吗?”高长寿苦笑不得,真的接过壶喝了一口。 干饼遇水,的确松软了许多。 他不再说话,默默的吃了起来。 期间,角天几次想上来说些什么,都被他抬手打断了。 一块干饼吃下,壶中水去了小半。 他淡淡一笑,将水壶给先前那名暗卫递过去,“嘿,多喝了两口,不介意吧!” “哈?主人哪里话,您还喝的话,属下再去打些溪水来烧,别说,这天气溪水挺甘甜!” “嗝~”高长寿打了个隔,尴尬笑道:“这不,饱了,不喝了!” “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再好好喝。”高长寿说完顿了顿,沉吟道:“嗯,下次喝酒,吃肉!” “兄弟们,好不好?” 一众影卫、暗卫都起身,“多谢主人。” 高长寿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才起身来到所在小男儿的树下。 “放下来吧!” 角天会意,将网子落回地面。 男孩儿看到高长寿的第一眼,便露出凶狠的表情。 “怎么,不服气啊?”高长寿笑了笑,坐在不远处。 男孩儿撇过头,不理会。 他见状,从背后取出小拨浪鼓,自顾自玩耍着。 一边摇,一边说:“有些人不是说自己有师尊来救吗? “切!我看是没胆子来吧!” 男孩儿气急,双眼好似要冒火一般,不断挣扎着,口中也发出了声音。 “大坏蛋,你要是有胆子,你就上山去,看我师尊不打断你的腿!” “哎哟!你师尊有这么厉害?” 见高长寿露出一丝忌惮的表情,男孩儿顿时有些骄傲,“那当然。” “我不信,除非他能打过我这群手下。” “肯定可以,我师尊的剑法高超无比,打你们这群三脚猫,绰绰有余!” “呵,你倒是自信,要是他真那么厉害,我把这拨浪鼓都送你给你!”高长寿冷笑一声,露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这个表情顿时刺激了他那脆弱的好胜心。 “你要是不信就放我上山,我叫师尊来打死你!”小男儿急不可耐地叫道。 高长寿眯了眯眼。 组织了一下语言,旋即继续开口,“放你上山干啥,我直接给卜阳子送去信函,让他来救你不就得了?” 男孩儿顿时急了,“不是,你叫他没有,他又不来!” 听到这话,高长寿眼皮跳了跳。 这小孩儿的师尊,果真不是卜阳子。 这家伙还有帮手,似乎也挺厉害的样子。 这让他断了上山的念头。 危险活儿,还是得等胡三儿来。 刚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又给忻州送去了一拨银子,洪斌这老家伙该过来了吧? 将来要和平南王斗法,这老硬币不在,他有些心虚。 说罢,他又连忙找到纸笔,写了一份亲笔信,让角天赶快派人送去。 角天接过信,有些无奈,“主人,这个月,你怕是发了七八封信了,早该收到了。” “是吗?”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这家伙是个赖皮,多催催!” 做完这些,他又从包袱里找出一块稍微软些的饼子,亲自喂给了男孩儿。 起初,男孩儿不吃,但经过高长寿一通蒙骗,还是让他啃了起来。 大半天没吃饭,这小子也饿了,足足干掉大半张,饭量比他大多了。 第251章 柳云的回忆 夜深人静之时,柳云的练功房房门突然错开一条缝。 一道身影缓缓走进房间,随即闭上房门。 “何人?” 剑刃顶在这道身影的脖颈,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耀下,发出丝丝寒光。 “师叔,是我!” “莲儿?” 柳云收回长剑,有些诧异地看向来人。 揭下面罩,来人正是侯莲。 “师叔,我……看师尊白天好像伤了您!” “以为我死了?呵呵!”柳云回身一笑。 “弟子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想问便问吧!” “启禀师叔,弟子发现师尊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柳云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冷笑一声。 “呵!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和那个人一样!” 侯莲被他的话说得微微皱眉,那个人是指谁?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柳云指了指对面的蒲团,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胸口,低声骂了几句。 “该死的家伙,一点儿情义都没有!” “你既然来了,我便讲给你,免得到死,还是个糊涂龟” 没有理会侯莲脸上的惊讶,他自顾自倒过去,陷入回忆。 多年前的故事,也犹如画卷,缓缓展开。 “彼时,太行宫还没有如此强大,只是一个十几人的小门派。” “哦,说是门派不恰当,准确来说只是个祭祀坛罢了。” “我七岁,你师尊也才十三,天天跟在坛公屁股后面。” “坛公是一队夫妻,名曰:卜云、虞歆,俱是方士,尤擅观星炼丹。受武帝之名,组建长生坛,求长生不老药。” “夫妻二人志趣相投,又有皇帝鼎力支持,很快就在丹道一途上取得了成就,研制出了两门丹术,取名圣阳丹和月华丹。” “原本的恩爱夫妻,在面对术业之争时,势同水火,都认为自己的丹术才是证得长生的关键。” “于是乎,二人各自从民间选了九人试药,结果,服药后的人不出半天都死在了!” 侯莲默默听着,看到柳云后面似乎开口有些艰难,忙上前拱手,“师叔,若是身体不适,就且休息,明日在说吧!” “咳咳!” 柳云捂着胸口,干咳了一声,抬头没好气道:“明日你想听,我还不想说了!” 说罢,不管对方,自己继续延续着故事说下去。 “经此一役,两人的信念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虞歆并不气馁,又投入新一轮的炼制之中。但卜云却停止了,因为他后悔了,后悔用人命去试药。” “长生长生,最终却让人短命了,他一气之下,不再摆坛,撕毁丹方,潜心做起了修者!” “也许是因缘际会,他按照炼丹的路子修行己身,不出三年竟然成就了一流高手之境。” “而苦修了三年丹术的虞歆,只是又害了数百条无辜性命。” “武帝定下取丹的日子越来越近,两人却一无所获,卜云并无惧意,只是虞歆万般不甘。她拉下脸,求助自己的夫君,但却发现二者早已不在一个层面。” “卜云悄然出世,留下昙公之美名,而虞歆为了活命,则复制他的脚步,也成就了一代高手!” “皇权更迭几十年,长生坛早已无人记得,只剩下一个江湖宗门太行宫,和创派老祖昙公。” 说到这,柳云好像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但侯莲却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追问:“那后来呢?您和师尊还有……” “还有虞歆对吗?”柳云重新睁开眼,眼前闪过一抹精光。 “你见过她,才死没多久呢!画像还挂在丹房里不是么。” 侯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的确,入门那几年,在后山的石窟中,她见过那个人。 面容枯槁,仿佛死人一般。 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想过那么多。 现在想来,那人竟然是一位活了百多岁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长生之法吗?”侯莲久久不能平静,下意识喃喃。 柳云做起来,盯着她,问道:“怎么?你觉得有?” “师叔,弟子的意思是,连师祖都不曾找到的方法,想必是没有吧!” “但,几日前,我听师尊说,长生之法……就在圣阳体决和月华经之中!” 侯莲如实说道。 柳云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整个人紧紧抓住侯莲的肩膀,面色凝重道:“他竟然告诉你这个了?” “完了!” “孙立这个该死的家伙。”柳云一拳打在地上。 “早知道,真应该亲自下山杀了这个家伙,一时心软,误了大事,唉!” 柳云有气无力地倒下,浑身没有一丝动静。 侯莲立在旁侧,不明所以,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柳云才起身。 “莲儿,从现在开始,你要为自己而活,知道吗?” “明日,我会和他进行一次,真正的较量,那便是你最好的机会,要不杀了他,要不……等死!” “啊?”侯莲心脏狂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叔,您让我……杀了谁?” “傻孩子,我让你杀了卜阳子,你一定下不去手对吗?” “为什么,师叔,你们明明是师兄弟,他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师尊啊!”侯莲眼角不知为何,混出了泪珠。 痛苦和无助。 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一时不知道还相信谁。 若是放在往日,他一定会坚定地选择自己的师尊卜阳子。 但现在,连她自己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师尊真的变了! 天色渐亮,后山的山鸡叫了三声。 柳云坐在练功服内,身上穿着一套粗麻布衣,走到房间最内的柜台,一拧,一柄散发着青光的长剑出现在眼前。 他伸手去握住他,试着挥舞了几下。 剑锋所过之处,竟然丝丝寒光。 打理好一切,他取出一柱香,点燃插在一鼎小炉中,做了礼,“师尊,希望你不要怪我!” “当年,若不是您那句长生之道,就在其中,也惹不得这么年的纠葛出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我替你了结吧!” 推开门,阳光正好。 第252章 生不如死 多日不见,胡三头发少了一些。 但高长寿也能明显感觉到,那股强者之气,在疯狂增长。 “秘密武器……”高长寿迎上前去,开口便要问。 被胡三儿一个手势打断,回复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办事,您放心!” “好家伙,你可是真是我的得力干将啊!”高长寿高兴地拍了拍胡三的肩头。 不料,对方突然一个躲闪。 高长寿拍空了也不在意,反而继续延续道:“都带上山去,咱去人老巢干一票大的。” “好嘞,莫问题!”胡三儿干净利索地点头。 高长寿见他这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心中反而有些犯嘀咕了,忍不住确认道:“你,靠谱不?” “倍儿靠谱!” “好嘞,走,轰他奶奶的。” 高长寿带着一众影卫摸上去,胡三儿带着暗卫则是赶着架子车,慢悠悠的在后方跟随。 途中,一暗卫上前来,伏在胡三儿耳旁,道:“大帅,这玩意儿容易炸管呀!是不是要提前给主人说一声?” “怕个屁,劳资膀子都差点炸脱,不照样玩儿? 这就是他老人家发明的,能不知道这一点,放心吧!” …… 太行宫今日所有弟子都在房间里,没有人出去上早课。 清晨时,大师姐便传来消息,所有人午时前不得出门。 他们隐隐能够感觉到,似乎要出大事儿了。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众人议论纷纷。 “师兄弟们,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听说是掌门与柳云师叔发生了矛盾。” “啊?是什么原因?” “据说是因为一个女人,丹儿就是这个女人的孩子。” 吃瓜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还有这等事。 此时,柳云还不知道,他已经被编排了一番大戏。 因为,他站在丹房外的台阶上,目光与卜阳子进行了交汇。 “说起来,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是卜阳子率先打破沉寂,开口询问。 “多少年没有意义,我只想下辈子不再认识你。”柳云冷声回道。 “呵呵呵,师弟,看来,你对我的怨气很大嘛!” “其实,只要你将丹儿抓回来,我们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卜阳子颇有风度地说道。 “就像当年的封腾一样吗?” “他?”卜阳子瞳孔微缩,“你果然还记得他。” “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不知他还活着没!” 柳云深深看了卜阳子,淡淡开口,“我相信,他会活着。” “生不如死吧?” “我想,他的状况,没比我好到哪里去,要不是那个地方特殊,本座早就亲自出手,将此逆贼斩杀,以报大仇。” 卜阳子的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仇恨之色。 柳云淡淡一笑,“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噌! 青色的剑芒划过,柳云的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卜阳子虽然出现短暂的愣神,但瞬间便调整过来,游刃有余地退后半步,躲过那个婉若游龙的一剑。 “剑法又有长进!” “可惜……还脱离不了凡品!” 完成一系列动作后,他饶有兴致地点评道。 “卜阳,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凡品吗?” 一声大喝,柳云身上的气势暴涨,磅礴的气息鼓动着衣袍。 卜阳子也被这一幕惊到了,这种调动浑身气劲的方法,他再熟悉不过了。 以气御力,大宗师的标配。 难道说,柳云也入了大宗师之境。 这不可能,他果断否定自己的猜测。 但这一剑,的的确确,超出了开宗境高手的最强状态。 大宗师与寻常武者哪怕是一流武者有着很大的不同,最主要的就体现在破坏力,不可同日而语。 柳云的剑近了,卜阳子凝眉躲闪,但还是被刮中了衣角。 他的脸上挂上一丝惊愕,既是对柳云实力的惊讶,也是对剑的惊讶。 近距离接触,他才看清,这柄配色单一的长剑,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卜云所持那柄。 “他果然将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了你!”卜阳子语气中有些气愤。 “这都是你不想要的,你可能忘记了,师兄。”柳云语气柔和下来。 特别是这声师兄,让卜阳子站在原地,陷入了回忆。 两人同时出现短暂的沉默,便很快又激烈的交锋了起来。 柳云的招招直逼命门,但卜阳子仍能接下。 但很快,卜阳子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要干什么,柳云,不要命了吗?” 他大喊,身形也在暴退。 但柳云仍然稳稳缠绕着他,剑锋渐渐充满血气。 “我今日来,也便不准备走出这里。” “云师父临走前告诉我,将来若有机会,将你领向正途,但柳云不才,眼睁睁看你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却无能为力,羞愧难当,当死!” “养这柄剑五十余年,今日,且试试看,能否杀得了宗师!” “接住了!” 一剑穿过,透着寒意,锐不可当。 卜阳子不敢大意,甩出拂尘的同时,直接闪进了房内。 柳云微微摇头,哪那么容易! 剑刃仿佛长了眼睛,径直追了上去。 避无可避,卜阳子硬着头皮,接了上去。 “柳云!!!去死吧!” 他奋力拍向剑身,自己被反震出去。 而一只手握住剑柄的柳云,也在下一刻,身体倒飞出去。 噗! 呃! 两人不约而同,单膝跪地。 “怎么可能,你……”痛呼过后,卜阳子擦拭着嘴角的鲜红,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以一流高手的境界击败宗师。 哪怕是二流败一流,窥境败开宗都是有存在,但这种情形,恐怕是世间少有了。看书溂 柳云已然失去行动能力,他索性瘫坐在了地台上,忍着不断从牙龈间流出的血水,“还不动手!” 这一声,惊动了好几方人。 卜阳子、侯莲、高长寿,还有……逃回来的丹儿。 侯莲在纠结之中,缓缓显出身形来,“师尊,快收手吧!” “莲儿?”卜阳子眯了眯眼,“你都知道了?” “弟子已有大体上的了解,所谓长生之道,谎言尔,师尊何必当真!” “哈哈哈!笑话。”卜阳子大笑,一跃而起,重新落在台阶上,“是不是谎言,我清楚,你……更要清楚!” “因为,你……可是原料啊!” 第253章 宗师一剑 说罢,卜阳子袖口一卷,侯莲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朝他而去。 暗处,丹儿的身影逐渐靠近,落在了高长寿等人的眼中。 “这小子……”角天连忙提醒。 但高长寿并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孩子是他故意放出来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小孩的师父,就是另外那一个男人。 他的胸前被鲜血染红,而卜阳子的状态也并不乐观。 在侯莲被他控制的下一刻,也浑身颤动,气息虚浮。 “柳云,你该死!竟愿意断送自己的前程,拼死伤我!”压制住体内翻滚的气血过后,卜阳子才恶狠狠地开口。 “前程?” “哈哈哈,我柳云都快活了百岁,来日无多,还谈什么前途!”柳云自嘲般大笑一声,旋即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半步大宗师,不过如此嘛!” 闻言,卜阳子的脸色紧绷,气息鼓动,脸上好似没有血色。 “唉!师弟,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一同看了几十载春秋,没想到,终究不是一条心。” 卜阳子的气息在拔高,浑身气血逐渐充盈,脸上则尽是惋惜。 但柳云不为所动,取剑竖于眼前,不断集聚剑势。 “我是入不了宗师,但这一剑……乃宗师之剑,你,看好了!” 原本静立的柳云,身上仿佛有无数剑意纵横。 下一刻,他的身子仿佛张到极致的弓弦,眨眼消失在原地。 这一剑,甚至带动了风。 这让身在暗处的高长寿瞪大了眼睛,人,真的也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吗? 这感觉,已经超过了武功的范畴吧? 不待他继续思考,卜阳子也出手了。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没有任何武器。 他双掌弃出,左右同时拍向剑身。 铮! 双掌与剑身接触的一刹拉,传出的乃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剑势没有消失,与他的手掌摩擦出点点火光。 直到剑势耗尽,半寸没入他的胸膛。 锵! 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身应声脆断,化为两半。 那一双磨铁般的手掌,也在下一刻,轰向了柳云都胸前。 后者倒飞出去,跌落远方。 柳云再也坐不起来,只依靠着最后的意识,大喊了一声,“就是现在,莲儿,看你的了!” 接着,他的视线彻底模糊。 只依稀见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好像握住了自己的手。 另一边,侯莲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 修炼月华经下部的她,在三天时间里,成就了窥境。 但,此刻她却有一丝犹豫,真的要对自己曾经的师尊出手吗? 这就在这一刻,卜阳子已经先下手为强,反身一掌,便将侯莲推进了丹房。 就像曾经的孙立一样,结实地嵌进了画像所在的墙壁,再也动弹不得。 “哈哈哈!柳云,你输了,你那么骄傲的一个,定然接受不了成为一个废人吧? 无妨,师兄送你一程,要还债,下辈子吧!”看书溂 卜阳子猛然起身,气势更甚。 甚至,他的眼中有一丝疯狂,“师兄倒是忘记了,我,可是要长生的人!” 他抬起一掌,劈向了倒地不起的柳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他背后而来。 由远及近,让卜阳子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砰! 无可奈何,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了一拳。 爆响过后,两人分别退了几步。 卜阳子的虎口有些发麻,凝重地看向来人,“谁?” 当他看清来人时,脸上的严峻之色,化为戏谑和惊喜。 “丹儿,原来是你!” “我就说吧!你终究是要回来的,你师父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丹儿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凶狠,拳头下面,指甲深深嵌入血肉。 “老不死的,你伤我师尊,我要打死你!” 作为一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是放狠话,也让人难以真正重视。 卜阳子就是这样,他甚至露出了笑意,道:“或许,你不知道一件事,让你师尊变成如今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是你自己啊!” “不可能!少想骗我,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丹儿意志坚定道。 “唔……我该怎么说好呢?”卜阳子自认为胜券在握,又犯起了爱讲故事的毛病。 “你还不知道吧?自己的存在意义!”他抬头问。 丹儿虽然恨意滔天,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暂时没有出手。 而卜阳子则继续说道:“你叫丹儿,这个名字,还是我在你几个月大的时候取得。” “说起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大概八九年前吧!我与你的师尊柳云去玄嵩山捉拿叛徒,路上遇到一队夫妇,二人命苦,被老虎吃了,只留下一个孩子。” “我这师弟就是悲天悯人,非得将这本该死在荒野的孩子带回宫来,没有奶就是靠着去山林里找孕期野兽借奶,硬生生把这孩子养活了!” “我开始不以为然,直到孩子满十个月那时,探了他的体质。” 说到这,卜阳子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一探,我对师弟的感激之情真是无从表达。” “容器,这不就是我的容器吗?虽然不够完美,但够用了。” “那时起,我便给他取名丹儿,意为人丹之意。” “可笑的是,柳云那时并不知道的我意图,反而还十分高兴!” 说罢,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丹儿,咧嘴道:“都明白了吗?” “你,你,胡说,什么人丹,我是丹儿,丹儿!”丹儿听出了他口中的阴谋,眼中泛起恐惧来。 “不要怕!不要怕!” 卜阳子缓缓走去,柔声安抚。 “我被你师尊的宗师一剑给伤了根基,原本要等到三月初三方才到时候,把你练为长生丹。” “可是,现在来不及了,今日,今刻,你准备好了吗?” 原本一副慈祥模样的卜阳子,突然露出尖锐的牙齿。 在与柳云都两次交战中,他虽然取胜,但满嘴亦被血腥之气充满。 鲜血混合着唾液,从他的嘴角留下,格外恐怖。 丹儿原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但在这一刻,他却连抬起步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卜阳子将他夹在怀里,转身便进了丹房。 一阵呼啸声过,房门顿时紧闭。 丹房的青烟再次冒起,只不过这次……格外浓郁。 第254章 救命稻草 “主人,还不出手吗?” 角天右手按在刀柄上,浑身肌肉绷紧。 高长寿没有立即回答,他也在思索,现在要不要动手。 很明显,卜阳子这会儿受了伤,而且不轻。 但他仍然没有把握拿下此人。 方才见识了高手对决,让他有些后怕。 胡三儿的布置还没完成,若是贸然动手,后果是很严重的。 但一旦错过这次机会,等到卜阳子完全恢复,是不是就更没有机会了? 他犹豫不决,抬头刚好看到胡三儿正围着丹房埋着黑乎乎的东西。 对方此时也抬起了头,一阵沉默过后,对他坚定的了点了点头。 “娘希匹!热武器对冷兵器,优势在我,干!” 他咬牙啐了一声,随即挥手,“弓弩在前,上三支!随时待命!” “其余人,带好家伙事儿,跟我上!” 影卫在他的带领下,鱼贯向前,直奔丹房大门。 本来正在布导火线的胡三儿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寿爷这是咋了?我不是示意他这玩意儿能响,他咋就上了?” 一拍脑袋,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坏求子了,他该会是会错意了吧?”看书喇 “我靠,凉凉!” 他手上的动作顿时快了起来,口中也连忙招呼着身后的暗卫,“兄弟们,埋快点,出大事儿了了!” 另一边,高长寿一脚踹开门过后,就退到了后头。 玛德,还是怕死。 这一点,他自己也在内心不断忏悔。 不过,影卫的兄弟们可没有丝毫迟疑,哗啦啦进去了一片。 紧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声。 砰砰砰! 屋内不传出闷哼声,香炉翻到的声音。 片刻后,冲进去的兄弟,没有一个人出来。 高长寿也红了眼,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心一横,也冲了进去。 他不假思索,见到还站着的身影,就是一通乱棍。 嘭! 咔擦! 没抡几下,棍子就给折了。 他这下看清,屋内歪七竖八,倒了一片,在地上不断翻滚。 好在,卜阳子是徒手攻击,没有利器所伤。 有十三针在,应该是能救回来。 他的想法刚刚升起,一张满是血腥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啊!” 他被吓了一跳,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结实地踢到了卜阳子的肚子上。 对方直接一个后仰,随即往前一扑,双膝结实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他双手下垂,没有了声息。 高长寿诧异地看去,只见卜阳子双眼紧闭,满脸被血污覆盖。 他这下有空去打量屋内。 丹房很大,前方只几个蒲团,在最最后方,有一座丹炉,比人还高。 丹炉背靠着的,是一面墙。 墙上有着十分诡异的壁画,中央挂着一副画。 似乎,是一个妇人,盘坐在那里,手中一左一右,托着两本书。 而孙立与侯莲,则分别嵌在两本书的下方。 两人双眼禁闭,眉头皱成一条线,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高长寿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两人的脚踝,竟然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下方是一道沿,血液从沿口,一直漏下去。 直到,进入那顶丹炉。 就在这时,高长寿反应过来,这房间,少了一个人。 那个小孩去哪里了? 丹房空旷,唯有一处可藏身。 丹炉! 他慌忙跑上前,趴在炉子上去看。 果然,男孩被放在丹炉之中,鲜血从他头顶浇下,散发着热气。 “好看吗?” 目光完全沉浸在丹炉之中的高长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惊到。 他刚想转身,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 浑身的力量,瞬间被抽空。 倒回去的同时,他才看清,披头散发的卜阳子,就站在身后,嘴角挂着笑意。 “你是谁呢?我很想知道!” 对方俯着身子,紧紧盯着他。 高长寿此刻的心情沉到了谷底,背后的剧痛告诉他,自己的状态很不好。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出意外了。 他闭上眼,准备等待审判。 突然,门外一阵剑鸣。 他慌忙睁开眼,只见,柳云染红的青衫,刹那间便至。 “柳云,柳云!你怎么还没死!” 一剑逼退卜阳子过后,后者失态地吼叫着。 柳云没有回答他,剑背在身后,走向丹炉。 高长寿躺在地上,可以清晰看到,每走一步,都有一个血印。 “丹儿,师尊对不起你。” 当来到丹炉旁,看到男孩儿的处境,柳云的眼中,充满了愧疚,一时之间,思绪凌乱。 “死吧!” 就在这时,沉寂的卜阳子突然暴起,手中起爪,直奔对方面门。 哗! 柳云起手,轻松一剑划过。 卜阳子再次倒退。 “怎么会,你,你突破了?”卜阳子大惊失色。 “我以死为代价,换一柱香的时间,杀你!” 柳云眯了眯眼,侧身看向高长寿,“你来了,我留给你的东西,在练功房。” “我死后,将我与丹儿埋在一起,多谢了!” “啊?”高长寿一脸懵逼。 但不给他思索的机会,柳云与卜阳子已然战到了一起。 片刻过后,丹房被打的四分五裂。 胡三儿也趁此机会,跑进了丹房。 当他看到高长寿的惨象,脸色大变,“寿爷,你搞么子哟!” 他扶起高长寿,正欲起身。 旁边的丹炉,突然爆发出一阵吸力,牵动了高长寿后背的血气。 他不由自主,被洗了上前。 后背紧贴丹炉,一股热气,瞬间涌入他的身体。 若是有人去看后方孙立与侯莲,会发现,原本从他们脚踝留出的血,此刻变成了金色。 胡三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而柳云与卜阳子的交锋也告一段落。 终究,卜阳子撑住了这一柱香的时间。 他爬着进入房间,但看到高长寿的表情之时,脸色大变。 “长生丹!你在坏我长生丹!” 他一下子冲上来,双手搭在高长寿肩头,汇入一股气,仿佛在调动什么。 “丹成了,丹气,丹气进你体内了?你还我,还我!” 他疯狂地注入力量。 此时的高长寿难受至极,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坏了,我成替身了! 没错,他现在成为了丹儿与卜阳子的过渡者。 不断有几股力量在他体内来回穿梭,搅地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此等情况下,胡三儿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第255章 尚缺胆略 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三儿,快去把后面那个女的从墙上抠下来!” 此刻,高长寿的大脑有些短路。 他想着,索性凉了,还不如拉侯莲一把,是死是活看命,也不枉他与侯万邦合作一场。 后面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隐隐呼呼,有很多种气,在他身体游荡冲撞,最后爆炸了。 …… 三日后,灵州城。 侯万邦从府衙走出,转身进了一座医馆。 “刺史大人,您来了!”一位仆从上前,接过衣帽。 “嗯,我小妹,如何了?” 仆从闻言,引着他上楼梯,“启禀大人,完幸,小姐已无性命之忧,只是……” “只是怎么?” “只是可能瞎了!” “什么?”侯万邦眉头一皱,脚步停顿了一下。 “大人恕罪,馆主大人已然尽力了!”仆从慌张答道。 侯万邦沉默,旋即默默跟上。 来到房间,推门而入,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小妹!” 侯万邦的声音一出,女子顿时动容了。 “大,大哥吗?” “是大哥!”侯万邦坐在床边,拉住侯莲的手,紧紧捂住。 女子浑身颤抖,眼角渗出泪光。 “大哥,是你救了我吗?” 侯万邦一愣,低下了头。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不是大哥,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侯莲眨了眨眼,沉默过后,“好大哥,我可以当面谢谢他吗?” “这……”侯万邦眉间一阵阴郁,站起身,背着身走了几步,看向窗外。 “莲儿,他死了!” 侯莲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沉静过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号啕大哭。 侯万邦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万分苦涩。 哭,他何尝不想呢! 高家两代,都与他有了大恩。 而他又做了什么? 想必,消息传回上京过后,他的仕途,也到此为止了吧! 在灵州城外的宽阔大道上,一两马车缓缓前行。 两侧的护卫一脸肃穆,马车之中则是传出小声呜噎。 “纳兰小姐、任小姐,用些粥食吧!”原先一直跟随高长寿左右的角天上前,送上肉干和水壶。 帘子被拉开,纳兰嫣然双眼微红,探出头来,情绪低沉,道:“我和绯嫣不饿,前方从哪里走?” “我感觉相公他好像已经没有脉搏了!” 闻言,角天眉头皱的很紧。 在他的脑海之中,回想起了胡三临走前交给他的东西。 那是一个地点,位于玄嵩山下。 这是什么意思,他并不清楚。 但玄嵩山,他知道在哪里,这一趟的终点,就是那里。 “纳兰小姐,你不要着急,先去玄嵩山吧!” 但他的话,纳兰嫣然却并不认同,“不行,再拖下去,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必要去找郎中,做好的郎中!” 角天还是拱着手,“这是主人的吩咐。” “他都这样了,如何吩咐你?”纳兰嫣然气急。 “纳兰小姐,请信我一次,我对主人的担心,不会弱你分毫!”角天面色不改,车队还是在向前行进。 纳兰嫣然长叹一声,闭下了帘子。 马车之中,高长寿躺在任绯嫣的怀里,嘴唇已经发白,脸上也无丝毫血色。 好在,他的虽然脉搏微弱,但气息仍然存在。 与此同时,一支身披红色赤焰铠甲的军队正在一条大道上飞速行进,方向,乃是西南方。 南方有巨富,尤以贾家为最。 贾贾三代从商,到这一代,贾氏的财富,已然达到了一个恐怖地步。 或许,在明面上的财力,他不如全国首富钟家。 但没有知道,他真正的极限在哪里。 即便是平南王府,在南境之地,也会卖贾家几分薄面。 贾家世居潞州,据有三江之地的富饶,可养天下人。 贾家当代家主名叫贾政道,长相憨厚老实。 但实际,此人是个心狠手黑的角色,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人送外号翡翠虎。 潞州的一大壮观景色,便是靠近潞江的望江楼,起台七米有余,上盖九层楼。 这望江楼除了是当地的地标之外,还是贾政道的宝库。 每层都有他收藏的奇珍异宝,而在最高层,更养了一只据说是与大夏同岁的灵龟。 据说,这只龟已然通了灵性,食其肉,可救命。 是不是真的,无人知道。 …… 在望江楼上,贾政道一如既往地来到此处。 正所谓站的高看的远,这句话就如同他的心境一般。 如今,贾家已经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稍有疏忽,便是万劫不复。 处在这样的时代,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但每当他看到这楼顶的灵龟仍在自由自在地吞吐天地之气时,一切焦虑都会随之消失。 “家主,平南王前些日子又送了些灵芝来,品相十分不错,您要不要看看?”在他身后,是望江楼的楼主,他的心腹之一。 贾家道伏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江景,淡淡一笑,“黄坤,你觉得我缺灵芝吗?” 楼主黄坤一阵惊慌,猛地跪在地上,“小人岂敢妄言家主。” “恕你无罪!” “这,启禀家主,贾主据有三江之宝库,不要说一枚灵芝,纵使十枚百枚,只要想要,便可取到!” 贾政道闻言,点了点头,回过身来,走到茶桌前,举起水壶,往一枚光滑的石头上淋去。 “你说的不错!” “但送的人,可是平南王呀!我们贾家,现在处在一个变革的契机,就如同这枚奇石,只要耐得住滚烫的开水,才能变得光彩……夺目,脱颖而出。” “这小人不懂。”黄坤一副茫然的样子。 “呵呵!” 贾政道淡淡一笑,没有继续答话。 有些东西,黄坤的层次,还接触不到。 平南王频繁送礼,是想要将他与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 这是明智的决定吗? 贾家认为不是,贾家不缺盟友,缺的是真正能够搅动风云的盟友。 平南王是有胆略,但尚缺一股枭雄的气质。 英雄,是得不了天下的。 一时深思,让他不下心将一壶开水全部淋到了石头上。 索性,他也不准备喝了,只是拍了拍黄坤的肩膀,便转身下楼了。 第256章 夺取灵龟 黄坤在原地品味了半响,也没明白贾政道的意思。 他便摇了摇头,俯身去收拾茶具。 但打眼看去,却发现那枚深得贾政道欢心的奇石裂了。 他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 原来,是在开水长久的冲刷下,在面对有一丝寒气的江风,奇石骤然裂了。 这还得了! 他不敢想象,下次贾政道看到这个场景,会是什么表情。 与其将来受罚,还不如趁着现在。 想到这,他便快步下楼,准备去追。 当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之时,数道身影,从房顶爬了下来。 “这老小子一直待在楼上,愣是耗了我们一夜。”为首的是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一身红色铠甲,格外扎眼。 另一人则淡淡开口,“帅爷下了死命令,就算把这座望江楼的人都杀光,也要将灵龟带回去。若不是不确定具体位置,我早就动手了!” “唉!不要废话了,开干吧!主人还等着这救命呢!” “对了,还记得这锁怎么开的不?” “你忘了我以前干啥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锁,刚刚我已然留意到了。”回话的甲士有些不屑,走到贾政道先前坐过的位置,将茶壶举起。 他保持这个动作,静静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茶桌上弹出一个槽。 他果断按下,紧接着便传来咔擦一声。 位于灵龟外的铁匣,骤然抬起。 两人飞速跑过去,将背后的网子取出,麻溜的将一团青黑色的东西捞了起来。 “没搞错吧?” “此乃蛟龟,其首状若龙,身负青色鳞甲,一点儿也不错,就是这个东西。”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旋即沉声道:“这里守卫森严,我们没有时间等到晚上,只能此刻突围!” “机会只有一次,大帅就在楼下,胜败在此一举!” 两人随即将绳索勾在楼沿,翻身跳了出去。 没过多久,黄坤去而复返,他的身后跟着贾政道。 才刚刚走到楼梯中央,贾政道便脸色大变。 “不好,快,灵龟!” 两人飞速上楼,只见铁匣高高升起,匣中空无一物。 “呃啊!” 贾政道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去。 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 “该死,该死!”他的眼中泛起凶光,反手抽出藏在茶桌之下的利剑,毫无保留地劈向黄坤,“黄坤,丢我灵龟,你也该死!” 刺啦! 黄坤甚至没有机会反应,便被砍到了大动脉。 鲜血如注。 随即,他倒在地上抽搐,喉咙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声。 直接跨过黄坤,贾政道直接来到望栏处,朗声喊,“抓刺客!” 哗啦啦,楼下的护卫,第一时间涌出来。 不出片刻,整座望江楼,被围得水泄不通。 两名身着红色铠甲的暗卫此刻刚刚落了一大半,见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眼中闪过决然。 “没有……办法,我吸引,你带着灵龟,跳入江中!” “不行,我去吸引!” “你个弱鸡,打架是我的强项,能比你拖的更久一点,快走!” 说罢,其中一个魁梧的汉子,果断将身上一根绳子隔断。 原本是朝着江水下落的他,顿时转变方向,扑向楼下的护卫。 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灵龟就没有机会带出。 大部队在城外,只要过了潞江,一切就好了。 “啊!杀!” 落地一刹拉,喊杀声便包围了他。 多日的勤学苦练,也在此刻爆发。 他的打法,一往无前。 在一段时间内,竟然没有人越过他的防线。 直到他的眼前发黑,再也挥不动拳头。 当护卫来到江边时,另一人的身影已不在。 贾政道俯视潞江,取出一张金黄色令牌,递给候在他身后的随从,“通知潞州都督,不惜一切代价,把灵龟夺回来!” 潞州城外,数百红色甲士跨着高大战马,焦急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一前一后上来两人,分别道: “东方有大军正在赶来!” “灵龟已取得,大帅正在飞速出城,做好冲杀接应准备。” 过了半刻,潞州城的大门轰然开启。 数十道红色身影正在飞奔。 包括胯下战马,众人满脸血污。 在与这百人错身的那一刻,胡三儿抹了一把脸,面带伤感,“兄弟们,拜托了!” “誓死拦住!” 话音刚落,从潞州城的东面、西面、北面都冲出大军,乌泱乌泱一大片。看书溂 “啊啊啊!”领头的暗卫张口嘶吼。 “兄弟们,报恩就在今日,杀!” 一抹红色,宛若利刃,扫向了潞州城的大军。 …… 玄嵩山道路难行,马车无法上山。 影卫在前开路,几名暗卫则抬着已然只剩下一口的高长寿,在夜色中前进。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相公……还能不能活?” 不同于纳兰嫣然的冷漠,任绯嫣显得十分平静。 看着她那深邃的眼睛,角天不知如何作答。 说实话,他也没底。 回想当日,惊险万分。 只差一点点,高长寿就被那场爆炸埋了进去。 在柳云的练功房,有三样东西。 一枚黑色的丹药,一本无字的蓝色册子,还有一段话。 具体内容只有胡三儿一人看到,他所能知道的,就是将主人安全送到玄嵩山的那处地点。 其余一概不知。 他们走得很快,不敢耽搁,以至于失去了警惕。 就在山路即将结束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紧接着,一道大网扑过来。 “不好!散开!” 角天毕竟是暗卫出声,立马就有了应对之策。 除了抬着高长寿的暗卫,其余人都及时闪身,躲过一劫。 这让黑暗之中,发出一声,“嗯?” “何方妖孽,装神弄鬼!”角天将袍子一挥,数把飞刀没入黑暗。 “锵锵锵!” 一道道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飞刀全被击落。 角天心底一沉,遇到硬茬子了。 他正欲再使手段,黑暗中突然喊道:“慢着,是高兄弟吗?” 角天一愣,回头看向纳兰嫣然与任绯嫣。 两女虽没来过,但回想起当日高长寿走的路线,便猜到了一些。 果断答:“正是,我们是高长寿的妻妾,敢问阁下是?” 黑暗之中突然亮起火光,两道身影显现,是一男一女。 “我是封腾,高兄弟呢?” “他在……那里!” 封腾顺着两女所指的方向,看到了担架上的高长寿。 他眉头一皱,欲快步上前,却被角天持刀拦住。 “止步,主人受了伤,有话告知我便可!” 封腾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我于他有旧识,不会害他!” 角天无动于衷,冷声道:“恕我不能相信你。” “……那你们要去哪里?”封腾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 “与你无关!” “角天,让他去看看吧!”纳兰嫣然沉思许久,突然抬头。 “可是……” “我没有办法,不能放过一丝希望,你能明白吗?”纳兰嫣然反问。 第257章 误打误撞 角天深深看了纳兰嫣然一眼,良久,错过了身子。 “你可以过去,但这个女人,必须留在此处!” 封腾眯了眯眼,刚想开口,便被角天打断。 “这是底线!” 身后的女人冲封腾点了点头,“无妨,我就待在这里,你去去看看吧!” 封腾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担架前。 高长寿几近消失的生命力以及身体上正在发生的变化,让他眉头紧皱。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 他先是自言自语,随后缓缓将手放在高长寿胸膛上那一刻,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纳兰嫣然与任绯嫣连忙跑过去,“敢问阁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见过他,上次,经过玄嵩山时,我们就见过。”封腾缓过神来后,淡淡说道。 “但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必你们应该清楚吧? 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 两女眼睛顿时登地老大,“请阁下明说,相公他并不是江湖人,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这……”封腾一时语塞,因为,上次见面时,他的确感知到,高长寿没有武人的底子。 但他的感觉不会出错,在高长寿的体内,他发现了两股熟悉的力量。 分别是圣阳体决和月华经的内劲。 并且,浑厚程度,已然可与他比肩。 思索过后,他有了一个猜测,旋即抬头,“高兄近日是否上过太行宫?” 两女尚未回答,角天却猛地冲了过来,“你还知道什么?” 唰唰唰! 所有暗卫、影卫也在这一刻同时拔刀,剑拔弩张。 封腾见状,表情没有任何改变,淡淡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去过。”角天果断答道。 “难道果真如此?” 闻言,封腾脸色有些变化,“是有人强行将内力传给了高兄,对吧?” 角天沉默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 “非也!我也不清楚,当救回主人时,他便已成了这副模样。” 封腾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对劲,“你们在太行宫见了谁?可曾遇到卜阳子?” “自然见过。” 封腾本想说实话,但他并不清楚封腾的立场,所以只是答了大概。 “难道,难道,我明白了,高兄,被这恶贼当做容器了!” “快,此地不能停留,跟我走!” 说罢,封腾急匆匆向山下掠去。 角天与纳兰嫣然两女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 他们要去的地方也在山下,具体是何处,反正也不清楚,索性先跟上这个怪人。 一群人飞速下山,消失在黑夜中。 与此同时,山顶之上,一个白影飘下,没入林间。 在他身后,跟了六个老者,身上服饰各异。 几人暗暗讨论道:“云中子,你说殿主来这荒郊野外干嘛?” 一个小老头翻了个白眼,“你个大喇叭都不知道,劳资知道个毛啊!” “不过,听说,是上面让殿主来此,送上龙涎茶!” 另外几个老头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上面?还是龙涎茶?” “这他么该不会是副令主发的命令吧?”看书喇 被称作云中子的小老头撇了撇嘴,“知道那么多干嘛?咱们一路跟好殿主就对了,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老五,你不要乱说,龙涎茶这玩意儿,可是玩命的东西,殿主还这么年轻,不会自己搞自己吧?”另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头下意识说道。 “我擦,也是哦!他让我们一起来,不会是要随机挑一个吧?” “靠!” 正当几人在心中暗骂时,一道声音在他们耳边炸开,“还不速来?” 六人顿时身子一颤,身形麻溜的地跟了上前。 …… 封腾的目标很明确,伏魔寺。 高长寿现在的状况,和他修行圣阳体决的后遗症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么,或许大觉神僧留下的伏魔寺,也能够缓解他身上的痛苦。 当角天等人进入一同来到伏魔寺时,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封腾抬眉,沉声问道:“此处为一荒废寺庙,有何疑虑吗?” “呃,没,没什么!”角天的脸色随即恢复正常。 只是,他心中仍然万分诧异,此人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这里? 还是说,误打误撞? 没有想那么多,他便命令众暗卫进入寺中收拾一番,将高长寿的身体搬了进去。 封腾也及时跑过去查看,果然,原本躁动的气息,平静了许多。 但是,高长寿的生机,仍然微弱无比,脉搏几乎感知不到。 他看向角天,略有些担忧道:“待在这里,可以减弱高兄体内两股力量继续产生破坏,但却难以挽救他的性命,还请告知我更多信息!” 角天暗叹一声,心中也很无奈。 他知道的信息,也不多。 毕竟,高长寿被救出来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而随行的胡三儿,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但他只是交代自己来此等待,便着急离去了。 “角兄弟可是有什么犹豫吗?我封腾自问虽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断然也不会谋害朋友,请放心!” “封腾兄误会了,我也是不知道啊!”角天索性实话实说。 “啊?”封腾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高长寿的身份,或许不一般。 随即叹一声,“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高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一鼎能够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 角天拱了拱手,“那就借封腾兄吉言了!” 说罢,正欲再开口,突然门外一阵风声。 他下意识坐起,扣紧腰间软剑,挥了挥手,带领影卫走出寺门。 果然,这一阵妖风并不寻常。 在他面前,站着七个身材各异,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为首的是个身披白袍,形态儒雅的男人。 但角天自然不会以貌取人,这荒郊野岭的,不是强人,岂敢轻易出现在此地。 他沉吟片刻,率先发问,“来者何人?” 男人细细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越过他的身子,投向寺内。 “寺内是否有一个重伤的人,我找他!” 角天心中虽有疑惑,但考虑到高长寿此刻的处境,还是再次发问:“你是何人?” “我是……救他命的人!” 第258章 救命之法 角天闻言,虽然心中一喜,但却立刻又警惕起来。 人命关天之事,岂可轻信旁人? “有何凭证?”他旋即又问。 此时,一个身形短小的老头走出来,指着角天的鼻子骂道:“我靠,小子,你罗里吧嗦说什么呢!赶紧让我们老大进去,否则……削你!” “哼!大言不惭,你尽可一试!”角天对小老头十分不屑道。 为首的男人的确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但这长相略带喜感的小老头是什么回事? 小老头被这般无视,顿时气的牙痒痒,但又不敢擅自动手,随即目光看向为首的男人,似乎在请示他的意见。 后者淡淡点了点头,“点到即止!” “嘿嘿,好嘞!” 话音未落,小老头顿时兴奋冲了出去。 前日里,影卫刚在卜阳子手中吃了大亏,士气锐减到这般地步,今日必出一口恶气,角天心中如此想到,果断做出反应。 但在交手的一瞬间,角天就后悔了。 又特么翻车了。 现在这个世道,真是高手遍地走么?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几日遇到的,放在全天下,也是叫的响名头的人物。 小老头出手非常迅速,几乎是几个照面,便将一众影卫给掀飞出去。 这也惊动了寺内的封腾,小老头也同样把他当做了清理对象,唰的一声冲了上去。 封腾与自己的师妹同为一流高手,早在十年之前,便已至窥境,若不是受到功法后遗症的影响,恐怕早就更近一步了。 所以,两人一前一后反应过来,形成了犄角之势。 小老头的首次攻击,在两人的巧妙配合下,被精准破解。 这也让后面的几个老头嘲笑起来,“武陵春,你小子行不行啊!” “云中子你个龟儿,少在哪起哄,看武爷怎么将他们拿下。” 说罢,自称武爷的矮小老头气息鼓动,扎眼之间,便已至二人身前。 “嘿,太行宫的武功,你们两个,怕不是卜阳子那老小子的徒子徒孙吧?” 笑声响起,让封腾与曾盈心底一沉。 能一眼看出他俩武功的出处,此人很不简单。 封腾不再留手,浑身气息鼓荡,顿时让身上衣物都发出一阵撕碎的响声。 “哎哟,你这圣阳体决相当可以啊!” 武陵春在双手与其身上接触的那一刹,顿时两眼冒着精光。 三人顿时战斗在一块,发出剧烈的打斗声响。 身后的几人看着场上的激烈战况,纷纷侧目。 “听说卜阳子那老头儿多年前逐出山门了两名弟子,一男一女,会不会就是这两人?”其中一位老头摸了摸胡须,突然眼前一亮道。 “这之间,有何联系不成?” “说是涉及到宫中两大至宝圣阳体决与月华经,反正最后就追到了这附近,后面便不了了之了!” “呵!哪来的小道消息。” “诸位,别不信,男人的第六感,是十分准确的。” 几人交谈之际,战斗已然分出胜负。 封腾与曾盈口吐献血,跌坐在不远处。 而小老头武陵春则负手而立,转身看向身后,“老兄弟们,看到了么,跟我进吧!” 说罢,长驱直入。 现在,寺内只有纳兰嫣然两女与几名暗卫,根本无力阻挡。 但他们仍然紧紧护着高长寿所在石台,一副决然之色。 “呃,我说各位,我们真是来治病的。”武陵春有些无奈。 怎料,纳兰嫣然直接忽视了他,看向为首的儒雅男人。 “只为救命而来,姑娘请放心吧!” 男人少有的出声解释了目的,这在以往,是不可能发生的。 紧接着,男人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接越过了几人,来到石台前。 当看清高长寿的面容时,他也有一丝诧异。 因为,当初在上京时,二人曾见过一面。 没错,男人正是当时在七层玲珑塔上带给他一段云里雾里记忆的张镜湖。 而这身后几位,乃是各层楼主。 但他也只是愣了一下,便想起自己本次前来的任务。 搭脉探查片刻后,他的眉头皱成川字。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身体,体内两股狂暴力量交织,身体内部经脉仿佛全部碎掉,但仍存有一丝生机。看书喇 这如何用得了龙涎茶? 他取出背后的锦盒,陷入为难。 但这个命令,乃是副令主所下,自然不可能存在问题。 他看向身后面色红润的老头,沉声道:“吴聘,来看看!” “好嘞,殿主!”那老头立马上前,俯身探查。 片刻后,眉头皱的比张镜湖还紧。 “如何?” “呃,殿主,恕小老儿直言,这家伙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屁话!” 张境湖面色一寒,“他虽气息微弱,但体内明明还有绵延不绝的生机!” “你号称鬼医圣手,难道救治不了?” 小老儿吴聘面露苦笑,“殿主啊,这真不怪我,这年轻人的身体,都怪破成几大块了,你让谁来,也不行啊!” “至于他体内的生机,我说不上来,有些奇怪!” “似乎是这两股力量纠缠的过程中,又在缓慢相融,进而使得生机绵延。不过,这个过程,没人能说的清楚,是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啊!” 闻言,张境湖陷入沉思。 良久,他将锦盒递过去,“这龙涎茶有滋养神魂的妙用,可否用在此处?” “殿主,这玩意儿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可保证神魂不散,但救不了内伤啊,而且,使用它的代价太大。”吴聘答道。 “没有一丝办法?那你这个鬼医圣手应该改名了。”张境湖有些吐槽道。 “这,殿主,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记得一个古方!” “哦?说来听听!” “据载,龙血、凤髓可就一切病疾!” 张境湖看向吴聘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气,“说点人能听懂的,行吗?” 吴聘思索片刻后,解释,“呃,殿主,这两样东西乃是古人的代称,实际上,用龙龟活着别的髓质代替也快,在辅以这神药龙涎茶,或能够救他。” 张境湖再次陷入沉默。 这两样东西不管是不是传说,他都没有,如何能完成令主交代的任务? 第259章 梦姑师叔 “你们几个想办法,取得龙血凤髓!”随即,张境湖吩咐。 几个老头顿时苦笑,头大不已。 龙血凤髓,世间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几人对视一眼过后,纷纷将目光投降六人之中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老人。 “六婆,要不,你进宫去问问她?没准儿能知道这东西。” 面具老人身形消瘦,眼眶之中,是一双深邃的眼睛。 他并没有回答几人,反而有些犹豫地看向张镜湖,“殿主,我如今,已没有面目再去见她!” 张镜湖看过来,微微眯眼,“去见她吧!如果连这点大局观也没有,将来即便回去,也再难成事。” “这,属下……遵命!”面具老人沉默过后,拱手退出寺内,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此时,角天、封腾等人也都捂着胸口,立在不远处,眼中充满忌惮之色。 好在,这几个怪人似乎并无恶意,真的在寻找解救之法。 张镜湖感受着高长寿微弱的脉搏,闭眼不作声。 身后的六个老头,交换了眼神,也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对了,那个小子去哪里了?” 片刻后,张镜湖打破了寺内的寂静。 他的目光,分别扫向纳兰嫣然两女、角天和封腾。 几人闻言,却皆是一愣。 “老先生指的是谁?”纳兰嫣然作为高长寿的红颜知己,此刻自然首当其冲地回答。 “一个很不一般的小孩,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时刻跟在这这小子身后的,你们没有见过吗?”张镜湖皱眉,淡淡答。 “你说的是小年吗?” 纳兰嫣然想起当日在客栈,有一个披着袈裟小沙弥,跟在高长寿身后,叫他哥。 张镜湖则稍作思索,旋即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纳兰嫣然自从当日见过小年侯,后面也不曾见到,只能转身看向角天。 身为暗卫之中的高级首领,他对小年自然再熟悉不过。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小年都是跟在暗卫的队伍里的。 但是,最近,他的确没有留意,小年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 “不知先是找小年有何事,他近日里不在,我可为你捎个信!”角天主动上前一步,代纳兰嫣然回答道。 张镜湖倒是没有在意,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他只要跟着你们便好!” 犹豫高长寿此刻昏迷,后半句话,他并未讲出来。 寺内再次陷入沉默。 封腾与曾盈对视一眼,对角天几人拱了拱手,准备退出去。 不料,刚抬起脚,便有一块石子,横飞过来,击打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地面上的生出青苔的石阶,瞬间碎开一个大坑。 如此力道,若击在人身,后果可想而知。 封腾与曾盈心中一惊,一脸愤怒地回过头,“既然都是为了救高兄,老先生这是何意?” “哼!” 张镜湖冷哼一声,在一瞬间起身,出现在两人身前。 “你们二人,身负阴阳二气,而高家小子,也被这二气所伤,你说,我如何放得你们离去?”看书溂 封腾与曾盈心中大惊,只是此人刚刚这一手绝技,便是前所未见的神通,恐怕实力更在另外几位老者之上。 若非要走,恐怕也走不脱了。 但封腾并无惧意,将曾盈拉在身后,只身向前,沉声道:“高兄之伤,的确与你说的两股气有关,但却不是出自我夫妻二人之手,否则,我们也不会设法相救!” 角天此刻也上前,“封腾兄说得不错,他的确没有加害主人之意,老先生误会了!” 张镜湖卷起鬓角虚发,看了两人一眼,缓步走到寺外,仰望星空,道:“圣阳体决与月华经的内力,本座还是拿的出来的。” “据本座所知,此两本功法在太行宫中,虽不是秘密,但普通弟子却学不得下部,成不了一流。” 说罢,他回过头,目光紧盯两人,“可是你二人,却都在窥境,显然在太行宫之中的身份并不简单,于高家小子之伤,难道真就一点干系也没有?” 他的目光灼灼,似要将二人看穿。 封腾惨然一笑,“身份?老先生真当是高估我们了!” “弃徒而已!” “还敢在本座面前饶舌?”张镜湖面露厉色,一掌抬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劲正在酝酿。 封腾眼中顿时闪过绝望,面对此人,他的确没有出逃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自己躲了一辈子,竟然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殿主,先别动手,这小子好像还真是弃徒!” 这时,云中子忙跑出来道。 张镜湖见状,收掌,负于背后,淡淡看去,“你认识他?” 云中子忙摆了摆手,“殿主,我和他都不是一个辈分儿,自然不认识,只是了解到了太行宫的一些秘闻。” “是何秘闻,说来听听?” “殿主,是这样,说是太行宫在十余年前,收了三名天赋异禀的弟子……”云中子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悉数道来。 其中细节,相当详细。看书喇 甚至谈到到一些隐秘内容时,连封腾与曾盈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听罢,张镜湖有些奇怪地问。 这不仅是他的疑问,更是封腾两人的疑问。 云中子嘿嘿一笑,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前几年云游天下,曾与这太行宫之中的人,有过接触。” “何人?”封腾急忙追问。 “是梦姑仙子!” “梦姑?是梦姑师叔?”封腾与曾盈异口同声,声调高了好几倍。 对这个答案,两人能够信服。 太行宫之中的上一辈,除了卜阳子和柳云,的确还有一位名叫梦姑的长老。 她乃是卜阳子与柳云的师妹,封腾二人小时还曾与其学过武功,但由于梦姑常年不在宫中,后面就很少见到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 有了云中子的解释,两人的嫌疑的确也被抹除。 张镜湖则不再抱有敌意,而是细细品味了太行宫秘辛,最后沉眉问道:“成为容器后,会怎么样?” 封腾与曾盈对视一眼,旋即目光坚定地抬头,“会成为昙公长生之路上的垫脚石!” “昙公?你没开玩笑吧!他都多少岁了,还活着?”还不待张镜湖开口,云中子先坐不住了。 第260章 杀敌多少 封腾苦笑,旋即将昙公的故事又一一讲出。 听完,饶是张镜湖与剩下的几位老者,都暗自咋舌。 因为,这长生之说,连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这虞歆当真还活在世上?”云中子再次确认。 封腾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头,“这一点,我不确定。” “但在十年前,我离开太行宫时,虞歆仍然在后山密室之中,太行宫知晓此事的也少之又少!” 云中子悄然退到张镜湖身旁,低声道:“殿主,咱要不溜吧?可别摊上事儿了!” “你在说什么?”张镜湖白了这小老头一眼,没好气地道。 云中子此刻不仅少了对张镜湖的惧怕,还慌忙招手将其余几个老头叫了过来。 几人嘀咕半响,都开始过来低声劝说张镜湖,“殿主,云中子说得对啊,这小子咱又不熟,没必要为他惹上麻烦!” 张镜湖对此眯了眯眼,心中开始思索。 因为这六人此时的表现,让他十分诧异。 论身份,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的来历都不简单。 论实力,六人不仅各有所长,还都是开宗境大圆满。 为何,却对这样一个名字,如此畏惧? 张镜湖虽然实力远超这几人,但年龄实则相差很多。 别看他华发已生,但实际上才四十余岁,而这六人的年岁,可都大他一倍有余。 因此,他主动走出寺门,来到一处隐秘处,才正色道:“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 云中子与武陵春几人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开口,“殿主,您可能不知道,那个叫昙公的家伙,厉害地很呀!” “是啊,昙公这个名头,放在一个甲子前,那可是禁忌。” “哦?你们指的是武力还是?”张镜湖皱眉问。 “那自然是啊,这个昙公,无敌!” 张镜湖面露不屑,心道是啥背景,远来只是一个强大点的江湖高手。 那便不足为惧了。 “比起本座来,如何?” 武陵春心直口快,张口便道:“十个你也不够他打呀!” “卧槽,老五,你……牛逼!”云中子闻言,浑身一麻,瞪大了眼睛。 武陵春被他一声叫,也醒悟过来,暗道不好,眼角余光忙不迭地往过瞥。 让他诧异地是,张镜湖并未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就在他们都屏住呼吸之时,对方突然开口了。 “当真如此?你们几个也是这样认为吗?”看书喇 语气平静。 闻言,几人额间都是冷汗直冒,旋即将最会拍马屁的云中子往前推了推。 云中子暗骂一声,只能硬着头皮上,“呃,这个,殿主,这昙公当年是名声在外,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更何况,如今有过了一甲子,就是是头猪,恐怕也快修成妖精了,能不厉害嘛?” 说到这,他先是瞄了一眼张镜湖的表情,干咳一声,接着说:“至于与殿主您相比较,我觉得吧!各有千秋。 您呐,是英俊潇洒,他累,是功力深厚,不能这样对比,呵呵!” “呵!”张镜湖冷笑一声,回过头,“说了半天,你们几个还是觉得我没他厉害呗?” “来吧!好久没给你们松松筋骨了,就今天吧!” “啊?” 几人大叫一声,纷纷后退。 “云中子,你先来吧?” “别,别,殿主,您可是大宗师啊,让武陵春陪您练练吧!他长的小,躲掉您招式的几率大些!”云中子听到张镜湖点名,直接吓得脸色苍白。 而武陵春在听到云中子试图拉他垫背后,后背唰的一下也凉了半截,黑着脸骂道:“该死的云中子,殿主神功盖世,你丫让我和他对练,嫌我命长了是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敢与张镜湖直接对话。 这一点,张镜湖自然料到了。 他也并非真的要教训他们,毕竟这六人的把柄早就捏在手上,何必劳烦他亲自动手呢? 他摆了摆手,便朝着寺内走去。 但刚到门口,抬头看到那破落木匾上的“伏魔寺”字样,又愣了片刻。 旋即想到,令主让他来此,会不会早就料知了一切? 几个老头都松了一口气,正想跟着一同进屋,武陵春嘴贱,有追问了一句,“殿主,您想通了没有啊?” 但刚说完,他就意识到,另外几道杀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此时,捂嘴已然来不及,张镜湖已经看了过来。 “若是昙公当真这么厉害,我倒想会会他! 只不过,此昙公是否是彼昙公,还尚未可知呢!你们要是怕死,就走吧!” “真的?” 云中子被天真的武陵春差点气晕过去,连忙一阵小跑,追了进去。 只有武陵春一个人站在寒风中,喃喃自语,“啥情况,难道他们都不怕?” …… 潞州城刺史府内,刺史黎江、潞州都督布艾骠战战兢兢立在堂上。 四周空无一人,而高座之上,贾政道那宽厚的眼眸之下,却涌现着无尽杀机。 “没夺回来!好一个没夺回来!” “黎江,布艾骠,你们真是厉害,厉害呀!” 黎江与布艾骠眼中充满了恐惧,不敢抬头看向那个男人。 只顾跪倒在地上,瑟瑟发颤。 二人一前一后,答: “贾家主,敌人确实有万夫莫敌之勇啊!” “是啊,家主,他们就绝不是响马那么简单啊!潞州卫付出了五千将士的生命,方才实现围杀。” 贾政道目光一沉,“别告诉我,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布艾骠嘴角抽了抽,“家主,这些贼人誓死抵抗,我们要是不下死手,根本冲不过去……” “废物!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贾政道的情绪彻底失控,将手中的碗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黎江与布艾骠被骂,心中虽很不是滋味,但却不敢有丝毫不满。 要知道,在潞州乃至临近两州之地,贾家就是天。 贾政道不高兴,分分钟就可以将他们换掉,都不是难事。 权利在这等财力之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五千兵马,杀敌多少人?” “这……启禀家主,四十八名……将领。”布艾骠面露难色道。 贾政道面色一寒,“我问你将领了吗?杀敌总共多少?” 布艾骠牙关紧咬,憋着半天,正想说,被黎江打断:“家主,目前只统计出了四十八位身穿红色盔甲的将领!” “四十八位?如此说来,会是何方势力,竟有如此手笔!”贾政道闻言,也陷入沉默。 第261章 妇人和尚 贾政道离开刺史府过后,黎江才与布艾骠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缓了片刻,布艾骠忙抬手,“方才,多谢黎大人仗义相救了!” “哎呀,还说这些干嘛,我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下油锅,那便一起下油锅!”黎江摆了摆手,一脸地生无可恋。 “玛德,说起来咱也是倒霉! 这贾政道不知是在哪里惹得这群强人,曲曲百余骑,竟然能抵挡我潞州卫大军的冲击!”布艾骠也是抱怨不断。 废了五千兵马,竟然只击杀四十八人,要是传扬出去,恐怕要让其它州郡笑掉大牙。 但他却是清楚,情况根本不是那样。 这群人各个都是精兵悍将不说,还在潞州城外沿途布设了机关陷阱。 且战且退,战术清晰,硬是将潞州卫前军拖垮。 交战起来,更是所向披靡,相互配合,巧妙绝伦。 甚至可以说,这群人要不是为了拦住他们,可能伤亡更低。 “这都过去一天了,难道一点儿线索都没找到?这群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大人,我也犯难呐!”布艾骠摊着手,叹息一声后道:“这绝对是正规军,撤退路线十分诡异,朝南去了!” “唉呀,既知朝南,你怎么不派兵追赶?”黎江面露愁容,责问道。 “大人,你有所不知,方向我是知道,可他们进了百沼林,我不敢派人追啊!”布艾骠无奈道。 黎江顿时闭嘴了。 百沼林,让他他也不敢追。 这地方,在潞州可是有名的无人之地。 林中拥有上百个沼泽,沿途迷障多不说,稍有不慎,更是会被野兽毒虫所害。看书喇 看来,这群人是外乡人,走了这条路,别说几十上百人,就算上万铁骑,也难以安全走出去。 两人交谈之际,百沼林中,不断有人影在其中穿梭。 为首的男人,正是胡三儿。 此刻,他衣服上全是血污,脸上更是染着污泥,浑身上下,脏乱不堪。 但手中抱着的大坛子,却异常干净。 “大帅,道路难行,让属下抱一会儿吧?”其中一名暗卫,走上前道。 胡三儿嘴皮已然干裂,双眼泛着血丝,但却目光坚决的摇头,“这乃是救命的东西,马虎不得,我亲自拿着!” 说罢,他看向一众累瘫了的暗卫,心中感慨万千。 又回想起在潞州城外,舍命抵挡大军的暗卫,他眼中泛起热泪。 “诸位兄弟,我胡三儿对不起你们!” 一众暗卫此刻也着实精疲力竭了,他们之中很多人,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 但听到胡三儿的话,众人皆是强行起身,朗声回答:“暗卫誓死效忠主上,听从大帅指令!” “我……”胡三儿鼻孔一阵抽动,那滚烫的水珠终究被他压在了眼眶里。 现在,高长寿还生死未卜,他无暇感伤。 看了看怀中的坛子,他目光更加坚定。 回想当天,爆炸之前,卜阳子倒下,他也将高长寿成功带出。 但由于在丹炉前遭受过重创,高长寿只清醒了一次,也是这一次,给他提供了关键的信息。 在柳云丹房之中,他找到了那枚黑乎乎的丹药。 又找到了一个方子,上面提到龙血、凤髓与佛骨。 而且,方子上还备注了这三样东西的所在。 “龙血,落于潞州之滨,望江楼上,蛟龟之真血也!” “凤髓,百禽之长,五彩神雀之髓,所在即所见,有缘可得!” “佛骨,灵州玄嵩有宝地,大德之舍利,与佛有缘者自得!”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但总共指明了方向。 而这龙血也是指向最清晰的,毕竟其它的都是有缘人可得。 放在往日,这种神棍学说,他一个搞科学的是决计不会信的。 但现在,作为暗卫与影卫主心骨的高长寿倒下了,他不得不相信。 众人休息了一小会儿,胡三儿又起身,“诸位兄弟,辛苦!” 暗卫们会意,再次分为三路。 一队在前探路,一队在后方制造假象,而跟随胡三儿的则担护卫蛟龟之责。 在这不远处,身披青袍的妇人健步如飞,身后跟着一个正值青春的娇艳少女。 “师父,我们要去干什么?” “去完成一个承诺!”青袍妇人头也不回地淡淡回道。 少女偏了偏头,有些好奇,一边吃力地跟上步伐,一边追问,“是什么承诺呀?” 青袍妇人闻言,停下步子。 随即,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 打眼看去,此妇人还是个独臂。 她在阳光下晃着那个小玉瓶,眉头锁成一团,自言自语道:“希望他还能撑得住!” “唉呀,师父,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承诺呢!” 少女见师父没有理自己,嘟着嘴上前抓住对方那只空荡荡的袖子,摇晃起来。 妇人有些无奈,严肃道:“丫头,知道这么多,对你没好处!” “那把小玉瓶给我看看呗?” “不要调皮!” 妇人白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向远处掠去。 少女吐了吐舌头,“切,小花都被我吃进肚子里了,还留着它的血有什么用呀?” 随即,也继续跟了上去。 在上京前往南境的官道之上,两袭红杉,极速飘过。 直到马蹄渐缓,才有声音响起。 “老和尚,马儿跑不动了,要不我们下马走着去吧?” 原来,这两袭红杉,是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身披红色袈裟。 说话的是小和尚,说是和尚,也不完全是,他的头上留着短发,也无戒疤。 闻言,满脸皱纹的老和尚顿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苦笑。 “我说,小和尚,人走的再快,怎么能和脚下奔马想比?” “我知你救人心切,但也不必如此,一切自有定数!” 小和尚叹息一口气,俯身趴在马头前,低声喃喃,“马儿呐,马儿,我求求你快点袍吧!我哥还等着救命呢!” 也不知是万物有灵还是怎的,本来已然有些疲惫的脚力,竟然在此刻再次焕发活力,大步跑了起来。 老和尚见着一幕,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丝笑意,将手放在马背上,追了上去。 第262章 天降祥瑞 伏魔寺内,已然过去了三日。看书溂 高长寿的身体没有丝毫动静,甚至额头之间,已然弥漫着一股死气。 这在外界的人来看,是即将死亡的征兆。 但身为当事人的高长寿,此刻却是处于一个极其玄妙的状态。 外界的一切,不论是陷入沉默的张镜湖等人,还是已然泣不成声的纳兰嫣然两女,所有人的表情,都一丝不落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格外清晰。 甚至,连他躺在石台的身体,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灵魂出窍了吗?” 他不得而知,只是大概能够猜到,这恐怕距离死亡不远了。 只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悲伤与恐惧。 因为,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再一次死亡,没准儿灵魂又回归故乡了。 当然,也有很多遗憾。 自己一手打造暗卫与影卫,还未走向大舞台,一展雄风。 这遭瘟的夏元帝,还没开始搞。 还有那一天都想给自己带绿帽子的五公主,非得拿小皮鞭抽她才解气。 还有小年,不知没了自己,有没有好好关心他的成长。 还有自己那一票女人,都没能全霍霍一遍,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怎么对得起自己那便宜老爹老娘! 还有…… 唉!纵使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还无比清晰,但却生出一阵无力感和窒息感。 就像小时候,遭受鬼压床是,无法出声的那种绝望。 此刻,更甚之! 就在这时,寺外突然刮起了凉风。 轰隆隆! 紧接着,又是惊雷起。 伏魔寺地处阴坡,本就照不到太阳,此刻乌云密布下,仿佛天都黑了一半。 众人上前,将寺庙有些破败的庙门闭上,有捡了些枝条来,封堵洞口。 似乎,这只是一场突然起来的雨罢了。 唯有张镜湖,猛然抬起头,眼中泛起阵阵精光。 透过暗沉的天色,竟然有数颗闪着光芒的星象汇集成线。 他迈步走向院内,骇然道:“七星连珠,怎么会这样?” “星宫消散,紫薇星移位,难道近日有要事发生?” “不对,不对,天府又照常运转!” 就在他无比诧异之际,雷雨眨眼间消散。 先前还正处于黄昏时分,此刻竟已完全入夜。 天空之中的异象,却不止他一眼见到。 遥远的东方,一片海域之中,数座大船正行驶在幽暗的水雾中。 风浪翻滚着,似乎不影响甲板上的几人。 他们凝望着星空,眼中泛起阵阵精光。 “怀素,七星连珠,天下大吉!”面容儒雅的锦袍老者轻吐一口浊气,缓缓开口。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中年儒生,嘴角挂着些许黑虚,梳着大夏读书人特有的发髻。 听出男人话语中的傲然过后,他眉间有一丝忧虑,转瞬间又隐去。 “王爷,确是天降祥瑞之兆!” “只不过,学生认为,人定胜天,不必在乎天意如何,事在人为!” 他的话说完,还想继续补充,看到周围另外几人的目光,便又止住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有一位年轻人目光阴沉地喝道:“怀素,你敢顶撞父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锋儿,怎么和军师说话的?没大没小!” 怀素还未开口,锦袍老者便开口斥道。 只不过,他虽然语气带着厉色,但脸上却一直保持着微笑。 对此,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怀素也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回了句,“此情此景,王爷有大志向自是可喜的,是怀素冒昧了!” 老者还未开口,年轻的贵公子便抢先一步鄙夷道:“知道就好,别一天老黑着个老脸,好像谁欠你钱一样!” “锋儿!” 这次,锦袍老者的语气重了一些,眼中也闪着凶光。 贵公子立刻失声,闭嘴立在一侧。 这时,老者才冲后面挥了挥手。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的激流,不由叹了一声。 “怀素啊,本王今年已年过六十,有生之年,还能回去吗?” “王爷,心若坚定不移,路就在脚下!”怀素坦然面对着激起的水流,缓缓出声。 “呵!”老者淡笑一声,“可我们还未登岸,风浪大呀!” 怀素抬头,目光看向更远处,“渔家有句老话,风浪越大,鱼越贵。” “哈哈哈!” 老者大笑,旋即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听说,你与莫君是唐国人!” 怀素霎时间目光一滞,沉默半响。 他不是回答不上来对方的问题,而是从中听出了不信任。 十几年风雨,十几年沉浮,终究还是难以被信任吗?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话,老者立马又补了一句,“若真是这样,那我们便拥有相同的敌人了,呵呵!” “是啊!” 怀素咧嘴,少有地露出笑容。 “可是唐国早已灭了,就灭在大夏手中。” 王爷哑然失笑,不在作答。 就这样,大船朝着远处驶去,风浪激荡不已。 也就在这同一刻,诺大的平南王府,三个人坐在亭子前,望着星空沉默。 “是祥瑞,王爷!” “是啊,祥瑞,只是不知……是谁的祥瑞!”平南王宽阔的背后在星光下拉长,走出廊架。 温润的妇人跟在身后,娇柔的声音随之响起。 “王爷,从心所行,妾原为后盾,生死不离。” 紧随其后的佝偻老者也忙开口,“王爷,大争之世就要到了,王妃所言,甚有道理啊!” 平南王薛仲礼在院中踱步,脸上浮现的表情亦十分焦灼。 “平南王世代忠良,这牌子,不能砸在本王手中啊!” “王爷,万不可……” 佝偻老者还想进言,被他抬手打断,“本王不能做的事,只在于本王。下一辈人的事儿了,就不必再依这些陈俗之法了!” 老者眼前一亮,“王爷之意,是世子那边……” “上京那边该动一动了,该收的收,该杀的杀,为怀义铺路吧!”薛仲礼目光一沉,缓缓开口。 女子扭动腰肢,贴在背后,“王爷,怀义还小,便要承担这些,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蓉儿,切记,慈母多败儿。本王当年,也是如此走过来的!” “况且,他要走的路,比本王,要艰难地多!”薛仲礼目光闪烁,紧紧扣住依偎在自己怀中月秋蓉的十指。 第263章 十日,苏醒 在伏魔寺的第五天,高长寿的身体已经出现紫青。 脉搏几乎已经停止,呼吸更是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地步。 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即便是云中子、武陵春等人,也蹲在角落,一言不发。 经过多次查探,这几人也认出来,高长寿就是当日带着小年,闯进玲珑塔,一一爆锤了他们一顿的家伙。 刚开始,他们的确还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感染,也有些无奈。 死亡这个话题,纵使是他们这些老妖怪,也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张镜湖一边捏着手中的龙涎茶,一边沉思着。 “吴聘,你过来!” “老吴头,殿主叫你嘞!” 在几人的推搡下,吴聘有些不情愿地来到石台前,“殿主,这是咋了?”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可信不?” 这小子反正是快嗝屁了,我尝试着将龙涎茶直接喂给他,辅以内劲导入经脉,如何?”张镜湖摸着下巴说道。 吴聘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殿主,这龙涎茶至刚至阳,丢进去不得把他给烧死啊?”看书喇 “龙血凤髓都是阴阳调和之物,最是能助长五脏之机,纳万物之灵,还是要等!” 张镜湖默默点了头,将手中的龙涎茶颠了颠,又道:“若是化在我的体内,在以我之内气,导入其体,如何?” “啊?”吴聘面部揪在一块,露出苦笑,“殿主,您老没开玩笑吧?” 张镜湖没有理他,而是皱眉不语。 在离开总舵之前,副令主曾告诫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此人的性命。 如今,既然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试了。 但这样做的后果,他无法预料。 因为,从来没有人敢直接吸收龙涎茶。 即便是大宗师的境界。 “云中子、武陵春、吴聘、韩天宇、木道人,为本座护法!” 只思索了片刻,他便下定决心,大喝一声,将龙涎茶取出。 五人瞪大眼睛,争先恐后劝说,道:“别啊,殿主,为这样一个小子,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当!” “是啊,殿主,这龙涎茶用不好,是要死人的。” “闭嘴!”张镜湖扭头看向几人,目光微寒。 “这是副令主的命令,此人若死,你,我,皆要被问责!” 五人顿时哑了声,张了张嘴过后,无声地走上前来,耸拉着脑袋。 张镜湖回过头,凝神,取出几片与普通茶叶一般无二的干叶,面色凝重地置于掌心。 随即,运功,发力。 原本干瘪的叶子,在这股气的加持下,逐渐饱满起来。 接着,叶片转为灰黄,自尖端开始,化作点点光芒,没入张镜湖的掌心。 与此同时,消失的龙涎茶叶化作一股强大的气,游走进入他的筋脉中。看书溂 原本还一脸镇定的张镜湖,眼中霎时间一片赤红。 轰! 剧烈的热浪在他的胸前,经脉,乃至大脑中迸发。 “呃!” 一声痛呼,他瞬间扑倒在石台上,面目狰狞。 “殿主,你怎么了,殿主?”云中子意欲伸手,不料被吴聘一把拽了回来。 “找死啊!” “龙涎茶入体,岂是你能染指的?” 云中子甩开吴聘,吼道:“那怎么办?玛德殿主要是挂了,我们能有什么活路?” “把那小子拉来,我们用气劲护住他的心脉!”吴聘神色不断变换,最终咬牙说道。 “好!” 说干就干,几人立马将高长寿的身体立起来,摆成打坐的姿势。 身后五人坐成一排,运气注入其体内,同时喊道:“殿主,快!” 张镜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双掌迎上去,与高长寿的双掌交汇。 嘭! 气息鼓荡,使得张镜湖背后长衫瞬间爆开。 而顶在高长寿几人就倒了大霉,残余的气劲,以高长寿的身躯为导体,结实地传到几人身上去了。 “噗!” “呃!” “啊!” “嗯!” “靠!” 五人几乎同时,两眼瞪圆,口中狂喷血雾。 高长寿的意识飘荡在上空,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重新拽回了身体。 紧接着,他的五官通了。 紧随其后的,是四面八方涌上来的疼痛感。 “靠!”他无意识地低骂一声,浑身都在被刺痛。 那种感觉,真是比死了都难受。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剧烈。 仿佛有一个搅拌机,在疯狂搅拌着他的内脏一般。 再后面,他就完全失去知觉了。 而且,与先前不同,他在意听不到,看不到,身处一片黑暗与混沌之中。 …… 十日后,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的高长寿,听到耳边传来阵阵轻呼。 “相公,相公!” “哥,哥!” “主人,主人!” “爷,寿爷,来活了!” 嗡!高长寿猛然坐起,双眼散发着红、金交汇的光芒。 他的眼中,开始出现一个黑点,然后不断缩小,缩小。 随即,白光照进来了。 “呃,呼哧,呼哧!” 高长寿疯狂喘着粗气,扫向仿佛静止的众人。 纳兰嫣然,小年,胡三儿,封腾,张镜湖,几个坏老头,独臂妇人,小女孩…… 一个一个,都在他的瞳孔中,不断变换。 “你们都死了吗?” 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 一片安静,随后,站在最外面的红色身影缓步走进。 “高施主,大难不死,否极泰来,阿弥陀佛!” 随着大衍圣僧轻吟佛号,众人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 “呜……呜呜呜,相公,你吓死我们了!” 纳兰嫣然与任绯嫣,眼泪如同珠子般洒落,一左一右扑进他的怀里。 “呃,哎哟!”高长寿痛呼一声,苦笑着抱住两人。 他目光看向众人,充满歉意,“诸位,让你们担心了!” 他话音一落,小年也好似要掉眼泪一般,伏在一侧,低声喃道:“哥,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傻小子!”高长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无比欣慰。 这是,他才将目光扫向几位不熟的人,“多谢诸位搭救之情,长寿没齿难忘。” “高兄,你要谢,可要好好谢谢这几位。” 封腾朗声走出,随即伸手指着张镜湖,“这位前辈不顾自身安危,将天下至宝龙涎茶导入你的体内。” 说罢,又指着独臂妇人,“还有这位,我师叔,梦姑仙子,是她送来了凤髓。” “还有大衍圣僧,取出了大觉神僧的佛骨舍利,胡三儿兄弟带来了蛟龟之血,六婆前辈送来五色药石!” 高长寿一一看去,起身,一一鞠躬。 即便是身为自己手下的胡三儿,他照例也行了礼。 救命之恩,当如是。 第264章 因祸得福 其他人都表现正常,但独臂妇人却并不领情,她眯着眼看了高长寿一眼,冷冷道:“我两位师兄,都直接或间接因你而死,若不是为了实现当年的承诺,我是不会来救你的。” 高长寿看去,目光微沉。 从封腾口中,他知晓,此人乃是卜阳子与柳云二人的师妹。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的话并不算错。因此,高长寿并未生气,而是拱了拱手,严肃回答:“对此,长寿不想反驳,但还是由衷地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唉!我太行宫一门,自此……没落了!” 说罢,独臂妇人仿佛有些感慨,深深看了高长寿一眼,“下次见面,我非得教训教训你,记住!” 说罢,她一挥衣袖,“我们走!” 身后的少女还在看着热闹,没想到结束这么快,顿时有些兴致缺缺,撇了撇嘴,“知道了,师父!” 跟着独臂妇人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瞪了高长寿一眼,“哼!” 高长寿有些无奈,只能摊了摊手。 接着,高长寿的目光落在了张镜湖身上。 其实,先前他是可以看到外界动静的。 所以,张镜湖付出的,他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上京的玲珑塔中。 张镜湖与这几个老人,分别是每层守塔人。 没想到,这样简单接触过的人,后面竟是提供了如此大的帮助。 他有些好奇,拱手道:“前辈,敢问,您为何救我?” 张镜湖白了他一眼,心想,谁稀罕想救你一样。 即便是他,已经算是接近组织权力的核心层,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令主,为何会下达这样一个任务。 而且,还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感受着体内翻滚的内气,以及龙涎茶遗留的灼烧感,他难以理解。 好在,此次任务完成,获得的奖励也是相当不菲。 足以抵消龙涎茶带来的伤害,甚至,更近一步。 “你不必多想,我帮你,是有人让我帮你。”沉吟片刻后,张镜湖背负双手,淡淡答。 见高长寿似乎想要开口,又抬手,“不必问我此人的身份,你只管强大起来,只有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站在他的面前。” 高长寿闻言,神色一怔。 听对方的口气,这个人的身份,很不简单。 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 他没有多想,只要愿意帮助自己,那也算是半个朋友。 张镜湖随即带人离开,暗卫与影卫也分批出去收拾。 屋内,大衍圣僧一直默默看着他,仿佛有话要说。 高长寿走上前去,拱手道:“圣僧有话请讲!” 大衍和尚微微一笑,扫视寺庙内一圈,指着外面,轻声道:“高施主,雨后林间,山清气朗,一起走上一走?” 高长寿默然,“大师请!” 二人一同步入深林,走在一条小道上,寂静而又深远。 “感觉如何?” 走着,大衍圣僧带着笑意问。 高长寿一愣,不明何意。 但转念一想,除了身体状况,对方也不会问别的。 旋即如实回答:“说不出来,有一种轻盈之感,但又有一种阻滞之感。” 大衍圣僧闻言,点了点头,“无妨,适应一下就好了。” 高长寿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只能询问,“长寿愚笨,请大师明示!” “我指的是你的武学境界,怎么,你自己还没有感觉吗?” “武学境界,什么武学境界?” 大夏圣僧脚步停下,指着前方不远的枯木,“你打一掌试试。” 高长寿虽不解,但还是照做,迈步走向枯木。 不料,脚步刚抬起,就被对方叫住,道:“就在这里,用全力!” “用心感受,气的存在。” “气?”高长寿将眉头一沉,闭上眼睛。 随着他不断搜寻,真的在体内发现了两股交汇运转的气。 相生相离,玄妙至极。 他没有练过武,更不会所谓的以气御力。 对着枯木,就是全力一掌推出。 呼!轰! 先是一小股,随后猛然一股强大的气劲奔涌而去。 远处的枯木,瞬间化为粉碎。 而高长寿,也被这强大的后坐力给推的倒飞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大衍圣僧走上前将他拉起,摇了摇头,叹道:“还是有天赋的,只是这身子,太弱了些!” “先前告诉过你,远离女色,似乎并没有听吧!” 高长寿被拆穿,老脸不由得一红。 “这个大师啊,男欢女爱,我这年轻人怎么抗拒得了嘛!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啊!” 大衍圣僧不由得苦笑,“这一点,你就赶不上小年。” “道家有言,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此言,可当不得假呀!” 高长寿嘴角一抽,这诗可是大名鼎鼎的吕祖所做,他早就在某瓶梅上读到过。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竟也识得此诗的? 他不由好奇追问,“大师,您这诗,是谁做得?” “这贫僧倒是记不得了,小时读过几篇道经,从中记了几句罢!”大衍圣僧思索片刻,摇头答道。 高长寿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转瞬间,他又来了兴致,“大师,我的武功境界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二流水平?” 高长寿心中无比激动,虽说差点死了一次,但能成为武功高手,那也是相当哇塞的。 起码,在以后也能拥有自保之力。 不过,缩着和尚摇头,他的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 果然,练武这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岂止是二流,应当算是半步大宗师吧!” 不料,和尚下一句,就差点让他喷出来。 “半步大宗师?圣僧,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那是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高长寿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眨眼,就成高手了? 和尚又继续开口了,“待你将体内力量吸收完毕,突破大宗师,也在眨眼之间。” “不过,若要再向上,触摸天元之境,就看悟性了!” 听到未来可以直入大宗师,后面的话,高长寿都没听进去。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因祸得福。 第265章 有缘人 逛一圈后,两人回到寺内。 除了告知高长寿一些信息外,大衍和尚将他单独叫出去目的还是小年。 此地是大觉神僧的传习之地,如今自己承了人家的情,用了人家的佛骨真身舍利,自当报答。 大衍圣僧也表达了自己想要传承衣钵的愿望。 但,小年不是货物,是他的兄弟。 他不会阻挡,但也不会去干预对方的选择。 得到这个回答,大衍圣僧似乎挺满意的。 重获新生过后,高长寿重新开始征程。 如今,孙立随着卜阳子一同覆灭,清风寨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了。 当然,有了灵州卫先前的大败仗,此事已经闹大了,征讨之事不会就这样算了。 只是说,不论是平南王,还是朝廷,新一轮的攻势还需酝酿。 再说,有了灵州刺史侯万邦做内应,已然可以做到进退有术了。 离开前,封腾找到了他。 沿着小路,封腾一路向上。 “高兄,你重伤才愈,若是累的话,歇息一下吧!” 高长寿脚步轻盈,几步跨去,已然追上了对方,笑道:“不妨事,不过话说回来,封兄这据点隐秘地紧啊!” “呃,这不是为了躲避卜阳子的追捕嘛!”封腾苦笑。 走在前方,他的目光有些低沉,似乎想到了什么。 随即开口,“师父他老人家,临死前,可有说过什么?” 高长寿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当时情况紧急,柳云的确没有时间说甚闲话。 只不过,对于封腾这个徒弟,对方显然一直挂在心上。 否则,也不会留下那枚黑色的丹药。 经过老和尚介绍,他知道,这丹名叫回春丸。 功效很简单,就是让人功力倒退,身体回春。看书溂 说句老实话,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个垃圾。 当时,胡三儿还差点给他喂了。 幸亏,这家伙怕是毒药,留了下来。 直到给封腾与曾盈用了,他才明白柳云都苦心。 二人功力虽然倒退,但受到功法后遗症影响的身体机能却焕发了生机。 封腾与曾盈这对苦命鸳鸯,这一次也算是重生了。 将高长寿带至他这些年的住处后,封腾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座瀑布,他们的居所,竟然藏在瀑布之中的崖洞里。 的确隐蔽,怪不得能藏着十来年。 “封兄,你带我来这干嘛?” 在崖洞转了一圈过后,高长寿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旋即疑惑地开口询问。 封腾走到洞口,若水帘一般的瀑布,有些出神。 过了片刻,开口道:“高兄,师尊当时没告诉过你吗?” 高长寿摊了摊手,当时要命的场合,谁还有时间闲聊啊。 见状,封腾面色有些怪异。 “我不知道,师尊所说的人是不是你,但我希望是你。” “啥意思?”听着这有头没尾的话,高长寿有些摸不着头脑。 “实际上,这个地方并不是我寻见的,是师尊或者说是师祖找见的。” “十年前,我勘破了卜阳子的阴谋,叛出山门,几经转折,才来到了这方地界。” “若不是师尊相助,我与盈儿早就被那恶贼捉住了。” “此地,一来是作为我二人的藏身之地,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等待有缘人。” 高长寿听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事儿听着忒不靠谱了。 难道说,柳云这么厉害,十年前就能卜算道近日之事。 联想到当日的场景,以及他留下的重要线索,好像真的是这样。 但是,他要有着等手段,难道料不到自己的结局? 就在他一脸懵逼之际,封腾回过头,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 笑道:“高兄,我明白你的想法,实际上也并不如你想的那样。” “师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师祖当年的指引。” “师祖?你说昙公?”高长寿一惊,他已然了解过太行宫的祖师乃是当年闻名于世的高人。 “高兄,实际上,昙公是两人,我这一脉,只奉卜云为祖师。”说着,封腾一五一十地将太行宫秘事悉数道来。 听完后,高长寿讶然。 按照他这个故事,这个卜云有些牛叉。 那即然虞歆都能活道今日,卜云明显天赋更佳,岂不是依然存活于当世? 看着高长寿惊讶无比的眼神,封腾继续解释:“阴阳相生相克,师祖认为生死乃是天道,所以只于我师尊留下些东西,便神游太虚了。” “那此地……” “师祖有预言,有缘人会在此处取得他想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封腾苦笑,指着瀑布下方,冒着雾气的水潭,“就在那里。” 高长寿嘴角抽了抽,这玩意儿怎么越玩越玄乎。 搞得他都有些不自信了,干笑道:“哈,封兄,你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啥有缘人吧!” “我觉着你是,试试嘛,反正也不吃亏。”封腾摸了摸下巴,也不太确定地答。 高长寿无奈,只能走到他身旁,望下去。 就一坛水嘛,也没啥奇怪的呀? 还有啥?水雾很大,水很深,水…… 想着想着,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这瀑布可谓飞流直下数百尺,怎地落尽下方的水潭后,没了下游? “哎哎,封兄,这水流哪里去了,怎么下方没有水流?” 封腾突然愣在原地,“……还别说,十年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罢,他看向高长寿的目光充满了光华,“你果然是……有缘人。” 我擦,高长寿无语了。 就一个这,就有缘了? 明明是你不爱观察好吧! 看着深不见底,不断冒出水雾的深潭,突然有个猜想。 “封兄,你说这下面会不会有个洞,水从下面走了?” 封腾沉默片刻,旋即点了点头,“有可能,可是这水势浩大,也不能验证呀?” “我有个办法。”高长寿思索片刻,抽出腰间的短刀,不断从崖壁上隔断藤条。看书喇 “封兄,你也帮忙割,待会咱将其一端系上石头,架着筏子到水中央去,一探便知。” 封腾点头,没有犹豫,也学着他的手法,收集着藤条。 很快,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完,二人踩着筏子,向潭中划去。 高长寿找准位置,将石头丢了下去。 咕咚! 石头如水,瞬间没去踪影。 紧接着,筏子上的绳索,不断消失。 随后,越来越快。 “我靠,快丢!” 第266章 奇怪的水潭 封腾应声,将绳索抛进水中。 扑通! 二人齐齐落水,筏子被巨力,拽入水中。 好在高长寿曾经好好练习了一下游泳,否则这次又得重蹈覆辙。 回到岸边后,两人都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那水潭要不是就有个无底洞,吸力太强了。 石头落进去,飞速下沉,连带着筏子都给拉进了深渊。 “封兄,你别告诉我,这特么是你师祖送给有缘人的礼物!”高长寿翻了个白眼,拧着身上的衣服,没好气道。 封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属实也不清楚,当年师父让我来时,也只是说等有缘人到就好。” “具体有什么,还得你自己探查呀!” “靠!我感觉,这可能是你们老祖的恶作剧。”高长寿撇了撇嘴回道。 就算有什么宝贝,这无尽的水底,他也没办法弄出来。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反正,他也没指望这素未谋面昙公能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宝贝。 想到这,他有些兴致缺缺,“收拾一下东西,咱走吧。” 封腾将乱糟糟的头发往后梳理的一下,整个人精神许多。 随即苦笑一声,“收拾什么,这些年过得和野人差不多,以还后就跟高兄了,还望高兄不弃,替我某个差事!”看书溂 高长寿打量了封腾一眼,心想,这家伙再不济,现在也还是二流顶尖水平的高手,要是能进影卫,那是很不错的。 但转念一想,封腾与曾盈年龄都不小了,而且又很难培养对自己的忠诚度。 还不如…… “封兄,如果你愿意的话,与我一同到那巴陵,我任你做衙门的都头,如何?” 巴陵县以后也是自己的据点之一,虽然小,但胜在地势好,独据一岛,又占有大片海域,将来发展定然不差。 自己以后肯定是要离开巴陵的,提前留几个得力的助手在那,终归是好的。 得到这个保证,封腾相当兴奋,“都头是个什么官,好像很大的样子?” “呃,大么?你手下目前可能就两人,大几十岁了!”高长寿回想到巴陵县那两个老衙役,有些尴尬地道。 “嘿呀,那敢情好,人少也少了人情交往,正合我心呐!”封腾反而更加高兴了。 高长寿有些无语,封腾这货,未免太容易满足了吧! 心想,你觉得好就行。 在石头上将脱下的外衣穿上,两人又准备沿路返回。 就在这时,后面的水潭,异变徒生。 咕噜噜! 水面上鼓动着大片大片的水泡,不断发出声响,好像沸腾了一般。 “啥情况?” 高长寿回过头,趴在水潭旁,不断打量。 封腾也忙回身,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你丫别光惊讶,我这还蒙在鼓里,两眼一抹黑呢! 扫到高长寿的眼神,封腾这下略带歉意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个传说。” “小时听我师尊说,山川有灵,在灵秀之地,会诞生各色各样的奇妙之地,其中有一个就叫沸龙潭。” “据说,灵气太过浓郁时,便融进了水中,水中因此会孕育鱼龙,当鱼龙成熟蜕变之际,就会引发周遭水域沸腾,所以又称为沸鱼。” 他的话把高长寿说得一愣一愣,后者带着怀疑的目光看过来,道:“我学长得少,你别骗我!” “呃,我也只当是小时的玩笑故事,未曾当真,只是今天这现象,有些许……相像啊!”封腾老老实实回道。 高长寿闻言,大着胆子,伸手在水中捞了一把。 温度如此,说明这并不是所谓的沸腾。 那会是什么? “这故事就结束了?沸鱼然后呢?”高长寿一边打量着水面,一边继续追问。 封腾挠了挠头,没想到高长寿还听上瘾了。 只得继续开口,“据说,这沸鱼天生地长,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若是武道中人食用,可获得无上伟力,成就无敌之姿。” 高长寿闻言,不由摇了摇头。 还无敌之姿,你当是修真小说呢! 这故事一看就是人编出来骗小孩的。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地方要不是火山口,要不就有地涌,或者别的什么自然现象。 刚刚他摸过水温,很正常。 所以,火山口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底部漏气了也说不定。 漏气? 高长寿猛然一个激灵,对啊,会不会是水流的问题? 他立刻从旁边找来一堆落叶,全部扔到水面上前。 很快,神气的事情发生了。 落叶在往外飘去。 这不对,非常不对劲。 按理说,这潭没有下游,潭水泄出的口定然是下方某个部位。 那样的话,树叶应该是往中间漂才对。 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水位在涨。 “我靠!我明白了。” 他一把抓住封腾的肩膀,“咱误打误撞,把泄水口给堵了。” 若他所料不错,只有泄水量小于进水量时,这个大水潭的水才会涨起来。 这也让他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 特别是他发现,经过了一番改造,自己的闭气能力大大提升。 “封兄,我想下一趟水,你在岸边,用绳子拽住我,一旦有情况,拉我上来。”他跃跃欲试道。 但封腾却皱了皱眉,“高兄,我看还是我下水,你在岸边等我吧!” 高长寿摆了摆手,示意就这样决定了。 他当然明白对方是出于安全考虑,但说实话,高长寿认为还是自己看看更好些。 毕竟这些家伙没学过自然科学,神神叨叨的,弄不清楚。 说干就干,套好绳子,他就下水了。 下潜的位置是靠岸的区域,所以到水中央还有一段距离。 幸好,他现在也是一个高手了。 借着强大内息,他可以短暂的屏住呼吸。 水质很好,自然也清晰,要不是由于有白雾阻挡,在岸边就能发现一些端倪。 几个猛子向下扎去,很快,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藤条。 继续下潜。 再接近五米左右的地方,一团黑色的东西,阻挡了视线。 五米,再往下,胸腔就有些难受了,而是难以控制呼吸。 他有些想要返回,但又心存不甘。 最后,咬了咬牙,又往下去。 钻进那团黑之后,他顿时愣住了。 这水底竟然有一座门。 第267章 伟大的工程 那片黑色之下,是一个大大的出水口,水口之上,就是他投下的石块,正好阻挡了半个口子。 怪不得。 而在出水口旁侧,一扇大铁门立在那里。 在流水的冲刷下,铁门没有斑驳锈迹,反而透着黑光。 高长寿将头伸过去,手掌贴在上面。 刺骨寒冷从中传出来,接着,他用力一推,没有丝毫动静。 高长寿心中暗自揣度,这难道就是封腾所说的,昙公留下的东西? 会是什么?由于潜得太深,巨大的压力让他有些窒息。 尽管体内的内劲强大,但他还不会灵活使用。 无奈,他用力将石块踢开,将出水口复原。 而后,重新回到岸边。 “怎么,高兄难道无功而返?”封腾搭了一把手,将他拉上岸。 高长寿抹了两把嘴角的水,旋即摇了摇头,答:“有些发现,不过太深了,没看太清,下次有时间再来吧!” 他的话半真半假,有自己的打算。 封腾倒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跟上他的步子,下山去了。 山下,众人都准备离去。 大衍和尚却在仍在寺庙之中,着手将破败之处腾开。 高长寿有些好奇,“大师,你不回京吗?” “呵呵,和尚我老了,想要在这空山僻静之所,致心礼佛。”大衍和尚双手合十,笑着答。 一旁的小年皱着眉,“老和尚,你要不回京,寒山寺的大和尚岂不是要怪我,你还是回去吧!” “呵呵,小和尚,看来你也免不了俗,他们说他们的,你自跟着高施主快活一世,不就得了。” 大衍和尚似笑非笑,连高长寿也能听出他的调侃之意。 说来真是缘,小年是个性格孤僻的孩子,但偏偏和这老和尚十分合得来。 这和尚也是,对小年的宠爱,溢于言表。 高长寿心中暗叹,难道真要让小年遁入空门? 老和尚人是好,传承高僧衣钵也好,可做和尚不好。 和尚哪能识得人间至味? 他打心底,不想让小年做和尚。 但小年不是笨孩子,听到大衍和尚这话,眸子里的光芒暗淡了些。 片刻后,他抬起头,仿佛下了决心,“老和尚,我到时候会来找你的,咱们一起回京去!” “嚯嚯,那便好了,小和尚,我就在庙里等你,可别失言,老头子我可没多少年可活了!”大衍和尚眯眯眼笑道。 小年做了个鬼脸,转身就翻上了身旁一匹马。 高长寿冲和尚深深鞠礼,旋即转身,跟上了队伍。 夜色深了,伏魔寺内,只闪着淡淡烛光。 一阵风吹过,庙前出现一个身影。 他打量着寺门,将手向前挥了挥。 一阵劲风吹起,将寺门刮来。 “何人在内?”黑色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宽大的袍子随风飘动。 屋内同样传来劲风,将房门重新合上,同时有悠远的声音传出,“夜已深,破落寺院,不见客。” 黑影站在原地愣了愣,片刻后,还是选择退走。 他手持罗盘,沿着对面的小路,快步上了山。 罗盘在他手中,仿佛受到指令,疯狂朝着一个方向摆动。 他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佛骨圣舍利虽未寻到,但这古刹藏宝却有了反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 没过片刻,这道身影出现了一条瀑布之下。 “停了,难道在这水中?”身影看着幽幽水潭,眯了眯眼。 只思虑了片刻,他便脱下了袍子。 月光下,一道健硕的背影显现。 同时,这道背影还拥有和尚一般光滑的脑袋,一身诡异的纹身。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跃而下,潜入水中。 …… 回程时,高长寿没有经过东山府,而是直接前往巴陵县。 人马浩浩荡荡,走到宽阔的大道上。 高长寿打量着四周的建设,路虽然与官道有些差距,但也算得上平坦。 沿途的小溪河流,都架了新桥,足足丈余宽,可供马车通行。 架桥修路,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有了这样的基础,加上自己开的碾子厂。 想必,不出几年,巴陵县也能富裕起来。 走到昔日来时的山腰,往下扫去,原先青葱一片的荒草地,已然翻成了耕地。 这应当是吴妙茹那个女人号召县民们开垦的,虽然短时间内难以取得成效,但总共有了盼头。 巴陵县没有征收粮税,这土地真算得上是人民自己当家做主了,何乐而不为? “碧海蓝天,好美啊!” 纳兰嫣然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由发出感叹。 任绯嫣在一旁看着,也低声附和,“是啊,真美。我们以后就能和相公生活在这里吗?” “到时候,我们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真好呢!” 高长寿愣了一下,对这样的生活,也有些向往。 这次又差点死了一次,让他对冒险的事情,有了本能的畏惧。 但这个想法刚一生出,他的背后就突然冒出冷汗。 他的出身,注定他不能享受平凡的生活。 落后就要挨打,不可懈怠啊! “咳,大丈夫岂可恋于温柔之乡?”高长寿朗声道。 两女闻言,幽怨地看向他。 纳兰嫣然上前,捏了捏他腰间软肉,低声道:“夫君之志,奴家自知,不过可不要忘了,这都多些日子,你可还没有……” “还没啥?”高长寿愣愣回头。 “明知故问。” 两女脸色微红,默默低下了头。 高长寿旋即明了。 这话不错,是得找个机会,好好做一下妇女工作。 再不济,也要留个一儿半女,证明自己来过,不是么? 离开了一两月,县衙附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就是房屋,已经从当时的三四栋,变成了十余栋,都是新房。 暗卫带领两女去了自己那栋新房,那还是当日吴妙茹主持修建的。 这些日子,自然原样给他留着的。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县衙大门。 经过装修后,大门也不在发出咯吱声,活动顺畅。 以至于,在里面的女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走进。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娘在衙门里时,不要随便进来。” 与第一次一样,吴妙茹又把他当做了小孩。 高长寿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吴大人,还是那么热爱工作!” 第268章 三女离奇失踪 吴妙茹抬头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了数道光芒,夹杂多种情绪。 但话到嘴边,她又忍了回去。 “怎么,还记得自己是巴陵县尉?” “怕是巴陵太小,高大人根本看不上这县尉之职吧!” 吴妙茹的语气,充满了挖苦。 这让高长寿哭笑不得,女人就是爱生气。 “吴大人说笑了,本官也是为了乡亲们的前途,这才四处奔波呀!”高长寿无耻地说道。 “是吗?” “那高大人有何收获呢?” 吴妙茹抱着双臂,淡淡问道。 “呃,这个嘛,是个秘密,暂时不告诉你。”高长寿胡诌道。 “切!”女人白了他一样,自顾自抄起手中的册页,扔给他。 “这是这一月,碾坊的产量,大人请过目吧!” 高长寿摸着厚厚的一沓册子,翻开来看。 上面全是记载着每日海谷子的入厂数量,以及成品数量。 成品分为三个等级,精米,糠米和碎米。 从产量来看,前期的精米产量极低,碎米居高不下。 但到了最近这些日子,精米的产量明显提高,而碎米已不到一成。 这说明,加工的人渐渐掌握了力道手法,逐渐转变为熟手。 而吴妙茹这记账的手法,更是让他大为震惊。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专业。 “怎么样?符合你的预期吗?”吴妙茹见他不说话,主动开门询问。 高长寿抬头,走过去,一把就把吴妙茹拉到身前。 “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以后我的金库就交给你保管了。” 吴妙茹原本大大咧咧的动作,瞬间呆在半空。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贤内助……”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吴妙茹顿时羞红了脸。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当即解释道:“吴大人,我这是个比喻,你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吴妙茹的脸色顿时恢复如初,眼中泛起寒光,“那可……真好笑呢!” 见她咬牙切齿的,高长寿更无语了。 占你便宜吧你不开心,给你赔罪你还凶神恶煞的,该你的? “吴大人,说起来,这么久不见,你的气色又好了许多,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不过,高长寿也只敢在心底诽谤,表面上那还是拍的一手好屁。 女人都是这样,听到这种话,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但还嘴硬道:“高大人怕是红颜知己多了,说话都不分人了。” “奴家是有孩子的人了,可受不起大人的甜言蜜语。” 得,这女人短时间内不阴阳怪气是好不了了。 高长寿只得讪讪一笑,转而问道:“若乔与红莲呢,怎么这次还不见她们?” 说到这,吴妙茹面色严肃起来。 “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儿,自从柳姑娘和红莲姑娘出海过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与他们一同出海的有三个人,两个回来都疯了。” “什么?”高长寿心中一惊,忙追问:“那还有一个呢?” “也没回来。” 这话一出,高长寿眉头紧皱,彻底呆住。 前些日子没有把心思放在她们身上,竟出现了这样的事。 柳若乔是他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红莲虽是他从忻州坑蒙拐骗带回来的,但也当做自己的女人。 两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怎能不着急? “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高长寿的语气带着微微怒意。 吴妙茹被他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对,对不起,往日出海的男人们,也有十天半月才回来一程的,前些日子又忙,我才,我才……” 说着,说着,吴妙茹眼中泛起泪光。 原本外表坚强的女人,在高长寿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高长寿看到这一幕,心中也不由得叹息。 自己这牛脾气,冲人家发什么火。 “妙茹,我不是怪你,只是她们消失了一两月,我着实担心!”他柔声解释道。 “我明白,我明白。”吴妙茹忍着泪水,不停地点头。 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跑,“我,我这就安排打渔的男人去找,我马上就去!” 高长寿明白,自己这是把她吓到了。 没想到,背井离乡,独自生活这么多年的一个女人,心理承受能力也会如此差。 他一把将对方拉在怀中,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耐心安慰道:“没事了,没事儿了,我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吴妙茹就大声哭泣起来。 还不停地用拳头捶着高长寿的胸口。 “你知道我这些天多么想见你吗?” “我每天抱着这些册子,就想着,你回来一定会夸我能干吧!” “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高长寿要是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没意思了。 他抬起对方的下巴,看着对方流着清泪的双目,认真道再:“你也见到了,我只是个爱沾花惹草的怀家伙,跟着我,未来这种日子无数,你还愿意吗?” “你走了进来,给了我希望,又想干干净净地走掉吗?”吴妙茹瞪着眼睛,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高长寿屈指,刮了刮女人的鼻头,无奈道:“你这调皮的小花猫,快带我找人去吧!” 吴妙茹哭笑不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不准说我!” 说罢,拉着他的手,朝着摊子那边走去。 高长寿这下发现,棚子拆了很多。 原来是那些不打渔的县民住进了新房,也不需晾晒海货。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想上岸翻地,也不想顶着烈日修路架桥。 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在海里谋生,也只相信这片赠予他们无限希望的蔚蓝大海。 走进其中一户,女人在晾晒鱼干,孩子在地上拿着龟壳一样的东西挖着沙子,门口是个男人,张着嘴,不知在看什么。 吴妙茹看向高长寿,指着那男人,“大人,他就是其中一个返回的。” 高长寿点点头,几步走去,刚想开口,就被皮肤黝黑的女人拦住,“快走!” “阿庆嫂,高大人没有恶意,他是想阿庆哥一些问题。”吴妙茹忙上前来,解释道。 “人都疯了,还要怎样?都怪你们,坏了老祖宗的风水!” 第269章 出海 “风水?” 高长寿有些疑惑,这怎么又和风水扯上关系了。 “不干净,不干净的女人,不能出海,这是海神的旨意!” 黝黑皮肤的阿庆嫂,面露凶光喝道。 高长寿眉头紧皱,有些怒意。 这女人的话,不就是在说柳若乔的坏话。 “妙茹,不用和他说了,咱们走吧!”高长寿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吴妙茹还想说什么,但嘴角动了动,又忍了回去。 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距离,她才开口,“这妇人秉性不坏,只是缺少教化,你不要误会!” 她说这话,除了为妇人开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她害怕高长受会因此责怪。 高长寿自然明白这一点,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妙茹,你放心,我没有怪你。” “我只是讨厌这种愚昧与无知的表现罢了,再说,这妇人不像是能知道什么的样子,我们另寻他法吧!” 吴妙茹默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自责。 高长寿拍了拍她的肩头,看着茫茫大海,“为今之计,找个这片海域的熟手,去他们常去的地方先搜寻一下。” “好,我这就去安排。”吴妙茹十分干脆,转身就去了碾子厂那边。 如今,在碾子厂工作的那些县民,已然对县衙有了很强的信任感,找他们要比仍留在这棚区的渔民靠谱得多。 看着海域,高长寿虽有些担忧,但也抱有一丝希冀。 柳若乔与红莲都是江湖高手,就算遇到一般海盗,按理说也不存在危险。 但失踪一两个月,这更不符合柳若乔的作风。 好在,渔民打渔都有固定的区域,只要去到那块,应该就能找到一些线索。 不到半个时辰,吴妙茹就带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昔日的打渔好手。 年龄稍大的叫毛叔,海里的经验丰富。 稍小一点的叫阿吉,十六岁,尽管还未完全长成,但已经长了一身腱子肉,说是水性极好,方向感也强。 将两人收下,又带了两队暗卫,两队影卫,足足凑够了十余条船,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吴妙茹也想跟着,但被高长寿拒绝了。 此行存在不可预料的风险,带上她更容易出现意外。 算上上辈子,高长寿都算得上是个旱鸭子,此次出海还算是他人生第一次。 由于巴陵县往年缺少经济来源,连一条像样的船也没有,纵使是高长寿脚下这艘看起来稍显庞大的木船,那也是最近两月才打造出来的。 这次,它才是首次下水。 以至于毛叔这等老手,也一时间手忙脚乱的,看得阿吉在一旁干着急。 “我说老叔,你是不是好久没下水,手生了啊?” 站在船上不断左右摇摆稳固身形的阿吉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这小子,要不然你来,哼!”毛叔咧了咧嘴,没好气地反驳道。 阿吉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 要说水性,他自问打遍巴陵县无敌手,但要论稳舵航船,毛叔才是行家。 真让他来,说不定只需两三下,便要将这白白嫩嫩的县太爷摇下水去。 不过操作了片刻后,毛叔逐渐找到门道,速度也提了起来。 但暗卫与影卫们又赶不上了,虽然当年训练他们时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都教了,但唯独这架船,稍欠火候。 十几条船缓慢飘荡着,在穿越一片大雾后,基本就看到不到岸了。 毛叔此刻也聚精会神起来,斜着眼看着阿吉,道:“看看,这片地界儿,是不是咱常来的?” 阿吉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削铁勾扔到水中,片刻后拉起,上面已经挂上了一条体脂饱满的肥鱼。 只见他用鼻子嗅了嗅,后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但还得往前走一段。” “好嘞!站稳哈,太爷,前面风浪大,会有些水货撒来,要小心,别被拍中了。”毛叔冲高长寿交代。 他可没忘记,吴大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这位县太爷遇险,否则今日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对于毛叔的经验之谈,高长寿自然听得。 他特意往后靠了靠,要是有浪,还能进舱里躲一躲。看书溂 到了这远海,根本没有啥碧海蓝天,全是大雾。 也许是天气不行,抑或是本就这样,反正高长寿还是有些提心吊胆。 不过,相较之以往,他如今也是有功夫傍身的人,对自然的畏惧,会少一些。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帆绳哗啦哗啦滑动。 起风了。 “太爷,去舱里,咱往平静一点的地方靠一靠,这地儿太危险。” 说着,毛叔一脸严肃地控制着船舵,而阿吉也在找准机会收帆。 一阵颠簸之后,船身终于平静下来。 “太爷,到了。” 高长寿应声出舱,看向茫茫海域。 大,太大了,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另一条船上,胡三也探出头。 “寿爷,暂时没啥发现。” 高长寿闻言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看向毛叔与阿吉。 毛叔坐在甲板上,松了一口气,正拿着干粮充饥。 而阿吉,又在摆弄着那削铁勾。 看来,都指望不上。 “三儿,拉几条船往外围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发现。”说完,又补充道:“风浪大,别走远了,注意安全!” “得嘞!”胡三儿露出笑容。 这几日来,胡三儿很少笑。 为了夺取灵龟,死伤了不少暗卫的兄弟,说是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暗卫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像是自己孩子一样。 但他并没有将此时内情全部告诉高长寿,一来这本就是暗卫的职责,再说他也不想高长寿愧疚什么。 还是那句话,主人能把暗卫的兄弟当人看,这就够了。 高长寿低头看着船下翻滚的浪花,试图寻找到一丝踪迹,但遗憾的是,除了水还是水,一无所获。 就在他心情万分沉重之际,阿吉突然叫了一声。 “有了!” 高长寿连忙撇过头去,“什么有了?” 正见阿吉拉起削铁勾,上面挂着一只粉布绣花鞋子。 只是一眼,高长寿就认了出来,这不是花小咏那小妮子的鞋吗? 第270章 海盗 他立马三两步冲过去,声音有些发颤,“下面还有东西吗?” “我怎么知道?”阿吉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我问你下面还有东西吗?” 下意识的,高长寿语气冰冷。 阿吉被他的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太,太爷,容我再探探。” “快探!” 高长寿此刻的确没有耐心了。 这个情形,花小咏恐怕已经遇害了。 虽然这这小妞是个平胸,虽然她嘴巴很毒,但终归是自己带出来的。 而且,她若出事,那柳若乔、红莲的处境,恐怕也不容乐观。 阿吉飞速将狗子下探,耳朵贴在甲板上,感受着弦绳的动静。 远处的毛叔也两口吞下干粮,将携带的捞子扔下水,开始探起来。 过了片刻,阿吉收钩,闲得非常吃力。 高长寿刚想帮忙,又有些紧张,“是个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个人。”阿吉答。 高长寿只感觉眼前一花,心里有一万只蚂蚁在撕咬般。 他连忙阻止阿吉,“不能用勾子,给我一根绳子,我下水去!” 如果真是三女之中的一个,用勾子往上拉,恐怕…… 他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决定还是下水看看。 如今,他内息强劲,憋个气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套好绳子后,他便一跃而下。 海水与溪水不同,要暖和很多。 而且水下要平静很多,他奋力下潜。 很快,一个看不清颜色的东西出现在他视野里。 靠近后,他感觉得到,那是个人。 只不过,装在袋子里。 他默默将绳索套在麻袋上,又返回了水面,指挥上面的人,“拉起来。” 没过多久,麻袋被扔到甲板上。 高长寿怀着忐忑的心情,割开一道口子。 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往日种种,美好的回忆不断攻击着他。 一时间,他不敢去看。 毛叔见状,以为是他害怕,便走上前,接过刀子,“太爷,别脏了您的手,草民来就好。” 说罢,他三两刀割开。 “啧啧啧,好狠毒呀!”随着割袋子的声音结束,紧接着传来毛叔的惊呼声。 高长寿狠着心看去,长呼一口气。 万幸,是个男人,被剁了四肢,嘴角鼻孔都泛着白。 还没腐烂,也没被海里的鱼吃掉,说明时间不长。 “认识吗?” 高长寿问。 毛叔与阿吉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这是大牛哥,前些年都和我俩一起出海的。” 听到阿吉的话,高长寿凝眉,“是不是当时和柳若乔她们一齐出海的三人之一。” “没错!”两人都肯定道。 看来,是遇上事儿了。 就在这时,胡三儿带领着几条船,飞速赶来,“寿爷,有发现!” “哦?怎么回事?”高长寿立马抬头。 胡三儿回道:“东部有个小礁,距此大致十余里的样子,停了不少船只。” 高长寿看了看麻袋里的大牛,不自觉就联系到了那些船只。 他有种预感,柳若乔三女,就在这群人手中。 “有多少船?”高长寿没有冲动,思索后问。 胡三儿默算了会儿,有些凝重答道:“恐怕,不下四五十条,看不太清楚,似乎都是大船。” 闻言,高长寿沉默了。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哪来的这些船只? 怕不是海盗吧? 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 海盗也不至于龟缩在此处,毕竟没有过往商船,哪来的生意可言? 突然,他灵光一闪,一段回忆涌现出来。 还记得刚来东山之时,曾经与周鸿儒有过交流。 此人身份乃是龙武卫的骁骑校尉,当年追击叛军,才流落至此。 而叛军,似乎正在在此间消失了踪影。 难不成,真这么倒霉,遇着多年前的叛军了? 他沉下心来,吩咐道:“你们先熟悉一下,咱们晚上潜过去。” …… 此时,无名礁岛之上,人影攒动。 一个身着铠甲的俊秀少年正在岛边为一条大鱼分尸。 他手起刀落,十分利落。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披着斑驳锈迹铠甲的护卫,留着长须,年岁不小。 “少帅,您这技艺越发娴熟了,吾等拍马不及啊!”二人看着年轻人,笑着吹捧道。 “都几十年了,你们这拍马屁的话,能不能改一改?” 少年扔下刀子,没好气道。 两人无奈,只得出声道:“我的少帅,您就别生闷气了,那什么鸟毛世子,就是个求。” “呵,他是个求我能不知道?”少年抖了抖盔甲,撇嘴嗤笑。 顿了顿,他又浮起一抹愁容。 “我知道父帅的意思,他不就是想回大夏嘛!” “当年我们被狗皇帝撵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数万大军在这大海上飘荡,犹如一叶浮萍,无依无靠。” “若不是找到了乌龟岛,我们就灭亡了。” “只不过,那狗皇帝虽然可恶,我看这鸟王爷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护卫猛地上前,捂住少年的嘴,“我的爷,您可别乱说,坏了大帅的结盟之事,可就麻烦了!” “怕个屁,只要父帅反攻大夏,我贝君志愿为先锋。”少年打掉护卫的手,继续道。 两护卫苦笑,心想,当年退守的时候,你丫还在襁褓里,见识个锤锤。 再者说,当年靠着越王旗帜和贝家军声望拉扯的队伍,如今已然剩不少五成,其中小半还是后期逐渐吸纳进来的新兵蛋子。 能打的老的老,死的死,如今的贝家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与种家军、薛家军、裴家军并列的大夏四大府军之一了。 正当几人吐槽时,一个穿着黄金甲胄,满脸倨傲的少年走来。 “贝君志,我知道你。”他微微低眉,居高临下道。 “干我屁事!” “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小爷的眼。” 贝君志闻言,头都懒得抬,继续拾起刀,一刀一刀片着鱼肉。 两护卫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 早知道自家这爷这么刚,还不如拉一条船出去吹牛逼。 这下好了,对面那小子一看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刚这样想,一条鞭子就抽过来了。 二人来不及躲闪,只能只能站在原地,挨这一下。 啪啪! 巨响过后,两护卫连这倨傲少年的奶奶都给问候几遍了,还是没感觉到疼痛。 二人旋即睁眼,好家伙,自家这位爷又是一个高难度动作,单脚踏在船头,牙齿咬住鞭。 手上削鱼的速度,丝毫不减。 第271章 徒增是非 “呸!” 吐掉鞭子后,贝君志眯了眯眼,“小子,我劝你善良!” “大胆贝君志,竟然忤逆本世子,是要找死吗?”倨傲少年面色阴沉道。 “可去你妈的!” 贝君志一脚踢在鱼头上,血沫横飞,溅了对方一脸。 不待倨傲少年发怒,先骂道:“你算哪门子世子?” “且不说你爹那个抚南王就是个摆设,更别说连一个世袭罔替都没混到,你就是个烂怂水货,还妖艳起来了?” “实话告诉你,别说你们父子是个破落王爵,算不得正宗,就算是,我贝君志也要捅你一千个窟窿。” “狗皇帝同宗同源的下贱货,少给你贝爷摆谱!” 他一番国粹,骂了对方一个狗血淋头。 倨傲少年喘着大气,半响说不出来。 两护卫见状,连忙出面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少帅年少轻狂,小人在此给您赔罪,赔罪,呵呵!” “赔罪?” 深呼一口气后,倨傲少年终于缓过劲来,“你们算什么东西,配跟我萧天赐说话吗?” “狗都不如的东西,也就只能跟这臭鱼烂虾一般人为伍!” “骂谁呢?比崽子,你信不信贝爷马上撕烂你的嘴?”贝君志顿时跳起来,拳头咯咯作响。 萧天赐顿时哑声,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打心底,他瞧不起眼前这个没有教养的破落户。 但在别人的地盘,他仍然不敢赌。 而且,他更不想在此关键时刻,坏了父王的大计。 他深深地看了贝君志一眼,拂袖离去。 心中则暗暗记下今日之耻,幻想等到将来,他执掌天下那一天,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定要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望着萧天赐离去的背影,两护卫叹了一口气,“得,少帅,您这把人是得罪死了。” “切!无所吊谓哦。” “要是这对父子连这点气量都没有,还造个毛的反,回家种地去吧!”少年撇了撇嘴,继续切着自己的鱼片。 两护卫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不做评价。 没过多久,一个铁青铠甲的小将快步走来,与两护卫耳语片刻。 护卫皱眉,上前道:“少帅,在这萧世子的船舱有些发现。” “哦,有何发现?”贝君志不甚在意。 因为背上了叛军的名头,他出岛次数很少,平日里也就是在这几个无名礁岛上溜达。 故而也不是很关心外界的事,这萧世子是个没落贵族,但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人也长得丑,让其根本生不出对他的了解之心。 仿佛早就知晓自家这位爷的心性,两护卫对视一眼,便摇头:“那就不去管了,免得徒增是非。” “是非?” 一听这个词,贝君志反到起了性子。 “这么说来,小爷我还非管不可,说说吧!什么情况?”看书溂 护卫哭笑不得,“爷,是三个女人,咱们的人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罢,递过去一块铜牌。 贝君志将手在身上抹了抹,微微撇开长发,接过来。 此时已是黄昏,光线并不强烈,使得他眯着眼睛,方才看去铜牌上有些磨损的字迹。 “花?” “这个花字牌是个什么名堂?” 将牌子在手中翻转几圈,并未发现异常,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质问两人。 “嘿,少帅,这花字牌是京城那个花家的标志!” 此话一出,贝君志的眼皮明显跳了一下。 花家,这可是老熟人了,而且还是他们的大主顾啊! 贝家军龟缩一隅,要养起着诺大军队,光是摊着膀子,打几条鱼可是不行。 他们拥有三条产业,首要的自然是海货,由于他们拥有大量的战船,能够去到深海,打到更为稀有的海货。 其次,则是兵器买卖。 这远海资源丰富,有着品相极好的黑铁石,用以打造刀刃箭头,不易卷口折断。 当然,下家都是近海的匪盗,虽不光彩,但也是养兵之道。 此次抚南王前来结盟,除了看中贝家军骁勇善战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能够生产大量兵器。 但贝家军能够盘踞在此数十年,核心支柱产业乃是海盐。 盐是人体不能缺少的东西之一,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得想办法弄盐吃。 也正是因为盐的重要性,历代朝廷,都会征收盐税,制定盐价格,并且最大程度控制食盐的买卖。 这也造成了一个现象,盐价飙升,乃至于普通百姓,不能顿顿吃上食盐。 甚至,部分穷苦人,根本吃不上官盐。 有需求就有利益,民间不乏有劫掠官盐,转手倒卖,借此谋取暴利的人。 但这些终究落了下乘,乃是竭泽而渔之道。 而贝家军提取海盐的经验,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 当年他们还是大夏边境守军之时,就曾负责炼制海盐,如今倒也算传承手艺。 凭借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们的海盐贩往全国各地,而在皇帝眼皮底下的花家,更是最大的主顾。 他们一方们做着皇商,一方面转手倒着私盐。 哎,这一来二去,行为合法不说,差价也就拉起来了。 贝君志乃是贝家军少帅,十余岁时便开始接触贝家军中的核心机密,对这些自然是烂熟于心。 故而,在听到花家之时,才有那么大反应。 思衬片刻,他将牌子捏了捏,扭头冷声道:“我说你们两个没眼力见儿的,这大主顾的人到了咱这地界,不尽地主之谊也就罢了,竟还见死不救?” “这要传扬出去,非得戳老爹的脊梁骨。” 说罢,他大手一挥,“咱贝家军是讲恩义的,速去点些人马,待夜深之时,潜将进去,把这几位花家的小公主给爷救出来。” “这,这……不好吧?”两护卫苦着脸,“要是人给发现了,如何交代呀!” “交你妹的代,小爷行事,何须向人交代?” “既然你俩提到了,那便有小爷我亲自出马。” 低声吩咐过后,贝君志昂首阔步离开。 两护卫自顾比划一番,最后咬了咬牙,只得跟了上去。 第272章 点子扎手 入夜,高长寿带着一众暗卫缓缓逼近礁岛。 而影卫早已分批潜上贼船,借着精湛口技,放着风。 “呜呜呜!” 仿佛来自深海的低鸣声响起,猫在附近的胡三儿果断抬头,“寿爷,安全,咱上哪条船?”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稍加思索后,便下定决心,“上最大最豪华的。” 毕竟,三女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就算是海盗将她们掳来,也定然是囚在自己的常驻之地。 而豪华大船,才是头目的标配。 浪花拍击着礁石发出阵阵声响,高长寿一众也顺利钻到船队之中。 事先蹲好点的影卫再次传来消息,众人应声继续向前。 没过多久,一艘可称之为巨轮的大船出现眼前。 即便夜色阑珊,在皎洁的月光下,这艘大船仍然透露着金钱味道。 风帆虽然落下,但高大结实的梶杆,镶着厚厚铁皮的船身都在诉说着船主人身份的不同寻常。 “寿爷,这怕不是海盗吧?”胡三儿在一旁提醒道。 高长寿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不管这些,救人要紧,上船!”他也没多想,从背后拿出勾子,就要上船。 突然,侧面传来一阵响声。 扭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人,看不清脸。 什么情况? 他心头一震,紧张的刀都差点插进裤裆。 好在立马又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悄然后退。 他轻跺脚下的踏板,示意点子扎手,准备逃离! 结果刚要迈开退,站在最前端的胡三儿就被来人给一巴掌打在肩头,低声骂道:“你们几个二逼,都说了听小爷我统一调度,乱跑什么?” “都给死后面去!” “哦哦,好,好!”胡三儿懵逼片刻,忙带头融进大队伍。 就这样,高长寿等人迷迷糊糊,就被大队伍带上了船。 这些家伙手法娴熟,还带着相当齐备的工具,没几下,就撬开了舱门。 船上有着相当多的守卫力量,但这群人就跟幽灵似的,特别是在狭小的船上行走时,如履平地,根本防不胜防。 多数只是一个照明,就给人放倒了。 这大船有三个暗仓,队伍也分成了三队。 高长寿属于查探船尾那一支,身边除了两暗卫,都是陌生人。 也不知道在找啥,他趁机拍了拍前方一个黑影,低声道:“兄弟,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这也是避免暴露,又能引起对方表达欲的一个问法。 果然,闻言,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扭着黑乎乎的脑袋,瓮里瓮气道:“你煞笔啊,少帅安排的事儿你尽管做就好了,找对找错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儿。” 认真倾听的高长寿眼前一亮,有了一个重要线索。 少帅?什么少帅? 不行,还得继续套。 “哥,小弟不是急着立功嘛,那东西实在是不好找啊!”高长寿继续试探。 闻言,黑影愣了一下。 随即,他一个脑瓜崩精准弹到高长寿脑门上,“就你小子心眼多是吧?” “几个大活人,难找个毛,咱的人都看到过,只是换了个位置罢了,总能找到的。” 紧接着,一片安静。 高长寿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听这意思,难道这群人也是来找柳若乔几女的? 不对呀,还会有人消息如此灵通? 毕竟,知道几女动向的除了他自己,也就吴妙茹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了。 只是迟疑了片刻,他赶紧开口,稳住对方。 “呃,哥,那要让别人找到那三个女人,岂不是得不到少帅的奖励了?” “呵,你想屁吃呢?”黑影冷笑一声,“跟着贝爷混,三天饿九顿,奖励你一条臭鱼你要不要?” 说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废话了,赶紧找吧,要是那废物世子回来了,要出大事儿!” 高长寿忙跟上去,借着微弱烛光,在船舱里钻来钻去,屁都没有找到。 看来,三女没在这里。 他走到船边,虚晃一枪,伴随着一声惊呼,便带着暗卫溜走了。 还在寻找的几道黑影头也没回,小声啐道:“二逼!” 很快,他又到了中仓。 这里已经有人在翻箱倒柜,动静颇大,根本没有注意到多了几个人。 中仓颇大,高长寿也为免漏到线索,悉心搜寻起来。 “兄弟们,快来,有好东西!” 没过多久,角落里传出一阵兴奋的呼声。 高长寿眉间一动,也连忙跑过去。 结果,并不是三女,而是一角落的酒坛。 只见三两黑影趴在坛口,急不可耐地哧溜哧溜舔起来。 “好酒,好酒!” 空闲之余,还不忘发出感叹声。 白高兴一场,气得高长寿一脚踢上去,骂道:“少帅让你们找人,你们倒好,喝起酒来了,想死是吧?” 几人被他骂得不敢回声,起身后才揶揄道:“切,就你听话,咱贝家军哪能少了你啊!” 贝家军? 高长寿又获得了关键信息。 太搞了,这群人竟然是贝家军? 贝家军是谁?那可是当年的四大府军,威震四海。 诶?高长寿突然想起,当时周鸿儒提到自己参与剿灭叛军时,对方似乎就是……贝家军。 毕竟,这支军可是先击退龙武卫,后又灭掉三府联军,凶名赫赫。 那世子又是哪个世子? 他脑子被这些有头没尾的信息搅成一团浆糊,快要爆炸一般。 “兄弟,走走走!狗世子回来了。” 就在这时,船上放风的人下来提醒。 一众黑影齐刷刷往外撤,训练有素。 高长寿也紧紧跟了上去,一同伏在另一艘较小的船下。 没过多久,大船上亮起火光。 抬头望去,一大群举着火把的灰黑甲士走来。 中间护着十余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最中间的一位老者,面带白须,头戴金金冠,身着绣金蟒袍。 这是个王爷? 高长寿凝眉,有些不敢相信。 这什么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也能碰到一位王爷? 大夏可不是遍地王爷,目前拢共也就八位。 除了一位异姓王薛仲礼,剩下七位都是萧家人。 而在这七位之中,又有六位是当今皇帝的兄弟。 只有一位,乃是先皇那一朝的老王爷,封号为抚南王,虚职。 这年龄,恰好能与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王爵对上。 “抚南王来这里干嘛?莫不是……” 下意识的,高长寿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273章 弱了一筹 一个落魄王爵,一个消失多年的叛军将领,二者会面,不免引人遐想。 那就怪了,这群黑衣人似乎也是…… 高长寿低头看去,借着船上的火光,发现带头人是个少年,脸都没蒙。 会是谁呢? 联想到他手下人的称呼,想必就是贝家军的少帅了。 反正这会儿乱得很,出事儿胡乱一钻也没人能找到。 高长寿索性向前摸了摸,来到少年身前,试探道:“少帅,咱不会被发现了吧?” 贝君志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冷声回道:“小爷我怕被发现?我看你小子是想当逃兵吧!” “呃,少帅,这那哪能呐!”高长寿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小人是看那王爷有些兵马,替少帅担忧罢了。” 少年闻言,轻笑一声。 “算你小子有些孝心,不过大可不必忧虑,一个小小的抚南王,可不是平南王那头老虎!” 高长寿正在犹豫回些什么,对方又开口了,“跟谁的?狄风还是邢昭林?” 这把高长寿问得一愣,黑暗中的眼睛呼溜乱转。 “跟邢昭林的,少帅。” 他挑了一个不太喜欢的名字,果断回道。 “豁哟,你小子原来跟他这个变态的,怪不得这么会来事儿!” “啊,哈哈,是啊,是啊。”高长寿也不反驳,只顾着附和。 咚咚! 就在两人低语之际,两道碗口粗的绳索被放开,大轮发出一声巨响,随即缓缓驶离。 大船之后,还有几十条的中小型战船,也跟着一并离开。 “遭了,这狗世子要跑!”贝君志暗中皱了皱眉,低声骂道。 旋即摸出一个令牌,递给高长寿,“你小子快带着些家伙跟上那些船只,嗯……先别打草惊蛇,跟上即可!” “啊?少帅,那您……”高长寿没想到,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得力干将。 “小爷我还有要事要办!你们务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免得寒了大主顾的心。”说罢,又自顾嘟囔道:“我得赶紧去问问父帅,到底是咋商量的。” 贝君志走了,留下高长寿一人握着令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当他回过头,黑压压的一片人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指令。 他心中微动,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利用一下吧! “咳咳,还愣着干嘛?找船追去啊!” 高长寿摆出领导的架子来,冲着这一众喽啰斥道。 “呃,遵命,属下遵命!” 这群人低了低头,忙四散出去,没多会就拉出七八条站船。 高长寿择优选择了一群看着不太聪明的喽啰作为同伴,中途还将胡三儿给劫了胡。 这家伙是影帝级别的演员,早已打进了内部,悄眯着准备上另一艘船。 被高长寿拉走后,胡三儿有些郁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抱怨道:“寿爷,您这是干啥呀?” “我的潜伏计划马上就成了。” “成个锤锤,劳资已经控制整支队伍了,还潜伏个毛!”高长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啊?啥情况?”胡三儿自认为自己成功打入敌人已经够强了,没想到高长寿直接混成了话事人。 高长寿撇了撇嘴,简要地描述了一下过程。 “我靠,本帅咋没遇到这种好事儿!”胡三儿一脸惋惜,没能将自己的谍战技术运用于实战,是天大的损失。 “别废话,你去前仓有甚发现没有?他们不是提前就探过了吗?怎么扑了个空?”高长寿没有理会胡三儿的抗议,直入主题道。 “别说了,这贝君志也真够笨的,我听探子说是人关押在护卫船上,这小子非自作主张,说什么老大都做大船,人质肯定贴身安置啥啥的,结果找了个寂寞!” 胡三儿一脸不忿地吐槽道。 高长寿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干咳一声,“真有这样的事儿?这贝君志……就是少帅吧?” “那可不!”胡三儿摆了摆手,旋即又似乎抓住了盲点,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这一幕高长寿看在眼里,心底顿时一惊,暗道:“嘶,难道被这家伙发现,我竟与这贝君志是一路货色?” “天呐!本少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终于……崩塌了吗?” 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似笑非笑的胡三儿终于开口,“寿爷,在情报领域,你终究还是弱了一筹!” “即便获得信任,却连少帅的是谁都不清楚,我可是将这贝家,摸得清清楚楚,哈哈哈!” “啊?就这?”高长寿晕死。 搞了半天,就是个这。 “寿爷,你可别小看,我获得的信息,足以让您震惊!” “而且,这其中咱也能获利。”胡三儿摆着胸脯说道。 高长寿远远眺望着不远处的船队,注意力全都放在耳朵上,只是淡淡回了句,“说来听听。” 当然,他此刻对别人家的八卦是没有丝毫兴趣的。 影卫中早先已经潜入,这支船队里必然也有他们的人。 此刻,高长寿万分专注,等待对方的暗语。 不过,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 或许是没有表明身份,对方不敢妄动。 他忙打断正欲长篇大论的胡三儿,道:“听说这影卫秘典之中的三十六般才艺,你尤擅口技,快对个暗号!” “哎哟,寿爷,您这就找对人了,京中有善口技者,就是本帅了,您要对啥,尽管吩咐!”胡三儿一听来了兴趣。 “呃,这玩意儿吧,你看着来,这海里能模仿啥你就模仿啥,对方回应就是了。”高长寿讪讪一笑。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影卫那诡异的口令到底学得是个什么叫。 先前,他也没有研究过这个东西。 不过,这并难不倒多才多艺的胡大帅。 只见他双手交合,覆唇在上,没过一会儿,便发出一声呜鸣。 没有回应。 他不放弃,果断换了调子。 第二次,还是没有回应。 “兄弟,你行不行?” “呵!”胡三儿冷笑一声,反手摸出一张纸片,咬在嘴上,含糊不清道:“啥叫专业,您就看好了吧!” 紧接着,一道凄厉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长空。 第274章 不要奶我 声音结束,很快就得到了一声回复。 是简明轻快的呜呜之声。 “联系上了,三儿,我愿称你为最强!”高长寿竖起大拇指。 胡三儿傲然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不,寿爷,能力强,这只是我微不足道的优点之一,不值得如此盛赞。”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见状,高长寿没好气白眼道。 有了影卫的引导,高长寿紧紧咬住这船队的尾巴。 在这个过程中,也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他的确没想到,这抚南王暗中竟然还拉起了造反大旗。 而且,声势还不小的样子。 三女落下这群叛贼手中,危机重重。 若不及时想办法,就让他们回到大本营,届时营救难度更加大。 他思虑着,看了看手中的贝字令牌,目光徒然犀利起来。 没准儿,这个贝家军,可以利用一下。 贝君志不是让自己别动手吗?那他偏要动手,还得打上他的名头。 想到这,他凝眉,高声喊道:“来人呐!” 没过多久,贝家军的喽啰上前,一脸畏惧道:“将,将军,有何吩咐?” 高长寿瞥了他们一眼,心中微动。 就是个令牌而已,为何能让这群人如此畏惧? 他不动声色地举起牌子,义正言辞道:“我今受少帅之命,执掌此令,统领尔等,以救人为第一要务。” 为首的喽啰忙拍起马屁,“是,是,将军您英伟超凡,得少帅之信任,真是可惜可贺。” “少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们,可知此令?”他淡淡反问道。 这个过程,他的表情刻意表现得十分自然,让人看不出他是真的在询问。 而喽啰们也争先抢答道:“属下自然知道,此乃贝家军前军令符,见此令如见大帅。” 高长寿嘴角微微勾起,原来是令符啊,多谢告知了。 不过,只是前军令符,看来也只能命令前军。 这么说起来,这位少帅心还真大,令符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 也许是贝家人在贝家军中的威信过于强,让其根本不会怀疑自己手下会有不忠之人存在。 正所谓上行下效,既然贝君志敢如此行事,说明这贝家军还真是一股绳。 这样一股力量,再加上这个密谋了几十年的老王爷,没准儿还真能掀翻大夏的一片天。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是高长寿喜闻乐见的场面了。 这也让他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现在冒充贝君志的人与抚南王闹翻呢? 或者,换一种和平的方式? 迟疑片刻过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既然少帅给我们派了任务,为报少帅知遇之恩,我决定,咱们要兵行险招,将人给救回来,你们怎么看?” 他看着一众贝家军的喽啰们,开始他的洗脑。 “这,将军,少帅领走前吩咐过,咱只要跟上即可,不可妄动啊!”为首的喽啰苦着脸答。 高长寿看去,指着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明泽,将军,前军先锋营都尉。”为首的黑壮男人答道。 夜间行船,他们没打火把,所以瞧的不是特别清楚。 但高长寿却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正盯着自己。 此人是个小将官,对很多时间定然比普通小兵要了解。 所以,面对他,光是忽悠可能还不行。 他果断转变语气,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头,“明泽兄弟,你可是真是个人才,少帅用你用对了。” “一个词,忠诚,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能形容你的伟大。” 在高长寿夸张的吹捧之下,明泽只扛了一轮,便沦陷了。 “哪里哪里,比起将军,属下简直微不足道。”他也组织了一下语言,进行礼貌的商业互夸。 高长寿眯着眼,“少帅得足下,犹如久旱逢甘霖,佩服佩服!” “哎哎,不敢,不敢……” 虽然已然攻陷对的,但高长寿并未松懈,要完全拿捏住他,要进行更加猛烈的吹捧。 眼看,明泽被吹得五迷三道了。 高长寿终于步入正题,“为了少帅,为了贝家军的荣耀,为了让大帅少操些心,我觉得,我们是时候为他们做一些什么了!” “是,将军说得对,该做!”明泽咬着牙,不能再同意他的看法。 “好,今夜,就是我们建立功勋的时候。”高长寿竖起大拇指,同时安排道:“我有任务交给你。” 话还没说完,明泽就挺起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好,明泽兄弟果然是我们贝家军的中流砥柱,甚至可谓架海紫金梁一般的存在。” “哎哎,这可说不上,说不上,这是明泽愿奉上一丝绵薄微力罢了。”明泽略带一丝谦虚,脸上布满笑意。 果然,没人经得起吹捧。 唉,欲要人灭亡,必先让他猖狂,对不起了,明泽兄弟。 “任务是这样的……” 他俯身在明泽肩头,耳语半响。 明泽越听,眼前越是不断迸发出阵阵喜色。 “简单吧?” “太简单了,将军,只做这些,明泽心中有愧啊!”明泽一脸愧不敢当的样子。 但高长寿却大义凛然地摆了摆手,“哎呀!明泽不要推辞,此次行动,功劳仅在兄一人之上。” 只不过高长寿心中却补了句,“责任也是你一力承担,小兄弟儿。” 很快,明泽就带着一众手下,上了左边的一艘快船,驶向抚南王的船队。 当船上只剩下几名暗卫加上高长寿之时,胡三儿叹息一声,“寿爷,论做思想工作,三儿还有很多要跟你学啊!” 高长寿摊了摊手,心想,这不废话嘛,我当年连哄带蒙,卖过多少宝贝,对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不照样在我一声老板真帅,老板大气的吹捧声中,迷失了自我吗? “不过这计划到底是?” “要。” “啥?就这样让去要啊?” “不然呢?不要,我咋知道人藏哪里去了?”高长寿挑了挑眉后答道。 胡三儿吞了吞口水,不大自信道:“他这能给?” “所以我让明泽去问,他可是正儿八百的贝家军前军先锋营都尉,代表的是乃是贝家军。” “你说,不管结盟成不成,这萧老王爷卖不卖这个面子?” “还是说这抚南王世子脑子不正常?” 胡三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盛赞:“高,实在是高。” “滚蛋,不要奶我!” 第275章 有负重托 黑夜中,一片火光突然亮起。 一艘快船,直奔抚南王的船队而去。 “不好!” “敌袭,敌袭!” 向前行驶的抚南王府船队瞬间乱成一片。 大轮之上,萧天赐扶栏看去,阴翳的目光扫过去,低喝:“该死,贝家这群叛逆,给我搭弓!” “是!” 只听唰唰唰一片声响,这边已然剑拔弩张。 就在他要下令放箭之时,一道青袍走来。 “世子且慢!” 萧天赐扭头看去,瞥见来人的身影过后,微眯着眼,“怀素,你想干什么?” “世子殿下,依我之见,待此船抵达过后,在做决定吧!”怀素淡淡回道。 “哼!本世子为何要听你的?” “世子殿下,请不要意气用事。” “怀素,你找死……”萧天赐突然拔出佩剑,顶在对方下颌。 怀素并未躲闪,正要开口,就被身后一道声响打断。 “住手!” “怎敢如此无礼?” 众人回头看去,正是抚南王阔步走来。 他扫了萧天赐一眼,目光很快又回在怀素身上。 “先生,请恕小儿无礼。” 怀素躬身拱手,“王爷严重了。” “嗯!”抚南王微微颔首,随即看向下方那一抹火光,眯眼道:“贝应亭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众将先不要动手,待船近些再论。” 众军士立即收弓,立在船前,蓄势待发,高声道:“遵命!” 明泽此刻一人站在船头,高举火把,颇有些一往无前的意味。 经过高长寿一番吹捧,他的此刻已经膨胀到了顶点。 “什么破烂王爵,不过如此!”看书溂 看着不敢动手的抚南王众将,他越发自信。 王爷算什么,在自己面前,还不是乖乖停船等候。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压迫感逐渐来了。 这船又高又大,让他不得不仰视对方。 一股子气,瞬间泄了七成。 但一想到背后的少帅,加上贝家军的强大,他的畏惧散了一些。 “贝家军前军都尉明泽,见过老王爷!”他不卑不亢,抬手行礼。 抚南王眉头跳了跳,“明泽都尉,深夜追赶而来,可是贝帅有何要事?” “呵呵,启禀王爷,大帅倒不曾有事,是我家少帅,命卑职前来,请王爷行个方便!”明泽淡笑道。 “哦?” 抚南王愣了愣,回首看向怀素,似乎有询问的意味在其中。 怀素则是暗衬片刻,缓缓点头示意。 抚南王再次看向明泽,“都尉请讲,若有能帮到的,本王一定竭尽全力相助你家少帅!” “那卑职就在此多谢了!” 道谢过后,明泽看向一旁的萧天赐,朗声质问,“敢问世子殿下,可是囚了三位女子在船上?” 萧天赐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沉默半响,随即厉声呵斥道:“大胆贼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质问本世子?” “世子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还请回答,是也不是。”明泽继续出声。 “哼!本世子为何要回答你一个小小都尉的话?”萧天赐眼含怒意,暗自握紧了拳头。 的确,他前几日在出海游玩海猎之时,碰到几个渔民,船中竟然坐着几个国色天香般的女子。 那姿色,别说是这荒蛮之地,就算是放在上京、大都这等繁华之所,都可得上少见。 所以,他出手抢了三女。 别说,抓住这几个大美人还废了他不少功夫。 单单依靠兵士,根本近不了身。 最后,还是在他利用几名渔夫的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下,拿下对方。 但这几女性格刚烈,软硬不吃,使他始终没能得手,只能暂囚于密室之中。 此事,他做的十分隐蔽,就是不想让人发现。 身为抚南王之子,他自然不能在如此重要的时机表露出自己荒淫的一面。 不单是自己父王,就是手下将士,也不会打心底服他。 可偏偏这时,却窜出个什么都尉,坏自己好事。 他的异常,抚南王看在眼里。 但令萧天赐没有想到的,他的父王并未发出责令,甚至没有丝毫提及,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向下方的明泽。 冷笑道:“你家少帅喜欢女子,自可去临近几州抢去,何必要为难我儿?” “我看要人是假,乘机发难是真吧?” 明泽被他说得一愣,事情发展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他的想法,抚南王就算再护犊子,也不至于完全否认,总要做做样子,问一问的吧?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从回转。 咬了咬牙,随即道:“老王爷,我家少帅绝无此意,实在是……” “住口!” 抚南王冷声喝了一声,随即背过身,语气冷淡,道:“小子,回去告诉你家少帅,要人得他当面来,你一个小都尉……还差点份量。” “赶紧走吧,三息过后,若不离开,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随即,他的身影消失在船头。 “快,给我射死他!” 萧天赐此刻也万分火大,激动不已道。 士兵们搭弓,对准明泽,但并未第一时间松弦。 明泽见状,不敢迟疑,立刻低吼道:“回转船头!” 他的身影伴随着船只远去,火把的光芒也依稀变弱,正如他的傲气,逐渐磨灭。 以至于,当他回到高长寿所在的船队时,泣不成声。 “将,将军,明泽,有负重托,唉!”他扭着头,不敢与高长寿对视。 这一幕落在胡三儿眼中,让其暗自咋舌。 高长寿抚摸对方的肩头,带着极大的怨气,恶狠狠道:“该死的抚南王,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竟敢如此行事!” “明泽都尉,不可自责,非你之罪,乃老家伙无礼也!” 他的安慰,使得明泽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将军,您……” “哎!明泽都尉不必多言,你拳拳之心,我看在眼里,待有机会,一定向少帅举荐于你。”高长寿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明泽动容不已,暗自垂泪几颗,旋即咬牙切齿,用力拍着胸口,“将军,这老家伙如此无礼,好不卑职前往主岛,调拨前军来,灭灭这群皇族的威风!” “主岛?何……咳咳,不必,不必。”高长寿一时心,差点露馅。 第276章 平凡之路 他本想问这主岛又是什么地方,但明白只要问出这句话,明泽就算再感动,也该怀疑他了。 看来,这无名小岛并不是贝家军的老巢。 想想也是,如此小的一岛,堪堪能容下百余船只,若真将数万乃至十余万大军屯至此处,恐怕得把人憋死了。看书溂 明泽听到他的话,也冷静下来,有些后怕道:“卑职失言了,还请将军不要在意。” “无妨!” 高长寿摆了摆手,表面上在看向远方,实则心底已然开始思索。 刚刚经过他一番推敲,又从抚南王这个态度,不难看出,这两方之间结盟,应当是以不愉快收场了。 要是要不回来了,该如何处理呢?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配合船上的影卫,找出藏匿三女的地点,将其救出,自己则是率众接应。 但这样的难度很大,而且影卫在守卫重重的主船上,很难放开手脚去寻找。 就算找到,从救出到带下船,难度均较大。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个,利用贝家军与抚南王的矛盾,从中挑拨,直至二者动手,自己再趁乱而上,岂不美哉? 刚这样思索着,一道悠远的呼声响起。 除了船上众人,独高长寿与胡三儿眸子一凝。 高长寿不着痕迹瞥了后者一眼,旋即看向明泽,柔声安抚,“明泽都尉,你先负责船队跟踪,不要被发现。” “这海风凄冷,我去船舱中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明泽没有丝毫怀疑,转身离开。 对方刚走远,他便一把将胡三儿拉进船舱,“啥消息?” 没错,刚刚正是影卫传出的暗语。 胡三儿口中喃喃,眼珠不断转动,片刻后张了张嘴,又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高长寿心中有些异样。 胡三儿凝重起来,“寿爷,好像是……求救。” “什么?影卫的隐匿手法,不至于吧?”高长寿惊讶无比。 他对影卫还是相当自信的,毕竟是真金白银练出来的。 只见胡三儿摇了摇头,“这种求救信号,应该是说几位奶奶出事儿了。” “几位奶奶?” 高长寿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柳若乔三女。 他此刻也没时间纠结这个称呼,一把抓着胡三儿的肩膀,气息有些急躁。 “怎么办?兄弟!” 这一刻,他也难以保持冷静。 毕竟,在得知三女还好好活着时,他的心就被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又来这一出,实在让人难受。 “别无他法,打吧!”胡三儿沉吟片刻后,答道。 高长寿已然有些乱了阵脚,苦着脸答:“对方少说也有万人,答,谈何容易?” 但胡三儿此刻仍是相当沉稳,思索过后,给出了主意: “让人回去通知贝君志,说是我们暴露踪迹,被追杀,这小子少年意气,绝不会见死不救。” “行得通不?” “寿爷,犹豫不得。” …… 大船平稳向前,海平面上撒着淡淡雪白银光。 抚南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萧天赐,面色阴沉如水。 “我一生得子有三,只有你是嫡出。” “但本王向来不在乎嫡庶,能者居于高位,天下如此,一个家族亦如是。” “但相比于你的大哥,二哥,我在你身上的浇铸的心血要多得多,你可知为何?” 萧天赐双膝发软,头颅抵在甲板上,语气微颤,回: “父王常常说,当年您被先皇囚于万华寺,只有母妃不离不弃,您爱屋及乌,才独宠孩儿。” 抚南王点了点头,“这点,你总算记住了。” 说罢,他抬头望天,良久后才发出一声慨叹。 “唉!” “但也不尽是如此。” “说句实话,你和本王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 “本王小时候,那真是吧脑袋夹在屁股下做人,大哥、四哥、九哥,他们各个人中龙凤,都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而我呢?” “八岁,仅仅才八岁,就被父皇一句性格懦弱,难为一国之君的话给判了死刑。” 听他说话,萧天赐几次想要抬头插进来,但最终都难以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过,抚南王并不在乎这一点,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人走在船边,斜靠在那儿,闭着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你可知道,我为何于你名为天赐?” “本王四十岁时,先皇驾崩,一众皇兄皇弟,尽在这一年之中,悉数灭亡。而你,我的嫡子,在那一年出生了。” “身为皇子,我看了一辈子时争储,却从来都是个旁观者,不甘心呐!” “儿呐,你是我的希望,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将来,本王登上帝王,你即为储君。” 说完,他猛然睁开眼睛,寒光凛冽。 “可是你,不思进取,竟然迷恋女人,今日,我便要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他收回目光,看向士兵,“来人,押上来!”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三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被押了上来。 即使三女衣物脏乱,脸色枯黄,但仍然挡不住那股独特的气质和倾城的容颜。 饶是抚南王,也有那么片刻,理解了自己儿子。 但是转瞬,他的眼神清明。 “你身为本王之世子,何曾缺过女人?” “若你为储君,天下秀女皆为你所选,又何流连于此?” “萧天赐,你太令我失望了。” 此刻,萧天赐感觉到了自己父王的语气的冰冷,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无尽的恐慌。 正如抚南王所说,他有两位极其优秀的哥哥,若不是受母亲蒙荫,加上老天爷赏饭吃,恐怕也登不上世子之位。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赐给他的。 现在,他已经生出了夺走的心思。 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惶恐地抬头,“父王,父王,儿子知错,儿子知错了。” “知错?” “真的知错吗?” 抚南王挑了挑眉,上前俯身,眯着眼问。 “真的,儿子是真的,父王,看在母妃的份上,不,不,看在老天的份上,饶过儿子这一次吧!” 他不能失去世子之位,否则,他将没有勇气走完后半生的平凡之路。 第277章 起事在即 “好,本王给你这个机会!” 铮! 一阵剑鸣,抚南王抽出了腰间的配剑。 他将其扔在萧天赐面前,寒声道:“捡起来!” 萧天赐被这件兵刃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混着鼻涕,肆意流淌,口中含糊: “不要,父王,不要啊!” 见状,抚南王长叹一声,似有万般激愤,“唉!原来,你与本王,竟是一样,一样的……懦弱无能。” 说罢,眼中凶光闪烁,“捡起来,杀了她们。” “啊?” 萧天赐颤颤巍巍地抓起剑柄,鼓起勇气站直,又往后退了两步。 看着被兵士押在面前的三位天仙般的可人儿,他的心如蚂蚁爬。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欲望。 他眼神一冷,双手握紧剑柄,向前三两步。 “父王,我……” 抚南王直接打断他,“不要优柔寡断,快动手吧!” “呀!” 萧天赐大喝一声,为自己壮了壮胆子,大踏步冲去。 举剑,齐劈。 唰! 剑锋划过一道弧线,落向三女的脖子。 抚南王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地笑容。 他窝囊了一辈子,不想生个儿子也是也那么窝囊。 家族的脊梁是家风,而国家的脊梁乃是勇毅。 未来,他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岂可郁郁久居人下,受着窝囊气一辈子? 站起来吧!我的儿! 但就在人头落地的场景即将出现的前一刻,萧天赐又停下来了。 他颤抖着,手中的剑上下摆动,胯下则是不断渗出黄色尿渍。 “父王,爹,你饶了我吧!” 说完这句话,萧天赐仿佛散去全身力气,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抚南王露出吃惊的神色,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方才停下。 紧接着,他指着萧天赐,不断喘着粗气,“你,你……” 一时之间,他的面容仿佛苍老几岁,瞬间显现老态。 怀素远远见到这一幕,立即抬手。 唰唰唰,船上所有士兵知趣地齐齐背过身子。 他则走上前,一手搭在这位老王爷手腕上,“王爷,事不可尽,尽则失美,世子殿下从未杀过人,请饶恕他吧!” “呵……呵呵!废物,带下去。”抚南王露出疲惫之色,挥挥手,走向船尾。 怀素冲右侧的一位将领点了点头,随即跟上去。 两人一同走到无人之地,看着大轮掠过波涛,久久不语。 “他能做储君吗?” 片刻后,抚南王扭过头问。 怀素有些诧异,脸色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储君,这个称呼似乎还很遥远吧? 他不明白,为何这位老王爷如此自信。 但仍然选择了回答对方的问题,“为君,当以社稷为先。” 顿了顿,又道:“为明君者,当以百姓为先。” “以世子殿下如今之才,远远还未达到“君”这一层次。” “哈哈哈!”抚南王突然大笑,旋即面色沉下来,“本王就喜欢你这个直言直语的性子,怀素。” 怀素笑笑不做答。 抚南王也没有理会,直接道:“不日就要起事了,西方和北方保证不会拖后腿吧?” 怀素捋捋胡须,淡然答: “自相州北狄退兵过后,北境已然安稳下来,但北狄未伤及根本,宛若一条毒蛇窥伺在侧,北境守军不会轻易南下。” “反倒是西边那个种师义不好对付,此人乃是沙场宿将,虽多次起用,又多次被贬,但忠义仍存,是个祸患!” 抚南王点了点头,“与本王想的一样,种师义是三朝老将,不论是资历还是威望,均可保一方安宁。” “这也是萧师道不敢轻易拿掉他的原因。” “本王之所以前来拉拢贝家军,就是为了提防西北角从中作梗。” “可是,贝应亭这老东西顽固不化,竟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思进取,哼!” 怀素看了对方一眼,沉吟片刻,“王爷,贝家军不是普通匪众,他们前身也是有些赫赫之功的四大府军,拉拢他们,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即便是种师义固守西北,我们仍要面对二十万龙武卫,十余万玄甲军,还有那不知底细的关塞铁骑。” “难道你以为本王不明白?”抚南王鼻孔涌着粗气,“他要的实在太多了,整个南郡,怎么可能?” “我大夏,还未出现过只坐半壁江山的皇帝。” 怀素面色铁青,露出一股身体不适的虚弱。 抚南王瞥见他这副模样,后面的话直接烟回了肚子。 片刻后,低声喃喃道:“一旦我登上帝位,会免去那些人的徭役,让他们重新回到家园,也会为那些英烈昭雪。” “王爷严重了,您有仁心,一定会是个好皇帝。”怀素躬身答道。 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只不过,抚南王此刻无暇顾及这些,而是皱起眉头道:“怀素啊,时不待我啊!” “不论现在是不是最佳时机,本王都不得不这样做。” “本王不做,另一位南王可就坐不住了。厉兵秣马十余载,我不信他真能安心一辈子做他的大忠臣。” 怀素知道他的打断,也没有丝毫劝诫的意思。 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 谨慎,万分谨慎。 甚至,一丝风险都舍不得冒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没有后手吗? 不可能,只是自己没有资格知道罢了。 这一刻,怀素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说句实话,抚南王于他,确有知遇之恩。 遥想昔日,两人也曾战场相交。 可对方不计前嫌,纳他这个死敌入帐,给予军师之位,授之以权柄。 不论前途如何,他都要辅佐这位想要成为君王,想要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的老人。 “天快亮了!”默立良久,怀素如此回道。 抚南王一愣,有些诧异,一向喜欢反驳自己的谋士竟然不说话了。 或许是自己说服了他,想到这,恍入古稀的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啊!别冻着了,回仓里喝口热汤吧。” “怀素想再看看这夜景,王爷请先回仓吧!”怀素答。 抚南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怀素回过头,看向身前的幽暗海域,一时之间,有些泄气。 “怎么,这可不像你啊!” 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 第278章 被蒙了 闻声,怀素没有回头,也没有作答。 但来人却并不在意,继续开口,“师兄,我看你似乎也没有受到重用嘛!” “恐怕,还有很多事情,王爷都没有告诉你吧?” 怀素淡淡回头,“如果你只是来嘲笑我的,我想你很难在我身上获得乐趣。” 来人身形消瘦,骨架却相对宽大,笑着露出洁白的门牙,“哎哟,我的好师兄,你怎么总是误解我呢?” 怀素转身离开,朝着船舱的方向。 “哎……” 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男人才叹息一声。 随即,喃喃道:“我的师兄啊,你可不能失势啊,否则,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说罢,他眯着眼,身影没入黑暗。 …… 天边逐渐露白,高长寿的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距离刚刚影卫传讯,已然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追了一路,这会才堪堪接近抚南王的船队。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亮起火光来。 数十条战船已然逼近,高长寿高举右手,大喝,“明泽,命令他们,放箭!” “是,将军。” “给我放箭!!!” 随着一声怒喝,刷着火油的箭支,倾泻而下。 处在船舱之中的抚南王突然感觉船身震荡,急忙大喝,“怎么回事?” 随即,慌忙跑出去,正好撞到迎面走来的怀素。 “嗯?怀素,发生什么事了?” 怀素还未站住,便沉声道:“王爷,我们遭遇了袭击。” “袭击?” 抚南王的脸上立刻阴沉下来,“贝应亭到底想干什么?” “通知下去,回转船头,迎战!” 一挥袖,他大踏步走出。 怀素跟在身后,眼神闪烁,不知在思索什么。 另一边,在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间,他与隐藏着的暗卫跃进了水中。 饶过大船,径直来到了背面。 此刻,注意力都在船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在水面刚探头,他便拉紧胡三儿,“看你的了!” 胡三儿点头,朝着天空,炫了一个悠长的口哨。 尽管他此次声音有些特殊,但有船头的攻势吸引注意力,也并未引来守卫。 很快,回应的声音响起了。 胡三儿眼前一亮,发出呜鸣。 没过多久,船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稳妥起见,高长寿与胡三儿等人连忙把头埋进水中。 这时,几条绳索抛下来,落尽水中。 高长寿瞬间反应过来,接引的影卫来了。 他果断抓住绳索,飞身而起。 胡三儿与众暗卫,照猫画虎,一同上了大船。 “主人,我两人已探得几位姑娘关押之处,请您指示!” 刚踏上甲板,两位装扮成兵士的影卫屈膝行礼道。 高长寿抬手将二人扶起,“辛苦二位兄弟,快带我去。” “是!” 趁着混乱,众人飞速进入船舱。 一路上也不乏遇到兵士,但都未曾留意他们。 知道来到最里边的一道暗舱,两影卫才堪堪停止。 高长寿走上前,用力推了推舱门,没有动静。看书溂 他蹲下看去,发现舱门上原来还挂着一道铜锁。 “钥匙在哪?”他看向影卫。 两人低下头。 高长寿目光一凝,不对劲。 他果断转过头,果然,几道舱门关闭,只有最近的那道依然开着,一道身影立在那里。 两人眼神交汇,各自露出笑容。 “竟敢将间谍安插在王爷身旁,你们少帅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那人淡淡开口,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而这句话在高长寿耳中,却又听出了更多意味。 他把自己当做了贝君志的人,似乎还很确信。 而且,冲他的口气,不难看出,此人亦不是安分的人,或者说……可以利用一下。 高长寿脸色果断产生变化,“你是何人?” “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们有相同的目的。”男人道。 “哦?还请说清楚一点?”高长寿眯着眼睛问。 男人向前走来,露出了骨感的面庞,缓缓道:“那三个女人在我手中,作为交换,你们少帅需要给我一个承诺。” “承诺?” 高长寿故作深思,“阁下想要什么承诺?” “将来,保我一命。”男人沉声回答道。 高长寿目光一沉,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易答应。 否则,显得太过容易,会引起对方警觉。 “阁下这个承诺,我想我家少帅很难保证,未来,谁又说的上来呢?” “不不不,他一定可以的,哦,你或许还不清楚,她的母亲,是谁吧?” 男人摇晃着手指,身子靠着隔舱的壁面,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时间不多了,你带的人就快被全歼了,还没思考好吗?” “阁下还没说清楚,我不能贸然接受。”高长寿仍然坚持。 “那我就明说的吧,抚南王异想天开,妄图登上帝位,终究是为他人嫁衣。如今,我也该另谋出路了,平南王府,是我唯一的去处。” 高长寿听着对方的话,平息内心的波动,继续开口:“这又如何,你投你的平南王去,与我家少帅何干?” “薛仲礼嫉恶如仇,我若如此去投,必然身首异处。” “而你家少帅,呵呵,此事还是由你自己去问吧!”男人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即收敛,“把话带到,拿到可靠的信物后,我会将人交还给他的。” 说罢,男人三两步离开,朝着外面走出。 高长寿知道此行无功,只得迅速撤离。 天边已然有红光显露,他不敢迟疑,带着众人,投进水中。 当再次浮出水面时,才看清,远处十余条船只倾覆,所有兵士已然葬身。 幸好,提前留了接应的一条小船,成功救起他们。 刚一上船,两名影卫双膝跪地,“请主人责罚!” 高长寿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重金打造的影卫,竟然出了这两个叛徒,让他心中有些凄然苍凉。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问:“为何叛我?” “我二人不敢背叛主人,只是那人以三位姑娘性命相要挟,如若不从,恐怕……唉!” “吾等有两罪,学艺不精是其一,蒙主受难是其二,愿以死明志!” 说罢,两人同时抽出腰间短刀,利索地捅向自己胸口。 “住手!” “我对你们很失望,乃至对影卫很失望。” 高长寿站起身,看向远方,面色十分难看。 第279章 以退为进 “主人,我们……”两名影卫不敢抬头,身形微微颤抖。 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们真的要这样窝囊一死了之吗?”高长寿带着些许怒意道。 这时,胡三儿走上前,一把夺走两人手中的腰刀,求情道: “寿爷,这的确不能全怪他们,事出紧急,还望您准他们二人戴罪立功。” 高长寿心中暗叹,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责怪这两人。 处于那种境地,身不由己,只能如此拖延时间。 但他如此做法,也有自己的思量。 未来,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但自己却禁不起这等背叛。 不是每次,都能有机会翻身。 “起来吧,我明白你们的难处,此次我不予追究。”高长寿随即道。 两名影卫眼角微红,仍未起身,“多谢主人不杀之恩。” 高长寿亲自将二人扶起,叹道:“说正事吧!人被他藏在何处去了?” “启禀主人,属下二人先前一直潜伏在船上,但由于此船上有抚南王及其亲随,守卫甚严,所以一直未曾有机会探查,直到刚刚……” 随着影卫详细解释,高长寿才明白。 原来,是方才那人故意露了痕迹,让他们前来营救。 守株待兔,这人实在鸡贼。 好在,似乎他与抚南王并不是一条心。 那么,此人的身份又是什么? 还有,他提到的,贝家军少帅与平南王薛仲礼又有何干系? 为何贝君志的承诺,能够保他进入平南王府。 一切的一切,宛若一个谜团,萦绕在他的心头。 而且,他还不能直接去问。 该死,还被人给拿捏了不成? “将军,将军……” 沉思之际,高长寿突然听到一阵呼声。 他抬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一支铁甲船队正在驶来。 为首的大船上,一名将士正在高呼他的名字。 “不会吧!” 高长寿震惊了,还真来了。 他先前的确让其中一人回去通知贝君志,说是发生了冲突。 按照他的猜想,对方出兵救援的概率较小,通常是派一个说客前来说和。 但没想到,这却是直接摇了大军前来,这架势,就是奔干架来的。 看来贝家军这少帅,气性很足。 他看向胡三儿几人,使了个眼色。 随后,也朝着对方招手,“少帅,救命啊,少帅!” 两者相遇,高长寿连带着一众人被带上了船。 船头站着一个身形剽悍的中年男人,他背对着高长寿,发出低沉的声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它人呢?怎么就剩下你们几个?” 高长寿看不清对方的脸,一时也判断不出此人的身份,只能避重就轻回答: “将军,我们奉少帅之命,前来跟踪抚南王的船队,不料被其发现,遂遭到攻击,其它人均在此役中阵亡。” 剽悍男人回过头,露出一脸络腮胡,这在南境并不多见。 他凝眉看着高长寿,后者也直视对方的目光,良久,此人才狠狠道:“他们都死了,那你呢?” “我贝家军,可不养逃兵!” 高长寿心底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氛围中,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以为自己临阵脱逃了。 他不由得苦笑,“将军,卑职拳拳之心,以报少帅,可感日月啊!” “若不是害怕消息传不出来,我贝家军的兄弟白白流血牺牲,决计不会如此灰溜溜地跑回来,将军!” “我贝家军英明一世,可不能遭受此等对待!” 高长寿说得跟真的一样,让剽悍男人皱眉看向旁人,“他的话可当真?” 那人正是被高长寿派回来谎报军情的,此刻得知自己的队友基本上战死之后,心中还一阵后怕。 想到要不是眼前这位,自己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于是,力挺道:“郝将军,正是如此,末将正是在这位将军的命令下,方才回归军中,传递消息的。” 剽悍男人这才舒展眉头,看向高长寿的目光柔和些。 “即使如此,那便不是你的罪责。但跟踪不利,造成近百人罹难,你也难逃其咎。” “我命令你,此役,你为前锋,可有疑问?” 随即,他又沉声道。 高长寿心头微动,这啥意思,真要打? 让自己做先锋,那不是要让自己送死去嘛!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拒绝。 反应有了经验,大不了趁乱就躲到水下,又能拿他如何? 他果断拱手,“启禀将军,末将没有异议,愿为前部先锋,为兄弟们报仇。” 他龇牙咧嘴,表现得十分激愤。 这让对方也不有眼前一亮,“如此便好,左部三十船,为你所统帅,不要辜负本将军和少帅的期望。” “出发吧!” “是。”高长寿兴奋地拱手,带着众人登旁边行驶的船只,领着先锋船队,追击而去。 他现在脸上的兴奋,是真实的。 没想到,这人还挺好骗的,简直和那少帅没啥区别。 难道,贝家军的人,真的都这么笨么? 随着海风吹来,他的思绪回到当前。 随着天色逐渐明亮,抚南王的船队已经距离他们很远了。 此刻,有了免费的助力,高长寿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传令下去,加速前进!” “遵命。” 先锋船队鼓足干劲,飞速前进。 约莫追击了小半个时辰,逐渐靠近抚南王船队。 对方显然早已发现了他们,加速撤退的同时,也将武器对准了他们。 对此,高长寿丝毫不惧,甚至有一丝想笑。 此时的风向对自己来说是顺风,对他们则是逆风。 对方箭矢在空气中飞行的阻力太大,远不能有效打击到这这边。 但他们就不一样了,贝家军擅射,加上天时地利,战斗条件优越。 所以,高长寿都没有思索,便下令攻击。 唰唰唰!一片箭雨撒向抚南王的阵营。 大轮之上,抚南王面色铁青地退回至舱内,怒不可遏,“贝家小儿,当真敢与本王为敌!” “传本王命令,全军回转,开始反击。” 怀素站在一侧,忙开口进言道:“王爷,在下觉得不可鲁莽行事,以退为进,是为上佳。” 第280章 关系 “以退为进,以退为进,本王都退了多少步了?” 抚南王怒喝一声。 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道:“本王承诺登基称帝那天封他贝应亭为镇国大将军,加一等公爵,难道还不够诚意?” “此人反复无常,竟敢半路劫杀我,编个什么女人的名头,简直是羞辱!”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泛起了无数个画面。 二人商量结盟之事闹出的不愉快,此刻全部都浮现出来。 怀素自知无力劝说,只道:“王爷,当以大局为重,如今一兵一卒的损失,都是对我们的消耗。” “从江都到到上京,这一路走去,都将满是荆棘啊!” 闻言,处于震怒中的抚南王突然清醒了片刻。 “怀素,多亏有你。不错,此刻不宜内耗,速速退去,并派出说客,前去说清。” “是,王爷!”怀素拱手应道,随即转身出舱。 一轮攻袭,没有取得较大的成效。 因为,对方显然掌握了逃跑的精髓,全身心投入跑路,也不反击,使得高长寿根本无法在保证船速的同时,继续发起攻袭。 毕竟,箭支是有限的,再这样打下去,后面那将军怕是要当场砍了自己。 正当他全速追击时,对方的船队又明显满了一下。 不多时,一条小船,逆风而来。 船上站着一素衣的儒士,他抚羽扇,缓缓驶来。 “将军,别来无恙乎?” 对方开口便是一副老熟人的样子。 “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高长寿直接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你……” 来人没想到高长寿竟然如此无礼,憋着一股子气,无处发泄。 沉默了半响,对方脸上才再次拉出笑意,“将军说话,倒是直率,小生佩服。” “你特么还废话是吧?” “哎哎哎!将军,切勿动气,一面伤了和气。” “鄙人乃是南郡留县的祝如龙,本朝五年进士,曾于学子监任博士,后回归山川,志于五音六律……” 高长寿听得一阵头大,他只想说,兄弟,你是来相亲的吗? 自报家门,是玩得什么鬼花样? 不待他发问,此人更是傲首挺胸,愈发得意说道:“昔日,小生也算得上一方大儒,蒙这各州各县的朋友的抬举,尚有几分薄面,今日南王与贝家军的误会,还请将军卖我一个面子。” “你没搞错吧?” 高长长寿有些诧异道:“你在我这有什么面子可言?” “我认识你吗?” 三连反问,使得对方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那一步做错了。 往日,他摆出大儒的派头来,黑白两道,多少都得卖他一点薄面。 没办法,如今读书人的地位,那是高于一切的。 “没啥说的了吧?没有就滚吧!”高长寿瞥了后者一眼,已经失去理会的兴趣。 儒生露出惊讶的表情,半响才缓过神来,“将军,你这……有辱斯文呐!” “你回去告诉抚南王,交人,我们就发放他们走,否则……虽远必诛!”高长寿自从有了贝家军撑腰,自我感觉良好。 说罢,还不忘摸出刀来,吓一吓对方。 儒生再也不敢多嘴,不忘施礼后,调转船头,飞速离去。 …… 贝家军的大营位于一座海岛,此岛相当寥廓,有山有树有河流,仿若一个世外桃源。 贝应亭在此十余年,已然养成了同这片天地一般的性子,不紧不慢。 看着不断在房内踱步的贝君志,他张嘴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怎么了,为何如此急躁?” “哎哟,父帅,你又不是不知道,儿一直梦想着建功立业,这次多么好的机会,咋就不让我去嘛!”贝君志意气风发的脸庞上,挂着不解和焦躁。 “你小子,就知道打打杀杀,庙堂入江湖,人情世故远比打打杀杀复杂的多。”贝应亭悉心说道。 贝君志撇了撇嘴,心想,咱又不在朝为官,说个鸟么子庙堂。 但他也知道,此话说不得。 尽管已经远离权利漩涡多年,他的这位父帅,仍然盼望着某一天能够回归朝堂,一展报复。 但是,为何这位造反的王爷带着诚意前来时,他又拒绝地那么干脆? 贝君志不善隐藏情绪,心事仿佛暴露在脸上,贝应亭一看便知。 他看着自己这个不让其省心的儿子,心中暗叹。 良久后突然问:“你觉得,平南王此人如何?” 贝君志一愣,同在南郡,薛仲礼又是个知名人物,他自己有些了解。 思考片刻后,分析道:“此人忠勇无双,手下的平南军更是骁勇善战,是个大英雄吧!” “仅此而已?” “当然,与父帅你比起来,他还是差了一些。”贝君志一副认真回答道模样。 贝应亭闻言哭戏不得,“那你说说是哪一点?” “还能有哪一点?自然是父帅拥有不输儿子的潇洒帅气。”贝君志无耻答道。 这让贝应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说得不对。” “平南王不是英雄,而是世之枭雄。” “管他英雄枭雄还是狗熊,比不过父帅就对了。” “呵呵,你说得对,我比他强多了,毕竟我是他姐夫嘛!” 贝君志摊了摊手,习惯了老爹的无厘头笑话。 但刚刚这样想没多久,面容又凝固起来。看书溂 贝应亭爱开玩笑不错,但从来不拿他已故的结发夫人,也就是贝君志的生母说笑。 “父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贝君志突然凝重发问。 贝应亭叹息一声,“君志,父帅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的母亲其实原名叫薛泞,乃是当今平南王的二姐姐。” “薛仲礼,是你的三舅。” 轰!此话宛若晴天霹雳,炸的高长寿一愣一愣的。 他诧异地退后几步,“薛仲礼,平南王薛仲礼?” “然!” “我靠,我家有这么强的关系你不早说?”贝君志万分懊恼,怎么没有早点知道这件事。 “我主要是怕你膨胀,毕竟你现在只是个叛军头头的儿子时,就已经相当膨胀了。”贝应亭摊摊手,笑着说道。 贝君志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安排道:“老爹啊,咱有时间,该去认认亲,串串门,不能娘没了,就和家族断绝联系嘛不是。” 第281章 贝应亭的计划 “呸,我看你小子就是想抱薛家大腿。”贝应亭没好气吐槽道。 少年毫不在意,摊手回:“老爹,咱毕竟是个叛军,能报上这样的世家名门多好?” “我要是有个妹妹,还希望他进宫做妃子呢!” 贝应亭闻言,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靠,你这个逆子!还有人性没有?” 贝君志忙躲到帐角,“哎哎哎,我劝您老别动手哦,我怕……守不住手!” “切!” 贝应亭撇了撇嘴,“滚吧,你给我安分得待在岛上。” “爹,我的亲爹,这傻冒王爷是个大肥羊,趁他虚,咱不宰他一顿,岂不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贝君志一脸不忿。 不过,他的抱怨没有得到回应,直接让自家老爹给驱逐出去了。 这还不算,以免他单独跑出去,直接上了禁闭。 待他离开后,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房门贝推开。 “大哥,出事儿了,打起来了!”来人是个面带白须的老将军。 “哦!” 贝应亭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自顾自地斟茶喝。 老将军见状,眉头皱作一团,“大哥,您咋一点儿都不急呢?咱现在这情况,打不得呀!” “这打不得,那打不得。”贝应亭喃喃自语,随即目光变得冰冷起来,“不打,还能叫贝家军吗?” “当今时局有变,贝家军已经多年没有大规模征战,如今都快成一群渔民了。” “哦,多数还是像你我一样的大龄渔民。” 老将军听闻过后,也是一阵苦涩。 叹息一声,“唉,大帅,我老程如今也变成这样了,怕这怕那,让您笑话了。” 紧接着,他又面带疑惑,问:“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说,坐下吧!先让郝司文陪他玩一玩。”贝应亭为对方斟上一杯清茶,缓缓道。 对于这位老战友、老部下,他并未摆出大帅的架子。 当年贝家军闻名于世,有三大绝,一绝绝在贝家军治军严整,尤擅急军、奇军,大夏无出其右者。 其二则是贝家军勇猛,打仗一比一战损的情况下,也敢一较高低。 最后便是在将领方面,贝家军有三大传奇名将。 贝应亭自己,当年在搁漯河一战,八百破三万,一战成名。 其下还有两位,也是冲锋陷阵的好手,名为程务挺、董霸。 而眼前这位已经有些老态的将军,正是当年那个打起仗来不要命虎头将军程务挺。 只是,这些年过去,这个性格急躁的汉子,也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时刻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在贝应亭陷入回忆之际,程务挺出声打断了他: “大哥,要我说,抚南王虽说啥啥都一般,但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王爷,还是硕果仅存的亲王,咱死磕他没意义。” “何不乘此机会,结成同盟,要是他真的登上帝位,也好为兄弟们谋个远大前程。” “再不济,败了,咱少出力,退回来,也照样过日子。” 说罢,程务挺一副等待批评的样子。 但贝应亭少有的没有斥责他,反而点点头,“老程,出息了,越活越聪明了。” “哎哟,大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脑子,向来不灵光,您骂我几句,反倒舒坦些。” “呵呵!”贝应亭没好气地笑起来。 良久,笑容收敛,目光有些深邃,说: “老程,其实,你说得真的很对,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再不济,到时候咱临时反水,直接活捉他,还能去皇帝那邀个功,抹掉身上叛贼的烙印,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大夏各个地方,认祖归宗。” “这么一想,还真是不错呢,是吧?” 他虽然在笑,但脸上的萧瑟与痛苦,程务挺看在眼里。 本来尘封在心中多年的记忆,又被揭开。 他声音有些低沉,“大哥,我知道,您还放不下那件事,嫂子的确……” “不,你错了。” 贝应亭一下子坐直身子,面色严肃至极。 “我的夫人,她因守城而死,我虽心痛,但也明白各为其主的道理。” “真正让我不能忘怀的,是越王的惨淡下场。” “越王勤政爱民,登基为帝,福泽万民,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萧师道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改变了这一点。” “我贝家军当年十数万,遭其清剿,逃至此处不到三万,此等血仇,我难道就这样咽下?” 深呼了几口气,他才再次开口,“我每晚入睡之后,都有数万枉死的冤魂于我入梦,让我为他们报仇。” “不杀萧师道,我,贝应亭死不瞑目。” 看着愤慨不已的贝应亭,程务挺有些震撼。 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仇恨在自家大帅心中,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猛烈。 这一刻,他有些惭愧。 这些年的渔牧生活,早已让他洗掉当年的性情。 甚至,连兄弟们的血仇都遗忘殆尽。 “大哥,务挺有罪!”他低下头颅,微闭着眼,言语中尽是愧意。 “不,务挺,你没有罪,你今天的话,反倒有功。” 贝应亭直接站起身,沉眉道:“实际上,当年的兄弟死的死,老的老,多数都建立了家庭,不比我们以往。” “而且,如今的贝家军中有很多年轻人,他们没有见过当年的悲剧,就让他们随我抛头颅洒热血,我怎么能自私到这种地步呢?” “这一次,我出岛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军中有家庭者,可不随军出征,一切采取自愿。” “大帅,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吗?”程务挺万分不解,站起身子,差点将茶盏打倒。 贝应亭突然发笑,“务挺,其实,我派郝司文去追击抚南王,并不是为了真的要与其交战。” “做做样子,顺路罢了。” 说罢,他又将其身形按下,“等我大军登陆岳州,会重新与其商量结盟的事。” “届时,两路并进,直取上京城。” 程务挺心中大震,岳州,那是灵州与潞州的西北一州,拥有丰富的水草,再往前就快到江州了。 一过江州,三山一翻,纵览上京便不在话下。 他没想到,大帅已然布局这么深了。 甚至,连他这个老搭档都不知道。 “大帅,看来,您是诚心不让我去了!” 第282章 缩头乌龟 “呵呵,务挺,你不要多想。”贝应亭朗声笑了笑。 随即又正色道:“此次,我会把君志留在岛上,老董已经走了很多年了,我能放心托付的人,只有你了。” “再说,你小子可是有小娇妻的人,儿子也才七岁吧?” 程务挺撇了撇嘴,“大帅,去了又不一定回不来,当年多难的关卡老程我都挺过来了,如今难道还怕不成?” 贝应亭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随即,他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老程,朝曦景美,一起走走吧!” 程务挺愣了一下,随即跟上去。 两人走到小岛的外围,沿着沙滩,缓缓前行。 没过一会儿,贝应天指着前方一个石头,笑了起来。 “嗨,老程,你还记得不,咱刚上岛那年,还去拜过那块石头,结果第二年它就被水淹了。” “这说明,这石头的八字不够硬,受不住咱。” 程务挺也回忆起来,露出一丝笑意。 “是啊,那时,我们兄弟只是准备在这躲避些时日,没想到竟一待就是十几年。” 贝应亭点点头,目光又投降更远处的林子,“你说去年咱买的牛,现在有多少头了?” “大哥,这牛生产也不快,我想应该没多大变化吧!”程务挺挠了挠头,如实答道。 闻言,贝应亭突然沉默了。 良久,又出声,“时光易逝啊!君志这小子,不着调的很,你帮我多照看着点儿。” “不过,这小子随我,天生的将才,要是有机会,给我老贝家续个种,该滚上战场就滚上去。” “大哥,您这是……”程务挺心中突然多了一丝悲凉,明白了这位老大哥的意思。 “说实话,劳资根本就不看好抚南王那个憨货,但这家伙敢上,劳资就敢跟。” “再等,就入土了。” 程务挺不知如何反驳,讲道理,一百个他也是这位的对手。 只是弱弱补了一句,“不是还有薛王爷,他可是君志的舅舅。” “等不了,当年他就怕,怕失去显赫的平南王尊号,怕背上千古骂名,连自己亲姐惨死,他甚至都不曾有过一丝动容。” 程务挺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 薛仲礼明明是拥有着莫大能量的人杰,更是坐镇南境的平南王,却始终走不出那一步。 尽管,他们效忠的这个皇室,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优秀的皇族。看书喇 “大哥,我想,抚南王这次是有机会的。” “据我所知,他在江都,拥有很强大的一股势力。” “而且,身为老王爷,他在上京的一众权贵之中,也素有几分薄面,更别提那几大族,只谈筹码,谁做皇帝,根本不重要。” 贝应亭抬手打断了他,“不,他绝无成功的可能。” “我知道他在京中也有势力。” “但想要倾覆一个王朝,哪那么容易啊?” “而且,上京有高家坐镇,文武俱是当世一流,我尚且惧那高家老二几分,更别说抚南王了。” “就是薛仲礼亲自带兵,也不见得能攻破上京城。” “除非,我们三家联手,再云集西北的种帅,方有八成胜算。” 程务挺只顾点头,意识到,比脑子,他的确差得远。 贝应亭作为贝家军的最高统帅,又怎么会是个笨蛋。 “我此次出去只有死路,没有生机,所以只会动用岳州的守军,三万人,不求建功,只为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我方才深思熟虑过了,此岛暂由你全权管理,与上京几大家族的关系也要打点,别怕花银子,咱们据有海田,不愁银钱。” 程务挺重重点头,眼角微微泛红。 他们三个是多年的兄弟,现如今却要各自埋骨他乡,竟有些凄凉。 至于劝说,他也知道毫无意义。 贝应亭此行,只为给自己的儿子博出一片天。 再者,一抒这多年的积愤,早已不可避免。 突然,程务挺不知想到了什么,忙开口,“大哥,差点忘了一事。” “哦,何事?” “有消息从上京传来,似乎高家的公子,现在也在南郡,咱们要不挟他,以制高家双雄。” 贝应亭摸着下巴,沉思许久,方才摇了摇头。 “咱们贝家军与高家实际上并无仇怨,贸然劫掠这位公子,不该如此行事。” “而且,本帅也有耳闻,这位公子是个大纨绔,是被萧师道流至此处,做一地方官吏,将来是要迎娶公主,做他东床快婿的。”贝应亭答。 程务挺着急地解释,“大哥,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萧师道猜忌高卿云,欲以其制衡薛仲礼,方才下了这盘棋。” “如今,平南王府世子在上京城,这高家公子又在南境,是要让这二虎争霸,坐收渔翁之利呢!” “哦?”贝应亭眉头跳了跳,“竟有这回事?” “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若是这二者开斗,咱们未尝没有可能,入主上京,奉小公主垂帘。” 程务挺也激动万分,道:“是啊,大哥,小公主正在上京,有那个组织为应,咱们让抚南王在前,淌进浑水,再收网,何愁大事不成?” “是极,是极!”贝应亭也挥了挥拳,大为赞同。 但旋即,他眉间又浮起阴云,“只不过,这高卿云,是个相当了不得的角色,一旦他真得……” “您是怕他废帝自立?”程务挺瞬间反应过来,讶然问。 “未必不会发生。” “稳妥起见,你先驻守此岛,我依照计划前往岳州,若有变故,此也可退可进。” 程务挺闻言,也沉沉点头,“大帅放心,我近日积极练兵,若有异动,即可响应,奔赴上京城。” …… 高长寿追击之路相当不畅,即便喷走了说客,抚南王船队仍然没有反攻的迹象,只顾逃跑。 这让他十分难受,也很不理解,直觉得这抚南王真是个缩头乌龟。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消息,停止进攻。 他无奈,看着早已消耗殆尽的箭矢,精疲力尽的兵士,只能作罢。 这时,他突然有个想法,能不能先骗一下当时那个家伙,就说已经取得了贝君志的承诺,但要怎么证实呢? 第283章 我叫王铁柱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他便觉得可行。 还是得先接触一下这个少帅贝君志,当初他也有营救三女的意思,不知是为何。 在他沉默之际,旁边的一名将士出声,“将军,郝将军命令我们停止进攻,向蒙冲靠近。” 高长寿点了点头,看了眼前这将士一眼。 蒙冲是指挥船,看来又要与这位郝将军对话。 身旁这人正是他先前派回去的那名小将官,为人倒是活络,先前没有暴露他。 这家伙,可以攻略一下子。 高长寿不知从哪摸出一兜银子,不着痕迹地塞给了对方。 “哎,将军……” “咳咳,这战事不顺,我也颇为恼火,咱兄弟到后面去聊聊?” 高长寿按住对方的手,趁着其它人没有意识到,冲他眨了眨眼。 将士会意,长期搓盐,长满老茧的手缩了回去,“好,好,将军请。” 两人所处的这这艘船算不上楼船,但比一般斗船要大些,航行起来速度也很快。 特别是船尾人少,加上水浪拍击声紧密,导致很难有人听到二人的对话。 那将士也放心下来,连忙道谢:“将军厚礼,卑职无以为报,愿为马前卒,供将军驱使。” 也不是他夸张,贝家军虽经营海盐,一年入账银两不少,但摊到他们身上,也就所剩无几了。 而这一袋银子,足够他取个媳妇儿了。 高长寿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如此,我们都是兄弟,只是有些话问你,你如实回答便好。” 将士受宠若惊,“元化谢将军抬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状,高长寿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指着逐渐靠近的楼船,道:“元化,你对郝将军,了解的多吗?” 自称元化的将士一愣,旋即苦笑,“呃,这个,将军,小的肯定没有您了解到多呀,那郝将军毕竟是大帅的心腹大将,前军统帅。” 高长寿眼皮微微一动,原来此人竟是贝应亭的心腹。 遂继续开口套话,“没事儿,你把知道的说说,我这如今在他手底下,首战未有建树,得摸清他的脾性,以免犯了禁忌不是?” “哦!原来如此,那属下就说了。” 元化恍然大悟,边思索着,边开口,“据我所知,郝将军原名郝司文,是左将军郝通的长子,自郝通将军在十余年前战死后,他便在前军为都尉,屡次建功,现被升为前军将军,统领前军,是大帅的心腹,也是少帅的好兄弟。” “他的年龄约莫三十好几吧,具体小的也不清楚,脾性冷淡凶厉,但对手下倒是不错。” 说完后,他静静等待高长寿的回复。 高长寿则摆了摆手,一笑而过,表示自己也清楚这些。 他对这位郝将军的生平和家庭并不感兴趣,一切都是为接近贝君志为目标。 既然这郝司文与贝君志是好兄弟,想必二人有紧密的联系。 或许,这人是个突破口。 他下定决心,对方就算不见自己,自己也得去见他。 刚这样想,两船缓缓靠近,一块大板搭了过来。 高长寿没有犹豫,大步踏了上去。 来到楼船船头,郝司文就站在那里。 “卑职参见郝将军。”高长寿拱手行礼,双目垂下。 郝司文闻声,瞥了一眼,旋即又回头看向海面。 在朝阳的照耀下,水面波光粼粼,风景甚是优美。 不过,刚刚沉浸在此的高长寿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郝司文突然回头,缓步走近。 高长寿心底一沉,大脑飞速转动。 不出意外,对方下一句就会问他叫什么名字。 好在,方才在与元化交谈之时,特意将此次战死的几个人名给记了下来。 但这几人都是前军的,保不齐郝司文会认识。 萧世泽,李二虎,王铁柱,这三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筛选了一遍。 萧世泽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有文化的样子,不可取。 那李二虎呢?感觉应该是个猛人,也取不得。 那就是只能是…… “我叫王铁柱,郝将军。”高长寿脱口而出。 郝司文的脚步一滞,“王铁柱?本将军似乎没有问你姓名吧?” 说着,他眯着眼,语气有些森然。 道:“你好像很害怕?” 高长寿额间不由渗出汗珠,但好在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稳住心神,沉声: “那个将军,铁柱只是个普通士兵,第一次与您说上话,有些……紧张罢了,呵,呵呵!” 郝司文闻言,默立了片刻,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你与抚南王船队交战,指挥有素,颇为勇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前没发现你这块璞玉,倒是君志慧眼识珠,把你推了出来,很不错!” 对方的言语之中,不乏称赞,让高长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松了一口气,好在这王铁柱不是个知名人物。 “不过,你真的叫王铁柱?”刚这样想,郝司文又面带疑虑地问。 “啊?” 高长寿又是一阵忐忑,内心纠结之际。 这特么到底能不能是呢?他也不知道啊。 索性,心一横,“是的,将军,我就是王铁柱。”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郝司文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 “唉!那真是……可惜了。” “你为贝家军做的贡献,我都知道了,先下去吧!” 瞥见对方脸上的遗憾,高长寿一脸的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表达出来。 只得答:“卑职遵命!” 随即,他深呼一口气,准备赶紧回自己的船去。 但刚走出半步,又被叫住,“哎,铁柱,我暂令你为先锋官,你即刻派出斗船追击抚南王船队踪迹即可,毋须近身交战!” “啊?哦哦,好好。”高长寿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只顾应答,身子控制不住地溜走。 等他走后,郝司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摸了摸下巴,一脸惋惜道:“是个好苗子,可惜确实是个……寺人!” …… 抚南王的大轮之上,将士们一脸愤慨。 他们上百艘战船,几万战将,却被十几条船撵得抱头鼠窜,实在丢人。 这种不满的情绪,在军中还相当严重。 抚南王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阴沉,快步向舱内走去。 第284章 幸亏有你 “怀素,你看看,本王相信了你的话,外面那些大头兵都在背后说本王什么?” 抚南王面红耳赤,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舱内坐着一众儒士和将领,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唯独怀素,他面色平静,等到对方骂完后,才缓缓开口,道: “王爷,何必在乎这些,谋天下,不可不争一时之气。” “士兵目光短浅,只能看到一时之得失,故有此言论,若二者交战,彼时僵持不下,人命沦丧,他们又会有新的话编排王爷,您……” “本王不是来听你讲什么大道理的,怀素。”抚南王冷声打断。 怀素张了张嘴,随即闭上。 一眼扫过旁人,他们的目光都是躲避,生怕牵连到自己。 他微微摇头,拱手道:“王爷,请给我一刻钟,我自会制止士兵们的不敬之言。” 抚南王瞪了他一眼,错开身子坐在舱内诸位。 怀素再次鞠礼,随即大步走出舱门。 很快,甲板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随即又是阵阵整齐划一的喝彩。 这让舱内几大将领面色阴沉,不知怀素使了什么妖法,能够轻易调动他们手下的兵将。 过了半刻,声响逐渐平息。 抚南王扫了一眼,“一起出去看看吧!” “王爷,怀素向来爱出昏招,您还是暂避一下吧!”其中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儒生谄媚道。 不料,抚南王突然一巴掌拍在舱内的木桌案上,指着众人怒道: “你们一个个,就只会窝里斗,怀素再不济,也是胸中沟壑万千之人,不会蒙骗本王。” “再说,起事在即,我被一群手下士兵编排,将来又如何鼓动士气,如何一路横推至上京?” 众人面面相觑,低声附和道:“属下知罪!” 抚南王瞥了一眼,淡淡开口,“出去看看!” 随即,他起身出了舱门。 此刻,怀素正站在船侧,目光从容。 在他视线所及,将士们一个个精神烁立,斗志昂扬。 原先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人也消失了。 抚南王不由一怔,向前走来,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如何做到的?”看书喇 怀素回过头,淡淡一笑。 “王爷,士兵们也是人,你和他们讲道理,自然是行得通的。” 说罢,他的目光深邃,看向远方,“他们不忿,是觉得丢人,可是若拿身家性命想比,这些却算不得什么了。” “我告诉他们,对方是赫赫有名的贝家军,交战必是两败俱伤,死伤无数,他们自然就不再抱怨了。” “甚至,很多老兵还感谢王爷退让呢!” “这样……也行?”抚南王脸上一阵变换,不知所言。 旋即又道:“那为何相较于前些时候,他们士气还高涨了些?” “哦!是这样,在下给他们讲述了中原之地的富庶、上京的繁华,讲他们都有从龙之功,将来再不济也是混上一官半职,父母妻儿皆受蒙荫。” 抚南王听完,不由得面带喜色,“怀素,幸亏有你。” 同时,声调放缓,“方才,是本王错怪你了。” 怀素宠辱皆忘,只是淡淡拱手,“王爷严重了!” “哈哈!好。”抚南王又大笑了几声,带着一众看热闹的谋士将领退回舱楼。 怀素没有跟上去,而是沿着船边走向桅杆的后方。 那里,有很多船夫,浑身筋骨颤颤。 他们也是士兵,只不过一般是后勤打杂,其中很多都是曾经的唐国人。 这些人看到怀素走来,都纷纷点头行礼,“见过先生,是王爷有什么指示吗?” 怀素一愣,摇了摇头。 这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将头发缠在脖子上,用力拉着绳索,豆大的汗珠翻滚在额间。 见怀素身后没人,他们之中几个胆大的也纷纷开口,“还没向先生道谢,为我们谋了一条生路。” 怀素脸上少有的动容,露出一丝苦色。 “……唉!这船上辛苦,将来北上,你们也少不了受苦,倒是我对不住你们。”怀素嘴角动了动,良久才叹道。 “先生这是哪里话?”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怀素的眼神之中,都满是感激。 “要不是先生搭救,我们都死在了大兴,虽说一路漂泊至南境,起码奔了条活路嘛!” 听出他们口中的庆幸,怀素目光有些呆滞。 很难想象,这些人曾经是唐国的贵族。 当年,唐国强盛,大兴更是这片大陆最繁华的几个地方之一。 而现在这群看起来浑身脏兮兮的船夫,在当时都是大兴各大家族的子弟,家仆。 尽管直系皇族、贵族皆遭受屠杀,但这群旁支还是活了下来。 在他们前往充军的路上,抚南王在怀素的请求下,收下了这群人。 不过,却是作为苦力使用。 怀素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对这群人的将来,也难以保证。 与众人交谈几句后,他站在了舱楼的最高处,遥望着海面。 跟在他们身后的船队,也出现在他的目光之中。 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疑惑,因为,贝家军与抚南王义军结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抚南王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怀素作为义军的总军师,自然心中明晰。 因此,他也配合着贝应亭。 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将会合成一处。 有贝应亭在,种师义则不必忧虑。 两人曾经都与越王有旧,关系莫逆,可做到相互牵制,又不伤和气。 而在江都的多年经营,使得义军也有北上的底蕴。 最后,就是凭借抚南王在朝中的威望,在上京一众贵族之中的号召力了。 当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亲卫龙武卫,这是足足二十万大军,不可小觑。 过了这一关,便要面领各州郡组织而来的联军。 届时,必定是高家老二统领这些兵马。 此人…… “怀素,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比我们先动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抚南王急切的声音响起。 怀素扭头看去,抚南王拿着一纸密函,递将上来。 他接过来一看,眉头顿时皱起,口中也呢喃细语,“怎么会?” “江州陈郗谋逆,组织十万大军,已克三洲十二郡!” 第285章 结盟 “陈郗,不过是一小小的宣平侯,竟敢公然造反。” “怀素,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抚南王问话,怀素一时间答不上来。 这宣平侯在一众重镇贵族中,并不显眼,陈郗的名头连他甚至只听到别人提过几句。 造反,他有这个实力吗? “王爷,这消息……属实吗?”怀素不答反问。 抚南王面色凝重,“我的消息来自宫里面,相当可靠!” 怀素又是一阵沉默,有人先一步起事,这让他始料未及。 造反这种事,分为多种情况。 像抚南王这种皇亲贵胄,身负正统血脉者,最大的优势在内安朝堂,外安庶民。 也就是说,只要势如破竹,干掉当今皇帝,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在怀素的规划中,起事一定要快,准,狠,不能留给夏元帝一丝反应的时间。 但现在,经过陈郗这样一搞,皇帝有了提防心,整个上京都必定紧张起来。 全国兵马也在这一刻做足准备,他们起事的难度,大大增加。 “王爷,局势于我们极为不利,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怀素沉吟片刻后,咬牙说道。 抚南王左右扫视一眼,拉着怀素的胳膊,“先生,舱内细说。” 此时,王府所有谋士、将领皆已到场,正襟危坐。 抚南王步入舱内瞬间,众人起身,争先恐后进言,“王爷,不能让陈郗这家伙抢了先,先入上京者得天下呀!” 随即,附和声一片,“是啊,王爷,宜尽快出兵啊!” “咱们江都有兵,宿州都督也是咱们的人,南北夹击,直取上京城,不在话下。” 看着一众人急功近利的嘴脸,怀素有些心灰意冷。 但想到某些事情,浑浊的眼眸又坚定起来。 “上京城固若金汤,外有二十万龙武卫驰援,内有禁卫军、城卫军,岂是容易攻破的?” “昔日宁王谋反,声势浩大,不也折戟在上京城外。” 怀素的话宛如冷水,泼灭了他们的激情。 见状,抚南王扫视众人,“怎么不说了?” 众人面面厮觑,低头不做言语。 抚南王随即冷哼一声,“如今局势多变,一切谋划,皆依军师之计。” 说罢,缓缓坐下,对怀素点了点头。 后者微微拱手,又冲着众人行礼道:“诸位同僚,怀素之言,并非危言耸听。” “千百年来,在太平世争天下者,十之八九饮恨沙场,甚至多半在起事之初,便遭平息。” “我们的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怀素方才停顿片刻,便有儒士出言,朗声道: “怀先生说得这些,吾等无人不晓,既要追随南王,共举大义,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们说是吧?” “对,追随南王,无畏生死。” “对,誓死追随南王……” “呵!哈哈哈。”怀素大笑起来,反问,“诸位,照你们的意思,吾等举事败已成定局了。” “哎,怀素,你不要乱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 “王爷,您听听,怀素这都说的什么话?” “闭嘴!” 抚南王脸色有些阴沉,看向几人道:“听怀素继续说。” 虽然如此,但他明显也对怀素的话抱有一丝不满。 怀素没有理会,继续开口:“在你们口中,似乎只有以死明志这一条路,那不也侧面说明局势险峻吗?” “你们不过谋士,又不深入战场,你们若都殉节了,那不就说明我们败了?” “这,这,你这是……歪理。”闻言,一名儒士面红耳赤驳道。 抚南王听到这个,眉头舒展了些,“怀素,当务之急,不是争论这些,先说你的计策吧!” “是,王爷。” 点头过后,怀素抽出地图,取来木钉将图展开挂在船舱壁上。 随即用墨笔在图上画了一个圈,“这是陈郗所在的江州,如今他连克三州,向西南进发,不日便会抵达沥州。” “沥州多水草,沃土千里,若陈郗大军占据这里,粮草充足,前方又是大山阻隔,进退有度,你们要是朝廷,会怎么办?” “当然是调集兵马,将陈郗绞杀于沥州城外,否则一旦让此贼夺取沥州城,那只要陈郗不求战,短时间内便难以处理这个祸患。” 怀素点了点头,“子文兄说的不错,此地正是双方必争之地。” “但你们看,朝廷若是派军前来,少则十日,长则半月有余,如何抢在陈郗之前?” 此言一处,便有一黑壮体格的将领嗤笑道: “呵,怀先生难道真不懂兵?” “沥州虽不是重镇,但亦有几千守军,料他陈郗纵有十万大军,也不会选择强攻,难道沥州守军如此不堪,连十日都抵挡不住?”看书喇 “呵呵,彭将军言之在理,不过,在下所图,并不在这一点,你看,这是哪里?”怀素呵呵一笑,将墨笔移向下方。 众人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抚南王更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此乃江都,沿江而下,两三日便能抵达沥州城。” “先生之意,是要本王前去夺取沥州?” “但一旦得手,朝廷亦或是陈郗大军赶到,岂不是……” 怀素抬手,坚定道:“王爷大可放心,只需占得沥州,我等便有两条路可走。” “哦?是哪两条路?” 怀素再次拿起墨笔,边圈边解释:“不论朝廷与陈郗大军谁先抵达沥州,都没有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 “陈郗自北来,定是驻扎在沙沟镇这一带,此处水陆皆可用。 而朝廷大军自南入境,山川险阻,易遭伏击,也会选择驻扎在此。” “如此,二者相交,我等自可坐山观虎斗,消耗两方势力。” 抚南王与众人都是恍然大悟,他们并不是长期作战,脑海中没有那么清晰的地图,自然第一时间想不到这一点。 怀素不同,超强的记忆力和学习力,早已让他将天下之地悉数过于脑中,纵览全局。 “诶,此是一,那还有一条路,我等如何行事?” 另有谋士他问了。 其它人也都纷纷抬头,看怀素。 后者直接将沥州、江都、宿州,江州连成一片,展示给众人。 “嘶!这是……结盟?” 第286章 三线并进 “没错,结盟。” 怀素连起的地点重重勾画,随即指向上京城的方向,道:“此一条线,有陆路,有水路,陈郗大军与我义军合一,可划分八州分治,足以抵御朝廷。” 抚南王点头称道,整理言语后道:“此计甚妙,但仅仅是抵御,恐怕还不够吧?” “若有贝家军助力,则可三线并进,直取上京。”怀素又一条线拉出,直达岳州。 “岳州?这是?” 众人惊疑,不解之声响起。 抚南王先生瞳孔一缩,旋即陷入沉思。 其它人不明所以,但都不敢再出声。 良久,抚南王才再次开口,“贝应亭这个老狐狸,原来是演给别人看的。” “不过,先前他可没有半点演戏的样子,恨不得将箭矢射尽。” 怀素苦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他也不明白,先前贝应亭前来追击的先锋船队,为何凶猛异常。 只当是贝应亭心中有气,也不多想,便对抚南王再次开口,“王爷,贝应亭与萧师道有灭门之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 “此次他口中拒绝,但实际上布置多年,据在下刚刚得到的消息,岳州有大军移动的痕迹,而贝家军,也分批在往岳州行进,后方的贝家军甚至一路尾随着咱们。” “在下可以断定,此次陈郗的动作,与他或许撇不开干系。” 抚南王闻言,不但没有半分喜色,反倒是眉头皱成一团。 “若依你之计,三路并进,入了上京,又如何分得江山?” “届时,若二方合力,将本王驱出京城,岂不是将我萧家天下拱手让与他人?” 怀素沉默。 每当这位老王爷遇到与皇位有关的问题,总是舍本逐末。 明明此时还尚未走到那一步,而这位王爷已经开始担心皇位谁来坐的问题了。 可是啊,这夺取皇位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别忘了,夏元帝当年可也是能征善战,心思深沉之人,不是荒淫无度?胸无点墨的君王。 要在他手中夺取帝位,犹如火中取栗,稍有疏忽,栗子吃不上,性命反倒堪忧。 可是,这老王爷咋就不明白这个理呢? 在心中暗叹一声过后,怀素还是选择出言谋划,“若真到了那种地步,只要王爷保住大夏那一批贵族,他们自会全力助你登位。” “您千万不要忘记,与贝应亭亦或是陈郗等人想比,您最大的优势,是身上流淌着的皇室正统血脉。” 抚南王面色缓和,眼神清明,随即写了一份书信至江都,势必要将沥州收入囊中。 众谋士与将领散去,回到各船,准备登岸事宜。 最后,舱内只剩下怀素与两位将领在。 抚南王这时扶额叹息一声,“我那逆子已关了一夜,此举事在即,是否要放出来?” 两将领踌躇片刻,瞥了一眼怀素,闭口不言。 抚南王对此微微瞥眉,直接看向怀素,“军师,你怎么看?” 怀素沉吟片刻,随即答:“启禀王爷,战事你可以问在下,但此乃家事,还请王爷自做决断。” “你……”抚南王语气一滞,有些郁郁之气,闷于胸中。 随即,一挥衣袖,向外走去,临走前冲另外两位将领呵斥道:“两个闷驴,走!” 直到他走出去很久,怀素都没有抬头,目光深邃。 他知道抚南王的意思。 只要他开口,这位老王爷便能给自己一个台阶,顺理成章地将这个宝贝世子放出来。 先前他玩那一出,也不过是为了让萧天赐在军前杀人立威,以便后期让此子掌权。 但怀素却知晓萧天赐的秉性,只会玩弄权术,本性懦弱阴毒,决不能掌权。 但对方毕竟是抚南王的亲子,又倍受他宠爱,他身为门客,不便多说。 许多心事萦绕,使得他倍感心力交瘁,直接俯在桌案上,闭上了眼睛。 很久过后,船身震动了一下。 他瞬间清醒,抬头,舱门口站着一个熟人。 “师兄,别来无恙啊!” 来人开口,露出一张枯瘦的面皮,看着就不像个好人。 怀素没有理会他的寒暄,直接质问道:“那三个女人呢?” “哟?师兄,你这是老树回春,喜欢女人了?”那人脸上泛起一阵讥笑之色。 “不要以为自己安全了!” “大战在即,你好自为之,你的病……” “停停停!”枯瘦男人疯狂摇着手指,脸上闪着凶厉之色。 “师兄,那就那副救世主的德行,我是真看不惯,以后就被摆这个谱了,行不?” 怀素看着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袋子,扔给了对方。 “我没有多少银子,你拿去用吧!下次,别找我了!” 那人露出得逞的笑容,“师兄,别介啊,你这个秘密,我吃一辈子。” 怀素没理他,直接抽身走掉。 男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身形突然一颤,随即躬身扶着桌案,剧烈咳嗽起来。 “该死,这病真要人命啊!”喘着粗气的男人喃喃自语。 …… 海面出现尽头,高长寿在船上眺着陆地,心中有些忐忑。看书喇 再跟着走,就算是进贼窝了,要是被朝廷抓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现在没有救回三女,他也不能趁机溜走。 好在到了陆地,机会多了起来。 先前,他已经通知了大批暗卫、影卫向这边赶来。 局势,快要逆转了。 本来,高长寿是准备借助贝君志,骗取之前欲与他交易那人的信任。 但这一路航行,都不见这位少帅,看来是来不了。 他就得另辟蹊径,搞定这个人。 希望影卫快点确定三女的位置,到时候一切工作就容易开展了。 他这样想着,脚下便传来震动。 抵岸了。 以他的主船为首,先锋军纷纷靠岸,整成队伍。 此时,抚南王的大军已经开始急行了,但他们不着急。 二者大致方向是相同的,不必担心跟丢。 没过多久,郝司文到了,他走到高长寿身前,看向他的眼神还是有一丝……怜惜。 高长寿不由后背发寒,对这郝司文的印象十分差。 好不容易抽身逃离,到了晚上扎营时,这家伙又来了。 “咳咳,见过将军。” 第287章 建功立业 “嗯!”郝司文点了点头,上下打量过高长寿过后,第一时间并未开口。 这让高长寿一头雾水,心想,这家伙是想要干嘛? 他假装整理着战甲,暗自瞅了瞅。 这一瞅不要紧,竟然发现这厮在瞄自己的…… 高长寿忍不住了,一本正经地问:“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我呢?” “呃……嗯。” 郝司文一成不变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 目光连忙瞥向他处,“你既是君志心腹,有些事情,本将军得提前告知你。” 说罢,他正色起来,缓缓道:“铁柱,我先前查了你的军籍。” 我靠,太阴了吧!高长寿心中暗骂。 难道自己的身份就此暴露了? 想到这,他体内狂暴的内劲不自觉地运转起来。 同时,他的脚尖已经悄悄钻进沙土中。 千钧一发之际,郝司文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子了吧?” “啊?”高长寿一愣,这和自己是不是独子有什么关系吗? 但他这个反应在郝司文看来,就是谎言被揭穿后的慌张。 认定这一点过后,郝司文脸色十分难看,低声喝道:“我们贝家军曾保证过,家有双亲者,独子不出征,你怎敢违抗军令?” 还有这回事儿? 高长寿一脸懵逼,这贝家军挺人性化啊! “将军恕罪,但……卑职,此乃卑职忠于贝家军之职分也!” 高长寿不管那么多,表忠心就够了。 果然,他赌对了。 这话一出,连郝司文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敬佩之色,只是那个表情……仍然带着一丝怪异。 “唉!此大帅北上一役,确是用人之际,若不是你身体有缺,将来未必不能成一番伟业。” “不过,本将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争取该有的荣耀。” 身体有缺?高长寿又是一怔。 联想到郝司文先前一副盯裆猫的模样,他的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莫非,这王铁柱是个阉人? 啧啧,这也太特么狗血了。 不过好在这家伙没查出更多的东西来,自己身份算是坐实了。 见高长寿没有反应,郝司文叹了一口气,“唉,铁柱,以后你就跟在我帐下吧!” “前去岳州,路上或有变故,有本将在,也可在关键时刻保你一条性命。” 接着,他又如此补充。 对此,高长寿并不敢苟同。 自古跟着将官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 他还是自己伺机而动吧 在这句话中,他有捕捉到一个重点,贝家军又要去岳州? 他扫了一眼此处扎营的大军,加上方才抵达的,约莫只有万余人。 拉这一伙子,是要干啥? 不用猜,造反无疑了。 既然是去岳州,那就说明援军就在岳州。 抚南王,贝家军,看来都要造反了。 特么搞锤子,自己才刚刚开始经营,这边就已经发动了。 高长寿不由头大。 这真要是被这两股势力打进上京,恐怕高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想到这,他试探性地问: “将军,这些人马,恐怕……” 郝司文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发问,并不意外,笑答道:“你只需大大建功,再不济还有抚南王与陈烯在前面顶着。” 高长寿不笨,瞬间明白过来。 看来,贝家军与抚南王和陈烯结盟了。 等等,陈烯是谁? 在脑海中搜寻了半晌,他依稀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江州的宣平侯?” 此人他有些印象,当年还去过上京送礼。 只不过在拜访高卿云时,遭到了闭门谢客的待遇。 是个身形魁梧,脸上有一道亮眼刀疤的中年形象。 郝司文对长寿的应声有些诧异。 显然,陈烯这种层级,按理说,他一个少出礁岛的小兵是不会知道的。 高长寿反应也快,立即答:“我远方有个表亲,就住在江州,小时,前些年我还去走过门户。” 郝司文这才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这个宣平侯。” “如今,他正纠结着十万铁军,冲破重重关隘,不日便要占据沥州了。” 高长寿心中微动,自己这几天忙着追踪柳若乔三女的踪迹,消息反倒是闭塞了。 不过,相信影卫应当对此了解清楚了。 沥州,也算他的大本营之一,这要被别人夺取,那还得了? 看来,得通知那边的宁娥眉,早做打算。 江湖方面,他相信凭借宁娥眉的铁血手腕,定然实现了全盘掌握。 但面对十万铁蹄,单单依靠江湖里那几千草莽,难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官府方面,他也不是没人,吴学天,可一直还认为是自己救了他一命呢! 如此,他更不能跟在这个郝司文身边了。 得早点与暗卫、影卫实现接头。 再耽误一段时间,着天下恐怕就要改姓了。 不过,这远没有那么容易。 大夏国力正在强盛之际,夏元帝更是个老硬币,要靠扳手腕硬把萧师道拉下马来,恐怕天下还找不出几个人来。 即便是北狄,真想一路南下,恐怕走不了多远。 毕竟,大夏不乏重兵驻扎的重镇,单拉一个出来不强,但要是合力一处,几十万大军那还是实打实的。 更别说,夏元帝与上京一众贵族惜命无比,越靠近上京,兵马调动越发迅疾。 想到此处,高长寿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恳切开口: “郝将军,你的心意,卑职领了。但……卑职一日为贝家军就一日不惧死,正值大风起,此乃建功立业之绝佳时机,还望将军成全。” 郝司文闻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少帅选中的人,本将军成全你。你挑五百校刀手,先一步奔赴沥州,记住,若能赶到陈烯、抚南王的人马之前进城,当为最佳!” 正所谓缺什么来什么,高长寿此刻就是这个感觉。 “遵命。” “好,你今夜就出发。” …… 此时,皇宫,上书房灯火通明。 已经三日没有上朝的夏元帝此刻正怒不可遏地呵斥着,下方站着朝中权力最顶峰的五大臣。 高卿云与公输良分立左右,站在最前端。 太尉李尽忠与陈国公则紧跟在公输良的背后,高卿云背后,只有一位剑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傲然挺立。 “陛下,李大人总领全国兵马,该动动筋骨了!” 第288章 早死了吧 说话的,是站在高卿云身后的中年男人。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模样与高卿云有几分相似,只是身形更加魁梧,脸上多些沟壑。 他的话宛如一块石头砸向水面,顿时引起了李尽忠几人的强烈反扑。 “高大人,本官统领禁、殿前两卫,乃是拱卫上京的关键力量,更是贴身保护皇帝陛下,如何抽得开身?” “倒是大将军你,如今新领豹韬卫,前去救援沥州,才是最佳人选。” 李尽忠急切说道。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不想直面陈烯的十万叛军。 但不论是陈国公还是公输良,都非常愿意在这件事上,给予鼎力支持。 因为,高行烈乃是高卿云的亲弟弟,曾担任中军都指挥使,现调任豹韬卫大将军,在大夏一众武将之中,有“白马银枪”的美称。 高卿云权势本就显赫,若他的弟弟再进一步,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夏元帝更是了然于胸。 正因为如此,他才明升暗降,将高行烈调到了自己亲卫之一的豹韬卫。 一来,高行烈的统兵之才他的确很是欣赏,二来,也能通过此举,迫使其交出兵权。 大军在外,他只有统兵之权,而无调兵之能,这才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如今,也是该试验一下自己的成果了。 夏元帝看向高行烈,语重心长道: “爱卿呐!陈烯当年也是一员猛将,李太尉毕竟年事已高,而你正值英雄壮年,依朕看,还是你去,最为妥当。” “不过,若是爱卿实在不想前去,朕也可另行调拨其它将领前去。” 说罢,皇帝又看向高卿云,“高卿,你与行烈是兄弟,就让你来决定吧!” 夏元帝看似和气的语气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可置疑的意思。 这让陈国公孙甫心中大快,不由冲李尽忠挑了挑眉。 后者也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的确,任你权势如何,只要皇帝站在这一边,你能怎么样? 但是,让他们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高卿云直接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行烈先是陛下的臣子,才是我高卿云之弟,国家有难,他出征义不容辞。” “即便陛下不说,微臣也正有此意。” “是的,陛下,微臣愿往,誓提陈烯头颅来见。”高行烈也在一旁朗声答道。 看笑话的双人组愣住了。 夏元帝面对这等大好局面,也是欣然发笑。 “好,好啊!” “行烈,明日你领豹韬卫十万精兵,赶赴沥州,朕许你暂时接管沥州一切军政之权,待到凯歌奏响之日,朕为你庆功。”夏元帝大手一挥,便如此拍板。 “臣,领旨!”高行烈上前一步,行礼。 随后,夏元帝走出上书房。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旋即也转身离开。 下梯子时,李尽忠上前笑道:“高将军果然才是我大夏的擎天白玉柱,平叛之时,少不了你啊!” “呵!” “那可不是嘛,谁让咱们煌煌大夏唉,却总有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蛀虫,自然只能有我亲自跑一趟了。” 高行烈语气起伏,光明正大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李尽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孙甫的脑瓜子灵活,倒是瞬间明白了道理。 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回怼道:“高将军,只不过是一区区叛军,出动李太尉,岂不是杀猪用牛刀?” 闻言,高行烈不屑一笑。 口中再次讥讽,“陈烯或许是一头猪,但李太尉嘛,恐怕只是一把砍柴刀吧?” “哦,对了,陈国公你也是会带兵的,那怕是连砍柴刀也不如吧?” 孙甫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高行烈说不出话来。 众人不欢而散,出了城门便分道扬镳。 高卿云与高行烈一前一后,则往高府的方向走着。 路上,基本无人之际,高行烈方才开口,“大哥,你的意思是?” “二弟,皇帝有意打压我们高家,我们自然要顺他心意。” “况且,你初到豹韬卫,根基浅薄,此战也正好能插些心腹在里面。”高卿云边走边答。 高行烈则沉沉点头,“弟也正有此意,到了前方,我想个办法,把那皇帝安插的左右将军给处理了,再缓缓图之。” “不!” “行烈,到了前方,你万不可动皇帝的人,甚至还要保护好他们。” 高行烈闻言一愣,“这却是为何?” “他们只是皇帝的眼睛之一,豹韬卫是皇帝亲卫,皇帝的眼睛又何止千百?” “况乎豹韬卫虎符,皇帝定会派遣内侍随行,你与其各掌一半,不会让你进行全盘掌控。” “鉴于此,你只需如往常在军营中一般行事即可,皇帝想看什么,我们……就让他看什么。”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夜深。 自从孙之维一去不返过后,黄公子与公输仇的会面少了些。 今日,是他们这半年来的第一次见。 黄公子到时,公输仇照例已坐到雅间多时。 “公输,前段时间,听说你出了点事?”黄公子上来搭话。 公输仇阴郁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光。 “黄公子,此事就不必谈了。” 他咬着牙答道,双拳捏得紧。 这些日子,他每次做梦,都能梦到自己被吊在那个洞里的无助。 追风最后还在他眼前凉了,别提多惨。 关键最可气的是,这事儿他不敢告诉任何人。 他不断变换的脸色,也让黄公子明白了些什么,不再追问,而是转换口气,道:“宣平侯反了,我有些担忧啊!” 公输仇面色回到最初的一脸虚样,双掌合成十字,沉思了半响,方才说: “陈烯不是莽夫,他敢起事,背后一定有些故事。” “对,我也是这样想,但就是难知底细啊!” 叹了一声,他又问:“相国没有于你提及过些许情况吗?” “老爷子?呵呵,他向来只相信自己,这些秘密,岂会透露给我。”公输仇缓缓答道。 黄公子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提起杯子,满饮一口。 “对了,好久没听说高长寿的消息了!”看书喇 闻言,公输仇杯子一颤,热水顿时撒了一胸膛。 但他丝毫没有动身,咬牙切齿道:“早死了吧!” 第289章 客场作战 黄公子一怔,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公输不必在意这个小子,高家迟早有倒下的一天,还愁不能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开口说道,带着些安慰的意味。 公输仇心中暗叹,有苦说不出,你啥都不知道,安慰我个毛线? 再说,那是教训他一顿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不说这个了。” “黄公子既然说到江州陈烯,仇的确也有一番看法。” 公输仇将杯子摆正,若无其事地自己斟了一杯。 闻言,黄公子眼前一亮,说到他心坎上了。 “快讲!” “黄公子也许不知,哦,准确来说,恐怕连皇帝陛下都不知道,这一次陈烯叛乱,可是预谋已久了。” “哦?”黄公子瞳孔微缩。 公输仇继续开口,“实际上,陈烯当年为何封侯,还涉及到一桩惨案。” “此事,我也有耳闻,据说,是与……宁王一案有关。”黄公子点点头答。 “不错。” 公输仇沉眉,声音降低些。 “宁王是继越王之后,被诛杀的最有权势的藩王。当年,他一路横推,势不可挡,却倒在了上京城外,令人抱憾。” “而影响战局最关键的一个人就是陈庚,是他夜袭中军大帐,杀了宁王,才使得这一支大军土崩瓦解,被坑杀于上京三十里的莫尔山。” 对此,黄公子早有预料。 回:“不错,但陈庚下场并不好,被叛军分尸,留下族弟陈烯,被皇帝册封为宣平侯,镇守江州。” 闻言,公输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哈哈哈,公子,这陈烯可不是陈庚的族弟。” “陈烯……就是陈庚。” “什么?这怎么可能?”黄公子大惊失色。 论情报,在这一辈里,很难有人与他比肩。 毕竟,他的身份注定很多人会为他效力。 但对于这个信息,他却是第一次听说。 以至于,他在次追问:“公输,这事儿你是从何处得知?” “我说,是老爷子告诉我的,黄公子还怀疑吗?” 黄公子沉默。 要是公输良说的,那便假不了。 公输良的岁数可是相当大,在大夏一朝的根基相当深厚,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他能知道的东西,连皇帝都不一定能知晓。 “没想到,竟会是这样,那他为何突然谋反?”黄公子又问。 “呵呵,这……就要问问那位了。” 黄公子先是疑惑,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瞪得老大,“那我当年给陈烯送礼的事情,岂不是……” “公子不必忧虑,陈烯不是忠犬。” “况且,也得为将来打算,他可还有好些日子可活呢!” 公输仇眼中泛着微微寒光。 …… 高长寿带着五百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贝家军大营。 说起起来,他有些苦笑不得。 自己果然有当卧底的天赋,不仅几天就混成了心腹,组织上还想进一步把他培养成一名精英。 可惜,他还有要事儿在身,否则,真不介意再待几天。 天下局势有变,他也不能闲着,也时候加快进度了。 队伍行进了不久,扮成士兵的影卫上前,说是大部队到了,要与自己会面。 高长寿随即与胡三儿两人落在队伍后面,找了个隐蔽的山谷。 很快,暗卫、影卫都来了。 数量相当可观。 暗卫一百队,影卫二十队。 这已经算是调动两卫之中相当大的一部分人了。 当前局势,扑朔迷离。 要早做准备。 “三儿,并州那边还没回信吗?” 他又想起洪斌了,这老家伙还真骨头硬了,书信发了这些天,一封又一封,还不见人影儿。 胡三儿挠了挠头,干笑道:“回是回信了,就是吧……我也不知咋说,您自己看吧!” 说着,他将一封书信塞进了高长寿手中。 高长寿面带疑惑,将揉成纸团的书信打开。 好家伙,就写了三个字儿。 ‘快来了’。 好你个洪斌,真高冷呀! 别让我见着你,否则非到把气全撒到你女儿身上去,高长寿狠狠想到。 也罢,看来并州练的兵,短时间是指望不上了。 那为今之计,还是让朝廷和叛军两败俱伤最好。 目前来看,叛军劣势比较明显。 好在自己挂了个贝家军的马甲,便宜行事呀! 得先进沥州才行,那也算是自己半个主场。 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况且还要暗卫、影卫打辅助,嗯,非常不错。 将自己本次大会的精神传递下去过后,自己又重新回到贝家军的先锋小队中了。 一路北上。 赶路的时间过的很快,中途他还收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抚南王大军正朝着江都去,但有一部分被留在了后方。 不难猜测,柳若乔三女暂时安全了。 毕竟造反这种事情,带着三个累赘别无意义。 想明白这一点,高长寿只是拍了一队精锐,先一步去打探。 他的方向没有改变,仍是沥州。 还有一个消息,朝廷出手了。 十万豹韬卫,开赴沥州,同样是客场作战。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此次领军的是他二叔,高行烈。 高行烈常年待在军中,脾气火爆,与他的关系,只能用相爱相杀来形容。 小时候,对方看不惯他横行霸道的性子,就没少告状。 虽然高长寿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对辈分压制,也只能认怂。 这不是遇着克星了嘛! 算了,还是躲着。 经过暗卫的侦察,很快就发现了同时还有一路人马,也在向北赶。 稍微一番打探,就查清了这伙人的底细。 是抚南王的手下,自称义军。 同时,也让高长寿心中的一个谜团解开。 原来,当初在江都给他做局的人,就是抚南王,或者说是他的人。 这家伙,想拉自己入伙也就算了,后面还敢追杀自己,着实可恶至极。 他果断选择报复回来,趁着晚上,派了一批影卫中的短跑能手,跑去把这些家伙的衣服裤子给偷了。 看你还北上不北上,就不信你们脸那么厚。 当然,他不干掉这群家伙,自然是为了给这老王爷保存力量,还指望他能狠狠消耗一波夏元帝呢! 不过,纵使他们行军速度很快,但毕竟距离远,是不可能在陈烯之前入城的。 相必,沥州的刺史及上佐们没那么菜,总不至于望风而降。 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 第290章 不装了,摊牌了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 提前发给宁娥眉的书信,这女人竟然也没回复。 好家伙,当时在轿子里可是相当腻歪呀! 女人心,海底针。 好在,他在沥州的内应不止一个。 长史吴学天,也是个人物。 当日,自己演的一出好戏,现在派上用场了。 他将对方的玉佩递过去,没过多久,就得到了亲切接待。 来人他也认识,蒋霸,吴学天的心腹。 二人寒暄了片刻,便将高长寿带进了城。 只不过,五百大军太扎眼,他也没敢提这茬,只带了几个手上功夫扎实的影卫去了城内。 沥州城内一处酒楼,吴学天早已等候多时。 刚一见他,这个颇有些骨气的中年人便行了一个大礼。 道:“柳兄,学天在此先给你赔个罪。” “本来,我应当隆重接待柳兄,以报达你的救命之恩,但现在正值变故,叛军即将攻打沥州城,城内人心惶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酒楼,你且将就一下。” 上来就赔罪,给高长寿吓了一跳。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回事。 不得不说,这吴学天挺会做人。 高长寿也连忙客套两声,入了座。 “说起来,柳兄,你这一趟有些时日了,要见的人可都见到了?”吴学天热情地满上一盅酒,随即问道。 “还好,都见了。”高长寿闻言,打了个哈哈,反问他: “倒是吴大人,你说这叛军将至,我也有所耳闻,说是有十万铁骑,席卷而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慌张?” 吴学天抬起酒杯,停顿了一下,朝蒋霸示意。 后者会意,带着人,把住了酒楼入口。 他这才探下身子,低声道:“兄弟于我有恩,我也不瞒你,这一仗打不到沥州来。” “哦?” 高长寿心中一动,装作一脸茫然地样子,追问: “吴大人,何出此言?” 吴学天呵呵一笑,指了指上方,“学天宗族也在上京,得了些小道消息,说是皇帝不会让沥州落在敌手。” 高长寿对此倒是没什么疑问,豹韬卫马上就到了,此言也不差。 但刚这样想,吴学天就补充了句,“皇帝陛下酷爱下棋,往日里就爱和内侍妃子们一起摆弄,这陈烯,怕是棋子之一哟!” 这话一出,高长寿还真蚌埠住了。 吴学天此话一听,就知话里有话啊。 看来,这人家里能量不小,竟然知道了一些连自己都完全不知晓的信息。 他虽想要继续追问,又恐暴露些什么,只能转变语气。 “吴大人,在你面前,我就说几句胆大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学天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无妨,柳兄请说!” 高长寿眼珠子一转,微微叹道:“说实话,自从元帝当政,这日子还真没好过到哪里去,其实换换天或许也是好事。” “哎!柳兄,可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 “你我俱是世家大族出身,一切荣耀功名依附便是皇族,若是天下易主,对我们而言,那可是灭顶之灾呀!” 吴学天连忙劝说,同时,也有几分从容。 显然,这个假设在他的设想里,是不可能的。 高长寿见此,暗暗定心。 往日,他虽贵为高家二少,但对国家政治所知甚少。 而吴学天不一样,他年纪并不算大,能成为沥州这样一个重镇的上佐,必然是家族之中的核心子弟。 那么,他接触到的机密,定然也不少。 从他如此自信的表情看来,萧家皇族目前还是相当有货的。 一番交谈之后,高长寿又得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吃完饭,高长寿借故离开。 吴学天顿时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把高长寿都给看感动了。 不过,高长寿此时没心情和他拉拉扯扯。 他可没有忘记,宁娥眉这个坏女人。 鉴于她先前的表现,高长寿决定直接登门拜访,好好收拾她一顿。 自从上次蛇堂被端了,宁娥眉痛定思痛,直接在距原址不到十尺的地方,再建了自己的帮派。 吸收上次的教训,这个收罗沥州近半的庞然大物有了个新名字,龙帮。 她的职位是副帮主。 至于帮主是谁,作为沥州刺史的施宏也想知道。 一直以来,沥州的江湖一分为四,四者相互制衡,不知为他提供了多少利益。 但自从蛇堂覆灭,龙帮成立,这个格局彻底被打破。 凤鸣山庄、万宝钱庄都被其消灭,庞家庄也是一蹶不振。 这不仅损伤了他的利益,更丧失了对江湖势力的把控。 但面对日益壮大的龙帮,他却无能为力。 而且,鉴于往日的地下交易,他也不敢将事情闹大。 好在,事情如今终于出现了转机。 叛军将至,如今沥州格局瞬间改变。 要活命,都要于他这个朝廷代言人,刺史大人的方便。 想来,宁娥眉这个妙龄美妇不会不知这其中厉害。 思及此,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大步跨入龙堂大殿。 宁娥眉的风格还是没变,虽叫龙堂,但仍女人居多,且多是姿色上乘的少女,十分养眼。 “施大人,你怎么……”铁兰走出,有些惊讶。 这大白天的,施宏是准备不装了,摊牌了? 施宏上下打量了一眼铁兰精致的脸蛋和惹火的腰身,露出一丝邪笑,“如今之局面,谁还在乎这些?” “而且,本官这是军民合作,共同商议退敌之策,你家帮主呢?”看书喇 铁兰嘴角抽了抽,对这个色迷迷看着自己的怪老头毫无好感。 但碍于他的身份,只能恭敬答道:“帮主在给……沐浴。” “啥?”施宏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不待铁兰说完,整个人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朝着后院最大的房间走去。 他早就打探过,这宁娥眉喜欢沐浴得紧,专门在这大院建了一个水池。 还在大堂的铁兰,整个人傻了。 喃喃自语,道:“我还没说完,是在给帮主的宠蛇沐浴啊!” 紧接着,她捂住了眼睛。 很快,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铁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冷的女声。 铁兰吐了吐舌头,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院子。 第291章 相当炸裂 进屋后,铁兰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施宏把官服扔到了一边,整个人赤条条地在水池中狗刨。 在他的背上,黄金蟒的尾巴,死死缠住。 任他肆意蹦跶,也无计可施。 而在水池的另一面,穿着青色的袍子的宁娥眉正冷冷看着这一幕。 “捞起来!” 随即,她转过身,眼中泛起一阵厌恶之色。 “啊?哦。哦!” 铁兰连忙招呼几个手下进来,把施宏给拔了出来。 缓了好半响,施宏才意识清醒过来。 “宁帮主,不是你在沐浴,怎么,怎么是一条蛇啊?” 施宏穿上官服,语气中带着一丝抱怨。 宁娥眉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旋即正色道:“施大人,多日不见,你倒是喜欢起和蛇了呢!” “怕不是叛军打来,你失了智吧?” 施宏脸上的笑容一滞。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只配跪在地上,听从自己使唤,如今竟然敢嘲讽起他来了。 只恨,往日没有狠狠拿下这个该死的女人。 心中一阵咒骂过后,施宏脸色如常,答:“这个时候,宁堂主还有时间开玩笑,看来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呵呵,十万大军,可不是你这区区龙帮可以抵挡的。” “那也不必让施大人操心!”宁娥眉淡淡答道,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这让施宏恼火至极,要是在往日,他还不敢太过火。 但现在沥州城内这么乱,他完全有把握对付龙帮。 只需调动城卫军,再给龙帮扣上一个通敌的帽子,便可剿灭。 既然这女人如此不识相,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宁娥眉,实话不怕告诉你,今日你要是不屈从于本官,明日本官便带大军,将尔等叛逆尽数剿灭。”施宏直接威胁道。 宁娥眉面色微动。 他不会怀疑施宏所言的真实性,因为这个老家伙无耻惯了,的确存在狗急跳墙的可能。 而目前的局势,对龙帮的确不利。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再低声下气了。 近日里,她的脾气经常起伏不定,食欲也下降许多。 越想,她越委屈。 想到前日,那个负心汉还敢送信寻求帮助。 去你的吧!老娘不伺候了。 “随你的便,出门左转,不送了。” 说罢,她竟一个转身,走了。 见宁娥眉仍然没有改变态度,施宏微微眯眼。 跟上她的脚步,低声威胁,道:“宁帮主,你不要忘了……那件事情。” 宁娥眉的脚步一滞,猛然转过头。 “你不是说,那件事情与你无关吗?” 她的语气,透着丝丝寒意。 施宏见到她这个反应,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唇。 阴恻恻笑道:“本官的确与此事无关,但可没说过,对此事一无所知啊?哈哈!” “你!!!”宁娥眉眸子扫过,宛若要喷火一般。 片刻后,她的语气沉了下来,“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施宏轻挥袖袍,重新坐回去。 上下打量着宁娥眉妙曼的身姿,心中一阵火热。 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一上来就提出过分要求,而是从怀中捻出一张函,递了上去。 “正值沥州大乱,皆是你我的机会。” “朝中有人想要趁机倒卖军械粮草,我不便做这些,你们龙帮倒恰恰合适得紧。”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传到宁娥眉耳中,却让她心脏狂跳。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完全可以与叛乱同罪论处了。 况且,施宏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用完过后,结局难料。 “大人,这恐怕……请恕娥眉不敢从命。”宁娥眉眯了眯眼,开口回道。 这种事,除非是嫌命长,否则就不要去粘。 不过,施宏却并不在意,只是诡异地笑了笑,便拂袖而去。 离开龙帮的他渡过河,朝着树林走去。 对于宁娥眉的反抗,他的确有些恼怒。 但仔细一想过后,他便也不在意了。 这个女人一定会来求自己。 毕竟,那件事,整个沥州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清楚的人。 “呵呵,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啊?” 刚仰头大笑的他,被突然迎面飞来的一个黑影击倒在地。 “笑你妹啊笑!” 几个男人啐了一声,上前,一个麻袋直接套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一只小船缓缓停靠在龙帮的大堂外。 刚刚退出后殿的铁兰此时正出门,就被前来报信的手下给拦住了。 “兰姐,外面有个奇怪的男人!” 铁兰闻言,微微撇眉。 方才的施宏已经够下头了,又来了什么奇葩? 她摆了摆手,自己率先出门去。 停靠渡船的坝口,几个身影站在那里。 除了为首的男人面带笑容,其它几人均是带着诡异的面具,身上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 “小妞儿,还记得我吗?” 高长寿眨了眨眼,语气中带有一丝挑逗。 铁兰恶狠狠回瞪一眼,“谁认识你,登徒子!” 但刚说完这句话,她的目光就一怔。 这个人…… “你是那个……”铁兰瞪大了眼睛。 高长寿露出洁白的牙齿,不断点头。 “记起了就好,娥眉呢?晴儿呢?” “哼!” “你还敢来!” 铁兰目光瞬间转冷,一抬手,周遭的手下一拥而上,将几人围在中央。 高长寿见状,嘴角抽了一下,“小妞儿,你不要皮,快去通知你家帮主!” “你这个恶人,想见帮主,没门儿,给我上!” 随着她一声令下,手下们蜂拥而上。 无奈,高长寿退后了半步。 砰砰砰! 他挑的这几人,放在整个影卫组织中,都是相当炸裂的,面对这些普通帮众,只是三拳两脚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人反倒越打越多,把他都给硬生生逼到了船上。 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可是真是脑子秀逗了。 这不明摆着,是宁娥眉这女人在搞事情嘛! 嗨哟,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 高长寿一个冲刺,径直逼近铁兰。 这小妞儿嘴角不屑,单手应对。 但当高长寿的拳头打过来时,她顿时慌了。 那股力道,太过磅礴。 惊慌失措下,她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啊!” 第292章 青青草原 尖叫声过后,高长寿单手搂住铁兰的芊芊细腰。 还别说,挺有弹性。 “抱够了吗?” 冷冷的声音传来。 高长寿嘴角一抽,正主终于出现了。 他将脸色通红的铁兰拉起来,随即看向来人,露出笑意,“眉眉啊,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呵!” “高大公子,你想的怕不是我吧!”宁娥眉面色如霜,冷笑道。 高长寿心中苦笑不迭,这女人是来亲戚了吗?怎么一天天的,火气这么旺。 “哎呀,眉眉,都是我不好,没有来看你,咱们后面去说,哈?” 高长寿觍着脸,上前拉着女人的手。 宁娥眉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都看什么?好不下去。” “呃,是,是!” 众人连忙退去,几个受伤的还相互搀着,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 影卫也在这时,投过来幽幽的目光。 高长寿干咳一声,“那个啥,你们同铁堂主一道,去大堂等我。”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铁兰,“铁堂主,那就麻烦你了!” 这小妞还在原地回味呢,听到他说话,吓得浑身一颤,大叫着别,别啊。 高长寿与宁娥眉都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者忙低着头跑开了。 随着宁娥眉走进后堂,高长寿不由得啧啧称道。 “眉眉,你可真会享受啊,这大浴池,大卧室,整一个三室两厅外加观景平台呀!” “还是花瓣沐浴,怪不得,眉眉你的皮肤如此滑嫩白皙!” 宁娥眉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自顾将外衫脱下,挂在一旁。 随后一屁股坐在大水池旁的石凳上,“你可真是稀客啊!高大公子。” “不稀,不稀!。”高长寿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 “油嘴滑舌!” 高长寿苦笑,这又怎么了? 这话有问题吗?没问题好吧! 女人也懒得多言,直接开门见山,“你要我帮你将人运进城来,办不到。” “眉眉,不是吧,你这么无情?”高长寿跳起来叫道。 “你还好意思说?” 咔嚓! 宁娥眉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火气,直接一巴掌将旁边的水壶都给打碎了。 这给高长寿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他本以为,自己是收服了宁娥眉的。 但就目前来看,似乎这女人有些逃脱控制呀! 而且,原先留在这里的暗卫,也不见踪影。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宁娥眉,你在玩火!” 宁娥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软色。 但那股气刚下去,瞬间又充到了脑门。 “怎么?”她仰着头,十分倔强。 要是放在往日,高长寿恐怕已经以为他叛变了。 但现在,事情有些不同。 从宁娥眉对他的态度来看,根本没有一点第一,反倒像是……撒娇! 不对劲,宁娥眉不是个女强人么,这是怎么了? 她稍微打量了一眼对方,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宁娥眉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除了脸蛋绝佳之外,身上也有丰腴有余。 对于高长寿这种饱经风霜的老司机来说,就是喜欢这种有质感的。 但是吧,经过他的火眼金睛,发现这个女人似乎……胖了。 某些纬度,大了不少。 “咦?眉眉,你最近是吃木瓜了吗?”高长寿下意识问。 宁娥眉听到他的话,眉头皱了皱,不明白他的恶趣味。 高长寿也反应过来,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哇……呕!” 还没思索出来个所以然,宁娥眉突然捂着胸口,跑了进了一间小房子。 这是……吃坏肚子了? 不会吧,宁娥眉是个武功高手,身体素质,不是普通可以比的。 区区一个过期食物,应当打不倒她吧? 那,答案显而易见了。 “我靠,我被戴帽子?” 高长寿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觉得脑袋上一片青青草原。 忍不了,他三两步也跑进去。 宁峨眉用织巾擦了擦嘴角,看了高长寿一眼,啥话没说,就转身进了大房间。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高长寿顿时觉得要被气死了,这个坏女人竟然敢背着他勾搭汉子。 不行,不行家法,难以正夫纲。 他一个转身,也跟了进去。 此刻,宁峨眉脱掉靴子,露出洁白的脚丫,斜卧在床榻上,旁边摆着一些果实。 高长寿看了一眼,全是酸的。 该死,坐实了。 “大胆宁峨眉,你,你……肚子怀的是谁的野种?” 高长寿怒不可遏地斥道。 宁娥眉被他骂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冷笑。 “呵!” “与你何干?难道你不在这个池塘钓鱼,也不准别人掉吗?” 高长寿差点气晕过去。 没想到啊,他竟然也有这一天,大有一种自己种的白菜被人连根拔了的感觉。 虽说宁娥眉与他还算不上那个关系,但从内心上,他是已经把对方纳入到自己的后宫之中了。 气过之后,他反倒是冷静下来。 “是谁?” 宁娥眉撅起一个小果子丢进口中,细嚼慢咽,答:“高高瘦瘦的,一个小男人。” “姓甚名谁?”高长寿一边思索着,一边又问。 “不想告诉你。” “你!”高长寿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但理智还是让他压住了这种冲动,“他是何方人士?” 宁娥眉眼皮也不抬,“四海为家,是孤儿吧!” “孤儿?” 高长寿心中大骂。 该死,这家伙不会种完地就跑了,自己这头老黄牛还得施肥吧! 不行,万万不行。 “宁娥眉,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个娃儿,要不得。”高长寿斩钉截铁地下达通碟。 不料,这句话刚说完,宁娥眉一下子坐起身来。 “好大的威风!” “既然你高大公子看不惯,就掐死我吧!来来来。” 说着,宁娥眉伸出洁白如玉的脖颈,闭着眼,等待高长寿动手。 哎哟我去!高长寿的心累了。 他觉着,这个世界,对自己还是太不友好了。 甚至可以说是简直没有人权! 这女人搞了自己,还敢这么肆无忌惮。 一狠心,高长寿俯身下去,就是一口咬去。 加上他本就带着一股子戾气,瞬间把宁娥眉给扑倒在了塌上。 “哎哟!你有病呀!” 宁峨眉尖叫一声,整个人炸毛了。 第293章 公主来信 “我就有病,怎么了!” 高长寿又狠狠嘬了几口,搞得宁娥眉不断躲避。 最后微怒道:“你给我过开!” “哼!”冷哼一声过后,高长寿才讪讪松手。 本想敲打一下这个女人,但最终还是没下去手。 冷声道:“准备一些船,将我的人送进城来。” 宁娥眉眉头动了动,撇嘴低吟道:“凭什么?” “我这不是在和你打商量!” 高长寿目光微寒,但对上她那若有若无地哀怨,又心软几分。 气不到一处来,补充:“还没和你算账呢!当初是咋说的?” “快安排去!” 说罢,他也没有心情再待在这里了。 转身就走出后堂。 一众影卫立刻起身,看了过来。 “看啥看,走!” 高长寿吼了一声,自己就先一步走了。 啥情况? 几名影卫摸了摸脑袋,不明所以。 别说他们了,出门的高长寿走到河边,连绑缆绳的柱子都要踢几脚。 太可气了!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也确实没有给人家什么保证,凭啥让人守身如玉?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但他不知道,自己刚走,宁娥眉坐在后堂的房间,小声啜泣起来。 啪啪啪! 哭了一会儿,她又拿起枕头,使劲拍打起来,“打死你个负心汉!” 从门外走来的铁兰在门外站定,敲了敲门框,“帮主,他走了!” “走就走,关我什么事!”宁娥眉冷声回应。 铁兰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 她也是在近日才发现,自家帮主好像有喜了。 但仔细回想,这些日子,帮主一直深居简出,很少接触男人,又怎么会? 直到今天,她再次见到高长寿,才想起来。 当日,这个高公子与自家帮主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这就怀上了,未免也有些不可思议。看书溂 只能说,成年人的世界,她还不懂。 就在她思绪万千时,宁娥眉突然走到了门口。 皱眉提醒道:“你还在干什么?” “啊?我,我,我没干嘛!”铁兰吓得浑身一颤,像是被抓住了把柄一样,想要快速开溜。 却被宁娥眉再次开口留住,“等一下,安排下去,将漕运码头的船只借调过来,晚些沿江出城去。” “啊?”铁兰闻言,整个人一愣。 随即低声开口:“咱们最近船只不足,漕运那边恐怕也调不出来船只!” “况且,咱才刚刚得罪了施大人,漕运那边的冯总管,恐怕……不配合。” 宁娥眉微微眯眼,淡淡看向铁兰。 “兰儿,我们龙帮做到今天,如果还只能看几个区区芝麻官的脸色,恐怕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他们不配合……就想办法让他们配合,明白?” 铁兰目光一凝,低下头,拱手回:“属下明白!” …… 高长寿回到在沥州的一处落脚点,是个破大院。 稍显偏僻,但有一个马场,和成片的破落民居。 大军进来之后,不便直接进城中繁华地段。 毕竟,这些家伙可是榜上有名的死刑犯。 贝家军,恐怕现在的悬赏银钱已经高的离谱。 但高长寿现在可舍不得把他们送给朝廷。 马上打仗了,这群人可是自己的铁杆手下。 现在同外面联系的人只有自己,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接受自己的命令。 五百个人在外面搞不了啥大事情,但在这城内,那还是有相当大的作用滴。 毕竟,城卫也才几千人。 在院子转了几圈,他才回到一处隐秘的房间。 那里放着一个麻袋,里面套着个人,不断在地上摩擦着,活像个猪儿虫。 高长寿拉过一条凳子,坐在前面,用刀尖挑开了绳索。 一个身形稍显富态的中年男人爬了出来,看到高长寿第一眼,就吓得直发抖。 “哎哟,爷,放了我吧!我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中年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高长寿了,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厉害。 高长寿抿了抿嘴,对这个沥州刺史有些鄙夷。 先前他去找宁娥眉时,恰好碰到这个家伙,便顺道就给打了一顿,绑回来准备榨榨油水。 但去了宁娥眉那里一趟过后,他改变心意了。 这个背后给自己种草原的男人,不会是就是这个傻冒儿吧? 也不高,也不瘦啊? 难道,是宁娥眉在说反话? 高高瘦瘦,正好对应矮矮胖胖,四海为家,正好对应就在这里…… 该死!找着正主了。 “玛德施宏,你胆儿挺肥,敢对你姑奶奶不敬,也就罢了,还敢,还敢……” “你叔叔可以忍,婶婶也忍不了啊!兄弟们,抄家伙,给我往死里招呼!” 高长寿抄起板凳,就是一个扫堂腿,打得就是一个猝不及防。 施宏中招,摔了一个狗吃屎,在地上不断扑腾。 影卫们也找着发泄的机会了,飞身就扑了上前。 你一拳,我一脚,三两下,施宏就没了声音。 “慢慢慢,你们咋回事,给人干没了吧?”高长寿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几人。 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 一影卫讪讪上前,“主人,您可就放心,我和针哥学了两手,打不死他的。” 高长寿讶然,旋即知道对方说的是夺命十三针这货。 只拍了拍对方肩膀,“别打死了,我气还没消呢!” “在说,这机会还有残余价值还没来得及利用,这就送走,亏大了。” “遵命,主人!”众影卫立刻站定,齐声答道。 他重新回到马场,走上小山坡,把脚下的陈年马粪踢开,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怀里摸了摸,一封皱巴巴的信,出现在他的手中。 说起来,连他自己都不信,这特么是五公主萧妙瑜发来的。 开口是一段毫无营养的废话,他直接跳过。 来到文中,他才细细读起来。 没过多久,他的眉头渐渐拧起来了。 这五公主竟然是求他帮忙的。 说是自己身份特殊,不方便做一些事情,希望高长寿能够帮个忙。 高长寿直接在心中单方面拒绝了,心想,你不是追求者众多,你不是有那个什么薛怀义薛大世子,你不是号称上京第一才女吗? 那么能,你自己搞呗! 第294章 好生养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这位五公主。 在信的背面,又写了老长一段。 大概意思就是表达她知道高长寿不会帮她,所以也没指望,让他阅后即焚就好了。 高长寿看完,一阵窝火。 你奶奶个dj,玩我呢? 知道死女人是激将法,我就不上当,看你怎么样。 说着,高长寿直接把信一脚踢进牛粪里。 哥们儿一百四十斤的体重里,有一百五十斤的反骨,还想操控本衙内,滚吧你。 刚这样干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人,京中来信了!” 高长寿满脸狐疑,是不是哦,来这么快? 难道这小娘们儿真有神通,能掐会算? 接过信来,拆开一看,误解了。 是目前长孙芷兰的来信。 信中一大段都是问这问那,关心他身体的。 但有一点,他就很是不明白了。 长孙芷兰是怎么知道他在沥州的? “小七,这玩意儿你咋收到的?”高长寿有些好奇地问。 被称作小七的暗卫挠了挠头,“主人,刚刚一个姑娘送来的啊?” “您不知道吗?” 高长寿愣住了,姑娘?哪来的姑娘? 细思极恐,难道长孙芷兰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那个姑娘去哪了?”高长寿忙抓住小七的胸口。 “她还在外面……” 话音未落,高长寿就将书信揣进胸口,大步朝外去。 从马场回到院子,果然看到了一个女子。 她身着灰色长衫,肩上还挂着一个包袱,目光冷峻。 “你叫什么名字?” 高长寿下意识就把她当做长孙芷兰的人,便开口问。 不料,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信已送到,东西呢?” 东西?高长寿被她问懵了,忍不住开口,“什么意思?” 女子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你不知道?” 高长寿表示很无辜,摊手,道:“姑娘,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你明说吧!” 女子微微眯眼,双手变爪,沉肩抓来。 “呵!” 面对突然的发难,小七都没有反应时间。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也是个武人,并且达到二流以上的水准。 高长寿不假思索,匆忙运起浑身力量,一拳打出去。 咔嚓! 只听到一身脆响,女子倒飞出去。 “呃!你,你竟是……” 倒地后,女子眨眼间爬了起来,将脱臼的手腕归位,一脸慎重地看过来。 刚刚那一拳,若不是她突然反应过来,借助自身的内劲护住了手腕,恐怕就给打折了。 情报有误,这小子根本不是普通人。 说实话,高长寿此刻也有些诧异。 刚刚他只是随意打的一拳,但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道毫无阻挡地打中了对方。 看来,自己的水平有些高呀! 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个阶段。 真遇着高手,也不敢去试试啊? 还是得柳若乔,真正的强者试金石。 女人愣了片刻后,缓缓向后退去。 她想跑! 高长寿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冲着另外几名影卫使了个眼色,悄然围上去。 女人见状,眉头皱成一团。 “小妞儿,我劝你束手就擒,不然,打伤了可怨不得哥哥们!” “啊哈哈哈哈!” 高长寿露出邪恶地笑声。 瞬间激发了一众影卫,纷纷大笑着逼上前。 “高长寿,你竟然出尔反尔!” 女人无奈之际,冷冷盯着他道。 这让他有些无语,什么叫我出尔反尔,我都不认识你好吧? “你说人话,我们还能坐下来愉快玩耍!否则……呵呵!”高长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阴恻恻笑道。 女人暗自摸出一柄短刀,“果然,上京城对你的传言一点儿也不错。” 高长寿撇了撇嘴,不可置否。 没有僵持多久,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机会突围过后,女人将刀子扔到了地上。 “高公子,我按照承诺将书信送来,你按照承诺,需要将那件东西还给我。” 顿了顿,似乎担心高长寿不明白,她又补充:“这是你的母亲亲自告诉我的。” 嗯?高长寿嘴角抽了抽。 自家这老娘忒不靠谱,找个送信的人都跟个刺客似的。 能活下来看信,就算是命大了。 “既然如此,还麻烦姑娘说说看,眯说的那件东西……是什么?”高长寿也退了一步,留给对方一个舒适圈。 女人似乎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咬了咬嘴唇,过后才道:“钥匙,一把血红色的钥匙。” 钥匙?高长寿更是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见过,或者说听过这样一件东西。 但是长孙芷兰让这个人前来,必然是有原因的。 哎,等等,信似乎还没看完。 “咳咳,你先在休息一下,等我整理一下思路再说。” 说罢,他转过身,将胸口的书信掏出来,仔细看去。 果然,找到了。 只见前面的关心之词结束后,上来就是一句,“寿儿,此女尻大,好生养,你可要好好努力,别辜负为娘一片苦心。” 高长寿只能回之无语。 这都啥跟啥啊? 继续往下看,他才正色起来。 “寿儿,你不用担心,她要的钥匙在为娘这里,只是现在还不能给她。” “至于什么时候,得看你小子的功力了,她啥时候对你服服帖帖时,这钥匙才能给她。” “好小子,娘相信你。” 接着,就没了。 高长寿没有犹豫,连忙翻过背后。 不出意料,后面也有字。 “偷偷告诉你,她的身份不简单哟!这可是娘废了老大劲儿才找到的儿媳妇,可别放跑了。” 高长寿一脸无奈,这算是变相的催婚么? 他觉得吧,这不是催婚,那就是催命。 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高长寿这才看向女人。 刚刚没注意看,还真别说,这模样身段,不输柳若乔。 甚至在身材这一方面,和母亲描述的大差不差,朴素的袍子,难掩她那妙曼身姿啊! 不自觉的,他的眼神就开始飘忽不定,胡乱打量。 “你看什么?”看书喇 女人第六感十分敏锐,瞬间就捕捉到了他那不老实的眼神。 好在他见惯了大场面,脸不红心跳迎上对方的目光,一脸深沉:“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你知道吗?” 第295章 偷汉子 “有病!” 女人瞪了她一眼,随后冷冷问,“想起来了吗?” “呃……”高长寿迟疑了一下,忙笑道:“当然,当然,只不过……” 女人眯着眯着眼,语气有些起伏。 问:“高公子不会是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随即补充,“还请将东西交出来,我拿到东西,立刻就会离开。” 高长寿闻言,心中颇有些无语。 什么叫我言而无信,这也不是小爷我答应的啊? 要找,你找我那便宜老娘去呗! 不过,他倒是忍住了。 长孙芷兰玩这一出,自然有他的深意。 他不会真的认为,这就是送媳妇儿来的。 毕竟,身为他的老娘,也知道,他高长寿啥都缺,就是不缺女人。 于是,他决定先敷衍对方几句,等到万不得已,再说实话。 现在嘛……那就听我编吧! “咳咳!” 只见高长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看向女人,鞠礼,“姑娘,敢问高姓大名?” “你问这个干嘛?”女人一脸警惕。 从她这个表情,不难看出,女人年龄应该不大。 身体这个东西,每个人发育的程度不一样,自然不可一概而论。 而眼睛就不一样了,俗话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和阅尽红尘的老娘们那绝对比不了的。 比如眼前这个女人,时不时的慌乱,都在告诉高长寿,此女……好骗。 “姑娘,这人在江湖飘,迟早要挨刀,要是朋友少,指定跑不了。” “我呀,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咱们没事儿就多聊聊,指不定迸发出一些感情啥的……” “唉唉唉,停手,我开个玩笑而已嘛!” 在对方杀人一般的眼神下,高长寿缩回了脖子。 “唉!看你这么聪明,我也知道瞒不了你! 算了,实话告诉你,那个东西……” 女人顿时眼前一亮,整个人一下子靠近,“怎么了?它在哪?” “丢了。” “丢了?” “嗯,丢了,不知是被人给偷了,还是自己丢了。”高长寿一本正经答道。 女人瞪大了眼睛,牙齿也咬得吱吱作响。 “你要是骗我,就死定了!”她接着恶狠狠说。 高长寿管她那么多,真打起来,她也不怵。 “真的,我前段时间被……抚南王的人给抓住了。” “对,就是抚南王这个老毕等,肯定是他偷了。”高长寿眼中闪着阵阵精光。 女人闻言,脸色阴沉下来。 “萧旦,竟然是他!” 高长寿闻声,心底一沉。 坏料,这女人好像认识老家伙。 根据他的记忆,就是抚南王萧旦。 “萧旦在何处?” 女人又抬头,追问了一句。 “大概……也快到这里了吧?”高长寿试探性回道。 “什么?”女人显然有些惊讶。 说明,对于抚南王的动作,她是不知道的。 那,自己明明更加隐蔽,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踪迹的? “嘿,你是怎么找到我?” 高长寿也没有丝毫避讳,直接开口问道。 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我自有办法,你管那么多干嘛?” “好了,既然东西不在你这,我就先走了。” “告辞!”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高长寿有些懵逼,这家伙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长孙芷兰竟然想让我去攻略她,真是把亲儿往火坑里推啊! 见她身影还没走远,高长寿犹豫了一下,还是高声追问了一句,“姑娘,敢问高姓大名?” 身影顿了一下,缓缓出声:“幽兰黛尔。” 很快,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 “幽兰黛尔”高长寿喃喃重复了一遍,暗自想道:“不像是大夏人的名字。” 紧接着,他重新回到房间内。 此时,施宏才刚刚苏醒。 一看到高长寿,他的眼珠子都快吓出来了。 身下很快就流出一滩黄水,整个人痛哭流涕。 “别介,小施啊,你敢挖我的墙角,难道就没想过这一天?” 高长寿不屑质问道。 施宏一听这话,整个人呆住了。 他也不笨,猜也能猜出来高长寿的意思。 但仔细一想,自己近期身体一直不太好,也没有去…… 不对,自己不是刚从龙帮里出来,就被打了闷棍吗? 难道这位是……龙帮帮主? 嘶! 他找准了方向,眼前立马就明亮了起来。 “爷,龙爷爷,小的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去打扰宁副帮主,可我真没干什么啊!” 高长寿走过去,抬脚踢了对方一下,啐道:“嗨哟?你个老小子,做了坏事,不敢认是吧?”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啊这……”施宏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 怎么又出来个孩子? 自己连手都没摸过,咋可能凭空来个孩子? “我对天发誓,爷,我要是碰过宁副帮主一根汗毛,就死无葬身之地!”施宏双手指天,信誓旦旦道。 看他这副虔诚的模样,也确实不像在说谎。 难道自己打错了? 那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行,打都打了,岂有服软之理。 他继续冷眼看去,“怎么,就算你没碰过,你难道不想碰吗?” “想碰……哎不不不,小人不想啊!”施宏脸色一阵变换。 特别仔细梳理了一下方才的对话,得出了一个结论。 恐怕是宁娥眉这个女人私下偷了汉子,被正主给发现了。 他偷偷瞥去,发现高长寿脸色有所缓和,他索性咬了咬牙,“爷,依小人之见,那个让宁帮主怀上杂种的狗贼一定在沥州城内。” “还用你说?” 高长寿白了他一样,“你看来是经常往这跑,发现可疑的对象了吗?” “哎哟,爷,小人最近大半年,这是第一次来呀!”施宏慌忙为自己开脱。 “别废话!” 施宏忙低下头,假装在那儿回忆。 实际上,他是在编。 编,要编的像,编的合理,还要查无对证,这是个技术活儿。 哎?他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启禀爷,小人这里有一个可疑的人选。”施宏表情严肃,仿佛再说真的一样。 高长寿也来了兴趣,摆了摆手,“说来听听。” 施宏点了点头,朗声道:“他就是沥州长史,吴学天。” “啥?” 第296章 宁娥眉的秘密 说真的,高长寿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 宁娥眉当时差点干掉了吴学天,而吴学天也是在高长寿的捯饬下,端了蛇堂老窝,差点把宁娥眉给嗝了。 这要是都能鬼混到一起,他只能说,爱情真特么伟大,不仅伟大,还很变态。 不过,他没有揭穿对方。看书喇 而是一副信了几成的模样,“哦,何以见得?” 施宏见状,有戏。 是时候拿出一点干货,才能为自己活命换取足够的筹码了。 “爷,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哦,或者说,宁副帮主瞒着您。”施宏缓缓开口。 还别说,高长寿的确被他丢出的这个话题给吸引了。 追问:“瞒着我什么?说清楚一点!” 施宏左右看了一眼,双眼泛着精光,“实际上,宁娥眉不是宁娥眉!” “啥玩意儿?”高长寿被他一句话给搞懵了。 “呃,爷,这个宁娥眉啊,她其实和创立蛇堂的那个宁娥媚不是一个人,二人乃是姐妹。”施宏忙解释道。 高长寿沉默了。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也让他立即产生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宁晴儿该不会是另一个人的女儿。 如此想来,怪不得他就是觉得宁娥眉一副小女人的模样,上次那般体验也像是未经人事。 “继续说!” 他拍了拍施宏的肩膀道。 后者会意,连忙开口:“这蛇堂的创建者名叫宁娥媚,与这宁娥眉乃是一母所生。” “但实际上,年龄相差很多,得有七八岁吧!” “这做姐姐的宁娥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年也算是白手起家,凭他一介女流,那是相当了不起了。” “只是后来,此女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婴儿。这其妹宁娥眉便接替了她的位置,由于两人有九分相似,故而无人发现异样。” “时至今日,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了。” 施宏说着,还颇有些沧海桑田的感觉。 高长寿懒得理会他的忧郁,很不解地问:“你说这个,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不不不,关系大了。” 施宏张着嘴,十分坚定。 “宁娥眉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她姐姐为何突然消失的原因,但一直未曾有所收获。” “此事,小人恰恰有些了解。”施宏有些得意。 高长寿这才明白,对方打的算盘。 这是想要借此要挟自己。 那个秘密对宁娥眉很重要的话,那对自己也有很大作用。 如果是个痴汉,还能借此来威胁宁娥眉,迫使她回心转意。 这算盘,都打到自己脸上来了。 “小施啊,不实诚这一点,叔我很不喜欢。” “我这个人一旦不喜欢某个人,就想把他剁成肉泥,你想不想试试呢?” 高长寿阴恻恻地说。 这把施宏吓得,浑身抖成筛子,慌不择言道:“我都告诉您,爷,我肉肥,剁起来伤手啊!” “哼!”高长寿冷哼一声,“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能差。” 施宏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宁娥媚的消失,和她女儿的身世有关。据我所知,她女儿的轻生父亲来自上京某个大族。” “而这吴学天,正是出身上京吴家,如此一来,恐怕二者有些……交易。” 见高长寿皱了皱眉,施宏又连忙改口:“不,不对,依小人猜测,宁副帮主恐怕是受到了吴学天的要挟,这才……委身于他。” 听到这些,高长寿确实有些收获。 虽然他早就感觉到宁晴儿不是宁娥眉的亲生女儿,但真的得知这些信息,也是颇为震撼。 看来,面若冰霜的宁娥眉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那个样子。 姐姐的失踪,加上一个无依无靠的宁晴儿。 他也能想象,当时的宁娥眉或许是很无助的。 能走到今天,也怪不得她脾气古怪。 “你就这么确定,吴学天就是那个狗贼?” 施宏眼角动了动,但很快就目光坚定,“小人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一切还是以您的分析为主。” 高长寿撇了撇嘴,“行吧!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就让你……” 施宏一脸期待,要放我离开了吗? 太好了,等我回到州府,一定灭了你们这群禽兽。 “就让你放马去吧!正好马场刚刚来了几匹马,你也好活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免得死翘翘了。”高长寿顿了一下,如此安排道。 噗!施宏的心在飙血。 “怎么,不愿去?” 好吧!总比挨打强。 他果断点头,小鸡逐米般飞速道:“去去去,小人这就去。” 高长寿满意地露出笑容,转身离开。 他决定,再去一次龙帮。 好歹,人宁娥眉也把蛇堂改成了龙帮不是,自己难道不是名义上的帮主? 当船再次靠岸,果然没有人拦他了。 只是,几个女手下都在门缝瞥他,窃窃私语。 “喂!干哈呢,本帮主视察,你们上班开还敢小差,小心我今晚开了你们。”高长寿忍不住呵斥一声。 几人连忙闭上嘴,只有眼神还在动来动去。 高长寿不知道,他刚走进后堂,这些手下就跳了起来。 “好耶!我们赢了。” “是啊是啊,铁堂主今天输我们十两银子,晚上可以加餐了。” 几人议论之际,铁兰缓缓走出,捂着额头,有些无奈。 当时宁娥眉成立龙帮,自己只任副帮主时,她们就讨论过原因。 今天高长寿到来,他们才又把这个话题拿出来讨论。 两方各执一词,最终形成赌局。 但只有铁兰一人认为,高长寿不可能是宁娥眉留下帮主之位的那个人。 但现在,似乎…… “急什么?他只是见帮主去了,我还没输呢!” 铁兰咬着牙,坚持道。 众人吐了吐舌头,叽叽喳喳起来。 “依我看,这位公子人也帅气,身手也厉害,很配帮主呀!” “对呀对呀!帮主平时多冷若冰霜的一个人,一见到他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吃醋,太好玩了!” “是啊,帮主她……” “嘘嘘!快闭嘴!” 众人讨论的如火如荼之时,声音突然停止了。 第297章 坠入爱河 众人看去,只见宁娥眉和高长寿二人已经站在门口。 “都在干什么?” 宁娥眉看过来,冷声发问。 以铁兰为首的龙帮帮众们纷纷闭嘴,悄悄往后退去。 高长寿咧嘴一笑,“眉眉呀,你有身孕在身,不要动气嘛!” 宁娥眉眼中顿时泛起一丝柔情,白了高长寿一眼,“这会儿知道关心了?” 高长寿讪讪一笑。 他也没想到,找了半天的奸夫,竟是他自己。 失策失策! 至于怎么怀上的,经过他理智分析,还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当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自认为没有完成关键步骤。 但这种事情,风险往往还是很大的。 “哦,对了,眉眉,我的人还在城外,你想个办法,把他们弄进来呗?” 高长寿又想起这事来,忙开口提醒道。 “还用你说的!” 宁娥眉撇了撇嘴,看向铁兰,“兰兰,人都送到哪里了?” “启禀帮主,都送到静宁县王家洼了,那里正好有我们的仓库。”铁兰认真答道。 高长寿闻言,十分诧异地看向宁娥眉。 问:“你啥时候将他们转移过来的?” “上午你走后,我就派人去了。”宁娥眉淡淡回道。 果然啊,张爱玲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似乎感受到高长寿心中的动静,宁娥眉突然捂着肚子,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这小子踢你了?”高长寿连忙上前,扶着对方。 宁娥眉白了一眼回来。 带着些幽怨的语气,道:“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儿?” “嘿嘿!” 高长寿笑了笑,“这么调皮,肯定是男孩子。” 实际上,高长寿是看宁娥眉早先吃着一些酸的果子。 在他小时候,村里就有句老话,叫做“酸儿辣女”。 想到这,他的思绪有一阵恍惚。 这么早就有孩子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即便是在前世,他飘零半生,也没遇到那个愿意将一生托付给他的女人。 俗称,孤家寡人。 这一刻,那种血脉之间的感应,却似乎隐隐有些体现。 怪不得,先前当他怀疑宁娥眉是不是偷汉子了时,虽然心中气愤,但却生不起真的要将其怎么样的心思。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血脉之中的羁绊吧! 想到这,他不顾众人眼光,俯身下去,将耳朵贴在宁娥眉的肚子上,低声道:“坏小子,你娘可是怀你生你的大恩人,让她少受点罪吧!” 不知是他的话真的起了作用还是怎的,宁娥眉小脸儿红扑扑的,脸上的痛苦之色也减轻了许多。 铁兰见状,忙对周遭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想要退走。 这时,高长寿出声了。 “铁堂主,还得麻烦你一件事,将我的人带去这个地方。” 说罢,高长寿将先前院子的地址递去。 铁兰看了宁娥眉一眼,正准备开口,不料宁娥眉先一步出声了。 “以后,他才是龙帮的帮主,你们见他如见我,明白吗?” 铁兰虽然早有所料,但亲耳听到,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中,宁娥眉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即便是少帮主宁晴儿,在帮中也没有太大的话语权。 没想到,她也会……坠入爱河。 真可怕! 行礼后,众人离开。 两人则沿着河边,散着步。 “眉眉,怎么不见晴儿?” 高长寿心有所想,随即问了出来。 但刚问完,就暗道不好。 女人在这方面,都是极其自私的。 即便宁晴儿是她名义上的女儿,想必也会吃醋。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宁娥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平淡地开口,道:“她负责龙帮在沥州经营的钱庄,龙寿钱庄。” “龙寿钱庄?” 高长寿嘴角抽了抽,心想,这还不是宁娥眉用自己名字和龙帮组合而成的吧?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宁娥眉大大方方承认下来,“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把所有东西,都印上你的标签!” “……” 高长寿被对方的土味情话给弄得一阵无语,女人一旦爱了,果然有些可怕。 “咳咳!” 他干咳一声,掩饰尴尬过后,看向不远处。 悄然转移话题,“眉眉,叛军快到了,你不怕吗?” “呵呵,还轮不到我怕吧?” “解决叛军,那是朝廷的事情,和我这种平头百姓有什么关系。” “再说,我有你呀?我就安心养胎就够了。” 宁娥眉露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缓缓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高长寿愣了一下,也随即鼓了鼓胸膛,将宽阔的肩膀塞了过去。 就这样,两人看着水面以及远处的风景,被仍然带着丝丝寒意的风儿拂过面庞。 一时间,外界的嘈杂仿佛消失了。 天地,仿佛都沉静下来了。 高长寿放空身心,半响才回过神来,暗道:“这就是……岁月静好的感觉吗?” 他悄悄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宁娥眉,这一刻,风情万种的女人更加迷人。 一定要守护这种美好! “眉眉,我要走了。” 良久过后,高长寿倾声唤道。 宁娥眉眼皮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眼。 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过后,她才迈动脚下的步子。 “嗯,你走吧!” 淡淡回了一声后,宁娥眉朝着龙帮的后堂走去。 高长寿见状,叹息一声,追身上前,用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说:“眉眉,我明天再来,给你带好吃的果子,好吗?” 宁娥眉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嘟了嘟嘴,呢喃细语,“我要吃北巷的糖葫芦!” “不过……那个老头可能已经不在那里卖了。” 高长寿却大包大揽,拍了拍自己胸膛,“包在我身上,眉眉,明天一定让你吃上。” “哼!食盐的人,明天可不准进我的门。” 说罢,宁娥眉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高长寿走向船边,也不忘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 即使知道宁娥眉是个武功高手,他也仍然忍不住开口叮嘱:“眉眉,你走慢一点,小心摔着咱们儿子!” “……我服你了,赶紧走吧!”宁娥眉没好气回了一声,身影消失在门内。 第298章 张铁柱 贝家军的五百人很快被送到了地方,那座破落院子,后面是一片马场。 刚刚抵达,先前装作贝家军成员的暗卫、影卫便上前迎接,寒暄几句,他们方才明白,这是铁柱将军给他们寻的栖身之所。 真是太棒了,一天就打入城内。 那要是多给点时间,岂不是就占领了沥州? 如此一来,岂不是…… 这群贝家军陷入了幸福的幻想。 不过,高长寿很快就回来了,一脸凝重。 “兄弟们,情况不妙!” 他一上来,就奠定了本次会意的基调。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等待高长寿接下来的讲话。 高长寿扫视一圈,才一本正经道:“沥州城内已然有些警觉,州府之外有重兵把手,想要控制沥州的主要官员,籍由此来掌握沥州,难度很大!” “能在这郊外拿下一片地,本将觉已然尽力了,诸位。” 众人纷纷点头,各个语气颇为诚恳道:“不怪将军,咱们此行作为先锋,本就九死一生。” “有觉悟,你叫什么名字?”高长寿指着说话的年轻问道。 对这种善于自我攻略的属下,应该予以重任。 那人上前,朗声回答:“启禀将军,卑职李牧风。” “好名字!” 高长寿由衷赞叹。 这名字,一听,就感觉是个主角的姓名。 沉吟片刻,高长寿再次开口,“我任命为你为副统领,在此次任务之中,拥有调动贝家军先锋营的权利。” “如果本将军壮烈,你代我行事,定要壮我贝家军军威,明白吗?” 那人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有些发愣。 高长寿只能继续叫了一声,“李牧风,能做到吗?” “属下遵命!”那人随即坚定目光,高声答道。 “很好,很有精神!” 高长寿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只贝家军,用好了,能省很多事情。 但高长寿不单单要利用他们的战力,还包括他们的身份。 这支百人军,只要出现在战场上,就基本能够代表贝家军。 只要到时候风向有所改变,高长寿只需将此军派出,定能搅个天翻地覆,让他们这些所谓的盟友,从内部崩盘。 不过,现在还不急。 将所有人安排好后,高长寿看着诺大的马场,陷入深思。 贝家军多是骑兵,步战恰恰是他们的弱项。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找到如此一块大马场的原因。 但现在,找到这样数量的马匹,却是有相当难度的。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宁娥眉,但很快反应过来,宁娥眉所创立的龙帮多以水匪、盐枭为主,精通水性,所以也少有骑术俱佳的健将。 并且,沥州乃是水源充足的州郡,马匹数量本就不多。 要凑到这么多数量的战马,只有一个地方满足要求。 那便是沥州城卫大营的牧场,那里有州府设置的马政官,主管所有战马。 目标很明确,得去抢一批战马才行。 但这个方法,有些危险。 城卫的人数不在少数,一定发现,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搞不好死在陈郗与朝廷大军火并之前。 咦?高长寿突然眼前一亮,怎么忘了一茬。 沥州刺史,施宏施大人不就在自己手中吗? 要是他愿意配合,那对于城卫大营的马场便可手到擒来。 说时迟,那时快,干! …… 半个时辰后,高长寿心满意足地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也多了一块令牌。 按照施宏的说法,即使他是刺史,也无法随意调动城卫军。 因为控制城卫军的将领有二人,分别为左、后都督。 而这其中,这左都督是他的忠实追随者,这块令牌便足以命令对方。 但问题就在这右都督身上,他一直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独自掌军。 所以,连施宏也难以轻易让他出动。 也许是这位右都督厌恶州郡政务,所以单独拉起了一个营地。 此营地距离高长寿所在,恰恰只有不到二十里路程。 送上门来,不抢白不抢。 高长寿将令牌收起,决定先搞这个近的。 有了施宏提前透露,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位右都督的大营。 还没走到,便冲出来两名骑着战马的士兵上前,将二人拦住。 “来者何人?”士兵们身上也充斥着慢慢的戾气,让高长寿不由感到疑惑。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即高声回答:“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为孙传叶都督传话!请兄弟通传一声。” “刺史有话传给都督?” 二人狐疑,相互对视一眼后,谨慎问道:“可知,是何要务?” “这可是机密,你想要知道吗?那我告诉你。”高长寿面不好心不跳地反问道。 这把两人吓了一跳,忙摆手拒绝:“不了,不了,卑职这就去通传!” 说着,一溜烟儿就回营去了。 高长寿见状,远眺一眼。 前方大营的背后,是个平坦的峡谷,真是天然牧场。 没等多久,先前最活跃那名士兵又来了。 语气恭敬了些:“请进吧!我们都督答应见你了。” 高长寿心想,这右都督谱儿挺大呀! 在士兵的带领下,他很快就来到营地。 走进,发现营地建筑类似于帐篷,十分简易,里面还设置有火炉,十分人性化。 来到一处最大的营帐,那名士兵停下了脚步,掀起帘布,请示说:“都督,人已带到。” “嗯,进来吧!”帐内传来一阵低沉男声。 高长寿眯了眯眼,此人俨然一副上官的模样,似乎与施宏不太对付。 当他走进帐子里,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个小矮子。 从他的声音绝对感受不到,这个男人只有四尺左右。 在高长寿打量他之际,此人也在打量高长寿。 “你叫什么名字?”右都督问。 片刻后,此人开口了,语气中有些不太耐烦。 高长寿没好气地低下头,“启禀都督,属下张铁柱。” 反正编习惯了,啥名字也不在乎了。 “张铁柱?” 对方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片刻。 “好,张铁柱,施大人命你带什么消息来了?” 第299章 城会玩儿 高长寿眼珠子呼溜呼溜乱转,低头瞬间想了个答案,道: “施大人命令您将大军调拨入城,与左都督合兵一处,以待叛军。” “呵?命令!”右都督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而后坐下身子,将桌上的宝剑擦拭着。 半响,才继续开口:“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说罢,咧嘴笑着补充,“要是施大人害怕,就过来嘛!本都督可以给他留一容身之所。” 高长寿闻言,心底思绪活络起来。 “呵呵,都督说笑了,大人身在州府,又面临叛军即将前来,自然要坐守主府了!”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右都督便又开口了。 “你回去告诉施宏,我孙传叶不是傻子,替他背锅捞油水的事情,别指我来。” “别以为背靠京中大官,就可以为所欲为,本都督是高行烈大将军带出来的兵,不惧宵小!” 说罢,只见孙传叶猛地收手,锋利的宝剑入鞘,发出一声铮鸣。 很难相信,在这样一个小个子身上,也能体会到森然杀意。 高长寿心中凛然。 但更让他诧异的是,对方竟然是自家二叔带过的兵。 一来二去,也算半个自己人。 那他先前的计划,倒是实施不了了。 思索片刻后,他露出笑容,继续说道:“呵呵,是是,大人也没想过要命令孙大都督。” “只是施大人说了,要是都督你不便入州府,还请把牧场上豢养的马匹,送些过去!” 闻言,孙传叶再次抬头。 摸了摸下巴,旋即皱眉质问:“陈郗虽然攻来,但豹韬卫也在近日将至,二者相交,战火不必延至沥州城内。” “他要马匹做什么?” “以备万一,都督乃是手握精兵,可退可守,但施大人毕竟坐镇州府,要是叛军破城……” “呵!”孙传叶不由冷笑一声。 “施大人是不相信豹韬卫呢还是不相信高行烈大将军?” 高长寿不由苦笑,这人倒是轴得很,一点儿也不给施宏面子。 “都督就说,给还是不给吧!卑职也好回去交差!”高长寿索性如此回答。 毕竟他不是正主,又是冒名前来,和你争个锤子。 问出这句话,孙传叶沉默了。 显然,他也在犹豫。 但他毕竟是沥州卫的右都督,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州府。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右军虽占据牧场,但沥州不养战马,我这也从别处得了一些,便让你带走一百匹吧!” “一百匹?都督,这未免少了些吧!”高长寿有些不甘心。 诺大的沥州,不可能连五百匹战马都养不起吧? 况且,朝廷每年都会给地方官府拨一笔军费开支,其中一部分,便用于养护战马。 “呵,本都督都说了,这些战马还是我从别处买来的。” “要是嫌少,你可以不要嘛!” 孙传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高长寿想了想,一百匹就一百匹,总比没有要强。 随即拱手说:“那就多谢孙大都督,请问这马匹,我何时可以去取?” 孙传叶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带了几个人?” “我这马,性子可是有些烈。” 高长寿瞳孔微缩,也对,自己就这样想把人家战马给拉走,是有些草率。 忙笑道:“哦,是这样,要是都督这边准备好交接,我会带左卫前来接走战马,也好先向施大人禀报一声。” 孙传叶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重新坐回去。 “明日吧!” “好!那属下明日再来,告退!”高长寿点头行礼,随即缓缓退出大账。 等走远后,重新回到大道上,他才吐槽起来。 “我堂堂一个老大,竟然也要深入敌营,唉!真是难呀!” 听到他这话,几名影卫面面相觑,“主人,其实让我们去也可以的。” 高长寿摆了摆手。 影卫的确也可以,但在某些关键性的事情上,暂时还欠缺些火候。 要说让谁来搞这种危险的活儿,那他还是首选洪斌。 这老小子首先是有一身好功夫的,而且那城府连他都得时刻提防。 可惜啊,还不来。 想到这个,他又暗暗记下一笔,将来非得在她女儿身上还回来。 他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朝着施宏给的另一个地址而去。 那是左卫大营,就在沥州州府不远的东林山下。 行了约莫两三个多时辰,他就到了位置。 打眼看去,好家伙,一个个士兵都光着膀子,在草坪上摔跤。 后面的一众士兵也是稀稀拉拉地随地一座,看戏的,耍宝的,还有看着天空发呆的。 与右卫严整的营地比起来,这左卫搞得跟个难民营似的。 高长寿走上前,扫了一眼,大喝一声,“左卫都督朴不成何在?” 声音传过去,一众士兵只是扫了这边一眼,随即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没人理会。 高长寿震惊了。 这是沥州是个样子,还是大夏各地的守卫都是这样? 如果都是这种水平,也怪不得陈郗连克三州了。 不过土崩瓦狗耳,毫无士气。 连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朝着有些像中军大营的地方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几声尖叫,随后又传来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 “站住!” 来到帐门口,两名持戟士兵拦住去路。 但看他们的样子,帽子都戴歪了,也不像是正经士兵。 高长寿懒得理二人,直接掏出令牌。 “奉施宏刺史大人之命,前来传讯朴都督,还不让开?” 二人闻言,身子一下子站直。 慌忙回答:“是,是大人,小的这就去通传都督。” “不用通传了!” 高长寿直接推开二人,大步入账。 刚进去,他就感觉到一个温润的身子闯进自己的怀里。 低头看去,是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女人此刻满脸惊慌,死死抱住高长寿的腰。 高长寿朝前看去,不由讶然。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脸上蒙着个红肚兜,在追来追去。 果然是城会玩系列。 似乎是感受到方向,那大汉突然高喝一声,“美人儿,我来了!” 说罢,猛地扑过来。 嘭! 回应他的,是一张四十四码的大脚。 几个踉跄过后,他才爬起来,一把撤掉眼前的肚兜,骂骂咧咧道:“大胆,何人敢踢本都督?” 第300章 言不由衷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高长寿。 一个陌生面孔,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美人儿,他顿时就火了。 “该死的家伙,谁让你进本都督的营帐的?来人呐!来人呐!” 很快,先前账外的守卫就冲了进来。 但却没动手,反而上前拉住大汉,低声道:“朴都督,这位大人是施大人派来的。” “什么?” 剽悍男人顿时愣住了。 随即,他胡乱抓来一个袍子披在身上,脸上涌现着笑意,上前亲昵地给了高长寿一个拥抱。 “哎呀,原来是施大人手下的兄弟,失敬失敬!” 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下左都督朴不成,兄弟怎么称呼,怎么没见过?” 高长寿下意识抖开了他那粗壮的胳膊,掏出令牌。 沉声开口说:“我自上京而来,都督没见过,也很正常。” 朴不成脸色顿时收了收,“原来是上京的大人,不知有何要事,需要末将配合?” 显然,此人处事圆滑,比那位右都督孙传叶懂事多了。 听到高长寿是上京来人,自然而然地就自降身份。 这样的人,难怪可以得到施宏重用。 也好,也少费口舌了。 高长寿随即微微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又将令牌取出,才道: “在下奉施大人之命,特来领些战马,以备不时之用!” “啊?” 朴不成脸色猛然发生变换。 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眼,嘴角动了动,才道:“大人……搞错了吧?” “什么意思?”高长寿凝眉看着对方。 朴不成连忙冲身旁的帐卫使了个眼色,又往前走了走。 账卫会意,连忙去将坐席摆放整齐,又拿出酒具,随后退出账外。 朴不成看了躲在高长寿身后的女人一眼,这才笑着道:“大人可能是刚到,多沥州军务有些不熟。” “咱沥州,没有骑兵,自然也不养战马。” 说罢,又亲自上前倒了酒,“来来来,大人,先请落座,咱们详说!” 要是一般地方,没有骑兵,高长寿也能理解。 毕竟,骑兵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养的起的。 但大夏也是这些年才平定四海,虽然开始崇尚文治,但夏元帝毕竟是武力夺取皇位的,自然不会放弃军队的建设。 所以,像是沥州这般重镇,绝对是拨足了军费,用以豢养战马的。 况且,沥州本身就是富裕之乡,地方的财政,也相对宽松。 而朴不成的话,又那样肯定。 这就说明,这其中,有猫腻。 再结合他那奇怪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高长寿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这钱,被贪了。 怪不得,先前右都督孙传叶话语之间充满了讽刺。 这是好家伙,这施宏胆儿挺肥,这些钱,他有命拿,真的有命花吗? 沥州距离上京不过几日的路程,兵部总不至于是傻子吧? 年年给钱,都不查一下么。 没想明白,他假装抬起碗,示意了一下。 后者一饮而尽,他则是抿了一口,实则全都洒在了袖口。 陌生人的酒,他可不敢真喝。 朴不成见他如此,随即心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去。 不过,在瞥向仍然站在高长寿身后的女人时,微微眯了眯眼。 “蓉蓉,还不给大人把酒满上?” 女人闻言,浑身一颤,真就准备去为高长寿倒酒。 高长寿抬手搭在对方手腕上,打断了这个动作,笑道:“鄙人不胜酒力,就不必再斟了。” “朴都督还是再说说战马的事儿吧!” 朴不成收回目光,再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饮过后一边擦拭嘴角,一边回答: “我这营中,却是没有战马,一匹都没有。” “不过,既然是施大人让你来的,那……或许是说的孙传叶那边?” 似乎是害怕高长寿不知道,他眨了眨眼,继续解释道:“哦,就是这个右卫营那边,他们有着诺大的牧场,似乎养着三百多匹战马。” 三百多匹?高长寿心中微动。 孙传叶还是不够大气,竟然连一半都不想给。 既然左卫营没有,那就得想办法多从右营搞一些了。 要知道,贝家军战力相当可以,若是能多备些战马,到时候他在沥州城内的实力,可上一层楼。 即便在不利的境地,也能强行破开州府。 一旦掌握州府,控制百姓,基本上就算控制了整个沥州城。 想到这,他脑海中突然多了些灵感。 “唉!我知道你说的这个右营,我刚去过!”高长寿叹息一声。 “那右营的都督可没朴都督你这样明事理,和他说了半天,只应了我百匹,你说这百匹能干嘛?” “别说我交不了差,就是施大人,也没法向上面交差啊!” 说完,他悄悄瞥了朴不成一眼。 果然,这家伙脸上跟放电影似的,一会儿一变。 最后定格在一脸笑意上,“大人的意思,这事儿还是上京那边让……” “可不是嘛!”高长寿露出一些无奈,摊着手,十分颓废。 朴不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大笑道:“好!好啊!”看书喇 “嘿,朴都督,你这怎么还好上了?”高长寿颇为恼火地质问。 后者忙收敛笑容,义正言辞道:“大人,为上京的大人们办事,那自应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施大人既然让您亲自到了我大营,我便点齐兵将,再随你走一趟右营,不愁他孙传叶敢不交马来。” “哦?那敢情好,就麻烦都督了。”高长寿拱手,颇为客气。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身后的那名叫做“蓉蓉”的女人。 高长寿见状,故意开口提醒:“这个女子是?” 朴不成立刻收回目光,讪讪一笑。 “不瞒大人,这本是城西郭氏药材铺郭掌柜的妻子,前日出行,正好碰到,我见她于我有些投缘,所以便带回了营中。” “方才只是嬉戏,大人不要误会。” 说着,他抬头看向女人,目光微寒,“你说是吧?蓉蓉。” 女人有些慌乱,往高长寿的背后退了退,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咬牙点了点头。 “大,大都督说得不错。” 语气里言不由衷地成分很大。 第301章 故意找茬 对朴不成这话,高长寿心底暗暗鄙夷。 你管这叫有些投缘? 那他娘的我上大街上一走,好看的都是投缘。 无耻之徒,连高长寿都有些看不下去。 而且,还抢得是有夫之妇,简直不是人。 思索之际,他也开始打量女人来。 年龄约莫三十余,面容上佳,但眼角也能看出些鱼纹,的确不是未出阁的年轻女子。 不过身段甚妙,穿着一个浅花色袍子,莫名让人眼花缭乱。 也许是高长寿在女人身上目光停留地过久,不仅朴不成敏锐地捕捉到了,连女人自己都有些羞怯地低了头。 “自古英雄爱美人,看来大人对蓉蓉姑娘一见如故呐!”朴不成立马开口道。 这家伙确实会做人,直接开始暗示高长寿起来了。 高长寿收回目光,思索了一下,也没拒绝。 “多谢都督割爱了,还是先随我去一趟右营吧?” 朴不成眸子一凝,忙答:“也好,也好!大人可先带蓉蓉姑娘在外视察一下营地,末将更衣戴甲后,便整军前来!” 高长寿点了点头,向账外走去。 蓉蓉先是偷偷看了朴不成一样,随后又像是怕跟丢了一样,紧紧贴在高长寿屁股后面。 走远,来到林间,高长寿才缓缓停下脚步,看向女人。 “你真是郭氏药材铺掌柜的夫人?” 女人屈身行礼,低声回答:“奴家正是郭杨氏,大人叫我蓉蓉就好。” “那就好!” 高长寿点了点头。 他救这女人倒没有啥歪心思,就是单纯顺嘴一提,挽救个家庭。 随即指着营帐大门,说:“那你可以走了,我会告诉朴不成,他以后不会为难你。” “大人,这不行的,我家掌柜还在那位朴都督手中呢!” “求您大发慈悲,顺道也救救他吧!” 女人见高长寿真是个好人,顿时想要跪下继续求情。 高长寿不由得心底叹息。 这年头,当好人也难,还得买一送一,还得满足别人全部的要求。 不过,这倒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他干脆答应了。 “嗯,我等会儿会帮你求情的。”回答完,他索性在林子里走了起来。 这是山脚,相较于州府的位置,相对高些,视野开阔。 将左营尽收眼底,他也开始思量下一步的计划。 听朴不成这意思,他是准备趁火打劫,去敲孙传叶的竹杠。 但从高长寿初步地接触来看,孙传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要是自己在中间稍微拱个火,这俩没准备还得打起来。 这样好吗? 短暂来看,是有好处的。 但他知道,沥州在不久的将来,可是相当危险的。 抚南王义军、陈郗叛军、贝家军、豹韬卫大军齐聚,跟大乱斗似的。 要是沥州内部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自己恐怕也要倒霉。 主要他也不想冲在第一线,所以不管怎样,还是要为沥州保留足够的力量。 朴不成就是憨货,难堪大用,得想办法让孙传叶掌军。 想到此,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扭头看去,朴不成露出下流的笑容,“大人,在这林子里的感觉,还是别有一番滋味吧?” 高长寿原本没意识到,当看到对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郭杨氏时,顿时会意。 这家伙,真是个老色鬼。 自己有一点衣衫不整的样子吗?正人君子都怀疑,还有天理吗? “咳咳!朴都督还是不要扯这些闲话了,咱们出发吧!” “呵呵,那是,那是,大人您先请!”朴不成忙露出恭敬神色。 高长寿走过他的身前,又突然回头,“对了,你把郭杨氏的丈夫也一并放了吧!” 朴不成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撇头瞪了一眼郭杨氏,厉声道: “蓉蓉姑娘,你可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抓了你丈夫?” 郭杨氏被他的面目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在看了高长寿一眼后,才定下心神,回道: “郭都督,若不是你抓了我家夫君,小女子怎么来到这营地? “还请都督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家夫君吧!” 朴不成闻言,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要举手去打郭杨氏。 被高长寿抬手挡住,皱眉提醒:“朴都督,差不多就行了,把人家夫君放了吧!” “俗话说得好,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把他留在你营里,也没啥用处。” 朴不成往后退了退,脸上的恭敬退却了一些。 微微眯眼道:“大人,有些事情你不知情,就不要管了。” “这个女人你要是喜欢,带走即可,可要说到其它,请恕末将一概不知。” 高长寿微微瞥眉,朴不成这是要撕破脸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是上京来的,他也不愿将郭杨氏的丈夫放走。 看来,这里面,还有内幕。 “呵呵,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走吧!” 高长寿打了个哈哈,先一步走了。 朴不成站在原地,目光有些阴郁,半响后,才抖了抖铠甲,跟了上去。 朴不成带领的左卫都是轻甲,行军速度也比较快,但毕竟不能同骑马想比。 知道黄昏时分,他们方才抵达右卫的大营。 如此浩浩荡荡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孙传叶。 他带着全副武装的将士,立在大营外。 凝视着众人及身后大军,冷声质问:“朴不成,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呵呵!”朴不成御马上前几步,故意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孙传叶。 “本都督奉施大人之命,特来助这位柳大人收缴战马,你快快将路让开,引我等入马场。” “哼!此乃我右营之地,还轮不到你在这指手画脚。”孙传业冷哼一声过后,又将目光扫向高长寿,“我不是说过,明早来吗?” 高长寿上前拱手笑道:“这不是去左营见了朴都督,他今日正好有闲!” 孙传叶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冲身后摆了摆手。 士兵将拒马拉开,让出一条小道。 “你可以进,其它人就在外面等着吧!”孙传叶随即指着高长寿说道。 还不待高长寿有所反应,朴不成先不干了,骂骂咧咧道:“孙小矮子,你故意找茬是吧?” 唰! 寒光一闪,孙传叶直接抽出了长剑。 “你可以试试。” 第302章 取而代之 剑锋距离朴不成的脖子只有半寸之际,停在当空。 孙传叶的身形的确并不高大,但却拥有过人的速度和力量。 饶是身形剽悍的朴不成,此刻额间也不由得渗出冷汗。 “还要打吗?” 朴不成没有出声。 孙传叶收剑,领着高长寿进入了大营。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 来到马场,高长寿才看到奔腾在草原上的一匹匹骏马,活力十足。 他不禁开口问道:“这是哪里的马种?” “呵呵,猜猜看?”孙传叶露出一脸自信,显然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看着身形细长,肌肉饱满的战马,突然想到,似乎……北狄战马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北狄战马?”他试探性问道。 孙传叶明显愣了一下,旋即上下打量了一眼高长寿,“看来,你也是懂马之人。” “谈不上懂马,曾到过边境,见识过北狄战马。”高长寿淡淡回应。 他的话,让孙传叶下意识地就认为他曾到过边镇任职或者驻军。 对于上京的世家子,向来不愿意去凶险的边界。 这也让他对高长寿的印象好了些,命养马人去将一批战马赶了出来。 “提醒你一句,我的马很烈,最好先熟悉一下,否则上了战场,怕是连方向都找不着。” 孙传叶看着战马向前,冲高长寿淡淡叮嘱道。 高长寿也点头,微微拱手行礼。 一百匹点齐,不多不少。 走出右营大门时,朴不成的人自然而然的上前接管。 同时,更有大批人趁机越过栅栏,进入了右营之中。 孙传叶策马上前,声音森然道:“朴不成,你到底想干嘛?” “孙都督,都是为上面的大人做事,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朴不成在几位贴身卫从的簇拥下,来到前面与孙传叶对峙。 “战马我已交了,你还想干嘛?” “不够,正值叛军将至,我左营肩负拱卫州府的大任,理当接管你所有的战马。” 朴不成这话说出来,已经有些发难的意思在里面。 孙传叶没有多说,直接抬手,身后顿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孙传叶,你敢动手吗?” “这位柳大人,可是来自上京,你……明白吗?” 朴不成露出阴险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借助他人,狠狠打压这个又臭又硬的孙传叶。 沥州如今的格局,就是从他当年进入沥州卫之后打破的。 否则,如今的沥州卫便只有一位都督,那就是他朴不成。 孙传叶沉默,他对高长寿的身份知晓不多,要说完全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再联系到朴不成这副嘴脸,那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在沥州,他可以随意落别人的面子。 但上京卧虎藏龙,要是得罪了大人物,自己遭殃倒还在其次,若是影响到大将军和昔日兄弟的前途,那…… “你现在退出右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思虑过后,孙传叶忍下心中愤怒,沉声道。 见他退让,朴不成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大摇大摆继续向前。 “马场在哪?快带本都督去!” 一边走着,他一边拉过一名士兵问。 没有得到回应,就是随意搡在一旁,丝毫不顾及右营所有人的感受。 这时,孙传叶的目光突然落在高长寿身上。 双目对视,高长寿尴尬一笑,旋即将头撇过去。 他这是不想掺合,希望孙传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动手!” 显然,孙传叶立马就明白了。 随着他一声冷喝,右营的将士瞬间暴起,扑向朴不成等人。 毫无疑问,这是碾压局。 不论是从战力上,还是从人数上,都没有可比性。 而朴不成显然没有想到,孙传叶真的敢动手,一时间呆住了。 他带来的左卫军转眼间就被降伏,只剩下朴不成自己同身旁几个副将还骑在马上。 他没有喊叫,只是手中的佩剑有些拿捏不住。 多年来的酒色奢靡,早已掏空他的身体,真要干起来,他绝不会是孙传叶这个小矮子的对手。 这一点,他很确信。 当看到高长寿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次昏招! 但他还是想试试,随即咬牙叫道:“柳大人,孙都督如此不配合,您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啊?” 高长寿假装上前劝解,“哎哎,你们这是干嘛?” “大敌当前,切不可同室操戈!” 孙传业也借坡下驴,命人迅速退了回来。 同时看着朴不成道:“还是那句话,请回吧!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从未发生过。” 朴不成脸黑得跟块碳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他,只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也没有任何办法,下面人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走!” 他低喝一声,拉紧马绳便走。 高长寿冲孙传叶拱了拱手,也跟了上去。 回程时,虽然赶着马,但朴不成一点儿也不开心。 他频频看向高长寿,欲言又止。 “都督有话,但说无妨!”高长寿见状,走上前,朗声说道。 朴不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既然大人这样说了,那就恕末将一吐为快了。” “我们先前明明说好了,将右营战马悉数夺来,为何待动手了,你却退缩了?” 高长寿见他这副气急的模样,心底微微叹息。 这人还不知,自己可不是淡淡耍他一下这么简单。 右营战力很强,所以他并不想让右营有任何损耗。 但左营就不一样了,左营真叫站着茅坑不拉屎。 说好听点儿,他们叫兵痞。 说不好听的,不过是一群替施宏等人欺压百姓,敛财的工具。 治他们的办法,就是……取而代之。 见高长寿一直没有答话,朴不成握紧了手中佩剑。 冷笑质问:“怎么,大人此刻感到羞愧,不敢回应末将了?” 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一处不太开阔的坡地,前方掩着一片林子。 高长寿突然露出笑容,“都督你误解了,我只是在想,前面好像非常适合埋伏!” “怎么可能……不对!”朴不成心弦突然一崩,身下的马儿开始乱窜。 第303章 义不容辞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黑衣甲士从林子中涌上来。 他的头皮疯狂跳动,身下的枣红马也不断喘着粗气。 “有埋伏,快退!” 朴不成急忙大喊,整个人迅速启动,带头向后跑去。 但由于这些战马受惊,身后的众军士根本跑不起来,乱作一团。 少数御马能力强的跑了出来,后面大队人马则遭到了屠杀。 那是高长寿提前布下的暗卫的人,足足一百好手。 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大半左卫军。 本来陷入慌乱时,他们就没多少抵抗力,再加上首领开跑,更是一团糟。 高长寿也趁势倒在了地上,暗自盯着看着远方。 他目前还不能暴露。 暗卫追上去,朴不成也没能幸免,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暗卫收拾完战场,将所有战甲脱下来放上战马,随后再次确认没有活口后才撤退。 草坪之上,一片寂静,到处都是尸体。 直到夜色完全落下,才有声响发出。 “呃!” 一声痛呼,高长寿缓缓坐起身。 躺了几个时辰,他是真的有些腰疼。 伸了一个懒腰过后,不远处才同样发出声音。 他缓缓摸过去,借着夜色,看到一个士兵满脸是血,抽搐着,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你还好吗?”高长寿飞速从身上摸出提前备好的药粉,为他涂上。 在刻意留手的情况下,此人伤势并不重,只是失血过多,有些发虚。 在高长寿的搀扶下,很快,他便能起身移动。 随即,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太可怕了! 差一点,他就和其它人一样,曝尸荒野了。 情绪稳定下来后,两人搀扶着离开荒野。 路上,那名士兵忍不住发问道:“大人,是谁偷袭了我们?” “唉,还能有谁?”高长寿叹息一声,望着来时的方向。 那名士兵也随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 道:“您是说……右卫军?” “我们同属沥州卫,他们如何敢……” 高长寿摆摆手,“方才朴都督如此不给孙传叶面子,他岂能善罢甘休?” “唉!” 士兵瞳孔一缩,咬着牙,忿忿不平道:“孙传叶恶贼,简直无法无天。” 说罢,他又有些后怕地问:“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别无他法,先回营,届时面见施大人,再做打算!” 高长寿旋即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说罢,他又接着补充道:“对了,营中左卫军还有多少人?” 那名士兵大致思索了片刻,缓缓回:“启禀大人,此次随都督出行的军士共计二百一十四人,左卫军共两千四百余人,足足还剩两千有余!” 高长寿闻言,眸子闪了闪。 “如此数量,若本官跟着回营,他们不知会不会听从我的调令,若是因为争权,乱了可就……” 说着,他露出十分苦恼的神色。 士兵立马出声打断他,道:“大人尽管放心,左卫军绝对忠诚于施大人,自然也忠诚于您。” “如今朴都督被恶贼谋害,唯有您才能带领我们,为都督和兄弟们报仇雪恨啊!” “若真是这样,本官义不容辞!”高长寿斩钉截铁,露出冰寒的目光。 …… 天才刚刚发亮,距沥州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一支大军正在缓缓逼近。 只见他们高竖枣红色大旗,行军规整,来势汹汹。 中军,一个身形偏瘦的中年男人立马驻足,眺望着远方的沥州城。 在他身旁,儒雅老者手持羽扇,抚着远方的山头,朗声说道:“侯爷,过了沥州,上京就在眼前了!”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看着远方,似乎有所感慨。 “亚父,你说,那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他的发问,让老者一愣,旋即露出笑意。 回:“萧氏皇朝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此次乃是上天赐予侯爷的机会,只要拿下沥州,你便如脱笼之鸟、入水之鱼,再也不受羁绊了。” “亚父所言极是。”中年男人沉声应了一句。 此人正是陈郗,他所率大军,沿途过关斩将,即将抵达沥州城下。 而据探子所报,豹韬卫起码还有八十里,至于其它各方势力,那就更不消说了。 先入沥州者,可保三年之内可退可进。 这样巨大的诱惑,使得他的心情更加澎湃起来。 他高举右手,大声喝道:“传我将令,加快脚步,前锋营务必在日出之前抵达沥州。” “得令!” 大军开拔的速度加快,使得官道上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在沥州南向,连绵山脉之中,亦有银甲大军正在行军。 只是速度相对平缓,没有加速前进的意思。 军中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男性昂首走在前列。 在他两侧,一左一右分别跟着金甲、银甲两位将领。 二人本来落后半个身位,在相互对视一眼过后,快步走到前面去。 “大帅,照这个速度,咱们恐怕要被陈郗抢了先机啊!” “是啊,大帅,如此不足百里脚程,我军是时候加速行军了。” 二人先后开口,对男人形成包夹之势。 但二人的话,却并没有让他动容。 半响,他才露出不屑:“徐申、郭达,你们未免有些太过胆小了吧!” “我军缓行又如何,难不成他陈郗几个时辰就能攻下沥州?” “他急我缓,此乃以逸待劳之计。” 男人淡淡说完,甚至都没有回头,便继续御马前行。 两人忍不住再次开口:“大帅,话虽如此,但若我军先一步抵达沥州,便可先发制人啊!” “你们……在教我做事?” 男人突然回头,胯下的战马也瞬间转了个弯。 这是由于男人巨大的力量所致,在他挽起缰绳后,战马根本无法继续前行。 被称作徐申、郭达的金银二将,顿时有些发虚地低下头,慌忙道:“卑职不敢!” 男人这才松开缰绳,马儿继续迈着步子向前。 一边走着,一边听到男人喃喃吐槽:“尽是山路,把人肠子都给抖出来了,还打得鸟甚子仗?” 徐申、郭达暗自相视,微微摇头,不敢言语。 第304章 沙包大的拳头 回到左卫军的高长寿又看到了郭杨氏,她仍在营中,没有离去。 高长寿本已把这件事给忘了,但见到对方,他又想起来了。 “郭杨氏,你怎么还不离去?”高长寿顺带开口问了一句,走到原先左卫军的中军大营,朴不成曾经坐镇的大账。 郭杨氏仍然紧紧跟着他,目光不断向外扫去,“大人,怎么不见都督?” “他死了。”高长寿并不做隐瞒。 “什么?” 女人大惊,露出与她原先性格极不相称的表情来。 但瞬间,又恢复正常,露出楚楚动人的模样道:“他死了,那我夫君岂不是没救了?” “这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高长寿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 只是被抓了而已,难道还非得让朴不成亲自放出来才行。 不料,女人的回答,让他意识到不对劲了。 只见郭杨氏认真说:“大人,你不知道,只有朴都督自己才知道我夫君的所在,他死了,就没人能找到我夫君关押的地方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高长寿假装安慰,随即冲账外叫了声:“来人,先为郭杨氏找一处清净点的军帐住下。” 待女人被带走后,高长寿的目光才沉下来。 这个郭杨氏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像是寻常百姓。 即便她很想救回自己的丈夫,为何在这军营之中,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感觉。 而且,最奇怪的一点,就是在她听说朴不成死了之后,反应极其剧烈。 就好像,她并不想对方死去。 但按理说,二人应该是仇人。 在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所有都尉及以上的军官都在账外了,但还有两名副都督尚在还未前来。”来人正是先前被他救回的士兵,马洪。 他也是一名都尉,并且在左卫军中相当知名。 因此,经过他的讲述,都尉一级的将官都信了他的遭遇。 但不可能所有人都会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比如那两位副都督。 他们是除了朴不成之外,左卫军中的最高统帅。 高长寿虽然是盯着施宏的名头进来的,但想让他们立即俯首,也不可能。 这一点,马洪这样一个小都尉是不能理解的。 但高长寿却早有预料,权力之争,远不是底层士兵可以想象到的残酷。 他点了点头,大步走出营帐。 入眼的有近百将官,他们的头盔与胸甲的颜色与士兵有些许差异,更加厚实。 出乎意料的,高长寿并没有上前立威,反而将施宏交给他的那枚令牌扔在了地上。 随即大倒苦水。 “兄弟们,朴都督为国捐躯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两百多个兄弟,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眼前……” 说着,说着,他有些哽咽起来。 要是胡三儿在此,一定会夸他演技一流。 就这样,他用悲伤的语气,诉说着悲伤的故事。 本来一边倒的局面,硬是被他说成了殊死反抗。 马洪虽然也在列,但没有丝毫想要反驳的意思,甚至深深融入其中。 毕竟,他当时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注意到队友反抗没反抗。 都不重要了,左卫军精神永存就对了。 他的思想与高长寿不谋而合。 这一场,他主打的就是一个感情。 毕竟,这些个左卫军兵头头,他根本不认识,要第一面就打动他们,只能靠感情。 一番吹嘘歌咏,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伟大。 对于牺牲,这群家伙是悲愤的。 对于报仇,他们是没有丝毫兴趣的。 拼命,谁去拼啊?孙传叶那群杀人魔头很恐怖的好吧! 好在,这位大人丝毫没有提报仇的字眼,跟定他了。 这样的思想,那不是一个两个。 基本上所有将官的心都在往这方面靠,而两位没有参加会议的副都督,则还做着自己的美梦。 驻扎在山脚的副都督贾肆仁坐在营帐内,口中抿着小酒,惬意地看着前方的傻大个,道:“胡挺,你信不信,那什么大人今天就得滚蛋。” 胡挺就是那个大个子,只见他将一碗酒倒进口中,瓮里瓮声回道: “你怎么知道,他可是施大人派来的。” “即便都督死了,可施大人还在,谁敢不从?” 贾肆仁撇了撇嘴,“胡大个儿,我看你只长体格不长脑子。” “咱们左卫军中刺头可不少,谁听谁的,那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说着,他也懒得和这个傻子两个多言语。 反正,这左卫军的实际控制权,很快就会落在他的手中。 想到这,他手中的酒碗都不由得轻便了些。 连饮了三大碗,他才停顿了一下。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时间也该差不多了,老胡,你信不信,马上就有好消息传来!” 胡挺还没来得及回应,账外的确传来了脚步声。 只是,动静有些太大,连带着他们桌上的酒水都在晃荡。 “怎么回事?” 胡挺摆了摆手,“我不知道,这不是你的大营,你问我?” 贾肆仁眯了眯眼,立刻起身,刚来到帐门前,帘子还未掀开,就被迎面一柄利剑顶在胸前。 “你们要干什么?” 贾肆仁看着不断从外涌进来的甲士,眉头紧皱。 “干嘛?”来人冷笑一声,“不遵军纪,消极怠惰,我奉代都督之命,前来治你之罪。” 贾肆仁瞳孔一缩,大叫出声:“代都督?哪个代都督?” “当然是柳桥柳大都督。” 此人称呼着高长寿胡编的名字,面色凶厉。 他是高长寿特意选出来的狗腿子,看脸就知道是个狐假虎威的角色,正适合高长寿来用。 贾肆仁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眼中闪过寒光,就要动手反制。 他成为副都督,那也是一刀一枪干出来的,岂能被人威胁? 但这样的局面只持续了一下,立刻就有持戟的军士冲了进来。 贾肆仁下意识拿剑反抗,后撤半步,躲过士兵们的攻击。 嘭!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后腰一阵酸疼,立马传至全身。 “呃!” “噗!” 当他扭头看去,只见胡挺才收回沙包大的拳头。 “你,你……” 第305章 一力承担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贾,这一点你可不如我!” 胡挺反手抡拳,迅速拿下贾肆仁。 对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当做麻袋似的,扔到了高长寿的面前。 “唉呀!胡副都督,你这是干嘛?把我们贾副都督都给摔疼了!” 高长寿一边似笑非笑地说着,一边蹲下身子看向被摔得五迷三道的贾肆仁。 后者缓过劲来,对上高长寿的目光,面色阴沉。 此刻,他怎么能不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败了,一败涂地。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是如何迅速收拢人心的。 在接受了现实过后,他反而对高长寿没有太多恨意了,只是狠狠看了一眼反水的胡挺,便惨然一笑。 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我?”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 他的确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位颇有心计的副都督。 但相较于胡挺来说,他反而更喜欢这个贾肆仁。 “大人,贾将军对您不敬有罪,但也心系左卫军的未来,请您饶过他一次。” 这时,打配合的开始了。 没有错,这也是高长寿提前安排的。 而贾肆仁看到马洪给他求情之后,也有些诧异。 往日,他与马洪也不算熟络,虽同在左卫军,但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小小都尉,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今日,对方却大胆为他求情,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他发愣的片刻,胡挺却抢先开口阻拦道:“大人,贾肆仁有反心呐,不可留他。” 他已经对贾肆仁动了手,此时若是不抓紧机会踩死他,岂不是时刻都得提防对方? “哈哈哈!” 贾肆仁大笑起来,随即闭上眼睛,等待高长寿的审判。 但过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高长寿的声音再度响起。 随即,他睁开眼看去。 只见高长寿坐到他原先的位置上,摘了几颗水果丢进口中。 “嗯!这灯笼泡儿亭美味,贾副都督可真会享受啊!” 随即抬了抬手,“起来吧,你们都是忠心为施大人办事的人,而我身为施大人最亲近的手下,怎么能杀你?” “那样,岂不是要使左卫军痛失左膀右臂,届时如何与孙传叶的右卫军斗?” 贾肆仁有些发懵,整个人愣在地上。 直到马洪亲自将他扶起之后,他才反应过后,脸色一阵青白变换。 最终,咬了咬牙,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冲着高长寿行礼。 “蒙大人不杀之恩,贾肆仁愿诚心归服,我部兵马,愿听大人调令!” 这是正是高长寿想要的,他赌对了,这贾肆仁虽奸,但却不是无义之辈。 反观胡挺,却是看着老实,小心思一堆,不可完全相信。 但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十分高兴地起身,将贾肆仁扶起来,拉过胡挺,道: “贾副都督不要怪罪胡副都督,以后要相亲相爱,共同造福左卫军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胡挺就满脸堆笑地接过话茬,“对对对,贾兄不要怪罪,都是为了向施大人、柳大人效忠!” 贾肆仁眯了眯眼,鼻中喷了些许粗气。 随即却含笑应道:“那自然……我又不是记仇的人,老胡你就放一个万心吧!” 高长寿见状,心想,这两人迟早还要斗上一斗。 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喝酒吃肉,上演一家亲的局面。 但高长寿却没有如此,反而在众人欢声笑语中,抽出一张羊皮地图。 “兄弟们,今夜不可畅饮,明日大祸即将来临啊。 据快马来报,陈郗大军半个时辰前已经进入沙沟镇,目前扎营之地距离沥州城不足十里。” “而他们的前锋营,索性已经开赴到了城外。” “形势相当严峻呐!” 看着他的手在地图上划拨,挤在前方的都尉们各个心惊胆战。 即便是人高马大的胡挺,刚刚死里逃生的马洪,都露出惊恐的表情来。 而全场最冷静的,反倒是贾肆仁。 他的目光停留在沥州以北的连绵山脉之上,沉声说道: “受道路曲折的影响,豹韬卫恐怕今明两日都难以抵达,而陈郗绝不会放弃这个攻城的好机会。” 高长寿有些诧异,没想到,贾肆仁还颇为懂兵。 旋即直接将地图递给对方,问:“依你之见,我们如何应对?” “大人,我建议先禀报施大人,同时传信右卫军,速去城防支援。”贾肆仁沉声回答。 禀报施大人,怕是已经没这个必要了,高长寿心想。 对贾肆仁的做法,他是赞同的,但是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我左卫军?” “说实话,左卫军战力不如右卫,当即应当重整士气,还要保存实力。”贾肆仁如实回答。 高长寿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是甚合他意。 如今,左卫军也变成了他的一股势力,怎么能轻易就拉出去消耗? 沥州大战,可才刚刚开始。 按照他的吩咐,左卫军在晚上紧张地动了起来。 而远在牧场的孙传叶,此刻也难以入睡。 “怎么会这么快?” 他捏着军报,面色有些冷峻。 身旁的几大亲信也纷纷开口。 “这可如何是好?十万大军,就是硬堆,也把沥州堆死了!” “沥州守军总共不足六千,而左卫军更是了胜于无,我们恐怕……” “不是说朝廷派了豹韬卫前来剿灭叛军,怎么一点踪影都不见?” 纷纷扰扰的争吵,让孙传叶有些头疼。 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将握佩剑在手中。 片刻后,厉声呵道:“住嘴!我右卫军肩负保卫沥州城的重任,自是当仁不让。” 唰! 佩剑出鞘,被他竖在胸前: “如今,剑在我手,万死不足以报家国,沥州城百姓的身家性命,在诸位,也在本都督!” “传令下去,今夜拔营,粮草辎重,均运往城防。” 亲从皆是一惊,争先出声劝阻:“都督,左卫军明明更近一些,况且没有刺史的公文调度,我军若是擅动,届时朝廷怪罪下来……” “城若破,叛军可不分你是左军还是右军!” “大敌当前,放下私人恩怨,上面若有罪责,本都督一力承担!” “记住,我们的身后,不单单有朝廷,还有……手无寸铁的大夏百姓。” 第306章 尽力而为 沙沟镇,十万大军盘踞扎营,方远十余里,百姓们拖家带口,连夜渡江。 陈郗在中军大营,与老者对弈,面容平静。 而大将们就站在下方,默默不言。 随着烛火闪动,一局棋罢。 “亚父,承让了。” 陈郗收回棋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对面的老者同样笑了起来,脸上泛起兴奋之色。 “棋局如战局,如今侯爷在棋盘上所向无敌,在战场上……亦当如此!”他接着说道。 陈郗拱了拱手,“借亚父吉言,若郗此举破局,亚父当与我共享天下。” “侯爷严重了,老朽不过略微献了些微末伎俩,能够享那从龙之功,便死而无憾矣!”老者也忙回礼。 陈郗没有多言,而是抬起头,正色问道:“何时攻城?” “此时此刻。虚佯攻三次,只败不胜,随即将前锋营撤回,大军同时开拔,明天一早,全面进攻” “哦?只败不胜,却是为何?请亚父详解!” 老者起身,向账外走去。 陈郗同一众大将都紧紧跟随,直到来到一处木桥水榭,老者方才止步开口: “沥州易守难攻,虽守卫不足万人,但据有地利天险。 而且,城中有一将,名为孙传叶,名声不显,但此人当年曾在高行烈麾下屡任先锋,参加过北征、东征,数立战功,颇有才能。” “此人熟读兵法,善于用兵,只要将此人拿下,沥州不日便可克之。” 陈郗闻言,扭头看向身后的众将官,问:“此人你们可曾听过?” 前方几人低头不语,片刻后,在最后方,有一老将出列,声音低沉,答: “启禀侯爷,末将曾与其有过几次交往。” 陈郗招了招手,后者立马上前。 他上下打量老将,片刻后才说:“你叫裴伦,当年也在高行烈手下待过,对吗?” “都督所言不差,伦正是当年与孙传叶同在高行烈大将军的虎贲军中担职,后来虎贲军大部分被划入龙武卫后,其它人被分到了各个州卫,卑职也因此投入您的麾下。” 闻言,陈郗点了点头。 随即又说到:“那么,你对孙传叶的用兵,自然相当了解了?” “孙传叶心思缜密,用兵灵活多变,即便是我与他有过不短时间的接触,也不敢说了解。”裴伦如实回答。 陈郗听闻,有些不悦。 “那明早一战,我命你为先锋,可助我军,夺得沥州否?” 裴伦一愣,似乎没有料到。 但很快就回答:“卑职当尽全力为之。” “不是全力,是只许胜,不许败!”陈郗再次重复。 随后目光有些闪烁,道:“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孙传叶,若都拿不下,那高行烈到了,又当如何?” 裴伦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苦笑。 若说与孙传叶叫板,他并不畏惧。 二人当年战功便相差不多,如今正有再一较高低的意思。 但高行烈,那可是他当年的顶头上司,更是虎贲军历史上最年轻的统帅。 若不是夏元帝当年一意孤行,非要拆了虎贲军。 发展至今日,没有一支军可与其比肩。 乃至,分散在大夏各州郡的虎贲军昔日将领,如今都拥有了不低的职位。 当然,这份畏惧,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走上这一条路,他便没有想过昔日兄弟感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不成功,哪来的什么情谊? 陈郗在月光下,眯着眼睛。 没过多久,身后的将领都被他分派了出去。 与此同时,沥州州府内,数位要员在堂中踱步。 长史吴学天坐在上方,看着身侧一直空着的刺史之位,微微叹息一声。 “唉!” “正值大变,施大人到底去了哪里?你们还不说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平日里便跟在施宏屁股后面拍马屁的一溜官员。 但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此,这次,他们真的不知道施宏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早有所料,吴学天并未再次纠结,而是将目光投降了在场几位重要的官员。 “参军,司马,各曹官,都说说,如何应对?” 被他点名后,这几位要员都不想开口,恨不得将头埋进了足间。 “说说吧!” 还是无人应答。 吴学天起身离开,他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没有人提意见,那他的意见就是所有人的意见。 这一次对他来说,也是契机。 家族费力将他推到如今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做出成绩来。 加上有施宏这个拦路虎,他想要把沥州当做跳板,走向更高的位置,就更难了。 但如今时局变了,只要叛军倒在沥州外。 不伦是谁率军镇压,他都有守卫沥州之功,升迁自然而然。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守住。 哪怕,牺牲一些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施宏,就最好不好出现。 他如此想着,突然被几滴雨水滴在额头上。仟仟尛哾 “下雨了!” 吴学天眼前突然闪过一抹亮光。 沥州是个多雨的地方,雨势常常急而大。 对于大军攻城,天气是个非常大的影响因素。 一来,云梯遇水容易打滑,二来雨大影响睁眼。 这都是对陈郗极为不利的方面。 但同样的,凡事有利就有弊。 沥州城是座老城,下雨时间过久,会影响城内的泄水功能。 一旦长期得不到疏通,又面临连番大雨,很可能会导致积水成渊。 如此一来,城内的守卫怕都没有时间参与防御工事了。 因此,若是不全力疏通水道,整座城都可能倒在水泊之中,食物遭到破坏,更会引起全城百姓暴动。 好在,听说豹韬卫就快来了。 …… “打起来了吗?” “打了……又好像没打。”马洪拿着高长寿那只特制的望远镜,瞅了半响,才缓缓答道。 高长寿没好气地抢过来,白了对方一眼,“卖什么关子!我来。” 说罢,他也看去。 “我靠,还真是,这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看完过后,他认识到自己错怪了马洪。 因为,那确实是奇怪的一幕。 陈郗的前锋营扛着梯子冲击沥州城,但刚刚靠上城墙,便都退了回去。 这是干嘛?玩儿? 第307章 打个样 “孙传叶去了吗?” 高长寿收回镜子,看向身后的胡挺。 “大人,孙传叶带着右营所有人马、粮草、兵械在城楼下扎营,军士分散到各角楼把守,这是准备死守了。”胡挺上前答道。 高长寿闻言,没有继续追问。 和他预料的一样,孙传叶此人是有血性的,不会顾及那么多,肯定会冲在第一线。 反观左卫军这边按兵不动,这就是有些惭愧了。 不过,经过他的整合,左卫军此时也算是焕然一新。 相较之于之前的一盘散沙,现在起码是一桶散沙,打出去也有点份量。 加上贝家军的五百人,先前暗卫又将战马运送过去,组成了一支强军。 不过,和人动不动数万大军比起来,那自然差距甚远。 “说起来,你们都不想给大都督报仇了?” 高长寿突然饶有兴致地看向胡挺与贾肆仁。 不仅是他们,一众都尉也都没提这件事情。 这让他有些诧异,朴不成当真人品如此垃圾? 刚想到这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又浮现在他眼前。 将她放在偏僻的军帐,也是高长寿故意在躲着她。 此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他索性拍了拍贾肆仁的肩膀,“朴都督还在时,我在他营中撞见了一个女人,说是他强抢来的,你可知晓?” “女人?” 贾肆仁稍加思索,随后猛地皱起眉头,“大人所说,莫不是杨蓉蓉?” “杨蓉蓉?就是郭杨氏吧?你果然识得。”高长寿眼前微微亮起。 “郭杨氏?” “大人,你莫要被她外表骗了,哪来的什么郭杨氏?这女人是个飞贼!” 贾肆仁先是一阵疑惑,旋即有些明悟般回道。 “飞贼?” “不是郭氏药材铺掌柜的娇妻吗?当时朴都督也在场,似乎也默认了啊!”高长寿摸着后脑勺,诧异万分。 贾肆仁不断摇头,苦笑道:“说难听点,此女同朴不成是一伙的。” “你细说。 “大人,具体是这么回事儿。这杨蓉蓉是个跑江湖的,七年前来到沥州,先嫁了本地有名的布商李二,三个月不到,李二惨死家中,家财尽数落于杨蓉蓉这个女人手中。” “李二上无父母,下无儿女,妻室得其遗财也属正常。” “不过,这后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基本上每隔两三个月,这女人就会重嫁一户人家,选的还都是独身的豪绅,这些家伙没有一个例外,全落了个人死财空的下场。” 说罢,他用略含深意的眼睛瞟了一眼高长寿。 “切!你看我干啥?我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 高长寿果断开口,中止对方的臆想。 “呵呵!这个女人颇有姿色,我怕大人把持不住嘛不是!”贾肆仁讪讪一笑。 “那她和朴不成怎么回事?难道老朴也入了圈套?”高长寿接着问。 贾肆仁摇了摇头,抬手指向胡挺,“这事儿,他再清楚不过了。” 胡挺嘴角动了动,“也没有那么清楚,只是相对有所了解罢了。” 这个大老粗还开始扣起字眼来了,让高长寿心中微动。 这也惹来贾肆仁的不屑,“在大人面前藏着掖着,可不像是投诚的表现。” “不就是银子嘛,谁要你的似的?”、 “你!!”胡挺面色有些发虚,旋即立马开口,仿佛是要怕贾肆仁继续说下去。 “大人,是这样,当时这个杨蓉蓉太过张扬,府衙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不过,别看杨蓉蓉细皮嫩肉的,可在江湖上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俏罗刹,州衙门那些捕快,根本抓不住他。” “无奈,施大人命我们左卫协助,最后抓获了这个女人。” 说到这里,高长寿打断了胡挺。 “不会是朴都督被她美貌吸引,所以才有后面的事吧?” “不是!”胡挺果断摇头,“实际上,都督是想与这个蛇蝎美人来一场交易。” “目标,乃是沥州巨富,卧虎庄庄主郭天照。” 说到这,他似乎怕高长寿多心,低声伏在对方耳边:“此事,是施大人授意。” 高长寿这算是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最原始的仙人跳。 哦不对,应该叫死人跳。 但仔细想想,又有不对的地方。 比如那日,他还未进账之前,明明听到朴不成在调戏杨蓉蓉,甚至还玩起了红肚兜呢。 难道,只是为了演给自己看看?这也没什么意义啊。 不过,他还没问,胡挺便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 “大人,这郭天照身份不简单,还是个性格有些古怪的人,他不喜欢清纯玉女,就好那一口。” “所以,杨蓉蓉那一套,起初还没入他的眼,直到朴都督做了个局,才进入这个家伙的视野。” 说着说着,胡挺仿佛有些代入了,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道:“结果,被卧虎山庄另一个家伙给截胡了。” “好在,也赚了一笔。” 高长寿这算是明白了。 他们这一伙,就是专门搞仙人跳的,甚至还是刺史带头。 就离谱! 高长寿大致也猜到了,先前他遇到的那一幕,没准儿是朴不成在和杨蓉蓉排练。 结果,杨蓉蓉这个女人趁机演了起来。 怪不得。 朴不成都死了,这女人还缠着自己,不会又盯上他了吧! 该死,自己可没钱啊。 左营所在的东林山好就好在视野开阔,近可眺望州府,远能窥到城楼的一角。 若真是到了沦陷之际,他们这里也绝对是能够感知到的。 他有预感,自己将会有一次巨大的机会。 单凭抚南王、贝家军都不足以撼动萧氏王朝。 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陈郗。 这不是简单的军力对比,背后,还应该有着资源支撑。 大夏的军队在大夏境内能轻易获得粮草补给,而叛军是不能的。 除非,他们大肆屠戮,杀伤抢掠。 但这种方式,很难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要成就帝位,最初是一定要得民心的。 后世皇帝再昏庸无道,但开国之君必须要在英明神武中占一项。 高长寿这一趟,是抱着学习的姿态来到沥州的。 抚南王与贝家军各有所长,算是能给他好好打个样。 第308章 大不了降了 三次佯攻过后,陈郗大军退却了。 这让熬到半夜观战的高长寿兴致缺缺,回营倒头就睡。 很快第二日到了,高长寿还在睡觉,就听到外面传来巨大的动静。 他猛然惊醒,靴子都忘记穿上,便三两步上前,拨开帐帘。 只见几名浑身血污的士兵骑着快马冲来,在卡口上都没停,直接到了中军大账。 左卫军的人也迅速反应过来,将几人团团围住,这才来禀报高长寿。 “大人,有人闯营!” 高长寿白了马洪一眼,我自己不会看吗? 他就这样光着脚走到外面,看着被围的众人。 皱眉道:“你们是右卫军吧?有何事,为何擅闯左卫军大营?” 军士们顿时面色凶厉起来,将长矛举得更高,只需一声令下,便要当场戳死对方。 很明显,在他们眼中,上次朴不成和那两百左卫军战死,就是右卫军做的了。 而这几人也被突然爆发出森然杀意的左卫军给吓住了,连忙开口:“敢问朴都督何在?我有孙都督的信件!” 说着,他抽出手中染满血渍的信封。 高长寿没有答话,而是示意前方的马洪把信件接过来。 拆开后,不出他所料,是一封求助信。 孙传叶言辞恳切,显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否则,他也不会求助自己的死对头朴不成。 上面清楚的描述了陈郗大军正在全力攻城,而豹韬卫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便可抵达。 陈郗的意思不言而喻,他要在这个时间段,将沥州城拿下。 高长寿没有犹豫,将信件捏在手上,看着众将道:“众军听令,速速清点各营人马,备好战甲,即刻前往城楼换防。” 众士兵闻言,战意并不高涨,甚至有些退缩。 这让高长寿暗叹,将怂怂一窝,这话没有说错。 这左卫军真是一坨屎,大难临头了还在没有丝毫斗志。 如果一直是这样,那也没有要他们的必要。 不能打仗的兵留着干嘛?就会欺压普通老百姓,有毛线用。 “大军即刻开拔,若是晚一刻,待陈郗大军进入沥州,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高长寿随即喝道。 他的高喝的确让一些人意动,握戟的手更紧了些。 但随着几个人低声说“大不了降了”过后,士气再次一泻千里。 高长寿看在眼里,心底也只能干着急。 难不成,贝家军和自己的暗卫现在就要用了? 但不管咋整,也不能让陈郗这么容易攻进来。 否则,局势不仅对皇帝不利,对他更是不利。 陈郗占领沥州,若能同抚南王、贝家军合力,朝廷再蹦哒几个内奸出来,岂不是还真让他们成了事。 那届时,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行不行。 正在此刻,一直站在身后的贾肆仁突然拔出了佩剑。 在高长寿的注视下,大踏步上前,一刀就劈了带头说要投降士兵。 随后冷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孬种吗?” “今天投叛军,明天朝廷大军来了,你们难道还能再投朝廷?” “此乃生死抉择,不是你们的儿戏。战,尚有一线生机。投,必死无疑。” “我部兵马,速速披甲。” 说着,他带头上了战马,冲高长寿高声道:“末将率本部军马,即刻前去支援城防。” “好!”高长寿点头。 胡挺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不动声色。 直到高长寿看去,他才立马出声喊:“大人,末将率五百人,留守大营,护卫您的安全,其它兵马全部派往城防。” 高长寿撇了撇嘴,就你丫会躲。 “那就劳烦胡副都督镇守大营,本大人带亲卫去面见一下各位大人。” “得令,末将一定守住大营。” 懒得理会他,高长寿穿上靴子后,带着办成军士的暗卫离开。 他直接来到了那五百贝家军暂驻的村落,远远看去,百匹军马飞驰,蔚为壮观。 而马场中,还有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在周围清理着马粪,十分勤快。 高长寿不禁失笑,这施宏干得还挺得劲儿嘛。 负责这边区域的暗卫上前来,道:“主人,这些军士有些闲不住,最近总闹着要在州府那一块去瞧瞧。” 高长寿眯了眯眼,贝家军到达这里好几天了,肯定都在想办法完成自己的任务。 不过,显然他们有些自信的过头了。 得给他们一点儿噩耗,才能暂时压住。 “去把他们都叫过来,列整队形。”高长寿随即吩咐。 暗卫应声点头,去往马场,将一众军士给集结在马场出口处。 而施宏也赫然在列。 不过,高长寿并不在意,他走到最前方,高声道:“兄弟们,不好的消息,陈郗先一步抵达了沥州城,十万大军倾巢出动,沥州危在旦夕。” “啊?” “什么?” “元帅大军还没到吗?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顿时陷入一阵恐慌。 于他们而言,倒不是怕死。 而是怕没有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务。 好不容易抢先进了城,若是沥州被陈郗攻下,那他们岂不是无言面对贝帅? 一直到争论的声音小了些后,高长寿才再次开口。 “听我说,现在是关键时刻,沥州卫正在全力守城,很大程度上,陈郗在半天内拿不下沥州。” “这是个好消息,但又有个问题,那就是接下来又是哪方大军先抵达呢?” “若是朝廷大军,必然能直接入城,届时我们便再无机会。”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认可。 “对,将军说得不错,就是不知贝帅到达何处了?”有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们又没联系我,高长寿心想。 但他还是面色如常,非常有信心地告诉众人,“贝帅正率大军赶赴,不日便至。” “太好了!” “是啊!” “将军,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这个问题,我们让……施大人来说说吧!”高长寿突然看向一旁认真偷听的施宏。 施宏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答道:“这,这,我不知道啊!” 高长寿一把将施宏拉在众人面前,高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此人可是沥州的刺史大人。” 嘶!不少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刺史在这捡马粪,玩的挺花呀! 第309章 亲爱的 “刺史?” “你就是刺史啊!” 一群人下马来,推推搡搡,将施宏围在了中央。 施宏此刻害怕极了,他早就暗中打探过,这些人竟然是被朝廷通缉了十几年的贝家军遗党。 听说他们杀人不眨眼啊! 他脸色变换极快,赔笑道:“刺史算什么,和各位大爷比起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哟?刺史大人真会说笑!” “对啊,刺史大人掏粪,真是平生仅见。” “让我们给他取个诨号吧,就叫掏粪男孩怎么样?” 听着众人哄笑,施宏也陪着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容,心中则暗暗道:“莫欺少年穷!” 但他也知道,想要活命,那个年轻人才是唯一的机会。 他就这样一推来搡去,最后还是来到了高长寿面前。 “龙爷,没想到你背景这么深,要是知道龙堂的背后是贝家军,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叨扰大嫂啊!” 得,这家伙又开始胡乱联想了。 高长寿也不在意,你把我想得越复杂越好。 施宏作为一颗棋子,不能一直放在这里,是时候让他起到一些作用了。 “小施啊,我给你一个机会……”高长寿的话还没说完,施宏便急忙开口抢答:“谢谢,我会好好把握的。” 高长寿嘴角微微勾起,“希望如此,跟我走吧!” 说着,高长寿翻身上马,对贝家军道:“众军士听我命令,好好操练,来日报效大帅。”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答道。 语气比先前坚定和沉稳许多,经过高长寿一番洗脑,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径直将施宏带回了左卫军大营,一路上已经交代好一切。 在一左一右两位暗卫的挟持之下,施宏相当懂事,直接去营地加深了高长寿的领导地位。 有了他的站台,左卫军这才完完全全被他把握在手中了。 此外,他将施宏送回了州府。 作为刺史,州府之中大部分官员都与他交情不浅。 他的回归,也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当然,高长寿自然也给他配了安全卫队,时刻“贴身保护”。 做完这一切,城防传来消息,陈郗退了。 没攻下来,这在高长寿的意料之中。 孙传叶的样子,就给人很有安全感。 这种东西,就是个玄学。 当然,左右卫共伤亡了两千余人。 近半的损耗,确实在来一次肯定就崩了。 但高长寿就感到奇怪,豹韬卫咋还没到? 依他对自己这位二叔的了解,那可是急行军的代表人物,这次怎么反倒是慢吞吞起来了? 该不是故意在放吧? 高长寿暗暗留了个心眼儿,带着几个人去了龙帮。 宁娥眉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慢应该抽时间去看看。 刚进大堂,他就看到了铁看一脸血污从后堂出来。 这让他心中一惊,连忙抓住对方,“是咋了?娥眉呢?” “她,她受伤了!”铁兰脸色有些苍白道。 高长寿连忙冲进后堂,看到宁娥眉卧在那里,紧闭着双眼。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她立即睁开了眼睛,看到高长寿,露出一丝笑容:“还知道来啊!” 高长寿不由得火打一出来,三两步走上前,带着些许怒意,道:“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注意,你现在怀着身孕呢!” 被他一吼,宁娥眉性子又上来了。 脸色骤然变冷:“他不只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用不着你管。” “伤到哪里了?”高长寿也知道自己说了重话,放缓了语气。 宁娥眉淡淡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在意似的,回:“小伤,肩膀被砍了一刀罢了。” 高长寿循着她的余光看去,左肩处还渗着丝丝红色血迹。 “谁干的。” 他俯身下去,将手掌轻轻放上去,抚摸着问道。 宁娥眉的眉毛动了动,片刻后叹息一声:“不要问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高长寿紧紧盯着宁娥眉,无比真诚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懂吗?” “你是我孩子的母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宁娥眉眼中浮起一些雾气,倔强地撇过头。 低声问:“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高长寿心中微动,意识到,他要说到东西,必然是与那件事情有关。 尽管他在施宏那里已经听到了很多,甚至连宁娥眉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但还是耐心道:“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宁娥眉心中骤然一暖,再次回过头时,眼中已充满了深情。 “我该叫你什么?” 她突然问道。 高长寿暗暗苦笑,这女人是在要一个名分。 对此,高长寿并不排斥,特别是知道宁娥眉之前可能是个处子之身后,更加满足他的心理欲求。 这一点,他承认,有些无耻。 曹操的爱好他有,但也有着那种情结。 总结就是,双标且贪婪。 “夫君,老公,或者亲爱的都可以!”随即,高长寿玩味儿着笑道。 宁娥眉皱了皱眉,对后面两个称呼相当陌生。 特别是亲爱的,怎么那么让人脸红? “那我以后就叫你高郎吧!” “那我叫你什么?小美人?” “贫嘴!”宁娥眉白了他一眼,旋即正色起来 “高郎,如果我告诉你,宁娥眉是两个人,你会相信吗?”她试探性问道。 高长寿心想,我都知道了,肯定相信啊。 不过,还是扮做一副惊讶的模样,“啊,你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的姐姐,才是真正的蛇堂堂主,我是……” 高长寿顿时双手抱着肩膀,“什么?那我……你岂不是侮辱了我,我怎么对得起你姐姐!” 这家伙明显是演戏演戏演上瘾了。 “……” 宁娥眉被她的反应搞得有些无语,忍不住道:“放心吧,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之前也是我。” “哦!!”高长寿假装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对了,那你姐姐呢?” 宁娥眉闻言,眼神逐渐变冷。 “我正是在调查此事,才被人所伤!” 高长寿不由想到,施宏当时竭力想把锅甩给吴学天。 于是,忍不住试探性问,“难道是吴学天?” 宁娥眉突然瞪大了眼睛。 第310章 买卖人口 “我的确怀疑过他!” “但是,吴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宁娥眉收回目光,沉声回答道。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高长寿不禁追问。 宁娥眉眼神逐渐放空,陷入了回忆。 “蛇堂最鼎盛的时候,是非常庞大的,势力盘踞三州之地,不止干劫掠官盐活儿,大部分时间,是帮京中一位大官,做一桩买卖。” “买卖?”高长寿忍不住打断,反问:“是什么买卖?” 宁娥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当时负责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姐姐和她的六大心腹,但她们都消失了。” “不过,根据我这些年的调查,或许是……买卖人口。” …… 上京城,从皇宫走出来的白玉石阶上,矗立着两个身影。 早朝已经结束三个时辰了,满朝文武,只有这两人没有离开。 两人正是大夏的柱石,文臣的巅峰,右相高卿云,左相高卿云。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荒唐的局面!” “想必上至武帝,下至宣帝,都没有如此过吧!高相,你说呢?” 公输良第一次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高卿云听了,没有立即回答。 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放下有感而发,淡淡说:“日升日落,只要太阳还在一天,是阴天或者晴天,对它本身并无影响。” 公输良的表情有些诧异,仿佛决定高卿云不太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片刻后,才缓缓继续说:“听说,最近大夏百姓中,壮年男性和幼女失踪的案子频发。” “刑部那边都快压住不了,有这回事吗?” 高卿云点了点头,又道:“刑部压不压得下来不重要,只要陛下压的下来,或者,你公输家压得下来,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公输良脸色突然变了变。 “我听说,在南端的某个部族,有一种古老的传承,借助九九阴年阴月出生女子的元阴,可求得容颜不老。” 高卿云有意无意地说着,空闲之余,向前走了几步。 公输良默默跟在身后,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走到一口早已荒废的古井之时,方才停下。 “你说,这井中当真有龙王爷吗?” 这话问得公输良一愣。 片刻后,他才摇了摇头。 “别说一口枯井,就是江湖湖泊,也不会有甚龙王爷。” 高卿云笑了,“看来公输大人不信鬼神之说,那想必……也不信长生吧!” 公输良皱紧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件阁子,经常会向外抛洒丹灰!” “而最近京畿之地,发大水时,总能在田间水洼处发现浮尸。”高卿云指着皇宫深处缓缓说道。 公输良瞳孔微缩,随后骤然放大。 “高卿云,你敢监视皇帝陛下!” 高卿云淡淡一笑,“你可以去向皇帝参我。” 说罢,自顾转身走了。 公输良也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很快,他回到了公输府。 刚一进门,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公输仇正在前方不远处,身子一飘,便接住了他。 “爹,你怎么了?” 公输良额头冒出一些汗珠,深深看了公输仇一眼,旋即出声:“最近,把那些事情放一放,该处理的处理干净。” 公输仇秒懂,有些诧异:“怎么,有人发现了?” “最近刑部那边都快爆了,我本以为届时东川事发,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行了。” “没想到……” 公输仇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 “仇儿,听爹一句劝,不仅那些生意不要做了,连你,最近也不可……”公输良盯着他,无比认真道。 半响,公输仇点了点头。 “我会想办法,大不了不出门就可以了。”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公输良露出一抹苦笑。 “荒唐就荒唐在,皇帝似乎在炼丹!” “炼丹怎么了?”公输仇不以为然,“为求长生,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偷偷炼丹?甚至先帝怕是就死在这上面。” “可你知道元帝炼的什么丹吗?” 公输仇听到这个,似乎突然反应过来。 “不会是苗疆的那个秘术吧!”他显然惊到了。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个秘术。 他能搞成现在这一副肾虚公子的模样,全是因为此。 而那所谓的苗疆秘术,背后乃是尸山血海。 即便是他,所修习的,也不过是改良后的功法,而不是单纯依靠炼丹。 除了他不敢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门秘术需要的东西,非常苛刻。 据说要用炼丹者的精血,配合九九八十一名女子的元阴,锤炼十余次。m 而这些女子,需要阴时阴月出生的阴命人。 每次八十一人,即便是他是公输家的公子,朝廷要员,也难以满足这个要求。 “爹,你说夏元帝不会也发现我们……” 公输良有些焦虑地眯了眯眼睛,叹道:“或许吧!” 公输仇心中一凉,这意味着,一旦暴雷,夏元帝会果断推出他们,来保全自己。 该死! “爹,你难道真的要用一辈子扮演好这个右相这个角色吗?” “如今,天下纷争渐起,即便爹你不争,也该寻找一个庇护之所吧!”公输仇突然开口说道。 公输良左右看了看,上前将房门闭上,随后转动一个花瓶。 机关启动,一扇暗门出现。 随即,他拉着一脸懵逼公输仇,快步走向了密道。 没过多久,公输仇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诺大的殿堂。 “仇儿!” “你把宝压在那个人身上,真的有意义?” 被惊呆的公输仇半天才缓过神来,“爹,你还有多少东西是瞒着我的?” 公输良笑了笑。 “我与你一样,押了三位皇子,但同时,也已经和京中贵族达成共识。” “这个密室,一直往前走,就是龙武卫的大营,龙武卫之中……有我们的朋友。” 公输仇这才意识到,与自己这位老父亲想比,他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那如何对付夏元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不是想要拿我们当垫背吗?我们何不反将他一军?” 第311章 公输父子 “爹,你竟然……”公输仇此刻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在他看来,萧氏皇族真正的根基只有两项,一是强大的武力。 外有各边镇大军近四十万,内有龙武卫、豹韬卫和羽林卫近五十万大军,当真可号称百万雄狮。 除了北地长孙氏大家主不幸壮年英烈,实力下滑略弱外,东西南三向,都有名将镇守,更别说还有平南王这种赫赫有名的bug级存在。 第二点,则是上京贵族的支持。 而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批贵族是萧氏建朝以来蓬勃发展而来的,他们掌握了大夏九成以上的资源。 而资源到底有多重要,自不必多说。 毕竟,在这个时代,资源才是第一生产力。 如今,他的父亲公输良既得到了贵族的支持,那么意味着皇权能带来的威胁,大大降低。 更何况,龙武卫这支近卫,都被渗透。 胆子大一点的,甚至可以干一票大的,直接攻入皇宫。 仿佛明白公输仇心中所想,公输良看着他,沉沉说道:“仇儿,这个世界,有三个人你千万不能小看。” “哦?” 公输仇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说到这个,但还是接过话茬,反问:“敢问父相,是哪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萧师道。” “萧师道能占据大夏天下,可不单单是发生了一次兵变那么简单。”公输良淡淡说道。 随后摸着密道的壁画,边走边说:“元帝有雄心壮志,为人多疑,善用兵,更擅审时度势。” “你这些年,看到的他,不过是冰山一角。” 随即,他顿了顿,“多说无益,你只要记住,对夏元帝,除非拥有必胜的把握,否则……将你那份野心给我藏在心底最深处。” 公输仇眸子闪了闪,旋即想到元帝到这个年龄,都还没有立储君,的确是个极度爱惜帝位的人。 “第二人,我猜父亲说得是高卿云吧!”他补充开口道。 公输良欣慰的点了点头,“你能有这个认识,很不错。”m “千万不要因为高卿云看起来与世无争,就觉得他是翩翩君子。这个人才是这个王朝最会玩弄权术的家伙。” “我很难判断,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为百姓社稷着想,但有时候,似乎又不是这样。” “所以,他的心思连我都摸不透啊!” 公输仇对此并没有反驳,事实上,自他步入官途开始,能让他佩服的也只有两人。 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另一人便是高卿云。 这个人的威望高得可怕,也许在朝堂上,有人能与其分庭抗礼。 但就天下庙堂而言,受其提携之恩者,受其耳提面命者,数不胜数。 以前曾出现过一个局面,朝廷统一之初,下令收取桑田税。 但那时天下纷争刚刚平息,百姓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银两粮食交税? 不仅百姓暴动不止,连各大州郡的官员,都不将朝廷的政令当回事。 夏元帝彼时无可奈何,竟想通过武力镇压。 而在这紧要关头,是那个叫高卿云的男人,开创了“田亩租借”的法子,竟用一年时间,就让百姓愿意纳税,更使得各州六成以上的官员则亲自下到田地,普及政令。 这其中,除了“田亩租借”是从百姓根本利益出发之外,更有他的巨大威望。 百姓愿意相信,官员愿意推动,这放在一个王朝内部,是极其不同寻常的。 当然,正是从那时开始,夏元帝便对高卿云起了戒心。 尽管他身居高位,但却没有相应的荣誉傍身。 统一以来,赐爵封侯者不在少数,而恰恰最大的功臣高卿云没有任何收获。 也许会有人说,他都都已经位极人臣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但要知道,他带出来的学生,都封伯、封侯了。 后来,似乎为了给天下一个理由,夏元帝颁布了一道政令,非军功者,不授爵。 但实际上,昔日的旧爵,并无几人有军功傍身。 就更不必提,高家老二高行烈身上军功可谓傲视群雄,也没有赐爵的迹象。 想完这些,公输仇又有些疑惑,“那最后一人又是谁?” 一时间,他想不出,这朝堂上还有谁能够让父亲如此忌惮。 “南境有猛虎!” 公输良淡淡回道。 公输仇立马反应过来,是薛仲礼,对啊,他都忘记这号人物了。 但他有些不解,“父相,平南王府素有忠烈之美称,恰恰这种人,不是更好对付吗?” “一个异性藩王,覆灭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何足惧哉!” 公输良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说一个人忠烈,我愿意相信,但要说一个家族,世代忠烈,不仅我不信,你信吗?”他的话直击心门,让公输仇一愣,陷入思索之中。 片刻后,他才说道:“我也许会信,也许不信,全在有没有利益冲突。” “是啊!” “他忠不忠烈不重要,只要皇帝觉得他不忠烈,那你说后果是什么?” 公输良应声又说道。 从小在自己的父亲身旁耳濡目染,这些弯弯绕绕,他怎能不明白。 只要薛仲礼不是傻子,那么他就能根据夏元帝的脾性,估摸着自己的处境。 “如果,薛仲礼真的发难,这大夏确实难以找到能和他抗衡的存在,除非高家……”公输仇如此说道。 公输良对此没有评论,他对薛仲礼的忌惮,其实更多在于摸不清他的真实心理。 如果他真是个忠臣,这才是难搞的地方。 反倒是他若是反了,大不了再起兵戈,如何称得正统? 若他平南王府行那叛逆之事,就对不起那忠烈之称,就算将萧氏从高位之上拉下,又如何称得上正统? 真到了这一步,才是他公输良最想看到的局面。 扶持幼主登基,挟以制约天下,自古就有。 想着想着,一道脚步声让他的思绪重新回到现实。 公输仇也警惕起来,“父相,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的朋友到了。” 第312章 密室之中 在密室那一头,脚步声渐渐清晰。 紧接着,一个身着烈焰色铠甲的男人走出。 见到男人的面容,公输仇大惊失色。 “邓将军?” 来人,竟然是龙武卫将军,邓磊。 此人他素有耳闻,在龙武卫中威望相当大。 皇帝虽在龙武卫将军之上置有大将军一职,但此职却是有宗亲所任,实际统兵则分有两位将军负责。 邓磊正是负责近郊的龙武卫右军,乃是皇帝的亲信。 见公输仇有些发愣,邓磊淡淡一笑:“怎么,不认识了?” “小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 公输仇眼角一抽,忙上前行礼,“见过将军!” “不必客套!” 邓磊摆了摆手,随即将目光扫向公输良,“左相大人,此次唤我前来,是有什么计划吗?” 公输良点了点头,从袖口抽出一份泛着些许泥污的函件,递了过去。 邓磊利索地接过拆看,飞速阅读过后,眼前闪过阵阵精光。 “这段时间,我的确发现左军那边也有些动静!”他随即说道。 说罢,他又发出疑问:“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高卿云!”公输良应声回道。 邓磊瞳孔缩了缩,有些担忧似的又问:“高相不会已经禀于陛下了吧?” “呵呵,将军放心,我虽不知高相心中所想,但也能断定,此事他不会插手。”公输良大笑着说道。 邓磊旋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您也知道,行烈与我有些情谊,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很难做。” 公输良笑笑,有意无意似得自顾说:“将军要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邓磊默然片刻后,脸上的犹豫之色消失了。 也从胸甲之下,摸出一卷羊皮卷。 公输良那混浊的眼神瞬间多了些光芒,有些激动地接过来。 “你拿到了?” 邓磊点头,“京中城防每两年换一次格局,这是六个月之后即将换防的地图。” “此外,换防的卫队除了禁卫,增加了内卫,具体由谁统领,暂未可知。” 话音刚落,就听到公输仇有些嘲弄道:“不用猜,也知道是长孙流云这个家伙,他的眼里除了五公主没有别人,即使是皇帝让他当狗,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吠几声!” 邓磊与公输良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 长孙流云在京中名气很大,除了他是皇帝的忠犬外,还有个原因,便是他的身份。 北方长孙氏新生代的长子,未来是有可能接任大家主的人物。 只不过,这番行为,算是将自己的口碑拉倒了谷底。 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他实力的评价。 长孙流云是个狠角色,他手底下的暗卫仿佛无孔不入一般。 尽管百官不喜欢他,但又不得不惧他。 如果将来真的走到那一步,必须要先解决掉这个钉子。 “暂时不必考虑他,最近不是传出薛家世子欲迎娶五公主嘛,有这个憨世子,能为我们省很多事。” “而且,还有那高家纨绔子,皇帝如果不平衡好这个度,那才好看,呵呵。” 公输良消息不愧灵通,对这种绯闻都掌握地相当清晰。 邓磊与公输仇相识一笑,跟在公输良身后,再进一间密室。 入眼的,是一个富丽堂皇的殿堂,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池子,不断注入着冒着热气的东西。 而最引人瞩目的,当属水池两侧,数十个身着白纱的女郎伴着妖娆身姿,侧卧在其上。 饶是年过七旬的公输良,也不由得,小腹微热。 而邓磊,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忍不住咂咂嘴:“大人这一批,又是从海外运来的?” “呵呵,自然,我大夏水乡之地,可养不出此等妖媚之色。”公输良笑着说道。 随即看向公输仇,“仇儿,给将军安排一下,今夜,一定要让将军满意。” “仇儿遵命!”公输仇点头,随即拱手看向邓磊,“邓将军,请!” “好好好!” 连应三声过后,二人进入殿堂。 公输良目光闪了闪,随后,转身走出。 …… 沥州被围的第二日,陈郗大军突然后撤了数十里,甚至退到了沙沟镇之外。 高长寿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中便有了推测。 恐怕,那是豹韬卫快到了。 果不其然,当天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大军,挺进了沙沟镇。 好在陈郗大军退出,否则两军便要直面相交。 局面虽好,但高长寿有些担心豹韬卫进城。 要是二叔坐镇沥州,那自己的算盘可就真打不响了。 正在他在大营里反复踱步之时,好消息来了。 豹韬卫主动在外扎营,说是大军入城,未免扰民。 高长寿虽然欣喜,但心底还是犯嘀咕。 这操作,他属实看不懂。 与此同时,豹韬卫的大营,左右二位将军脸红脖子粗,仿佛想要争论些什么。 站在他们前面的正是高行烈,口中用砂罐泡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置若罔闻。 “将军,咱们不能驻扎在此地啊,还是快快进城吧!” 其中一人再次重复说到,脸上已经有了微微怒意,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在上层架构上,豹韬卫的与龙武卫几乎相同。 大将军一职由宗亲担任,但实际统兵权在他们左右二位将军手中。 但此次出征,陛下却给高行烈安了个行军大元帅之职,狠狠压了他们一头。 高行烈本就是个狠人,他们自然不敢抚他的面子。 再说,从职权上来说,全军的确需要遵照大元帅的指令,即便豹韬卫是他们掌握在手中的,但虎符却在那位公公手中。 而那位公公,偏偏此刻不知搞什么幺蛾子,把自己摘出去了。 这搞得,他们是里外不是人。 无奈,再三进言后,他们灰溜溜地走出大账。 待外面的动静消失,高行烈才咧嘴一笑,“演戏这事儿,好像还挺适合我!” “哎,小子,希望你能把握住,二叔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说罢,他吹了吹羊汤上的浮沫,喝了一大口。 沙沟镇之外五里之地,有一个大岛,岛上火光闪动着。 第313章 不珍惜 在小岛的北面,沿着河滩,筑起了长长的营帐。 陈曦独自一人站在小岛最顶端的山丘上,望了望沥州城的方向,又看向自己撤下来的大军,顿感彷徨。 他以为必胜的第一战,竟然破天荒的败了。 十万大军,没能拿下只有几千守军的沥州城,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没过多久,一阵铠甲相互的摩擦的声音响起。 他扭过头看去,是此次充当先锋的裴纶被带了上来,对方双臂被缚于背后,披头散发,整个人显得落寞和凄凉。 “裴纶,你可知罪?” 陈曦的这句话,饱含浓浓的愤怒。 裴纶也深感羞愧,低声回道:“末将无能,甘愿领罪!” “领罪?” “呵,呵呵,你领得起吗?” 冷笑过后,陈曦不再去看他,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兵士立马将裴纶拖下,来到山坡时,正好碰到了那手持羽扇的老者。 “侯爷如何处罚?”老者似乎是在问裴纶,又似乎是在问兵士。 三人都低头,只是裴纶眼眶滚出一丝不甘的热泪。 老者早已猜到,默默点了点头,说:“你们先将裴将军押下去,待我见过侯爷,再行定夺。” 两兵士相视一眼,随即领命而行。 被押在前方的裴纶猛然回头,行大礼,沉声道:“多谢黄老先生救命之恩!” 老者没作答,上山的脚步快了些。 当见到陈曦一直眺望着远方时,老者一肚子话憋了回去,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唉!” “将军不必气馁,这条路本就如攀登险峰,途中既有平坦大道,但更多的是崎岖坎坷,您是全军信念所在,不可……踌躇啊!” 陈曦回头看向老者,久久不语。 在对视间,老者目光微闪,霎时间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 不出意外,他在责怪自己。 可这如此良机,难不成还要放过? 至于未能取得成效,那也是作战不利。 但他还是拱手道:“侯爷,在下决策失误,还请侯爷治罪!”仟仟尛哾 听到这话,陈曦的脸色才稍显缓和。 “亚父严重了!” 他抬了抬手,表情有些冷淡:“为今之计,不是问责的时候。豹韬卫已然抵达,我军该如何应对?” “侯爷,依在下愚见,不宜激进,缓守以待,方为上策。”老者答。 陈曦立马反问:“此时不动,未来还有什么机会?” “十万军虽然势大,但又能攻城拔寨几何?届时即便攻至上京城,也免不了落败的下场。” 短短一件事,他基本看清了陈曦的为人,也不再顾及什么。 在这以前,他黄公觉一直被对方奉为上兵,甚至在骑兵之日,拜他为亚父。 但他并不糊涂,毕竟,这才第一次碰壁,陈曦所展现出的气魄,就已然露了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这也让他心中疑惑倍增,是什么东西驱使陈曦突然发动叛乱呢? 为此,他想要趁机套一套话。 “所以,侯爷还需等待援兵。” 盯着黄公觉平淡的目光,陈曦眯了眯眼,“你是说……贝家军?” 真的只是贝家军吗?黄公觉先是暗暗问了自己一句,随即低声答:“在下说的是一切助力!” 发现陈曦在走近,他立马又补充:“侯爷当以最小的损失夺取天下,才能坐稳天下。” 陈曦顿时沉默了。 对方的话,他自然明白。 在大夏,乃至整个历史上,只靠十万军便能纵横天下的人,还不曾出现过。 他的最大优势,便是那个人和……强大的盟友。 十万军是根基,绝不能拼光。 想到这,他再次负手而立,淡淡开口:“那就以亚父之计,暂避于岛上。” “十万大军,根本难以藏身,若是豹韬卫执意开战,那……”黄公觉有些担忧地说道。 “无妨!不会的。”陈曦无比自信地答道。 …… 沥州的第一轮守卫成功了,孙传叶在清理完战场后,亲自来到了左卫军营。 不得已,高长寿只能见了他。 但在进营之时,他隐隐听到左卫士兵们围在一起,似乎在骂他什么。 却是为何? 他不理解,见到高长寿第一面,只是匆匆拱了拱手,便问:“敢问柳大人,传叶可有不对之举?” “嗯?” 但他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营中的现象引起了他的疑惑。 高长寿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否则,这口锅不是还甩不到你身上了? 他张嘴便开始胡诌,道:“大人不畏生死,坚守城防,乃是我等楷模,佩服还不来不及呢!” 孙传叶也并不经夸,此话一出,他顿时摆摆手:“哪里哪里,身为沥州卫,此乃职责所在!” “况且,此战中,大人派遣的左卫军,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特别是贾都督,曾救我一名,我此来便是专程答谢的。” 高长寿闻言,悄悄瞄了瞄对方背后,只有两个大头兵。 答谢礼物都不带,没有诚意。 “呵呵,正如都督所言,拱卫沥州城防,乃是我沥州卫的职责所在。”高长寿也稍微客套了一下。 孙传叶微微一愣,但对高长寿这句话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二人入账,各自落座。 孙传叶旋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是这样,豹韬卫已然抵达沥州,我与豹韬卫大军元帅高行烈乃是旧识,故想前去拜见,不知大人可愿同去?” 啥?高长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连忙咽了进去。 他可不敢去见自家二叔,否则,到时候不知要发生什么。 “咳咳!这个……就不必了,待我向高帅问好。”高长寿眼神微微闪烁道。 孙传叶愣了一下,没想到高长寿拒绝了。 在他看来,自己是给对方一个机会,一个面见朝中三品武将大员,甚至还是高家人的机会,他竟然不珍惜? “既然是如此,那……好吧!”孙传叶点点头,也不强求。 若不是左卫军在此战中的确给予了他巨大的帮助,他根本都不会提这件事情。 他随即告退,在高长寿的陪同下走出大营。 刚走出门口,孙传叶突然回头:“柳大人,怎么不见朴不成?” 第314章 那个男人 高长寿愣了愣,心想,这要我咋说? 要是自己编造谎言,到时候总有对证的时候。 还不如,就来个死无对证。 “孙都督,此事,我想你应该更清楚吧?”高长寿目光深邃地回道。 孙传叶被他这一句话给搞懵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他和朴不成向来不合,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动向? 旋即,他带着些许疑惑:“大人,还请明示!” “都督不必多想,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将重心放在外敌身上吧!”高长寿又模棱两可地答了一句。 这虽然让孙传叶更加迷茫了,但话说到这个份上,又不好继续纠缠,只得离开。 高长寿没有再此多待,又去了龙帮一堂。 宁娥眉的伤势有所好转,整个人已经能坐在床上。 也许是武人身体素质好,也许是伤得并不算很严重。 他感觉,宁娥眉的气色并不算太差,反而因为怀孕的缘故,越发丰腴光泽了。 但心思刚刚想偏,高长寿便摇了摇头,将思绪重新拉回正轨。 一天到晚精虫上脑,可不是个好事儿。 特别是宁娥眉还怀着孕,他就更加不能想些有的没的了。 “你在看什么?” 见高长寿盯着自己发呆,宁娥眉皱眉轻声叫了他一下。 前者立马回神,笑道:“看你呀,我的大美人儿!” “……” 对他的土味情话,宁娥眉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很开心。 “伤你那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高长寿又突然发问。 也是在刚刚,他才想起,要是宁娥眉暴露了,那岂不是时刻都有危险? 宁娥眉立马明白了他的想法,回道:“应该还没有看出来,我们只是交手了十余招,便分别逃窜了。” “而且,当时我穿着夜行衣,还蒙了面。” 高长寿想到那一张纱粉色的面巾,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心想,你们那面巾真可以遮住人吗? 他一直感觉,那玩意儿就是智商税吧? 大半个脸都在外头,让人记不住你,很难啊! 不过,看宁娥眉这一脸自信样儿,想必也有点作用。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身份证,人脸识别,陌生人下一次碰见的机会全靠运气。 “眉眉,将你们相遇的地点和细节全部告诉我。” 高长寿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能够打伤宁娥眉,说明对方也是个武人,实力还不低。 现在宁娥眉有了孩子,行动本来就受阻,再加上敌在暗我在明,很容易出事儿。 他必须要处理好这件事,以免……发生难以挽回事故。 经过宁娥眉的叙述,高长寿获得了相当详细的信息。 看得出来,宁娥眉在这件事儿上投入的精力很多。 再结合施宏的描述,高长寿已然成为对此事最了解的人。 但关键信息仍然不多,比如来人的长相,身份。 只能确定,是个用刀的男人。 一把锋利、狭长而又厚重的长刀。 高长寿没有多逗留,安抚好宁娥眉睡下后,他便带领着影卫,去了男人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那是一处道观,但已经荒废了。 “怎么感觉大夏的道观越来越少呢?”高长寿见到这一幕,不由看出疑问。 一路跟来的影卫魅魔摸了摸下巴,也有同感似的点头,“是的,主人,这些年道观少的厉害。” “特别是上京,几乎没有道观了,只有一座君山,上有一座浮云观。” 听着魅魔的描述,高长寿有些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似乎不是这个格局啊? “那是谁在限制呢?”他最次追问。 魅魔这下苦笑了一声,“主人,这一点,属下也不知道。” “但依属下之见,会不会是皇帝暗自下得命令。” “否则,任谁都没有这样庞大的能量吧!毕竟当年助太祖建立功勋的能人之中,就有一个道士。” 高长寿到了道观后,先伪装了起来,齐刷刷躲到了后方。 按照他的猜想,这或许是对方的临时驻扎点。 那么,他就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当然,也有例外,谨慎的对手往往会选择答一枪换个地方。 这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 正当他肚子快要干瘪了,退意萌生之初,外面有了动静。 他与影卫立马藏好,不懂神色地躲在暗处。 没过多久,果然走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 戴着一个类似头套的东西,看不清面容。m 此外,在他身旁,还多了个女人。 女人长相倒是能看清,但脸上涂着铅粉过重,看起来灰白一片。 男人十分谨慎,进屋后,又从雕塑下方掏出一些工具,开始在门口布置陷阱。 好在高长寿提前埋伏到了这里,否则还真要把自己给坑了。 布置完陷阱后,男人迅速进了房间。 正当高长寿以为他又会有什么重要的动作之时,一阵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声音传了出来。 很快,这阵不耐和谐的声音更加大了起来。 高长寿评鉴了一小会儿,扭头看向影卫,顿时翻了个白眼儿。 只见这群家伙听得津津有味,蹲姿都变得一模一样。 他没好气地拍了魅魔一巴掌,对方立马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魅魔这个样子,要是没戴面具,肯定是一张猥琐的脸。 高长寿在心中诽谤两句过后,摆了几个手势。 影卫们迅速集结起来。 “小心陷阱,这这会儿正是他放松警惕的好地方,一鼓作气,将其拿下。” “你们滴,明白?”高长寿随即低声吩咐道。 “遵命主人!” 影卫齐齐答。 高长寿淡淡点头,“嗯,稍后听我号令。” 距离他们来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依照高长寿的猜测,此时应该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 “动手!” 一声令下,影卫齐齐冲出去。 避开简陋的陷阱后,直奔房内。 “啊!你们干嘛?” “喂喂喂,看什么看,你们这群死鬼!” 屋内顿时传来阵阵惊呼、争论。 但很快就消失了。 确认没啥危险后,高长寿也跟了进去。 但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只见男人正襟危坐,女人还半掩着衣衫,趴在干草坪上抛着媚眼。 第315章 鲁王 事发突然,男人被影卫轻松制住。 但让高长寿疑惑的是,女人酥体外露,这个家伙的衣衫怎么没有一丝解开过的痕迹。 不待他思考,男人便出声了。 “我劝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声音嘶哑、冷冽。 特别是看不清面容的情况下,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不过,高长寿向来是唯物主义者。 上去就是一个狠狠的大逼兜,骂道:“玛德,你小子混那条道上的,横得很嘛!”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锋利,身子也向前倾了倾,“你……不要落在我手里。” “哼!”高长寿冷哼一声。 手中早就握紧的弯刀瞬间劈过去。 噗呲! 就像砍中一个血包一样,男人的肩头喷射出大量腥红。 “啊!”对方疼得痛呼,想要去捂,但双手都被影卫死死摁在背后,无法动弹,任由鲜血横流。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男人继续挣扎着,面具之下的眼神格外阴冷。 高长寿面无表情,又是一刀,劈向另一边。 对方施加给宁娥眉的,他自然要加倍还回来。 由于他的手法并不熟练,两刀的位置并不相同,但都砍到了大动脉,导致男人整个人开始抽搐。 对方是死是活,高长寿并不在乎。 只要能够在他死之前,提供足够的价值即可。 那么,开始吧! 高长寿再一次扬起了刀,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刀顶在男人小腹下三寸的位置。 往前一探,没有阻碍。 嗯?高长寿再往前,刀尖没过双腿之间,仍然畅通无阻。 “阉人?” 高长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下方的女郎也仿佛恍然大悟。 “死太监,原来你不行啊,怪不得要这么折磨老娘。”女人鄙夷的同时,将藏在草坪间的竹鞭扔了出来。 男人的眼神变了,即便是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慌张与……屈辱。 当然,高长寿也惊讶万分。 原来,这种玩法,古人早就有了吗? 他也很快反应过来,此人既然来自上京,那么极有可能是一名……内侍,也就是太监。 不能留了! 对方看到了他的样子,自然不能让其活着走掉。 “你是哪里的太监?服侍的是谁?”高长寿随即问道,尽管他知道对方不会回答。 “呵呵呵,你会死的,不得好死!”太监的声音恢复,变得无比尖锐。 他的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起来。 嘭! 高长寿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踢中对方身下。 “说不说! 嘭! “说不说!” 嘭! 眼见对方还是嘴硬,高长寿只能使用最后一个办法。 “把他的指甲,挨个拔掉!” 十指连心,他倒要看看,这个死太监的嘴巴有多硬。 终于,在拔掉第三个的时候,对方顶不住了。 “啊啊!我说,我说……”太监嘴角血水混合流到下巴,哀嚎不断。 高长寿一把撕掉他的面具,露出对方的真实面目。 双鬓微白,是个老太监。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会给你个痛快!”高长寿盯着对方说。 太监深呼一口气,颤抖着身子,“我叫冯宝,侍奉三皇子于鲁王府。” 高长寿微微诧异,竟然不是皇宫中的太监。 而鲁王此人,他了解不多。 大致知道其乃是夏元帝三子,在朝中名声较好,以爱不争权夺利出名。 但现在看来,这个皇子恐怕也不干净。 联想到施宏当初说到关于宁娥媚(姐)的信息,再加上宁娥眉(妹)的猜测,他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大东西。 生意,买卖,钟家…… 他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又被旁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再次回头时,冯宝已经扛不住疼痛,以头抢地,断气了。 此时,地上的女人才反应过来,慌忙大叫起来:“别杀我,爷,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高长寿撇过头看去,对这样一个风尘女子,他并不指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出于好奇,还是蹲下身子,淡淡笑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好,好!” “我叫兰兰,是兰桂坊的头牌歌姬,这个家伙见我年轻貌美,花了二十两银子……” 高长寿闻言,翻了个白眼,“打住,捡要紧的说。” 女人讪讪一笑,思索着重点,片刻后眼前一亮道:“对了,他好像和城外的叛军有什么关系。” “什么?” 高长寿一下子站起身,“说清楚一点。” 女人吓了一跳,一下子倒在草垛上,支支吾吾答:“就是昨天,他收到了一封密信,看完就在烛台上点了,但被他出门的风吹到了我的床上。” “信的内容是什么?”高长寿追问。 “说什么……无忧,什么南王大军,因为烧了一部分,所以内容不连贯,但落款是陈曦收,我知道叛军头领就叫陈郗。” 兰兰思索后,如此答道。 高长寿眼神微微闪烁,心中却是大惊。 这三皇子竟然与陈郗、抚南王都有联系。 难道,他也有反叛之心? 这么一想,高长寿反倒是为夏元帝捏了一把汗。 “能放我走了吗?” 女人殷切地问。 高长寿摇了摇头,“对不起,现在还不行。” 说罢,他带领影卫离开,女人也被一同带走。 夜深,他回到左卫军大营中。 刚刚躺下,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他的眼睛骤然睁开,摸着腰间的刀,同时暗示屋内的影卫先别动手。 没过多久,帘子被掀开,一个身影快速溜了进来。 对方的路线很明确,径直向高长寿走来。 砰砰砰! 尽管知道自己有影卫保护,他还是有些紧张,心脏狂跳起来。 一咬牙,他索性先下手,一把就将黑影掐住。 不知为何,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练过千百遍似的,正正掐在黑影的咽喉处。 一阵温润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一具酥体跌入怀中。 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那股柔软和热气。 女人? “咳,啊,大,大人……”对方传来挣扎的声音。 影卫也在下一刻点燃烛火,帐内瞬间明亮。 在他怀中,躺着杨蓉蓉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个女人已经勾引过好几个老男人,他顿时泛起一阵恶心,将对方扔了出去。仟仟尛哾 “哎哟!” 第316章 必经之路 “是我啊,大人!”杨蓉蓉娇滴滴地捂着屁股喊道。 我当然知道是你这个骚女人,高长寿撇了撇嘴,如此想到。 表面上却是假装揉了揉眼睛,大惊道:“哎呀,蓉蓉姑娘,怎么是你?” “大人,人家一个弱女子,被你摔得好疼哦!”杨蓉蓉一副要你抱我起来的样子,眼中不着痕迹地涌出热浪。仟千仦哾 她一个江湖武人,轻轻一推能伤到才怪。 “哦对,快快,快扶姑娘起来。”高长寿连忙指着魅魔道。 这家伙闻言,眼前冒着精光,忍不住搓了搓手,下一步就冲了过去。 高长寿见状,暗自扶额道:“死魅魔,采花大盗的风气还没给我改过来,下次非得收拾这小子一顿。” 只不过,杨蓉蓉突然一个转身,避开了魅魔的咸猪手。 “哎呀,好像又没啥事儿,多谢!” 说着,这女人又向着自己过来了。 高长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对于骚女人他打心底是厌恶的。 但他还是想先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嘛才行。 “蓉蓉姑娘,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山脚林子里走走?”高长寿主动提议。 “啊?” “好啊,好啊!”杨蓉蓉只觉得是幸福来得太快,高兴极了。 冲影卫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出了大帐。 “山风有些寒冷呀,大人?” 刚走出没多远,这女人又开始发烧。 高长寿实在是受不了,索性淡淡道:“没事,山风多吹吹对身体好。” “……” 杨蓉蓉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走进稀疏的林子,高长寿又突然出声,说:“叛军退了,豹韬卫也到了,咱们算是安全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瞥向对方。 但让他意外的是,杨蓉蓉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难道她不是陈郗这群人一伙的?抑或是光线太暗,她只是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刚思索到这里,她开口了。 “太好了,昨日我听到大军出营,一定是去守卫城防了吧?”杨蓉蓉说,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是完全不知道。 如果正如贾肆仁所说,那么在这营中,杨蓉蓉的为唯一伙伴就是死去的朴不成。 如此说来,仅在营中,她的确获得不了太多信息。 “是啊!”高长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道:“对了,蓉蓉姑娘,你怎么还没回家去?” “我夫君……”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长寿打断:“姑娘要找夫君,也不应该来军营之中吧?再说,朴都督已经死了,我也无能为力啊!” “你先回家,没准儿过几天丈夫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听出他口中浓浓的驱赶之意后,杨蓉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她的脸色变为冷漠,“你是怎么知道的?” “施宏施大人告诉我的。”高长寿摊了摊手答。 杨蓉蓉露出恍然的表情,随后也放松下来,“怎么,朴不成那短命鬼死了,你要接着做这件事吗?” “怎么,不行吗?”高长寿心中虽有疑惑,但却是表现地很淡定。 女人嘴角微微一勾,上下打量了高长寿一眼,“你这副年轻的肉体,倒是比那个倒胃口的家伙强些。” “不过,丑话老娘也说在前头,我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你……最好注意一点,惹老娘生气,后果自己承担。” 啥?高长寿石化在原地。 “听懂了吗?” “呃!”高长寿一脸怪异地打量杨蓉蓉,“懂是懂了,只是你真的……” 扑! 杨蓉蓉勾起一脚踢在高长寿的屁股上,“怎么,老娘看起来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说罢,又冷哼一声,“哼!要不是为了十万两白银,你以为老娘会和你们做这些勾当?” “该死的郭天照,等我拿到银库的钥匙,非要把他碎尸万断!”杨蓉蓉恨恨道。 高长寿看过去,正准备说话,她有回瞪一眼:“还有你,弄疼老娘,非要剁了你。” 高长寿闻言,双腿一阵发凉。 “咳咳。那个啥,万一不行,我可以向组织申请,换个人吧!”高长寿嘴角抽搐道。 搞了半天,这骚女人一下子变成母夜叉了。 也就罢了,还是未经人事的母夜叉,别让我来搞吧!求求了。 不料,高长寿的提议遭到了强烈反击。 “不行,好不容易换了个模样撑头的,再换能成啥样?” “就朴不成那个废物,我看到都想吐。” 杨蓉蓉露出一副非你不可的样子道。 这让高长寿有些难做,他对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没兴趣。 也不能为了套一些信息,就将自己的清白搭进去。 不行,绝对不行。 “那我们要不要再排练一下?”高长寿跃跃欲试地问道。 杨蓉蓉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 片刻后,才再次开口,道: “还有三日,就是郭天照的六十大寿,届时是很好的时机。” “但我上次化名玉蝶,已然弄死了他一个手下,恐怕现在警惕性重了些,你有把握把我带进去吗?” “啊?”高长寿懵了一下,立马调整过来,“没问题,没问题。” 没问题个锤子,劳资连郭天照是谁都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施宏一定知道,大不了压榨一下这老家伙。 “好,那练吧!”杨蓉蓉闭上眼睛. 咕噜! 高长寿吞了吞口水,“就在这?” “不然呢?” 杨蓉蓉睁开眼,“怎么,你还想去哪里?搞快点,给老娘一个痛快!” “……” 高长寿只有捂嘴哭笑的份儿,你以为是砍头啊,还痛快点儿。 “你之前和朴不成也是这么练的?”高长寿忍不住又问。 杨蓉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道:“我和他练不起来,他就是个阉人。你快点行不行?废什么话!” 好吧! 高长寿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逼着干这事儿。 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成全你。 如此想到,他扫了扫周围的环境,前面石头下有个干草堆,要平坦些。 他索性上前,一把就把杨蓉蓉抱起来。 “啊!” “你干嘛?”杨蓉蓉大惊失色,臀大肌骤然收紧,差点把高长寿的腰给箍断。 “必经之路,放松。” 高长寿在她耳边安慰。 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草堆之上,杨蓉蓉很快就失去了自我。 第317章 心病 这一次练习并不完美,身为武人的杨蓉蓉竟然十分怕疼,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高长寿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人了,在他全力以赴的攻势下,还是艰难拿下了对方。 浑身是汗的高长寿艰难爬起身,又将外套披在杨蓉蓉身上,才道:“先到我帐里去?” 杨蓉蓉此刻还趴在草坪上,衣衫有些凌乱,最内侧的领子破了好几道口子。 闻声,她没有太多反应,撇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只能在旁边等待着。 过了好半晌,这个女人才悉悉索索地开始整理衣物。 高长寿想去帮忙,也被对方一巴掌打开。 “我回自己的营帐了。”淡淡留下一句话过后,女人转身便走了。 留下高长寿一脸懵逼地呆立在寒风中,这到底是算练好了吗? 抛掉这些思绪,他转身回营睡了。 不配合,实在太累了。 翌日清晨,在距离左卫军大营不远的一条街巷,一个男人左右扫视后进入深处的阁楼。 转过几道楼梯,他来到上方,“龙爷,您找我?” 入眼是一桌好菜,而高长寿则端坐在对面。 看向姗姗来迟的施宏,他有些不悦道:“你小子现在架子大了,等了你一早上。” “哎哟!我的爷,小的哪敢呀,只是州府人多眼杂,现在那个长史吴学天也在处处找我麻烦,难以脱身呐!”施宏弓着身子,无比惊颤地回答道。 高长寿压了压手,笑道:“行了,别找我诉苦,落座吃菜吧!都凉了。” “好嘞!” 受宠若惊的施宏刚刚拿起筷子,准备来上一口,又被高长寿一声咳嗽打断:“咳,那个杨蓉蓉是怎么回事?” “啊?”施宏有些惊讶,拿起筷子的手不由得一抖,“您,您都知道了?” 知道个球,高长寿翻了个白眼。 “嗯,卧虎山庄那边到底怎么回事?”高长寿不多解释,直接发问。 施宏面露难色,但在高长寿杀人的眼神威胁下,还是缓慢交代道: “这卧虎山庄是沥北乃至整个沥州最有势力的民间组织,也叫卧虎商联,主要是替户部承担分销官盐、铁、布匹等货物,总之就是日进斗金的地方。” “你是看中他银子了?”高长寿皱了皱眉,他不信施宏作为州刺史,能分不到好处。 而且,人家能与户部做生意,那背景绝对很深,为何这个胆小如鼠的施宏要专挑他下手。 果然,问到这个问题时,施宏变得扭扭捏捏起来,眼神是四处打量,就是不看他。 “龙爷,您就别问了,这事儿小的要是说了,免不了掉脑袋啊!”施宏见实在躲不过,只能哭丧着脸答。 “好,我也不逼你。这样吧,朴不成已经死了,他的任务我来干,你想办法把我和杨蓉容搞进郭天照的寿宴去。”高长寿又说。 施宏想了想,旋即点头同意下来。 这本来就是他要干的事情,只不过从对方熟悉的朴不成变成了这位‘龙爷’,问题不大。 这下,高长寿开始动筷子了。 施宏也松了一口气,瞄准他最爱的红烧江鲤,准备干上一大口。 突然,桌角一动,高长寿站起来了。 “算了,菜冷了,不吃了,走吧!” “啊?”施宏叫苦不迭,心道,冷了我也能吃啊。 只不过,他还是强行被拉走了。 再次回到营中,杨蓉蓉已经等候多时。 她的穿着与往日不同,颜色变得淡雅,也少了些俗气的内衬,让高长寿不由眼前一亮。 “蓉蓉姑娘,今日还要练习吗?” 高长寿走进营帐,张口便问。 不料杨蓉蓉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冷淡,道:“我要见施宏。” 高长寿挂衣服的动作一滞,扭头:“你见他干嘛?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吧!” “那好,我要退出。” “十万两银子,我只要一万两。” 杨蓉容突然说。 高长寿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我说接下来的计划我不想参与了,但我已经为你们除掉了郭天照的左膀右臂,远超一万两的价值。” “银子结清,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出现。”杨蓉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着对方那副冰冷的面孔,高长寿一时有些恍惚。 这与昨日那个女人相比,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沉默片刻,高长寿坐下来,说:“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单纯不想做。”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透露着一种疏离感。 高长寿有些不理解女人的脑回路,但对此却略微有些庆幸。 也许,是那股自私的情绪造成的。 再怎么说,他与杨蓉蓉也算有了肌肤之亲。 真要他将这个女人拱手让给另一个老男人,说实话,他心里是膈应的。 即便对方没提退出这件事,届时他都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这样一来,反倒是省事了。 只不过,他还是想去接触郭天照。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身上有让他感兴趣的好东西。 思虑周全后,高长寿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只不过,一万两银子,我需要考虑一下。“ 高长寿心中不由叹息,这个女人未免太天真了。 一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且不说就算事成,施宏会不会真的如约支付她银两。 就算她能拿到,恐怕下场也不会太好。 高长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根本原因还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亏欠。 但这值不值一万银子,却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毕竟,暗卫、影卫的兄弟出生入死,一个月才拿多少钱,自己怎么能因为一时欢愉,就把兄弟们血汗钱胡乱挥霍呢? 施宏这根韭菜暂时不必割,而卧虎山庄一行想必能有收获。 届时,若收获颇丰,他不介意拿出一部分分给女人。 只是,他皱起眉头:“你很缺银子吗?” “据我所知,你在这之前,已经在数个富商手中搜刮到相当可观的银两吧?” 杨蓉蓉闻言,眼中竟然浮起一丝惭愧之色,半响都没有说话。 高长寿没有再问,只觉得杨蓉蓉好像生病了,心病。 第318章 别那么骚气 杨蓉蓉随即离开了,不是离开自己的大帐,而是离开左卫军大营。 尽管高长寿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两人到达过负距离,但却并不了解对方。 叫来魅魔,高长寿有些失落地问:“你以前做采花大盗时,就没有碰到过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呃……主人,你是不是对采花大盗有什么误解?”魅魔嘴角止不住地抽动。 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他的职业修养了。 高长寿撇了撇嘴,“不要狡辩,你就是太丑了。” “……” 魅魔自觉已经受到了万点暴击,但还是赔笑道:“要有主人一半容颜,卑职早就金盆洗手,浪迹江湖了。” 别问我为何这么舔,谁让人是领导呢? “有这个觉悟还差不多!” 高长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斜着看向门帘,漫不经心地又问:“你说,女人会不会因为你和她睡过一觉,就难以忘怀?” “忘怀什么?感觉?”魅魔扑哧一笑:“除非镶金了,否则有什么好留恋的,不都一个样?” 说完,他的表情突然怪异起来。 “主人,你该不会是和那个女人有一腿吧?我就说你昨晚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早该猜到的,真是……” 当注意到高长寿的眼神之中闪过寒光时,魅魔立马把嘴闭上了。 “小魅,你竟然敢偷偷观察我,是不是皮子痒了啊?”高长寿开始把玩一把小刀起来。 魅魔被吓得一哆嗦,“主人,冤枉啊,我是昨晚起夜正好撞见您老回营,才,才……大胆推测的。” “滚蛋!” 高长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吩咐:“派几个人,跟上杨蓉蓉,将那个青楼女子兰兰也带上来。” “得令,主人,您可真是个好男人,我要是杨蓉蓉,一定爱死你了。” 说罢,魅魔麻溜地消失了。 没过多久,兰兰被带上来。 刚松开口中的抹布,便哭爹喊娘起来:“大爷,饶了奴家,我还不想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卧病在床的男人呐!” “停停停!” “我没说要杀你,只是现在不能放你走,等事情办妥,你就可以回家,明白吗?” 女人的叫声顿时停住了,又嘟囔道:“我口风很紧的,绝对不会暴露您的身份,现在就放我……” “我现在送你上西天你信不信,闭嘴!”魅魔从帐外走进来,一脸恶狠狠道。 随即转头看向高长寿,又是另一副嘴脸:“呵呵,主人,安排妥妥的。” 高长寿点点头。 魅魔会意,拍了拍手掌。 从帐外立马走进一支队伍,两女一男。 女人一个提箱,一个端着瓷盘。 而那年龄稍长的男人,则是背着一个大包裹。 高长寿起随即身走到兰兰身前,说:“好好装扮一番,我需要你同我去办个事儿,办好了不仅放你回去,外加二百两银子。” 兰兰发愣之际,男人们都走出大帐。 半个时辰后,两名女子走出帐来,恭敬道:“大主顾,已经完成,请检验。” 高长寿闻言,与魅魔对视一眼,走进营帐去。 嘶! 屋内的场景,让两人呆住了。 一个字,美。 这兰兰在这两位匠人手中,宛若变成了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 不仅样貌发生了巨大改变,连皮肉都要更加饱满,软滑光嫩。 “我靠,魅魔,你在哪找到,这技术堪比我老家的四大邪术啊!”高长寿忍不住惊呼道。 魅魔甩了甩飘逸的长发,嘴角微微上扬,“不瞒主人,当年属下就是依靠这招,才把忻州按察司司首的小妾给拱了。” “你真六!”高长寿竖起大拇指。 按察司那可是地方主管刑狱的暴力机构,这家伙搞人小妾,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大爷,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在两人愣神之际,兰兰一脸紧张地出声了。 而她那风尘气十足的声音瞬间就破坏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形象。 高长寿忍不住评价,道:“只要不张嘴,就是顶配少妇!” 可是,真要搞定一个郭天照,恐怕哑巴是不行的。 不仅要说话,还要投其所好。 他随即开口说:“我要教你说话,你好好跟我学,明白吗?” “哎呀,爷,我真学不会,你饶了我吧!”兰兰顶着那套华贵的绣金袍,仿佛喘不过气来。 毕竟,这一身实在是太贵重了,她根本都不敢动。 光是那上好白玉打造的簪子,恐怕都是她一辈子都赚不来的。 高长寿明白对方的顾虑,毕竟这套装扮,那的确价值不菲,光是衣衫就花了八百两。 不过,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他向对方保证道:“兰兰姑娘,你只管听我的安排,一切损失,由本公子买单。” 说着,从身后一名影卫手中接过托盘。 “这是五十两定金,好好干,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接过银子,兰兰满脸堆笑起来。 兰桂坊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妓院,她就算是头牌,一个月分到手中也只有三五两白银。 要是行情好,又能碰上大主顾,一年倒是能收入个五十两。 可那多累啊! 银子也太好赚了,她心中狂呼,疯狂把银子往袖口里塞。 吓得高长寿连忙出声阻止: “哎哎哎,别把一幅撑坏了,这可比那点银子值钱多了。” 兰兰这才作罢,但还是死死将银子攥在手中。 高长寿无奈,只能命人拿了个袋子,全给她装了进去。 “这下,可以好好听我说话了吧?”高长寿清了清嗓子说。 兰兰像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爷,你尽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锅,奴家……” “慢着,首先,把你舌头给我捋直,稍微给我带点高级感,别那么骚气,ok?”高长寿立刻皱眉打断。 “大爷,高级感?那是麽子东西嘛!” “……”高长寿不由感到头疼,要把一个风尘女子教导成为贵妇,那难度实在是……唉! 叹了叹气后,他决定,找个人给他模仿。 找谁好呢? 沥州最像贵妇人的女人是谁?高长寿的眼前逐渐泛起光芒。 “魅魔,你把她给我送到施宏的家中,照着施家大娘子给我好好学一天,记住,称呼、仪态、礼节等统统都要学。” 就在这时,远在州府的施宏突然打了个喷嚏,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319章 洪斌的礼物 魅魔走后,高长寿准备休憩片刻,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有士兵禀报:“大人,帐外有人求见!” 昨晚的消耗太大,他的精神状态不佳,只是半眯着眼问:“何人?” 要是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是不见为好,影响心情。 士兵支吾两句,只道是个灰白头发的老者,自称是他的朋友。 朋友? 高长寿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符合这个形象的,似乎只有一人。 没错,就是洪斌这个老毕登。 “不认识,让他在外头等着。” 高长寿翻身就睡到了座椅上,不予理会。 不给老家伙一个下马威,他不知道谁才是老大。 他是真累了,打了个盹,就到中午了。 揉了揉惺忪睡眼,他才缓缓坐起来,准备叫洪斌进来。 但当看清大帐内的场景时,高长寿眼角不由得跳了跳。 “睡得可好,主人。” 洪斌一脸笑意地看过来。 “我去你大爷的,你怎么进来的?”高长寿一屁股坐起身,恨不得敲死两个帐外的士兵。 这完全是不拿长官的命当命嘛! “呵呵,主人还是风采依旧啊!”洪斌这次倒是会来事儿,倒了一杯茶,恭敬送来。 不过高长寿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咧嘴道:“老洪,不是我说,你倒的茶,我不敢喝啊!” 洪斌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回坐席上。 随即岔开话题,说:“您的书信我都收到了,前些日子,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还请主人饶恕!” “切!我哪敢怪罪你啊,百忙之中能赶来,我那都是烧了高香!”高长寿再次揶揄道。 洪斌苦笑不已,从怀中取出一个折子,一边递上去,一边道: “这是在下于忻州建军的成效,主人请过目。” 回想忻州,当时也只是收服了百余关塞铁骑,另外收拢了红莲、三英等帮的匪众,数量不多,并没有让他有很大的期待。 因此,他拿过帖子,反而有些好奇。 洪斌是个很有才能的人,这一点他完全不怀疑。 只是,这兵马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只是顿了片刻,他便将折子展开来看。 第一页,全是人名,他没看懂。 随即展开第二页,又有三行大字,下面附着小段小字。 “长寿军-两万五千三百人(在册),前军-五千六百八十人……” 越往后看,高长寿越发震惊。 这本册子可以说是一本军籍册,记载的是以他的名字建立的军队-长寿军的架构,主要将领以及各军人员配置。 虽不尽详细,但完全能够让他从顶层了解到这支军的构成。 从军种上来看,长寿军也相当完善。 共有骑兵五千,步兵两万余。 见他久久没有出声,洪斌微微一笑,“主人可还满意?” “老洪啊,我承认,我刚刚说话有些大声。”高长寿嘴角微微抽动道。 洪斌一愣,没太理解他的梗,只当是玩笑,也没深究。 过了半会儿,便又说道:“主人来到这水深火热的沥州,是要干大事吧?” “呵呵!” 高长寿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笑答:“你觉得,我现在该不该搞事儿?” 闻言,洪斌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认真思索了起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再次开口。 “主人,依在下愚见,我们当前应该按兵不动,以观望为主。” “如今朝廷派兵剿灭叛军是假,引出背后的抚南王是真,贸然入局,不利!” “你也知道抚南王想要谋反?”高长寿对洪斌的情报能力有些惊讶。 不料,后者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不仅如此,那平南王府也有动作。” 这下,他是真的惊了。 “这你都知道?” “实际上,我在相州经营之时,也在各地安插了眼线,如今只是正好用上了罢。”洪斌表情淡然地答道。 “老洪你真他娘是个人才!” 夸完后,高长寿的目光四处扫了扫,“怎么不见你的女子?” 洪斌的脸色顿时变了。 …… 上书房内,灯火通明。 此时已是深夜,但众多朝中要员都聚在上书房门口,等待着夏元帝。 只因为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抚南王叛变了。 这还不算,搪报刚刚送到,又有贝家军卷土重来的消息传来。 一夜之间,沥州的陈曦、江都的抚南王、岳州的贝应亭都动了。 大臣们人心惶惶,即便是李尽忠和孙甫两人也急得跳脚。 因为军报上说的是抚南王率军二十万,贝应亭率军十五万,加上陈曦的十万大军,足足有四十五万大军袭来。 这谁顶得住? 但他们干着急,夏元帝就是不现身。 实在憋不住了,李尽忠给内侍塞了银两,拉到一旁询问:“陛下到底去宠幸哪宫娘娘了,倒是给个信,咱们找去呀!” “哎哟!太尉大人,您可饶了奴婢吧,那皇帝陛下的行踪能是小的能摸索的?” “不过,奴婢倒是听服侍陛下的小顺子说过,皇帝陛下时不时就往深宫里跑。” 深宫?李尽忠眉头一皱。 深宫住着个非僧非道的家伙,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在他的记忆中,先皇在时,此人就在了。 只是,此人行为颇为诡异,又与一件皇室丑闻有些干系,他便了解不多。 既然说到皇帝在此,那是不是说,此人与皇上…… 他不敢细想,连忙拉住孙甫,退在台阶下,不言语了。 礼部侍郎赵熙见他俩突然哑了火,有些不解,上前问道:“两位大人,陛下到底去哪了?” “不该问的别问。”李尽忠冷冷回了一句。 赵熙有些发懵,不知说错了什么,便嘟囔道: “皇帝也是,出了这么大事,怎地还躲起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好,你这么急,就由你领军挂帅,剿灭抚南王和贝应亭吧!” “我是读书人,领兵打仗这种……”赵熙刚刚狡辩到一半,突然发现,说话的对象,正是夏元帝。 他顿时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啊!陛,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第320章 一箭三雕 “微臣该死!”赵熙更是吓得浑身发颤起来。 “知道自己该死就好!” 夏元帝迈着虎步,踏入上书房。 一应大臣也鱼贯而入,依序排在两侧。 还不待皇帝坐下,便有官员出列,“启禀陛下,沥州、江都、岳州告急,形势严峻,已到了非比寻常的紧要关头呀!” “哪里严峻了?” “朕十万豹韬卫驰援沥州,陈郗闻风而逃,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好像是我大夏败了似的?” 夏元帝反声质问道。 出声之人瞬间被噎住,调子小了些,道:“陛下,那抚南王与贝家军亦不可小觑啊!” 夏元帝没有理会,将案上的册子随意翻了翻,目光落在高卿云身上。 “高卿,你怎么看?” 高卿云上前一步,淡淡出声答道:“启禀陛下,依臣之见,先议和。” “议和?哈哈哈。” 夏元帝笑着笑着,声音逐渐变冷:“他们可是要反朕,从起兵那一刻起,这条路,便走不通了!” “抚南王可真是朕的好皇叔,在朕眼皮子底下,纠集了二十万大军,公输良,你说,派谁前去剿灭他?” 公输良目光一闪,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了一瞬。 但很快,便又面色如常。 “陛下,若是高将军还在,那自然非他莫属,现今,恐怕只能调动龙武卫了。”公输良一副深思熟虑过后才得出结论的样子。 夏元帝闻言,却没有出声,眉头皱得很紧。 所有人都知道,龙武卫是夏元帝的底牌,绝不会轻易调离上京。 但如今这个局面,他不出动龙武卫,依靠地方的杂牌军,难以在短时间内产生一股强大的阻击力量。 “命江州所有守卫据关死守,同时南向调平南军北上剿灭敌军。”夏元帝沉思之后说道。 堂下一片哗然,纷纷讨论起来。 “平南军只听从平南王号令,若放其逼近上京,这可是大忌!” “万万使不得,若是平南王府有歹心,那吞虎驱狼的平南军谁人可挡啊!” “陛下不可……” “众爱卿不必多言!”夏元帝直接抬手将下方的嘈杂声压下去。 旋即又看向李尽忠,“你亲领五千羽林卫,五千关塞铁骑,同时统帅岳州至江州三州八郡的兵马,前去阻击贝家军,务必剿灭贝应亭,一个不留。” “啊?” 李尽忠面露苦色,刚想要反抗,突然反应过来,关塞铁骑? 有五千关塞铁骑做先锋,这特么不是躺着打都能打赢? 还是陛下疼我。 他两眼泛着星星点点的激动,上前朗声接受皇命:“微臣李尽忠,定不辱使命。” 夏元帝点头,扫视一圈,“夜已深,诸位爱卿回府休息吧!” 说罢,起身离开。 三言两语,危机便已接除,王霸之气尽显。 众大臣退散,唯有李尽忠兴奋不已,拉着公输良说个不停。 “良相,我李某人也要去前线建功了,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还请不吝赐教哟!” “交代?”公输良淡淡一笑,“老夫怎敢指教李太尉,只是有一言,不知当不当提!” “唉呀,我与良相本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快快说来!”李尽忠大笑着回答。 不怪他这么兴奋,自边疆平定以来,还没有独领五千关塞铁骑出去的将领。 毕竟,关塞铁骑是真的强。 要是给他五万,让他去打平南王府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沉浸在此,他愣是眉飞色舞,直到公输良冷不丁道: “陛下是说让你领五千关塞铁骑,可是……兵呢?” “兵,并不是就在上京贵族府中养着嘛!” 李尽忠摆着手答,但刚说完,便立马愣在原地。 对呀!我的兵呢? 五千关塞铁骑,去哪里找? 当年为了降低军费开支,把关塞铁骑拆分,冲入各大贵族府中供养。 如今,谁特么愿意白白拿出来,让你出去嚯嚯? 完犊子了。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陛下说说去,这事儿干不了,绝对干不了。”他哭丧着脸,慌不择言地说道。 公输良拉住他的手,叹息一声,“唉,李太尉,你现在就算是说破天,这事儿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方才,你可是当着满朝文武,排着胸脯答应下来,就算你反悔,皇帝可以反悔吗?” “君无戏言咯!” 李尽忠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失去了生机一般。 “我明白了,那五千羽林卫,恐怕也……” “不错,羽林卫都是轻甲,并不擅长长途奔袭作战,你带上也没用。”公输良点头应道。 李尽忠这一刻才明白,皇帝是给了他一张空头支票。 而真正的主力,是让他去纠集那三州八郡的州卫和外部屯兵。 没钱没粮,就靠一张嘴,完了。 绝望到极点的李尽忠抬起头,眼中只有公输良的身影。 “良相,你救救我,我能指望的只有您了!” 公输良慌忙推脱道:“李太尉,老夫也帮不了你啊!” “但看在同朝为官、同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你此去遭难。” “这样,我推荐你个去处,如何?” “良相快快说来。”李尽忠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高卿云。” 公输良的声音响起,但在李尽忠脑海中却如晴天霹雳。 高卿云,自己可是对方的死对头,朝中前几号反对派啊! 找他救命,这不是嫌命短嘛! “良相,都这个时候,您老不要开玩笑啊!”他哭丧着脸答道。 “老夫没有开玩笑。” “而且,你不必担心高卿云见死不救,他不会的。” 公输良说完,整理一下衣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旋即走了。 李尽忠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刻,方才起身,咬牙走向远处。 而在皇宫深处,皆是纱布的宫殿内,夏元帝赤身坐在一道边池中。 池中水透着黑光,还在咕噜咕噜似的冒泡。 他静闭双眼,不看黑暗之中,淡淡出声,“朕此举,一箭三雕,妙乎?” 殿内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道平和的男声: “箭法虽然精妙,就怕箭头锋利不足,难以一箭灭三雕。” 夏元帝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要是三只雕先打起来了,岂不是任我鱼肉?” 第321章 求助高卿云 “或许是四只、五只!”声音又响起。 夏元帝一愣,再次放声大笑。 这场布局对他来说,整个人生之中,也能排进前二。 第一次布局,助他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那么,这一次,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呢? 拭目以待吧! “对了,近日朕的白发少了些,是不是也该加快丹药的催炼了?” …… 高府大门外,一道身影显现。 正是前来求救的李尽忠,但要让他给高卿云说好话,他实在拉不下脸来。 徘徊了半天,正欲上前敲门,结果门自己开了。 “李大人?” 管家出门来,有些诧异地看向来人。 “咳咳!正好……路过,随便看一看,哈!”李尽忠一脸尴尬,转身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高卿云缓步走了出来。 朗声说道:“太尉大人到此,何不进屋一叙!” “呃,这不太好吧!”李尽忠嘴角一抽,但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请!” 大门由内而外,向两边打开。 高卿云在前引路,李尽忠也不再推辞,缓缓跟在身后。 步入大堂,佣人端来热茶后,便纷纷退下。 诺大的厅室,只剩下两人。 高卿云自顾抿了抿茶杯,仿佛无意之中开口:“太尉今当远离,定要多建功勋,返朝之日,百官定要为你庆贺呀!” “呵呵!” 李尽忠头头瞄了高卿云,旋即叹了一口气。 “唉!说起这事儿,可烦死我了。” “哦?”高卿云微微一愣,“太尉此去,兵精粮足,又有何烦恼?” 李尽忠不知高卿云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只能如实说: “问题就在陛下既没有给我兵,也没有给我粮,但那贝家军可是实实在在起兵了,高相,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是有关塞铁骑,气吞万里如虎!” “关塞铁骑如今冲入各大府军,京中贵族个个闭门不见,兵从何来?” 高卿云放下茶杯,“哎呀,这倒是个难题!” “不过,不是还有羽林卫?” “这群家伙上了前线,也不会听我号令冲锋陷阵啊!” 李尽忠苦笑不迭,又嘟囔道:“再说,陛下真的会让我将羽林卫带离京城?” “不过一句玩笑尔!” “有理,有理,那你可难了。”高卿云忙附和道。 李尽忠一脸苦逼,我不是让你看笑话的。 只得咬牙:“还请高相指条明路,尽忠感激不尽!” “哎!大人说笑了,此乃皇帝陛下亲自下达亲命,岂是本官可阻?”高卿云一脸推辞之色。 李尽忠这时,哪还不明白,他在等筹码呢! 什么能让对方心动? 毫无疑问,必然是自己的投诚。 毕竟,他在朝堂上反对了高卿云十余年,恐怕早成了对方眼中钉,肉中刺,逮住这个机会,不拔掉这根钉子,怕是不可能。 “高相,尽忠不才,在上京也颇有家资,若您老不嫌,可分出一半,权当下官孝敬之意!”李尽忠还是摆足了姿态。 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面子还算个毛。 但高卿云不为所动,淡淡将口中的热茶饮了一口后道:“此事,本官的确无能为力啊!” “高相,你……” 李尽忠眼中闪过一丝怒容,但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请高相明示,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还是您不计前嫌,救我一次。”他只得继续说下去。 高卿云目光闪了闪,露出一丝笑容。 “两件事!” “您请说。” 高卿云并不言语,而是将早已准备好的巾卷从袖口中取出,递与对方。 李尽忠立马接过来看,刚扫过一部分,便十分惊诧出声:“都安司司首厉伯符,他是您的人?” “他与小儿情谊深重,亲如兄弟,我自当提拔一二。”高卿云面色不变。 “将厉伯符调入城防军任副都统,虽然跨了阶,但下官有办法操作。” 李尽忠答完,立即又眉头紧皱,“只是这二公子现在南境巴陵,我此举是否不妥?” “无妨!” 高长寿站起身,走到大堂之外,“你为行军大元帅,此去岳州灭敌,自有征调之权。” “而且,长寿在,你自然能征得大军,以抗贝家军。” “好!” “我答应高相,那我出师之兵从何而来,难道真要我只带亲随出京,这个人,我当真丢不起。”李尽忠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旋即继续追问。 高卿云挥挥衣袖,淡淡道:“夜深了,我送你出门吧!” “这……”李尽忠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上对方。 走出高府,门口站着两位身着铠甲的军士。 两人身形魁梧,较之一般军士,要高大很多。 身旁则立着褐色的战马,手中持铁槊,寒光凛凛。 “嘶!关塞铁骑?”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上前一步,拱手:“关塞铁骑校尉赵洪涛、顾胜衣,拜见相爷!” 身位太尉的李尽忠,就这样被两人忽视。 但他却并没有丝毫生气,这两人对他来说,简直是救星。 世人皆知,关塞铁骑最高统帅只有大元帅一人,但早因伤而逝。 其下则是八大校尉,被分散在各大贵族。 而这赵洪涛与顾胜衣在八大校尉之中,一个擅统兵,一个对阵,素有威名。 特别是那顾胜衣,还有个血手人屠的外号,恐怖如斯。仟千仦哾 但据他所知,这两人一人所属乃是越国公府,一人所属汉王府,竟都被高卿云叫到了此处? 高卿云没有解释,只是指着两人说:“明日,尔等率领所有部众,跟随李太尉出征岳州。” “末将谨遵相爷之命。”两人同时行礼。 “你可以带他们走了。” 高卿云转身向回走,同时冷冷开口:“所有事情不必隐秘。” “只是调犬子至岳州,只在你一人,本相……亦不知晓。” “若有违此言,李家四代二百余口,就此消失吧!” 话毕,高卿云的身影消失,高府大门也紧紧闭上。 但李尽忠心底的寒意,却如同万年玄冰,不曾有半分消退。 同朝为官十几年,他从来没有见过高卿云如此赤裸裸地威胁过他人。 这也使得后者儒雅随后的形象深入人心,但今天他才感受到大夏第一权臣的威慑力。 “走吧!李太尉。” “走,走!两位请。” 第322章 也是叛军 翌日清晨,李尽忠率军出征。 从东城门向外十里,大军依次摆开阵型。 虽没有五千关塞铁骑,但三千是绰绰有余。 其后,还有去年调来上京的一万戍边军。 由边军退下来,本来是用来补充龙武卫与豹韬卫的。 但由于年前军粮不足,调至京郊开荒了一段日子。 一个个虽然饿得黄皮瘦削,但精气神还是在。 本来李尽忠是调不来的,但人家自己请缨,说是没粮食吃要饿死人,还不如打仗去。 这正好,遂了自己心意。 虽然皇帝没能送上一杯践行酒,但李尽忠还是颇为兴奋。 有了底气,打仗不虚。 大军缓缓离开,京中却有人或喜或忧。 后宫中,皇帝斜卧在熹妃的怀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孙流云,笑容可掬。 “哈哈哈,流云,你这位姑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大笑过后,他左右把玩这一个铭牌,上面刻着三个小字-厉伯符。 “都安司的一个小司首,朕的确没有注意到,原来是高卿云的人。” “一下就提拔到城防军副都尉,谁说他不舍得下注?” 长孙流云低着头,静静聆听着。 仿佛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夏元帝眼中都闪过一丝惋惜。 道:“流云,你本是上京乃至大夏都排得上名号的才子,却愿为朕做这内卫的脏活儿累活儿,屈才了!” “微臣以为,不论做什么,只要是为陛下赴汤蹈火,都是对臣能力的最大体现。”长孙流云慷慨陈词答道。 连上方的熹妃,都有些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否则,这等跨越时代的舔狗,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在听到长孙流云这番话过后,夏元帝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出言保证道:“流云,内卫阁领一职,就由你担着了。” “至于北方长孙家家主,待你迎娶五公主那一天,我会亲自为你俩证婚赐爵,无人再敢说闲话。” 长孙流云顿时身子一颤,匍匐在地上,声音有些压抑和激动,“多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即,他识趣地退出殿外。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熹妃才屈起指头在夏元帝胸口划拉着,撒娇似的说:“这长孙大人,当真是个痴情种呢!” “五公主可真是好福气,恐怕想娶她的人,能从东城排到西城了吧!” “哈哈哈!” 夏元帝闻言大笑出声,一把将熹妃按在下方,露出一丝狠辣的表情:“怎么,爱妃是嫌朕对你的爱不够?” “不,陛下,今天……不要这样,臣妾身上的疤痕……还未脱落!”熹妃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没过多久,熹妃宫内,边传来低沉的吟叫。 在外偷听的宫女们,各个面红耳赤,讨论着,何日能传来贵妃怀起龙子的好消息。 相较于这一侧的热闹,身位后宫之主,皇后所在的宫殿却异常冷清。 本来,皇后的宫殿才是最大,婢女内侍也应最多。 但自关了两次禁闭,即便再次恢复皇后的仪容,她的宫殿也仿佛不祥之地,让人不想靠近。 诺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人驻足在大树下,凝视着枝头新芽。 “冒绿了呢!” “每到这个时候,城外的风沙都很大,与这中原之地实在大不相同。” 喃喃几句过后,一只仿佛麻雀般的小年从枝头跌下,径直落在她的手中。 熟练地取出一卷纸条,小鸟再次跃上高空。 看过内容之后,她一直紧锁的眉头松了松。 “高长寿,希望你能走下去!” 与此同时,公输府内,公输良的脸色宛若黑炭。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脸上带着些冷冽的年轻人。 “厉伯符,高卿云为什么会推举你去城防军?给老夫一个理由。”公输良质问道。 厉伯符站在那里,眉头有些阴郁,但仍然没有太多畏惧,答:“小人对相国大人的忠心,难道还需要怀疑?” “怎么不怀疑?谁知道你忠的是哪个相国?”说话的是公输仇,他对厉伯符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人,并不感冒,说话也是相当刻薄。 但厉伯符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目光始终落在公输良身上。 “相国,我想,你能明白高卿云的意图。”他出声提醒道。 公输良也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在思考。 他思考的很深入,绝不单单是依托厉伯符一面之词,亦或是自己情绪波动下的产物。 片刻后,他示意厉伯符坐下。 “这样,除了让我们知道他已经发现你的存在外,毫无意义!” “只是,这口锅,我们得替他背了。” 他的话说完,厉伯符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不管怎么,我都顺利入了城防军,即便是皇帝清楚,又能如何?” “目的同样达到。”仟仟尛哾 公输良一愣,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不错,对你这样不怕死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一次不错的晋升机会。” “那相国大人的机会在哪里?沥州,江州,还是……岳州呢?”厉伯符抬头看去,目光微闪。 “沥州要乱了,就在今夜,我们拭目以待吧!” …… 高长寿晚上才睡三个时辰,就被人从被窝中叫醒。 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洪斌。 他的目光尤为凝重,帐内更是站满了影卫。 “出事儿了!” “咋了?”高长寿还有些懵逼。 洪斌目光严峻答:“沥州城要破了。” “啥?” 高长寿大惊,豹韬卫十万大军就在外面,陈郗只要不是超人,就不可能攻破防守,直击沥州。 洪斌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抚南王不容小觑,豹韬卫……是他的人。” “幸亏,高行烈大将军一开始没有进城,否则我们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现在正在攻城,前去大营会见高行烈将军的孙传叶都督已经被敌军抓住,城中的守卫群龙无首,恐怕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全面溃败。” 高长寿此刻脑瓜子顿时嗡嗡响,这也奇葩了。 朝廷派来的援军,竟然也是叛军,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他立马想到的是自家二叔,好事豹韬卫全是抚南王的人,那他才真是被包围了。 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瞎想,第一时间是将宁峨眉送出城去。 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不容有失。 第323章 都是良民 “我不走,祸不及百姓,即便是叛军进城,他们也不会对我做些什么。” “况且,龙帮据有水险,足够自保了。” 宁娥眉没有丝毫要退的意思。 高长寿明白,这个女人一是舍不得自己打拼的基业,再者不想放弃刚刚收获的关于自己姐姐的线索。 唉!这女人真是,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看那是什么?” 啪! 一个手刀,宁娥眉倒在了他的怀里。 要不是对方对他过分信任,也不至于一下子都打晕了。 当然,正是这份信任,他更加不能把对方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贝家军是带不走了,沥州卫左军更不用说。 他将指挥权交给了贾肆仁,不论对方如何选择。 随即他带着宁娥眉跟着影卫开溜,方向也很明确,往南境倒。 柳若乔他们还在抚南王的大本营,自然不能丢弃。 这些天影卫一直在暗中跟随,目前已经确定了准确地点。 撤出沥州最方便的还是走水路,加上龙帮在这片地界的实力,轻轻松松搞到几条大船。 随行的还有铁兰,作为宁娥眉的心腹,她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宁晴儿呢?” 高长寿趁着宁娥眉没有苏醒,还是悄咪咪问了铁兰一句。 其实在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但碍于宁娥眉,一直没有问出来。 毕竟,宁晴儿还是她名义上的女儿。 铁兰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你问这个干嘛?” “小心我告诉帮主。” “嘿哟,小妮子,你威胁我是吧?”高长寿作势要打她的屁股,吓得铁兰跳到船的另一头。 洪斌站在那里,一副儒雅随后的老学究模样。 铁兰顿时有了主心骨,上前求救道:“先生,你快教训教训这小子,简直是无礼至极!” 高长寿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怕是失了智。 果不其然,洪斌侧身让开,“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交往,老夫还是不掺合了!” 说罢,整个人转身进入船舱去了。 铁兰大失所望,咬牙等着高长寿,“你给我等着!” “切!你除了告状还会干啥?”高长寿揶揄了一句,转身没有理她。 铁兰皱了皱琼鼻,自己摸到一旁去了。 船顺流而下,速度奇快,崇山峻岭,转瞬间消逝。 魅魔在一旁感叹,“这坐船就是顺流才快,逆流还不如走陆路。” 高长寿闻言笑了笑。 要是在现代社会,柴油机架起,管你是顺流还是逆流,一样的快。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升起,高长寿的眼前突然亮了。 对啊,他明明是个现代人,为什么不氪黑科技呢? 即便是造不出发动机,搞个省力的机关并不是难事。 就拿自行车的无极变速结构来说,原理并不复杂,只要找些个手工精湛的工匠,也能造出个七七八八来。 他立马动了起来,飞快找来纸笔,就趴在甲板上,开始写写画画。 魅魔一开始还处于懵逼状态,但越看越入神,很快就沉浸在里面了。 随着高长寿的笔尖不断舞动,连躲在远处的铁兰也忍不住好奇,蹑手蹑脚跑过来观摩。 没过多久,数十张草纸被高长寿用了个精光。 但他的眼神却泛着异样的神采,不知为何,他感觉重生之后,对前世很多东西的记忆,变得更加深刻了。 也许是身体变年轻了,脑子也更加好使了吧! 这一拓草纸除了变速结构,还有个船用螺旋桨的初步构图。 目前大夏的航船还用的是人力滑行搭配风力推动。 像是战船则是大量人力桨手在舱内,前面设置有舵手。 到了风大的地方,借助风力,也能省去很多力气,航行的速度也能得到保障。 但正如魅魔所说,大夏基本没有航船会选择逆流而上,若是水势较为陡急的区域,还需要纤夫拉船。 想到这,高长寿抽出螺旋桨的图纸,细细打量。 这个结构是可以保证提供推力的,只是若使用木制,强度难以保障。 而如果采用铁制,采用人力转动这玩意儿,恐怕也是相当费劲。 除非将变速结构和螺旋桨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相对省力的结构。 “魅魔,把这东西收好,待我们登陆后,派人将他送给胡三儿。” 他相信,作为大发明家的胡三儿会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毕竟,这家伙的脑回路,那可是大姑娘的心眼儿还绕。 在愣神之际,高长寿突然感觉到耳朵一阵酸疼。仟仟尛哾 不用想,就知道是宁娥眉这只小老虎苏醒了。 “哟,哟,轻点!” 高长寿被对方捏的咧开大嘴,哀嚎不断。 但宁娥眉仍然不解气,一把又揪住他腰间软肉,狠狠捏了下去。 “我的亲娘诶!” 高长寿无奈,看在娃的份上,也只能纵容宁娥眉如此猖狂。 要是放在往日,早就与其大战三百回合,将其收服。 随着水流逐渐放缓,江道也愈发开阔起来。 快过江州了。 水陆比陆路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向南行的时候,直接从江州上方靠岸,可以不过江都。 这样,就避开了抚南王的正面部队,免得麻烦。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船只刚过江都,就看到一支船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明显是战船,还挂着大夏的战旗。 不得已,只能就近靠岸。 但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他们,还是围了上来。 刚刚从来到一处渡口,大量穿着甲士的士兵便上船来了。 为首的是个身形偏瘦,但脸型却稍显肥圆的将官,头盔上有些斑驳锈迹,显然是好久都没带过了。 应该是地方守卫,最大可能就是江州守军。 江州临江建城,所以江州卫中有一半算是水军。 当然,说是水军并不严谨。 他们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与真正的水师比不了。 只不过,算是船上步兵,多数通水性罢了。 看来人这个样子,流里流气的,盔甲还不如士兵擦的亮,多半是个兵痞。 往些日子里,恐怕也就是在军营里混日子,吃着官家饭,干的却是流氓勾当。 这样的人,还是很好搪塞。 “呵呵呵,这位将军,我们都是良民!搞错了吧!”高长寿顿时拉出一副脸色,赔笑着上前道。 “良你妈个麻花!你这副奸臣模样,能是什么良民?” “少说废话,银子啥的都给军爷我掏出来。” “否则,让你们一家老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第324章 反面教材 高长寿有些发愣,现在抢劫都这么直白的吗? 这还穿着大夏的军甲,完全是不顾及官家形象啊! 不待高长寿说话,宁娥眉早就忍不了了。 好在铁兰一直拉着,否则早就暴走了。 虽然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最好不动口。 但这十几条船,加起来起码也有百十号人了。 一旦放掉一两个,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踪迹。 这江州距离江都太近,这些人之中有没有抚南王的探子很难说。 索性,高长寿从包袱中拿出一锭银子,大方地递给了对方。 说:“还请将军通融一下,我与家妻是回乡省亲,身上盘缠并不多。” 将官扶了扶自己的头盔,一把夺过银锭,在手中把玩片刻,随即露出一丝邪笑:“这点儿银子就想要军爷通融,恐怕份量不足吧?” “我看,你的夫人模样俊俏,要是你给不起银子,可以让她陪陪哥几个,用以抵你的孝敬!” 高长寿瞳孔倏地一缩,心中对此人的已经下达了判决。 开自己玩笑可以,开自己女人玩笑,那就是……找死。 他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指着身后的船只,说:“将军说笑,鄙人虽说身上差些银两,但船上带的宝贝,可也值不少银子,要不随我移步一观?” “宝贝?什么宝贝?” 将官虽然贪财,但此刻却颇为谨慎。 但高长寿并不在意,从怀着取出玉佩,递给对方。 “在下不才,做些玉石古玩生意,这船上还有一批这样成色儿的。” 将军接过玉佩后,眼中泛起狂喜。 即便他不怎么懂玉石,也能看出此玉佩的不凡。 若是有一批这样的宝贝,那他岂不是发了? “走,快带我去看!” 高长寿点头,伸手说:“请!” 随即又拦住身后的小将及随从,“慢着,你们难道也想分一些宝贝?” “啊?” “我,我们怎么会和团练大人抢夺宝贝,你不要血口喷人。” 几人立即辩解道,但躲闪不及的眼神,还是为首的那名将官多了个心眼。 他旋即吩咐,“你们都留在这里,这些个老头、妇人好好看着。” 说完这句话,大踏步上船。 高长寿不由回头看向对方所说的老头、妇人,面露怪异之色。 如果说洪斌这等横炼一身筋骨的老顽童和宁峨眉这般江湖高手,都算普通老弱妇孺,那这一种杂兵恐怕三岁连小孩儿都不及。 笑了笑,他旋旋即跟了上去。 “在哪里?” “舱楼里,将军随我进来。” 那人果然跟了进去,很快就传来笑声,“宝贝,好宝贝!” 过了片刻,高长寿走出舱楼,在一众士兵急切的眼神之中,笑着开口道:“谁能来帮忙,将军一个人搬不动。” “我,我来!” “我,我我……” 一众人争先恐后,都从自己的战船跑下来,一个个蜂拥而上,使得高长寿那艘原本宽大的商船变得有些拥挤。 见状,高长寿笑了。 “一个个来!不要着急送。” 众人根本没有听他的话,挤破头也要往船舱里钻。 过了片刻,突然一声高亢的尖叫声撕破长空,让挤在半道的士兵们顿了一下。 “团练大人……死了!” 最先冲进舱楼的人,终于道出了事实。 士兵们瞬间如同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透心凉。 但逃跑的想法刚刚升起,身后收割的声音却让他们心惊胆颤起来。 影卫的如同无情的割麦手,将聚在一齐的士兵通通灭杀。 整个过程,不到半刻。 十几条船,一下子空了。 “唉!” “我真不想动手的。”高长寿喃喃自语了一声。 他也是在刚刚,觉得自己有些视人命如草芥了。 这个想法萌生之初,他甚至有些恐惧。 原因无它,嗜杀不是好事,其对心智的影响尤为重要。 也许是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宁娥眉上前握住他的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说王侯将相,单单沙场征战的将士,身上的荣耀也是依靠白骨堆积起来的。” “守住本心就好,不要怀疑自己。” 高长寿回头看了宁娥眉一眼,淡淡一笑。 他当然不是担心这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只是,胡乱杀人和打仗杀人却是不同的。 当然,这也只怪这群人太贪婪了,但凡有个善良的家伙,也不必死得如此不明白。 “把船上的东西搬一搬,换成战船吧!” 看着遍地都是尸首的商船,冲影卫吩咐道。 刚说完,他又再次补充:“将他们的战甲剥下一些换上,我们就在江州下。” 就在刚刚,他突然有个新的想法。 江州是江都向上京而去的必经之路,抚南王必然要攻克这里。 也许还能趁机一睹这所谓的抚南王义军的风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探探他的实力。 大夏现在所面临的局面,才是他最想看到的。 但要是一方胜利了,威望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让他们内耗下去。 尤其是不能让抚南王败那么快,人夏元帝的根基都还没动呢! 再不济,也先把他的龙武卫、禁卫打光了再说。 就是不知道抚南王这老家伙有没有这个实力。 要是刚刚起事就被平了,那无疑是自己的反面教材。 在这个过程中,高长寿也在慢慢盘算自己的实力。 暗卫、影卫虽然日渐庞大起来,但还是不成气候,只能小打小闹。 而忻州长寿军的建立,无疑是自己造反生涯的里程碑。 这也多亏了洪斌。 得想个好办法,继续压榨一下他的潜能。 现在依靠建军,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形成能同朝廷兵马抗衡的势力。 所以,高长寿的另一个打算就是收编。 其实做好的就是让他去带兵,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接触到大夏军营里的先进分子,传播自己的先进思想。 社会主义大夏化,这是十分符合大夏国情的一条道路。 夏元帝终究代表的是贵族,要想对抗他,其实也是同大夏贵族势力正面对抗。 他们要银有银,要粮有粮,要兵更是数不过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话,还真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高长寿想要从根源上打败萧氏皇族,只有一个办法。 第325章 王朝根基 答案便是同百姓站在一起。 天下最多的是百姓,自古以来,有多少王朝亘古永存? 答案是没有。 但百姓的身影却一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古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不论谁胜谁败,掏空的都是贫苦百姓的腰包,死的最多的也是百姓的孩子。 但是,历代的皇帝却始终悟不透这一点。 高长寿却是觉得,这才是一把利器。 这场朝廷与叛军之间的征战,他不仅不能躲,还要成为最前线的反战大使。 当然,一切的前提还是要手握兵权。 抚南王肯定不会把兵权交给自己,那么夏元帝呢? 现在必然不会。 但如果三方叛军与大夏军表现出势均力敌的局面,那就该夏元帝着急了。 对贝家军,他还是有信心的。 对抚南王,虽说这个领头羊似乎不怎么样,但一艘大船可不是只靠舵手一人。 陈郗他不了解,但是豹韬卫已经反手将了一军,优势在他。 反观大夏这边,能拿的出手的将领,高长寿还是心中有数的。 自己二叔高行烈不必说,正是当打之年。 但现在不知是不是落到了陈郗手中,让高长寿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再来,那就是三叔高孝杰、左群他老爹,两人分别是西南武威卫的左右大将军。 不过武威卫只有五万人,西南又都是些蕃属小国,不成气候。 导致两人虽说职位品阶不低,但却没有战绩支撑。 继续往前推,那就是老一辈的人。 上京贵族之中,越国公杨素,兵部尚书桓斌,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但久不掌兵,难说还有几分实力在身上。仟千仦哾 此外,就是安西军种师义。 这个人是个人物,但上次在相州也没怎么发挥。 不过,兵力相同的情况,高长寿相信此人还是有相当实力的。 除了这些,不得不绕开的一个bug级人物,就是平南王薛仲礼了。 此人是个硬茬,光是他的平南军,都足以让夏元帝忌惮。 根据高长寿对夏元帝的估计,这个老硬币有生之年绝对会想办法除掉薛仲礼。 刚想到这,船缓缓动了。 影卫们已经换上了江州卫守军的战甲,但却和先前的江州卫一点儿也不像。 最大的原因便是,影卫的精气神好太多了,身形魁梧程度也大大超过江州卫。 这还装个锤子! 宁娥眉也扶着肚子上前来,问:“我们要去哪里?” “或许就在江州。” 高长寿眼前微微闪过一抹亮光,脑海中再次陷入思索。 江州比沥州要更靠近大夏皇都,那么这个地方会派谁来守呢? 要是守不住,可就一马平川,直入上京了。 “老洪,别木愣在哪,过来聊聊!”高长寿瞥见发呆的洪斌,忍不住出声叫起来。 洪斌淡淡一笑,“聊什么,谈情说爱老夫可不擅长!” “你是不擅长!” “那私生女怎么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高长寿忍不住出声揶揄道。 洪斌果然一副憋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道:“谁还没年轻过呢?” 说罢,他果真上前来,先是对宁娥眉拘礼,“见过主母。” “先生有礼了。”宁娥眉也立马回礼。 看这两人礼貌互动,高长寿翻了个白眼,“老洪今天怎么还懂事起来了?” “老夫向来都算是识时务者。”洪斌毫不羞耻地答道。 “不扯闲话了,说正事儿。” “现在这个情况,你说咱们要不就在江州搞点事情?”高长寿问。 “我私以为……不妥。” “何故?” 洪斌捋了捋胡须,凝眉看过来,“皇帝觉得你在巴陵,你要是出现在了江州,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都再难以取得他的信任。” “为何……你认为我要获得皇帝的信任?” “我的身份,恐怕他永远也不会信任我。” 高长寿有些不解。 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要皇帝相信过我。 毕竟,这是不可能的。 “主人,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便没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洪斌却十分严肃地回答道。 高长寿愣了愣,看到宁娥眉也投来不解的眼神,连忙瞪了洪斌一眼:“胡说什么呢!” “呃……”洪斌也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是我失言了。” 宁娥眉没有说什么,自顾转身回了舱楼。 “你看你这张破嘴!” 宁娥眉走远,高长寿随即吐槽起来。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是我孟浪了!”洪斌也再次表达歉意。 高长寿摆了摆手,并未过多纠缠。 事实上,不是他刻意隐瞒。 而是宁娥眉有了自己的孩子,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参与这些为好。 俗话说有了孩子,就有了血脉上的羁绊,这一点也没有错。 高长寿这些日子,时常产生特殊的感觉。 他想,以后万一没有成事,也给高家留个后。 所以,他都想好了,孩子生下来,跟着宁娥眉姓。 就叫宁风,像风一样自由才好。 两人沉默良久,战船已经驶入一个水湾。 “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得不到夏元帝的信任,我就成不了事?” 洪斌看过来,缓缓开口解释:“根本原因,在于大夏王朝的根基在于萧氏皇族。” “皇位非萧氏不能任,这是数百年的积淀,给天下人灌输的共识。” “自古以来,异姓称王称霸者,能有几何?” 高长寿虽然想要反驳,但却明白,洪斌心中所想,自然也是天下人的想法。 如果说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那抚南王、陈郗、贝应亭所做的事,又怎么能称得上是造反? 当然,这些话,就算是洪斌恐怕也想不明白,他自然也没有必要提出。 而是顺着对方的话,问:“且不说我获得皇帝的信任之后有什么意义,单单是获得他的信任这一点,恐怕都是不可能的。” “皇帝忌惮权臣,这不是自我而始的。” 洪斌同样点头,“不错,这个过程不会那么容易。” “但并非不可能!” “如果,你能接连剪除最令他忌惮的几大势力呢?” 第326章 必通要塞 “你的意思是……” 高长寿突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洪斌竟然会有这个大胆的想法。 得到对方点头后,高长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你可知,咱们隔岸观火,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参与任何一方,那失败后所遭受的打击,都堪称是毁灭性的。” 他万分认真的说。 “我当然知道,但主人你要明白,这本就是九死一生的棋局。” “造反这个事儿,你不会以为很简单吧?” 说到这个,洪斌突然笑了起来。 “我在相州苦心经营多少年,最后还是因为主人你,一败涂地。” “这独霸一国,难度可比我那大多了。” “我靠,你不会还记仇着吧!”高长寿嘴角一答道。 洪斌淡淡回头,“如果是,我现在都野心更大呢?” “所以,主人,我可是非常希望你能登上皇位的那个人。” “想来我也七十好几了,若是精神头好,还有几年可活……” 他后面的话,高长寿都没有听进耳里。 “兵分两路吧!” “影卫我只带四人走,你留在江州,帮我照顾好宁娥眉。” “想好了?” “嗯。” …… 平南王府,薛仲礼披上了久违的铠甲。 抚摸着腰间银枪,自顾叹息道:“上次出征,怕是十年前了吧!” 长枪虽不能言语,但身后的家人却缓步走出来了。 “王爷说的不错,上次出征,义儿才七岁呢!” 望着那一滃清泉似的似的弯弯眉角,薛仲礼不由得一怔。 随即一把将女人拉近,仿佛想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似的紧紧拥抱。 “这次,本王还是不能带你一起。” “没关系,王爷,妾身会在这等你得胜归来。”女人柔声答道。 薛仲礼低着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得胜……” 喃喃自语后,他的眼中久违地产生一丝犹豫。 旋即隐了下去。 女人并未注意到,而是继续发问:“怀义近些日子有传来消息吗?” “有一些,但都是说的在京中的见闻,似乎皇帝给他的官儿,还挺让他满意的。”薛仲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但女人却能敏锐地感知到他的不悦,用手扶着对方的胸膛,呢喃道:“他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并清楚。” “或许吧!” 薛仲礼淡淡回了一句,似乎并不想在此多费口舌。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没人能理解,王爷与王妃的感情,到底有多么深厚。 温存了片刻,薛仲礼大步走出。 紧接着,王府发出阵阵怒喝,经久不息。 震天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也逐渐消失。 不知独自在月下站了多久,直到一名老太缓缓走来,道了句:“小姐,他已经出城了。” 她的表情才终于有些变化。 “这一天,真的要来了吗?吴婆?” 他的问话,让老太浑身一颤,随即眼角滚出一串热泪。 并无其他,单单是身体的过激反应罢了。 缓了片刻,她才再次抬起混浊的双眼,道:“灭门之仇,怎能忘怀!终于要来了。” “可是,我怕,他还不是对手。”女人捏着衣角,眼中泛起一丝不忍。 “小姐,你对他有动情了?” 迎着老太的带着些许质问的目光,女人目不转睛:“十余年时光,铁石心肠也会变软吧!” “小姐难道忘记了,薛怀义并不是你们的孩子,他也不过是活在……梦里。”老太提醒。 女人沉默了,摸了摸脸蛋,似乎还和十年前一般无二。 但是,心呢? …… 李尽忠身为太尉,却还是第一次领如此大军出征。 为了避开主战场,他刻意选择绕道,就是避开江都的抚南王。qqxδnew 说起来,他与抚南王还有些交情。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先去把这个贝家军按死,最是紧要。 他不由看向一左一右,两位关塞铁骑的将领。 “赵将军,你说这贝家军都逃亡了十余年,哪还有余力反叛?” “会不会是有人假借贝家军的名义,行篡逆之举!” 李尽忠试探性发问道。 赵洪涛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作答。 反倒是顾胜衣饶有趣味地笑了笑:“话说……太尉是如何与高大人产生干系的?” “据我在汉王府所得的信息,你与高相不是一向不和吗?” 李尽忠眼角闪过一丝尴尬,忙搪塞道:“哪里的事儿!” “只是外人传谣罢了,破坏我与高相亲密无间的关系。” “哈哈哈!” 笑声是赵洪涛的。 为什么笑,不单顾胜衣明白,李尽忠自己更是明白。 他旋即将目光放在自己所率的大军上,此陆路向前,大军翻身越岭,却异常有素。 这与他印象中的大夏军完全是两个样子。 现在,连预备阶段的卫军都是这等水平吗? 他不由得暗自咋舌,大夏的实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但感叹之余,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按理说,自己应该才是三军主帅,首脑不安排作战路线,行军路线总得安排一下吧? 但是,人大军仿佛早就有了行军路线一般,呼哧呼哧往前赶。 整了半天,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不能忍! “咳咳,两位将军,咱这行军速度是不是快乐些? 上京距离岳州也就十天半月的脚程,咱赶急了,对兵士们的消耗有点大吧?” 他盯着两人的脸色变化不大,方才发问。 顾胜衣与赵洪涛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说:“李太尉是不是搞错了,行军路线不是你给安排的吗?” 李尽忠微微一愣,说个屁呢!劳资一路上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安排啥了安排。 但表现出来,却是相当的怂,腆着脸笑:“有这个事儿?” “还请两位将军与我讲一讲,实在是没有印象。” 顾胜衣咧嘴一笑,从袖口中取出一卷羊皮。 摊开后,用沾了酒水的指尖涂了涂上方一个地名,长宁。 “太尉,这长宁,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岳州与江州的必通要塞。”他随即解释道。 李尽忠上下打量一阵,面露疑虑道:“这地方,好像也是平南王府北上的必经之路吧?” 第327章 蚂蚁上树 “哦?是吗?那可赶了巧!” 顾胜衣与赵洪涛相识一笑后说道。 但通过两人的表现,不难看出,他们必然是提前知道了。 李尽忠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虑。 夏元帝已经下达皇命,令平南军前往江州平定抚南王的叛军。 而自己则是前去剿灭贝家军。 两者之间,应当没有交集。 但看赵洪涛与顾胜衣这个意思,似乎是要往上凑似的。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连忙笑道:“两位将军,咱们还是尽快赶去岳州才是,贝贼势大,已成燎原之势,不可将战事拖……” “太尉大人,是你统兵还是我们统兵?” 赵洪涛无情打断道。 李尽忠被揶揄至此,只是讪讪一笑,不再回答。 大军径直朝着江宁开赴,但李尽忠却无能为力。 将来不管是面对谁,他都要依靠眼前这两个家伙。 功不功劳还是后话,只要说能保住性命,那都是万幸了。 得过且过吧!反正,江宁也的确是去岳州的必经之路,对皇帝也有个交代。 在他愣神之际,赵洪涛与顾胜衣眺望前方一眼,拍了拍马,一前一后离开行军队伍。 这时,跟在身后不远的几个黑甲将士才勒马上前来。 “大人,这两个家伙太过分了吧!您才是……” “闭嘴!” 李尽忠果断开口,随即让开主干道,低声细语:“声音那么大干嘛?” “呃,大人,我们就是为您鸣不平罢了!” “唉!”李尽忠叹息一声,也不是真的生气。 这几人跟了他十几年,算是他的心腹,此刻见他愁眉不展,纷纷开始谏言献策。 说:“大人,我看咱们何不领军自去岳州?” “反正您才是行军大帅,关塞铁骑这些兵痞还敢违抗您的将令不成?” 听到此言,李尽忠只是撇了撇嘴。 自己现在将关塞铁骑一军,到时候真和贝家军打起来怎么办? 行不通。 还是继续观望吧! 李尽忠刚刚恢复垂头丧气的模样,又突然一惊:“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件大事!” “大人,什么事?”心腹们纷纷侧目观望。 李尽忠眉头一凝,看向其中一人,“朱大虎,你脚力非常,选一匹快马,将此信送去南郡巴陵县。”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封了口的信,郑重地塞给眼前黑脸汉子。 汉子有些疑惑,“大人,为何……” “不要问,速速送去。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巴陵县尉。”李尽忠再次交代。 朱大虎虽有疑惑,但也是立马动身,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 高长寿轻装出行,只带四名影卫,向南出发。 他如今有了自保之力,倒也不必再像往常一样,领着大队人马保护自己的安全。 走了没多远,突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紧接着,一批额间透着白的大黑马飞驰而过。仟千仦哾 马上是个黑汉,本来高长寿并没在意。 但目光却瞥到了他脚上所穿的制式靴子。 朝廷的人? “老魅,截下来看看!” 看着急匆匆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能错过。 魅魔闻言,双腿一夹了夹,马儿瞬间疾驰出去。 只见他从腰间摸出一卷绳,囫囵抡了个大圈,就扔了出去。 扑通!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魅魔一个绊马索给放倒了。 整个人摔飞出去。 “啊呀呀呀,该死,是谁……” 怒喝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一柄刀,悄无声息地顶在了他的脖颈处。 “你的身份!” “我,我……” “别说谎,我的刀……可听不得谎话。”魅魔露出一脸残忍的表情。 不得不说,这家伙人如其名,高长寿看了都直呼变态。 本来以他采花贼的劣迹斑斑,是够不着影卫的收纳标准的。 奈何这家伙得罪了大官,走投无路,死乞白赖要跟着组织走,立下毒誓再不犯错。 影卫的首领寡妇也是再三考量,方才收了他。 考核期长达半年,这家伙倒也识趣,管住了下半身。 不得不说,魅魔的能力还是有的。 短短几个月,如今也算是影卫中的一名校尉了。 依据天罡地煞,高长寿为影卫设置了三十六名校尉,为暗卫设置了七十二名校尉,在其下则是大队长、小队长。 小队即为一组,大队长则由六个小队组成。 如今暗卫、影卫人数庞大起来,体系自然也要丰富一下。 魅魔就是三十六天罡中的一人。 没过多久,那人被抓来,魅魔的手中也捏一份信。 高长寿接过,刚要拆开,眼前的黑汉气急败坏道:“你们知道得罪的是谁吗?” “要是敢拆开,你们就死定了!” “我看你是想先走一步!”魅魔目光一寒,刀柄紧了紧。 吓得黑汉大脸煞白,成了一枚透着黑光的白人。 高长寿不由得一阵好笑,利索撕开来看。 目光扫过一串串文字,先前还是很淡定的样子,但越看,脸色越发奇怪。 “呃……这东西,你要送去哪里?”高长寿看着黑汉问。 对方撇撇嘴,“你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一点有用的信息。” “呵呵,那你可厉害了!” 高长寿淡淡一笑,看向魅魔:“听说你最擅长折磨人,今天给我演示演示呗?” “没问题,主人,您老是想用什么法子?” 魅魔摸了摸下巴,“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器具,我看前方有不少蚂蚁,来一招蚂蚁上树尝尝鲜,如何?” “哦?蚂蚁上树,这里面有什么名堂!”高长寿还真来了兴趣。 “嘿嘿!” 魅魔撇了一眼已经有些色变的黑汉,从兜里掏了一把蜜饯,:“这蚂蚁上树,就是把人身上来几刀子,抹上一些蜜,随后享受蚂蚁们的啃噬!” “当然,这蜜饯肯定没有花蜜好用,也就凑合着用吧!” 嘶!高长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玩法是有些变态,不过,对付嘴硬的人,应该相当有用。 毕竟这玩意儿短时间不致命,对人心灵带来的伤害,那是持续不断的。 “就它了!” 噗通! 黑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饶命,我说,我都说!” 第328章 挽回形象 半个时辰后,黑汉精神焕发,跟在高长寿等人的身后。 “衙内,我能不能不去啊?” 高长寿咧嘴一笑,“小朱啊,你是不是还想试试蚂蚁上树?” “哎哟!我的爷,小的可是和专程给您送信的,太尉那边……”朱大虎立刻一脸苦逼模样。 “别废话,我和李尽忠也不熟!” 高长寿扬鞭催马,飞速离开。 而朱大虎在几名影卫的目光之中,只能跟了上去。 一边赶路,高长寿也在回味着李尽忠这封信的内容。 这家伙一向贪生怕死,和自己的死对头陈国公孙甫是一伙的,怎么领兵出征了? 而且,还派人千里迢迢赶往巴陵,意图调自己前来。 不会是为了坑自己,想要他冲锋陷阵吧? 摸不透李尽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暂时先晾晾他。 紧赶慢赶,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赶到抚南王当时那一批留守后方人马的驻扎地。 这是一个镇甸,为之相当隐蔽。 若不是有影卫打入内部,他都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山沟沟,竟然还藏着抚南王的命脉。 根据影卫传来的消息,说是抚南王之子并未跟随叛军进攻江州,而是留在这里。 同时,还有近万人的大军,携带着老弱家眷,在这甸子内。 想来,这也是抚南王的一个后手。 一旦兵变,还能回到这里做个山大王。 山高皇帝远,也不甚快哉。 几人沿着林道前行,装扮也换成了过往商贾的装扮。 但实际上,这偏僻的山间小镇,也不会有商队前来。 他们一定会被怀疑,这也正是高长寿想要达到的目的。 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就涌出一队人,穿着粗布衣,手中却拿着制式的长枪。 “你们是什么人?” “哎呀,老叔,我们是前往灵州的布商,在过江州不远的乡道上被人劫了,马匹货物丢失,更失了方向,这才误打误撞,来到此间,还请……” 围上来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根本不听说,合计道:“先抓回去看看!” 众人一拥而上,高长寿几人轻轻松松就被抓住。 除了朱大虎一人是真的紧张外,其他人的表情甚为平静。 他们被套上麻袋,很快就被推搡着向前。 脚底坑坑洼洼,一连走了半个时辰,步子方才慢下来。 片刻后,他们的视线再次恢复。 面前是个诺大的寨子,他们站的地方则是个地坪,左右站着一排守卫。 正前方,一个不应景的太师椅立在那,上面坐着年轻的男子。 只是扫了一眼,高长寿便认了出来,抚南王那世子,萧天赐。 只不过,对方却是没有认出他来。 毕竟,当初追着抚南王船队打时,他可是披着贝家军的甲胄,此刻又是这般装扮,认不出来才正常。 “你是朝廷的探子?” 萧天赐面色不善地发出质问。 但高长寿却表现出一副懵逼的样子,“探子?什么探子?” “你是这个村的村长吧?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是商客……” 啪!还没说完,立在萧天赐旁侧的一名满脸横肉的护卫便举起长枪使劲儿杵了一下地面。 “你小子找死是吧?咱殿下哪来想个村长呢?” “天底下有这么英明神武的村长?” 一番马屁拍出,他立刻满脸堆笑地看向萧天赐:“殿下,我看他们就是些无知愚民,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哎哎哎,不能杀,不能杀……”高长寿身旁的朱大虎已经急得跳脚了。 相比较高长寿等人的一副死鱼脸,他更喜欢朱大虎表现出的恐惧。 只有这样,他才有掌控别人生死的那种感觉。 而不是那个竟没有勇气结果两条性命的废物。 那一尿,永生难忘。 “你可以不用死,给我一个理由!”他冷冷盯着对方。 朱大虎一怔,心想理由,什么理由?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不论是占山为王的山贼,还是隐匿山中的叛匪,似乎对朝廷都不太感冒。 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我有理由,我乃是,乃是抚南王麾下将官,奉命前往江州起事,你们还不快放了我?” “误了大事,小心王爷治们的罪。” 他此话一出,不仅是萧天赐等人沉默了,连高长寿也哑火了。 你说你冒充谁不好,你偏偏冒充到本家头上。 “哈哈哈!” 继而,包括萧天赐在内的一干人哄堂大笑起来。 朱大虎一脸懵逼,扭头看向高长寿。 后者只能回以死亡微笑。 “你们都听到了没有,他说他是我们的人呐?” “你们有人认识他吗?” 旁边的胖子做出夸张的表情,故意讽刺。 众人齐齐答:“不认识。” 朱大虎听了这话,脑子一转,也瞬间明白了。 尴尬,不存在的。 “我承认,我只是有些仰慕抚南王罢了。” 他话锋一转,立马反手就是一记明亮的马屁。 不得不说,这一巴掌,力度正正好,萧天赐十分受用。 瞥了一眼几人,轻笑一声:“呵!” “如果真的仰慕,就说实话吧!你们到底什么身份?” 朱大虎这下没有说话,而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高长寿。 后者没有理会他,而是上前:“不愧是抚南王的世子,一眼就能看穿我们的身份。” “没错,我们正是出逃的江州卫。” 萧天赐下意识想要反驳,心道,谁特么看穿你们的身份了? 但细细一品味,这似乎是个装逼的好机会,正好可以尝试挽回一下当日的形象。 “咳咳!” 他干咳一声,坐正,“还想瞒过本世子的眼睛?自然不可能。” “看来,我父王首战告捷了?怎么没有军报传来。” 高长寿双目微眯,心想,这首战状况如何,我也不知道啊? 旋即搪塞道:“王爷所到之处,军民无不望风而降,江州又能抵抗几何?” “小的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方才逃出城来,谋一线生机。” 萧天赐站起身,正想说什么,一匹快步踢踢踏踏地跃上山路来。 背上插着旗子,一看就是信使。 那人马儿铁蹄与石头撞击着火花,但速度不减,“殿下,殿下,急报!” “快讲!” “南王首战大捷,斩杀江州卫三千首级。” 第329章 叫我阿霸 “好!好!好!” 萧天赐连喊三声,大笑。 再次看向高长寿几人的时候,目光明显和善了一些。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应当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是的是的,我们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极了!”朱大虎在一旁捧起了臭脚。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你们作为逃兵的事实!” 萧天赐的话音未落,高长寿的声音便响起: “不不不,世子殿下,这不叫逃兵!” “哦?”萧天赐冷冷一笑,“本殿下还真想听听你的理由!” 高长寿抿了抿嘴,心想,理由我这里多得是,你想要什么都有。 张口便道:“天下苦夏久矣,今南王奋起,挟以春秋,身负大义,我辈有志之士,自当弃暗投明。” “哈哈哈!” “好一个弃暗投明,本殿下喜欢,你叫什么名字?”萧天赐十分欢喜,对高长寿来了兴趣。 高长寿也咧嘴一笑,十分恭敬地答道:“在下姓巴,单名一个霸字。” “巴霸?” “诶,对头。” 萧天赐自顾喃喃自语了几句,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没发现怪在哪里。 只是摇了摇头,说:“你这名字,真是有些特殊。” “呵呵,小人出身乡野,亲朋好友都叫我阿霸,殿下若不嫌弃,也可如此称呼。”高长寿连忙再次回答。 对他这个态度,萧天赐颇为满意,旋即冲着守卫挥了挥手。 守卫们会意,迅速松绑。 “误打误撞,也是缘分,我便代父王收下你们了。” 随着萧天赐拍板,气氛也瞬间缓和下来。 这时,远处冒起炊烟,有忙活的人影闪动。 朱大虎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一下不得了,肚子也瞬时呱呱叫了起来。 “今天本殿下很高兴,传令下去,多加酒肉,今夜款待来自江州归降的贵客。”萧天赐见状,反而更加喜欢这几人起来。 这叫什么,真性情! 当然,高长寿他们的到如此款待,根本原因还是抚南王在江州取得了大胜。 一过江州,帝位便近了。 是时候,该为自己积攒一些筹码了,萧天赐如此想到。 而高长寿他们,就是最大的礼物。 他们既然出自江州,想必对内部情况熟悉非常。 如今江州卫新败,正是士气不振之际。 如果能够从内部瓦解他们,必是奇功一件。 到时,抚南王对他的印象,也会得到很大的改观。 入夜,当真是大鱼大肉端上来,美酒数十坛,好不丰盛。 萧天赐坐在主位,旁边则坐了一位黑衣男性。 高长寿看过去,对方的目光也正好投归来。 眼神交汇,无声胜有声。 先前,此人不在,高长寿属实没有想起。 如今见了面,方是对当初船上的约定有了印象。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不过却不动声色。 “来,干杯!” 萧天赐端起酒盏,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状态。 “敬伟大的世子殿下!” 高长寿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很快,声音也很有穿透力。 场上只是沉寂了片刻,便纷纷开始一阵附和。 “对对,敬殿下!” “殿下……” 推杯换盏之间,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加上高长寿又是个活跃气氛的行家,又将闲时做成的骰子取出,供众人娱乐。 很快,他与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包括萧天赐对他都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招了招手,“阿霸,过来,我们推心置腹地交谈一番!” “殿下想聊什么?”高长寿端起酒盏,迈着略微虚浮的步子走来。 萧天赐瞥了一眼旁边已经有七八成醉意,趴在桌上的中年男人,眉头一凝。 拉着高长寿往旧宅后方走出,那是一处荒废的农田,颇为开阔。 应是被当做了马场,土地颇为紧实。 走了一段距离,萧天赐才回过头:“我看你的年龄与我相仿,应当入军籍没几年吧?” 问这个干啥? 高长寿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答:“启禀殿下,在下十六岁入军籍,现已三年有余!” “不错不错,军中可有任职?” “没有,当初也是凭借远方族叔坐上检校郎中的位置,我才能吃上江州卫这份公粮。” 说罢,高长寿自顾叹了一口气,“这如今,脱了军籍,恐怕是……唉!” “听你的口气,还有些后悔吧?”对方又有意无意地追问了一句。 高长寿故意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惊愕的表情,“后悔?” “我不后悔,说句殿下您不爱听的,这自夏元帝上位以来,民怨沸腾,天下百姓,无人不反,只是,没有一位像您,像南王这样的明君领导!” “哎!不可胡说。”萧天赐立马看了一身一眼,发现没有人过后,放下驳了一句。 但他那欣喜的表情,却出卖了自己。 “殿下恕罪,是在下失言了。”高长寿连忙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不该议论皇帝。” “非也!” 高长寿故作沉思状,又道:“莫非是不该称呼南王为君?” “也是,南王性行淑君,向来以拯救黎民百姓为己任,定不愿被冠以这般名头。” 萧天赐嘴角一撇,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尽管抚南王对他一直不错,资源也极大倾斜。 但从客官的角度来说,抚南王只是一个伪君子,他算屁个明君。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 除非,有一天没有人再能限制他。 想到这,他的眼眸一闪,“阿霸,你想建立功勋,拜将封侯吗?” “啊?殿下,您什么意思?” 萧天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你身为江州卫,对江州,也该相当熟悉吧?” “那是自然,我对江州相当了解。”高长寿拍着胸脯,说的仿佛跟真的似的。 “很好。” 这个傻世子当真信了,用力拍着高长寿的肩膀,道:“阿霸,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我已接到前方战报,虽然我父王大胜江州卫,却迟迟没有破城。” “想要正面攻破江州城,只能靠围,围多久,不得而知。” “但我父王拖不起,急需一个破城之策。” “本殿下心中已有决策,而你……就是破城最重要的一环。” 第330章 玩过火 “这……还请殿下明示!”高长寿一副懵懂模样。 萧天赐露出自信而的笑容:“我有一万军,里应外合,可拿下江州。” 随即撇过头看向高长寿,“看你的了!” “属下一定全力以赴!”高长寿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干脆利落回答。 “很好!” “阿霸,本世子看到你一眼,就觉你我二人,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萧天赐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拍着他的肩膀:“走,美酒佳肴,今夜尽兴!” “好!” “只是可惜……算了算了。”高长寿突然开口,又戛然止住。 萧天赐忙摆手:“哎,你我之间,毋须客套。” “属下只是有感而发,美酒佳肴,却无美人做伴,岂不少了乐趣?” 他的话刚刚说出,萧天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这话让他突然想到了那三个女人。 也正是那三个女人,让他的人生,迎来最灰暗的时刻。 但只是片刻,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因为那次事件,他将这三个女人视为耻辱。 从船上下来的每一刻,都想杀了她们。 但是,在抚南王的调查之中,突然发现了其中一人的身份,竟然是上京高家高卿云的养女。 虽然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但她身上又高家人独有的印记。 这一点,毋容置疑。 这也导致,他的父王亲自下令,不可伤她们的性命。 先前,他的确忘记这件事情了。 今天突然想起,反倒是有些想要报仇的欲望。 随即目光微闪,对高长寿说: “我这有几个美人,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服她们了。” “哦?还有这种事情?”高长寿面露异色。 “跟我来!” 萧天赐大步向前走去,高长寿只是迟疑片刻,便紧紧跟随。 不出意外,他去见的,一定是消失这么些天的柳若乔三女。 从上面的大寨子走了好久,放下来到一处土楼。 外面站着两个守卫,此刻正在打着瞌睡。 萧天赐见状,没好气地踢了二人一脚:“还不给我醒醒!” “哪个傻冒敢踢劳资?” 二人齐声怒吼,睁开眼看去,顿时吓得双腿一软。 “殿,殿下,怎么是你?” “蠢货!给我滚一边去。”萧天赐一把推开二人,大步向内走去。 推开一座木门,露出土楼的内部。 外观十分简陋,只是在一个大土坑上建了吊脚楼,上方一层铺有木板,下方则是大空洞。 三个人影则齐整吊在那里。 “都还活着吗?” 萧天赐大喝一声,但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高长寿这才认真打量,月光下,柳若乔与红莲的面容显现出来。 与以前的花容月貌相比,他们此刻已经有些干涩,头发杂乱无章披在那。 但即便是此等惨状,也难以掩盖那眸子的灵动。 只是一眼,高长寿就能确定两人的身份。 而另一个娇小的身影,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动静。 高长寿不由得眉头拧了拧,花咏儿与柳若乔他们不同,只是普通人,这样吊着,恐怕有性命之忧。 要是放在往日,他就直接上去一巴掌把萧天赐解决了。 但现在,他心中酝酿有新的计划,暂时还得留他一命。 “殿下,这黑灯瞎火,看不清啊,要不将他们拉上来?” 高长寿旋即提议。 “不可!” 但萧天赐果断拒绝,眼中还泛着一些紧张。 说:“我可以让你下吊脚楼,但决不能把她们拉上来。” 似乎是怕高长寿误会,连忙又补充:“这几个女人本事不小,若是放出来,极不安全。” “呵呵,殿下,那我要是下去,岂不是危险的很?”高长寿嘴角微微抽了抽道。 萧天赐竟然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无妨,我为你掠阵,一旦不对劲,我便拉你上来。” 高长寿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萧天赐明显是有些变态心理在身上的,想通过自己去发泄那变态的欲望不说,还不想承担风险。 “那好,属下去看看!” 说罢,高长寿挽起一根绳子,一头交给萧天赐,“麻烦殿下留意着。” 扑扑扑! 一阵响动过后,高长寿跳近了吊脚楼。 这个过程是相当轻盈,颇有些高手风范。 这还是他刻意压制过的结果,否则就这三五米的高度,轻轻一跃就下去了。 刚一靠近,柳若乔的身子突然一动,紧接着就是犀利一脚踢开。 放松下来的高长寿顿时一怔,躲闪不及,被一脚踢翻在地。 上方的萧天赐大笑:“阿霸,你不太行啊!”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高长寿在心中恶狠狠地咒骂。 但也看向柳若乔的方向,对方显然没有认出他。 也是,这吊脚楼下方光芒暗淡,根本看不清人脸。 要不是高长寿早就知道此处可能关的是柳若乔等人,也难以辨别三女的身份。 因此,得想个办法,让她们知道,自己是来救人的。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次冲向柳若乔。 后者也早已准备好,靠近那一瞬间,一道犀利的罡风卷起,高长寿再次被打中。 只不过,这一次,他趁机塞了一个东西到对方手中。 尽管柳若乔被吊着,但她本来就是一流武人,光靠体内雄浑的内息,十天半月都不致命。 所以,脑子并没有混乱。 在捏到信物的第一刻,她的目光就下沉了。 熟悉的手感。 是那枚玉? 当初,长孙芷兰可是拿她当儿媳妇养的,所以从小就给两人置办了一套鸳鸯玉。 柳若乔从小就带在身上,自然一摸就能摸出来。 这一块是龙形玉,就算不是高长寿本人,就是对方派来营救的人。 不能着急。 呼! 她深呼一口气,便大喊起来:“淫贼,再来啊!” 高长寿秒懂暗语,但又有些郁闷。 你老公我,怎么就成淫贼了。 摇了摇头,他果然再次冲了过去。 趁着女人不注意,一脚踢在对方背后。 原本吊在楼顶柳若乔一个趔趄,摔到了地面上的位置。 “快住手!” 上方的萧天赐大喝,迅速开口:“快把她绑起来,莫要玩过火了。” “殿下,属下都还没开始玩呢!” 第331章 信物 不顾萧天赐的提醒,高长寿再次冲向柳若乔。 嘭! 一声巨响后,只看到两个黑影跳上了吊脚楼。 “不好!” “殿下,这女人在装的,你快跑,我拦住她!” 两道黑影之中一人正是高长寿,微微可见,他此刻俯身在地上,好似受了伤。 闻言过后,萧天赐来不及多想,脚底抹油一般,身形很快闪出房门。 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山上大寨跑去。 两个守卫也立马跑进吊脚楼,但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两拳打晕。 “乔乔,你还好吧!” 高长寿一把将柳若乔搂进怀里,摸着她有些枯瘦的肩头,十分心疼。 柳若乔低下头,没有说什么。 但暗地里,眼中早已泛了雾气。 片刻后,她整顿心神,“先将红莲和咏儿救下来。” “对对对!” 高长寿连忙走到吊脚楼中央,飞速拉起了红莲两女。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力量,发生了多大的改变。 要是放在往日,单单拉住一个成年人都得用上浑身力气,而他却一左一右,丝毫不费劲。 红莲虽然虚弱,但意识却还清晰,紧紧一把搂住高长寿,少见地啜泣了两声。 而花小咏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但他探了探鼻息,气息还相当有力,应该并无大碍。 啪啪啪! 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一阵脚步声从侧后方传来。 高长寿眉头一凝,“乔乔,红莲,你们先走。” “直接回巴陵县,将驻守在那边的暗卫、影卫统统调来。” “那我怎么联系你?”柳若乔也明白不宜多话,忙问道。 “不用担心,暗卫与我一直保持有紧密的联系,你只需找他们即可。” 高长寿答完,又反手拿起一根木棍塞给柳若乔。 “待会出门后,我会在后面追你,你让红莲背着花小咏走在前面,我们故意纠缠即可,你趁机打我一棒在走!” “一定要用力!” “这……”柳若乔犹豫了片刻,但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刻咬牙: “好!” “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说罢,她转身破门而出,红莲也一手揽起花小咏,先一步冲进了黑漆漆的草甸里。 柳若乔与高长寿一阵激烈的打斗,将从寨子赶来的人吸引过去后,立马也向外面跑去。 那一队人马持戟拿剑,飞速冲上前去。 高长寿见状,自己一人冲到最前方,一根长木棍飞速扫过,没打到柳若乔,反倒将从身后赶来的人打倒一片。 “我靠,失误了,兄弟们,实在对不住!” 他叫喊一声,整个人继续向柳若乔冲去。 而对方早已蓄力,一根长棍霎时间扫来。 嘭! 高长寿被正正击中,整个人飞了出去,再次将身后的打倒一片。 待众人再爬起来时,那还见得到三女的踪迹,鬼影子都不见一个。 “该死,该死!” 紧随而至的萧天赐亲眼目睹这一幕,气愤不已,快步走到高长寿身前。 “阿霸,你可知,你怀了我的大事!”他恶狠狠地道。 高长寿挠了挠脑袋,飞速起身:“殿下饶命,属下知罪。” “光知罪有什么用?” 萧天赐的胸口不断起伏。 显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若是放在往日,发生这种事情,高长寿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但是,如今的他,还有价值。 这也是萧天赐为何这么气,仍然迟迟没有处罚他的原因。 良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从寨子下来的路上,又出现一道身影。 “殿下,勿要动怒,只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说话的人走到火把不远处,露出那副高长寿有些印象的面容。 此人,正在那天要与他交易,欲得一个平南王府的承诺的男人。 高长寿不由瞳孔一缩,看向对方。 恰在此时,对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那略有深意的眼神,让高长寿瞬间明白,对方在帮自己。 萧天赐听到男人的话,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生气。 “都是你那个师兄,真是该死!你们这些大唐余孽都该死!” 他将气撒在男人身上,片刻后才拂袖而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也纷纷返回寨子,顷刻间,这里只留下了高长寿与那个男人。 “又见面了。”男人语气平淡,表情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长寿站直身子后,随意地摊了摊手,“我可不是很想见你,毕竟见你没啥好事儿。” “呵呵!” 男人淡淡一笑,“鄙人姓怀,单名一个言字,敢问兄台姓名。” “怀言?” 高长寿喃喃念了一声,旋即拱了拱手:“在下柳桥,贝家军左军校尉。” 高长寿完全是凭感觉编的,啥顺口说啥,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果不其然,怀言闻言后,表情仍然毫无变化,反倒询问:“上次和你家少帅谈的条件,他答应了吗?” “呵呵,怀兄,答不答应都无所谓了吧?” “反正,人都已经跑了。”高长寿饶有兴致地看回去,笑道。 “的确是已经跑了。” 怀言点点头,但话音刚落,表情却又发生一丝微变。 似乎有些压抑的情绪在其中,口中也再次出声: “不过,是不是真的能逃出去,又或者有没有命逃出去……可就难说了。” 高长寿目光一凝,显而易见,这是在威胁他。 看来,这个怀言,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更是先一步设置好了陷阱。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事关柳若乔三女的安全,他不敢大意,皱眉问道。 “我们上次就已经交谈过,我只需要一个承诺,或者说……一个保证。”怀言不紧不慢答。 高长寿默然。 他十分不理解,这个男人是怎么确定,平南王一定能够保证他的安全? 对于这个问题,高长寿并不隐藏,而是直接开口询问:“少帅已经答应了,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将可以证明这个承诺的信物给我,我自然不会干预这一切。”怀言答。 说起证物,高长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要别的没有,要证物他反倒是有。 当初在上京时,那平南王世子可与他多有不对付。 为了出气,高长寿暗中没少给对方使绊子。 而从他身上落得的好处,更是多不胜数。 想到这,他摸了摸腰间,从中取出一张木牌:“这个……可做信物否?” 第332章 牛二的死法 这是一个刻有四爪金龙的腰牌,上方写着一个篆书体的南字。 平南王府腰牌,还是特制的。 足以证明身份。 “这,真是……” 怀言一把夺过腰牌,用力搓了搓。 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好,很好,你放心,她们定然能够安全离开。” 将腰牌揣进兜里,他准备沿着下来的那条路回去。 “喂,封言先生,我有个问题,还请解答。” 高长寿立马叫住了对方,开口问道。 封言回头,上下扫了高长寿一眼,“什么问题?” “你是觉得……平南王薛仲礼能够称帝吗?”高长寿淡淡发问。 封言明显一愣,没有想到高长寿会问的如此直白。 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并不这样觉得。” 半响过后,封言才答。 高长寿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那你为何觉得平南王的承诺,一定能够保你的性命?” “这一点……不干你的事。” 封言并不想回答,扭头便走了。 高长寿眯了眯眼,也陷入一阵思索。 或许,自己理解有误,他要的承诺,并不是用来保全性命? 高长寿心中如此想到,但却无法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他要跟着萧天赐北上,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对方也不会在此刻对他出手。 他的“江州卫身份”仍然有相当大的价值。 在上方大寨,一众醉酒人士东倒西歪,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反倒是屋内空了一张大通铺。 高长寿冲几名暗卫使了个眼色,悄摸着上通铺上休息去了。 朱大虎今天倒是吃喝尽兴了,抱着一个大胖子,睡得倍儿香。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陆陆续续有人从地上爬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阵惊呼声响起。 高长寿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连忙带着暗卫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没想到,发出尖叫的竟然是朱大虎。 他跳起来,惊慌失措地指着他身下的胖子,“凉,凉了……” “什么凉了?” 围上来的人问道。 “就,就是没气儿了!”朱大虎猛然回答道。 众人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迅速俯下身去,稍稍在对方鼻头探了一下,眉头瞬间凝了起来。 “谁杀了牛二?”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朱大虎,显然把他当做了凶手。 “真不是我,我刚醒他就……”朱大虎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目光看到高长寿,顿时想看到救星一样。 “爷,我真没有,真没有杀人呐!”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俯身前去查看。 胖子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脸部发青,不像是外伤致死的。 他又看了看对方微微隆起的腹部,再结合嘴角散发着的丝丝恶臭,心中有了推断。 “人不是他杀的。 高长寿说出自己的结论,但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谁知道是不是为自己人开脱啊?人不是他杀的,难道还是自杀不成?” “就是,这几个人外来人,一看就不怀好意,昨晚……” 几人说着说着,讨论愈发热烈。 关键时刻,萧天赐走了出来。 他看了高长寿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但随即隐去。 “怎么回事?” 他上前问到,但目光却时刻往高长寿身上瞟。 经过一夜冷静,他觉得自己昨天还是太冲动了。 特别是带这个巴霸进入关押那三个女人的吊脚楼,简直是重大失误。 如今,人不见了,自己身上的屈辱却是要背一天。 越想,他越发气愤。 都是这个好色之徒,非要什么佳人,这下好了。 在他愣神片刻后,有人已经上前将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他将胖子的身子踹了踹,但并没有太过仔细观察。 毕竟,他不会真的在乎一个死人的死法到底是什么。 牛二这个名字,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死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对他毫无影响。 但恰恰涉及到眼前这个巴霸,他正好有机会发作,自然要好好珍惜。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虽然你们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但犯了错,一样要受到惩罚。” “来人,将这个家伙拉下去,剁了双手双脚。” 萧天赐如此吩咐道。 闻言,朱大虎直接双腿颤栗,脸色发白。 “不是,不是我,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他不断求饶,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被拖走的下一刻,高长寿突然站出来。 “慢着!” “凶手不是他,还请殿下明察。”高长寿朗声喊道。 萧天赐眯着眼看过来,早有所料地露出一抹笑容:“你怎么证明?” “这位死去的二牛,可以证明。”高长寿笑道。 “荒唐!” “巧言令色!” “本世子看你们是真心来投,特以诚相待,阁下莫不是不知好歹?” “纵容同伴行凶,害我军士性命,若不严重,以后本世子如何在军中立足?” 萧天赐似乎是滔天大怒,气冲冲地瞪着高长寿。 后者知其心中所想,故而一点儿也不畏惧。 不就是对自己放走了柳若乔三女,心中不满,但又舍不得江州大功一件。 正好遇到此事,能够通过杀鸡儆猴,出一口恶气的同时,也能顺便敲打敲打自己。 但高长寿岂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 等是所有人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时,高长寿再次蹲下,用力捏着牛二的下颌。 “你们看,他口中还有大量酒水和未完全消化的肉食,说明是噎住后,吃的东西倒回来了,进而引起其它问题。” “如今又是天气严寒之际,他就这样躺在地上,经历昼夜的交替,极易由于热量不足,发生死亡和昏迷的现象。” 说完,他直接将手中不知从哪摸来的木棍卡在二牛口中。 指着最深处,道:“真正要他命的,是酒和食物,一不小心进了气道,导致……” 他说完后,众人一片懵逼,甚至连那些个名词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但经过一番猜测,和能会意个七七八八。 显然,对方的意义,简洁明了,是牛二自己把自己杀了。 第333章 迷麟 “你的意思是,他是自己呛死的?”萧天赐眯了眯眼,问。 “当然!” “殿下若不信,可让随行医官剖开牛二的肚子查验。”高长寿淡淡回答。 “牛二食肠宽大,怎么可能被自己呛死,简直荒缪!” 不待萧天赐出声,他身旁的的壮硕汉子便开口叫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兄弟这么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忠是也,你这个宵小又想说些什么?”那汉子一脸恶狠狠道。 高长寿表情不变,笑道: “我先前说了,这人就是被自己呛死,你既然不信,可以现场剖开来看嘛! 毕竟,牛二的尸体,不会骗人。” “剖就剖,谁怕你?”刘忠从旁边抽出一把刀,作势就要上前剖。 不料,萧天赐却在此刻出声,叫住了他。 说:“住手!” 刘忠神色一滞,扭头看向自己少东家,“殿下,他分明……” “不用说了,本世子相信巴霸。”萧天赐淡淡打断道。 “多谢殿下!” 高长寿连忙上前行礼。 “嗯。” 对方淡淡点头,瞥了高长寿一眼,方才继续说:“昨夜之事,责任不全在你,但你亦又罪责。” 高长寿心底微微一动,看来,这是要给自己找台阶下。 忙上前一步,“世子殿下所言极是,属下将来一定将功折罪。” “很好!” 接着,萧天赐看向身前,扫视一圈过后,最后落在怀言身上。 “本世子有意前往江州,助父王一臂之力,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闻声,一片默然,纷纷低头不语。 原因很简单,待在这里虽然不会取得功勋,但安全呀! 生于乱世,保住小命最要紧。 至于立功封赏,那是牛人做的事情,轮不到他们瞎琢磨。 萧天赐生来便是世子,养尊处优惯了,遇到这个场面,顿时坐不住了。 脸色一沉,怒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目光直接扫向先前话最多的刘忠,“你怎么回事?” 被点名指出,刘忠也只能讪讪一笑,“殿下,江州形势险峻,我看您还是坐镇此处,最为妥当。” “妥当你个大头鬼!” 萧天赐一脚踹去,后者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发出“哎哟!”一声痛呼。 但他仍不解恨,一把夺过旁边士兵手中的长枪,倒过枪头,狠狠抽打在刘忠身上。 “你以为本世子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吗?” “贪生怕死,难成大事!” 听到刘忠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众人不由暗自吞了吞口水。 封言左右顾视一眼,露出一丝淡笑,“殿下英明,此时北上,方是时机。” “进可取江州之首功,退可解王爷后续粮草不足之急。” “纵观全军上下,知我者言先生也!”萧天赐由衷开口道。 身后众人也连忙高声道:“愿誓死追随殿下!” “哼!” 萧天赐还有些气性,喷出一阵浓浓的鼻息过后,挥袖道:“名伙房烧火做饭,午时大军出动,押上一应辎重粮草。” “殿下,这……粮草乃是重重之中,亦分批行进,否则……” 刘忠上前本想组阻止,但话没说完,便被萧天赐打断,说:“刘忠,你一贪生怕死的鼠辈,本世子还用得着你教?” 说罢,他不予理会,向后方走去。 众军随即下去各寨准备,刘忠痴愣原地片刻,看向也没有离去的封言,万分不解问道: “怀先生,你怎么不劝劝殿下?” “当初王爷让我们留军于此,就是害怕粮草中断,后续无继。” “而今此地荒僻,鲜有人可寻,若是贸然出走,将来若是王爷怪责下来,可当如何是好。” 他一脸颓然,有些怒其不争。 高长寿也没走远,刻意留意下,也听到了他的话,不由得对这个家伙有些改观。 本来根据对方先前刻意找茬的行为,已经将其列为二傻子一路货色。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认识。 而怀言闻声后,只是淡淡叹了一声,“唉!若非如此,殿下的心意何人可逆?” “怎么会?” 刘忠忙驳道:“先生乃是怀军师的师弟,王爷的宠臣,更是被世子殿下视为知己,若您开口,一定能让殿下回心转意。” “知己?” 闻言,他自嘲一声,笑道:“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若是怀素不是我师兄还倒罢了,就因为他是师兄,唉!” 摆了摆手,怀言转身离开,边走便开口道:“抓紧时间准备吧!可将粮草一分为三,其一走水路,其二走陆路,剩下的便安排人留守在此,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如此,殿下岂不怪罪?”刘忠有些惊讶说。 怀言笑了笑,反问:“你知道此处有多少石粮食吗?” “这……” “据末将所知,应该不下十万石,乃是前年建仓,去年冬天由近三州运送。”刘忠试探性说。 他并不是主簿,更不是粮官,对粮食的具体数量的确不知晓,只是稍有了解罢了。 这个答案让怀言露出一抹苦笑,摇头道:“连你都不知道,你觉得世子殿下能够清楚?” “即便是五万石粮食,那也是十分庞大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那是多少。” 刘忠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走了。 他前脚刚走,高长寿就追上了怀言。 “没想到,你竟然是怀素的师兄?”高长寿眼中泛着阵阵异彩。 他没见过怀素这个人,但却听过这个名字。 准确来说,在十余年前,他便有些名气了。 只不过,随着唐国消失匿迹,他的名头也被洪流淹没,不复存在。 得益于前身酷爱翻阅典籍,高长寿也能从记忆中抓住一丝蛛丝马迹。 “你知道他?” 怀言扭头看了高长寿一眼,眸子淡淡一抬。 “唐国镇西大将军府,谋士怀素,有麒麟才子之称。 哦,他还擅用奇兵,曾以一半兵力三败全胜的大夏军,当然最后也因为奇谋而兵败,被世人戏称“迷麟”,意为迷路的麒麟,讽他虽有才能,却不择明主。” 怀言闻言,长时间没有反应,眼中似乎泛起阵阵涟漪。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你不说,我都忘记,他也曾这么厉害过呢!” 第334章 粮仓 “看来,你的师兄与我所说的怀素是同一人。” 高长寿又开口。 不过,怀言反驳了他。 说:“可以说是同一人,也可说不是同一人。” “唐国的怀素随着唐国覆灭,随着镇西大将军府的消亡,一同死去。” “如今活着的,只是苟延残喘的怀素。”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又自嘲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哦,还有我,丧家之犬罢了。” 从他的眼中,高长寿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丝悲伤。 忍不住好奇地问:“如今的大夏几乎统一中原地区,难道不如唐国好?” “嘁!” “你在开玩笑吗?” 怀言有些激动,甚至面部因此泛红。 “那可是唐国,最好,最完美的国度啊!” “大夏?不过是一窜取果实,空有土地的空壳罢了。如何能抵得上唐国那万邦来朝的盛世?” 见他情绪高亢,高长寿也不想争论。 而且,根据他对那段历史的了解,唐国的确是中原最鼎盛的国家。 甚至,在二十年前,大夏也无法与之比拟。 但在他所看到的所有关于唐国的描述,都是非正面的。 大夏的典籍之中,全是说唐国皇帝暴虐无道,民不聊生,最终致使家国沦丧。 当然,这玩意儿肯定不能全信,因为大夏是覆灭唐国的罪魁祸首,它自然不会给对方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不过,高长寿也不相信怀言口中的唐国。 一个那么完美的国家,又怎会走向灭亡? 但他也不会说出来,只是淡淡道:“或许吧!” “对了,你似乎并不是真心相助抚南王吧?” 高长寿又问。 怀言并不掩饰,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道:“只有怀素那个笨蛋,才会觉得那个废物王爷是个明主。” “呵呵,你似乎很不忿?”高长寿笑道。 “无所谓。” “反正他那个那个蠢货儿子也不在。” 怀言大步走到荒废的田埂上,四处扫了一眼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高长寿见状,表情有些怪异。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他觉得这个这个家伙不像个好人。 此人面相不佳,眼神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绝不是好人应该有的气质。 更何况,他当时还要挟过高长寿。 不过,经过这次短暂的交谈,高长寿对他的影响竟然有很大改观。 “贝家军此举,断盟军后路,看来想要独自攻入京师? 他见高长寿又跟来,随即抬头问。 高长寿一愣,心想,贝家军什么打算,我晓得个屁。 不过,为了伪装好自己的身份,仍然露出一副惊慌的表情,“你,你怎么知道?” 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封言傲然一笑,“论智谋,我不输怀素。” “贝应亭那点儿小心思,你当我看不明白?” “当然,他家大娘子当年惨死,萧师道一道皇命,贝家一家三十八口人,只活他父子三人,身为大丈夫,当报此等大仇。” 高长寿假装点了点头,暗自则开始消化新信息。 原来,贝应亭和夏元帝还有这等仇恨。 嗯,决不能消耗贝家军,他可是对付夏元帝的绝佳武器。 灭族之仇啊,岂不是怒气值加百分之三百。 “对了,我方才听你说粮草,此处有抚南军多少粮草?” 高长寿转移话题问道。 怀言打量了他一眼,“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高长寿打了个哈哈,笑答:“我们现在可是一路人,自当知根知底嘛!” “是吗?可我对你,可还是一无所知。”怀言眯了眯眼说。 “先生只需要知道,我是代表少帅的即可。我一个小人物,知道我的任何信息,似乎都没有用处罢。” “诚如你所言,我知道你的信息无用,此处粮草多少,于你也无益处。”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高长寿一眼,“总不至于,你想要夺取此处粮草吧?” “这怎么可能?” 高长寿连连摆手,心中却在想,要是不来夺,我问你这么多废话干嘛?是闲得淡疼么? 怀言正欲开口,上方出现一道身影,暗金色的锦袍,颇为出众。 “言先生,有要事相商,速速上寨来。” 萧天赐探出身子喊道。 怀言看了高长寿一眼,背过身,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不着痕迹说:“此处共有三十万石粮草,分为上下寨,各东西北三仓,每仓五万石。” “上寨为前年陈粮,下寨为这个冬天刚转运而来的新粮。”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高长寿看向他的背影,心中有些骇然。 竟然如此多的粮草,足足三十万石,要是能够给他劫了,价值不菲。 但仔细一想,也知道此事定然行不通。 不必说那三十万石粮食转运工程量的庞大,单单是要从萧天赐的手中拿下一批粮,难度都不小。 再不济,他这一万军也不是大白菜,就是站着让你砍,也要崩坏几百口刀。 所以,能把存粮搞走,就是很大的收获。 趁着萧天赐与怀言交谈的间隙,他悄摸着道下方寨子。 此时,正有军士将粮草运往粮车,大仓也暴露在他的目光之中。 他也明白,原来这几处特殊的寨子,下方乃是粮窖。 窖口足足有三五丈宽,下方又有近两丈的深度,窖口压得黄土紧实,上面还有烧干的秸秆灰。 看来,他一开始的认知有误。 这并不是抚南王的后花园,而是他的粮仓。 这座寨子里面有四个这样的仓窖,都铺满了粮食。 他还想更近一步查看,却被拦住了。 “止步!” 说话的人正是刘忠,他一脸剽悍地望着高长寿,仍然没有好脸色。 “刘将军,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呢?我又不是你的仇人!” 高长寿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 刘忠一把拍掉他的手,面色不悦道:“要不是你在殿下面前多嘴,他岂会去江州?” “如今,弟兄们去江州赴死,还不能说你这个罪魁祸首几句了?” 高长寿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 听他的意思,自己还是罪人了? 可是,萧天赐明明是自己急着想去江州立功啊? 第335章 瞻仰一下 “呵呵,不要这么悲观嘛!” 高长寿笑了笑 随即说:“王爷在江州大步迈进,咱们去多少也能捡点儿功劳。” “要捡你去捡,鼓动兄弟们跟你去送死干嘛?” 刘忠嘴角一撇,“别看江州到上京不过几百里,那要是用尸体才能淌过去的。” 不得不说,这人看得倒是真清楚。 高长寿扫了一眼,转身走出来,目光看向上方的寨子,眼神动了动。 看萧天赐那急慌慌的样子,应该是出现什么变故了。 难道是抚南王那边吃了败仗? 他左右环视一圈,将目光锁定,悄悄沿着小坡,来到了房子后方。 由于如今内息澎湃有力,他可以做到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寨子大堂就在两座厢房内侧,他只需从檐口进去,就能接近。 很快,他抵达了地方,听到细微的声音传来。 “得加快速度了!”萧天赐的声音响起。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方才出现一道男声。 “殿下也不必过于悲观,先入京者,可不一定先为王。” “陈郗倒是势如破竹,但那龙武卫摆在那里,他十万兵马,决计破不了上京城。” 这道声音短促,声线沙哑,不是怀言的。 “你别忘了,还有豹韬卫。”又是萧天赐的声音。 那沙哑声音再次答:“豹韬卫虽说是反了,但似乎,不像是陈郗的手笔。” 这时,怀言终于开口了。 “豹韬卫的突然反叛,让各方势力都始料未及,的确蹊跷。” “不过,这也导致蠢蠢欲动的那些家伙,纷纷动了起来。” “还是按照原定打算,同我父王合军一处,待真正踏入紫薇殿那刻,才着手吧!”萧天赐答。 “善!” 沙哑声音响起,屋内陷入沉寂。 高长寿不做逗留,连忙转身,走到大寨下方。 等几人走出房来,正看到他在上坡。 萧天赐招了招手,喊道:“阿霸,从今天开始,你就随侍在本世子身旁。” 随侍身旁,说白了,就是怕高长寿趁机溜了。 “多谢殿下垂爱,小的一定鞠躬尽瘁。” 至于死而后已,那可就去你的吧! 走到平台,高长寿才看到,在萧天赐与怀言两人之间,站这个两鬓微白,但面容却异常年轻的男人。 他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将目光扫向了他。 “听说阁下出自江州卫?” “不知姓甚名甚,曾任何职?” 那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高长寿,似乎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 但历尽两世,高长寿早已到了撒谎不过脑的境界。 不假思索便回答:“江州卫水师营团练,巴霸。” “巴霸……” 男人默念了一声,认真思衬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殿下,这江州卫的确有个水师营,不过却是有步兵营改制,麾下有大小船只近白条,尤擅水战。” 不用想,就知道是试探。 但好在前期被抢了一次,得知了江州卫一些信息,唬一唬外行人,不在话下。 “那便是极好!” “父王正面攻城陷入僵局,我们若可通过水路,绕至江州城后方,假借水师之名,进入内城,不出旬日,便可大破之!” 萧天赐兴冲冲地分析道。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双方交战之际,还假冒人家的水师,你怕不是拿江州守军当傻子。 但不论是那个鬓角发白的男人,还是怀言,都没有反驳他。 这让高长寿无语,在这种环境中,这世子殿下能好才怪。 匆匆吃了饭食,大军便开动起来。 披了甲的正规军快步行军,押粮队则跟在后方。 没过多久,原先热闹的小寨子,只留下了百余人。 当大军的身影彻底消失,这群留守“儿童”彻底高兴地跳了起来。 不用去送死,还不用干活,最主要的是没有领导看着,对就想混口饭吃的打工人来说,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又开始玩起了在大夏盛行的游戏,投壶。 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摸了摸肚子,为首的几人咂了咂嘴,“这特么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自从来驻守粮仓,世子殿下看得也忒紧了点。” “他倒好,每天大鱼大肉,让我们吃带糠的稀粥,真够不是人的。” 没有萧天赐在身边,他们的调侃声都大了些。 但就在这时,寂静无声夜空中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嗤!” “什么情况?”众人脑皮一震,倏地警觉起来。 但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传来。 唰! 唰唰唰! 为首的士兵仔细一思量,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好,快躲起来!” 他的尖叫声刚刚响起,就听到利刃入肉的闷声。 “呃……” “啊……” 阵阵惨叫声旋即响起,就看到一众还没反应过来的驻兵纷纷倒下。 待两轮箭雨过后,场上已经失去了活人的声音。 这时,一道道黑甲才缓缓显现在月光中,越来越多。 仿佛提前就知道路线,他们径直去往各个大寨,粮仓全面暴露出来。 看着仓禀充实的库存,为首的黑甲士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士兵。 “玛德,都是人,凭什么你们好吃好喝的都有。” 说罢,身后众人纷纷动了起来。 …… “老大,我们躲这儿干嘛?” 官道上,路边的一个小驿站,几个行色匆匆的客商坐下,扫了扫风尘,喝起茶来。 听到旁边人的问话,为首的客商搓了搓手,从怀里搞出一张地图,说:“这地儿是平南军北上的必经之路,咱有机会瞻仰瞻仰那位大名鼎鼎的平南王,不好么?” “瞻仰他个球,两板斧下去,他的脑袋也照样开花。” 先前问话的紧实汉子随意抹了一把两鬓飞起的鬓角,似乎是油水过剩,竟然把鬓角捋成羊角状。 这让旁边几人纷纷嗤笑,“哎呀,铁牛,你什么时候能洗个头,那油水都够炒两盘菜了。” “笑什么笑嘛!” “要是胡三哥你不嫌弃,我就拿给你炒菜,只要你吃得下。” 被称作铁牛的紧实汉子摊手道。 “哈哈哈!” 众人顿时大笑起来。 第336章 无事退朝 “老大,你说实话,是不是要杀平南王啊!” 铁牛将两把斧头放在桌上,有些兴奋。 为首的那客商,是一面容板正的中年男性,看起来是个中年儒生,一举一动,都颇有气质。 但偏偏一脸凶悍的铁牛在他目光投来后,整个人挺直了胸膛。 “你以为薛仲礼那么好杀。” “他这些年的仇人也不少,可有几个敢去找他的麻烦?” 男人淡淡说着,将茶水饮尽。 站在不远处的小二刚想近身来,只是走出一步,便被脚尖的寒芒吓退,迅速跑走。 “二娘,你的飞刀比以前更凌厉了呀!” 铁牛忙转移话题赞赏道。 不料那戴着面纱的女人根本不给面子,道:“回答老大的问题。” “呃,老大,这些我哪里知道啊!”铁牛撇了撇嘴,又嘟囔一句,说:“反正我要杀他,也就两板斧的事儿。” “呵!” 男人轻笑一声,并不想和铁牛废话。 而是将目光看向另外两人,“老二、老三,你们万不可有铁牛这般思想。” “薛仲礼除开身边有他的卫队保护,就连他本身的实力,也在一流,甚至不下于我。” “什么?” 铁牛失力,将板斧咚的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老大,你可是登堂级别的高手,他何德何能……” 男人只是淡淡看了后者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大说的没错,我们只需完成任务,全身而退就够了。”冷面老三说。 “所以,任务到底是什么?你们根本没有告诉我啊?”铁牛苦笑一声。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很显然,他们并不想告诉他。 但为首的那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铁牛,只需你见到平南王的身影,往进冲就对了。” “剩下的,交给我们。” 在几人密谈之际,一支由南向北的大军正在快速移动。 位于中军的大批重装骑兵,更是气势磅礴。 位于中军之首,是一匹白色的巨型战马。 马蹄足有碗口大,但马儿身子却是修长,仿佛是一匹瘦马。 但只有见识过人的人才知道,这匹来自西域古国的战马,拥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 马背上,一个雄伟异常的身影显现。 他的铠甲是银灰色,绣着麒麟纹,与马儿相得益彰。 在他两侧,由士兵抬着一杆长戟,寒光凛凛,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胆寒。 这正是由平南王府一路进发,直奔相州的薛仲礼。 在接到皇帝圣旨的下一刻,他便整军出发了。 速度之快,好似大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不过,没人会在意这些细节。 因为,如今的大夏内部还真是风云变幻。 本来一心攻打沥州的陈郗,由于豹韬卫的倒戈,没费一兵一卒,就过了沥州。 没错,就是过了,直接越过。 高长寿知道他的意思,击中兵力,直击上京皇都。 不过,这绝不会那么容易。 沥州最重要的就是他那无与伦比的战略地位。 如今,为了先入京抢占先机,他直接选择破釜沉舟,一把梭哈了。 恐怕,抚南王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郎官,还需有多久抵达江州?” 扫了一眼前方,薛仲礼便扭头看向自己的智囊团。 “王爷,今日黄昏便可抵达长宁,休息半晚,三日里便能直达江州。”郎官上前回答。 薛仲礼点了点头,三日,差不多,应该足够抚南王攻破江州城了。 他带兵前来,可不真是为了勤王来着。 如今天下大变,谋而后动不错,但只谋不动,那是傻子。 平南王府时代忠烈不假,但要是大势已去,也当为天下百姓另谋出路。 他的视线仿佛透过千里,直达深宫。 劳累一番的夏元帝刚刚收起牛皮鞭,心中突然一阵悸动。 “谁?” 仿佛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背,使得精力透支的萧师道一阵恍惚。 在爱妃的安抚之下,他才渐渐缓过神来。 “熹妃,明日可还有准备?” “啊?陛下,臣妾,臣妾身心有些……” 妃子正要推脱,突然瞥见夏元帝的眼神逐渐变冷,立马转变语气,说: “臣妾当尽一切,以侍奉陛下。” 萧师道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对方陷入假寐之际,熹妃的神色之中,不着痕迹地露出浓浓厌恶。 这等折磨,她是一天也受不了 狗皇帝还以为她很享受,真的让人身心俱疲好吗? 实际上,在多年之前,夏元帝并不是这样。 她作为最早的那几批进宫的秀女,入后宫十余年了,见识过太多。 但只有最近的这段日子,才真正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皇帝的爱好愈发独特,又偏偏喜欢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并没有衰退,才搞出这些幺蛾子。 陷入回忆没多久,熹妃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鼾声。 扭头看去,夏元帝已经睡着了。 他连忙拖动伤痕累累的身躯,将床榻垫高,又为皇帝披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她依靠在另一侧,缓缓睡去。 待万籁俱寂的时候,夏元帝的眼睛倏地睁开。 他的目光全面洒向床头的另一侧,那是熹妃脱下来的玉镯。 夏元帝起身,只是眨眼间,玉镯便消失了。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闭上眼睛。 如此过了的三日,陈郗的大军直接攻到了上京外二十里。 皇帝终于上朝了,他的面色也恢复红润。 俯视众人一圈,他示意太监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下方鸦雀无声,完全是被他给惊呆了。 任谁也想不到,都到这个时候了,这皇帝还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陛下,臣有本奏!”说话是朝廷的主要官员,兵部尚书。 看向他,夏元帝打起一丝精神,“你有何要事啊?” “禀陛下,微臣主奏前方战事吃紧,急需补充粮草和冬服。” 兵部尚书说道。 但夏元帝头也没抬,只是淡淡道:“如今都立春了,还备什么冬服,岂不是毫无用处。” “这……陛下,根本本将多年经验,必须要赶制一批冬服啊!” 第337章 可真有你的 “朕驰骋疆场之时,你不过是为朕牵马坠蹬的小卒,如今怎地反过来教导朕来了?” 夏元帝厉声高喝,兵部尚书桓斌脸色瞬时大变。 一个匍匐跪倒在地,“陛下,微臣不敢。” 在惊惧的同时,他的心底也生出一丝悲愤。 如今他贵为兵部尚书,权利极大,但在皇帝面前,仍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也许夏元帝说得没错,数十年前,他只是个牵马坠蹬的小卒。 但走到今日,其中多少艰辛,又岂能被一言否定? 咬定牙关后,他再次抬头:“陛下雄武之风,微臣不曾有疑,只是如今三面受敌,士卒的信心会极大影响战局的胜负。” 说罢,似乎是怕夏元帝多心,又连忙补充,说:“正如当年陛下灭唐吞齐那般,君臣一心,以少胜多,夺得大胜。” 夏元帝闻言皱了皱眉,随没有第一时间驳斥,但顿了片刻,仍然拒绝道: “如今国库空虚,新建的皇家寺院迟迟没有完工,哪来的银两制作冬衣?” “如今三军开拔,每天光是军士的吃食,都数以千石计,朝廷压力很大呀!” “这……”桓斌语气一滞,扭头看向户部尚书厉天津,“厉大人,户部在上京的租出的铺子不在少数,那就请你想些办法,要不从那些盐铁商中,收上一批军款。” “哎呀,桓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呐!”仟仟尛哾 “户部是出租了铺子不假,但那都是按大夏律例走的,所有账目都是经得起查证的。” 厉天赐脸色铁青,连忙高声说道,反应极大。 这也不免让其它大臣耳语。 “厉尚书今天怎么如此失态?” “是啊,不会是……” “不可胡言,厉大人乃六部尚书之首,怎么会……咳咳!” 纵然是高卿云也将目光投了过来,但只停留了半息,便重新回过头去。 上方的夏元帝也在下一刻出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而今户部也颇为艰难,朕是知情的,桓斌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此言一出,莫说桓斌本人,其他人也不在敢出声。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高卿云走出一步。 “启奏陛下,如今大夏三面受敌,若军需不足,那战事必然旷日持久。” “如今百姓即将面领春种,冬粮也消耗殆尽,依靠征收,恐怕更会加重百姓负担,使得民怨沸腾,有损陛下天威。” 说完这,在场的官员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心中不免暗暗称道,右相果然是大夏的顶梁柱,这种时候硬刚皇帝,纵观朝野上下,仅此一人而已。 夏元帝的脸色也阴沉似水,双目带着些许愠怒,答:“那依爱卿之意,朕当如何,朝廷又该当如何?” 皇帝这些话,宛若晴天霹雳,炸的一个个官员心惊胆战。 特别是一些胆小的,已经忍不住腿脚酸软。 但高卿云仿佛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继续开口。 “陛下,依微臣之见,您的子民不单是天下百姓。” “诸如微臣,微臣的高府上至老太,下至佣仆,公输大人,厉大人,桓大人,乃至上京一众贵族。” “在此危急之际,都应献上绵簿之力。” 此话仿佛一枚火石丢入清水,瞬间引得朝堂沸腾。 但他们都只是低声叫嚷,没有一个人站出身直面高卿云。 而所有人的希望,都集中在公输良身上。 因为,只有他,面对高卿云,有能力,也敢公然叫板。 不过,令他们更加惊讶的是,公输良一脸敬佩,主动附和说:“高相所言,也是微臣心中所想。” “臣愿献出五年俸禄,为陛下、为朝廷略尽绵薄之力。” 有他带头,桓斌一咬牙,也上前,“启奏陛下,微臣也愿上缴五年俸禄,助朝廷评判是用。”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无数官员接连上前,表示要献出俸禄。 没办法,气氛都烘托到这了。 你要是不献,说你不忠于朝廷咋办? 而夏元帝看着这一幕,也是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 原因无它,这些银子送到他手上,要是不拿,岂不是傻子? 但要是拿了,岂不是正中高卿云的下怀。 这一招,他不接都不行。 刀都递过来了,那就更狠辣一点吧! “众卿当真是大夏忠臣,特别是高爱卿,一马当先,为朕分忧!” “不知,爱卿要献多少俸禄呢?” 往日他要是剥削朝臣,特别是动那一众贵族的利益,立马就会遭到反对。 但今天,是高卿云牵头,他反倒是没有任何风险,就可得利。 既然要动,就大动,剥了皮肉不见血,又有什么意思? 高卿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朗声答: “微臣献二十年俸禄,加二弟高行烈十年俸禄,加三弟高孝杰十年俸禄,共计六千二百两白银。” 说罢,还补了一句,“微臣无能,无封地食邑,只能献出这么多。” “……” 尼玛,那一众王侯脸色铁青,这特么真是坑啊! 这不就是想要他们多献吗? “爱卿尽力就好!” 夏元帝略带称赞的目光,随即又扫向众人,“高相珠玉在前,尔等可有追加?” “微臣……也上二十年俸禄。”公输良也抢答般说道。 “微臣也二十年,不对,微臣为官也才十年啊……” 不知是什么默契,捐银子很快就变成了拍卖会,后一个总要比前一个高些。 御前太侍上前依次记录,很快就翻出去好多页。 夏元帝的脸色也愈发红润,近日炼丹的银两窟窿,总算是补上了。 过了小半刻,太侍方才统计完毕,上前禀报皇帝。 说:“启奏陛下,今募得五十七位大臣善银,共计白银二十四万五千二百二十一两。” 有零有整,好,好啊! 夏元帝结果册子,大喜过望,“诸位爱卿的功劳,朕一定铭记在心,待剿灭叛军,定要为尔等着书立传。” 众官闻言,齐刷刷谢恩。 只不过各个耸拉着脑袋,焉不拉几的,仿佛失去了精气神。 没办法,人家有爵位的,家中有商贾亲戚的,拿这点银子就是撒撒毛毛雨。 但他们之中大部分,还都是靠攒俸禄过日子,运气好了能搞点油水,运气不好,这就是大出血。 唉!后半辈子算是一蹶不振了。 高相啊,可真有你的。 第338章 基本操作 退朝了,官员们纷纷退走。 但内侍还不忘提醒,明日要把银两备齐上缴,否则还得治罪。 走在宽阔的大道上,没有几个人是心情好的。 但有三个人,却是神清气爽。 兵部尚书桓斌背挺直了,羽林卫大统领王瑜步子有风,高卿云始终面带微笑。 众官对桓斌和高卿云能够理解,毕竟算他们赢了,赢了所有人。 但你这个内庭卫兵头头高兴个什么? 但王瑜并不想解释,因为他的目的很单纯,那些在前线拼杀的,像自己一样的苦命子弟能做个饱死鬼,便够了。 高长寿看着注意着王瑜,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从身后走来的公输良淡淡一笑,“怎么,高相是爱才了?” “我是为大夏有这等肱骨之臣,感到庆幸。”高长寿头也没回地收回视线,自顾往前。 公输良并不在意,继续跟在身后,“高相,你真高明啊!” “哦?愿闻其详。” 高长寿回头看了公输良一眼,淡淡说道。 “高相还在这儿给我装糊涂,你说了几句话,便使得皇帝成了侩子手,而你倒是是获得了千古贤臣的好名声。” “怎么?” 高卿云少有的嘴角微撇,带着些许不屑的语气说: “纵观公输大人五十载为官生涯,可曾有一次为了百姓,走上对抗门阀贵族之路?” 说罢,冷笑一声,“嘁!” “不是没给你机会,但你不把握嘛!而今倒在这冷嘲热讽,说什么本相装糊涂。” “晾你苍髯匹夫,也只是狺狺狂吠之徒!” “今日,你位在我之左,百年之后,你当位在我之下,方不辜负苍天有眼!” 骂完,不顾对方言语,高卿云阔步走开。 公输良一把捂住心口,忍着里面传来的阵阵绞痛,痛呼: “啊啊啊,高卿云,我誓杀汝!” 他的声音不可谓不大,身旁走来的一众官员,有好事者,忙上前安慰: “左相不必介怀,区区几千两,只是迎春楼几日便能赚回来的事儿。” 公输良回过头,看着这一脸贱相的色鬼。 没好气地捂住额头,心底只想大骂,你个煞笔给我滚开。 但多年的修养还是让他瞬间平复心情,强行扯出一丝笑意。 说:“呵,屠大人所言极是,可要多去光顾一番。” 那官员探出脑袋,双眼上下囫囵乱转,“嘿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知,那西域的货,可见了新?” “前几日去陈国公府中,见了一洋奴,那腰肢丰腴光泽,眼眸流波似水,硕果锁细枝,甚为惊人呐!” “呵呵,屠大人也不是不知道,这洋奴远在千里之外,传说之中的仙岛之中,可遇不可求啊!”公输良捋了捋胡须,暗自瞥了一眼,旋即言语中带着拒绝之意。 那屠大人闻言,霎时有些极了。 “要不这样,下官看那洋奴在陈国公府中也待了好些时日了,要不左相您出面,为我说道说道,出些银两也是可以的。” “你倒是想的美妙!” 公输良撇了撇嘴,对这家伙的变态的想法难以接受。 屠大人面露苦色,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说:“哎哟,相爷,这新货价格高昂,下官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两,哪买卖得起嘛!” “哼!” 公输良懒得和他纠缠,这家伙不仅是个色鬼,还是个赌鬼。 要银子没银子,屁股烂账倒是背满了,一条烂命罢了。 “相爷您别走啊!” 见公输良离开,他连忙快步追上去,左右看了一眼,咬牙低声道:“要不这样,您将南荒之地的那种男奴租我一个,也是可以的。” 公输良嘴角猛然抽了抽。 他对对方说的这种男奴自然了解,见屠大人对这种不太一样的风格也能接受,颇为诧异。 不由叹道:“没想到,屠大人的兴趣也颇为广泛。” “人嘛,活一辈子,就是要多体验体验。”屠大人嘴角露出一丝邪笑,促狭的双眼泛着精光。 “可以!” “本相可以成全你,甚至,你不用租,我送你一个。” 公输良突然一本正经地许诺道。 这让屠大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在询问:“那大概需要多少银两,只租个三五日,要直租,最好不要转租,我这个人还是有心癖的……” 但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相国大人您没开玩笑?” “本相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公输良有些不满地回答。 “哎呀!” “恩相对学生真是极好,那……几时可去领来?” 他舔了舔嘴角,有些兴奋道。 公输良露出一抹笑容,手掌轻柔地拍打在对方肩上。 “不急,去我府上,细细挑选都可。” …… 自从孙之维消失后,陈国公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说孙甫不止孙之维这一个种,但要说成了气候的,还得算是他了。 毕竟,年纪轻轻就是侍郎之位,又有袭爵的加成,熬到四五十岁,咋也能混上尚书之位嘛! 只是可惜,早早夭折了。 如今,只能重开一个号练练了。 但面对四五十岁的国公夫人,他老腰属实是给不起油了 在京中物色了好久,唉,终于,那公输小子奉上一份大礼,甚合他心意。 这洋奴虽然语言不通,但颇通人性,只要给好吃好喝的,基本上是随便使唤。 哪里像家中的母老虎。 沉浸在欢愉之中五六日,孙传叶略显颓废的走出院子,被太阳晒了一下,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到。 忍不住感叹年华已逝,光阴易老。 说:“这该死的岁月蹉跎!” 随即又将手中银盏抛向远方,“酒色竟使我如此憔悴!” “从明日开始,戒酒。” 又踉跄走了几步,喊:“来人呐!” 一个小厮快步走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本公近几日抱病不朝,朝中可有大事发生?”孙甫打了哈欠,耸拉着惺忪睡眼问。 “哎,老爷,有大事。”小厮眼前一亮,忙不迭说: “据说吴国公府中的下人说,右相高卿云在朝中率百官为朝廷捐了俸银,以作剿灭叛军之用。” “还有这回事儿?” “有呢!”小厮点头。 “那本公没去,岂不是不用捐了?” 小厮脑袋瓜一番盘算,立刻露出崇拜的目光,“哇,老爷,您可真英明,一下省了大笔开支呢!” “基本操作,低调。” 孙甫转身进屋,深藏功与名。 鉴于如此英明神武,再奖励奖励自己,不为过吧? 第339章 楼兰古城 刚走出没两步,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伴着丝丝发嗲的声音传来。 “哎哟,国公大人,您老可在府上呢!” 孙甫停下脚步,面带狐疑地看向后方不远的小厮,用只能两人听到的细微声音问: “我怎么听着像是上书房的李公公?” 那小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老爷您明察秋毫,还真是这位公公的声音。” “他不在皇帝陛下身边候着,跑咱国公府来干嘛?” 孙甫摸了摸下巴,“就说我不在府上,准是前线战事吃紧,召我商议呢!” “这是大祸,去不得,去不得。” 小厮领命,三两步出了院子,径直走向大门。 “小人苏群见过李公公。” 打眼看去,正瞧见李公公往里面走,小厮小跑过去截住道。 “唉哟!这不是那什么来着,你家国公爷呢?”李公公微微瞥了一眼孙群,高高在上地询道。 孙群眼珠子呼溜一转,忙赔笑说:“李公公,这可赶了巧,国公爷他不在府里。” “不在府里?” 李公公瞬时面露难色,“陈国公不在,那这可就难办了。” 难办那就别办咯,孙群暗自露出得逞的笑容。 但微微咧开的嘴还没来得及收起,对方再次开口: “本来是陛下想要征求一下国公的意见,说是满朝文武都捐了银子,以备战事。” “陈国公向来是最明事理的,若是知道此时,不得娟哥四五万两银子?” “啊?”孙群张大了嘴,这事儿到底是谁说的? 他的惊讶还未结束,李公公微微叹息,继续道: “陛下最是了解国公府里的情况,绝不可能让大人如此破费。” “综合考虑下,陛下力排众议,册定了国公府捐献纹银数量为一万两,不多不少,好好好。” “哎呀,这个……”孙群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打断。 “你先不要替国公大人拒绝,真按他的忠心程度,三万两打底。” “来,你替他把这单子签了,明天派人把银子送去内库。” 说罢,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画押似的把孙群的手掌夺了过来,按上红印泥,迎着一张大字据,直直按了上去。 “不,不能啊……” 孙群惨叫着,但身体又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字据见了红。 完了! 他只觉得晴天霹雳,一万两银子,老爷不得把他砍死。 后面李公公是如何离去的,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只知道孙甫走出来看到那张欠朝廷一万两的字据盖了一个手印,眼睛变得跟个斗鸡眼似的。 …… 第二日,夏元帝没有去御膳房,更没有去内库看自己的大丰收。 他来到了后宫之主,皇后所在的寝宫。 一如既往的冷清,诺大的宫殿也不见几个侍女和内侍。 夏元帝照例不做通传,大步直入宫殿大门。 刚进院子,便看到一袭红衣,坐在那发着新芽的老树下方,默立发呆。 “皇后娘娘!陛下到了。” 这时,随侍皇帝左右的内忙上前提醒道。 但皇后只是淡淡回了个头,没有行礼,没有任何动作活着多余的表情。 夏元帝顿时下不来台,一天的好心情尽扫,强压着怒意道:“皇后,你越发的无礼了。” “是这样的,皇帝陛下。”那袭红衣微微昂首,竟霎时散发着女帝的绰约风姿。 这一幕,皇帝身旁的内监不敢多看,纷纷低头,目光扫向脚尖。 而夏元帝本人则看不清脸色,只能依稀显现出一丝杀机。 “你们都先出去,朕要与皇后……叙叙旧。”夏元帝沉吟片刻后说道。 内侍纷纷退走,庭院之中,除了一颗萧瑟的老树,便只有屋檐上一排大红灯笼能够映衬那袭红衣。 “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 “朕已经让你做了这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乃是天下女流之辈能够达到的极限荣耀,还要如何?” 面对夏元帝的冷声质问,皇后转过身,双目古井无波。 声音更是没有一丝起伏,道:“我只要我的子民,楼兰国的子民,而不是大夏。” 顿了顿,她语气有一丝变化,反问道:“放我回去,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夏元帝眯了眯眼,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的楼兰女王,你还是那么天真!” “你只要一日不将楼兰古城的地图交给我,我一日便放不得你,放不得那五十万楼兰百姓。” 皇后瞳孔骤然一缩,“我说过,楼兰古城只是一个传说。” “再者说,就算楼兰古城真的存在,也没有你所求的长生之法,更没有你要的无敌之师。” 夏元帝淡淡一笑,坐在石桌前,将一尘不染的桌面擦拭了一下。m “你说没有就没有,拿朕当傻子不成?” “入得楼兰古城者,可得天下机缘,纵横四海,睥睨南北,成就世代之君。” “这个故事,似乎正是你们楼兰人从小念叨到大的吧?” “待朕成就长生之体,你那时便没有机会了,珍惜吧!” 说罢,不再理会皇后,夏元帝拂袖而去。 院子再次恢复寂静,过了良久,她的口中才呢喃细语: “越过幽冥,方抵楼兰。楼兰古城,你到底在等谁?” 与此同时,经过数日行军,萧天赐所率大军逐渐进入江州地界。 来到大渡口后,他们面领两个选择。 一是走陆路与抚南王会师江州城外,再者则是走水路,直袭江州腹部,来一招釜底抽薪。 前者没有风险,但也没有功劳,若只是补充一批粮草,那此行便毫无意义了。 但若是孤注一掷,全走水路,风险又太大了。 要是这个巴霸在江州卫中份量不足,根本骗不进去,那岂不是栽了坑头。 孰优孰劣,一时间,竟然难以抉择。 位于身后不远的高长寿与怀言心有灵犀一般,发生了一次对视。 旋即同时上前,由怀言牵头说:“世子殿下,我部何不兵分两路?” “由鄙人率领一支善水的军队,同巴将军一同走至水桥,一旦成功进入其中,便能与外面大军里应外合。” “若是失败,世子殿下也可全身而退。” “好极了!” 萧天赐大喜,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 但旋即意识到失态,忙干咳一声,“咳咳,这怎么可以,若是让先生孤身犯险,我心难安呐!” 第340章 掉头,再掉头 “世子殿下率领大军,押付粮草,责任更是重大,不可有失,就请殿下准了吧!” 怀言朗声道。 此言正合萧天赐之意,不用承担风险,却有极大的机遇,岂不是绝美。 但他表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一副纠结样子,踌躇了好半响,方才叹道: “唉,先生说的不无道理,粮草也极为重要。” “如此,你要多少军,本殿下一定鼎力支持。”萧天赐一副慷慨的模样。 “五千军。” 怀言不假思索答。 萧天赐闻言后,脸色顿时变了。 五千军拿去赌未来,风险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特别是真让五千军有去无回,不说军心动荡,光是自己父王那里,就绝不会让他好过。 “先生呐,此水路一行,打的是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大军浩浩汤汤,岂不容易暴露?” “我看,八百军到一千军最为妥当。” 这个数字他说出来,也是内心之中的一个限度。 超过一千军,那就得伤筋动骨了。 冒这大风险,不值当。 但是怀言根本没有任何不满,立马就答:“好,那就请殿下将一千军交于在下。” “这……”萧天赐一愣,没想到这就答应了。 其实他这个心理限度还有上下两百波动呢! 如此甚好,他也不犹豫了,忙叫来营中的几个将领。 将各营之中,擅长水性的兵士分了出来,凑齐一支千人大军。 随即亲自交给怀言,“先生,本殿下就在这城外五里之地,静候佳音。” 怀言拱手,目光扫视那千人,嘴角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笑意。 “殿下放心,属下为打进江州城,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怀言的语气没有一丝虚的,全是响当当的亮堂话。 因为,这话却是是真话,连他那旁边那个有些老气的年轻男人也没看出异样。 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怀言说的是为打进江州,赴汤蹈火。可没说为了你萧天赐而赴汤蹈火。 话不一样,那意思差得可就多了。 水路并进的计划实现了,坐在船头,高长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这才几天,又回来了,真没意思! “嘿,你有把握进城不?要是不行,咱们带了这一千人跑了,去占山为王,也能落个快哉余生。”怀言走来,看向船头发呆的高长寿喊道。 高长寿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 心中不禁感慨,你这家伙可真有出息,当什么不好,当山贼,真是世风日下啊! 他没有理会,自顾在床头爬了爬,反问:“你真会玩,你那师兄还在抚南王营中做军师,岂不是被你坑惨了?” “既然做了我师兄,就要做好被我坑的准备。”怀言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呃……我只能说,当你师兄,命格不硬,都活不到七岁。”高长寿翻了个白眼,答道。 怀言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很快便回到正题上,问:“你肯定可以进城的,对吧?” “这你是不是有些盲目自信了,我身为贝家军,怎么进的了江州城呢!”高长寿面无表情地说道。 怀言默默思索了片刻,微微眯眼,“贝应亭布局多年,你怕是多年前就到江州了吧?” “开玩笑,你看我这帅气的脸蛋,堪堪只有十八,哪可能多年前就来江州了?” 闻言,怀言再次陷入沉默。 他不明白,高长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掉头!” 沉吟片刻,怀言果断选择道。 船身迅速调转方向,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这让高长寿哭笑不得,只得开口保证: “我的怀大爷,我答应你,保证让你进城,不费一兵一卒,行吧?” “这还差不多。” 怀言微微一笑,“再掉头,加速进发。” 在长宁的一处官道上,南北两个方向都有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路。 由西北地区开赴而来的正是大夏的王牌军队,关塞铁骑。 太尉李尽忠坐镇中军,穿着一身华丽的铠甲,不是统帅,胜似三军统帅。 但他的兴致似乎并不高,耸拉着身形,眼神也是一暗一暗的。 “到了长宁,咱们绕道走吧!” 走着走着,他突发奇想提议道。 “十分感谢太尉能够为民分忧,只是暂时不接受你的建议。”龙武卫两名将领同时说道。 李尽忠只能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 另一面,从南到北,平南军阔步走进长宁。 走进城区,街道上没什么人影,沿路途径农田,也少见有人春耕、春种。 看来是早就得到消息,提前跑了,躲避战火去了。 薛仲礼将这一幕幕尽收眼中,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王朝的更替下面埋藏着累累白骨,天下战火席卷的都是百姓家园。” “本王真要走到那一步吗?” “父王,祖父,太祖,你们可曾听到仲礼的呼唤?” 一阵马蹄声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儿声将薛仲礼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年轻的军士走来,低头禀报:“王爷,江宁还有一路大军抵达,正朝这边行军。” “还有一路大军?莫非是抚南王反应过来了?”薛仲礼一阵疑虑飘过脑海。 旋即追问:“多少人马,可见行军帅旗?” “粗略估计,近两万人马。”年轻人稍加思量,又嘀咕道:“行军大旗乃是李字旗,一时难以辨认是那路军?”qqxδnew “李姓挂帅,莫非是朝廷派来的援兵?” “那为何走到了江宁?” 薛仲礼稍加思索,突然眼前一闪,“本王知道了,他们是要借道江宁,实际上是去岳州平贝家军。” “至于李姓挂帅,能担此任的朝廷重臣,只有李尽忠一人。”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完,看向面前年轻军士,“继续打探,将第一手信息传去沥州。” “沥州?不是岳州吗王爷?”那人不解,发问道。 薛仲礼淡然一笑,“贝应亭不可能让你把握住他的真正踪迹的。” “朝廷觉得他在岳州,那他必然已经身在沥州,不日就兵临城下了。” 嘶!少年倒吸一口凉气,“那上京岂不危险了?” “危险,不见得吧!” 薛仲礼淡淡回了一句,拍马前进。 只是还有一句话没有道出,只要他的平南军没有兵临城下,上京就不会达到危急关头。 第341章 角色扮演 “有敌军,快去通报!” 江州城墙上,了望台的军士突然冲着下方喊话道。 听到声音,下方的军士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给谁通报啊?都督和大人都消失好几日了。” “不是有那位洪先生吗?副都督临死前交代过,遇事不决,就问这位老先生。”了望台的士兵沉吟片刻后答。 下方州卫兵闻言,点头,快速走向城楼靠内,那座都督临时行军大营。 “洪先生,照这个情况来看,江州也守不了几天了。” 说话的正是宁娥眉。 而在他侧方,都督的坐席之上,乃是洪斌大马金刀坐在哪里。 他的面容红润,像是过足了瘾。 听到宁娥眉这话,他方才笑了笑,“毋须守多久,平南王已经到了江宁,据此不过数百里,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话音刚落,门外脚步声响起。 “先生,有紧急军情。” “哦?”洪斌与宁娥眉对视一眼,若有所思道:“抚南王这么快又卷土重来了?” “启禀先生,江州水库的闸门处,有大批战船逼近。” “待我军正欲发起攻击时,他们飞箭送来这样一个东西。” 说罢,他上前,呈上一个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暗卫特有的标记。 洪斌立马认了出来,忙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刚走没两步,他又回头看向宁娥眉,“主母,请随我一道。” 宁娥眉没有多问,也快速跟了上去。 站在城墙上,正好可以看到一艘大船停靠在水闸大门不远处。 但人影被盾牌覆盖的很密集,具体状况难以辨认。 “是他吗?”宁娥眉有些忐忑地问道。 洪斌十分果断的点头,将手一挥,“开闸,放船队进来。” “啊?先生,这可是敌军呐!” “不是敌军,是援军。” 虽然得到这样的回复,但将士们仍然有些忐忑,没有一人主动上前去搅动闸门的绳索。 若真是敌军,那无疑是引狼入室,自掘坟墓。 即便这位老先生已经多次组织他们抵抗住了抚南王叛军的攻击。 “先生,恕卑职直言,这大队船只来历不明,若贸然放他们进来,将是对江州十余万军民的性命不负责啊!” 这是一位都尉,想必其他人的想法也是这样。 但别看这里距离不远,通过喊声是难以让船上人感知到的。 而船只上的人避免被暗箭偷袭,也断然不敢轻易撤开防守。 没有过多思虑,洪斌便冲这名都尉拱了拱手。 “既是这样,老夫愿出城一趟。” “只需将闸门拉起三尺,我独驾一扁舟前去,以放万一,如何?” 他淡然说道,显然是胸有成竹。 这等气魄让众将不由得一怔,旋即露出羞愧的表情。 那都尉说:“先生,您如此年纪,让您孤身犯险,岂不是欺我江州卫无人?” 旋即又咬咬牙,“先生此计甚妙,就让末将代为实施吧!” 洪斌却爽快地摆摆手,大步走下梯角。 “不必了,老夫不惧死,愿以残躯,保全江州军民性命。” 很快,闸门缓缓升起,一条小船驶入江面。 身披灰白袍子的洪斌一手持杆,身板挺直,加上他一身打熬的壮硕背影,竟有些莫名的气韵。 众将倚在城墙边,无不叹服,暗暗称道。 “先生大勇,吾等不若也!” “若先生能平安归来,我愿任他驱使。” “唉!江州将士千余众,竟无一人真男儿!” “……” 见众人如此盛赞洪斌,宁娥眉暗自翻了个白眼。 虽说洪斌是他见过少有的智计过人之辈,但也是生平仅见的鸡贼。 拿命冒险,她确信洪斌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她不难猜测,这家伙绝对是通过某种方式确定来人就是高长寿,但却故意漏上这一手,增强他在江州卫之中的威信。 毕竟,先前是杀了江州卫都督,蛊惑了副都督,才得到信任。 一旦这份信任随着江州卫核心死去,那他便很难再指挥江州卫了。 但玩这一出,相当于在所有守卫面前刷了一次脸熟。 下方的船队之中,一个男人正透过盾牌缝注释着前方。m 当看到洪斌泛着小舟缓缓驶来时,他忍不住啐道: “老洪这是玩角色扮演玩上瘾了?开闸放我们进去就欧了,在这装大侠是吧!” 听到他的喃喃细语,一旁的怀言也跟着瞄了一眼,带着疑惑问: “这老头是谁,你认识吗?” “呃……我线人!”高长寿咧嘴一笑答道。 “线人?” “嘶,这线人……是傀儡的意思吗?”怀言一阵脑补,瞪大了眼睛。 高长寿沉默了,兄弟,这个东西,很难通过字面意思来给你解释。 思索了好久,他才眼前一亮,说:“就和你们的细人,或者……谍者。” “原来如此!” 怀言恍然大悟,旋即带着些许佩服又有些担忧的语气道: “这位先生真是老骥伏枥,以当下之年岁,亦敢只身潜于敌军之中,当真可敬。” 说罢,接着叹息:“但看这个样子,他多半是暴露了,我们做好回转的准备吧!” “哎呀,你看看你,怎么又急!” 高长寿上前拨开盾牌,“咳,给我让出一个身位来。” “这……”众人看向怀言。 “给他一个身位。” “是。”应声过后,众人连忙错开一条缝。 高长寿大步走出,洪斌的小船也在此时靠近约三四丈的距离。 两人并未使用大夏官话交流,而是相州当地的土话。 相州靠近北狄,故而土话和大夏官话相去甚远,包括怀言在内的将士们都是江南人,只当在听外国话。 嘀嘀咕咕半响,最终确定两人在用密语交流。 不愧是顶尖谍者,这业务素质相当高呀! 天佑世子,天佑王爷。 而这边,高长寿与洪斌相互了解到基本情况过后,忽的语气一变,又转回大夏官话。 “大军即可入城,只不过要假援军之名,入城后单独驻营,如何?” “问你话呢!”高长寿撇头看向怀言。 这也甚合他意,单独驻扎,避免多生事端。 如今刚把兵带出来,还不能完全控制,得先寻个契机,迫使他们倒戈。 第342章 漫长的夜 怀言不假思索,连忙点头,“可!” 他单独跑出来,就已经打算离开抚南王的阵营了,如今得寻个稳定的落脚点,江州城就很不错。 这一千军进去,只要时机把握得当,控制江州城也不是难事。 毕竟,经历几轮战事,如今的江州卫战损达到五成。 不过,他仍然没有下一步动作,目光停留在高长寿身上。 高长寿也会意,回到后方。 怀言上前耳语,说:“贝家军布局江州的底蕴如何,谍者总不至于只有此一人吧?” 对他谨慎的性格,高长寿表示赞赏,但又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自己哪是什么江州卫? 只得搪塞道:“不至于,起码在这个数。” 他直接张开一个手掌。 “五十?” “有差不多五百吧!”高长寿再次回答。 这轮到怀言惊讶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随即叹道:“贝应亭当真有未雨绸缪的本事。” 说罢一挥手,盾牌齐齐放下。 “众将听命,随我进城。” 一声高喝,船队缓缓动起来。 洪斌调转方向,独立于船队最前方引路。 刚到闸门处,大闸迅速升起。 大军一刻不停,顺着闸道,进入内城。 停靠稳妥之后,江州的近半的将领都已等候在岸。 但当看到人数后,他们不由嘀咕起来。 “似乎只有千余人,朝廷给援军,未免太克俭了吧?” “有总比没有好,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唉!” 而鱼贯而入的由怀言率领的义军也在暗暗打量江州卫。 耳语起来: “伍哥,这特么都长一个样,到底谁是咱们的细人啊?” “你就别管这些了,咱当兵的,将军让咋干,咱就咋干,完了。” “得嘞!” 双方主要将领来到都督府,高长寿站在最中央,洪斌则位在其右,怀言位在其左。 宁娥眉自然没有参与,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高长寿扫视一圈,先清了清嗓子,才开始道: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朝廷没有放弃江州,而且对江州还有着殷切希望,你们一定要坚定信念,一定要守住。” “如今,我虽带的援军不多,但足以撑到平南军赶赴此地,大家务必坚持住。” “胜利就在眼前,爱拼才会赢。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一脸懵逼的站在这里,一脸懵逼的听完,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这些个字眼单独拿出来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就有些理解不了呢? 我们果然是当手下的命啊!江州卫陷入内耗。 而义军这边就是一脸崇拜,对高长寿的慷慨陈词,十分佩服。 这演得太像了,简直跟真的一样。 随着高长寿退下台,洪斌又上去来了一通讲话,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怀言见状,不甘示弱,也上去一顿输出。 接受一番洗脑言论过后,已经是深夜。 两军分开,各自狠狠饱餐了一顿。 席间,各营军士将今天所见所闻拿出来讨论一番。 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朝廷和抚南王都不是好东西。 一种恐慌又快速席卷开来。 江州卫营中: “我今天听完那援军将领的话,感觉朝廷怕是要放了!” “放什么?” “放弃江州,我们怕是成弃子了。” “这……不是还派了援军吗?” “呸!听他的意思,就是不让咱撤,拼死拖住抚南王的叛军,到时候平南军一到,我等也就失去了价值。” “唉呀!是这个道理,那怎么办?” “找洪先生,为兄弟们谋一线生机。” 义军营中: 为首的几人连战甲都未卸下,侧卧在那里,细细分析说:“做朝廷的兵,再怎么着也有盼头。” “看那位巴霸,只是说自己身负皇命,求救援军,那些江州卫没一个追究他叛逃的事情。” “再看看咱,要是有一点苗头,非得扣上个大帽子。” “那可不,可惜,咱入不了朝廷的制,只能干这亡命的买卖。” “这可不一定!” “咱现在就是朝廷的兵马,要是就这样保持下去,谁能查到咱?” “这……毕竟没有军籍,查到岂不是容易?” “我看,先去找怀先生和巴霸将军说说,他们指定有办法……” 享受完大雨大肉后,他们本应该满足入睡。 只是作为将领,心中忧虑的实在不少。 毕竟,这江州城是龙潭虎穴,一竿子兄弟的命都系在他们身上,不可松懈。 特别是今日听了三席话,越发觉得造反的意义不大。 搞来搞去,成炮灰了!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在江州城五里的龙头山下,一座规模宏大的营帐建在这里。 如果站的高,俯视下去,光是那密密麻麻的营帐都足够惊人。 这正是整顿十五万大军而来的抚南王,在他的中军大营仲,油灯常亮着。 帐中空间很大,甚至还有一座棋盘。 抚南王就坐在棋盘前,凝眉沉思者。 纵观棋局形势,当前,他已经进入死局。 手执黑子,迟迟没有落下。 而手执白子的正是怀素,他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即将胜利的喜悦。 这棋局如战局,和局的机会彻底丧失。 他要赢,那抚南王可就输了。 哗啦! “十五万对十万,优势在我,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抚南王一把将棋局推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坐在他前方的怀素目光也不在平静,闪烁片刻后,道:“士卒征伐,十五万对十万,优势巨大。” “但王爷,那平南军可不是靠堆人命的兵。” “他们兵种齐全,建制又与大夏军完全不同,纯粹属于平南王个人的私军,光是重型骑兵和槊队,就不是普通军阵可以抗衡的。” “所以,你还是仍然不改变主意,非要本王撤走吗?”抚南王冷声反问。 怀素问题,低头思量了片刻,方才答:“若王爷再掉五万军北上,由在下亲自掌军,或可有一战之力。” “此事,再议!” “明日,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若再拿不下江州,薛仲礼这个狗贼就要到了。” 抚南王起身,不再看他,背负双手。 怀言会意,不出一言,缓缓退出。 只是走到大账外,看着漫天星空闪烁,时不时有光芒暗淡的星宿,逐渐消失在星河。 “唉!” 第343章 太子 等怀素的动静彻底消失,原本侍候在帐内的一名独眼男人起身。 他先是走到外面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后,方才迈步走向抚南王。 说:“王爷,局已成,薛家世子已经上套了。” 抚南王眼中寒芒一闪,露出一丝狞笑,“呵呵,这多情种,还真是辱没了他薛家的家风。” 但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愣在了脸上。 因为,他也在此刻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不由得叹息:“唉!” “惜哉,我与他也算当世英雄,却也免不了虎父犬子的俗。” 那独眼男人忙赔笑脸,安慰道:“世子年幼,自有勉励的时机,王爷您还有千秋万载,何愁殿下成不了才?” “呵!” 抚南王笑笑不说话。 自己不是下不来蛋的老公鸡,若天下尽入手,还愁膝下无子可立? “京中作何反应?”他接着又问。仟千仦哾 独眼男人忙递出一册蓝衫册本,低声说:“皇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倒是高卿云,他组织了一次捐银,将,朝廷大员无不跟随,朝廷的军费得到了有效补充。” “什么?” “这群爱财如命的吝啬鬼竟然舍得捐银?还是响应高卿云的号召?” 抚南王大为震撼,这大大超出他的料想。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把高卿云放在眼里。 倒不是说他小看高卿云,而是根据他对大夏朝廷权力架构的剖析,皇帝与高家是不对付的。 而且,高家与上京一众贵族,更是对立的。 自己起义,从南到北,基本没有践踏过人命,更没有屠过城,根本意义是皇权内部的争夺。 而以他对高卿云性格的了解,是不会参与这种斗争之中的。 这一次,怎么会…… 他沉思片刻,没有想明白,旋即又将目光放在蓝衫册子上。 翻开首页,是一连串名字。 每个名字的长度都与大夏人的姓名有很大区别,基本一页只能写下三个名字。 而在每个名字的下方,有备注着一行小字。 若果仔细看,也是姓名。 “此次一共三十八个,都送到位了吧?”看完最后一个名字,抚南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合上册本,问。 “有那位在,一切自有打点,您不必担心。” 独眼男人忙应道,随即又补充: “只是高家这一点,有些难办,您也知道,高卿云的心思,常人难以捉摸,咱们不敢与之有接触。” 这显然也是抚南王的忧虑,他扶着额头,半响没有反应。 “高卿云,迟早会成为敌人,但绝不是现在。” 半响过后,他出声道。 独眼龙表示同意,灵机一动,趁机出了一个点子,说: “王爷,据小人所知,那高卿云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 “在高家,就有两个人让他没有奈何。” 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抚南王瞬间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那位纨绔子?” “除了他,还有高家的老太太,但是,那老太太也最疼这位二公子。您说,要是咱们将他控制在手中……” 独眼男人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那变掌为爪的手,已经在竭力表达自己内心的观点。 抚南王明悟般点点头。 “命人去一趟巴陵县,将他给我抓过来。” 独眼应声拱手,缓步退出营帐,随即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很快,营中响起一阵马蹄声,眨眼间便渐渐远离。 在大营口,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就坐在那斜坡上,观望着着一切。 “南边,还带了不少干粮,看来去的地方很远了。” 说着,他躺下去。 初春的地上还有未融化的冰碴子,身子压在上面,发出呲呲的声音。 原本非常正常的声音,确让男人一怔。 “冰,原来是冰!” 他麻利起身,走到大营后方,那里驻扎着火头营以及其它负责后勤的杂兵。 他的对这里十分熟络,根本不需要指引,直接来到了最深处。 前方是搭的灶台,后面是一大堆干柴,在更往后的地方,出现一个不是用帐篷搭建,而是碎木块堆在一起的简易房。 尽管极其不称景,但小房间五脏俱全,门口倒插着一柄槊头。 “我可以进来吗?”他敲击了木门,问。 声音很轻,但那个人一定能够听到。 哐当! 门上的槊头弹起,木门大开。 “不好好做你的狗头军师,来这做甚?”屋内传来一道沙哑而又清脆的声音。 男人迫不及待地讲:“少将军,我刚刚有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一定要和你讲讲。” 房内沉默了片刻,“我希望你能说些有用的东西。” “否则,下次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男人一阵,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那语气之中的疏离和看不起,深深地刺痛着他。 是啊,投降派,助纣为虐的人,配让人看得起吗? “少将军,请信我一次。”他再次答。 屋内没有继续说话。 男人立马快不走了进去。 咔!门再次插上槊头。 “怀素,你为何如此憔悴?”屋内,幽暗的空间,只看到一团黑影似乎在发出动静。 怀素站在前方,只是说:“少将军,你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心似乎比以前更加透彻了。” “呵呵!” “人不能只有年龄上涨吧?除了眼睛,我的其它五官的确更敏锐了。” “当然,厨艺也不错。” 那声音似乎带着些自嘲,带着些暮气。 但从声音的底色来看,年龄与怀素应当相差不大。 “少将军……” 怀素还想说话,对方却直接打断道:“无需多言,说事儿吧!” “我知道太子殿下当年是怎么消失的。”怀素突然说。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无比寂静。 过了良久,那道嘶哑的声音方才再次传来,夹杂着一丝颤音: “太,太子……快说,快说!” 他的语气很快变得亢奋起来,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些。 怀素不卖关子,直言答:“冰,是冰。” “当年,皇城被破时,正值初春,午时水解,辰时水冻。” “而那宫女是在河边被抓住的,恰恰夏军又找到了太子的媬衣。” 又是一阵沉寂。 随即响起一道喃喃声:“你是说,在冰下面?” 第344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哈哈哈,呃,天不绝我大唐啊!” 那道声音突然有些癫狂起来。 怀素立刻皱起眉,“少将军,切不可张扬,如今我们只能猜测,太子殿下仍在人世。” 笑声戛然而止。 顿了片刻,再次响起声音,“……人海茫茫,我们如何寻到他呢?” “不,不管有多难,一定要找到他!” 屋内突然亮起火光,一盏油灯滋滋燃着,散发着热量。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也出现在怀素的目光之中。 双目无珠,颇有些恐怖。 头上顶着蓬松脏乱的黑白相间的发丝。 而他整个人坐在一个椅子上,下身似乎却缺失很多东西。 怀素眼中闪过一抹痛惜,眼中泛起一阵光彩。 彼时,二人俱是少年,一同在镇西大将军府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 那时,他说他要征战沙场,建功立业。m 他说他要出将入相,为民请命。 他说他要取一个娇妻,生三个大胖小子。 他说,他终生不娶,游历山川…… 时过境迁,两人竟然走到了这般境地。 “我还应该相信你吗?” 油灯之下,男人抬起额头,虽然眼眶中空无一物,却仿佛紧紧注视着怀素。 怀素站直身子,“永远可以。” “呵!”男人似笑非笑的歪着头,问: “不报知遇之恩了?” “比起这个,国仇家恨,历历在目,不敢忘却。”怀素语气无比认真,眼中竟然少有的闪过一丝凶杀之光。 哐当!门开了。 怀素迈步走出房间,手中多了一块玉,准确说,是半块,上面刻着一个凤形。 …… 高长寿今晚有些繁忙,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料想。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洗脑演说效果如此拔群,那些从萧天赐处带出来的兵,跑来劝说他和怀言,说要不反投朝廷。 而在同一时刻,江州卫则跑到了洪斌身前,想要弃城谋一条生路。 这岂不是攻守易形,今天的我成为了昨天自己的仇人? 这让三人一阵头大。 大方向当然是好的,只是有些太过干净利落了,掰正方向的机会都没了。 “这位兄弟,你很有远见,也很有魄力,是干大事儿的人。” 高长寿冲着一位信心满满的军士评价道。 那人闻言,直接拱手,“将军谬赞,既是如此,还请您不要犹豫,约早靠近组织,咱们身份也就越正。” “呃……那个啥,其实朝廷编也不是蛮好,俸银少的可怜,还不自由,终身都要为他卖命……”高长寿如数家珍地报着一个个缺点。 而那些人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争先恐后表达观点。 “再不济,也比这造反要强!” “对,这天杀的抚南王,差点断了兄弟们的前程。” “幸亏有先生和将军。” 高长寿与怀言对视一眼,只剩下无奈。 这搞了半天,人没拉到自己阵营来,反倒给朝廷拱了一把理想的火。 而洪斌那边也不容乐观,尽管他们打心底是服这位老先生的。 但要继续给朝廷卖命,很抱歉,做不到。 当量股方向背道而驰,难以调和时,该怎么办呢? 身为社会主义熏陶过的优秀学子,高长寿灵光乍现。 没错,制造一个共同的假想敌的同时拟订一个相同的目标,让战线形成统一。 目标很容易,当前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活下去。 敌人呢? 一番绞尽脑计的思考过后,高长寿想到了。 夏元帝。 没错,最大的敌人就是皇帝。 对于江州卫,他是无情的剥削者。 对于这些想要归附叛军来说,皇帝就是一把闸刀,时刻悬在头顶。 高长寿再次发挥自己生动的演讲能力,一番吹捧和打压,把夏元帝的暴君形象立了起来。 “该死,我竟会想要投靠这样一个家伙,太不值当了!” “夏元帝是我们的敌人,百姓才是我们的朋友。” 另一边,这些思想也传到了江州卫。 “吾等本人杰,竟为此等无义之徒效死,苍天可见!” “昏君,吾当另寻明主。” 两方形势好转,高长寿准备谋划一个大型的宴席。 无酒不欢,自然要喝一点,才能迸发出真感情来。 就在江州内部正在发生融合聚变的同时,上京也发生了大事。 大到什么程度,正在沉迷于丹术的夏元帝未着黄袍,只顾裹着素衣,便来到了上书房。 而上书房也不是一般的热闹,从殿内直接拍到了外面石碣下方,绕着花坛转了一圈,方才见尾。 可以说,这百官的出勤率,比上朝都高了。 “怎么会这样?”夏元帝将呈上的奏报狠狠摔在一位将领脸上。 对方硬接这一折子,都没有任何躲闪。 “末将已经率军抵挡,绝不会让敌军推进一丝一毫。”那将军单膝跪地说道。 “邓磊,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让敌军打到上京城来了?” “你们布置在各处的暗哨,各卡口巡检军呢?” 夏元帝不断踱步,怒不可遏道。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晴天霹雳。 陈郗十万军、豹韬卫十万军反水,又来了一个贝家军十万军。 足足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让人如何能不慌。 就算是将龙武卫全部掉出来,也才二十万大军。 将战火烧至上京,这是最愚蠢的技法。 大夏虽强,那也是建立在整个王朝同心协力的状态。 如今纷争四起,如果他不足够谨慎的处理,王朝周边的国家部族,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分享蛋糕的机会。 被他一通训斥,说邓磊高兴,那时决计不可能的。 他可是从三品武将,在一众勋爵之外,也算是职位尊崇了。 被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成狗,将来怕是很难抬起头了。 出了这档子事,他也的确难辞其咎。 龙武卫两大将军,负责戍卫上京城外五十里之地,一北一南,各司其职。 而这陈郗与贝家军偏偏就是从他管辖的地方杀来的。 昨日由于又去同洋奴欢愉了整夜,军中那些家伙纷纷效仿,也去了勾栏快活。 这一下子导致防线空虚,除了如此大大差错。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玛德,玛德就是我自己。邓磊恶狠狠咬了咬牙帮。 第345章 保龙军 “说话啊,怎么没有声音了?” 夏元帝直接将一堆折子推倒,怒喝问道。 啪嗒! 邓磊跪倒,额头扣向地面的同时,余光看向了公输良。 后者老神在在,并没有任何动作。 但背负在身后的手,却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邓磊立刻朗声答:“启奏陛下,给微臣三日,必退敌军。” “退?呵!”夏元帝冷笑一声,“既然来了,朕要留下他们的项上人头。” “臣,领命!”邓磊微微一愣,立即开口。 夏元帝不再理会他,直接将放在一侧的宝剑取下。 这是一柄剑身宽大,剑鞘镶嵌有七个翠绿宝石的宝剑。 将其握在手中过后,夏元帝那原本带着一些暮气气息,顿时澎湃起来。 先贤有云,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这话正适合他。 拿起这柄剑,他不再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昏君,而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他们打到上京来,难道是真的以为,朕,可欺不成?” “来啊!”他冲着殿外一身高喝。 哒哒哒! 紧接着,一阵兵甲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名身着黑甲的男人走进殿。 他的目光冷冽,身形雄伟。 越过邓磊的时候,直接将其当做了空气。 拄刀、单膝跪地、拱手,一气呵成。 “参见陛下。” 声音与他的外貌一般,冷冽、强硬,还透着一丝煞气。 在场的官员都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将军,眼中泛起疑惑、好奇以及各种情绪。 没错,此人他们并未见过。 皇帝视线扫过去,落在众人身上。 百官的表情丝毫不落地进入他的视野。 夏元帝露出笑容。 他很满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你们不会真的意为,朕完全没有后手吧? 须知,朕是皇帝。 他露出一抹冷笑,将手中剑平稳举在胸前:“保龙军大将军符少淮听旨!” “臣,符少淮接旨!”黑甲男人双手抱拳,恭敬答。 再次扫过众人后,由夏元帝亲自宣旨道: “今上京告急,依朕口谕,由符少淮统领保龙军、龙武卫、羽林卫等部,御敌于上京城外。” “现,朕将天子之剑赐予你手,凡有不从者,可就地诛杀!” 男人手掌置于前,俯身高声答:“末将遵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嘶!” 在场诸位大臣,尽皆震惊。 连公输良的脸上,都闪过一丝错愕。 夏元帝,当真是心机深沉到此等地步,让人胆寒。 所谓赐天子之剑,难道真的是为了恐吓敌军? 人家都造反造到家门口了,还会怕你什么皇帝。 真正震慑的,只是他们这下朝臣。 皇帝不便得罪的人、不便亲自处理的事,都有这样一个与所有人都没有交情,又拥有极大权利人来做。 “诸位爱卿,可对朕的安排,有甚不满之处?” 夏元帝突然发出质问。 百官即刻跪下,不敢有丝毫懈怠答:“微臣、末将,谨遵陛下旨意,誓死守卫上京。” “那好,你们商议,朕给你们留足空间。”夏元帝眼角闪过一抹诡笑,随即转身离去。 众官再跪拜。 直到皇帝身影彻底消失后,他们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间的汗珠。 但下一刻,便又利索的跪倒。 那个叫符少淮的混蛋,居然在这种时候举起了天子之剑。 见天子剑如见天子,他们不得不跪。 但心中却不免充满怨气,心中暗道:“皇上刚走,你个二逼想要做甚?” 第一个产生想法的,自然当仁不让地是陈国公。 他虽然屈膝跪着,眼中却是充满不屑。 什么叼毛保龙军,听都没听过,杂牌军罢了。 但他刚这样想,符少淮好巧不巧地就将目光投了过去。 “陈国公孙甫,你似乎很不服气?”符少淮持剑走过去,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调侃。 孙甫大晚上从被窝里吓醒,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头兵呛,火爆脾气一下就冒起来了。 反声答道:“哟,符大将军,你好大的官威呀!” “所以呢,陈国公,你不服是吗?”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凶煞,转而变成冷笑。 与其同时,他的天子剑,也在缓缓下移,逐渐贴近孙甫的脖子。 最终,停留在他咽喉外二寸的位置。 这让孙甫的目光一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觉得这符少淮就是个胆大妄为的主,要是再激他,没准儿朕脑袋一热,在他脖子上划拉一道口子。 那可就是遭大罪了。 “咳!” “符兄弟,刀剑无眼,这天子剑可是莫大的荣耀,你赶快收好,呵呵!” 孙甫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但百官也早就习惯了。 百官也没有想法,纷纷低头,有人去打仗,只要自己没有损失就好。 至于所谓的气节和尊严,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在场的,只有少数几人仍然昂首与符少淮对视,目光古井无波。 其中,尤以高卿云与公输良的咖位最大。 而符少淮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去找两人的麻烦。 而是将目光看向那些好欺负的,冷不丁开口便讲: “本将军上承皇帝之志,下顺民心,身担剿敌之责,还请诸位同僚鼎力支持、通力合作。” 话音刚落,百官们纷纷作答。 “那时自然,那是自然,将军有事尽管吩咐……” 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符少淮干净利索地打断说: “既如此,卿将各府所供养之兵,交于本将军。” “什么?”众人惊声连连。 各府供养之兵,说白了,只有各勋爵府中,后当年承下的关塞铁骑。 多着数百,少则十几、几十数不等。 养这批精锐骑兵,他们每年投入的开销是一个天文数字。 甚至,投在自己老婆子身上的,都没有这么多。 就这样交出来,未免异想天开了吧? 他们没有一人坑声,纷纷低下头。 本以为这样就能躲过,不料符少淮大手一挥,殿外唰唰唰走进一匹甲士。 清一色的铁甲,还有护心镜这般高级装备。 可谓相当豪气,与他们想象之中下保龙军的形象,完全不搭调。 在经过一番打量,他们甚至看到了这些士兵加州下,还套着软甲。 头盔下方则有保护鼻子和牙齿的银铁片。 这可以称得上大夏步兵装备的巅峰了吧! 第346章 一一诛灭 这么一想,装备最好的步兵,而大夏最强的骑兵就是关塞铁骑。 那么,这就不是符少淮在咄咄逼人了,这是皇帝利用完他们,要收回关塞铁骑了。 交还是不交? 交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这些年倾注的心血和彩礼将付之一炬。 若是不叫,那不就是暗地里和皇帝叫板?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妈呀,该怎么选? 众人身子动来动去,就是肉一直低着,死也不看符少淮的目光。 反正,拒绝与否,都不能做第一个。 符少淮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还是落在陈国公身上。 问:“孙国公,你当时,承领了三百关塞铁骑吧?” 孙甫瞳孔一缩,忙摆手,“哪来的三百,只有二百,不对,不到二百。”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不断躲闪。 不是他不诚实,而是现在打死他也只有一百多关塞铁骑了。 说起这事儿,那就不得不提起自己那个败家子。 当初,他信誓旦旦带领一百关塞铁骑去忻州建功立业。 最后自己人没回得来不说,一百关塞铁骑也送了个精光。 当初是领了三百,但消耗了一百多啊?你让他怎么办? 此事那决不能让夏元帝知道,否则,是要掉脑袋的买卖。 而符少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常。 “国公有难度,可先将一百献出,积少成多嘛!”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方如此说道。 孙甫心底长舒一口气,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答应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回府,统筹现有铁骑数量,尽数送到大营去。” “嗯,可!” 符少淮点点头,目光看向其它人,“各位大人呢?” …… 夏元帝没有回到寝宫,而是再一次走进了皇宫深处的大殿。 殿内冷风呼啸,将一张张挂起的纱布吹起来。 透着月光,可以发现上面似乎多了一些纹路,亦或是一种符咒。 他快速脱下衣衫,坐到水池中央,一阵白雾弥漫,水池之中的水开始沸腾。 与此同时,那水池之中的水也逐渐沸腾。 一滴滴溅起,又飞速落下,就像普通的汹涌山泉般。 只是,在水滴落在丝丝光芒上,透出的妖异的红艳,格外诡异。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 “听说叛军兵临城下了,陛下为何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 那声音出自他的老熟人,那个半佛半道家伙。 夏元帝从水池忠睁开眼,不着一缕,起身走到那摆放着瓶子的区域。 熟练的拿起一枚,一饮而尽。 这才缓缓答:“朕只要想,他们连活着走到上京资格都没有。” 和尚一愣,旋即问道:“难道,陛下早就发现了?” 虽说是问,但却没有一丝要听答案的意思。 夏元帝露出一抹诡笑,“让他们一次都露出尾巴来吧!” “为了大夏的万世伟业,就让朕……一一诛灭这些恶贼!” 非僧飞盗的那人沉默片刻,追问:“那豹韬卫可是诈降?” 这话一出,夏元帝真的像泄了气力般,陷入长久的沉思。 “非也!” 半响过后,他答了。 闻言,那非僧非盗的男人眼前倏的一亮,“难道是他?” 他的疑问或者说是推测,并没有得到皇帝的答案。 只是等到夏元帝丹成离去后,男人才站起身,将窗门大开,凝视着皎洁的月光。 不知多久过后,大殿的门突然动了动。 这让男人的眉头一凝,忍不住凝视着殿门。 绝不会是夏元帝,因为他从来不敲门。 那会是谁? 他在这深宫之中,并没有朋友亲人。 早在进宫之前,他便斩断了一切尘缘,只为达成目标。 思索着,他走去殿门,打开门的第一眼,他震惊了。 “怎么会是你?” “你如何能进皇宫?” 来人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似有感慨道:“师兄,别来无恙。” “无恙,呵!” …… “果不出您所料,贝家军与陈郗叛军已经打到上京城外了。” “龙武卫的防线若纸糊一般,他们势如破竹。” 听到探子的所说的内容,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没过片刻,又有传信兵赶到。 “说!” “启禀大将军,江州未破,抚南王大军后撤了。” 这下,男人露出怒容。 忍不住啐道:“抚南王这个没用的东西!” 一旦江州城没有破,抚南王能起到的效果就微乎其微了。仟千仦哾 两军交战于江州城外,已经成为了定局。 以他的兵力,灭一个临时组建队伍的杂牌军,不费吹灰之力。 但这也得看兵力对比,就冲那十五万来说,他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伤亡。 战损比1:3够高了吧?那十五万意味着你要用接近五万精兵去堆。 这还不包括其它各类兵种的损耗,甚至可以说,这是两方陷入真正的自我消耗。 这样下去,最好的状态就是两败俱伤。 这就是夏元帝想看的。 薛仲礼皱起眉头,猛然出声: “我偏不如你愿!” 说罢,他看向副将,“传令下去,派人掌握抚南王叛军的一举一动。” “遵命!”副将点头,但接着便又问:“那我部是否快速推进,恐怕江州卫要守住江州城,难度很高。” “不!”薛仲礼果断拒绝。 又说:“在距离江州城十公里的区域,先行扎营。” 副将语气一滞,“这,据末将所知,抚南王叛军虽未攻破江州防卫,但也在这一带,并未退走。” “若在十里之内扎营,与正面交锋毫无区别,为何要……” 他话没说完,薛仲礼出声补充:“为何要故意避着,对吗?” “末将愚钝!”那副将间接承认自己的想法。 薛仲礼直接回答,说:“你觉得,他会想要于我们正面交锋吗?” “若我军不主动进攻,他如何会发动进攻呢?” 第347章 上京的薛怀义(一) 副将一愣,果断摇头。 说:“平南军所向无敌,他绝不会主动与我军相争。” “那不就得了?” “驻扎十里之外,是给他,也是给本王……一个机会。”薛仲礼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 “报!” “平南军行军放缓了。” 微眯的抚南王骤然睁开双眼,撇头看向一旁的儒雅男人。 道:“怀素,你料想的果然不错。” 怀素闻言,面色不变。 “启禀王爷,平南军虽强,但如今朝廷以逼迫府军改制,他打掉一人,就彻底失去一人。” “这失去的不单单是一条性命,更是一个名额。” “夏元帝试图让您与薛仲礼相互消耗的意图,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因此,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是出工不出力,做做样子罢了。” 抚南王始终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这些东西,不是只有怀素能看出来,他亦能洞悉。 甚至,掌握的还更深、更远。 待怀素言毕,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问:“怀素,你说,平南王有反心吗?” “绝无!” 怀素答的极快,极为坚决。 “哦?何以见得?” 抚南王若有所思地问。 后者目光一凝,缓缓开口,说:“依在下愚见,薛仲礼此人乃忠良之后,其父薛万山是以身殉国的忠烈,更加封大夏柱国,他若反,累世之功毁于一旦,九泉之下难以安生。” “不错,平南王府是一个名声璀璨之地,薛仲礼身上也的确肩负很多。” 抚南王先是赞同一句,但话锋徒然一转,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是每个人都惜名的。” “王爷,我仍然相信,他断然不会起反心的。”怀素仍然坚定。 抚南王笑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上京,一处院落。 院落不大,但内部却极尽豪华。 这正是皇帝亲自吩咐礼部督建的平南王府。 在之前,上京虽然也有一座平南王府。 但由于无人打理,平南王一年甚至几年都不曾来到上京,哪里自然就荒废了。 而薛怀义来到上京之后,住了一段日子的驿馆。 而后由于他与萧妙瑜产生了微妙的交集,在得到皇帝亲自召见后,他变着法的提出了这一点。 皇帝得知,便特意下令,建造了这座府邸。 工期只是短短两月,但却耗费了三万两白银,工匠一千二百人。 这才造就了这般豪华府邸。 府上配备一应丫鬟,连管家都配备齐全。 都是官家人,但却不拿他薛怀义一两银子,全部有礼部库里出银。 刚开始,薛怀义的确十分享受这等待遇。 但日子久了,他便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譬如今日,他寻到昨日在胭脂坊街上碰到的那位妙龄女子,正欲上前要个联系方式,该女就被他身前身后的阵仗给吓退了。 不管走到何处,身边都跟着这几人。 无奈,薛怀义躺在床上,开始思索,如何才能一亲佳人芳泽。 上次由于一次意外,他从平南王府带来的府卫都被杀死,如今了无心腹,办件事情十分困难。 思及至此,他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一人。 旋即果断推开窗户,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走了没多远,一假山下,一名老者正在清理苔藓。 见状,薛怀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忙上前,踌躇了片刻,方才喊道: “何叔!” 老者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愣,回过头来,一双混浊的双眼,失去光彩。 “世子殿下!” 行礼过后,老者再次反身,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薛怀义目光一滞,带着一丝愠怒。 但旋即又释然,叹息一声,“何叔,是我错了,不该如此对你。” 他的道歉,一半真诚,一半违心。 要说完全没有歉意,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何叔带着一众府卫,从南郡到上京,时时刻刻护卫着他的安全,打理着他的生活琐事。 这也是他感到抱歉的缘由。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毕竟,他是主,何叔等人是仆。 主人对仆人做了任何事,对方都应该接受,不是吗? 就像养了一条狗,难道就因为没给他吃肉,就要对主人龇牙咧嘴? 这样的狗养着就是一个笑话,薛怀义想着,对此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再说,若不是无人可用,他也不会想到何叔。 而听到他道歉,何叔明显情绪波动了一下。 思虑片刻,他还是出声了。 道:“殿下可是受了委屈?” “呃?”薛怀义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大笑起来,“何叔,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堂堂平南王府世子,谁敢让我受委屈?” “殿下,上京城龙潭虎穴之地,切不可妄言!”何叔连忙提醒。 但薛怀义恍若未闻,不屑道:“本殿下只是觉着他们这些人不知心,才想着找你聊聊。” “没想到,何叔你还是那样,唉!” 叹息一声,他转身就要离开。 何叔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粘着一些苔藓汁水的指尖挂在薛怀义的锦袍之上,让后者眉头紧促。 “何叔,你想干嘛?”他的语气已然有些冰冷。 但何叔却一反常态地露出恭敬之色,“殿下可是遇到什么需要老奴处理的事情,还请吩咐吧!” 薛怀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响才回过神,愣愣道:“何,何叔,你开窍了?” “殿下,老奴是个粗人,说话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见怪。”何叔却是再次致歉。 这反倒让薛怀义有些不知所措了,缓了好半刻,方才答: “不怪,不怪!” “这样,你来我房间里,本殿下有要事托你去办。” 过了一会儿,薛怀义的院子突然爆出一声尖叫。 “什么?” “殿下,万万不可呀,这去胭脂坊的独身女子,多半是已婚少妇,不是或许就是京中某位大员的夫人……” 听到薛怀义让自己去掳来一个女人,何叔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世子殿下的脑子里,一天到底在想什么? 这几日,京中发生聚变,他身为平南王的继承人,不思局势,就想玩女人,实在是太…… “唉!” 第348章 上京的薛怀义(中) 何叔心中只有失望。 他实在想不通,平南王府世代单传,代代英豪,怎么到了这一带,只有散银子的壕,没有英呢? 要说教导方法,也基本没有身边变化呀! 如果说,非要找一个原因…… 何叔思及至此,目光微微一冷。 那个女人,红颜祸水,不单是影响王爷,连王府的继承人,也被她注入了一丝荒诞的……血脉。 “何叔?” 薛怀义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半晌,何叔才缓过神来。 思考良久,咬牙应承道:“殿下,我可以帮你去探探她的底细。” “好,多谢,何叔真是我的……” “殿下先别急着道谢,若是老奴发现她的身份异常,便不会有任何动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薛怀义眼中闪着精光,连连点头。 何叔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重新坐会屋内,薛怀义开始憧憬起来。 那女子的容貌也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即便比之倾国倾城的五公主,这位女子的容貌也是不遑多让。 特别是那裙衫包裹不住的迷人腰肢,细枝硕桃一般的爆炸组合,更让人血脉喷张…… 在他yy之际,上京的一处高大宅院,里面站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是个男人,准确说是个老者,花白的胡子,铄砾般的双目十分具有辨识度。 而另一道则明显是个女人身影,只不过用宽阔的黑袍包裹着身体。 看不清面容的她发出俏丽清脆的声音,低沉,却压不住其中的急切之意。 说:“真的可以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会不会杀了我?” 看着眼前紧张地浑身发抖的女人,老者恶趣味地伸出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咧嘴一笑道:“如果你怕了,答应我的要求,也可脱离苦海。” “不!”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有快速低下头,“我去。” “很好!”老者点头,冲着身后随意喊道:“仇儿,放饵,等鱼上钩了!” “是,父亲大人。”公输仇从暗处走来,带着女人从暗道离开。 时间过得极快,转瞬间就是一个上午。 嘭! 一声脆响,惊醒了已然打起盹来的薛怀义。 他闻声打开窗,四处一看,并未有人。 正低声骂了几句,却突然发现,在窗沿之上,钉着一枚飞刀,而刀尖处压着一个小纸条。 他飞快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事成,速来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纸条上还带着未干的笔墨,显然是刚写不久。 而那字迹,他并不陌生,是何叔的。 薛怀义眼前微微一亮,“何叔出马,一个顶俩,还得是你啊!” 他搓了搓手,抬脚便想出门。 但又愣了一下,连忙跑回去,在枕头上的包袱翻了翻,一个大银袋子滚出来。 “嗯,在女人面前,不能丢了面子,银子不能少,全带上。” 将一袋银子分成两份,左右放进袖口中,他方才满意离开。 走时,自然也特别注意了,避开了府中所有人的目光。 但他却不知道,他前脚刚刚离开,府内瞬间就动了起来。 所有下人聚集在一处,假山随之移开,两道身影从中走出。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其中一道身影发出清冷的声音。 “准备妥当,官员们也都安排好了,对了,上京各大说书人,也都知会了,只待明日……”为首的官家答。 闻言,前面两道身影对视一眼,点点头。 随即,两人朝着薛怀义平常住的房间走出。 “对了,天桥下的说书人一定要喊来,他造谣的能力,不是其它人能比的!”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院内出现一个内侍装扮的男人。 两道身影齐齐一愣,警惕起来,“你是何人?” “咱家啊,咱家是个路人。”那内侍笑着答。 众人立即围上去,目光微寒。 见状,那内侍慌忙摆手:“别,别,咱家没有恶意!” “你到底是谁?” 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灼灼的看向前者。 “奴才是秦王府中医侍官罢了,王爷吩咐小的,一定要保护好熹妃娘娘您呐!”内侍尖锐而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充满了讽刺和威胁。 两道身影都为之愣神,直到另一道身形高出许多的开口: “秦王管的是不是有些宽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有些虚弱无力,好似病入膏肓。 对方闻声,淡淡一笑:“熹妃娘娘是秦王府中出去的,关心一下,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说罢,他看向那女性身影,问:“熹妃……哦,或者叫王妃,您说对吧?” 女儿被她问了一句,整个人身子都在发颤。 半响,才有些歇斯底里道:“他想要怎样?” “呵呵!” “王爷只是有些念旧罢了,不打紧,你们继续,小的看过娘娘真的在此,也便回去复命了。” 说罢,内侍意欲退走。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小阉贼,你未免拖大了吧!” 身旁的男人一挥手,从院中飞身而下两道身影,二流顶尖高手的气息显露无遗。 那内侍纵使也是江湖武人,但比起这两个来说,自觉差了不止半筹。 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慌乱,“公输仇,豢养武人,乃是大罪,你竟敢?” 他话音未落,那两人一前一后,包了上去。 公输仇嘴角露出不屑,“我养了又如何?” 说罢,抬步走在前面。 而女人紧紧黑袍,紧随其后。 …… 翌日,窗外叽叽喳喳响起清脆的鸟鸣,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床头。 那是一男一女,双眼微微抖动,美梦正在关键时刻。 两人的被角交织在一起,下方的身体似乎也发生着亲密接触。 “呃,别……” 薛怀义突然喘着粗气,浑身肌肉紧绷。 只是持续了片刻,突然一颤,恢复平静。 下一刻,他苏醒了。 睁开眼,他才意识到,又做了一个梦。 他不由苦笑一声:“这梦,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越来越真实了。” 说罢他还不忘伸手去被子下摸了摸。 嗯? 下一刻,他的脑子嗡的一声。 第349章 上京的薛怀义(下) “谁?” 薛怀义猛地做起来,被子顺势落在床边。 下一刻,令人血脉喷张的场景进入他的视野。 两具身体,只隔着一层黑纱,紧紧的贴在一起。 他的底裤早已不知飞往何处,而那露出大半雪白的女人,正眉头一凝,即将苏醒。 薛怀义心脏狂跳,再次定睛看去。 是那个绝美的女人,自己和她做了什么?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捂着额头思索片刻,他的记忆也只能追溯到出门不远的巷口。 “何叔什么时候如此周到了?” 他虽然疑惑,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被子掀开,裤裆开始有些冰凉,他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再次看向身旁那妙曼身姿,心中的欲火噌的一声猛涨起来。 “小娘子,让我来好好怜惜你吧!” “啊哈哈哈……” 一声淫荡的笑声过后,薛怀义拉起被子,整个人都扑过去了。 嘭! 下一刻,女人突然睁开眼,利索地抬脚,将他踹了下去。 紧接着,女人尖叫一声,“啊!” “救命,非礼,非礼啊!” 叫声还未结束,门外同时传来脚步声。 一群人影准确无误的找到这间房,推门而入。 薛怀义还以为是府中下人坏自己好事,准备怒骂出声,但目光扫向来人时,脸色瞬间巨变。 来人是一队气势汹汹的军士,看到那熟悉的铠甲,他心脏狂跳不已。 羽林卫! 羽林卫怎么会不经他的同意,擅闯平南王府? 难道,他猛然看向床头的女人。 此时,对方穿戴多半衣物,又扯住被子,挡住了关键部位。 但明眼人立马就能看出,这不明显被侵犯过吗? “我不活了!”女人突然跳下床,朝着一旁的桌角,蒙地冲上去。 砰! 闷响过后,只见有一侍女装扮的身影冲过去,用身体接住了女人。 旋即也梨花带雨地哭喊,道:“熹妃娘娘,可使不得啊,否则,您的清白可就……” “呜呜呜!” 两道哭声交织,彻底击溃了薛怀义幼小的心灵。 “熹妃?” 完了,完了! 他扭头看向一众军士,两眼瞬间一抹黑。 …… 翌日清晨,上京的街头巷尾,都在传着一件惊天大事。 尤其以天桥下,说书人的场子最为热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足足有百人。 “老吴,你是不是真的见到宫里的娘娘被镇北王世子那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你在编故事呢?” “对啊,对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听到众人嚷嚷,那被称作老吴的说书人将长袍往前一摊,傲然道: “哎呦,诸位,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不是戏班子演的角儿,正儿八经宫里的娘娘,还是当今皇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之一……熹妃!”m “熹妃,那不是名儒李大学士的三女儿吗?”有人眼前一亮问道。 “这位倒是个有见识的,正是那李大学士的女儿,出身名门呐!这薛家世子,闯大祸了哟……” 与此同时,永寿宫内,数十名手持利刃的,身着铠甲的兵士团团围住内殿。 那里是熹妃与一众侍女日常起居之所,士兵们如临大敌,站在原地等候。 片刻,一阵脚步声响起。 众军士立马让出一条大道,从后面阔步走来一人,黄袍黄靴,正是夏元帝。 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比当初得知贝家军打到上京来了更臭。 “李媛儿,你这淫妇,还不给朕滚出来?” 随着他一声高喝,那院中有了动静。 朱红大门敞开,未见熹妃的身影,却见她的婢女眼角泪如雨下,跌跌撞撞跑出来,哭喊道: “呜呜,陛下,不好了,娘,娘娘她……不堪其辱,上吊了!” “什么?” 夏元帝瞪大眼,立马快步跑进殿去。 尽管他现在愤怒到了极点,已经不在乎熹妃的死活,但不得不考虑到李家的影响力。 尽管大夏如今仍然是以他为首的贵族掌权,但日渐兴盛起来的士族也不容忽视。 并且,治理国家,这些主张儒学的士族精英,的确相当在行,给予朝廷提供了相当大的助力和人才。 进殿后,熹妃李媛儿果然用长陵将自己悬在了屋梁上。 还在不断挣扎,显然刚吊上去不久。 夏元帝眯了眯眼,暗道,时机把握的可真好。 但他不得不救,因为,殿内还站着一众内侍,宫女,还有兵士。 “救熹妃下来!”他果断吩咐。 话音刚落,一名将士飞身上去,只见刀光一闪,李媛儿落了下来,宫女立马扑过去接住。 “咳,咳咳!” 一阵轻咳,熹妃李媛儿睁开眼,有些泪花萦绕在眼中,我见犹怜道: “陛下,臣妾……不干净了!请赐我一死,以求保全名节!” 说罢,她猛地扑在地面上,哭得梨花带雨。 夏元帝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一下,心中无比厌恶。 暗暗想,该死的女人,你怕是早就有此想法了,还在这桩贞洁烈女……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相当了解,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碰过李媛儿。 不光是她,自他修长生以来,早已多年不近女色。 而李媛儿在抬头的一瞬间,正好对上了夏元帝阴冷的目光。 她先是躲闪了片刻,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狠狠看了回去。 特别是看到夏元帝那副表情,她的心中还隐隐有些痛快。 呵!你不让我快乐,我也让你不好过。熹妃娘娘暗暗想到。 她的语言顺着表情,清晰的传达到了夏元帝眼中。 愤怒是必然的,但萧师道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出头,一腔热血的小年轻了。 如今的他,乃是坐拥大夏江山十几年的皇帝,凡事都得以大局为重。 明知这个女人不干净了,他却不能直接杀掉对方。 而继续让其留下宫中,更不可能,那岂不是让皇室蒙羞? 唯一也是折中的办法,便是将其皇妃身份褫夺,贬回李家,交由其家族定夺。 但他不甘心,自己受的侮辱,实在是太大了。 好在,以他对李家当代家主李瑄的了解,此人一定会清理门楣。 旋即,他深呼一口气,亲自走上前,“此事……朕有定夺,你先修养,朕即刻提取要犯,还你一个……公道。” 第350章 天狱之中 “臣妾,谢陛下隆恩!”李媛儿跪在地上,神情低迷,仿若失魂。 装! 夏元帝忿忿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开。 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先将薛怀义审理出来,再做定夺。 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要将利益最大化。 至于皇室威严,男人的面子,那都是次要。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一切为王权服务,他也不例外。 大夏天狱,这是大夏最高级别的死牢。 通常,普通罪犯是没有资格关押在这里的。 这里多收押以奇人异士为主的特殊罪犯,但今天,这里迎来了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物。 “平南王府世子,真是大快人心呐!”看着监牢深处穿着囚衣,一脸绝望的薛怀义,无数面相凶恶的人露出瘆人笑声。 他们之所以感到如此开心,缘于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平南王薛仲礼间接或直接抓紧牢狱的。 这些人或是曾经在各地起义的首领,或是一些组织的核心成员,本以为在天狱内熬着生不如死的时光直到死去,却看到了如此一幕。 显赫的平南王府,终于要出事了吗? 他们一个个眼中冒着精光,不断向狱卒打听。 道:“老梅头,你过来,说说这狗世子是为什么被抓进来?” “难道是他爹谋反了?哈哈哈!” 被询问的狱卒是个跛脚,牙齿镶着几个玉石,看起来颇为土豪。 听到声音,咧嘴一笑,“什么都打听,迟早会害了你们,桀桀!” 他的面容露出些许诡异,整个人不像个正常人。 这些囚犯见状,身子颤抖一下,缩回了身子,仿佛对其有些恐惧。 但仍然有好事者,无所谓道:“老梅头,我们可也为你奉上了不少好处,不会连这点事儿都瞒着吧?” “再说了,我们这副鬼样,也不能更差了吧!” “呵,哧!也是哈!”老头伸手扣了扣牙缝的菜叶,无意识地随意崩了出去。 随即道:“既然你们想听,那我便说说,这位世子可不得了,玩了皇帝的妃子!” 监牢这片区域瞬间陷入寂静,旋即爆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天杀的,干的太好了!” “干得漂亮,因为这个,我原谅你小子了!” 嘎吱! 监牢大门突然从外被推开,笑声戛然而止。 一名内侍官打扮的男人走出,四处扫了一眼,落下老头身上,恭敬地行了一礼。 说:“梅监司,陛下一个时辰后要来提审平南王世子薛怀义,您老可要提前准备一下。” 言罢,扫了一眼这些眼巴巴的罪犯,捂嘴有些嫌弃道:“您老也要特别注意,别让这些该死的东西,扰了陛下!” 老头拄刀,拱手回道:“谨遵陛下旨意,小司这就去办。” 内侍官点点头,又瞥了一眼这狱中的环境,快速离开了。 他刚走出去,狱中的罪犯便纷纷鄙夷喃喃道:“死太监!” “没种的阉狗!” “阴阳人!” 一连串恶毒难听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老头却恍若未闻,只是抬步走向深处的监牢。 边走,一边用钥匙将牢门上的锁打开,口中徐徐说:“都依序去左边的暗室,没有我允许,今日不准出来。” 牢门打开,那些罪犯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有逃跑的打算,吩咐出声求情。 “老梅头,那暗室又黑又冷,我们腿脚不利索,恐怕……” 话还没有说完,老梅头歪头看过来,眉头微撇,“想死的,可以留在这。” 唰唰唰,这些人不再比比,行动迅速的朝着左边的暗道走去。 不消片刻,诺大的狱室内,只剩下薛怀义一个犯人。 老梅头走上前,打量了对方一眼。 “喂,没事儿吧?” 薛怀义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失神一般,愣在角落里。 老梅头吸了吸鼻子,撇嘴道:“还以为平南王世子有多么不可一世呢!没想到,也是个没胆的种。” 刚说完,他就看到对方的屁股下,缓缓积攒出一摊昏黄色的液体,越来越多。 “嘁!” 他暗嘘了一声,转身又走开,喃喃自语,“怎么看,都不想薛仲礼的种!” 走出去,在石台前小憩了片刻。 待到夜深时,门口又响出了一连串声音。 脚步声,兵甲摩擦的声音,刀尖出鞘的响声。 老梅头猛然睁开混浊双目,微微躬身,拱手道:“梅渡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平身吧!” 下一刻,只见夏元帝大步走来,目光直视前方。 在走进老梅头的那一刻,他才抬手拍了拍对方肩膀,问:“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陛下,臣什么都不知道。”老头果断摇头答。 夏元帝白了他一眼,道:“你可以知道!” 说罢,看向监牢深处,“今天,你要替我审他!” “啊?我审?”梅渡抓了抓有些花白的头发,苦笑不得。 “怎么,你审不了?当年,这些东西可是你最擅长的。” 夏元帝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目光之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而老头也迅速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但却并未作答。 良久,两人就这样站在原地。 终于,老者没有坚持住,叹息一声,“唉,陛下,这件事,非得让老臣来吗?”m “怎么,动了慈悲之心?” “别忘了,此子的亲娘你也审过,哦,她那一家子也都是你亲自审出,论罪处刑的。”夏元帝接着说道。 老者没说话,只是拱了拱手。 夏元帝满意地点点头,“我还是在那暗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陛下,我我想问问,那孩子……可还好?” 老者突然答非所问说道。 夏元帝一顿,眉头一凝。 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活着,如此而已!” “那她母亲……” “你还想怎么样?我讲她视作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不够吗?” 夏元帝突然暴怒出声,一挥袖走向深处。 “快准备审吧!” “其它事情,稍后再说,你只需知道……她活得很好,就够了。” 看着前方的身影,老梅头不知在想什么,跛脚仿佛骤然加重了一些,快步追了上去。 第351章 夜审薛怀义 “淫乱妃嫔,此乃诛灭九族之罪,薛家世子,你可明白?” 昏暗的监牢,老眉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薛怀义。 他眼神微闪,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薛怀义早已失魂落魄,整个人呆滞在那,没有丝毫动静。 即便他是个二世祖,也知道遇到这些情况,必死无疑。 那可是皇帝的妃子,自己怎么敢的呀! 随着思绪回转,薛怀义的表情也终于有了变化。 他看向老梅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猛地扑过去。 口中不断出声:“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我救……”刚准备开口,老莫头看向一旁的墙面。 那是一面特制的可以单向传导的墙,专门用来监听的。 即便没有视野,他也能够猜到,夏元帝此刻正在听着。 他要问的,也必须是对方想要知道的信息。 因此,老梅头眉头皱了皱,只是淡淡将薛怀义的手扒开。 说:“想要活命,就老实点,将你所知的一切,全部道出来。”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薛怀义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哭腔,不断向前,企图抱住老头的腿脚。 但后者只是用刀鞘往前挡了一下,瞥眉道:“你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 “执迷不悟,死路一条!” 老梅头的语气森然,让薛怀义为之一颤。 他先是低头,喘着粗气。 随后,猛地抱住脑袋,哭喊起来:“我真不知道,我醒来,她,对,就是那个熹妃……已经到了我床上。” “什么?”老梅头眼前闪过一抹光芒,一把拽住对方的领口,“你再说一遍?” “我,我只记得,我走到巷口,突然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就……这样了!”薛怀义哭着答道,整个人已经方寸大乱。 似乎害怕对方不相信,他突然一下子将亵裤扒到底,露出双腿,颤颤巍巍道:“我敢保证,我绝没有对她做什么,不信你看,你看?”仟千仦哾 说罢,他欺身上前,提着亵裤围着老头一顿转。 老梅头额头冒出一丝黑线,用长刀将对方推开。 “行了!” “你先待着吧!” 说罢,他转身走出。 来到隔墙背面,夏元帝正面色阴沉,负手立于原地。 “陛下,我见他不像是说假话。”老梅头上前说。 夏元帝此刻手中正接着一块玉扳指,随着他不断用力,那扳指发出一声脆响,最后崩碎。 他狠厉的声音随之响起:“李家,李媛儿,很好!” “他当然不敢说假话,这个没种的家伙。”夏元帝回过头,活像一个凶狠野兽,目光闪着红光。 老梅头抻着腰,将刀杵在地上,没有说话。 但夏元帝却似乎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刻意将目光投来,问:“你说说,李媛儿这个贱人,她有那么大胆子吗?” “陛下,老朽在此禁足十余年,对外界……并不了解。”老梅头没有抬头,声音幽幽传来。 夏元帝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呵呵呵,啸天,你好似在责怪朕?”似乎只是自问自答,他紧接着自顾又言:“朕可从未说过,不让你离开天狱吧?” “的确,陛下没有说过。”老梅头淡淡回答。 对这个回答,夏元帝并没有在意,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面墙。 “去问问他,李媛儿为什么会选择他呢?” 老梅头点头,再次回答关押薛怀义的暗牢。 此时,经历亢奋过后的薛怀义,再次恢复那副绝望、颓然的样子。 “你与熹妃,是否旧识?”老梅头问。 薛怀义眼皮动了一下,了无生气地摇了摇头。 “那她为何会出现在你府中?别告诉我她是自己去的!” 薛怀义的瞳孔猛然一缩,但下意识目光沉了下去。 这件事,和他不无干系,他怎么敢说出来? 但这躲不开老梅头那敏锐的目光,后者直接看向薛怀义,道:“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可能保证不了,你能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不!” “我是平南王世子,你不能杀我,我要见皇帝陛下,我父王是大夏最具权势的勋爵,我父王拥有所向无敌的平南军,你不能杀我……” 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老梅头没有时间理会他的情绪,只是能够猜到,那位皇帝陛下,此刻心情恐怕不佳到了极点。 “唉!” “薛世子,我劝你不要抱有任何侥幸,这件事所造成的后果,莫说是你,就算是薛仲礼,也承担不起。” 老梅头说完,薛怀义仿佛全身卸掉了气力,一屁股跌坐在角落,整个人失去了生机。 半个时辰过后,夏元帝独自一人走在宫中。 他支开了所有宫女侍从,只是想单独静一静。 至于安全问题,他是马上皇帝,在这巡视森严的皇宫,还有有十足的自信。 他抬头看去,发现皎洁的月光撒在水池中,撒在他的龙袍之上。 那一刻,夏元帝愣住了。 一种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 那是什么? 孤独,帝王的孤独,抑或是……男人的孤独。 面对这件突发的事件,让他一向自诩掌控天下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他甚至不敢去问李媛儿为何如此。 “为什么是薛怀义?” “为什么?” 他低吼了两声,胸口不断起伏。 换作是任何人,他都可以直接将其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尽一切手段让其感到痛苦,以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但偏偏是薛怀义不行。 平南王受调,已然抵达江州平叛。 按照他的旨意,十万精锐齐出。 若不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二王之争,他坐山观虎斗,只待一方胜局,不用耗费多少兵力财力,便可一一拿下。 但若是让薛仲礼知道上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毫无疑问,必反。 不反即是受死,这代平南王不是那等死忠之人,当年在上京带走那个女人,就可以看出来。 但据说坊间已经传开,显然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动,自己该怎么办? 若抚南王与平南王合军一处,直逼上京,纵然自己留有反击后手,恐也难以御敌。 “陛下,高相求见。” 第352章 肱骨之臣 看向急匆匆前来禀报的太监,正是他的心腹李辅。 既然是他亲自来禀报,显然高卿云并不是光明正大来找他的。 “他在哪里?”夏元帝思衬片刻后问。 李辅左右扫视了一眼,上前低声道:“在皇城司。” 夏元帝眼皮跳了一下。 皇城司对夏元帝来说是他的专属服务机构,但并非是对他单线联系的。 朝中顶尖大员,也是能够直接对话皇城司的,而高卿云就是其中一员。 皇城司掌握了上京内一切暗道密室,论起保密程度,除了内卫,无人比得上。 高卿云这样做,倒像是有些刻意了。 他抬脚走去上书房,李辅侯在殿外,并主动将房门关闭。 夏元帝走向龙椅,坐上去,轻微拍了拍龙头,机关瞬间发动。 随着龙椅发生滑动,他瞬间进入到一条暗道,旋即消失。 只是片刻间,夏元帝的身影出现在一处暗堂。 “参见皇帝陛下!” 一众身影齐刷刷跪下,他们身着统一的鱼鳞纹俯视,头上带着铁帽,腰间悬着长刀。 夏元帝扫过他们,最终将目光落在最前方,那是唯一一个身着红色虎纹袍子的男人,而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灰袍的儒雅中年。 “两位爱卿有何要事?”他淡淡问道。 还不待两人回答,他便又出声问:“花见月,京中舆论可有控制?” 那红袍男人抬头看来,恭敬道:“陛下,臣已将各个源头的传播者羁押,听候陛下发落。” “只是……” “该杀的杀,有什么可是的?”夏元帝反身质问道。 皇城司司首花见月面露难色答:“但此次传播迅速,舆论已然在京中的百姓中广泛传播。” 夏元帝沉默了,杀,能将百姓杀干净吗? 整整顿了好长时间,他才缓过神,看向高卿云。 说:“烦心事过多,朕真是……不厌其烦。让爱卿久等了。” “臣贸然通过皇城司禀报陛下,叨扰陛下安寝了。”高卿云忙上前行礼答。 “可是有要事?” “启禀陛下,据前线来报,平南军与抚南王叛军已然相交……” 他的话还未说完,夏元帝便匆匆询问:“战况如何?” 这两天,他的确忽视这方面的信息。 如今,这一场仗打好,对他意义重大。 当然,这个打好,是指平南军被打垮。 没错,现在他反而站在抚南王叛军的一方,希望他们能给点力。 否则,真让平南王冲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但高卿云却摇了摇头,给了夏元帝致命打击的回答: “双方尚未交战,相拒在江州,形势险峻。” “该死,薛仲礼这个混蛋,竟然敢抗旨!!”夏元帝愤愤然斥道。 高卿云并没有理他这个反应,反问道:“陛下,臣听说了薛怀义与熹妃娘娘的谣言,特来向陛下求证……” “不是谣言!”夏元帝目光冷冷答。 对于高卿云,也的确没有必要隐瞒。 这个家伙能来找他,自然已经得到了十足准确的情报。 到底是谁在背后搅动,真该死啊! 阿嚏! 远在公输府下方的暗室之中,一位怀中搂着异域风情的猥琐男人打了个喷嚏。 这一边,夏元帝继续说:“这件事传出去,丢得不单单是皇室尊严那么简单,高卿作为大夏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当出一策以对之啊!” 听到皇帝少有的吹捧,高卿云并未有任何表情。 因为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皇帝可没少给他说过这种话。 “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高卿云目光一沉,细细分析道:“而今敌军狡诈,本应出现在岳州的贝家军突然神兵天降,陈兵上京城外。” “而陈郗更是手握近十万军而来,虽豹韬卫反叛动向尚不明晰,但江州本应牵制的双方,因此事足可齐心,情势危急。” 花见月在一旁也暗暗点头,这些情报他都传递给了夏元帝。 没想到,高卿云也知道的如此清楚,高相果然不是白叫的。 夏元帝并不感到新鲜,只是皱眉反问:“这些,朕皆已明晰,只是,如何应对?” “而今唯有一策。” “何策?” “召边军勤王!” 不论是夏元帝还是花见月都是微微一震,甚至花见月更是诧异至极。 “高相,你可知自己再说什么?” “大夏边军镇守四方,是以提防外族侵我土地,掠我百姓,岂可轻易撤回?”花见月的语气带着强烈的质问。 而他的问,也是夏元帝的意思。 对此,高卿云只是淡淡点头,“然,若不到紧要关头,边军的确是重中之重。” “但若上京失守,一国都城沦丧,便是皇权旁落,危害岂不更大?” “远没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能够宫破上京,有二十万龙武卫在,我亦能保护陛下,杀出重围去。”花见月坚定道。 高卿云并未答话,表情一直很淡定。 因为和花见月争论并无意义,夏元帝的想法,才是关键。 而夏元帝,下来谨慎,又岂会不认真考虑这一点? “对了,陛下,臣得到消息,李太尉在前往岳州的路上,途径江宁,停军驻扎在那里,将以南三郡之兵,尽数召至麾下,已至十万精锐。” “什么?” 这下,轮到夏元帝震惊了。 他是真的震惊了。 自从得知贝家军空降上京后,他对李尽忠这个人都快遗忘了。qqxδnew 不提,都不知道,这摊烂泥,也扶上墙了? “此事,皇城司怎么没有禀报?”他看向花见月,有些愠怒。 花见月更是额间窜汗,不禁有些紧张,硬着头皮答:“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夏元帝黑着脸,没有多说。 而是再看向高卿云,“江宁是向南的咽喉之地,尽忠这次终于是干了一件人事。” “李太尉乃是肱骨之臣,理当如此。”高卿云恭维了一句。 夏元帝这是撇了撇嘴,心想,这傻冒儿算个屁的肱骨之臣,我看他是干啥啥不行,玩花活儿第一名。 恐怕,这次就是贪生怕死,才在江宁逗留,阴长阳错碰上了这等事。 但终归,也算是碰到了,算他运气好。 第353章 储位之争 “李尽忠既在江宁,速速发信,让他向北封住必经要塞。” “虽爱卿所说极为有理,但调动边军,风险更甚。” “依朕之见,从南方各郡征调各州卫,县卫,以驰援上京为由,从南封堵平南王与抚南王叛军的后路。” 说完,夏元帝顿了顿,“但上京之围,尚无办法可解!” 借着空隙,他瞟了一眼高卿云,“爱卿以为如何?” “哎呀,老臣昏聩,陛下所言之策,句句在理。”高卿云立马给予极高的评价。 说完,又不忘补充回答:“至于上京,可将龙武卫分军,左军抵挡贝家军等以北而来的敌军,右军则防备南方进军。” “如此一南一北,可立解上京之围。” 夏元帝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高卿所言不差,待朕思虑一晚,明日便下旨定夺。” “夜已深,爱卿早些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高卿云沿着密道,缓缓退走。 直到密道大门关闭,他才看向花见月,“加派人手,将高府好好看管。” “陛下,已然埋伏百人,连一街商贩皆换成咱们皇城司的人,再加,效果恐怕不显。”花见月立马回答道。 “不,加,牢牢看住了,高卿云……很可怕。” …… 翌日清晨,夏元帝于紫宸殿召集群臣。 在跃跃欲试的众人还没开口时,他先颁布了三道皇命。 “命龙武卫分兵左右,左卫军负责抵挡南方来敌,右卫军则肩负剿灭以贝家军为首的北向叛军。” 群臣骇然,但转念一想,分军相抗,也的确是一不错的的办法。 紧接着,皇帝再颁皇令,曰:“朕闻平南王之子薛怀义才气纵横,素有英才,欲将心中最为宠爱的五公主嫁于他。” 说完这句话,他扫了众大臣一眼,方才继续说:“但朕听闻,近日京中恶言频频,说是薛怀义与皇妃有染。” “诸位爱卿,可有耳闻?” 群臣垂下眼眉,纷纷摇头,齐声答:“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臣等从未听过。” “嗯!”夏元帝收回目光,“朕也觉得此言荒缪至极,平南王乃是我大夏勋爵,更是朕心腹爱将,其子又如何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定是叛军离间朕与爱将之心,朕今日就赐婚于薛怀义,谣言不攻自破。” “皇帝陛下圣明。” 群臣再次俯拜,言语恳切。 但在低头的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交换了眼神。 除了高卿云面无表情之外,连公输良眼中都有惊愕和佩服之意。 位在其后的龙武卫将军邓磊悄悄看向他,似乎是在询问虚实。 而公输良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夏元帝,他这次真服了。 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怪不得,他能登上帝位,的确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谣言虽然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出去,但夏元帝玩了这样一手,定然会在民间掀起一场舆论导向。 那么,这样的事情传到薛仲礼耳中,一定会让对方三思三思再三思。 自己的计划虽不至于泡汤,但会大大推迟。 自己终究是棋差一招啊! 不对,公输良突然看向高卿云,暗自思衬,道:“这个主意,当真是夏元帝自己想出的,还是……另有其人呢?” 此刻,他反而希望是高卿云在出谋划策。 这样,起码能显得这位皇帝并不那么可怕,不是吗? 在众人暗自用眼神交流的同时,夏元帝又一次站起身来,开始说: “自朕登基以来,宇内升平,天下无不臣服。” “今有逆贼,意图倾覆我大夏王朝,皆因王朝根基不稳。” 说罢,他目光又看向右方,那是在京的一众皇子。 皇子们似有所感,同时出列。 以四皇子为首,率先开口:“父皇乃天子,有千秋万载之基业,今小小逆贼,不足为虑,数日间,定遭伏诛。” 夏元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皇儿所说不错。” “但,朕以为,大夏欲千秋万代,大统传承不可或缺。” “朕前些年励精图治,方成今日之盛世。而近年,朕才感受到,人终有衰老之时,而威武难以为继。” “是时候立嗣了!” 这一声,让一众皇子,大臣,纷纷侧目。 储君之位,这大夏王朝近十余年来,从未提出过一次。 因为,夏元帝向来多疑,又正值雄武之年,谁人敢提? 而今天,他竟然主动提出立储,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在一众皇子之中,以二皇子秦王和三皇子鲁王最为优异。 但秦王在封地在北,又肩负戍边之责,数年不曾回京。 鲁王虽身在上京,但鲁王情况有些特殊,并不参与朝政。 所以,参与上朝的皇子之中,四皇子资历最深,八皇子最得宠,十三皇子……则比较垃圾。 当然,这是在萧禹出使北狄,破坏了相州密谋计划后,才有的标签。 所以,在场得知消息最早的皇子,只有两位有机会争储。qqxδnew 不待他们多想,夏元帝又开口了,他看向众人,道:“朕欲立嗣,但储君乃是国之根本,马虎不得。” “朕为考察皇子,特以此次叛军动乱为题,诸皇子谁能在平叛中立下功劳,那么在朕心中,亦会偏向。” “诸位大臣也定然要提出建议,朕根据皇子们的表现,将在一年后定夺。” 群臣压抑着心中激动,慌忙下拜,“臣等遵旨。” 说实话,在今天来到之前,这些大臣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所谓争储,对皇子们来说是一场生死之争。 而对大臣们来说,那就是一场豪赌。 赌对了,平步青云。 赌错了,满盘皆输,甚至连家族都要出名。 好像,保持中立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实际却并非这样,这就如同来到人生的十字路口,必须做出选择。 不站队,皇帝又怎能同意? 这既是派系之争,也是皇帝平衡朝堂的一种手段。 普通官员或许还看不出来,但公输良这等老狐狸却再明白不过。 但他不需要站队,因为自然有皇子登门造访,他只需投注最稳的那人即可。 甚至,即便不投注又如何?他终究不会是一直当大夏的臣。 第354章 刑部尚书 早朝结束,高卿云回到府中。 他径直走向书房,这里有人在等他。 “见过高相!” 刚一推开门,屋内的人便抬手行礼。 “宋先生久等了。”高卿云也微微拱手回礼。 “唉,不敢不敢。” “高相,皇帝那边,可有情况?” 说话的是个老者,须发尽白,但精神十足,说起话来也相当有中气。 若有其它官员在场,定然能够认出来,他正是上一任刑部尚书,宋玄。 宋玄出身陇西宋氏,但只是中落的旁系。 家中三代为官,其祖父只做到县尉,而其父则官至州曹。 到他这一代,累三世之功,一跃成为刑部主司。 如果说运气是一部分,那能力和努力才是最为关键的。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宋玄从进入官场,也没有依靠过别人,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历了三代皇帝才走到高位。 这一路虽然艰辛,但他的根基也相当扎实。 所以,如今他虽在野数年,但在刑部仍然有很大的话语权。 前日,他突然给高卿云写了一封信,说是刑部调查出了一件惊天大案,希望同他交流。仟千仦哾 二者随即见了一面,但却不约而同的并没有聊案子,而是谈到了如今朝廷局势。 直到昨日,他才再次发信,希望高卿云当面询问皇帝一个问题。 因此,在今日早朝之前,高卿云提前去了见了夏元帝。 宋玄迫切的希望知道结果,但高卿云抿了抿茶碗,一时间没有答话。 身为三朝老臣,宋玄养性的功夫自然不差,立马就平静了下来。 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放下凝眉问:“而今局势,当真如此紧迫到了那般局面?” “基本如此。” “只是皇帝尚不自知,京中贵族犹如食人血肉的蚂蚁,还是加速蚕食大夏这根朽木。” 高卿云答。 他的声音相当冷淡,让宋玄为之一愣。 片刻后,宋玄才道:“高相乃是运筹帷幄的名士,难不成也拯救不了大夏的顽疾?” “要知道,培养这棵参天巨树,你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高卿云淡淡摇了摇头,再次扶起茶碗,仰头一饮。 而后反问:“宋先生,此事我劝你不要查下去了。” “据我所知,如今的刑部尚书柏俊,不是你的学生,而是……独子吧?” “这……惭愧,没想到高相早已洞察一切。”宋玄微微有些惭愧之色。 旋即继续说:“他的确是我独子,由于她母亲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只得收为关门弟子,养在府内。” 高卿云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又道:“此事涉及太深,我只能通过一貌而推测全身,恐怕……” 话说到这,宋玄陷入沉默脸色也严峻起来。 高卿云的提醒,是告诉他若是刑部继续探查,即便是身为刑部尚书,三品大员,也不一定保得住性命。 “唉!实在难以置信,皇帝陛下竟然会……” 片刻后,宋玄长叹一声,眼神之中尽是唏嘘。 但也只是片刻,眼神便重新坚定起来。 “柏俊前些日子不断于我书信,希望得到支持。” “这案子涉及的确颇深,稍不注意便是万丈悬崖。但我身为刑部前任主官,而柏俊作为现任主官,为百姓查冤假错案,乃在职责之中。” “他先是刑部尚书,才是我宋玄的儿子。我希望他查下去,不论最终落在谁头上。” 看着一脸严肃的宋玄,高卿云面容有些些许变化,微微拱手:“高卿云在此,代天下百姓谢之。” “大夏刑部先后能有你们两位任主司,是大夏百姓的运势,也是大夏朝廷之福。” “严重了!” 宋玄苦笑,显然对于此事,心中是有不情愿的。 但对于他们这等真正的读书人,做为天地立命,为百姓点灯的事,意义远胜苟全性命。 “既如此,我会尽全力辅之,宋先生放心。”高卿云随即说。 “多谢!” 点点头后,宋玄起身准备离开。 当刚走出半步,他又回头了。 “高相,还有一事,老夫偶然所得,不知当不当讲?” 高卿云目光一闪,起身说:“请讲!” 宋玄似乎有所犹豫,但还是看着高卿云的眼光,说:“前些日子,我去越王府邸旧宅,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越王府?” 高卿云目光又是一闪,抬起茶杯的手悬在当空。 “越王府的密室被人打通了,我一共去了三次,前两次都发现另一队人马也在探查,没有走近。” “直到第三次,阴长阳错,我从枯井之中,发现了一条通道。” 说到这,他观察高卿云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没有情绪上的起伏后,才继续开口:“我进入时,发现其已经被人开过了,重要物件皆已遗失。” “是谁?”高卿云回头,皱眉反问。 宋玄摇了摇头,但从怀中取出一件绣帕。 递过去的同时,说:“在前些日子,刑部发现了一名奸细。” “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而前两次进入越王府旧宅的人身上带着一样的东西。” “竟如此猖獗?”连高卿云都有些震惊了,“卧底卧到刑部来了,当真是……目中无人。” 只是这样一想,他的思绪便又放在越王府之上了。 问:“越王府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必刑部的卷宗应该有记录吧?” 宋玄却坚决的摇了摇头,“高相有所不知,所有关于越王的卷宗,皆在一年秋天卷宗库失火,烧的一干二净。” 失火?这未免太巧合了。 对于越王,朝中向来不谈。 而且越王当初死得也离奇,甚至没有反驳的机会,便被羽林卫直接斩杀。 如果说夏元帝心中没有鬼,那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时过境迁,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子,来和如日中天的皇帝做对。 宋玄突然提起这个,到底是想说什么? 高卿云没有问,宋玄也并不想多说。 对方告辞之后,他一人重新坐回书房,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茶。 知道天色渐渐暗下去,门口才响起试探的敲门声,“老爷,您在吗?” 第355章 面见长孙流云 是忠伯的声音。 忠伯跟了他几十年,从来不会冒失,特别是他独自待在书房时,基本不会打扰。 今天主动前来书房,想必是有人来了。 他推开门,问:“是谁到了?” “是五公主。”忠伯答。 高卿云沉默了片刻,现在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合去见萧妙瑜。 皇帝曾下旨将五公主赐婚给自己的儿子,如今不声不响毁约,直接宣召另赐薛怀义。 虽然,这是夏元帝的一招狠棋,关乎朝纲稳定。 但却完全忽视高家的颜面,若他不做出一个态度,岂不是欺他高家无人? “不见。” 最终,高卿云下定决心,背过身去。 忠伯会意,闭门走出后院。 来到前庭,萧妙瑜站在那里,挺秀婀娜,素淡有神。 看到忠伯一人走出,她的眼中不着痕迹流露出一丝失落,转而掩饰过去。 开口:“高相不愿见本宫吗?” “启禀殿下,相爷他……不在府中。”忠伯带着笑,恭敬回答。 推脱之意,溢于言表。 这是高府,纵然她是五公主,也断然要求不了高卿云非得见自己。 况且,有些事情的确做的不地道。 “走吧!小蝶。” 微微拱手后,她带着侍女走出高府,又带上斗笠,消失在街头。 两人一路走,来到一处酒楼,在略有些偏僻的房间坐下,开始等候。 小蝶憋了一路,趁着只有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道:“公主殿下,高相怎地如此不近人情,再怎么,他也是高衙内的父亲,出面争取,哪怕是维护一下您,也是在情理之中。” “呵!” “小蝶,你可真是天真。”萧妙瑜露出一抹苦笑。 旋即目光深邃起来,道:“不要把高相同普通朝臣混为一谈,当年父皇登基之时,他并不是第一个支持者,也不是最坚定的拥护者。” “但高家在大夏拥有极其深厚的底蕴,高相的父亲是前吏部尚书,他的爷爷曾在世宗年间任相……” “四世三公,并不是虚言,而且高家又与贵族勋爵有本质的不同,高家的根系在天下,勋贵们根基在朝堂。” 说完这些,小蝶脑子一团浆糊,有些惭愧道:“公主殿下,您说的这些,小蝶不是太懂。” 萧妙瑜伸手敲了小蝶的额头一下,说:“你呀,让你多读一点书,就是不听!” “哎呀,殿下,小蝶没您那么聪明嘛!”小蝶立马撒起娇来。 萧妙瑜摇了摇头,叹道:“简而言之,父皇这次,算是将我推进深渊了,唉!” “陛下也太过分了,您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女儿呀!他怎么……”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敲门声,小蝶的话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立马去开门。 入眼的是那道白袍,身躯凛凛,形貌英伟。 小蝶不止一次见到过他,但仍然有片刻痴愣。 片刻间回过神,忙喊道:“长孙公子,请进。” 那面如冠玉的男子欣然跨进房间,目光直直看向萧妙瑜,喜不自胜道: “五公主,听说你找我。” “嗯!”萧妙瑜起身,指着对面的坐席,道:“长孙阁领,请坐。” 落座,还不待长孙流云开口,萧妙瑜便又道:“萧妙瑜在此,请长孙阁领帮我一次。” 长孙流云受宠若惊,一下起身答:“公主殿下严重了,有何吩咐,流云一定照办。” 萧妙瑜目光微闪,看向小蝶,道:“小蝶,你去门口看着。” 小蝶会意,看了两人一眼,立马退出去。 当房间只剩下两人之时,萧妙瑜才面露苦涩,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长孙阁领,其实,你的心意,本宫一直明白。” 长孙流云闻言,神色一滞,以为萧妙瑜是要当场拒绝他。 当即面色一白,大起胆打断道: “公主殿下,是陛下将你配于平南王世子,你才特意告知微臣的吗?” “你放心,若公主殿下不想如此,流云愿此生不再谈起。” 他的话语平淡,但脸色却却愈发苍白。 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能体会到他说出这些话时,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若是高长寿在此,也得佩服长孙流云的。 他的舔功,已经到达失去自我的程度,即便是社会发达的现代,也很难有人达到这般境界。 但令长孙流云没有想到的是,萧妙瑜明显愣了一下。 片刻后,才说:“长孙阁领误会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目光死寂的长孙流云骤然一怔,旋即浑身焕发出活力来。 一向以镇定清冷着称的冷面公子,竟然在出声时出现了语气颤抖的一幕。 “公,公主殿下,你是说……微臣,还有机会吗?”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祈盼。 连萧妙瑜都为之动容了一下,暗暗问自己,他真那样喜欢我吗? 但也只是这样想了片刻,便将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重新深呼一口气,说:“长孙阁领,你是少年英才,又是父皇心腹爱将,将来前途无量,又何必……” “唉,本宫要告诉你,我此次找你帮忙,有极大的风险,你可以选择拒绝。” “同时,本宫也并不希望,你是带着某种目的,答应本宫这件事。” 但长孙流云恍若未闻,仍然沉浸在前一句话的喜悦之中。 “公主殿下请讲吧!流云必竭尽全力为之。”长孙流云目光坚定说道。 见状,萧妙瑜的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惭愧。 紧接着,她沉默了。 因为,在犹豫,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还要寻求长孙流云的帮助。 如果对方答应,难道真的不会出于别的方面吗? 而自己,虽为贵公主,却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控,如何给他人承诺。 况且,长孙流云,并不是他心仪的那人。 “公主殿下,请讲吧! “流云不是率性妄为之人,必然会深思熟虑,殿下放心。”长孙流云看出她的犹豫,旋即咬了咬牙,说。 再次深深看了长孙流云一眼,萧妙瑜方才开口,“帮我送一个人出上京。” “嗯?”长孙流云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旋即脸色露出轻松之意,“殿下放心,这点事情,对微臣来说,轻而易举。” “但这人是本宫的……母妃。” 第356章 鼓励民生二十条令 此言一出,长孙流云手中的茶杯轰然下落。 好在他眼疾手快,瞬间又接住茶杯。 但滚烫的茶水,还是洒了他一身。 “你没事儿吧!”萧妙瑜一惊,连忙起身查看,随即递去一张绣着梅花的绢帕。 长孙流云看了看身上的水珠,没有动作。 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绢帕,拱手道:“无妨,殿下请坐,微臣只是……惊到了。”仟仟尛哾 萧妙瑜点点头,若是不惊,那才怪了。 私放皇妃离京,是死罪中的死罪。 她并不催促,这件事的后果足足可以断送长孙流云辉煌的前程,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同时,身为公主,她的内心是骄傲而又敏感的。 如果是通过欺骗来获得帮助,她难以接受。 但面临当下之势,让母妃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沉默半响,长孙流云也终于开口了。 “端妃娘娘所在的永和宫在皇宫深处,要单独将其带走,一共要通过十六道门,内九外七,要安全通过,虚得娘娘配合,否则……” 他面露难色,言外之意是在问,这件事是不是经过端妃同意的。 因为,对方知晓和不知,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那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但若是对方配合,难度便会大大降低,与运送普通人出城,别无二致。 萧妙瑜低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咬牙道:“母妃并不知晓。” 长孙流云皱起的眉头紧了紧,再次陷入沉默。 “你是答应帮本宫了?”萧妙瑜踌躇了一下,出声问道。 语气中,有些试探的意味。 “我说过,公主殿下的吩咐,流云一定照办。” 长孙流云坚定回答道。 顿了顿,又继续补充,说:“我思索这么久,只是在想一个完全之策,并非在为自己寻求一个后路。” 对上长孙流云的目光,萧妙瑜心头一震,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她微微失神,那一刻,她开始思考,自己来找长孙流云,是不是一个错误。 对方那一尘不染的眼神,仿佛将她的尊严被摩擦在地上。 而羞愧和不解,同时充斥在脑海中。 “你不要这样,本宫说过,请不要从你我之间的儿女之情来考虑这件事。”萧妙瑜立刻收回目光,双手死死攥着衣衫。 长孙流云露出坦然的笑容,“呵呵,不然呢?” 随即起身,没有任何招呼,便向门外走去。 “我欣赏的公主殿下,是那个惊艳上京的才女,是那个可出将入相的巾帼之女。” “我希望她一直是这样。” 走到房门口时,长孙流云突然回头如此说道,便转身离开。 待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道,小蝶跑进来,将房门紧闭,忙不迭问道:“公主殿下,他同意了吗?” 萧妙瑜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微暗,自嘲般笑道:“他怎么会拒绝呢?” “对呀,长孙公子对小姐的喜欢,在上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您让他去死,恐怕他都不皱一下眉头。” “真是痴情的男儿呢!” 小蝶附和说道。 萧妙瑜脸色瞬间惨白,脚下真是一阵虚浮。 “殿下,您怎么了?” 萧妙瑜扶住小蝶,扭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凄然笑意,道: “小蝶,你说说,我凭什么呢?” 说罢,抬头走出去,“原来,一直看起我的,是我自己呀!” …… 说来出现一件怪事,处在叛军最前线的江州,这几日突然欣欣向荣起来了。 街道上重新有了商贩,连一些酒楼也都重新开了业。 除了不能出城,似乎一切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在城墙上,望着这一幕,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看着洪斌,道: “怎么样,老洪,我发下去的鼓励民生二十条令起作用了吧!” 洪斌耸了耸肩,不太服气地反驳道:“我倒是觉着,那一万石粮食更有说服力。。” “哈哈哈,也对。” 高长寿不由得大笑,看向另一旁的怀言,拱手道:“这倒是多谢怀言先生,要不是你骗了萧天赐那傻冒两万石,咱还没这么富裕。” 怀言哭笑不得,接触了几日,他才发现,这一老一少,真特么是人才。 先是骗萧天赐说是已经成功潜入城内,需要一批粮食稳固军心。 拿到粮食后,又开放粥铺,还家家送粮,让本来遭受战乱的城中百姓又有了希望。 最后,发行所谓的鼓励开展民生二十条令,主要是通过多放粮,支持百姓正常生活。 加上抚南王大军久攻不下,已然退却,江宁反倒是正常运转起来了。 这几天,两军也逐渐融合,白天训练,晚上吃肉喝酒,好不惬意。 本来,士兵也没有什么立场,经过一番交心,他们还真走到了一起。 而高长寿、洪斌与怀言也趁着这个势头,另立新军。 转眼间,这支由江州卫残部和那支千人抚南王叛军组成了现在的护民卫。 顾名思义,这支近三千人的武装力量,不再属于大夏抑或是抚南王,而是以保护百姓为要义的独立组织。 由高长寿担任护民卫的大将军,洪斌为左将军,怀言为右将军。 虽然,怀言在三人之中,地位最低,但不影响他的心情。 毕竟这两人说话又好听,好吃好喝的也不亏待他,他超喜欢和他们待在一块儿的。 特别是高长寿告诉他,这玩意儿叫创业,他是原始股东之一,将来是元老级别的。 这样一对比,比在抚南王军中担任一个破参议强多了。 至于后路,再不济还有贝家军打底,再再不济,还有平南王的保证嘛! 想到这,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不过,若是他知道高长寿并不是贝家军,也没有任何薛仲礼给的承诺,估计要砍死高长寿。 这是后话,但论现在,他还是相当意气风发的。 三人立在城头不久,一名黑衣甲士快步走来。 见是暗卫,高长寿主动上前。 “何事?” “主人,有密信自上京传来。”暗卫递来信件。 高长寿没有任何犹豫,接过来便立即拆看。 读完信件内容后,他将其交给了洪斌,皱眉说:“问题很大呀!” 洪斌沉眉看去,片刻后,也皱紧眉头,“奶奶的,我们必须得先帮一把夏元帝才行。” 第357章 与怀言深入交流 怀言也上前,但见信件上密密麻麻一串字,自己却并不认识。 这是暗卫之间通信的文字,其实就是汉字,但大夏人并不认识。 暗卫以及洪斌等人也是通过后期学习,才能看懂的。 高长寿见状,直接解释道:“我在京中的探子来报,出了一件大事儿。” “哦?” 怀言十分好奇,眉头一凝。 “皇帝后院起火,熹妃娘娘与平南王世子通奸被撞破了。”高长寿继续说。 “这怎么会?” 怀言一脸怪异,惊讶得无以复加。 高长寿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皇帝的应对之策,则是下令将五公主萧妙瑜许配给平南王世子薛怀义,平息舆论。” “同时,分军两路,以御南北。” 说罢,高长寿还带了些许怒意,啐道:“这狗皇帝,言而无信算是给他玩明白了。” “这话从何说起?”怀言微微诧异,看向高长寿。 高长寿立刻义愤填膺道:“哎呀,怀言兄,你可不知道,这皇帝当年把这五公主许配给了高家二子高长寿,如今变卦,又配给什么平南王世子,岂不是言而无信?” “那的确做的不地道,不过你这么气愤干嘛?难道那高长寿你认识?”怀言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高长寿讪讪一笑,嘟囔几句:“算是有过交往。” “这人还不错,我为他鸣不平罢了,呵呵!” “这样啊!”怀言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思虑。 顿了顿又问:“方才,我听洪先生说,要帮夏元帝,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高长寿与洪斌对视一眼,在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怀言的身份特殊,又与抚南王谋士怀素为同门,知道太多,并不利于以后搞事。 其实,现在该利用的也利用了,把他杀了就是最好的。 但与怀言接触后,发现对方身上虽然藏着不少秘密,但人算不上坏。 况且,他也为稳固江州出了很大一份力。 就这样抹杀对方,未免太过无情了一些。 沉默良久,高长寿目光一闪,笑道:“我贝家军如今已然兵临城下,不日便能踏平上京。” “若是让平南王过早勘破上京谣言,便会与抚南王握手言和,届时岂不是形成一股大敌?”仟千仦哾 “我与老洪的想法,是借着皇帝的名义,趁机扰乱一下这两方势力,亦或是进行打击,助我们大帅一臂之力,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原来如此。” 怀言果然当了真,立马认真思索起来。 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不妥,如此这般,会影响我们护民卫的实力。”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 高长寿见状,立马说:“但说无妨。”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们虽是出身贝家军,但终究不是贝家人,你姓巴,他姓洪,想必与贝应亭也并无关系,将来就算贝家人登上皇位,你们也不过封个一官半职。” “我这不是离间你们的关系,咱们一同创立护民卫不容易,特别是这些日子,我同这些兵士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自然要为他们的将来考虑。” 他说完这些,高长寿有些诧异。 听得出来,怀言没有说谎,他的意思也很明确,不想让高长寿带着兄弟们白白送命。 实际上,高长寿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去送命。 “你放心,这件事,我与老洪两人去做就行了。护民卫就留在江州,继续吸纳人才。”高长寿随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就你们二人?” 怀言眉头紧缩,“不可,若是你们非要行事,算我一个吧!” 怀言斩钉截铁,言语中带着一丝不可置疑的态度。 这倒是轮到高长寿与洪斌苦笑了,看来这几晚上的酒没白喝,真给怀言喝出感情来了。 既然到这一步,高长寿认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伸手拉过怀言,道:“说实话,我得先给你道个歉……” 半个时辰过后,角楼处,怀言一个人红着脖子,怒喷两人。 “你们太过分了吧!亏我还把你们当朋友。” “你就是那个什么高长寿啊,怪不得被人夏元帝悔婚,骗子!” “……” 足足在角楼来回转了几十圈,也没见骂出一句重样的。 高长寿与洪斌都不由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厉害! 半响,见他撒完气后,高长寿上前笑呵呵道:“这玩意儿咋说,要是一开始说实话,咱也没有今天嘛!” “老洪,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我附议。”洪斌忙答。 白了二人一眼,怀言的表情恢复到那副严肃的模样。 “你们还有啥计划?” “就趁机捡捡漏啥的,也没有什么计划。”高长寿答。 干夏元帝这个计划,高长寿自然不可能说出来,怕把他吓到。 至于其它的,他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 时局在变化,尤其现在真可谓是群雄逐鹿,他必须得好好把握一下。 贝家军实力强,贝应亭此人也算一世枭雄,但到不了做皇帝的地步。 真正有野心也有实力的,乃是抚南王、平南王以及上京中隐藏着的一些家伙。 要趁势将他们连根拔起,方才能为将来的自己铺平道路。 唯一的办法,就是帮一把夏元帝。 他没有说明,但还是花了一个时辰,详细地为怀言讲了一些东西。 “你的意思,你要跟随李尽忠,帮助夏元帝平叛?”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高长寿点点头,有拉过洪斌,道:“我认真思考了,老洪就留下来帮助你。” “记住,护民卫要不断扩大,缺啥就问老洪,他会给你想办法。” “你可要万分注意,平南王与抚南王都不是软柿子。”怀言微锁眉头说。 高长寿半开玩笑似的答:“只要你师兄怀素放个水,我想抚南王叛军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我劝你可别这样想,怀素这个人认定一件事情,就一定不会轻易改变本心。” “他绝不会像我这般,算了,届时真到那一步再说。” 怀言本想说些什么,但又忍住了。 高长寿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怀素只是一个有些名气的谋士,若是没了抚南王,他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无法施展。 第358章 老熟人 江宁某处营地,上书“李”字的大纛立在哪里,随风飘扬。 李尽忠身在中军大营,却一脸愁容,来回踱步。 “哎呀,我的太尉大人,你把我眼睛都转花了。”赵洪涛翻了个白眼,老神在在道。 李尽忠看向正襟危坐的赵洪涛,又扫了一眼小憩的顾胜衣,心中是苦不堪言。 听说贝家军已经打到上京去了,自己奉旨剿叛贼,现在毛都没见着,皇帝倒是要被叛军给剿了。 当然,这特么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家全家老少,都在上京,这要是城破,成了俘虏,可要了他老命。 “唉!我说两位将军,咱们现在招兵也招了不少,怎么着也该动一动了吧?”李尽忠颇为无奈道。 顾胜衣伸了一个懒腰,咂咂嘴,放下说:“李太尉,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急,但先别急。” “不是,将军,你们在上京也有亲人朋友吧!现在乃是危急存亡之秋,拖不得呀!”李尽忠见两人无动于衷,急忙道。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 赵洪涛点点头,但旋即又反问道:“你觉得,上京就这么容易被攻破?” “不是这个,咱十万大军驰援,保障性更强啊!”李尽忠张开便道。 “要是叛军在我们返回上京的途中设伏呢?” “这,这……” 李尽忠又不懂兵,连问两句,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尉大人,大虎回来了。” 来人是李尽忠的亲信,闻言后,他瞥了赵洪涛两人一眼,干咳一声,道:“两位将军,我有点私事处理,失陪一下。” “请便!” 二人头也不抬,自顾自的事情。 李尽也松了一口气,三两步出营,边走边问:“在哪儿?” “在前营,以防万一,我让人捆了他,又派了兵士严加看守。”士兵答。 “看你妹,赶紧跑回去,好吃好喝给我招待着。” 李尽忠一听给人羁押了,立马怒道。 笑话,这位爷可是个狠人,你搞他不要我老命嘛!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营帐。 先一步抵达的兵士已经将高长寿松绑,李尽忠上前,脸上布满笑意:“哎呦,高贤侄,多日不见,又英俊许多啊!”m “不敢当不敢当,老李,你倒是老了不少,看这鼻子、眼睛啥的,都不像那么回事了。” “是不是日子太好了,玩脱了。” 高长寿瞥了一眼,摇着二郎腿,惬意地抓着旁边的果子吃。 被他揶揄了一句,李尽忠也没生气。 当年这小子就无法无天,他是真拿对方没办法。 这到了外边,他就更不敢对着这位爷胡乱哔哔了。 不过,这次有高相的密函,他倒有自信化干戈为玉帛。 “高衙内,咱是老熟人,就不拐弯抹角了。实话给你说,这次找你来,是你的父亲高相给我下的死命令。” 李尽忠信誓旦旦说道。 这话让高长寿眼睛瞪的老大,什么情况? “老李,我读书少,你可别诓我!” “上京谁不知道,以你和陈国公那老毕等为首的派系,是我爹的死对头。” 高长寿上下打量着李尽忠,一副完全不信的表情。 李尽忠露出一抹苦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我与高相乃是知己好友,自己人。” “……”高长寿颇为无语,我咋这么不信呢? “好吧,那他让我干嘛?” “干嘛?”这下轮到李尽忠不解了,他挠了挠头,愣愣出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高相说了,把你叫来,一切听你安排就行了。” 李尽忠如是说道。 高长寿嘴角抽了抽,不会吧,这么巧合? 难道自己搞的小动作,已经被高卿云发现了? 他突然有些不理解自家老父亲的想法了,这是要帮自己爆装备还是干啥? “我看了你这营还挺大,有多少人马?”高长寿想不出来,于是转移话题又问。 “前前后后,得有十余万了。”李尽忠稍作思索,便答。 “我靠,这么多?” 高长寿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这可是江宁,南境入上京的必经之路,十万人马镇守,那简直是一只蚊子也飞不过去啊! 他刚才还在忧愁如何顶得住平南王的平南军,这就来了。 “你真愿意无条件配合我?”高长寿还是带着些许试探问。 李尽忠闻言,却是毫不犹豫,立马点头:“我那是百分百没有问题,你别让我去前线冲锋就行。” “至于别的,这位就保证不了。” 说着,他面露怪异,说:“这次同我一道的,是两位出自关塞铁骑的将领,脾气古怪,恐怕不会服你。” “不过,这两人是你父亲介绍来的,想必也不会为难你。” “关塞铁骑?” “我家哪来的关塞铁骑,这玩意儿不都被你们这些贵族勋爵给分了吗?” 高长寿忍不住追问。 “这个东西,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先去见见这两人再说?”李尽忠讪讪答道,选择尽快把锅和争议甩出去,反正这一次他就抱着一个能够活命的目光来的。 高长寿点头同意,他的确想见见关塞铁骑。 因为,他与这支军打过几次交道。 第一次差点把自己追杀死,第二次就是在忻州,收服了百骑,据说已经被洪斌发展到数千人。 在李尽忠的带领下,很快,他便在中军大营见到了关塞铁骑的两位将领。 这一见不要紧,却把他震撼地不轻。 因为,这两人他都认识。 “赵大哥、顾大哥,怎么是你们?”高长寿入账便惊道。 赵洪涛与顾胜衣也转过身,笑呵呵地看着高长寿,道:“怎么,换了身衣服罢了,还不认识了?” “不是,这也太……” 高长寿苦笑不已。 这赵洪涛在高长寿十五岁时教过他枪术,顾胜衣在他十六岁时教过箭术和斗酒。 说起来,他与这两人还算是亦师亦友。 只是两三年没见,都给忘了。 在他愣神之际,赵洪涛与顾胜衣也是相顾一笑,道:“呵呵,长寿,我们教你的东西没忘吧?” 第359章 把握机会 “忘不忘什么的,都不重要,毕竟……我都没学会过。” 高长寿摊摊手答。 “我靠,你小子,真是……”赵洪涛与顾胜衣皆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吐槽起来。 这让后走进营帐的李尽忠一脸懵逼,他本来还有些忐忑,害怕高长寿的身份被发现。 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见状,他也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准备加入进去。 但脚下刚一动,赵洪涛就看了过来,淡淡道: “太尉大人,末将与高县尉有些私事要谈,还请回避一下。” 语气还是比较客气的,算是照顾了一下他行军大总管的面子。 但言语中却带着一股不可置疑。 这让李尽忠心中一阵窝火,好歹劳资也是太尉,你俩一个破关塞铁骑的都尉,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要是在上京,他绝对是忍不下这口气。 但在前线,他却没有这个底气。 据说,关塞铁骑这些家伙都是心狠手黑的货,要是真惹着他们,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 但当着高长寿这个晚辈面前,他还是抹不下面子,嘴角动了动,道:“我正好也有事儿同高贤侄讲。” 这话一出,他嘴角微微勾起。 一句高贤侄,直接将自己地位无限拔高,你们怎么破? 赵洪涛与顾胜衣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郁闷,这家伙今天怎么硬气起来了? 旋即看向高长寿,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高长寿见状,撇了撇眉,语气有些不悦道: “李太尉,我和你很熟吗?” 李尽忠一怔,旋即心中又是一阵屈辱感。 该死,我堂堂太尉,位高权重,皇帝宠臣,怎么会碰到这种该死的家伙。 但多年养性的功夫,还是让他面不改色,嚷道:“咳,瞧你这话说的,咱谁跟谁啊,你要先聊就先聊,本太尉趁着夜色,正好赏一赏江宁的夜景。” 想到外面雪白一片,荒无人烟,高长寿陷入了沉默。 你看你嘛的夜景呢! 随你的吧,他也懒得理会,摆了摆手,“那就多谢太尉大人成全了。” 待李尽忠离开后,高长寿与赵洪涛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怪异。 问:“赵大哥、顾大哥,你们怎么跟着这活宝跑江宁来了?” “呃,你父亲吩咐我俩来的。”赵洪涛如实答道。 高长寿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外。 其实,在刚刚得知赵洪涛与顾胜衣乃是关塞铁骑时,他是十分震惊的。 因为,这两人当时教他东西时,只说是他二叔军中的将领,可没说是关塞铁骑。 否则,他也不敢那么放肆,屁都没学到。 毕竟,关塞铁骑是威名赫赫的,对前身来说,威慑力不小。 如今得知,他除了惊讶外,更是对高卿云的能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都说关塞铁骑是贵族圈养的忠犬,现在看,似乎也不是那样。 起码,最不受待见的高卿云也将手伸进去了。 “我爹到底啥意思?” 沉默片刻后,高长寿发问道。 对于这两人,他倒是不必顾虑太多。 赵洪涛闻言,指着顾胜衣道:“这事儿我不懂,你要问他。” “哎呀,你别啥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呀!”顾胜衣嘴角一抽,百般无奈地看向赵洪涛。 直到高长寿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时,方才嘟囔道:“长寿,高相的意思是什么,我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咱们这些做手下的,只听从命令行事。” “对不对,老赵?” “对对对,老顾说得对,长寿,你这事儿问我们等于白问。”赵洪涛连忙答道。 见这两人一唱一和,高长寿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案子上,似笑非笑道:qqxδnew “赵大哥、顾大哥,你俩别想唬我,当年骗我银子去喝花酒,这事儿我可一直还记着呢!” “哦,对了,有一年我二叔给了我二百两压岁银子,你俩跑画舫一晚上给我挥霍精光,他后来想要回来,愣是没找到,这事儿我得找个时间和他说道说道。” “……” “长寿,你小子这就不地道了,我们又不是没带你去?” “一起花的,不能全推到我们哥俩身上啊!” 顾胜衣顿时急了。 上京真让他惧怕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这高行烈就是其中之一。 打打不过,喝酒喝不过,年年军训他们,简直留下了心理阴影。 赵洪涛也连忙帮腔,道:“我说长寿,这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对了,你刚刚想问啥来着?我们兄弟俩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 高长寿大致也猜出了高卿云的想法,也没想着为难两人,转而问道:“自己人不骗自己人,我二叔不会真栽沥州了吧?” “豹韬卫反了快半月,也没听见他消息,你俩肯定知道,给我交个底。” 闻言,赵洪涛与顾胜衣相视一眼,捂嘴狂笑起来。 说:“我说长寿,就你二叔那玩死人的脑子,你真当他那么容易就栽了啊?” “他好着呢,借机金蟾脱壳罢了。” “金蝉脱壳?啥意思?”高长寿有些不解问道。 顾胜衣也一屁股坐在对面桌案上,声音压低到这有三人才能听见的程度,道: “这事儿说起来话长,具体情况我俩也不清楚。只不过,大致就是豹韬卫是皇帝推出来的障眼法,或者说,陈郗……是在他的授意下,才起兵叛乱的。” “我说你俩别开玩笑,这怎么可能?”高长寿属实被狠狠震撼到了。 这要是真的,那夏元帝心机可真深啊! 他自己摇起反旗,那天下有反心的人群起而攻之,岂不是被他一网打尽。 这么说,他突然有些恍然道:“我知道了,抚南王也是假反,就是为了套平南王吧?” “呃,这个……长寿啊,我看你是在茶馆听书听多了吧!哪来这么多戏?”顾胜衣耸耸肩,有些嘲笑的意味。 “我这叫举一反三。”高长寿理直气壮反驳道。 赵洪涛没有理会两人在那斗嘴,正色道: “长寿,其实高相和你二叔这些年被打压的很惨,皇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高家。” “到了你和你大哥这一代,更是不可避免的笼罩在皇帝的视野之中。” “要想改变,你要把握机会,掌兵的机会。” 第360章 不谈交情 “我靠,赵大哥,你这么认真,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高长寿见状,淡淡笑道。 但同时眼神微闪,将对方的话听进了心里。 对方这话,已经算是明说了,要他趁势掌握自己的势力。 其实,这件事情高长寿早就开始做了。 只不过,高卿云并不知道。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支持他往这方面走。 这其实很让人意外,因为从小到大,高卿云教育他们兄弟二人时,都重点说到了仁、义、智、信、忠。 高长寿曾不止一次听他说:“为上五德,方为真君子,大丈夫哉!。” 但现在这种行为,岂不是就就违背了他所谓的忠? “哎,可别多想啊!这是我们俩瞎咧咧的,你就当听个笑话。”赵洪涛见他陷入沉思,又连忙提醒道。 高长寿深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仔细想来,这一步棋,下的相当有深意。 以李尽忠的名义挂帅,又让他巧合地将自己召到了军中。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公报私仇罢了,甚至夏元帝、上京一众人,都不会怀疑什么。 这位便宜父亲,好像在为他铺路。 二叔高行烈趁机遁走,或许也是给他一个登上舞台的机会。 “我要怎么做呢?” 当高长寿问出这句话时,不由得又自顾自叹息笑起来。 赵洪涛与顾胜衣是难得一见的将才,却不是帅才。 这是非逼着他成长啊! 只能说,高卿云用心良苦。 果不其然,赵洪涛与顾胜衣一人拿出一本册子。 道:“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召兵,这是兵籍册。” “我们按照关塞铁骑当年选兵的法子,分成两军,为陷阵军、步卒军。” “陷阵军主要由此次从上京带来的正规军加上各州召来的轻骑兵,由于各州兵卒参齐不齐,装备较差的,就分入步卒军。” 听完,高长寿接过册子翻看了一遍。 做到十分细致,但对于他来说,还远不够。 这种分军的方式,其实也不合理。 把弱的全部分到一起,那这支军等同于废掉了。 强的分到一起,虽然能起到尖兵作用,但数量毕竟太少。 特别是骑兵,很多周围装备的骑兵马种一般,兵甲也并不优越,实际作战的时候,发挥的效果相当有限。 与关塞铁骑这种精骑完全不同,关塞铁骑除了马种优越、单兵素质高之外,还有制式的长槊,一人一骑,配备八到十个槊头,而槊杆是可以卸下来的。 不弱于重骑兵的盔甲,远超普通骑兵的身体素质,加上特殊灵活的武器装备,使得关塞铁骑兼具重骑爆炸输出的同时,还有不俗的机动性,这才是他们拥有超强杀伤力的原因。 但这样的建制并不是适合普及,首先这种优良的马种通常是通过同临邦交易而来,数量有限。 而拥有这等素质的兵士更是难找,普通百姓饭都吃不起,哪有那么多龙精虎猛的壮士。 能进入关塞铁骑的,都是天赋异禀之辈。 而要养这样一支军,需要砸下的银子,更是天文数字。 这也是为什么,在和平年代,夏元帝选择让上京贵族各领一部分关塞铁骑的原因。 “赵大哥、顾大哥,我刚刚看了这册子,有些想法同你们交流。” 二人一愣,旋即正色起来,顾胜衣站起身子率先道:“长寿,这统兵打仗之事,动辄便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可不能再像往常那样儿戏。” 高长寿不由苦笑,前身给他们留下的印象该有多不靠谱。 但他也不急,统领一支军,必须要让这些将领打心底服气才行。 他走到大营中间,那里挂着一张简要的行军地图。 地图相当粗糙,但大致能够辨别方向。 毕竟她是倒爷出身,当年自己也下过墓,识图的能力相当强。 稍作打量后,他的脑海中便有了初步的路线。 他随即指着江宁以北道: “你们看,江宁这个地方虽说挟制南北,但一马平川,水路两进,极易造成腹背受敌的局面,是谓易攻难受之地。” 话音刚落,赵洪涛便忍不住反驳道:“长寿,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并非绝对。江宁虽然没有山川之险,但却四通八达,补给粮草,极为容易。” 赵洪涛拥有丰富的领兵作战经验,所以并不认可高长寿。 高长寿闻言,也不争论。 因为,二人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赵洪涛仍然是把自己当做大夏军对叛军来看待,相当于正面战场上,敌人只有一方,只需保证后方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高长寿考虑的角度,却是从一支孤军的角度,没有援军的战争,地利乃是重中之重。 而且,赵洪涛长期是带领关塞铁骑这种兵种作战,是绝对战力上的碾压局,大败的情况很少。 对于这种精骑,首战即终战,根本不能打长期的消耗战。 而目前这十万人,来自各州,团队合作能力基本不用考虑,战力方面更是不能有过高的期待。 而对手是名声在外的平南军,兵精粮足的抚南王叛军,常规打法,没有胜算。 当然,不需要胜。 要做的就是逼,将他们逼去上京,狠狠地消耗夏元帝一波。 见他沉默,一旁的顾胜衣反应过来,连忙提醒赵洪涛,道: “老赵,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军中不谈交情,以后叫高将军,同时有任何意见,待将军说完后再提。” 经过他这样一说,赵洪涛也立马身子正了正。 的确,他们与高长寿虽说关系不错,但高卿云派他们来,是辅佐,而不是说教的老师。 将有命,士兵要做的是服从。 他立马开口道:“将军,我着急了,您继续说。” 高长寿目光微微闪烁,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但掌军的确不能光谈个人感情,需得有上下之分。 最终也是要走到这一步,他索性点点头,说:“赵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先听我说完。” 说罢,他继续指着地图,道:“如今我们分军两部,陷阵军和步卒军。” “说白了,陷阵军拉出来就能打,而步卒军其实作用不大,这对我们来说,分军就失去意义了。” “甚至说,战力还大打折扣了。” “打仗最关键的是装备和士气,你分这个步卒军,能有什么士气?” 第361章 不世之功 “这……”赵洪涛支吾了片刻,同顾胜衣交换了眼神,方才叹一口气,道: “的确是我二人想当然了,州卫的战力参差不齐,一旦进行强弱划分,上了战场,反倒是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 顾胜衣也点头附和说:“不错,我们常年在关塞铁骑之中,战力装备皆优越,的确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暂且不说据江宁以图天下的战略有没有问题,单单是这样分军,已然陷入了误区。” 二人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先前是身在局中不自知,现在稍微提点,瞬间就明白了。 高长寿见状,松了一口气。 赵洪涛与顾胜衣是他掌握这支军队左右手,若是他们与自己的理念不同,后面的干什么事儿都难以顺手。 “长寿……哦,不,将军,依你之见,该如何改军?” “若是保持现状,体系不清,对战混乱,更是发挥不了多少战力。”赵洪涛疑惑问道。 除了是真的想要一个解决方案外,他还有一部分心理是为了试探。 试探高长寿是否……值得放心追随。 起码,他与顾胜衣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若是高长寿比他俩强,他们自然也会诚心诚意辅佐。 高长寿扫过二人的表情,早已洞察一切。 只是淡淡一笑,反问: “其实,办法很简单,拿你们关塞铁骑来说,若是让你们自己统领,能发挥最强战力吗?” 二人一愣,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异口同声答:“那是自然。” “对啊,十万余人的大军,若是让普通分法,只让几个人去管理,很难不出现混乱的情况。” 高长寿又说,同时将二人先前递给自己的册子打开,指着上面道: “如今我们这支大军,打得是李字旗,召军的名义是平叛,由三千关塞铁骑、一万戍边军,和六州州卫军外加南境屯兵合计九万余。” “由于地方州卫风俗习惯各有不同,交流方面各地方言也有差异,虽说大夏官话普及的不错,但私下里士兵更爱说土话。” “将他们强行放在一起,协作能力几乎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人多。” 他说完顿了顿,赵洪涛与顾胜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们先前就发现了,因为伙食问题,军营中还发生过小范围的冲突。 上京由于更偏向西北,所以吃的口味重一些,而南境征召的六州之兵,来自南境各地,有内陆的,也有湾区的,口味相对清淡,同时忌讳也颇多。 这一点,也是他们难以解决的问题。 所以,二人都以迫切的目光看向高长寿,看看他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高长寿也不卖关子,立马开口,道: “解决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各军自治,关塞铁骑由关塞铁骑的将领统帅,行军方式沿袭旧制。” “而其它戍边军、各州卫军同理,各军内部体系本来就较为完善,只需沿用即可。” “什么?”这下赵洪涛还没说话,顾胜衣先一下子站了起来。 还没思索,便开口否定道:“万万不可。” “将军,这个办法我不敢苟同。” “照你所说,各军自治,带来的后果就是三军统帅难以全面有效的控制各军,临战之际,各军更是不会冲锋在前,畏首畏尾,不战自溃。” 高长寿明白他的意思,这同帮派一个道理。 通常一个帮派就是各个堂口林立,看起来势力相当庞大,人员战力不俗,装备较好,但往往碰上一支精锐的朝廷兵马,很容易就崩盘了。 这不是他们野路子出身的原因,关键在于行军打战和普通火并不一样。 排兵布阵,既要有大开大合,也要有料敌先机,不是一股脑上去就是干。 根本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上下齐心,指哪儿打哪儿。 这是他们长期作战总结出来的,因此坚信不疑。 高长寿知道但靠耍嘴皮子,是很难让人信服的。仟千仦哾 他需要打一仗,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赵大哥,顾大哥,你们先将李尽忠叫进来,我有话要同他讲。” 二人本想同高长寿继续讨论这分军之策,戛然而止,有些郁闷。 此时李尽忠已经在外面转了好几圈,整个人都快冻成冰棍了。 要不是一口郁郁之气支撑着他,他早就溜回营帐睡大觉去了。 “李太尉,高将军有请。”正在他抱手踌躇发抖之际,后方传来喊叫声。 他一看,正是赵洪涛,脸色瞬间缓和,抖着腮帮子道:“呀呀呀!两位聊完了?” “高将军?” 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说得是高长寿。 他更加郁闷了,好歹我才是皇帝亲封的行军统帅,让我去见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孩子? 好吧,见就见,出门在外嘛,吃点亏,不寒碜。 三两步走进大账,直围着火炉而去。 “诶,李太尉,别先烤火,还麻烦你个事儿,去将各州卫军最高统领和副统领叫来。”刚烤了一下,高长寿就按住了李尽忠的肩头,一脸笑意。 “我说,高衙内,你这……” 本来他还想吐槽两句,瞬间又语气柔和道:“让赵将军、顾将军去叫就可以了嘛!他们都是见过的,认识。” “不不不,只有李太尉你亲自出马,这份量才足。”高长寿立刻反驳道。 李尽忠闻言,嘴角抽了抽。 你来真的? 我好歹也是太尉,行军大总管嘞?你让我当跑腿的? “李太尉,我可告诉你,咱可是要一路剿灭叛军,进京勤王的,将来这天大的功劳该怎么分……啧啧啧。” 只是一个眼神,李尽忠的眼珠子瞬间活络起来。 说句实话,他是不相信什么抚南王、贝家军真能造反成功,就算是平南王,人舆论导向也不在他那一头。 所以,叛军被剿灭那是迟早的事儿,这功劳也不可谓不大。 再一联想到,当初高卿云与他的交易,恐怕就是为了…… 他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高卿云是想火中取栗,让自家二子立不世之功啊! 不行,这天大的功劳,决不能让他一个人得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去叫!” 脑补一番,李尽忠立马就跑出了大账。 第362章 行军路线 “这啥情况?” 赵洪涛与顾胜衣一脸懵逼。 高长寿却笑了笑,李尽忠这人不笨。 半个时辰后,大营聚集了一批将领。 高长寿刻意将高位让给了李尽忠,他则坐在其左手位置。 一众将领先前都是见过李尽忠与赵洪涛二人的,但对高长寿这个新面孔有些陌生。 目光不断扫来,窃窃私语。 “咳咳!” 李尽忠干咳一声,扫视下方一眼。 众人立马正襟危坐,李尽忠将高长寿教他的话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方才缓缓开口: “我今夜召诸将前来,是有要事要谈。” “今平南军与抚南王叛军在江州对峙已有十日,局势一度紧张。” “叛军畏平南王之勇,意图退军,而江宁乃是必通要塞。” “本太尉奉天子之命,组建大军,是以讨贼之效,如今抚南王叛军势弱,我军正适合一鼓作气,击而破之,亦是众将立功的大好时机。” 说完,他暗暗看了一眼高长寿,见高长寿压了压手,立马会意。 转而指着高长寿道: “这位是高将军,是本太尉的得力助手,由他来说一说本次行军计划。” “太尉大人,诸位将军。”高长寿起身,一一拱手。 随即抽出早已备好的地图,这是一份比原先的行军地图更加细致的地图。 当然,这是暗卫提供来的。 上面除了有更加细致的地形外,还标注了诸多点位和路线。 将这份地图一一发给这些将领,他才开口道: “诸位将军这些天同住一营,通吃一餐,定然有些不便对吧?” “不用忧虑,从明天开始,各军分开行军,同时粮草足额分配。” “什么?”诸将顿时一惊,旋即露出狂喜。 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儿。 喧哗声刚响起,高长寿一抬手,又将声音压下去了。 继续说:“在地图的背面,有本次行军大总管李尽忠太尉的任命,以及各军负责的任务。” 众将又立马翻看,正想开口,就听到高长寿声音徒然高涨几分,同时带着森然寒意,道: “这些地图乃是由李太尉、我以及关塞铁骑两位将军共同制定,乃行军机密,你们不许私下交流,否则立斩不饶。” “听懂了吗?” 这些将领在神情严峻地看完地图背面的小字后,立马齐声答:“末将遵命。” “好!”高长寿点点头,这才摊开地图,道:“接下来,我同诸位将军讲一讲行军路线……” 半个时辰过后,众将领先后退出大账。 最后只剩下高长寿?李尽忠以及赵洪涛四人,除了高长寿一人怡然自得地坐在案前饮茶,其余三人一脸懵逼。 “将军,这就完了?” “不然呢!” 赵洪涛立马掏出自己那一份地图,仔细端详了半天,才道:“这每个人难道还不一样?” “谁说不一样,当然一样的。”高长寿笑道。 顾胜衣连忙将自己那一份摊开,又与赵洪涛对了起来。 半响,才惊疑道:“的确一模一样,那你方才为何不让他们交流?” “顾大哥,你忘记了你先前说过,若是按我的法子分军,难以实现从上而下的统一管理吗?” “我给他们这样一张地图,就达到了你说的目的。” 两人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高长寿也没多说,只是道:“有江湖地方就有竞争,你们过几天就知道了。” “赵大哥,你负责统领一万戍边军作为前军,探明地形,而顾大哥则仍然统帅关塞铁骑,但制作袭扰,不深入战线。” 二人闻言,十分利索地答:“遵命。” “准备吧!” 大营开始动起来,帐中只剩下了李尽忠与他两人。 高长寿此时也将目光落在李尽忠身上。 其实,他有一些疑问。 “李太尉,我想知道,你为何对我父亲以及高家有那么大的敌意呢?” “据我所知,你虽为太尉,但祖上是寒门,一族之中,也无勋爵吧!”高长寿目光微微闪烁,盯着李尽忠的眼睛问道。 后者闻言,愣了半响。 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思考过。 直到高长寿问起来,他才有些恍惚的回忆起来。 片刻后,他惊讶的发现,高长寿还真把他问住了。 他个人亦或是李家,与高卿云乃至高家并无任何私怨。 至于政见不和,就更是扯淡了,在夏元帝面前,他从来没有任何政见和立场。 如此,他脑子顿时乱了起来。 “真要说原因,我想应该是……皇帝需要。”李尽忠突然眼前一亮答道。 同时心中思绪更加透彻,暗暗心惊道:“是啊,他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不是勋爵,又忠心于他。” 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高长寿也瞬间明白。 李尽忠是朝中一派官员的缩影,他们担任要职,不是勋爵,但站在贵族一系,能力不强,但深受皇帝信任,掌握大权,对抗权臣集团。 他们的出现,更多的是一种平衡。 当像高卿云这种权臣势大时,他们站在对立面。 反之,若是勋爵贵族想要趁机架空朝堂之时,他们又变成了皇帝反制的趁手工具。 高长寿片刻后抬头问:“现在,你还那么恨高家人吗?” 李尽忠沉默良久。 “哈哈哈,当然恨!”某一刻,他突然笑出声来。 “皇帝需要,不是么?” 高长寿目光逐渐凝重起来,李尽忠……不是个笨蛋,相反,他相当有智慧。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愣神,随即也露出笑意,说: “功劳你七我三,名声,我全都要。” 李尽忠立马点头,“成交。” 同时走到高长寿身旁,低声道:“出了这帐门,该使得的手段我还是会使,你也不要留情,否则……他会看出来。” …… “王爷,再等一等,切不可心急!” 平南王大帐,一位老者正在薛仲礼面前苦口婆心地劝道。 而薛仲礼整个人情绪有些异常,气息起伏不定,在大帐内来回踱步。 听到老者的话,他面色阴沉道:“等等等,在等下去,恐怕怀义就没了。” “平南王府世代单传,若是在我这一代绝了后,将来下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第363章 有品 “可是,据可靠消息,皇帝的确将五公主许配给世子殿下了,他难道不是在表明一个态度?”老者忙开口说。 “狗屁!” 薛仲礼怒骂一声。 旋即整个人也沉了下来,将上京传来的密信又端详了一遍,目光微微闪烁。 实际上,他心中也不确定薛怀义是否真如上京的传言中那样,染指了皇帝妃子。 以其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事儿绝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他随即看向老者,问:“老洪,你觉得那个传言真否?” “世子殿下师从大儒,从小又接受王爷和王妃的谆谆教导,更有南境第一才子的美称,绝不会是贪财好色之徒,更不会如此不识大体,与皇帝妃子……”老者十分肯定道。 倒不是他偏颇薛怀义,而是作为其军政方面的老师,这位殿下对他尊敬有加,表现出了相当出色的才干与教养。 这份尊师重道,装不出来的,他如此想道。 听完他的话,平南王的脸色也缓和起来。 “的确,我对义儿有这个信心。”薛仲礼点点头,又深思片刻,方才喃喃出声,说: “若是这般,难不成是京中有好事者故意为之?” “依老夫所见,王爷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老者附和说道。 “那会是谁呢?” 老者目光突然一冷,脸上闪过一丝仇恨之色,“必然是那位,您与皇帝相争,得利的只有他。” “哦?” 薛仲礼一怔,背负双手,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来到帐门口,方才回头:“老洪,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不要带情绪。” 话音刚落,老者的脖子徒然有些涨红,“王爷,我……”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他与你的恩怨。但相较于上京的一窝蛇鼠,我倒是觉着,高卿云是一位真君子。” “而且我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不会也没有必要使这样的手段。” 说罢,不理会对方,径直走出。 直到来到平南军驻扎的山腰,俯视下去,远远可以瞥见江州城的轮廓。 那里原先由抚南王叛军驻扎,昨日又后撤了一段距离,在这里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江州城由泾江将城与大片州域分隔开来,不出意外,对方必然是退去了江北。 “会不会是这个老家伙在从中……”薛仲礼的目光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 如果自己与夏元帝走向势同水火的局面,谁是最大的得利者? 毫无疑问,并不是上京的任何人,而是抚南王。 在三路反军之中,他是最有实力的一位。 同时,他作为萧氏皇族,有着得天独厚的血脉优势。 这也是为何夏元帝首要就派遣他来消耗对方原因。 平南军虽然在战场上未尝一败,但终究不是无敌的。 十万人,二十万,又如何? 夏元帝可以轻松调动五十万,甚至更多的大军前来,天下兵马皆为其用,天下粮草皆为其食。 与庞大的皇室贵族集团相较,他只不过是一单枪匹马之人,纵有无双勇武,但面对从上而下的打击,拿什么拼? 人人都说平南王府世代忠良,但真是这样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人不想当皇帝,谁人甘为孺子牛? 大势所迫,唯有“忠、烈”二字,方能护佑家族百年昌盛。 这是历代平南王的选择,但是心甘情愿的还是被迫的,他无从得知 但到他这一代,皇权步步紧逼,即使是被迫选择的机会,似乎都要被夺走了。 “真的没有路可走了吗?” 薛仲礼对着苍天发问,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直到片刻后,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方才缓过神来。 看向来人,薛仲礼收敛心神,道:“等你多时了。” “呵!你似乎很烦恼。” “当初君志他娘被害时,你似乎都没有如此苦恼过。” 来人开口,揶揄之意显而易见。 但很意外的,素有威严的薛仲礼却并没有生气。 眼中竟还流露出一丝惭愧,旋即背过身,说: “世人都以为你在上京,却不成想已经到了江州。” “我想,你应该不意外吧?” 被接二连三地呛,即便是心有愧疚,薛仲礼也不免生出一丝火气,对着自己的小舅子冷声道: “如果你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我想,你应该早点跑回你那孤岛上,否则迟早会让君志成了没娘没爹的孩子。” 贝应亭收敛笑意,带着一路风尘,他直接将身后的披风随意一折,瘫坐在地上。 说:“上京局势看似大好,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先带领主力退了出来。” “如今,那里只有不足一万的杂军,每天只做侵扰、叫阵。” 薛仲礼闻言有些诧异,照这个说法,上京主力只有陈郗了。 他不仅反问:“陈郗难道没有看出来什么?” “没有,我与他交流甚少,而且他这个人,怪怪的。” 贝应亭答道,同时又将一张有些残破的黄皮卷递来。 薛仲礼接过来看,只是扫了一眼,便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因为,这是上京城禁卫军的换防图。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薛仲礼目光无比急切。 上京的换防图,这意味着什么,他在明白不过了。 贝应亭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答:“我偷来的,它的主人,正是陈郗。” “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是未来的换防图,即便是禁卫军如今也拿不到,只有参与制定的那几人,方有……机会。” “本王明白。”薛仲礼语气微微带着一丝确定,问:“如果这是真的,是不是说,夏元帝的身边,也不是……铁桶一块呢?” “当然,所以我才暗自撤军来此,是意欲与你,共图大事。”贝应亭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答。 薛仲礼的手掌捏了捏,似乎在犹豫。 “怀义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他突然看向贝应亭,又问。 “听说了,不得不说,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有品!” “据说那熹妃是夏元帝最喜欢的几个妃子之一,容貌身段,俱是绝佳。” 贝应亭谈到这个,眉飞色舞起来。 第364章 突然袭击我 薛仲礼不由一头黑线,要不是他妹妹死了快二十年,非得将这个口花花的家伙打一顿。 深呼一口气,他方才忍住没有骂出声,冷声道:“本王不是问你这个!” “你既在上京城外这么久,想必听到的传闻不少,可有确切消息?”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贝应亭眼珠子转了转,反问。 “别废话,事关怀义的性命,不要卖关子。” “哦,那答案显而易见,是真的。” 薛仲礼瞪大了眼睛,还是超出了心理预期。 “怀义不是这等肆意妄为之辈,又深在上京的龙潭虎穴之中,怎会如此不识大体?”仟仟尛哾 反问的同时,似乎又在自责:“都怪本王,当初萧妙瑜来南境,就不该让他们两接触。” “如此看来,当初夏元帝明显是故意为之,以其为质。” “只是,如今玩这一出,岂不是自污名声?” 贝应亭没有继续答话,这件事与他并无关系。 而且,他与薛仲礼也并没有多好的关系。 薛怀义是生是死,于他没有任何干系。 而薛仲礼也只是沉吟片刻,神色就重新恢复如常。 也在此时,先去处在帐中的老者急匆匆走来。 “怎么了,老洪?” “王爷,大事不好……”老者直入正题道。 见贝应亭在一旁,老者语气突然一滞。 薛仲礼见状,立马道:“但讲无妨!” “遵命,王爷,刚刚探马来报,抚南王叛军在泾江以北五里之地,遭遇大规模袭击。” “由于事发突然,抚南王来不及反应,首尾不能兼顾,现大军被迫一分为二。” “什么?”薛仲礼与贝应亭俱是一惊。 抚南王叛军十余万众,怎么能如此不声不响地被袭击。 老者立马解释:“据悉,袭击者乃是由大夏太尉所组建的平叛大军,挂李字大旗,拥兵十万众。” 贝应亭一愣,感到有些熟悉,问道:“难不成是夏元帝派出的那支,前去岳州平我的兵马?” “可是,据我在上京的眼线,说是出京时只有万余人,我也从未放在心中,哪来的十万余众?” 他的疑问,老者给不出解答。 因为,他们的斥候只安排在抚南王叛军行军一带,再往前,就是上京的方向。 恰恰是身后,从来没有关注过。 而这支军,似乎就是从背后的出现的。 就像一支幽灵军队般,突然就出现,给予抚南王叛军一次雷霆打击。 就在谈话间,不断有探马返回,送出情报。 薛仲礼一份接一份的查看,脸色越来越严峻。 过了好半晌,贝应亭终于忍不住了,问:“到底什么情况?” “李尽忠虽为太尉,但在大夏朝开拓的这些年月,并未拿出出彩的战绩,兵法掌握的更是中规中矩,怎会如此善战?” “难不成,这些年,他一直在装?” “本王不知道。”薛仲礼有些不耐烦地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的关注点在那一份份战报上。 据探马一路追踪,说是抚南王叛军遭遇了进攻,损失惨重。 但每份战报说得地点与时间都不相同,足足出现了八个地方。 难道,这支大军还会分身不成? 如此密集地发动进攻,他不相信人能吃得消。 刚这样想,又一份军报送了上来。 他这次读了起来,说:“抚南王部遭受不明大军阻击,分为两部,南部由抚南王亲自领军,挺进泾江下盘隘口,北部据探是叛军军师怀素率领!仍在与敌军交战。” 贝应亭与薛仲礼的视线匆匆交汇片刻,随即凝重起来。 “朝廷那边要出手了,你需要做出抉择了。”贝应亭郑重开口活。 薛仲礼闻言,咬牙片刻:“若真如你所说,我若举兵一反,怀义……必死无疑。” “此时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你不反,等到夏元帝清算之日,不单是薛怀义,你薛家没有一个人能活。” 他的话说的相当直接,宛如一记重锤砸在薛仲礼的心头。 但夏元帝抛出的那个迷雾,仍然困扰着他。 如果是假的,若果他真是要将五公主嫁给怀义呢? 贝应亭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失望。 随即丢下一句:“你先决断吧!我先整军去了。” 说罢,不待其反应,自顾离开。 “贝将军说的不错,决断吧!王爷。”老者也在一旁催促出声道。 薛仲礼的脑海中如同铺满浆糊,混乱不堪。 …… “先生,敌军在北边!突然袭击我。” “不是,是在东边。” “全都错了,是从西边攻来的。” 叛军北部的队伍之中,几位主要将领围着一位身披银甲的中年儒将说个不停。 而此人正是披甲上阵的怀素,他目光微沉,听到几人的情报,眉头皱做一团。 只是稍作思索,他便得出结论,道:“不用争执了,敌军不止一股。” 随着他的话音一出,原本争执不休的将领们顿时一阵沉默。 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他们有些羞愧地缩回脖子。 片刻后才先后低声询道:“先生,那该如何是好?” 怀素自顾撑开地图看,最终将目光放在江宁。 随即不疾不徐道:“他们是从江宁来的,我看过杀死的敌军,是南境的兵马。” “该是州卫军,看来,是朝廷那边统一征调来平叛之用的。” “至于为何如此之多,想必是各州卫接到皇命,都想争先夺走功劳,才有这一出。” “喔!”众将恍然大悟,醒悟后立即追问:“那我军是否追击?” “暂做防守之姿,这州卫军战力低下,只要我军稳住阵脚过后,摸清他们的底细,方能逐一击破之!”怀素淡淡分析道。 “原来是州卫军,吓末将一跳,我还以为是平南王打过来了!”一将领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又说: “先生你放心,只需给我三千精兵,我便能直捣黄龙,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州卫军剿灭。” 怀素抬手拒绝:“不可贸然出击。” 随后御马上前,观察着行军过程中士兵们的脸色。 从中,他读出了浓浓的焦虑。 身为叛军,他们时刻活得惊心吊胆,如今遭遇突然袭击,自然连五成实力都没发挥不出来。 第365章 撤军 不仅是他,大军更是需要一场大胜。 又一道情报传来,直接送到怀素的手中。 打开一看,他原本皱起的眉头松了大半。 看向一众将领道:“诸位,此乃由李尽忠挂帅,从江宁折返的朝廷平叛大军。” “什么?” “李尽忠?” 诸将纷纷侧目,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李尽忠此人我有耳闻,他乃是大夏太尉,是夏元帝的心腹。” “不错,但据说,此人并不擅领军作战,反倒是在朝中争权夺利最是一把好手。” “如此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不不不,不要轻视他,别忘了如今我们的处境。” 交谈之中,大多数报以乐观的心态,但仍然有少数人保持谨慎。 作为一锤定音的人,怀素心中也在犹豫。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大军最后,那是火头军所在的位置。 不可退缩! 他目光一沉,“诸位,我军在南,避无可避,不可不战。” “我方才查看地形,前方五里之地,乃是泾江支流交汇口,前有水路以做屏障,后有崇山阻隔,乃可进可退之地。” “李尽忠非良才,但并不意味着此军之中没有能征善战之辈,大夏疆域辽阔,名将辈出,不可轻敌!” “各部整备待发,此处,乃是绝佳的反击之地。” “末将遵命……”诸将颔首,迅速返回各部。 另一边,高长寿带领的平叛军已经撤回到泾江支流交汇口。仟千仦哾 根据探子来报,一支规模相当庞大的叛军正有序向这边撤来。 虽然遭受了数次袭扰,但这支军却没有被打乱阵脚,行军反而更加迅疾。 俯视下方的平原,高长寿看向紧随其后的赵洪涛与顾胜衣,“是谁在指挥作战?” “据我关塞铁骑的探子探得,是抚南王的军师,二人自江州分军。”赵洪涛上前答。 高长寿点点头,方才暗卫已经提供了情报,说是主将为前唐国知名才子,怀素。 二者情报印证,看来的确属实。 “你们怎么看?”高长寿接着问。 赵洪涛皱皱眉,看向顾胜衣,后者同样严肃起来,说: “如今他们行军工整,三军有序,普通袭扰再难取得成效!” 说罢,看了高长寿一眼,道:“怀素此人不可小觑,我看,咱们应当集全军之力作战。” “他们接近七万兵马,虽说在人数上咱们占优,但州卫战力散乱,难以形成合力。”赵洪涛却摇了摇头,否定了顾胜衣。 他虽向来都是打富裕账的人,但也不是无脑硬刚的将领。 高长寿眼前一亮,赵洪涛相对顾胜衣来说,作战思路有些区别。 顾胜衣是典型的冲锋陷阵类将领,适合带领像关塞铁骑这般的豪华配置的军队。 他不怀疑,如果能给对方一万关塞铁骑,对方能起到十万大军的作用。 但战场上,决定胜败的因素有太多。 高长寿当年也读过不少史书,对一些青史留名的将领也有一定了解。 骑兵强是强,但更是适合平原冲阵、追击,即便是关塞铁骑这种骑兵之中的王者,也并不是适合长久作战,正面战场同样需要大量步兵稳住战场。 而且,就现在这三千骑兵,就已经让高长寿感到头疼了。 这战马还不吃普通的草,吃的都是精粮,根本耗不起。 所以,要是与叛军相交,州卫军与边镇屯兵仍然是主力。 高长寿自觉,真打起来,不说会败,短时间难以取胜是必然的。 陷入这样的局面,对他相当不利。 毕竟他如今是打着李尽忠和大夏朝廷的名头,那平南王若是调转枪头,己方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不错!” 高长寿点头,肯定了赵洪涛,旋即反问:“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我认为,仍然采用您先前的战法,沿途侵扰,只要他们自乱阵脚,我率戍边军直接进攻中军,老顾领关塞军策应。”赵洪涛立马答道。 先前的法子的确让他尝到了甜头,这种小规模的攻打,人员伤亡不大,即便一次不利,后期也存在可操作空间。 恰在此时,顾胜衣此刻也反驳了赵洪涛。 “老赵,我看此计行不通。” “将军的游击战法虽然相当精妙,但敌军如今铁桶一块,小范围的袭扰不痛不痒,还有可能让敌军抓住突破口。” “州卫军建制都在几千人,一旦深陷敌军包围,很难冲出包围,等待他们的就是全歼的下场。” “如此反复几次,士兵损失大,我军危矣!” “你说得也不错。”高长寿也给予了认可。 其实,这也是他如今在犹豫的问题。 这时,他看到了李尽忠,对方在几名心腹的簇拥下,面色不悦地走上山头。 “高……将军,敌军势大,不可力敌,本太尉决意撤军江宁。”他目光微闪道。 高长寿看不出来他是在故意演,还是真的怕死。 但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应了下来,说:“太尉乃是三军主帅,我等自当从命。” 他旁边的心腹瞬间傲然一笑,上前大声说道: “高长寿,算你识相,皇帝陛下刚刚下达皇命,命太尉大人保留兵力。” “哦?”高长寿微微惊讶,扫了李尽忠一眼,“既然陛下有命,太尉大人怎么不及时通知我等?” “你为本太尉临时征召而来,算不上将领,为何要知会你?”李尽忠淡淡答道。 “你只需听从本太尉的将令即可。” 说罢,他带领一众趾高气昂的心腹转身下了山。 赵洪涛与顾胜衣目光微冷,异口同声道:“这个时候摆起三军主帅的架子来了,他是想要干嘛?” “我看,要给他一个教训。”顾胜衣补充了一句,目光看向高长寿,似乎在请示他的意思。 高长寿摆手,“李太尉也有自己的苦衷,看来他是发现了皇帝的眼线。” “接下来,我们不仅不能顶撞李尽忠,反而明面上要处处受他钳制。” “这是为何?”两人有些疑惑。 “夏元帝多疑,李尽忠要是失去了大军的掌控,他首要担心的不是我们是否会败在叛军手中,而是担心我们控制这支大军会对他形成什么威胁。” 二人瞬间恍然,有些遗憾答:“唉!可惜了,好不容易取得一丝战果,撤退真是不甘。” “谁说要撤退了?” 第366章 你来背锅 “啊?” 二人同时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您刚刚不是说要听从李尽忠的……”顾胜衣开口问。 “撤军与进军,只是一句话,他又没说往哪里撤?”高长寿摊摊手答。 他接着继续道:“其实,我也无意正面对抗,从前面隘口上山,多走三里,再渡过泾江,便直取抚南王,岂不是更妙?” “什么?” 二人又是一愣,旋即张大了嘴巴。 沉默片刻,爆出一阵大叫,“喔,老赵,我们这两猪脑子!” 抚南王与怀素分军后,撤到了泾江北面,相当于直接退出了战场,肯定不会想到有人会绕到后方去攻击他们。 而且,据悉,平南王只带走了五万左右的大军。 想到这里,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高长寿。 不算正式的笑问:“将军,您什么时候学了这一招声东击西的法子?” “嘿,我这叫天赋异禀!”高长寿耸耸肩答。 随即正色起来:“赵大哥、顾大哥,接下来就靠你们了,真说临阵对敌,我可赶不上你们的一根脚趾头。” “我的计划还是由各州卫分批渡江,然后前后掩袭抚南王叛军。” “区别就是,这一次袭扰之后,戍边军直接全面冲杀,关塞铁骑负责追击和侧方攻击。” “随后,我将整合各州卫,联合发起一次总攻。” “记住一个要点,快,准,狠,不能留给敌军起势的机会。” 二人郑重点头,但有些犹豫地追问:“但我军分布太广,又暂无抚南王叛军驻确切地点,恐怕难以实现紧密联合!” 高长寿摸出一张牌子,分别递给两人,交代:“此乃信物,我自有联系你们的办法,情报会第一时间送到你们手中。” 二人接过,迅速离开,前去调动兵马。 而李尽忠回到营中后,心里还在泛着嘀咕。 方才他那样讲,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不是真的想要撤退。 没想到高长寿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还以为再怎么对方也会反抗一下子的。 这一退,再打回来就难了,大好局面呀! 在他心中惋惜之际,一名心腹快步走进来。 急切道:“禀报大人,卑职看到大军已经开始动了,但似乎不是撤回江宁的路线啊!” “会不会是这个高长寿与那两关塞铁骑将领不听您的军令,执意要……” “叶钦,谁告诉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尽忠冷声打断。 他微微一愣,随即支吾道:“太,太尉,这是卑职刚刚察觉的,特来禀报于您。” “我问你的是谁告诉你高长寿等人不听本太尉的将令?”李尽忠继续反声质问。 “这……” 此人语气一滞,停住了继续讲下去的欲望。 因为,他发现李尽忠似乎有些愤怒。 在回想自己的言语和行为,暗自心中一沉,是有些过激了! 身为皇帝安插在李尽忠身边的细人,他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对方的言行,每隔一段时间报给皇帝。 在李尽忠将征召大军情况,以及将高长寿调往前线的事上禀朝廷后。今早,他就收到了皇帝密信。 其中重要一点,就说到一定要迫使李尽忠强硬起来,不能让高长寿掌握大权。 但仅就目前来看,这事儿十有八九不如意。 李尽忠并不擅领军作战,这几天正是高长寿与那赵洪涛、顾胜衣几人谋划,方才打了抚南王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照这样下去,高长寿虽然没有皇帝的诏命,迟早会成为这支大军的掌控者。 虽然平掉抚南王意义重大,但若让高长寿成长起来,也与夏元帝的初心不睦。 见他这副模样,李尽忠心中已有思绪。仟千仦哾 也是在近日,他才发现,皇帝竟然在自己的心腹中安插了奸细。 原本忠心耿耿的他,心中再一次产生异样的感觉。 没有人甘心做一枚棋子,即便是他这个看似可有可无的大夏太尉也一样。 微微眯眼就,他朗声道:“路线乃是本太尉亲自定下的,他们正是在我的将令下行事,有何不妥?” “啊?”叶钦露出一丝惊讶,没忍住开口道:“大人您怎么先前没有告诉我?” “哼!行军部署路线乃军中要秘,除了军中大将外,岂可人尽皆知?”李尽忠冷哼一声,看似义正言辞,实则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叶钦自觉隐藏地相当好,并不明白李尽忠对他横眉冷对的原因。 只是暗暗思索,恐怕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对方有些不甘心。 想到这,他行礼后忙退了出去,继续为夏元帝探查。 …… 泾江以北,是一片水草丰盈之地。 虽然在如今这个季节,此处还是一片萧瑟,但在江滩上方,依山傍水的优越地势还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选了一处背风的隘关,封住两向路,抚南王安稳驻扎在此处。 此地登高远望,正好能隐约看到江州。 尽管先前失利了,但他并没有放弃进攻江州。 近几日连续的打击,已经让抚南王本就有些斑白的鬓角再填几缕银丝。 当然,最让他的愤怒,是他自己那个好儿。 放着粮仓不守,非得冲到这来。 要是能起到奇兵之效,也就罢了,偏偏还给自己整丢了一大批粮草。 据说,还派了一批军士潜入江州。 前些日子还有消息接连不断的传来,自从又送去一拨粮草后,彻底没了音信。 这个情况,恐怕是无了。 越想越气,他干脆走出打仗,直接举起先前先锋军折断的旗杆,狠狠抽打在跪在外面的萧天赐。 “气死你爹我了,非打死你,你这逆子!”边打边骂道。 “啊呀!” “哎哟,别打,啊……” 萧天赐一边躲闪,一边哭喊连天,心中则在愤怒那个叫巴霸的家伙。 不是说一切顺利,不是说很快就接自己进城吗? 建功立业,立你码卖麻花儿! 不过,要是扯出这人来,自己免不得要被父王再责怪。 对了,怀言!他的眼前闪过一个身影,旋即暗暗道:“你现在恐怕已经命丧江州城了,就让你来背锅吧!” 随即忙大叫:“父,父王,不是孩儿,是怀言他执意如此啊!” “您也知道,他和怀素师出同门,向来都是喜兵行险招,孩儿实在是拗不过他。” 果不其然,抚南王举着棍子的的手顿时停住了。 第367章 风起云涌 “怀言!” 抚南王收手,目光一沉,“他人呢?” “怀言……潜入江州城十三日,已无音讯!”萧天赐低头答。 抚南王的目光瞬间跳动了一下,背过身道: “身入虎穴,只有去路,没有归途,怀言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怀言同怀素不仅是同门,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今怀言丧命,怀素在前抵挡敌军,要将此事藏在心中,不可影响他。” 萧天赐见自己的父王将视线已经转移到别人身上了,瞬间转变脸色,起身,说: “父王,我怀疑先前突然攻击咱们的,是平南军。” “哦?”抚南王再次转过头,将中的扳指旋转一圈,目光微闪,反问:“可据本王得到的战报,是朝廷的兵马。” 萧天赐心中暗自一沉,朝廷的兵马,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现在前后遭受夹击,大势已去? 随即试探性开口答:“朝廷已被陈郗和贝家军团团围在上京,自身难保,又岂会有余力派兵前来?” 抚南王突然眼睛眯了起来,扫向萧天赐。 他这个儿子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有什么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呵!”他不由得冷笑一声,淡淡开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天赐,为父若败,你以为自己能够苟活吗?” 萧天赐眼见被识破,眼中顿时闪过一阵慌乱,忙匍匐在地,“父王,孩儿绝无此意。” “有或没有,还都罢了!” 抚南王淡淡扔下一句话,转身走进大帐。 原先看守萧天赐的兵,此刻也都退下。 他左右扫视一眼,连忙离开,回到偏营。 刚一走进,就看到自己几名心腹在围炉吃酒,已是醉醺醺伏在案上,口中嘟囔着什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来到身后。 “我……嗝……说咱们世子殿下也是,好好粮仓不守,非,非跑这来受罪,这下好了,跪在王爷大帐外,他开心了!” “谁说不是呢!王爷这起兵才一月,就被打的抱头鼠窜,一个破江州都攻不下来,我看咱们前途渺茫啊!” “哎哎,我,我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平南王也要反了,咱们何不直接去投他?” 嘭! 一声巨响,几人俯着的木案瞬间破成两半,有两人一个没注意,直接按进了火盆里。 霎时间,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来。 “啊啊啊!” 这时,其它人才注意到,萧天赐正拿着长剑,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 酒劲儿瞬间消散大半,几人来不及将冲上来的烟灰拍净,便颤巍巍跪倒,瑟瑟哭腔喊道: “殿,殿下,饶命啊!” 敢在背后编排他,萧天赐恨不得一剑就将几人的头颅斩去。 但理智还是很快占了上风,几人话糙理不糙,他爹打起仗来不能用菜来形容。 简直是就是微操大师,战争黑洞! 先前没有得到怀言的回应,他觍着脸跑回来时,正值大军第三次攻城。 本来怀素的意思是派出一支死士,采用云梯强攻,后面排硬弓手,压制城防。 这种打法,的确会造成误伤,第一批死士也可能产生很大的伤亡。 但这种办法,是可以用一次较大的伤亡来换取后续的胜利的。 实际上,对于江州这种坚城,除了围困,本就没有太好的攻取城池的办法,即便是他,也觉得怀素说得有些道理。 但抚南王觉得若攻取一个江州,就造成巨大伤亡,后面会更加艰难,选择冲击城门。 正是秉着这种打法,大军才迟迟攻不下江州。 如今,大军又一分为二,怀素带着大军去抵抗所谓的朝廷兵马。 但凭萧天赐天生的敏锐和聪慧,觉着此事定然和平南王脱不了干系。 这家伙借着朝廷的名义,灭掉他们,恐怕也是想趁机反了。 思来想去,自己老爹的胜算还真是不大。 见他迟迟立在原地,几名心腹心思也活络起来。 长期跟在萧天赐身边,他们对这个主子还是相当了解的。 只是稍微思索,便意识到问题所在。 立马上前道:“殿下,小的们也是为您的前途着想啊!” 萧天赐的思绪拉回来,抬步走到另一张完好的桌案后坐下。 又招了招手,“过来!” 几人迅速跑上来,“方才是谁说平南王也要反?” 几人目光同时锁定一个头发蓬松的小个子。 这人瞬间脸色惨白,忙摆手答:“殿,殿下,小人只是听,听同乡讲的。” “不要害怕!”萧天赐看向他,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消息可靠吗?” “这……小人觉着,是可靠的。” 那人一咬牙,随即答道。 为免萧天赐不信,他连忙补充说:“我这同乡乃是平南军中一都尉,乃是司战的主力,是能得到一手战报的。” 萧天赐点点头,并没有追究这名心腹小动作,反倒是眼前一亮,略带夸奖道:“你做的不错!” 此人一愣,旋即狂喜道:“多谢殿下夸奖!” 话音刚落,萧天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能帮我引荐一下他吗?” 这名心腹似乎陷入为难,半天才苦笑答:“殿下,他毕竟是平南军,不可能来咱们这呀!” “这样么……”萧天赐陷入沉思。 让他去平南军,那也是不可能的。 首先,安全就是最大的问题。 “要不,选在泾江上,小人有把握把他叫来。”心腹片刻后又问。 萧天赐意动了,大手一挥:“快去,本世子等你的好消息。” 心腹随即离开,在大营周围摸索了片刻,而后绕开了望台,迅速下了江道。 一条船在萧天赐的注视下,飘向泾江,消失在大雾中。 到了无人之境,船舱内突然动了动,两道黑影走出来。 “干的不错!等会儿将这个东西带回来。” 二人走向心腹,递出军籍牌。 心腹双手接过,哭笑道:“两位爷,这一票干完,能不能放了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别废话,你当爷爷我是活菩萨啊?还管你有老还是有小?”其中一人传来森森之声,寒意凛然。 吓得心腹一颤,不敢再说这个,而是反问:“要是殿下来了,你们不会杀他吧?” “杀他?” “哈哈哈,他的价值可是相当高,我们怎么可能杀他呢!” 江面上只剩下两人的邪笑。 而心腹驾着船在江上来回转,直到三四个时辰后,方才返回去。 另一边,当高长寿不断挺进之时,怀素率大军抵达泾江支流交汇口,大军聚集在河床延伸出的小型平原上。 奇怪的是,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遭遇伏击。 怀素来到山头,俯视着河床,陷入了沉默。 此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儒生也披了甲,手持一件冬袍,上前递来。 同时问:“先生,敌军莫非是幽冥不成,怎地突然消失了踪影?” 怀素接过东袍,抖了抖身上的风尘,随即直接围在铠甲外面。 搓了搓手答:“若真是李尽忠带兵,他或许已经撤出了此地,恐怕是退向江宁了!” “什么?”儒生一喜。 旋即兴奋道:“先生,若是此军撤退,正好使我部缓一口气,可重整旗鼓,再攻江州。” 怀素俯身蹲下,摸了摸地面上的草,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 说罢,他四处张望,直到看向河床一面,有一条蜿蜒上山的痕迹。 旋即眼睛瞪大,“遭了!” …… 江州城外,已经驻扎三天没有任何动静的平南军终于动了。 大军最前方,是威风凛凛的平南王。 而这支动起来的大军却远超十万,因为其中还混了贝家军。 贝应御马来到前方,他看着薛仲礼,前所未有的认真道: “果不出所料,豹韬卫反叛是假,我在上京留守的大营被全面摧毁,陈郗也踪迹全无。” “十万人马不可能凭空消失,陈郗……到底在玩什么名堂?”薛仲礼看向远方,露出不解的神色。 “陈郗与我有过约定,若不进上京城,他绝不独自回还。也就是说,他要不就是死了,要不……”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十万人就算是杀光,也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显而易见,夏元帝又玩了一个套,陈郗是他拿出来抛砖引玉的。 见薛仲礼没有答话,贝应亭也不急,自顾说:“如今皇命还没下达,我们可以借着勤王之名,一举攻入京师!” “如今贝家军混在平南军之中,夏元帝极有可能毫无防备。” 薛仲礼仰天长叹,“唉,如今真是退无可退,抚南王这老匹夫也真是没有用处!” 随即扭头看向身后一列将士,高声道:“将士们,今上京遭受叛军攻打,朝纲沦丧,本王奉天援朝,诸位随我一同,开拔京师!” “是,是,是!” 响彻云霄的喊声。 大军直奔江州城,对于江州的进攻,他们只有一日时间。 首战即终战。 但就在这时,一名前锋军快马来到薛仲礼身前,“王爷,有自江州传来的信件。” 薛仲礼有些疑惑,看向贝应亭,对方同样不解。 待前者拆开来看,脸色倏地变为怪异。 “怎么了?”贝应亭问。 薛仲礼只将信纸递出,没有说话。 待贝应亭阅完,喜不自胜道:“这……倒是于我军大为有利!” “你说,会不会是圈套?”薛仲礼却保持谨慎的态度。 “不会!江州卫不过几千人,前些日子被抚南王消耗了大半,如今就算是伏兵,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况且,这信上讲的明白,他们不愿江州城中百姓遭受劫难,给予我们三个时辰通过。” “若欲反抗,期间百姓闭户,城门大开,岂会如此冒险乎?” 听完贝应亭的分析,薛仲礼点点头,颇为认同。 旋即传令,大军速度再次加快。 他又看向身旁老者:“对了,老洪,速派人前去通知抚南王。” “此人虽然一塌糊涂,但手中仍有十几万大军,更有怀素坐镇,是对付夏元帝的一股不小的助力!” “只要摆脱李尽忠部的袭扰,也可迅速挺进,待到我们三部兵临城下,夏元帝覆灭,只在反手之间。” 一切安排妥当,大军快速推进。 江州城上,怀言看向洪斌,有些担忧道:“若是平南王进城后烧杀抢掠,我们岂不是江州数万军民的罪人?” “薛仲礼志在上京,岂会停靠一隅?”洪斌淡然反问,潇洒坐在城头。 在他前面,有一童子倒茶,案上还摆着古琴。 怀言看着这一幕,总觉这老家伙装逼装的有些过头了,但又找不到证据,只能独自在城头转来转去。 上京城。 夏元帝看向跪在面前的老者,挤出一丝笑意来。 说:“李老先生,除了这样的事,不是李家之罪,快请起!” 老者低着头,目光中迸发出道道精光,旋即又隐了下去。 “出了此等有辱皇室尊严之事,李氏有罪,老夫我更是……罪上加罪呀!” “想当年,先帝在时,就尝与我论礼,我说,皇家当以礼制天下。” “而今,竟有李家人崩坏了这礼乐,教后无方,请皇帝陛下责罚。” 老者的声音不断响起,但夏元帝的笑容却越来越僵硬。 这李家老狗真是每句都不忘提醒自己,他是资深的前朝旧臣。 收敛笑意过后,他的声音变得冷冽强硬起来,道:“李氏同乃大夏砥柱之一,朕无意降责。”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不施以惩戒,难以平息民愤,难以挽回皇族威严,李老可明白朕的心意?” “陛下,这不过是平南王世子的……闻言,老者突然有些激动。 但还来不及多说,便被夏元帝打断:“李老先生,你可明白?” 对上夏元帝冷漠的眼神,李端骤然一怔,莫名的冷意从心头升起。 “我……明白!” “让李家人都散去,熹妃暂留宫中,待平南王世子交代清楚后,再做定夺吧!” 说罢,也不给李端发驳的机会,挥手离开。 李端随即走出大殿,一人沿着台阶向下,与世间其它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无二。 直到走到尽头,他才回头看了一眼,喃喃道:“他真的……不怕吗?叛军可还没有平定!” 第368章 宝刀未老 “李先生,多年不见,身体康健如旧啊!” 李端刚刚走出宫门,一名灰白头发的老者迎面而来。 见到此人,他目光有些不善,冷嘲一声,“原来是公输老贼,你利用完了媛儿,还想做甚?” 公输良快步上前,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呵呵道:“李老,熹妃娘娘的遭遇,想必你也知晓,本相此举,乃是救她于火海之中,你不谢我,反倒责问我,却是为何?” “呵!”李端冷笑一声。 上下打量一番过后,方才继续道:“公输良,你那是救她于水火吗?那是将整个李氏推进火海!” “亏的当年我李家力推你上位,如今倒是成了白眼狼。” “唉呀,老师您说话还是这么刻薄。”公输良不着痕迹地上前扶住了李端,继续出声: “当年老师以及李氏对我的恩情,学生没齿难忘,只是如今天下云诡,再押注这个不务正业的皇帝,恐怕会……失了先机啊!” 看到他眼中闪过的一抹狂热,李端脚步一停。 若有所思地反问:“若元帝薨,谁可继承大统?” “八皇子!” 公输良果断答。 “代王?” 李端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此子城府颇深,又表现得人畜无害,是深得皇帝喜爱。” “但,此子懦弱,无谋少决,难堪大用!” “呵呵!”公输良大笑,走到无人之处,方才细细道: “少帝无谋,方能控之!” “天下大事,有你我,有众位君臣,何缺他那一点谋略?” 原本一脸淡然的李端左右脚一勾,差点摔过去。 随即双手握住公输良的臂弯,瞪大眼睛道:“你,你,这可是……” 他以为,这不过是皇室的皇权之争,公输良争的是那从龙之功。 却不曾想,对方的真正的想法,竟然是扶持傀儡皇帝,权掌天下。 沉默了好片刻,他才回过神: “你别忘了,就算没有夏元帝,萧氏皇族之中也不乏能人,大皇子忠王,拥蹵甚多;二皇子秦王,勇武有谋略;三皇子虽有些特殊,但也是实力强绝之辈;还有四皇子、七皇子。” 顿了顿,见公输良在认真倾听,他索性继续:“还有上京贵族集团,不论是以越国公为首的旧派,还是以陈国公孙甫、太尉李尽忠为首的新派,他们都必将成为巨大阻力。” 作为一位年近九旬的老者,李端的视野之中,相当明朗。 正如他所说,大夏皇权结构复杂,没有储君,夏元帝一人集权中央。 但若是他薨逝,并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从血统来说,是大皇子。 从个人英武霸气的层面,二皇子又是不二人选。 更何况,每位皇子背后都有他们坚定的押注者。 在前不久皇帝宣布储君位选拔条件后,第一批拥蹵已然显露的了獠牙。 在这种情况下,能推上一位志勇双全之辈已是难事,而将中庸之子抬上皇位,那更是难如登天。 且不要说,夏元帝可还在壮年,活得好好不说,天天躲宫里不知在算计谁呢! 公输良也并未反驳,反倒是欣慰地看向李端: “呵呵,老师,您老还说心不是向着我的?” “先前也没向皇帝暴露我,现在又告知我其中利害,是要亲自操刀一回吗?” “哼!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夫那是为了李氏。” 李端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沉,随后又叹息一声,“老夫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自己还争什么?” “所思所念,皆为后人,若是他们能继往开来,也还罢了。但仅就现在看来,没出一个像样的货!” “你说,人一辈子求什么?” 公输良淡淡一笑:“万世之名,万世之传承!” “然也,若是老夫年轻两甲子,岂会拖着这副残破之躯,为这些败家子孙谋一个光明坦途?”李端似在反问,又似乎是对李氏如今一众平庸之辈感到愤怒。 公输良慢慢松开手,绕身走到李端正前方,恭敬俯腰拱手,说:“老师在上,学生保证,只要我公输一族在一天,就不会让李氏珠玉蒙尘!” 言辞铿锵,搞得跟真的一样。 不管公输良自己信不信,反正倒是正中李端下怀,他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 扫视周遭,二人已经走到公输府前了。 他不禁笑了一声,“阿良,你这相府越发贵气逼人,比之我那李府,也不遑多让呀!” “岂敢同老师相比,快请进吧!”公输良客气引道。 但李端却抬手拒绝,“不进了,老夫这一不好酒,二不好茶,就不多叨扰了!” “哎,老师,我府上又新鲜玩意儿,保准您老爱不释手哟!”公输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李端不解其意,反是驳斥道:“老夫这么大年龄,什么没见过?” “阿良,你岂敢夸口,说让老夫爱不释手?” “老师不信,可进府一观。”公输良自信满满道。 “哈哈哈,那便走吧!” 李端大笑而过,不以为然。 公输良在前带路,径直来到书房,随后直接催动机关。 两道身影进入暗道…… 半个时辰后,机关再次启动,从中走出公输良与公输仇两父子。 公输仇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开口说:“父相,您这位老师,还真是宝刀未老呢!” “这都半个时辰了,还不想出来,真怕他一个不留神,死在里面了!” “呵呵,仇儿,只要是人,就逃不了一个欲字。”公输良笑眯眯开口。 他今日颇为开心,话也多了起来,继续道: “李端一身财有了,名也有了,在先帝时还曾荣膺太傅,普通的物质再难动其心性。但他终究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免不得对这方面有些强烈的探索欲。” “这些异族女子,大夏根本得不来,于他而言,岂不若珍宝般?” 公输仇闻言点点头,附和答:“父相高明,只是这李端真有那么大能量吗?” “当然!” “你可别小瞧他,他当年担任过学子监祭酒,又多次出任中枢,算是桃李满天下。 因此,代王掌权之后,以他的名义,平复天下,手到擒来。” 第369章 灭爸大战 公输仇再次点头,随即又从手中拿出一卷函。 在公输良翻阅之时,同时开口:“据我们安插在平南军中的可靠消息,大军已然平稳渡过江州,直奔上京而来。” 阅完后,公输良面部也少有的出现充血的现象。 显然,纵使城府如他,这一刻也不免激动。 “薛仲礼,不枉老夫精心设计,你来得好啊!” 说罢,他又有些郁郁道:“只是真是没想到,江州不战而降,这群没用的州卫!” “父相也不必忧虑,上京有龙武卫、豹韬卫,足够薛仲礼这厮喝上一壶了。” “再者,陈郗大军已入我手,随时待战。”公输仇握紧拳头,眼中迸出阵阵凶光。 即便当下是如此顺利,他也没有忘记在高长寿那里吃过的苦头。 这些日子,他都是将虐杀对方视作终极目标,才撑住心态的。 终于,那个日子快要到了。 只要代王登位,除掉高家,除掉长孙氏,谁还能保他? 公输良满意地看了一眼公输仇,微笑道:“仇儿,经历上次的事,你长大了!” 闻言,公输仇的脸上略有一丝怪异,心中的伤疤又被揭起,还是自己的父亲,他又能说些什么? 长舒一口气口,他行礼说:“父相,我去见代王,皇帝那边的准备,得要您出手了。” “去吧!” ……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抚南王站在大账外,那里的垭口正好对着泾江。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股不安的情绪,再加上往日外出的斥候没有一人回来,更加重了他的担忧。 “王爷,朝廷军那边有怀素抵挡,您不必担忧,只需尽快想出攻破江州城的计策,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身旁走出他的一位爱将,罗平。 但抚南王恍若未闻,只是用指头不断敲击腰带上的玉石,发出“当当当”的声响。 就这样,两人一直立在那里,直到这片夜色之中完全沉下来后,罗平终于开口提醒:“王爷,夜寒风大,快进帐吧!以免受了凉。” “嗯!”抚南王这次淡淡回应了一句,转身往营帐走去。 突然,他发现侧面的山头好像有影子在晃动。 但受限于夜色朦胧,他并看不真切。 只得问罗平道:“罗平,我部驻扎这座小丘有树吗?” “树?” 罗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作为一名大将,熟悉地形是基本工作,不做思索便回答说:“启禀王爷,这座小丘以小木为主,多是与人等高荒草杂生。” “那就是没有大树了?”抚南王立马有些疑惑自语道:“那方才本王似乎发现山头有树影晃动?” “呵呵,王爷想必是看错了,咱这背阴一面,怎地能见着树影?” 罗平先是笑笑,随后笑容逐渐凝固,再问:“王,王爷,您刚刚说什么?” “见山头有树影晃动,怎么了?”抚南王皱眉答。 “不好!” 罗平大惊,拉着抚南王就往营帐中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众军戒备!!!” 此刻,各州卫已然抵达自己的方位,听到下方动静,立马警觉起来: “将军,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咋办?” 为首的虬髯大汉拳头一挥,“奶奶的,还能咋办?” “拉弓射箭,给老子往死里打!” 话音一落,喊杀声起,箭雨随之倾泻而下。 随着这个地方开攻,泾江河床下突然燃起火光,也涌出一队人马。 紧接着,左后方,右后方,不断有人涌来。 此时已是深夜,抚南王大军经过几次辗转,多有疲乏,多数将士正在睡梦之中。 即便是立马反应过来的,更是来不及披甲,裸露身躯,只顾拿上刀枪剑戟,便往外冲。 而大营中,抚南王的贴身卫队倒是装备齐全,立马护住他往外逃。 莫说抵挡,数万大军直接乱成一锅粥。 这让在远处江州眺望这边的高长寿惊掉下巴。 他现在都分不清是自己是个打仗天才,还是抚南王真的太菜。 照这样下去,准备的戍边军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而在高长寿身旁的,是被两位暗卫紧紧压住的萧天赐。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王被打的抱头鼠窜,他整个人心态已经崩了。 死死瞪着高长寿,质问:“该死,该死,巴霸,你不是江州卫,也不是平南军,你到底是谁?” “别叫我巴霸,我没有你这笨的儿!”高长寿撇嘴答道。 这萧世子实在太好骗了,简直是比薛怀义还傻。 按理说,这平南王、抚南王也都算是一方枭雄,怎么生的儿,各个智障? 随着船越来越近,高长寿这才看向萧天赐,道:“嘿!萧天赐,你不是本来就想叛了自家老爹么?我现在给你一个的机会。” “混蛋,想利用本世子,没门儿!”萧天赐情绪相当激烈,活像个贞洁烈女。 要不是早就了解这家伙的嘴脸,他还真会把他当条汉子。 现在,高长寿只觉得搞笑。 只是淡淡看向一名暗卫道:“既然如此,小伍,把他双手双脚剁下来,扔江里喂鱼!” “该死,你,你……”萧天赐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抖得说不出话来。 就当小伍的刀就要落下之时,高长寿再一次叫了暂停,上前问:“给你机会,你要中用啊!?” “我,我……”萧天赐不断平复心情,终于从牙缝中挤出话道:“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才是巴霸的乖儿子!”高长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将你爹给我抓回来,能办到吧?” “……能!” “你给我兵,我去抓他!” 高长寿扫了萧天赐一眼,心想这家伙也不算太笨,还知道耍心眼儿。 但是,你这也明显了好吗? “小伍,调二十名暗卫亲自护送我们的世子殿下参加灭爸大战。”高长寿直接对暗卫吩咐。 当船停靠后,大批暗卫、影卫显现身形,围在高长寿身边。 其实,此次如此顺利,都是暗卫影卫基础打得好。 行军路线,时辰,人数,都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果然,有情报部门配合,仗打起来只能用舒服两个字来形容。 最后戍边军还是用上了,但主要是用来缴械,搬运粮草。 抚南王七万兵马最后还剩下六万多,大多都投降了。 高长寿本来也打算全歼,毕竟七万人,那不是七万只蚂蚁。 只是第一批箭雨带走了一批,后面的迷迷糊糊就成了俘虏。 第370章 看不起谁呢? 抓到抚南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家伙挺能跑,先是走陆路,跑出去十多里,直到遇到峡谷不通,又临时编了竹筏,往对岸去。 关塞铁骑平常是最擅长追击,奈何在这山路上根本发挥不出来,废了老大劲儿才抓住他。 当五花大绑的抚南王送到帐前,高长寿还特意将准备好的面具戴上。 毕竟这家伙阅历丰富,不能让他认出来。 这白热化的阶段,他必须披上别人的马甲,以防万一。 刚给对方松开嘴,抚南王就骂了起来。 “庶子,竟敢偷袭本王,无耻,把你面具给我摘下来!”抚南王整个脖子都涨的通红。 高长寿没有理他的无能狂怒,而是俯下身,静静打量对方起来。m 近距离看,抚南王和夏元帝的确有几分相似。 但眼瞳要灰淡一些,应该是有外族人的血统。 沉眉过后,高长寿看去,笑道:“抚南王,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吧?” “呵,你一介小人,怎敢以真面目示人?”抚南王唾沫奋出到胡须之上,恶狠狠骂道。 高长寿心中淡淡一笑,对方还在使激将法,殊不知他早有准备。 故作怒容后,高长寿对着抚南王的脸蛋猛地一巴掌甩过去。 啪! 声音清脆,直接给抚南王打了一个趔趄。 而高长寿则是情绪激动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夏左相之子,公输仇是也!” “怎么?你知道又能怎样?死叛贼!” “公输仇!!你是公输良那老匹夫之子?”抚南王听到这,情绪比高长寿要疯狂得多。 即使浑身都被捆绑着,他也奋起扑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老匹夫,竟敢如此言而无信,竟敢诓骗本王,啊啊啊!” 两名暗卫废了老大力,才堪堪拉住他。 看得出来,抚南王是真的愤怒了。 为何提到公输良,他会如此失态? 简直比打了败仗还生气! 高长寿心中隐隐有些猜测,随即故意试探道: “王爷,说句实话,我们本可以好好相处,但实在是大势所迫啊!不得不如此。” 他的话云里雾里,外人听不明白。 但若是局内人听了,自行脑补过后,肯定能有一番理解。 而事实也正如他猜的那样,听完这些话,抚南王突然平静下来。 沉默良久后,问:“他发现了?” 发现啥?高长寿一阵懵逼。 但表面上却是一脸淡然,沉沉嗓子,淡淡一笑。 “若不是这样,我们何至于此!” 抚南王眉头再是一动,突然泄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本王布局多年,自觉已然掌控上京半壁,竟然也逃不落他的视线。”他有些失望地喃喃道。 随即看向一旁的萧天赐,怒容再起,“你这逆子!” 萧天赐吓得脸色一白,双腿不自觉地无力,想要跪下。 但看到高长寿后,身体中又骤然注入一股力量。 但语气仍然有些弱,支吾开口:“父,父王,我也为了保住咱们萧家的一点血脉!” 见抚南王投来杀人般的眼神,他连忙退了半步,“你,你不要怪我!” 抚南王冷漠扫了他一眼,看向高长寿,“是要带我的头颅回去交差吗?” “或许,暂时不用!”高长寿摊摊手答。 “好,那先替我把这逆子宰了!”抚南王话锋徒然一转道。 “什么?” “父王,爹,虎毒还不食子呐!你,你……” 萧天赐的小心肝再次被吓得扑通扑通乱跳,目光紧紧盯着高长寿。 没办法,正在宣判他的,不是他爹,而是这个假“巴霸”。 高长寿也注意到了萧天赐的渴求,露出一抹笑意,安抚道:“别怕,我不会杀你的。” 萧天赐顿时大悦,有些癫狂地看向抚南王。 大笑开口:“哈哈哈,父王,对不住了,我死不了!” “逆子!” 抚南王深呼一口气,抑制住颤抖的身子,眯眼不再出声。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挣扎了。 他的底气从来都不是来自于手中的十几万大军,真正让他觉得稳操胜券的是在上京的跟脚。 既然公输良来擒拿他,那一切安排必然暴露。 再无胜算! 高长寿察觉到这一幕,但没有选择开口询问。 这样不仅会暴露他,还会让抚南王再度燃起希望。 在没有完全控制这支大军前,高长寿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抚南王,你知道的,我父亲并不想杀你。” 高长寿仿佛陷入纠结,在大帐中来回踱步了半响,方才叹息一声:“你先跟我回上京,见到我父亲,或许会有转机!” 抚南王眸子之中闪过一丝亮光。 对,还没走到绝境,不是吗? “好!我跟你走。”他沉声答。 高长寿点点头,继续开口说:“但在这之前,为了保留兵力,我希望你先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交到萧天赐的手中。” 闻言,抚南王瞳孔一缩。 “呵呵,你想要本王交出兵权?” 抚南王怪异看向高长寿,“恐怕我交给这个逆子,他也没那个本事!” “谁说的,你看不起谁呢?”高长寿还没开口,萧天赐已经涨红着脖子反驳起来。 好机会,这可是掌兵的好机会,这该死的老头子,竟然敢看不上他! 这一刻,他才不管什么父子之情,有奶便是娘。 只要掌握兵权,总有一天,他能重获自由。 抚南王只是斜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有这样的儿子,真特么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在叹息的瞬间,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不,只要活着,还有希望! 他隐去那抹神色,淡淡出声:“实话告诉你,只要本王不出名,他们是不会听任何人的命令的。除非……怀素前来!” “怀素?” “呵呵,老王爷,你是欺我不识货吗?”高长寿眯起眼睛。 若他真是公输仇,没准儿会被抚南王诓住。 看来,这家伙的救命稻草只剩下怀素了。 就在这时,账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紧接着,赵洪涛大步闯入,“不好了,将军,探马来报,有大军正在靠近!” 第371章 短兵相接 “大军?” 高长寿目光一沉,他自认为自己的行动还是相当隐蔽的,怎么会有人注意到。 而且,洪斌早已配合将平南军放过境了,还会有什么兵马? 除非…… “哈哈哈!” 抚南王放肆笑了起来。 怀素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当年将其收入麾下,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高长寿也瞬间反应过来,“是另一支叛军!” 他不理会抚南王父子,只是对暗卫交代:“先将他们送过江,从江州城,往上京去!” 随即快步走出大营,边走边与赵洪涛交流道:“叛军处理的怎么样?” “六万多人,短时间根本送不走。”赵洪涛面色严峻答。 “那支大军已经到哪里了?” “不足五里!” 赵洪涛说完,一脸愧色,“都怪我,没有处理好尾巴,他们就是从我们走的道上来的。” “玛德,我还不信了,整军,我们占据地势,打一场!”高长寿热血上头。 赵洪涛也不带怕的,没有丝毫犹豫道:“末将领命!” 夜色阑珊,山间尘土飞扬。 怀素所率大军正在飞速逼近,他在中军,面色凝重。 周遭举着火把的年轻儒生不解问:“先生,你多虑了吧!” “李尽忠绝对是退去江宁,怎么会反其道而行,进攻南王呢?这不是自讨苦吃!” “不是李尽忠。”怀素目光闪烁着,冷冷答道。 “此人行事颇为大胆,战法变幻莫测,恐怕是不世出的名将!” 说完,他接着火光,扫向前方的山头,骤然抬手,高喝: “传令下去,行军放缓,入阴坡前,先放三轮箭!” 另一边,赵洪涛将各州州卫掩藏各谷、丘顶、江滩。 同时又将边镇屯兵隐在阴坡之中,试图通过视野之利,打对方一个措手不久。 “嘎!” 就这样僵持着,突然,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响起。 唰唰唰! 紧接着,山丘那边,一阵破空声响起。 随即箭雨密密麻麻落入阴坡。 黑夜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怎么会?”赵洪涛瞪大眼睛,没想到两军还未相交,就被识破了计策。 高长寿也面色严峻起来,先前赵洪涛所用之计,是经过他同意的。 就是说,这也是他的失败。 “快撤!” 随着他下达命令,掩藏的伏兵迅速撤回。 但一轮箭雨之下,这轮伏兵死伤惨重,即便及时撤回的,也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现在,等待高长寿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按兵不动,二是率军冲过去,一鼓作气。 犹豫再三,高长寿还是选择等。 敌不动,我不动。 不是他怂,从兵力来讲,自己是占优势,但人多不一定力量大,对轰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一方。 须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唯有……伏击。 但怀素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紧紧盯着山丘,命令大军不准向前,而是列阵守在隘口。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赵洪涛与顾胜衣骑着马不断在原地走动,焦躁不安。 因为,一旦天亮,他们的优势就没了。 高长寿此刻背后也是冷汗直冒,第一次指挥生死战,要说不虚,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箭在弦上,不打就是亏。 顾胜衣此刻想要分忧,上前请命道:“将军,末将愿领一路铁骑,从山道杀出,打乱敌军阵型后,可让老赵率戍边军正面交锋。” “不行!”高长寿果断摇头答。 还是那句话,骑兵在这种不平的地方,跑不起来,就是活靶子。 “还有几条船?” “这个……”赵洪涛顿了顿,方才答:“先前没想着要直接渡江,只有十几条船!” “十几条,够了!” 高长寿心生一计,将两人拉在身前,俯身低语起来。 片刻后,两人均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相互对视一眼后,同时开口: “要是他不上当,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快去准备!”高长寿眼中露出一抹坚决。 “遵命!” 山丘之外,怀素的目光注视着里面,一刻也不曾移开。 这让身旁的将领们纷纷急躁起来,忍不住上前询问: “先生,不可犹豫,否则贻误战机啊!” “王爷深陷敌军,先生快下达将令,进攻吧!” 连一旁的儒生也有些等不住,低声附和道:“是啊,先生,三轮箭雨,敌人恐怕避之不及,当不会再埋伏!” 但怀素的目光不曾有一丝迟滞,仍然坚定地看着前方,不动声色。 就在这时,江面上,突然燃起一阵火光。 紧接着,火光更加明亮,将下方的战船都给显出来。 一艘、两艘…… 越来越多,直到映得整个江面也变得通明起来。 “不好,他们要跑!” 部将之中,有人突然喊道。 而怀素也第一时间就发现异样,面色出现剧烈变化。 尽管内心还在告诉他,这是假的。 但看到身后一众人的企盼,他最终咬咬牙,“整军,听我将令,掩杀过去!” “杀!” 一声高喝过后,大军铺天盖地涌入前方去。 江滩上,高长寿整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成了! 冷静,冷静,不要急,再等等! 他不断呼气,将手缓缓举起,而赵洪涛、顾胜衣已经将武器挟在腰间,只待一声令下。 当看到敌军隐隐约约大半越过隘口,高长寿不再沉寂,勒马高声道:“将士们,给我杀!” 火光在江滩上接二连三燃起,一队队早已埋伏好的士兵冲出,直接将怀素所率大军冲成两段。 由埋伏的州卫军正面抗击尾部,头部径直被放进来,来到宽敞江滩,与戍边军正面交锋。 赵洪涛与顾胜衣也早已等不及了,策马扬鞭,杀入敌军之中。 高长寿在暗卫的护卫之下,退到江边,但他没有撤走,而是时刻注意战场的一切。 这是一场鏖战,喊杀声从天黑持续到天色渐亮。 待到天色大亮时,只能看到一片狼藉,耳边也只听到马蹄声,窸窣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见到赵洪涛跑了过来,他的身上铠甲满是血污,脸上也覆满发丝。 但左右扫去,都不见顾胜衣的身影。 高长寿心底一沉,迫不及待上前,问:“赵大哥,顾大哥呢?” 赵洪涛先是一愣,旋即欣慰笑道:“不用担心,他率军追击去了!” 随即,又露出一丝惋惜,“我们这一仗,没占到便宜,几万州卫军死伤过半!”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高长寿也是心中隐隐作痛。 也就是说,一下子没了几万人。 “敌军伤亡如何?” 第372章 打成一片 “先进来的几乎被全歼,但先前抚南王手下的那支俘虏大军被救走了!”赵洪涛有些抑郁地答道。 高长寿点点头,这个结果他是有预料的。 即便先前有过将这支大军收入麾下的打算,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的确极大。 收不了只能杀,那还不如让怀素弄走算了。 他打抚南王的目的不是为了夏元帝,只是为自己顺利入主上京积攒底牌。 至于怀素,虽然送了自己一次吃瘪,但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此人的才能不用质疑。 也许,这支叛军在他手中,才能真正发挥实力。仟仟尛哾 随军的大夫不断在周遭忙碌,将伤员救回营帐。 这个医疗不发达的时代,即使是轻伤也会要命,所以高长寿特意将自己依稀记得的药方写下,希望能够帮到一些。 这些药方都是他当年自学各类医典时记下的,有几副用以消炎镇痛,效果奇佳,药材也较为普通。 据他所知,大夏是没有类似于金疮药这种东西的,受伤也只是简单处理,主要靠抗和自愈。 而金疮药的药方他同意记得,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过于稀少,并不是用来临时抱佛脚。 想到这,他便立刻让人拿来纸笔,突发奇想地将脑海中一众能够落地的药方写下,包括用法用量,清楚明白。 “怎么感觉上次从鬼门关走一遭后,记忆清晰了起来!” 他一口气写下十余副,突然有感而发地叹息道。 赵洪涛没有打扰他,偏着头看来,心中暗暗吃惊。 这些药方他是一个也看不懂,对他来说,这些东西是相当高深的。 因此,本是纨绔子弟的高长寿突然在他眼中变得高大起来。 写完过后,又检查了一番,高长寿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麻利地递给了身旁暗卫,让其送去上京的暗卫分部。 当初他离开上京时,曾将“赛张飞”留下,名他暗自发展暗卫,做刺探情报之用。 而这小子也不负所望,深深地在上京扎根了,不仅自行发展了下线,还攻陷了几名朝中要员,意义重大。 上京是大夏最繁荣之地,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也最为丰富,将药方送去,配齐的概率更高。 提高士兵的存活能力以及对伤者的治愈水平,是高长寿必须要重视的问题。 拥有那么多前世的先进知识,这是一个巨大优势。 当然,前世的他学的多,但是杂而不精,现在用起来,很多时候也要慢慢试验,算是让他头疼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目前,他有迫在眉急的问题要解决。 第一个,他率领的这支平叛大军锐减近三成,如何调动士气,继续奔赴上京是个问题。 第二个,如何避免怀素卷土重来,此人还真有些厉害,高长寿短时间不想再碰到他。 毕竟,他们的目标从大方向来说,是统一的,在这一通对轰,完全是内耗。 他来到江滩上的石头坐下,正好暗卫煮好了羊肉汤,端来两大碗。 赵洪涛就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接过去连招呼都不打,便稀里呼噜地倒进嘴里,还不断发出享受哼唧声。 见状,高长寿只是笑了笑,将碗推在一旁,“赵大哥,别急,这碗也给你!” 说罢,他又看向暗卫,目光沉重问:“目前,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这几日大军消耗颇大,军中还有不到三万石,不过从江宁走水路,还有一批粮草正在运送过来。” 高长寿悬着的心松了大半,这点粮食支撑半月不成问题。 只是天天吃这些,没有肉食蔬菜,士兵战斗力会逐渐减弱。 光是行军消耗就十分巨大,莫说交战,更甚。 “还有肉吗?”他又问。 暗卫手中有册子,一番查阅后答:“主人,先前在江宁屯兵时,补充过一批干肉,但一路上将领们常常食用,所剩不多,不过,几百斤还是有的。” “好!你去安排一下,让火头军将肉与骨分开,大骨熬汤,肉食剁成臊子熬粥,附近有野菜,多找些可食的,洗净,今晚给兄弟们开个荤!”高长寿随即吩咐。 暗卫一愣,狼吞虎咽的赵洪涛也停下了扒拉的碗筷,抹了一把嘴,便问:“将军,把肉分给兄弟们吃了,咱这些将领可就吃不着了哦!” 他说的理所当然,似乎士兵根本不配吃肉一般。 高长寿沉默,没有责怪赵洪涛。 对方相对来说还是一个体恤下属的,但在某些方面,同这天下所有将领差不多。 这个世界物质匮乏,能吃饱饭已是难事,更不要说酒肉。 普通士兵是不配喝酒吃肉的,这在将领眼中是达成通识了的。 即便少有的能和士兵打成一片,吃着同一锅炉饭菜的将军,也不可能永远和他们吃苦。 这是一种意识,不是单单某个人的过错。 要改变这种情况,只有以身作则。 他拍了拍赵洪涛的肩膀,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我们是人,下面的兄弟们也都是人,连一口吃的都要体现区别,那他们为何要为你卖命?” 赵洪涛不能理解,只是手中的肉汤变得不那么香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 高长寿抬头望去,是顾胜衣为首的一众兵甲飞奔而来,马蹄踩踏在江滩上,溅起飞沙。 来到前面,顾胜衣一个翻身下马,“将军,末将无能,未能剿灭敌军。” “顾大哥快请起吧!此战不求灭敌,退敌已实属不易。”高长寿摆了摆手道。 顾胜衣讪讪一笑,抹了抹脸上渗出的汗珠,道: “这一仗打得,确实丢人!” “要不是将军您的镇定,我们真冲出去了,要倒大霉。” 赵洪涛也点头附和,“那怀素不愧是声名在外,的确善于用兵,要不是中了将军之计,恐怕要活活耗死我们。” “经此一役,你们应该也明白,咱们这支军太杂了,士兵素养参差不齐,缺乏协作。” “故此,大军团作战的方式并不是适合我部。” 二人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们身为所向披靡的关塞铁骑,打出这样的窝囊仗,回去都不敢讲出来。 正如高长寿所说,真正限制他们的,是各部之间的协作能力。 “将军,如今我部粮草也难以继续支撑较大的消耗。” “因此,我建议迅速回撤,毕竟与怀素大军交锋意义已不大。” 赵洪涛与顾胜衣相识一眼后,主动提出道。 第373章 不要忘记功臣 “嗯,我已有决断,今日大军均在此扎营,我派人通知江州城守将,明日一早派船队来接!”高长寿如实回答。 两人没有上头与怀素死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竟还有如此果断的决断,让他眼前更是一亮。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这二人虽说这一役表现并不出彩,但终究是受限于所处的环境。 关塞铁骑是骑兵,打法讲究一个机动。 而州卫军其实大多数普通杂兵,除开少数拥有像灵州卫一般的战力,绝大多数纪律不良,战斗力偏弱。 而赵洪涛与顾胜衣又不熟悉各州卫,调动起来相当不顺畅。 换句话说,能取得如此战果,二人付出了很多,可谓功不可没。 明白这些后,高长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以他对高卿云的了解,自己这位便宜父亲虽是治世能臣,但年轻时也是靠兵法韬略才在能人辈出的大夏脱颖而出的。 而且,据他在大夏史书典籍上看到的记录,在大夏建立王朝以来的灭国之战中,高家贡献了举足轻重的力量。 而高卿云,更是拥有一人谋一国的美谈。 也正是在这种不世之功的基础上,即便是夏元帝多么集权,也迟迟不敢轻易对高家下手,只能借助他人加以制衡。 高长寿还记得,有一次,他与高卿云前往北境探亲,走到路上,问起了所谓一人谋一国的事情。 只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高卿云对此避而不谈,一路上愁眉不展。 更别说问他到底是哪国了。 也许,他不在乎这种虚名?高长寿只能如此解释。 那么,对于这样一个十分精通军事的人来说,赵洪涛与顾胜衣的水平他不可能不清楚。 即便明白他们有短板,也毅然派到自己身边来,就不怕互相坑? 之所以他觉得奇怪,是产生了高卿云想他练练这两人的想法。 但自己一个纨绔,高卿云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有几斤几两吧? 实在想不通,他随即甩了甩脑袋的思绪。 将赵洪涛与顾胜衣拉到身侧,走到江水边。 看着江水不断派击江滩,他有感而发地开口道: “人生就如这江水,若不自己努力向前,后面的大浪便会推着你,超过你,无情地拍打你。” 闻言,赵洪涛与顾胜衣露出一脸怪异的表情。 二人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还是由赵洪涛开口说: “将军,没人会逼您的。” “啊?” 高长寿听到这句话,一脸懵逼。 “你在说啥?” 他看向赵洪涛,不明所以地追问道。m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答:“将军,您的路,应该由您选择该如何走。” “哦,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遵从自己的心,即可。” “呃……”高长寿有些无语,听着赵洪涛说着颇有哲理的话,他就像看到一头老母猪在唱戏。 他可不会相信,这话是这两粗人总结出来的。 当年他就对这俩知根知底了,除了和姑娘们玩花活儿时能迅速成长为一个思想家外,平常基本就是个大老粗,背诗都只会背上阕那种。 显然,是有人教他们这么说的。 那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但高长寿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赵洪涛与顾胜衣见高长寿陷入深思,他们识相的退了下去。 来到一处营帐,赵洪涛顿时嘬了嘬嘴,瞪着顾胜衣道:“我靠,老顾,咋好话歹话全让我一个人说了?” “就我这脑子,你看他信这是我说出的话吗?” “安啦!”顾胜衣一脸笑意,摆摆手道:“反正话带到就行了,谁说的重要么?” 赵洪涛撇了撇嘴,随即走到大帐帐门处。 他伸出头在外张望了一阵,发现高长寿还站在江边,随即收回脑袋叹道:“唉!以前我一直以为他就这样了,当一辈子纨绔也挺好。” “无忧无虑,或许也是一种好的归宿。” “他的身份注定不会无忧无虑,早一点站稳脚跟,对他,对其他人都好。”顾胜衣摇了摇头,目光凝重地回答道。 大帐陷入一阵沉默,过了好半响,赵洪涛才再次开口。 不过,他转移了话题,而是问:“平南王这次起兵如此突然,完全没有准备,会不会轻易就被镇压?” “你在想什么?”顾胜衣翻了个白眼,然后大声驳道:“那可是平南王,那可是不可一世的平南军嘞!” 说罢,他目光深邃地补充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能轻易打败薛仲礼,我觉得除了相爷,没有别人。” 对此,赵洪涛表示赞同。 夜深,伤员们救治的七七八八,围炉生火。 高长寿命人将酒水,熬好的大骨汤和肉粥一一送到士兵们手中。 由于帐篷有限,大多数士兵就依在江滩上,靠近土坡的位置,避风。 热腾腾的肉粥送过去时,原本因为战争残酷带来的沉寂,逐渐融化出声声笑语。 “好些日子没沾肉腥了,唔蒽~真香啊!” “哎呀,活着真他娘不同意了,能喝一口是一口,兄弟们一起整。” “哎哎,还有酒,整起,暖暖身子……” 高长寿站在高处,俯视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别样的情绪。 上辈子他见识的不少,但也没有面领过大军拼杀。 而先前在相州,虽然也与北狄发生过生死大战,但他多为幕后,未曾像今天这般,掌握大军生死。 一时间,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不轻。 在刚刚,李尽忠还跑来闹了一会儿,说是把肉分开大头兵吃,简直是脑子有坑。 也许是为了演戏,但高长寿还是没忍住踹了对方几脚,连带着他那些狗腿子也毒打了一顿。 今天这一仗,打不好连他都要交代在这。 好不容易取得了来之不易的成功,而这几个傻货还就知道哔哔,简直是烦不胜烦。 没过多久,各州卫军将领和其他各部主将也来到山坡。 他们对高长寿有了新的认识,似乎这支大军真正的话事人,并不是李尽忠,而是这个年轻人。 仗打得一般,算是互有胜负,但计策当真不错。 因而,他们是服气的。 在赵洪涛两人的带领下,一排站得整齐,等待高长寿训话。 而高长寿先是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州卫大将,另有三个州卫副将也不在。 还不待他开口,就有人开口了:“禀大将军,宿州卫将军郭凯于山前遭遇流矢,不治生亡。” “禀大将军,景州卫……” 听到汇报,他才明白,原来这种人是壮烈了。 随即目光一沉,看向一旁记录的暗卫道:“将这些人记下,将来向朝廷请功时,不要忘了功臣。” “再者,除了将领,将阵亡的有名有姓的士兵皆统计下来,等待还朝之日,通通报给兵部造册,并安排抚恤发放。” 听到这些话,一众将领身子不由直了些。 他们之中不乏多次参与过大小战役的将领,但还没碰到高长寿这等在士兵利益上较真的大将军。 很多士兵在战场上阵亡,人就如同一粒尘埃消失,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而从朝廷那获得的赏赐,也都是逐级分配,轮不上最低级的士兵。 从根本上来说,这也不符合他们这种中高层将领的利益。 但,谁特么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呢? 主将能重视普通士兵的抚恤,又怎么会不注重手下人的性命安全。 说完这些,高长寿没有理会这些将领的各种神色,而是将目光看向赵洪涛,“诸位讲讲你们的意见,赵将军,就从你开始吧!” 第374章 安排 赵洪涛接上高长寿的目光,从中读出了意味。 立马开口:“呃,我的意见就是,一切安排,请将军指挥。” “对对对,俺也一样,听将军指挥。”顾胜衣故意做出一副憨憨模样。 其后一众将领相互交换眼神,没有着急表态。 毕竟,他们接受的朝廷诏命,是李尽忠的统领。 如果现在头脑一热站队,恐怕到时候出了问题,不好收场。 戍边军此次也有三个统领,虽然赵洪涛提前打过招呼,但他们都是老油子,所以此刻也是眼神四处张望,不做回答。 高长寿目光扫过众将,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数。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露出笑容,“各位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这个人不记仇!” 顿了顿,他又指向河滩,说:“哦!对了,今天有肉吃,你们辛苦了,都去吃一点儿吧!” 这就完了?几人摸了摸脑袋,对高长寿的行为感到意外。 他们还在思考如何应对后面的猛烈攻击,没想到这个话题突然就被终止了。 暗松一口气,几人行礼后转身离开。 路上,其中一名州卫大将伴着副将回营,路上看都没看那些狼吞虎咽的士兵,副将忍不住问:“将军,咱们不去吃肉粥吗?我看兄弟们吃的挺香的。” 谁知主将闻言,扭头怪异道:“肉粥?呵!那是人吃的吗?” “跟本将军回帐,少不了你肉吃!” 副将愣了愣,本想说大胜一场,该和兄弟们一起庆贺。 但对上自家将军那眼神,还是忍住点头跟上。 但一股情绪种子,已然埋在心底。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在这两人身上。 等众将离开,赵洪涛与顾胜衣立马围上来,急不可耐地开口道:“这群狗东西,心还是向着李尽忠的。” “要不去敲打敲打他们?”顾胜衣甚至说完,还恶狠狠补充道。 高长寿仍然保持笑容,摇了摇头。 方才,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想能得到一致认可。 毕竟,这些人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谁会去押一个风险极高而回报又未知的注? “先别急,咱们去见见李太尉吧!”高长寿道。 片刻后,他来到李尽忠的大帐。 里面传来阵阵骂声,全是在说高长寿的。 见状,高长寿也不打招呼,直接迈步进了帐,看着觥筹交错的众人,笑道: “呵呵,各位,吃得挺香,喝得挺好嘛!” 众人立马惊醒,手中的酒杯齐刷刷地放下。 而后又同时看向李尽忠,大气也不敢出。 看得出来,先前的一顿毒打,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李尽忠此刻坐在高座上,目光阴沉地瞪着高长寿三人:“大胆,未经通传,谁让你们进来的?” 声音严厉,刚中带刚。 一众心腹心中大呼给力,也肥起胆子附和道: “对对,太尉问你们话呢?谁让你们进来的?” “目无王法,目无军纪,该罚!” “嘿哟,皮痒了是吧?”高长寿还没出声,顾胜衣先是忍不了了,抹起袖子就要动手,吓得几人顿时缩回了脖子。 随即,高长寿才抬眼看去,淡淡道:“诸位,我有话想同单独李太尉讲,你们先出去吧!” “你谁啊,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吗?”一人率先开口质问道。 尽管他眼中也流露出害怕,但却有一种不得不这样做的情绪。 高长寿深深看了此人一眼,暗自留意。 这应该就是李尽忠上次提起过的,夏元帝安插的那双眼睛。 “好吧!” 高长寿无奈的耸耸肩,随即颇为无奈地开口: “太尉大人,此事事关军事机密,那我就直接讲了?” 李尽忠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一下,专门注意到了那心腹迫切的眼神。 “让你说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他的语气刻意表现出一丝强硬。 高长寿似乎迫于苦衷,将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 而跟在身后的赵洪涛与顾胜衣则是一脸悲愤,怒视着李尽忠,但没有高长寿的命令,二人又只能干生气。 “启禀太尉大人,在下愿为先前的失礼行为道歉,请将军原谅。”高长寿继续开口。 众人都是遭受过毒打的,自然直到高长寿要到什么歉。 联想到他之前的强势,又结合如今的唯唯诺诺,不难想到,这家伙是有事要求他们最敬爱的李太尉。 众人不由得面露喜色,纷纷大笑起来,还不忘揶揄道:“哎哟喂,道歉,我们太尉可承不起,我们更是承受不起了!” 谁知,让他们意外的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高长寿还异常强势道: “谁说要给你们道歉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鄙人面前狂吠?” 这话一出,几人更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上来扁他。 李尽忠只是皱了皱眉,怒斥一声,“都别吵了!” 随即目光打量高长寿,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问:“有什么事快讲?” “呃,太尉大人,是这样的……”高长寿变得扭捏起来,支吾片刻才道:“咱们也打了两场漂亮仗,接下来更是要上京勤王,这粮草补给是不是……该向朝廷催催呢?” “我尼玛……” 李尽忠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个时候,让他要粮草,不是要他命吗? 刚刚传来加急密函,说是平南军以勤王的名义正在逼近上京城,上京包括龙武卫、禁卫军,都打起了十分精神。 这种情况下,朝廷恐怕是自顾不暇,哪还拨得出粮草来? 憋了半晌,李尽忠语气也弱了半筹,道:“这事儿你问兵部、户部去,别找我!” “嘿,李大人,李太尉,你可是咱们的三军统帅,不找你找谁啊?”高长寿又将皮球踢回去。 李尽忠再也忍不了了,破口大骂起来,说: “遇到找朝廷要粮饷的时候知道劳资是统帅了?打仗的时候咋不见你们来问问我的意见?” “我话放这里,要找你们找,不行就饿死吧!反正劳资有吃有喝。” 高长寿暗暗竖起大拇指,十分佩服李尽忠的演技。 同时心中暗叹道:“漂亮,我的李大人,要演就把这出戏演完整吧!” 与此同时,他们的大帐外,已经围满了士兵。 这自然是高长寿的安排。 第375章 坏种本种 高长寿注视着李尽忠,又将声音再提了两个度,让大帐外都能听得清楚。 “太尉大人,你怎么能这样?” “兄弟们为了朝廷抛头颅洒热血,要是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岂不寒了众兄弟的心?” “再者说,没有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本太尉管你们怎么打?他们都是大夏的士兵,是皇帝的子民,为皇帝陛下效死,是他们的荣幸!”李尽忠也发出一般大的声音,将剥削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高长寿盯着这一幕,心中思衬,这还不够。 “太尉大人,你,你……”他立马表现出一副气到晕厥的样子。 这让一旁的眼线看得心慌怒放,果然,皇帝的制衡是正确的。 只要给予李尽忠足够大的权利,会不会打仗有那么重要吗? 很显然,并不重要。 找个能打的不就得了,打完了随便踩,这才符合皇帝陛下心中期望。 他甚至忍不住跟上了一句:“没有太尉,你算个什么?还敢对太尉无礼,回京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这个,他心中别提有多畅快。 而高长寿也十分配合地表现出义愤填膺的神情,同时愤然开口:“想我一介忠臣,竟要受尔等小人折辱,若不是为了兄弟们,我今日必杀尔!” “哈哈哈,晾你也没那个胆子,太尉大人乃是皇帝陛下授命的三军统帅,你是哪个疙瘩冒出来的?” “若不是太尉大人给你机会,你能打得了仗吗?”那心腹露出微微不屑的神色,语气更是极尽羞辱。 高长寿此刻看不到账外,但也知道,那些士兵此刻必然心中的怨气必然在大量积聚。 “小人,我军死伤三万余人,方才取得如此战果,竟被汝如此戏说?该死!” “我看你才该死!”那心腹跳起脚,大骂一声。 他也是在高长寿言语之中的步步退让,逐渐提升自己心理地位,甚至完全忘却那段被打的惨痛记忆。 骂完后,他不忘走到李尽忠面前:“太尉大人,属下建议将此人处死,断了咱营中那些刁兵悍将的念想。” 李尽忠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个狗东西是真心想害我啊! 明知道对方是高卿云之子高长寿,还让他弄死对方。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夏元帝授意的。 越想越心惊,背后不由得冒出冷汗。 只得臭骂心腹道:“你这狗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 “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大夏砥柱,当朝右相高卿云之子,没有功劳有苦劳,岂可轻探杀字?” “你是对高相有敌意,还是质疑皇帝陛下的威严?” 那心腹被骂的后脑一凉,这怎么回事?怎么成了自己的问题,敌对高相、质疑皇帝帽子就这么扔头上来了? “属,属下一时胡言,再,再也不敢乱说话了,请太尉大人恕罪呀!”他急忙跪倒道。 要是惹得李尽忠不悦,岂不是来不及告诉他“我是卧底”就嗝屁了。 不行不行,作为皇帝的眼睛,他活着的意义重大。 对,不是我怕死,是为了用有限的性命去贡献更大的作用,心腹如此攻略自己道。 此时,李尽忠也走下来,目光凝视着高长寿。 方才,他有一半都是在配合高长寿演戏。 制造他与高长寿不合的局面,是皇帝想看到的,这一点他自然清楚。 但奇怪的是,即便目的已经达到,怎么对方还要咄咄相逼,难道是……演上瘾了? 想到这,他立即开口说:“高将军,今日就先到此,本太尉要休息了。” 这是在暗示高长寿,你可以离开了。 但高长寿却罔若未闻,继续苦苦追问:“太尉大人,求求你向皇帝陛下说,我们不求封赏,只求活着,就拨一批粮草吧!” “拨拨拨,我拨你个大头鬼啊!” 李尽忠怒了,也难得继续演下去,开始肆意表达自己的情绪: “本太尉再说一般,没有粮草,饿死了算他们命不好!” “啊,不!” “他们可是要上京勤王,若如此,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陛下于心何忍?”高长寿仰天长叹。 李尽忠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你特么今天犯病了是吧? 怒答:“一介士卒,也值得皇帝陛下挂怀?” “就是全死了有如何?只要上京保住,只要皇帝陛下还在,我们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何况大夏疆土数以千计,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贱命!” 高长寿此刻真想为李尽忠鼓掌,你丫当坏人真不用演,简直是坏种本坏! 这一句句话,真是伤人伤到骨子里了,我要是代入这些士兵,都恨不得当场刀了你! 就在在如此想到之际,账外突然爆出一阵骚乱之声。 随后,整个大帐仿佛一块豆腐,瞬间被四分五裂。 几人所处的营帐内部,瞬间暴露在外界。 而原本以营地为向外扩张的大片区域,站满了士兵。 他们此刻各个面如土色,目光阴沉至极,而四处通道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尽忠看到这一幕,心脏碰碰乱跳。 紧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高长寿。 而后者正报以微笑,意味深长。 “你害死我了!”李尽忠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开口讲到,同时,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兄弟们,这个狗娘样的不是人,咱们一起上,杀了他!” 与其同时,外围的士兵之中,爆出一声高喝。 应声而动者众多,气势汹汹地朝李尽忠冲去。 此时李尽忠已经被吓尿了,回想起刚才的大胆发言,只觉得浑自己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发寒。 而高长寿也在此刻,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面前,同时高声制止道: “兄弟们,住手,不可妄动!” 已经冲上前的士兵,看是一心为他们着想的将军,顿时眼眶有些发红:“将军,您让开,这老东西方才还侮辱您,让我们杀了他,为您报仇!” “不行!” “李太尉乃是皇帝陛下的心腹爱将,你要是对他出手,大夏将再无兄弟们的安身之所,连你们的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高长寿语重心长道。 本来他们脑袋一热,甚至都将生死抛之脑后了,但一提到家人,还是有不少人动作明显迟缓了。 第376章 听我一言 高长寿乘热打铁,继续道:“既然朝廷不给粮,咱们自己想办法!” “将军,兄弟们都承您的情,可要是朝廷不愿拨粮,那就是要我们些泥腿子命。” “既然皇帝老儿不想让我们活,我等何必为他拼命?” 围上前的士兵们怒容满面地说着,作势还要往前冲。 吓得李尽忠退到一众心腹的包围圈中,忙开口道:“你,你这个兵,难道无君无父,竟敢行叛逆之举?” “哈哈哈!” “少给爷爷我讲什么大道理,劳资没读圣贤书,杀人如杀猪!” 为首的一士兵长得黑壮身材,咧着大嘴,眼中迸出丝丝寒光。 一群心腹惊得肝胆俱裂,直把李尽忠往外推去,口中还齐声道:仟仟尛哾 “别别动手,我,我们都是听命办事儿,你们要找,找他去!” “该死,你们……”李尽忠大骇,气血直冲天灵盖儿。 眼见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眼神一个比一个杀气充盈,他立马抓住高长寿的手,大叫起来: “救,救我!” 高长寿趁乱一把抓住他,在他耳边仅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 “李大人,咬紧要关别说话,还得你陪我一起再吃点苦头,把戏演足!” “只要听我的话,保你性命无忧。” 说罢,一把反手将李尽忠擒住,而后抬手拦住众人,朗声道: “诸位,请听我一言!” “吾乃高氏之子,深受皇帝厚恩,宠信数代,今若使尔杀大夏太尉,犹如背离陛下。” “先贤有言,修身齐家,秉志忠纯,赤胆忠心,奉事唯一,当为大丈夫!” “我高长寿乃上京一纨绔,虽不能比之贤人,亦有为国为民之心,谋永盛天下之志。” “今未得天子许可,我决不能纵容尔等行凶。但诸位于我共担生死,宛若兄弟,我亦不能对兄弟无情。” “此事两难,我痛心疾首。” 说到这,他仰天长叹一声,“唉!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众兄弟逼迫愈急,我,高长寿唯有以死谢之!” 说罢,一把夺过赵洪涛手中的剑,露出泛着寒光的刃锋。 “兄弟们,我死,请放过李太尉,以全我高氏之节!” 作势,他便要抹脖子。 这不仅把赵洪涛给吓呆了,连李尽忠都懵了。 这是真的吗? 高长寿竟然是个大忠臣?怎么看都不像啊? 但这剑寒光四射,也不像是假的呀! 千钧一发之际,逼上前的士兵齐刷刷停住冲击的脚步,而后单膝下跪,高声止道: “不可,将军!” 高长寿手上动作一滞,而顾胜衣便早已冲了上来,一把躲过其手中剑。 看到这一幕,众军士长舒一口气,同时又齐声喊: “将军,我等知罪!将军快快停手,吾众将谨遵将军之命,求将军万不可伤及己身。” 这一声出奇的齐整,就像训练过千百遍一般。 同时,这样宏大的场面,从帐篷外的空地,一直向后延伸,基本整座驻军之地都被这股情绪感染,无不效从。 当各州卫大将吃着酒被外面的响声惊出帐时,也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了。 士兵们口口相传,只是片刻,高长寿,上京高氏的名头,已经深深地烙在了这支军的心中。 见到这副场景,即便是七分靠演技的高长寿内心也被震撼了。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代入的更深。 到了最后,他的眼角竟不自觉有泪水闪烁,逐渐模糊眼眶。 他亢奋地表达着,将自己的理念,将那些让天下百姓吃饱饭,天下男儿都有贤妻的梦想一一讲了出来。 不知不觉,他讲了大半个时辰,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起初,他的确是有收拢人心的想法。 但说着说着,那些先进平等的理念,共同富裕的伟大构想,就像潮水般涌来。 当他终于停下来时,在场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仍然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同时眼中充满了憧憬、激动之色。 甚至,连卧底在李尽忠身边的那名心腹,眼中都还流露出震撼和一丝向往。 因为,在高长寿所说的世界里,他们不再是低人一等的奴才,而是天下的主人。 在停下后的数息,高长寿都没有再出声,而是将目光扫向所有人。 这些人的变化,他自然也看在眼里。 这变化,更加让他兴奋不已。 看来,这些思想不是独属于他曾所处的文明时代,即使在这封建帝制王朝下,也能引发共鸣。 他由衷的地抬起手,再次开口: “兄弟们,不论朝廷有没有粮草拨付,我高长寿一定会让你们吃饱饭,你们也要答应我,活着回到家乡!” “可以吗?” “属下遵命,遵命,遵命!”一阵铺天盖地的声音从前到后,依次响起,犹如浪潮,席卷整片江滩。 高长寿满意地点点头,“请众军士退兵至各营,吃好喝好,明日一早,拔营入江州城!” 众军士立马起身,身形利落,军阵有素,退回各营地。 只是片刻,原先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营帐外,瞬间变成空地。 加上先前被掀开的营帐破布散落一地,李尽忠顿感萧条。 “太尉大人?” 高长寿上前晃了晃手,李尽忠放下缓过神来,深深看了高长寿一眼,随即有些腿软的坐到地上。 同时冲心腹招手,一前一后上来两人。 他用不可察觉的眼神询问了一下高长寿,得到后者肯定答复后,立马严肃开口: “你们迅速出营,回京禀报陛下,请求……拨付粮草!” “就说是我李尽忠的意思!” 两人得令后,没有犹豫就离开了。 高长寿这才拍了拍李尽忠的肩膀,幽幽开口说: “李大人真有担当!” “唉,不是长寿要逼你,实在是我身为五公主第一任赐婚者,竟被该死的平南王世子横刀夺爱,再者又是高家子嗣,需要为皇帝陛下立功,才能让他刮目相看呀!” 李尽忠不懂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但还是配合地冷笑道: “呵,功都让你立了,陛下的怒火全让本太尉一个人担,你可真行!” “太尉呀,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夏。” 说着,他收起义正言辞,笑呵呵道:“今夜特邀太尉入在下营帐入睡,在下愿夜守帐门,以此谢罪!” 第377章 风气不好 …… 半个时辰后,李尽忠侧卧在高长寿为其安排的营帐内,低声问:“怎么还不见他走?” 他问的,自然是那名夏元帝安插的眼线。 高长寿一番忠心发言,也都是为了做给这个家伙看。 但截至目前,这个眼线既没有把消息送出去,自己也没偷偷出营,让人煞是疑惑。 而听到问话后的高长寿,却摩挲着着下巴稀疏的胡须思索起来 消息肯定是要传的,但如此重要的机密,这一来二去也不安全,要是被叛军截获,更是要命。 那怎么办?只能自己亲自传。 江州虽说距离上京已算不得多么山高路遥,但一来一回,就算不耽搁,也得大半个月。 那必然要错过很多机密。 大军反正是要往上京去的,所以,这家伙是想……一去不返。 那么,他之所以迟迟不离开,是还有重要的信息。 譬如,没有朝廷支持,大军的粮草从何而来? 高长寿的目光逐渐凝重起来,吹出去的牛逼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粮草他很容易就解决了,毕竟抚南王的粮仓大本营都被他给掏空了。 但如何让它变得合乎逻辑,不让夏元帝生疑,这很重要。 该用什么办法呢? 正当高长寿暗自计划之时,处在江州城内的洪斌正喝着小酒,身边还陪着两名妙龄女子,好不惬意。 突然,他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啥子情况?怎么赶脚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嘞?” 洪斌学着江州土话呢喃了一句,甩了甩脑袋,重新将手搭在姑娘的腰间,笑了起来,说: “继续奏乐,继续舞!”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阁楼之中再次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间。 若是有熟络江州的人在此,一定能发现,江州的将领、富商们,皆聚于此。 不为别的,只是平南军过境后,所有人都觉得已经解了大患,打心底高兴,才举办了这场晚会。 在场的人出了怀疑一脸严峻地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其它人都在和舞女们対酌。 直到深夜,宴罢。 待众人都离去,怀言才三两步上前,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洪斌,道: “洪先生,我原以为你是德高望重之人,没想到也是,也是这等……同流合污之辈!” 先前刚收到高长寿说是要带兵进城的消息,他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可反观洪斌,这老家伙还在和舞女们卿卿我我,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简直是白瞎了洪斌这样一副老好人皮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老教书先生。 不料,听到怀言的义愤填膺之词,洪斌倒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上下打量了怀言一眼,内涵道: “这没吃过鹌鹑,不知道鹌鹑的香,老怀,我建议你偶尔也挑战挑战自己的软肋!” “别搞着那么大年龄了,还是没上过勾的钓鱼佬。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该浑一点你就浑一点,都是为了组织!都是为了主人!哈!” “你特么……”怀言被他说得直翻白眼,心想我信你个鬼啊! 老色胚! 说罢,他冷声道:“你小心一点,明天要是让高长寿知道你天天搞这些有的没的,有你好果子吃。” 自从得知洪斌的本性后,他也没有先前那么客气了。 而洪斌耸了耸肩,并不在乎,他自问对高长寿还是了解的,没事儿是绝不会找他事儿的。 至于私下的生活作风,高长寿更加不会管了。 …… 翌日清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城主府前响起。 正四仰八叉躺在一张大床上的洪斌皱了皱眉,低骂道:“搞什么搞,还让不让人睡了?” 说罢,翻身过去,钻进身旁的软玉温香。 这时,房门被推开,两道身影走进来。 看到这一幕,为首的嘴角微微一抽,正是远道而来的高长寿。 “洪斌你这个匹夫,劳资我在外拼死拼活,你搁这儿玩nv人?” 说吧,他反手抽出剑鞘,对着微微隆起的被子中央就是一下子敲去。 “哎哟!” “哪个不长眼的,敢敲你洪爷?” 被子一下掀开,春光乍泄,洪斌更是露出精壮身子,气愤地四处打量着。 当目光扫到高长寿之时,他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呢喃道:“咋回事,高长寿?我这莫不是在做梦?” 啪! 高长寿反手又是一下子,这才把半迷糊的洪斌打得一跳脚,瞬间反应过来,大叫道:“哎哟,主人,错了,我错了!” 洪斌迅速跳下地,三两下就把衣服套上了。 只是,中间夹的粉色系肚兜颇有些不应景。 “老洪,我以前咋不知道,你玩这么花呢?”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这……” “不瞒主人,老朽当年在相州为官,也是忠厚老实人。” “那不是为了您和组织大计,去了忻州。哎呀,那里的风气实在不行,我没见过世面,一时间难以守住心神,被腐化了!” “这些天,那些画面中的记忆不断冲击我,使得不得不做出这等事来,惭愧,惭愧啊!” 洪斌一本正经在那胡扯,还真把高长寿唬住了。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真无耻,学习能力也是真强。 他以前似乎也的确不怎么近女色,这去了忻州一趟,好似深造了一番。 “那我还得要好好鼓励你一下,让你早点从阴影中走出来咯?”高长寿忍不住反问道。 洪斌悄悄将肚兜撤下,扔回床铺上,义正言辞道:“主人,老朽虽不才,但也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恪守心神。” “还将来,你怕是要不了几年两腿儿一蹬就要入土了,少搞些耗费心神的东西,还能多熬两年。”高长寿没好气地讽道。 洪斌讪讪一笑,忙岔开话题,问:“主人你咋这么早?大军进城还顺利吧?” “可以说除了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你外,一切都非常顺利。”高长寿似笑非笑地答。 洪斌顿时干笑起来,“呵呵,那不重要,主人接下来是要直取上京了?” “是啊!” “哇喔,恭喜主人!” 第378章 游街示众 “先别着急恭喜,我还缺一样东西。”高长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洪斌立马拍了拍胸口,嘴角胡须微颤,道:“愿为主人效劳!” “很好!” 高长寿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身后,叫了一声,“来人呐!” 随即,一队兵甲冲将进屋来。 洪斌一惊,后退半步道:“主,主人,这是干啥?” “哎,老洪,现在夏元帝在我身边安插的有奸细,这粮草一时间找不出个由头运来,只能委屈你,我在江州补充一些。” “到时候从南境运来的粮草,再直接补充在江州,对于此处,也不会造成影响。” 高长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耐心解释道。qqxδnew “没问题啊!主人你全拿走我也不反对,这,这是干嘛?”洪斌露出不解的神色问道。 “你凭什么给?皇帝都不给你给?你让夏元帝将来怎么看待江州?” 听到高长寿的反问,洪斌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的确,在如今朝廷不想拨粮草的情况下,如果高长寿轻易就从别处获得补给,还是自愿的,那朝廷又有得怀疑了。 那就只能抢了,抢谁? 洪斌嘴角一抽,“主人,其实,我觉得此事还可以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老洪,好好配合,也少些皮肉之苦!” “来人,给我绑了,游街去!” “啊哎呀,别,别……” 半个时辰后,一支大军整齐地在江州城主街走过。 而在其中,三个木制的囚车依次出现在街道中央。 为首的白发老者,正是洪斌。 其后的两车,分别是已被收服的江州刺史和长史。 此二人跟随洪斌纵情声色一夜,正好被高长寿碰了个正着,游街算是殃及。 而游街的名义简单直白,就是叛国罪,三人放平南军过境,为上京防卫造成大患。 甚至,为首的高长寿带着面具,还叫着,要将这几人枭首。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特别是谈到洪斌,一个个义愤填膺,商量着要救他出来。 高长寿不由得感叹,洪斌这厮倒是会营销自己,先前树立一个好形象,独揽挽救江州城军民的大功。 现在,刚刚游了不到半程,就有群情激愤的民众自发上前,拦住大军队伍,怒骂道: “你们这群朝廷走狗,只会抓自己的百姓,杀自己的功臣,算什么好汉?” “对,就是,咱们被叛军围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要杀洪老先生,就杀了我们江州城所有人吧!” 还别说,这些民众情绪相当丰富,让本来十分乐意参加游行的军士都有些迟疑。 若不是先前高长寿提前交代过,他们估计也被感动了。 反观洪斌,一改被抓时的哭哭啼啼,面色冷峻,一副大义赴死的高傲神色。 使得周遭百姓纷纷侧目叹息: “洪先生真是高风亮节,面对迫害,不卑不亢,慷慨赴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吾等既受洪老活命之恩,若不出手,怎对得起良心!” “洪老高义啊!放了他!” “对,放了洪老,放了洪老!” 逐渐,人群中实现了口号的统一,爆发出冲天的喊声。 当然,这些带节奏的自然是高长寿安排的托。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只要有带头的,但凡有些良心,又爱凑热闹的必然云集响应。 瞬时间,搞得声势浩大。 眼见压不住民众,为首的高长寿有些慌乱的勒住缰绳,大喊道: “诸位请安静,本将军也是奉朝廷的命令,尔等身为大夏子民,切不可阻拦!” “且大夏上京城如今正面临叛军攻袭,皇权倾覆在即,江山易变,实乃天下之大变局。” “我军自南境而来,以平定叛乱,安定民生为要。是以为王者之师,正义之师,绝不会为难我大夏百姓,更不会不顾尔民意!” 话音刚落,民众之中就有人喊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不快放了洪先生,他挽救江州城的大功臣,更是江州保卫战的中流砥柱。” “是啊,是啊,我们没有放叛军过境,平南王明明打得是进京勤王的名义,我们不甘阻拦。” “就是,难道你非要江州城生灵涂炭,才肯罢休吗?” 高长寿假意策马上前,来到洪斌的牢笼前,冷声问:“喂,你就是洪斌?” “他们说得可是真话?” “哼!老夫一生行事,只求对得起天地,问心无愧即可,何须向你解释?” “庶子尔,安敢在此饶舌?要杀便杀,老夫不惧!” 高长寿面部表情有些控制不住,差点忍不住想要上去扁这老家伙一顿。 装,真是太能装了。 这家伙不去当演员,真是奥斯卡的损失。 而且,他很怀疑,这家伙后面这几句话是夹带私货,实则在骂他。 高长寿是恨得牙痒痒了,也顾不着众怒不众怒了。 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抽到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给本将军如实交代,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高长寿阴恻恻道。 洪斌仍然是傲然挺立,不做言语。 不过,这可把后面的两位州官吓得不轻,立马求饶起来。 “将军,我们真是没有反叛之心,放平南军过境,实在是无心之失啊!请将军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哦?”高长寿勒马上前两步,来到这二人身前,低头瞥了一眼,“本将军该如何相信尔等?” “这,这……” 两名州官脸色惨白,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求助前面的洪斌,道: “洪老先生啊!” “您老出个主意,证明我江州没有违逆朝廷的意思啊!” “……唉!” 良久,洪斌似乎才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囚车之中。 “将军既要证明,我江州尚有一批粮草,愿尽数献出,以做大军进京平叛之用,如此,可证明江州的忠心了吗?” 他的声音缓缓传出,让侧耳倾听的两位州官眼前一亮。 忙附和道:“对对对,粮草,我们将粮草献出,为平叛贡献绵薄之力,足以证明吾等之心呐!” 第379章 白银万两 “如此,倒的确能证明!”高长寿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道。 两名州官兴奋地跳了起来,再次开口:“将,将军,我们愿意让城中有实力的商贾大户,也捐出一部分粮食银两,以供大军耗费!” 此话一出,周遭的百姓顿时面露难色,不论是平户佃农,还是家有余财的员外一类,都像兔子般,撒腿就跑,片刻人群就去了精光。 喊口号,谈情怀,那没有问题,要谈钱,那就有些伤感情了。 若是只有洪斌一人,他们想方设法都会尽力周旋,将其救出。 而如今人都已经谈妥了,你两个傻帽儿还自己买一送一是怎么回事? 要是送你自己的还好说,怎么搞了半天受伤的是他们这些路人? 不干,坚决不干了。 百姓们溜之大吉,高长寿的目的也达到了。 他命人将囚车打开,亲自接三人上马,和气道:“三位大人,我部不在城中驻扎,请在太阳落山之前,将粮草献出。” “此事,就交于老先生了。” 洪斌冷哼一声,表现得十分不情愿,独自驾马离开。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感觉对洪斌这逼王的气质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随即又看向两位州府长官,“两位大人可要安全回府啊!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哎啊哎,不用,不用,将军留步,我们自己走,自己走便可!”两人吓得脸色一白,拔腿就想开溜。 “慢着!”但高长寿却突然叫住了两人,“替大军在城中征收粮饷的事,就劳烦二位大人挂心了。” “毕竟,有能力还是要为国家出一份力嘛!” “呃……呵哈,下官遵命,下官遵命!”两人对视一眼,哭丧着脸答了一句,便抽身逃走。 边走,刺史还在一边低声怒喝身旁的长史道:“你特么脑子有泡,提这事儿干嘛?现在找谁征去?” “这,大人,属下也是为了尽快脱险,才出此下策啊!” “我看真是下下策,只能拉下脸皮去找那几家了……” 没有理会这两人,高长寿高高兴兴地将大军带至江州城北门,主力已经出城,准备开拔。 而由赵洪涛所率的关塞铁骑,则护送着运粮队就在城门处等待。 不到黄昏,一大批粮车缓缓而来。 洪斌的身影不在,难道是受了委屈,还有小脾气了? 高长寿笑了笑,就冲洪斌那城墙一般厚的脸皮,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而实际上,高长寿对洪斌另有安排。 这一趟去上京,变故恐怕要多起来了。 自己练兵一年多,是时候动动了。 只要摆平上京,天下,自然也可以慢慢掌控。 但说实话,他还需要平南王给力一些。 京中,高长寿的力量太过薄弱,还不能对夏元帝构成威胁。 只能依靠平南王强行去凿开一个口子,而自己手上的这支大军,基本完全实现掌握。 故而,在前往上京的途中,任何一场大战都要谨之慎之,决不能产生无效的伤亡。 正如他先前说得那样,尽最大可能,让跟随自己的兄弟们活着回到家乡。 而且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在粮草交接完毕后,又有数十辆马车从主干道飞奔而来。 在大军前停下后,江州长史从中走出,他的目光之中还有些畏惧,蹒跚上前道:“将军,下官来为你送行!” 扑! 一声响,这长史被高长寿踹了个人仰马翻。 吓得他一个骨碌翻回来,双腿战战。 “下官知错,下官没用,下官尽力了,饶命啊将军!” “错?”高长寿面色有些怪异,你丫知错个毛,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就在这叭叭道歉。 上来就是一句送行,谁特么爱听? 至于他后面说得那些,高长寿一头黑线,这都那跟那,你成果也没汇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尽力了。 “蒽?去点收一下!”他看向身旁的军士。 随军账簿主官立马带了几人,进入各个马车。 过了半刻,他上前禀报道: “启禀将军,共计白银一万一千二百三十四两,玉器、饰物等珍宝一百三十三件,粮草倒是……没有。” “什么?” 高长寿一挑眉,发出惊疑的一问。 跪在前面的长史瞬间大汗淋漓,头不停地在地上捯饬,声音发颤道: “饶命,将军,下官尽力了,真的尽力了,这乡绅们不配合,这都是州官掏空家底,才凑上的。” 要是您不满意,求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嗯!”高长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挥手,“好,你走吧!” “啊?” “好,好好,下官这就退下!”长史如蒙大赦,喜不自胜地向远处跑去,马都忘记骑了。 将一应财务收好,高长寿随即领军向上京而去。 直到出城好远,他才忍不住露出满口大白牙,呵呵笑起来。 “赚了呀!赵大哥,顾大哥,一万两就这么到手了,美!” “不得不说,这些贪官污吏是真富得流油,随便刮一刮,都是白银万两。” 他不忘冲着赵洪涛两人细数此次收获。 二人眼中也是神采奕奕,答道:“将军真乃智谋无双,那小小州官您威严之下,无所遁形!” “咳,低调!” 高长寿正高兴着,突然压压手,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起来。 因为,他看到李尽忠正在鬼鬼祟祟向前来。 难道这家伙知道自己得了一笔横财,想要分一杯羹? 不行,绝对不行。 “李大人,我首先得告诉你,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不劳而获的事情,咱不能干!”还不待对方出声,高长寿先一步开口反制。 但闻言后,李尽忠却是在原地一愣,露出错愕道:“啥?” “嗯?”高长寿挠了挠头,自己似乎是误解了。 忙干咳一声,搪塞过去说:“没啥,就是……发表一下人生感悟!” “太尉找我有事儿?”他随即反问道。 李尽忠立马皱起眉头,上前急忙说:“我发现那小子刚刚不见了!” 高长寿立马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那个夏元帝的眼线。 对此倒也不觉得奇怪,说:“让他去给皇帝禀告,反正他看到的,是咱想让他看到的,你慌啥?” “不是,其它倒没啥,就是我,我……”李尽忠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你你你,你啥啊你?”高长寿翻了个白眼反问。 第380章 担忧 “我,我有一件东西被他偷走了。”李尽忠脸色一阵变幻后说道。 高长寿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李太尉,这种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你不知自己派人追去?” “你让我上哪儿追去?” 李尽忠突然声音加大了一些,有些怒意。 高长寿无奈摊摊手,你看这人,还无能狂怒起来了。 不过,这也表明,李尽忠丢失的东西对他来说,相当重要。 会是什么呢? “所以你想要让我帮你追回来?那这难度可不低呀!”高长寿撇撇嘴说道。 李尽忠脖子涨红,脸色严肃道:“不是帮我,而是帮你自己。” 高长寿闻言眉头不自觉皱起,“什么意思?” “那奸贼偷走的,乃是本太尉与高相的信,而且,还是高相自上京发来,尚未拆封的密函。” “唉!” 李尽忠一拍额头,随即气恼道:“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皇帝还玩了这一手,不单监视着你,还……提防着我。” “若是密函的内容被皇帝所见,不论是高家,还是我李家,都要遭受弥天大祸。” “什么?”高长寿也一惊,一骨碌翻下马来,上前抓住李尽忠的肩头,冷声质问道:“密函的内容是什么?” “不是说了,还未来得及拆封,我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李尽忠摊手答道。 “你,你这个脑子,怎么混上太尉的?” 高长寿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推开李尽忠。 后者一个趔趄,旋即也气冲冲道:“干我什么事?我和你父亲就那一个交易,明明没有联系,谁让他突然传密函给我?” 说罢,一脚踢飞眼前的石头,忍住剧痛喝道:“要怪,那也是怪他才对,玛德!” 话音刚落,一抹冰冷的眼神扫来,掠过李尽忠。 后者对上这双目光,被那凛冽的寒意吓得一退。 连忙开口:“你,你要干嘛?” “我,我这也是气话,你快想办法吧!” 说罢,李尽忠作势就拔腿要走。 不料,被高长寿一把抓住肩膀。 与此同时,淡淡的声音响起:“李太尉,我劝你说话客气一点,我这个人向来尊老爱幼,非常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说完,松开手,后者感觉到后,没有回应,只顾跑开。 高长寿不再理会对方,同时冲一旁的暗卫招了招手,“安排一队人马,快去追!” 暗卫点头,受命后快速出发。 但高长寿愁容不减,李尽忠说得不错,若是那信中涉及到他最近做的那些事情。 随便拿出一件,那都是欺君罔上的大嘴。 高家自北迁入上京以来,发展多年,如今底蕴都在京城。 如果出现问题,那将迎来毁灭性的打击。 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母亲都在上京,还有大侄子回京以后,也一直待在家中。 一队暗卫,恐怕还不够。 他立马看向隐藏在军队之中的影卫,叫道:“再派一队影卫,不,派两队。” 两队影卫再加上一队暗卫,只是抓一个人,应该是相对轻松的。 高长寿的担忧之色这才有所缓解,不过,他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要是暗卫、影卫追踪不到,那该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他的担忧,安排完任务重新回到军队之中的暗卫小头领目光一凝道:“主人放心吧!影卫的追踪,还尚未出现过失败的例子。” “呵呵!”高长寿淡淡一笑,“是我多虑了,影卫的能力,我自然相信。” 说罢,大军继续北上。 …… 四日后。 上京城东门外,一片肃杀之景显现,平南王大军一路过关,打着进京勤王的名义,毫无阻碍,便直入上京郊外。 在京郊对上龙武卫的左卫军,只鏖战两日,便迫使龙武卫左军溃败,退至东门外的大营。 东门又叫宣武门,是龙武卫驻扎的主要营地,粮草辎重均在此处。 龙武卫左卫军退至此,相当于主场作战,一时间和平南军打了个旗鼓相当。 平南军大营。 薛仲礼坐在主帐的高位上,俯视着左右一众将领,道: “先前几战,只是试探,接下来,我们要认真起来了!” “大王放心,我等必当听从命令,赴汤蹈火,杀入上京,将那萧氏皇庭掀翻。”众位将领齐声回道。 显然,众人对平南王的称呼也有所改变,因为此次如果还以平南王府的名义发动进攻,那便是发动叛乱。 叛乱自古以来在名声上都是令人不耻的,而且就算仗打赢了也难以收服民心。 鉴于此,他的左右二位谋士章璋、贾寮提议,打入上京后,就不能再借着勤王的名义了。 而是另起炉灶,薛仲礼承天受命,自封为南王,带领南方六州,反抗暴夏。 檄文已发出两天有余,除已遍布上京外,消息还在向南北扩散。 虽说大夏朝廷为了实现对南方六州的掌控,主政长官一直由吏部考核任命,使得平南王府不能直接命令六州。 但实际上,平南王府历史悠久,立足沃土千里的大平原,辐射南方六州。 使之在经济、农事、兵甲入征等方面受到平南王府的影响巨大,时至今日,除了州府,各州可以说尽数掌握在薛仲礼手中。 此次赴江州,是皇帝下令平叛,所以他并未将平南军尽数带来。 如今已抵达上京,那边自然而然开拔起来。qqxδnew 但这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重要补给点。 平南王府距离上京太过遥远,根本不能实时转运粮草。 而且现在虽快开春,但上京仍然是冬天的温度。 平南军一直处在南方,很少在这种天气长期作战,包括冬衣也有所缺乏。 薛仲礼最担心的就是拖,越拖越不利。 “诸位将军,建功立业,就在当下。”薛怀礼举起酒杯,同众将一起饮了温热的酒水。 环视一圈后,方才缓缓放下,擦了擦胡茬上的水珠,又慢慢道: “多亏两位军师,先前在江州未与抚南王交锋,故而所耗粮草甚少,目前还有六十日粮。” “六十日,对平南军来说,不多不少,因为咱们的援军此刻已从南境拔赴而来,最多半月便可抵达。” “但大夏朝廷的援军也必然前来支援,按照本王的推测,应当更快,人马更多。” “所以,我部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十五日若攻不下上京,则南方军将陷入被动,你我皆危矣!” 第381章 勾结叛逆 “大王放心,龙武卫左军已然出现溃败之姿,末将有信心在三日内占领龙武卫大营。” “若龙武卫失去大营,则不足为虑。”左边排首位座次的将领开口说道。 只见他意气风发,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战意满满。 但他话音刚落,还不待薛仲礼开口,坐在右侧首位的银甲将军便轻笑一声,开口了。 “呵呵!黄权,你是不是忽视了一件事?” 黄权似乎对说话的银甲将军敌意很重,厉声反驳道:“少给我搞这些有的没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黄权!” 薛仲礼开口点了一句。 前者这才收敛,冲上方拱了拱手。 而银甲将军并未在意,也是冲上方的薛仲礼拱了拱手,“大王,龙武卫虽说是号称除平南军外,大夏最强之军,但依末将来看,此言为虚!” “这一来,皇城自古是重兵拱卫之都,绝不会真如明面上这般空虚。” “再者,咱们就算败了龙武卫,那也只是在上京城外,城内有多少大军,还尚且不清。” “况且,上京城固若金汤,并不容易攻破。” 薛仲礼点了点头,同时开口说:“的确如此,据本王在朝中的关系,今年上京羽林卫大幅增员,已然超过十万,也是不小的阻力。” “大王,不仅如此,您是不是忘记了,大夏还有一支……无敌之师?”银甲将军再次开口。 一旁的黄权闻言皱了皱眉,一脸不悦地讥讽道: “盖苏文,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说个话磨磨唧唧的。” “黄权,你还是那样没有脑子。难道连关塞铁骑都没听过?”被唤作盖苏文的银甲将军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此话一出,原本还想开口回怼的黄权顿时偃息。 薛仲礼也皱起眉头,看向众将,凝重道:“苏文说得不错,关塞铁骑是一支恐怖之师,不可轻视。” 说罢,目光又看向一旁的谋士章璋二人,询问道:“二位军师,可有对策?”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嘴角露出一丝淡然,成竹在胸似答: “大王放心,关塞铁骑不足为惧!” “哦?却是为何?”薛仲礼坐正身子问。 身形偏瘦,留着山羊胡的章璋出声作答,道: “关塞铁骑当年被夏元帝召回上京,由于这支大军的军费所耗过重,遂将关塞铁骑收入各大宗族府邸,借此养军。” “但夏元帝自作聪明,却不知这些年过后,关塞铁骑已然成为各府私军,这支无敌之师实则名存实亡。” 薛仲礼点头,随即与一众将领都松了一口气。 “这便好!”他骤然起身,同时走向下方,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苏文、黄权,你们二人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在此关键之机,切勿发生矛盾。” “对对,两位将军均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务必要通力合作。”章璋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黄权目光一沉,主动走向盖苏文,“盖将军,老黄我是个粗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就记下,等咱们攻入上京,我亲自赔罪。” 说罢,端起一杯酒,“这杯酒老黄我敬你,还请将军莫嫌。” 迟疑片刻,盖苏文立马接过,一饮而尽。 “这杯酒,我在皇宫回敬你。”盖苏文目光坚定地说。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场内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哈哈哈,盖将军说得好!” “对,进城庆功!” …… 上京城。 金碧辉煌的紫宸殿内,夏元帝立在高台上。 下方,群臣跪拜,不敢抬头。 而夏元帝则一直沉默,背对众人站立,看不出他的表情。 直到大殿之外,传来“踏踏踏”的重甲移动的声音。m 夏元帝才回过头来,扫向众人,“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众大臣回答,随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透过门缝,他们发现大殿外已经站满了黑甲兵。 这让他们不由得心惊,夏元帝这是要干什么? 恰在此时,夏元帝也出声了。 “众爱卿不必惊慌,此乃玄甲军,此次出动,只为保护尔等。” 说罢,他目光微微一凝,有些愤慨道:“今薛仲礼贼子野心,竟率大军进攻上京城,实乃天怒人怨。” “上京乃大夏国都,王朝中枢,必不可为贼子所破,但若朝中有内贼作祟,欲毁我大夏神器,朕也不得不防之!” “自今日始,劳烦众爱卿劳苦,起居皆在紫宸殿,直至……敌退!” “啊?这,这……”下方顿时一阵骚动。 群臣瞬间陷入慌乱,哪怕夏元帝仍然站在上方,他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要拘禁咱们?” “陛下此举是要……” 在场的,只有高卿云与公输良没有表情,仍然立在那里。 但若是近距离观察公输良,仍然能够发现,他的额间有些汗珠。 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夏元帝竟然玩了这一出。 只是,多年的修身工夫,使得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夏元帝注意到了这一幕,微微点头,再看向高卿云。 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冷哼一声:“高爱卿,你似乎……并不惧怕?” “启禀陛下,微臣心有信念,无惧生死。”高卿云拱手,淡淡回答。 “无惧生死?” “好一个无惧生死,好,好啊!” 夏元帝眼中骤然漫出一丝冷意,同时大手一挥:“玄甲军赵佗何在?” 咔!嚓!咔!嚓! “末将在!”一阵盔甲响动,随即走进一位身形魁梧,面带刀疤的将军。 其身后,跟着两位军士,手中提着锁链。 这是要抓人? 百官面面相觑,脸色有些发白。 但即便是夏元帝先前是在与高卿云交谈,他们也没有将此与其联系起来。 毕竟,若是高卿云被抓,那这个世界就太魔幻了。 但现实恰恰就是如此魔幻。 夏元帝直接指向高卿云,朗声道:“高卿云勾结叛逆,给我拿下!” “遵旨!” 铮! 一声清脆剑鸣过后,被唤作赵佗的凶狠将军拔剑抵在高卿云脖颈前三寸,而两名甲士也迅速上前,意欲用铁链锁住对方。 这一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下方一片哗然。 百官屏息,随即又一半以上的官员同时下跪,喊:“陛下三思啊!” 第382章 是个人才 “大胆!” 夏元帝爆喝一声,随即怒视众人,道:“尔等可知,高卿云犯了什么罪,就敢下跪求情?” “陛下,数十年以来,从治理汴州水患,到平息南疆巫祸之路。从提出边境屯兵,再到一人谋一国,使大夏跻身王朝之列,高相无不为大夏殚精极虑,难道……您看不到吗?” 这时,跪在高卿云后方的一位瘦削将领抬起头开口,眼中带着浓浓的憋屈。 此言一出,在他身后,那一众官员皆俯首,同时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好,很好啊!”夏元帝眼中泛起一阵凶光,怒容再起,喝道: “尔等若有求情者,当以同罪论处!” “赵佗?” 嚓嚓嚓! “臣在!”赵拖持剑答。 “朕养玄甲军十年,该到你们为朕建立功勋了。” 说罢,夏元帝将挂在皇位一侧的天子之剑取下,扔下下方,放出哐当一声。 同时继续道:“此乃天子剑,自此刻起,若有阻拦抓捕高卿云者,尔可从朕命,不必请示,使此剑自杀之!” 嘶! 闻言,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心中明白,夏元帝这是下决心要弄掉高卿云了! 但不论是站在高卿云身后的官员将军,还是原本属于贵族一系的门阀权贵,此刻心中都有些心底发寒。 此间正值外患,夏元帝竟先自断臂膀,要知道面临的敌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平南军啊! 他真是要找自己不痛快吗? 尽管所有人都不希望高卿云这个时候倒下,但话已至此,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听之任之。 赵佗见在场再无异动,跨步上前,准备亲自上前锁住高卿云。 不料,就在他持锁链靠近的那一刻,后者突然转身看来,眼神之中,透着无比的平静与祥和,甚至报以淡淡笑意。 似乎在说:“不用自责,动手吧!” 这样的眼神,真是大奸大恶之人吗? 如果不是,那他这又是……怎样的一种胸怀? 赵佗第一次,内心犹豫了。 但仅仅只是一瞬,他便压下了这股情绪。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服从天子之命。 “高相,冒犯了!” “住手!”就当他的锁链已经搭在对方肩膀上之时,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 众人的目光皆扫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朝廷的另一侧。 此刻,一位身着麟纹官袍的老者出列,秉礼开口: “启奏陛下,臣不知高相犯了何罪,也无意求情。只是,在判决之前,他仍是朝廷右相,还望陛下给予其应有的礼节,免他受枷锁之累。”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此次开口说话的人,乃是权贵代表之一,越国公杨宿。 看向这位三朝元老,夏元帝的眉头微微一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免了吧!押入天狱。” 赵佗微微一怔,瞳孔微缩。 大夏天狱,并不是关押普通人的。 里面多是名震江湖的武者或叛军大将之类,基本被宣判死刑。 常人即便犯了罪,也只是押入普通牢狱。 而这直接从朝中首位到押入天狱,从古至今,尚未发生过。 看来,皇帝是没有让高卿云再活着走出来的打算。 他不敢多想,立马在前引路。 好在高卿云十分配合,只是一一扫视了群臣,便从容走出紫宸殿。 如此轻易就解决掉了心头扎得罪深的那根刺,夏元帝并未有想象之中的畅快。 相反,他此刻胸中竟还有些郁郁之气, 冲动了吗?夏元帝问自己。 但他转念,便坚定目光,皇帝不能轻易犯错,而他夏元帝,更不会错。 “诸位爱卿,薛仲礼如今带领十万平南军与龙武卫交战于宣武门外,如今相持不下,尔等可有良策?”夏元帝收回视线,重新坐回龙椅,淡淡询问。 他的问题,无人作答。 原本位于高卿云后侧的官员将领此时脸上仍有悲愤之前,根本不想发言。 而以权贵为首的一派和其它各支,则各有心思,垂着头不做言语。 笑话,现在要说话,百分百暴雷好吗? 夏元帝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阴沉。 随即,直接点名起来。 “邝珣,尔曾有平叛的经验,当下可以良策应之?” 被点到的是一灰须老者,年龄约莫六十,身长但骨肉精健,两颊微微凹陷。 仅看这卖相,妥妥一个文人形象。 他闻言也只是顿了一下,便迈步走到大殿中央,严肃开口道:“启禀皇帝陛下,微臣老迈,恐怕不是那薛仲礼的对手!” 噗嗤! 这一声,引得群臣忍俊不禁,原本沉寂的朝廷也多了些生气。 “啪!” 夏元帝一拍龙椅上的金色龙头,气冲冲起身:“匹夫,我让你上了吗?这么急着回绝朕,啊?” “啊这!” 邝珣露出一脸苦笑:“陛下,臣这也是预防一下,毕竟我前两天才取一房夫人,实在是……脱不开身呐!” “你……”夏元帝差点气的喷出一口鲜血。 平息了好久,方才冷声道:“很好,那你这个武节将军就别干了,滚回家去。” “遵旨,臣这就滚!” 邝珣立马脱帽,行礼后迈着碎步往外走,刚经过吏部尚书时,又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尚书大人,我这一身官服、玉带待回府洗净后,再交还吏部。” “呃……”吏部尚书捂着额头,偷偷瞟了一眼夏元帝,看都不敢再看这个邝珣。 走到门口,玄甲军又围上来。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邝珣又回过声喊皇帝:“陛下,让他们放草民出去吧?” 夏元帝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道:“邝……珣,你给朕滚,滚得远远的!!!” “好嘞!” 邝珣麻溜迈着步子,背影之中竟还透着一丝欢快。 夏元帝闭眼挥袖,一气呵成,随后不再有任何声音,从侧后方离开。 “呼!” 见状,群臣松了一口气。 但刚刚松懈,又瞥见外面森严的守卫,心中又有一股子紧张提起来。 众人呆呆着站在原地,直到突然有一人意识到什么,喊: “玛德,没发现,邝珣这老家伙才特娘的是个人才!” 第383章 林贲 对啊?这时,其它人也反应过来。 邝珣看似惹恼了夏元帝,可是人家出去了啊!人家安全了啊! 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众人议论之际,唯有公输良置身事外,只是有些焦躁地在殿前踱步。 事情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被扣在在紫宸殿,后面的计划就不好开展了。 而且,江州那边几日都没有传来消息,更让他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陈国公孙甫暗戳戳跑过来,“卟嘶卟嘶!” 这怪异的声音在大殿中异常响亮顿时吸引了一众人。 公输良抬头看去,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脑子有坑吗? 不过,出于修养,他还是拱了拱手,笑道:“陈国公有何指教?” “呵呵,公输大人,我只是想问问,你对高卿云所犯之罪,可有耳闻?”孙甫探着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原来是来听八卦的,公输良原本还有一丝耐心彻底消失,淡淡摇头。 说:“不曾。” 随后移动身子,来到大殿外侧,借着门缝,观察着外面的玄甲军。 孙甫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好奇心难以得到满足,又找下一个目标询问。 但这样的行为,很快惹怒了那些本就对夏元帝下令抓捕高卿云一事耿耿于怀的将领。 为首的是先前曾质问过夏元帝的那名将军,他脸颊处又一道类似蜈蚣般的伤疤,看起来极为骇然。 整体面容当是壮年,浑身筋骨血肉也异常饱满有力,但头发却是黑白分明,除了竖在冠上的那一股,其它皆已斑白。 他龙行虎步上前,直接一把将孙甫提了起来,恶狠狠道:“孙甫,要是想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啊!” 孙甫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提起,脚底不断扑腾。 而对于眼前这个煞气腾腾的男人,那些本与陈国公孙甫有些交情的官员却恍若未闻,自顾撇头看向别处去。 眼见要出问题,一旁的越国公杨宿当即上前,忙劝阻道:“大将军,快住手!” 杨宿出声,那人才松开铁钳一般的大掌。 孙甫应声落在地上,大口喘气,眼中尽是惊恐。 “都不要看了!”杨宿冲着围观的群臣喊了一声,旋即独自将孙甫拉走。 直到来到一处角落,他才看向有些后怕的孙甫,冷声质问:“你能不能管住这张嘴?他是能惹的吗?” “……这里发生的一切,皇帝陛下都看在眼里,他不会的,他只是在……吓唬我。”缓了片刻,孙甫才愣愣答道。 “老夫劝你收起这种心思,林贲就是就是个疯子,他说杀你那就是真敢杀你。” “而且,他还是高家老太太的义子,高卿云这事儿,你不要掺合。” 杨宿深深瞥了一眼那刀疤将军,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这个叫林贲的人,可不是如他外表那样普通的人。 林贲是孤儿,准确来说,也算不上大夏人。 只是小时跟随难民流浪,进入大夏境内。 后来为了活命,在十三岁时便参了边军。 那时,先帝甚至还是太子。 而林贲此人就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从边军小卒道百夫长,用了不到半年。 由于大夏那时在大陆上国力只能排在第七上下,所以十分崇尚武力。 士兵升迁也以军功制,斩杀敌军数多者,自然功劳大。 勇武无双的林贲就此登上了舞台,二三十岁便是游击将军。 先帝继位,遂将其召为宣威将军,镇守西南边陲。 次年与大坞国交战,三个月攻入大坞国国都,迫使其国君称臣。 此一战成名,皇帝为其组建一支强军,名为虎贲军。 虎贲军自从建立,未尝一败,南北纵横,所向披靡。 即便是那时的平南王府,也在虎贲军的耀眼光彩下,失去了颜色。 而虎贲军这个贲字,就取自于林贲。 在林贲三十八岁时,其迎来了人生最巅峰的时刻,带领虎贲军,由西向东灭掉了大金,由南向北灭掉了大狄汗国,向西推进灭了大宛等国。 皇帝为诏其功德,奉为大将军,位在一众武将之右。 那时,大夏的国力已经进入大陆前三,武力空前。 只可惜,先帝骤然离世。 好在夏元帝继位,巩固了大好形势,在此基础上,灭掉最为强大的唐国,成就王朝霸主的地位。 也许是命运使然,林贲在参与灭唐的战争之中遭遇变故,回京修养了一年,以至于未见寸功。 虎贲军仍然强势,只是没有林贲的虎贲军,常常闹出不服主将命令的丑闻。 甚至,多次出现由夏元帝亲自出面,也不能平息的局面。 一个钉子,也就此插在夏元帝心中。 其后二年,夏元帝以让林贲好好修养为由,夺了虎贲军的兵权,交于其心腹掌管。 但不到半年,主将就离奇身死。 起初夏元帝不以为然,再派心腹上任。仟仟尛哾 直到一连死了三任,他才意识到,这支军问题很大。 那时,正值高家功勋卓着,高行烈崭露头角。 夏元帝将其任为主将,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不料效果拔群。 虎贲军再次成为大夏王朝最锋利的利刃,横勇无敌。 只是,随着高家的权势不断增大,他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若一文一武均是出自高家,那他的皇权岂不是受到威胁? 夏元帝当机立断,找了个极为蹩脚的理由,把虎贲军拆了。 从此,大夏第一军消失在历史长河。 而林贲虽然仍领大将军衔,但手中可用之兵,却聊胜于无。 时至今日,大将军成为了虚衔。 但杨宿却不敢轻视林贲,这人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狠人,经历过多少血雨腥风。 他之所以接受现状,不外乎是没有受到威胁。 一旦,你真的将这头睡狮叫醒,那后果不堪设想。 挑衅高卿云,就是在挑衅林贲。 两人不仅是义兄弟,还互为连襟,关系非同一般。 特别是如今大夏真是内忧外患,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恐怕需要一些人站出来力挽狂澜。 高卿云或许是这个人,林贲也或可成为这个人! 第384章 万丈深渊 经历一个上午,原本闹哄哄的朝堂,逐渐没了声音。 原因很简单,上朝他们天没亮就来了,现在日上三竿,一口水都没喝,谁扛得住? 没过多久,就有人开始抱怨起来。 “想我等为大夏社稷呕心沥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真就圈禁在此了?” “圈禁?我看陛下是要把咱们饿死在这紫宸殿。” 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在此看守的御前掌印太监也颇有些焦虑。 这和计划之中完全不一样,夏元帝先前知会他们说的是除了禁足,一切如此。 但现在看来,哪单单是禁足啊! 别说是这些滴水未进的大臣,就算是他提前用了果子垫了肚子,此刻也有小腹微疼。 所以人都在责怪夏元帝之时,却不知,夏元帝此刻也饿得紧。 “小李子,今日御膳怎么还不送来?”他凝眉看向身旁的内侍。 后者闻言,忙不迭道:“启禀陛下,奴才已经派人催过三次了,说是今日皇宫中的水道都没水了,御膳房只得派人去城西老井之中打去。这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间。” 他的汗水浸湿额头,目光之中闪着一丝畏惧。 夏元帝脾气不好,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作为侍奉在其左右的奴才,他们最近的日子也较为难过。 不过,闻言的夏元帝却并未第一时间发怒,反倒是凝起眉头。 没水这件事,在大夏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早些大旱年岁,别说皇宫内的浅井、水道,就算是那些陈年古井,水位也降的厉害。 但今年却有些奇怪,前不久明明还下过雨。 他的心中有些忧虑渐渐升起,但还未及深思,一名小太监走进房来,道:“启禀陛下,五公主求见!” “……她来干什么?”夏元帝转了转手中指环,目光一沉。 随即挥挥手,淡淡开口:“传!” 太监迅速下去通传,只是片刻后,一身青白莲花裙的萧妙瑜款款走来。 停至不远处,她方才行礼参拜道:“儿臣见过父王。” “嗯!” “何事?” 夏元帝头也不抬,本就饿得心慌,说话也显得中气不足。 这却让萧妙瑜目光微闪,急切开口道:“父皇,您也感到后悔了吗?” “后悔?” 夏元帝微微一怔,后什么悔?但思绪稍微一转,大概就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目光渐寒,语气也泛着冷意问:“你是来为萧卿云求情的?” “儿臣不为求情,只为大夏……” 她的话还没说完,夏元帝便骤然抬头打断,言语中带着些许愠怒道:“你还没有资格在朕的面前说什么为大夏!” “大夏是朕的大夏,不是你的。” 萧妙瑜闻言,心中一疼。 对于她这个外界传言的最受宠的公主,夏元帝总是这样无情伤害。 就像,自己并不是他的骨肉一样。 难道,皇家就一定是这样吗? 那为何大哥、二哥,六妹、十五妹却没有这样的遭遇? 偏心,这两个字眼再次怕上萧妙瑜的心头。 这也让她微微攥紧拳头,带着一丝疏离的口气答: “上京是大夏最为繁荣富庶之都,拥有百姓六十余万,若平南军攻破上京,那必是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萧妙瑜以臣子之份,请皇帝陛下启用高相,共商退敌之策。” “大胆,萧妙瑜,你目光短浅,一介女流之辈!何敢在此大放厥词,教朕做事?”夏元帝顿时勃然大怒。 怒喝一声后,他又一张拍在按前,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萧妙瑜,眼中闪着阵阵凶光。 良久后,他眯了眯眼,背过身:“当日朕记得,也是在此,你说过,平南王必不可能造反,可今天呢?” 萧妙瑜一阵语塞,心中微微叹息,你将其独子扣在上京,他不反能行吗? 似乎是看出对方心中所想,夏元帝嘴角微微咧开,嗤笑一声: “呵!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功劳,薛怀义就是你送给朕最大的礼物。” “他薛仲礼不是大义灭亲吗?我倒看看,把他儿子拉到前线,他下不下得了手来!” 闻言,萧妙瑜瞳孔微微一缩。 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拿薛怀义当做最后的筹码。 薛仲礼是因其子起兵,但是否会因其子退兵,这很难说。 但起码,活着的薛怀义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就算不能绝杀平南王,也要好好恶心他一番。 但萧妙瑜还是不放心,再次开口:“儿臣想问问,高相到底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 “你问朕什么罪?”夏元帝突然激动起来,“你竟敢瞒着朕,将上京所有关塞铁骑调出了上京。” “而且……连朕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什么?”萧妙瑜也惊了,这的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关塞铁骑在大夏的名头极为响亮的,即便被纳入各大贵族府中,成为府军多年,也能牵动任何人的心弦。 因为,这支军是大夏最缺乏,又最强大的一支骑兵。 当年在参与南北统一之战,或是面对边境各族之战中,表现都尤为亮眼,几乎是起到决胜的作用。 所以,一直以来,夏元帝都是将其视为禁脔,不容他人染指。 若不是后期所耗甚大,也轮不到这些京中大族纳入府中。 但尽管是各府府军,他仍然认为此军是在自己的控制之下的。 可如今,所有关塞铁骑都被掉出了上京,堂堂皇帝,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单单是这个,他还会给高卿云一个解释的机会。 毕竟,当年他们也曾是并肩作战的君臣。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高卿云竟然暗通李尽忠取得夺取军中那半块虎符,向天下调动兵马。 私自调兵已是死罪,妄图掌握天下兵马,更是死罪之中的死罪。 所以,当夏元帝取出那封密信,递给萧妙瑜时。 后者看完,大脑只剩一片空白。 要是这是真的,那后果真不敢想象。 这般行径,无异于谋反,将会致使高家……跌入万丈深渊。 “不可能,父皇,这会不会是……伪造?”萧妙瑜沉下心,试探性反问,但底气明显不足。 “你觉得呢?” 第385章 没水的原因 夏元帝的反问,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萧妙瑜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方才稳住身形,忍不住开口问:“那,高家……” “诛灭九族!” 夏元帝答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哦,那个高长寿,说实话,朕还挺喜欢的,可惜……与你终究走不到一起去。” “唉,你命不好,本来薛怀义这个平南王世子也还不错,若是他自己不犯浑,安稳接过平南王的担子,你也能有个好归宿。” “可惜啊!” 他口中叹息,但眼神之中却泛起阵阵精光,仿佛在为一举铲除两个眼中钉进行庆贺。 瞥见这一幕,萧妙瑜口中一阵干涩。 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若真是那样,父皇可以留高长寿一命吗?” “看在高家四世之劳的份上。”说完,她又补充一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待薛氏之乱平息,高家、李家,都要满门抄斩,绕过一人,也绝无可能。” 夏元帝眼中寒光凛冽,恶狠狠道。 萧妙瑜猛然抬头,又缓缓垂下。 静默良久,她才再次拱手:“父皇,母妃最近身子愈发差了,等这场大乱过了,我想带她去乡下生活。” “乡下?呵呵,除了这皇宫,天下哪里还有她的家?”夏元帝看向萧妙瑜,眼中竟无一丝亲情,全是......嘲弄。 萧妙瑜不明白,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宫中,一头跌在床榻上。 侍女小蝶吓得一把扔掉了手中的茶盘,上前扶住她,“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兴许是没吃东西,有些力竭罢!”萧妙瑜强撑着坐回去,扯出一丝笑意道。 小蝶闻言,便开始碎碎念道: “御膳房这群懒鬼,平常也不蓄一点水,现在皇宫中短水,膳食迟迟做不上来,把殿下您都饿着了,哼!” 萧淡淡摇头,抚了抚小蝶的头,没好气道:“本宫看,是小蝶自己饿着了吧!” 小蝶心思被勘破,脸蛋儿一红,忙辩解:“才不是呢!小蝶就是怕公主殿下您饿着了。” “唔,小蝶我……顺带吃殿下剩下的就好了。” 萧妙瑜摇摇头,“后殿有糕点,你先去吃一点吧!” “好……呃,小蝶去给殿下拿去。”小蝶顿时兴奋得跳起来,迈着大步往内殿跑去。 萧妙瑜看了一眼,缓缓收回目光。 刚要起身,突然脸色一变,大喊:“小蝶,你刚刚是不是说,皇宫没水了?” “唔……是啊!”小蝶慌忙擦掉嘴角桂花糕的碎屑,拍拍胸口才答道。 听到肯定回答,萧妙瑜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同时开始喃喃自语:“上京城并不完全平坦,从堪舆之术来看,属于龙气聚于皇宫之下,使得皇宫地势最高。” “皇宫之中的水井不少,但都在半丈到丈余之间,属于潜水,常理来说,断水的情况不易发生,除非大旱,那……” …… 上京城外,宣武门前,倒下一片片龙武卫的尸体,原先的护城河都被阻断。 那场面极其残忍,而散发着腥臭血气的尸堆,简直让人作呕。 而在门外不远,正有士兵在把河道拓开,同时在下游一侧掘出深坑。 若走近去看,那深坑足足有数丈,而面径更是难以丈量。 挖坑的正是平南军,目的就是处理那些堆积的尸首。 在章璋和贾寮两位谋士的连环计策之下,龙武卫大营被攻破,十万大军,几乎阵亡殆尽。 采用的手法确有些狠辣,乃是在水中下毒。 不是在某一处水源下毒,而是在附近河道都下了大量药剂。 这才使得龙武卫防不胜防,中招之后再难抵挡。 近十万人身死,那铺天盖地的恶臭使得平南军也难行寸步,只得挖坑掩埋。 同时,他们为了避免喝到毒水,在东侧较低的地势掘井,很容易就得了潜水之源。 但大军人数众多,对水源的消耗巨大,使得水位一降再降,使他们不得不得越挖越深。 对此,薛仲礼有些忧虑地看向章璋,道:“章军师,若是一直攻不下,这地底水岂不是要被咱们喝干?” “届时若无水源,我军该何以为继,岂不是同没有粮草一般,干涸而死?” “呵呵!”章璋捋了捋胡须笑答:“大王过虑了,这地中之水,实也来地上水,河流不绝,地下水亦不会消失。” 他面色淡然,相当自信。 若是高长寿在此,听到他这个言论,定然会反驳。 但奈何薛仲礼并不懂这些,反而觉得他说得十分深奥,忙拱了拱手: “若真是如此,那本王倒是多虑了。” 说罢,他还是多问了一句,说:“只是为何那水井之中,水位渐低?” “此乃正常之象,江河水向下也需要时日。”章璋再次答。 平南王闻言,再无顾虑,反倒是笑道:“这或可用于临阵对敌,不失为神来之策啊,哈哈哈!” 章璋跟着大笑:“大王所言不差,只是如今我军时日亟待,不宜用此缓图之计。” “嗯!” “龙武卫消亡近半,夏元帝该要准备决战了。” 薛仲礼紧了紧盔甲,握紧长剑,道:“上京之中,唯有高卿云、高行烈让我忌惮,至于养宿之辈,倒不在话下!” “大王,你忘记了一人。”贾寮此刻出声提醒。 “何人?” “林贲。” 这个名字一出,包括薛仲礼在内,后方跟随的一众将领都凝神起来。 连一向不可一世的黄权都微微有些忧虑道:“大王,林贲此人,我尝闻其迹,武略无双,更胜高行烈。” “他与高行烈并非同类,曾多次发动灭国之战,实乃杀神,我军若真对上他,的确要慎之再慎之。”一身银甲的盖苏文眼中泛着光芒。 说完,又轻轻挥拳,道:“若真有那一天,末将愿请为先锋,会他一会。” 薛仲礼同意凝重,点点头,“若有那一天,必让苏文一展身手。” 说罢,又淡淡一笑:“但夏元帝向来不信任林贲,十余年也未曾有过建树,倒不必过于担心。” 第386章 不安 正午当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百官终于是吃上了饭食。 比想象中还要简陋,简单的粟米配上一份菜心、春笋煎肉和萝卜汤。 这样的搭配,对于这群掌握着天下权柄的朝廷命官来说,属实寒酸。 但他们仍然吃得津津有味,只在扫完饭菜后,才发出阵阵抱怨。 上方的太监听到这些话,连忙悄声记下来,传给皇帝。 夏元帝此刻却没有心情吃饭,哪怕是嘴角已经有些干裂,他还在怒骂着眼前一众将领。 他们都是从龙武卫左军之中逃回来的,葬送了十万人,这些将领也自觉脸上无光,一个个都差点趴在地上了。 为首的正是左军副将郑三才,他被夏元帝的口水沫子洒了一脸,随后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才爬起身讨扰道: “陛,陛下,请容许末将戴罪立功!” “立功?” “呵!”夏元帝又是一脚,狠狠踏在对方身上,方才怒火不减骂:“朕不是没给你机会,可你……不珍惜啊!” “陛,陛下,那薛仲礼太过狠毒,在水中下毒,才致使龙武卫左军全军覆没,末将也……无能为力。” “他会下毒,尔等就不会?”夏元帝厉声反问。 郑三才抬起头,又慌忙垂下去。 这话,他没法答。 “多说无益,想想对策吧!朝中大臣已在朕的控制之中,那暗中报信之人,不出几日,就能为朕所破。”夏元帝站起身,淡淡道。 “多谢陛下!” 这次,郑三才是由衷地开心。 在他看来,左卫军节节败退,真不是因为菜。 作为大夏最精良的大军团,不论是战甲装备还是马匹,实力不会弱于平南军。 至于为何总是打不过,缘于他们的下一步计策总是被人所知。 这怎么打? 而知道这些情报的,只有朝中这一众大臣。 这也是夏元帝下定决心,非要将他们圈禁在紫宸殿的原因。 至于接下来,抓住奸细,一定得打一个翻身仗。 平南军只有十万人,加上前期的消耗,现在也不会满员。 而上京城外还有十万右卫军,外加外城的禁卫军,优势仍然很大。 而且,他布局这么久,早有更好的反制手段。 只是没想到,蝼蚁也会有反咬一口的时候。 思虑至此,夏元帝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可惜啊,那该死的陈郗,竟然……” “陛下,那末将接下来……”郑三才没有理会夏元帝那副要杀人的眼神,而是试探性问起来。 夏元帝瞥了一眼,手指放在额头上轻微划拉。 显然,他现在也有些犹豫。 上京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甚至,为了稳固政权,连他的炼丹大计,不得不搁置。 “陛下,五公主求见!”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小太监冲进殿内通报道。 夏元帝此刻不厌其烦,深吸了一口气,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喝道: “她怎么又来了?打发出去,不见!” “不是,陛下,这……” 小太监的话音未落,萧妙瑜已然俏生生立在那里。 “父皇,儿臣不是要来捣乱,是有重要事情禀报!”她上前说,面色严肃。 夏元帝眯了眯眼,随即叹息一声。 “唉!说吧,朕没有时间听你废话。” 郑三才等人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心想,这是我们能听的吗? 萧妙瑜也没在意这些,目光凝重,缓缓开口,说:“父皇,儿臣怀疑,平南军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夏元帝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半响后才扭过头:“你是在消遣朕吗?” “薛仲礼已经在宣武门灭了朕十万左卫军,你现在告诉我,他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说,他对城内已经发起了进攻,在无形之中。”萧妙瑜摇了摇头,解释道。仟千仦哾 夏元帝皱了皱眉,“皇城司、内卫都没探得,你如何得知?” “父皇,今日上京城的潜水水位下降了,许多浅水井已经打不到水了,您知道吗?”萧妙瑜不答反问。 这种小事,他的确不太清楚,随即看向身旁侍候的太监,“李辅,可有此事?” “启禀陛下,确有此事,今日御膳房的御膳晚了,就是受其影响。”一旁的李公公忙答。 夏元帝方才点了点头,看向萧妙瑜,问:“这又如何?” 虽说水井水位下降,有些不同寻常,但他还是联想不到这与平南军有何联系。 “父皇,如今不是大旱大涝之季,潜水下降,必然是人为造成的。” “方才儿臣去宣武门城墙上看,发现平南军正在郊外掘土,四处掘了深坑,还有数量庞大的水井。” “什么?”夏元帝脑子不笨,一下就联系起来了。 质问:“你的意思是,薛仲礼是想借此围死上京?” “儿臣有此猜测,请父皇明鉴。”萧妙瑜恭恭敬敬答。 夏元帝陷入沉思,片刻后看李辅:“传长孙流云、皇城司司首花见月!” “遵命。” 李辅离开,萧妙瑜也行礼说:“儿臣所禀之事,就是这些。父皇朝务繁重,儿臣就此告退!” “慢!” 夏元帝抬头阻止前者离去,随即看向跪拜在地的郑三才等人,“尔等跟随五公主,接管城防军!” “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注意……厉伯符此人的一举一动。” 一时间,几人面色皆有变化。 城防军虽人数不多,但确实换防的主力,位置不可谓不重。 皇帝能将城防军交给他们,必然是信任有加。 萧妙瑜更是一喜,“多谢父皇,儿臣定会将上京城防,视作生命!” “嗯!” …… 高长寿大军向前,在距离上京还有五十里的时候,没走大陆,反而隐进了林道。 暗卫在前方已经杀了数十个平南军和朝廷的探子,他们的踪迹相当隐蔽。 大军临时扎营,高长寿与李尽忠立在山间,颇有些忧愁。 “刚刚得到消息,百官暂被皇帝陛下扣在紫宸殿,关于他们的信息一概不知!”李尽忠语气有些沉重地说。 这个消息,让他有些不安。 同样的,高长寿也十分不安。 他总有种预感,高卿云可能出事了。 但如今平南军围得紧,暗卫的消息几日没有传来,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第387章 结业考试 “保持乐观吧,太尉大人,我想依他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出格的话。”高长寿摊摊手,如此安慰道。 李尽忠辗转挪移,最终也值得报之苦笑:“但愿如此,玛德,真是坑死!” “说啥呢?劳资可没坑你喔!”高长寿闻言,面色不悦道。 “我哪里说你啊!当然说得是萧师道那个狗贼。”李尽忠面色阴沉道。 “哦!” “啥?”高长寿起初还面无表情,但细细一品味,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萧师道,不就是夏元帝吗? 旋即调笑道:“嘿哟,老李,你翻身做主人了,连他都敢骂?” “骂的就是他,狗贼!” 李尽忠义愤填膺,继续骂道:“我这几十年来,当牛做马,啥事儿都给他干了,这个狗贼一点旧情都不念!” “咦?到底出啥事儿了?”高长寿有些诧异,李尽忠这状态有些反常。 “……我的太尉之职,被夏元帝褫夺了。刚刚得到的消息。”李尽忠语气骤然平淡起来。 高长寿一愣,旋即淡淡笑道:“那都是虚名,现在十万大军在手,要啥自行车啊!” “啥?自行车是什么?”李尽忠面露不解。 高长寿解释道:“是好东西,但是相比这十万大军,不足一提。” 李尽忠不再说话,十万大军又如何,又不听他的。 不管情不情愿,他似乎给高长寿绑死了。 夏元帝是靠不住了,没准儿这次过后断子绝孙了。 唉,想开点,劳资我正值壮年,又不是不能生。 抱个好大腿,将来再娶她几房夫人,赚他几个胖小子也不在话下。 如此想到,他还是开心不起来。 他虽上无老,但下有小啊!更别几房夫人长相不耐,都是花重金才娶回来的。 亏大了! 想通了过后,他反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高长寿这样子十有八九是要造反了,他要成了,自己这又是从龙之臣了,恩宠应该也还行。 如此,他连忙开口提醒:“唉,高……高将军,我给你说,除了夏元帝,你还得小心两个人。” 高长寿对他这个样子有些警惕,反问:“啥玩意儿?” “二皇子秦王、三皇子鲁王,此二子者,野心不小。” “嘿,野心不小也是搞他爹,和我有什么干系?”高长寿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惹得李尽忠心中一阵狐疑,难道这家伙不是想造反? “咳,我这不是提醒你,免得在勤王之路上,遇到劲敌嘛!”他忙转变口气说。 高长寿正准备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被数名快速上山的影卫打断。 这些影卫是他放出去探听大夏其它各州郡,边地动向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回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有消息吗?” “启禀主人,不仅有消息,还不止一个。”为首的那名首领,直接掏出几张密函。 高长寿接过一一来看,旋即露出错愕。 叹:“啊呀他奶奶的,这上京城要乱成一锅粥了!” “怎么了?”李尽忠忙问。 “你自己看!” 说罢,他将信扔给了李尽忠。 片刻后,对方也露出同意错愕不已的表情。 “秦王率二十万大军勤王?” “西北军撤回,正在想上京进发,打着的名义是鲁王?” “这怀素怎么也死磕咱们,也撵过来了?” 李尽忠头大不已,原本还以为高长寿进京是捡残的,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他这副模样,高长寿没有理会。 这李尽忠的底细他也摸清了,人确实不笨,装得一副憨憨模样。 但要说有多智慧吧,也算不上,顶多是会押宝。 当然,高长寿并不是在夸奖自己。 他只是说作为太尉,这人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兵事。 得到这样的消息,他是忧愁,高长寿却是欣喜若狂。 一个平南王怎么够看,夏元帝那么狗的人,绝不会简简单单在大本营就被掀翻。 但加上这几个大孝子,还有怀素这个家伙,那胜利的天平可就倾斜了。 他当机立断,保存实力,隔岸观火。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高家的人救出来。 高卿云极有可能出事了,他必须想办法把高家人都救出来。 那日,他派去追踪的夏元帝奸细的两队影卫一队暗卫竟然失手,还是被一个人给拦住的。 这就意味着,那封信必然到了夏元帝手中。 虽然他安慰李尽忠说得是没啥事儿,但心底却是很清楚,绝逼有事儿。 不然,他爹也不会给李尽忠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混子发什么密函。 或许,还是关于自己的。 他决定,铤而走险,进京。 高家对他来说,说是亲情有些虚伪,毕竟他和真正的高长寿不是一个人。 但这些日子以来,高家给予他的关怀是真真切切的,这份恩情,他不能不报。qqxδnew 当然,现在局势不明,他不能使用真实身份进京。 在沥州被暗卫吸纳的那两名易容大师排上用场了。 给自己搞了一张平平无奇的帅脸,只带上四名准一流高手,他就出发了。 经过打探,如今在北门也就是承德门守卫较松,他果断选择这里。 夜深人静,五人穿着浅色的衣衫,背后背着小包,对着承德门就开始攀爬。 和他电视上看得完全不一样,这城墙高得给特么一座山一样,黑漆漆的,腰杆都差点给他弄断,方才上顶。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承德门没啥守卫。 不过,这也可以想到,承德门本来就高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攀爬。 而从承德门进城后,只能在外城转到南口和东口,才能进入内城,也就是承德门无法直接进入内城。 所以,大军攻城,你选承德门就是等人来打死你。 至于飞檐走壁的高手,从承德门进城到转到东门恐怕连路都找不到。 就像高长寿几人,站在城墙的凹槽之中,一脸懵逼。 “哪边是东?”高长寿不由问道。 “这边!” 两个影卫一左一右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 “你们……没参加我布置的考试吧?”高长寿嘴角抽搐着,发出灵魂拷问。 两人捞了捞头,“考试?什么考试?” 高长寿捂住额头,想哭。 当初为了让影卫拥有超高素质,他刻意加入了地理知识结业考试。 难道,这两二货没毕业? 第388章 得加钱 “那个啥,主人,这两家伙当时是依靠特长免试入卫的。”这时,另有一名暗卫上前道。 “靠!走后门。” “怪不得,你俩一点儿专业水平都没有。” 高长寿狠狠谴责两人,二人也低着头,颇为羞愧。 说罢,他才再次抬头看向那名暗卫,问:“那你呢?” “禀主人,属下我正儿八经,经历大小考核四十四次才顺利结业的。”那暗卫立马正经起来道。 “很好!叫什么?”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没让你唱歌,我问你的代号是什么?”高长寿翻了个白眼,这首歌只会让他觉得过去的回忆又在攻击他。 “啊?主人,这就是……属下的代号呀!” 好吧! 高长寿只是嘴角微抽,便接受了这些个奇奇怪怪的代号。 本来以为只有胡三儿的暗卫能搞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影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应该知道方向吧?”高长寿的语气有些不太自信。 这名暗卫拍了拍胸口,麻溜地答:“那哪能不知道?主人,你还是太小看我们了。” “跟我来!” 高长寿半信半疑,目光在另外几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方才跟上对方的步子。 走啊走,五人沿着城墙边上的涵道一路向前,路上光线都很暗,也只遇到过两次守卫。 但由于光线不好,他们屏息能力也都是上乘,所以守卫完全发现不了他们。 但越走高长寿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平南王陈兵在宣武门,那皇城守卫自然要往那边倾斜,怎么看起来却是松松垮垮? 刚这样想着,函道已到尽头,前面是转角砖石梯。 “那个什么,你确定没带错路?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当然没错,进皇宫,属下这是认真的,城防图我背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不会错的。” 嘶!高长寿愣住了,“不是去宣武门么,怎么就进皇宫了?” “主人,那宣武门多危险啊,属下带你走的,是一条少有人知道的捷径。”暗卫缓缓回答道。 “……我怀疑你在搞我!” “主人,信我准没错,这条路除了过程有些难,最安全……” 一个时辰后,在城防军的临时关押犯人的牢里,五个人带着枷锁,整齐划一地趴在石墙上,等待搜身。 “启禀郑将军,除了身上带着一些蒙汗药和那啥外,没有武器。” 搜完身后,一名士兵冲着外面的年长的将领禀报道。 那将领摸了摸下巴,开始犹豫如何处理这五个人。 他正是被皇帝委任前来的郑三才,刚打了败仗,这个时候正是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 奈何抓了几个没什么嫌疑的人,但就冲这些家伙鬼鬼祟祟地爬墙,就能定罪。 一番思量过后,他眯了眯眼,走进牢房内,道:“你们谁是头头?” “嘿,军爷,正是区区在下,呵呵。”高长寿满脸堆笑地转过身来答。 “很好,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想必也不是笨蛋。” “与您相比,自然是比不过的。”高长寿随口便答。 “还用你说,你能比我……” 说到一半,郑三才突然一愣,瞥眉看向他,“我怎么感觉,你小子……话里有话?” “嘿哟!军爷,我对你的崇拜之情那真是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怎么敢话里有话呢?” 高长寿一本正经,脸上的谄媚之色,真特么让人受用。 “咳咳!” “算你小子会说话,跟我过来。”郑三才干咳一声,小眼珠子呼溜呼溜乱转,又冲前者招了招手。 来到牢房外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后,郑三才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 “看你细皮嫩肉的,应当颇有些家资吧?” 难道要趁机敲诈我?高长寿心中一动,旋即面色如此,笑答道:“不敢不敢,只能说是普通家庭。” “啊哈?那就更好了,本将军就喜欢你这种诚实的年轻人,那也不同你卖关子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郑三才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见高长寿没有说话,继续等待,他方才继续开口,说: “里面那几个是你手下吧?” “的确。” “那就好,本将军与你的交易就是……举证这几人为敌军的探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高长寿愣愣惊讶出声,随即果断摇头:“将军,我们都是良民,您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你看看,刚刚还夸你懂事!既然是交易,自然有舍有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虎头巴脑的,不大聪明,要着也无甚大用。” 郑三才立马声调高了起来,从气势上妄图压倒高长寿。 按照他的以往的性子,这种杀良冒功的勾当,那用得着这么麻烦。 还不是现在在五公主萧妙瑜手底下当差,这个女人心细如发,他不得不找到铁证,方能达到目的。 正好,高长寿最适合不过了。 但高长寿也不是三岁小孩,只是和他交谈了这几句,大概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如此,反倒是可以利用上了。 他索性笑了起来,声音比郑三才都高,喊:“不行,那可都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啊!” 随即,在对方惊骇的眼神之中,语调徒然下落至二人方闻的样子,“得加钱!” “你……” 郑三才都被他搞蒙了,缓了片刻,才嘴角抽搐着答:“当然,既然是交易,本将军自会给你支付一定的……筹码。” 说罢,他又打量了一下高长寿穿的衣服。 虽说灰不拉几的,但线脚密集整齐,布料也不是歪货,筹码给低了恐怕对方看不上。 良久,方才试探性说:“如今上京城被围,这些没用的下人也值不了多少银两,四个人一百两,不让你吃亏吧?” “好,成交。” 高长寿干脆利落的声音响起。 如此果断,连郑三才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呃……那好,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你咬定,他们几个人是敌军探子就可以了。” “好,那要是他问我是什么发现的该怎么办?”高长寿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追问道。 “呃……这个你就说无意间听到的。” “要是他又问……” “哎呀!”郑三才有些抓狂,“你不要说话了,等我就我一个人说,你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明白,完全ojbk!”高长寿如实答道。 郑三才听着他的胡言乱语,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89章 送公子回府 又是半个时辰过后,还是五个人,一排整齐站立。 唯一不同的是,为首的有些小帅的年轻小伙儿没披枷带锁。 “都叫什么名字,还不给我们公……龚大人报上名来?” 在萧妙瑜一个眼神下,郑三才已到口边的话突然变了变,将对方的身份给隐藏了。 但是,当了这女人几年未婚夫的高长寿,一眼就认将其认了出来。 尽管她也盘发束冠,还穿戴了盔甲,但那股子娇柔之气,掩饰不了。 “启禀大人,在下姓劳,单名一个功字,家父取此名,是要告诉我,辛勤劳动比获取功名更重要。” “劳功?” “哎,对头。” 萧妙瑜默默念叨这两个字,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你父亲,应该是个学识渊博之人,在这个追名逐利的时代,能有这样的胸怀,当真……不凡!”她随即又开口,由衷赞叹道。 高长寿一本正经答:“是极,他老人家学识相当渊博。” “那他们又是……” “哦!大人,他们都是……” “都是我儿时玩伴,大郎、二虎、仨伢以及……狗剩儿。” 高长寿打断郑三才,让他憋红着脸,气得浑身发颤。 玛德,明明说好了,不让这家伙说话,现在怎么还说个不停了? 都怪自己,刚刚让他们自报个什么姓名,该死。 听着这一连串姓名,萧妙瑜眉头紧缩,还是劳功这个名字更正常些。 “深夜前来,你们有何重要的情报?” “启禀大人,末将正要……” “大人,在下正是有重要情报要告诉您。”高长寿又一嘴抢过话来,把郑三才硬是气得牙痒痒。 “哦?劳功,你说来听听。” 萧妙瑜兴趣不是很大,毕竟这几个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不像是有什么重要情报的样子。 但高长寿却神神秘秘地上前一步,说:“大人,我家是做生意的,前些日子叛军围了京城,使得我家货物也滞留在了江南一带。” “本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就在昨日……” “您猜怎么着?” “丫的,你卖什么关子,快讲!”郑三才也探着脖子在外偷偷听起来。 “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吧?”萧妙瑜十分配合的接过话茬。 “对头!” “昨天,我收到消息,我那货物被人给劫走了。” “切!你是逗公……龚大人是吧?你的货物被劫走了,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郑三才无情嘲讽道。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萧妙瑜却没有理会,目光沉沉道:“你是想说,劫你们的人,身份不同寻常,对吗?”qqxδnew “大人就是大人,一眼就看穿了,不像某些人。” “你……”郑三才气得快要炸了,自己真是想不开,怎么将这个活宝带到了公主殿下面前。 他还不敢太过分,要是被这小子狗急跳墙给抖露出来,他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谁?” “秦王殿下,强行征收了我的货物,那可是接近七万石粮食啊!”高长寿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这反倒是让郑三才露出了畅快的笑容,“该,七万石,你小子得是倾家荡产了吧?哈哈哈。” “是啊,整整损失了半个月的营收。”高长寿一副肉疼模样。 “我尼玛……” 郑三才抑郁了,他怀疑,这小子绝逼是在装逼。 没好气讽刺道:“真能吹,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我怎么不认识上京有哪个劳家随随便便丢失七万石粮食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的。” “那是你见识短!” “陛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劳功是也!只不过,我是跟娘家姓的,我还有个名字,叫……花劳功!” 高长寿洋洋洒洒地道来,唬得郑三才一愣一愣的。 “花劳功?” “你是上京花家人?”他立马惊愕看向前者。 毕竟花这个姓氏不多,特别是花这个姓氏,只有上京花家颇为出名。 相较于其它上京大族,由于花家没有在朝的高官,确实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但是论起经商实力,那还是相当不凡的。 他们与全国巨富钟家合作,在大夏各地水运码头都有自己的地头,生意遍布大江南北。 以至于眼前这小子真是花家的,那先前的话也只能算是有几分吹嘘在里面,不是完全没有依据的。 高长寿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说: “身份不过是个代号罢了,有那么重要吗?” “出来混,我都是凭实力的。” 他这副模样,连一向冷漠的萧妙瑜,都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一个……花劳功!” “可是,据我所知,花家只有三女,并无什么男嗣吧?” “上京的确如此,但我常年都在各地,忙着花家生意,并不经常待在此处。” 说着,高长寿揉了揉额头,叹息道:“说来真倒霉,刚回来不久,就被围困在这里,外面的生意全都乱了套。” “所以,你才想带着手下,偷偷跑出城去,对吗?”萧妙瑜突然对上他的眼睛,眯眼质问。 “这……”高长寿躲闪不及,慌忙推后一步,略显心虚道:“没想到,大人早就发现了。” “呵!” “郑三才,你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吗?” 萧妙瑜这才冷笑一声,又看着郑三才。 对方闻言一颤,顿时反应过来,先前他在牢仲做的一切,都被对方监视在眼中。 霎时间,他浑身发寒,双腿止不住地弯了下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饶命啊!末,末将也是立功心切,不是诚心要欺骗于您。” 萧妙瑜淡淡扫了他一眼,只是冷冷道:“是不是诚心皆不重要,听话才是最主要的。” “末将听话,末将听话!”郑三才忙不迭回答。 萧妙瑜目光又重新回到高长寿身上,“你很聪明,但是我不能让你出城。” “这,在下一介草民,自然不敢违背大人您的意思。”高长寿一副气馁的答道。 “呵呵!” “本官觉得你很有意思,明天来这里见我。” “那今晚?” “来人,送花公子回府!” 等等,回府,回什么府? 第390章 又出事儿了 半个时辰过后,花府大门外,高长寿五人站在门口,迟迟没敲门。 “怎么不进去?殿,咳,大人可要叮嘱过咱们,一定要将公子安全送回花府啊!”下方一名玄甲将领道。 “这大晚上,我这不是……害怕打扰到家人休息嘛!”高长寿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道。 那将领眯了眯眼,“公子说笑了!” “既然公子与家里情意绵绵,就让本将军为公子叫门吧!” 说罢,他快步上前来,抬手就要扣门。 高长寿暗暗捂住额头,开始思索,要是出来一人说不认识自己,那岂不是……尴尬? 嘎吱! 恰在此时,门真开了。 那将领悬着的手随即放下,有些诧异地看向来人。 片刻,便眼眸一低,“见过花二小姐!” 开门的人是个极美的女子,身着一身素袍,脸上勾勒淡妆。 高长寿识得她,当初还和其来过一出鸳鸯戏水。 只是这个“花二小姐”的称呼,让他不由一滞,不是花家太爷小老婆吗?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发现女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淡淡道:“大晚上跑出去干嘛?还不快进屋!” 啊?高长寿一怔,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脸上忙挂起一抹笑容: “劳烦将军护送,感激不尽,那就……明日再见了。” 说罢,拱拱手,给了众影卫一个眼神,侧身跨进花府。 那将军瞳孔明显一缩,也回了一礼,见花二小姐并没有理会他,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也是眨眼间隐了下去。 “呵呵,告辞!” 说罢,他领着一众兵甲离开,而花府大门干脆利落的闭上。 门后,五人站成一排,花小柔抱着手臂,巡视着几人,目光有些怪异。 “咳,多谢公主搭救,不瞒你说,我们都是良民!” 高长寿张口又想胡诌,但被女人抬手打断。 说:“你别想骗我,刚刚我在门后听得一清二楚,冒充我弟弟,你胆子很大呀!” “嘿哟,你看看我,咱这谁跟谁啊,怎么能叫冒充呢?” “我与姑娘那是一见如故,不是姐弟胜似姐弟呀!” 高长寿上前一步,一副熟络地模样说。 “嗯?我认识你吗?”花小柔嘟起小嘴,风情万种地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不会是碰到一个好看的小姑娘,都是这一套吧?” 嘶!不对。 高长寿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人似乎已经认出他了。 怎么看出来的?qqxδnew 他不动声色,强笑道:“姑娘说笑了,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老实人,不会说谎话。” 花小柔眸子之中亮光闪了闪,旋即一笑,道:“后院柴房空着,要是不嫌弃,自己休息去吧!” 说完走出几部,又突然回头,“明天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抓你报官哟!” “柴房?这不是待客之道吧?姑娘!”高长寿有些无奈的摊摊手。 “客?” 花小柔突然一笑,“呵呵,本姑娘什么说过,你们是客了?” 说完,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高长寿愣神片刻,旋即叹了一声,没好气看向身后那几个影卫,“还愣着干嘛?睡觉去!” 后院果然有柴房,空间也将将够容纳五人,半蹲着歇息片刻,高长寿是越想越气。 没好气踢了一脚代号为“想念是会呼吸的痛”的影卫,道:“你奶奶的,不是告诉我安全吗?安全在哪里?” “这难道没有安全?”不料,这家伙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继续说:“属下也说了,过程可能比较……曲折。” “我尼玛……你管这叫曲折?完全胡搞好吧?”高长寿忍不住又是一脚,狠狠干在对方小腿上。 “唉哟!” 那影卫吃疼,一个骨碌翻到一旁,咧嘴笑道:“属下知罪了,主人您就别怪我了嘛!” “大不了……我戴罪立功。” 对于这种不靠谱的家伙,高长寿实在难以继续信任下去,没好气道:“得了吧,你丫别给我捣乱,我就是烧了高香了。”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嘟囔:“主人,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起到一点儿用处,先前提议把兵器藏在那城墙拐角,后面不就有了大用吗?” 高长寿撇了撇嘴,这倒是没有反驳。 也的确如此,先前下了城墙,几人提议将兵器啥的都放在了一处隐蔽处,以至于后面被逮住时,身上没有作案工具,直接失去了探子的嫌疑。 不过,高长寿可不会承认这一点,直接转开话题:“今天咱见到那个女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他当然是刻意问的,就是为了漏上一手,震震场子。 不料,四人异口同声答:“什么呀,不就是五公主萧妙瑜装得的,当谁不认识似的。” “嗯?” 高长寿愣住了,搞了半天,都知道了。 旋即问:“慢着,你们咋知道她是五公主?” 五人同时咧嘴笑道:“嘿嘿,主人,当年在影卫培训时,影帅大人曾将与您有关系的人物画像给我们瞧过,哪能没有印象啊!” “还有这茬?” “唔,影帅大人说,以防咱们在执行组织交代的任务之时,出现误伤或者见死不救的情况。” 听到这个回答,高长寿点了点头,对寡妇这家伙的清奇思路感到震惊。 这似乎,还真有那么点作用,不愧是本衙内亲自挑选的人才,高长寿如是想到。 但旋即又翻了个白眼,“这萧妙瑜小贱人和我有个毛的关系,下次就给我狠狠误伤,丫的天天在上京给我搞绯闻!” “呃……”几人对视一眼,没人当真,都觉得高长寿在开玩笑。 “不信?明天看我修理她!”高长寿抹了抹袖子,一副认真的模样。 …… 夏元帝用完膳时,已经约莫午夜了,整整一天他都滴水未进。 即便如此,他的胃口仍然不佳,只吃了两口小菜,喝了半碗羹,便撤了案子。 事情太多了,这不,刚刚擦了嘴,还来不及喝口水润润嗓子,就又上来太监禀报: “陛下,又出事儿了!” 夏元帝已经见怪不怪了,头也没抬,“何事?” “紫宸殿遭受夜袭,数十名大臣中箭身亡!”太监急切答。 第391章 百官遇袭 “什么?” 夏元帝一下子起身,连带着身前的案子就翻了过去。 不难看出,他的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谁干的,谁干的?” “这可是在皇宫,朕的眼皮子底下,是谁?” 夏元帝勃然大怒,绕着大殿不断踱步,幽暗面色是如骤雨般倾泻。 太监被吓得匍匐在地,但对于夏元帝的质问,却显得难以启齿。 夏元帝收敛怒容过后,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倏地凝眉,问:“到底……如何?” “启,启禀陛下,奴才听说,听说……外面都在传……” “传什么?” 太监被对方一声吼吓得一颤,立马尖叫出声:“是,是陛下您下令射杀的。”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嘭! 咚! 咔嚓! 夏元帝就像疯了一般,在殿内疯狂摔,胡乱踢,将一摞摞陶瓷器扔的粉碎,木椅木案翻滚一地。 这一动静,使得护卫在外的玄甲军迅速来到殿外,“护驾!” 不待夏元帝有任何声音,对方一群甲士便手持刀剑冲了进来,将夏元帝团团护在中央。 “陛下,您……没事儿吧?” 为首的将领见到殿内一片狼藉,心头大震,但还是照例询问。 呼! 夏元帝深呼一口气,同时身子侧到一旁,“朕无碍!” “宣赵佗。” “末将领命。”那将领立马使了个手势,玄甲军立刻阵型齐整地退出殿去。 与此同时,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走进大殿,径直来到夏元帝身前跪下: “陛下,臣已查明,那信确系高卿云所手书,经过多方书法大家验看,绝无差错。” “当真如此!”夏元帝眉头皱得更紧。 若是往些日子,他得到这个消息,简直要开心死了。 十余年都没有抓到高卿云一个把柄,如今却有了,他自然开心不已。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他多个计策失利,大夏危在旦夕之际,高卿云露出了马脚。 “他是你的姑父,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吗?” “不单单是高卿云,包括你的姑姑长孙芷兰,甚至长孙家……都会受到牵连。”夏元帝有些疑惑地问道。 “父有罪,儿亦可举之,况于他人?忠君即是为国,大义面前,安敢以一己之私欲,因公废私。”长孙流云慷慨而发,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好!好啊!” 夏元帝由衷的感到开心,这种忠诚度,连他都有些不明白。 “流云,朕向你保证,此役后,朕会亲自将妙瑜送进你的婚房!”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你执掌内卫,担任大阁领之职。不,不,皇城禁卫也该由你所掌,方能对得起你的忠心。”夏元帝由衷的开口,语气无比诚恳。 他这次没说假话,真是带了感情的。 正应了那句话,黄昏方才见证虔诚的信徒,危难之际才能见人心。 “多谢陛下!” 长孙流云宠辱不惊,淡淡行礼答。 但明显,动作上还是展露了一丝喜悦。 萧妙瑜到底哪点吸引到了他?夏元帝不由在内心发问。 这种痴情郎,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实人,以前都活在民间故事中。 “流云,当年你参加殿试,朕就十分看中你的才能,如今平南王逼迫至此,你可愿带兵出城迎战?” 夏元帝也是突发奇想,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当年长孙流云是状元,能文能武,他才有此一问。 但是没想到,长孙流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果断答:“微臣愿领兵出征!” “哦?”这下轮到夏元帝惊讶了,得到前者肯定回答后,他又有些担忧问道:“这上京守卫已然不足,你要多少兵马?” 言外之意,就是说算了吧,没兵给你嚯嚯。 但长孙流云似乎是铁了心要去打,直接开口答:“微臣不要兵马,一千内卫,足以迎敌!” “流云,你玩真的?”夏元帝都给搞得不自信了。 你一千个内卫就是铁打的,也不够人平南军十万铁蹄践踏呀! “微臣诚心诚意,请陛下成全。若此番战不利,愿以首级献之。”长孙流云还是一副苦瓜脸,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一千名暗卫在目前来说只是情报部门,本就有皇城司,短时间没有内卫也没有影响。 如此一看,这样也没有损失,何乐而不为? “好,流云,我额外多给你两千玄甲军,不求退敌,只需阻挡十日足矣!” 夏元帝大手一挥,如此安排道。 他之所以说十日,因为十日后,得知京中被围的各地藩王,都会陆续赶回来。 至于是真心勤王,还是别有所图,他不在乎。 饭要一口口吃,问题一个个解决。 那些藩王再差,也有他的血脉,能干出逼宫这等大逆不道之举?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夏元帝对自己的家教,格外自信。 长孙流云得令后,没有离开,而是立在夏元帝身后。 不多时,赵佗龙行虎步进殿来,上来就是俯身下拜:“请陛下恕罪,那些在紫宸殿射杀朝廷大员的主谋还未抓到。” “哪些大臣出事儿?” “主要是刑部和兵部的郎官,死了不少,还有朝中仅有那几位儒学大家,也被伤了,恐怕活不过今晚。”赵佗拿出胸口血红色的名单,如实禀报道。 “那些腐儒死就死了,倒是兵部和刑部的郎官,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竟然……”夏元帝开口说道,一阵惋惜。 同时,如今正值朝中缺乏军事人才,就被袭击,很难让人不加以联想。 他沉吟片刻,又道:“除了这几人,没有其他人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赵佗说着说着,突然沉默了。 夏元帝眉头一周,不耐烦道:“只是什么?快讲!” “陛下,这个过程中,左相公输良,被奸人掳走了。”被逼无奈,赵佗只得开口答。 “掳走?” 夏元帝摸了摸胡须,眼中闪过一抹笑容,问:“你亲眼所见,他是被掳走的吗?” “这,末将倒不曾亲眼见,只是从幸存的大臣之中听说的。”赵佗连忙解释道。 第392章 好有道理的样子 “快,快派人去找!” 夏元帝立马摆手说道,眼中的焦急之色十分浓郁。 对于公输良这位左相,他不可能会忽视。 相反,不论是皇城司还是内卫,都安插了大量人手去盯他。 因此,不说公输良的一举一动,但大部分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比如前些日子,公输良突然大肆拉拢朝臣,就受到了他的注意。 如今,突然被劫走,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当初为了限制高卿云的权利,才设置这个左相的职位,经过多年的权利制衡,他所掌握的资源,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此时正值外部叛乱,若是内部再有异动,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凝眉在叫道: “李辅!” “速速将保龙军大将军符少淮也宣来!” “奴才领命。”李辅神色也有些紧张,立马去办。 半个时辰后,长孙流云、赵佗、皇城司司首花见月端端正正侯在下方,唯独符少怀还未抵达。 夏元帝时不时扫向殿门,颇有些焦躁,“符少怀怎么回事?还没到?” 李辅在一旁,暗自擦了擦额间汗珠,又立马答道:“陛下,符将军统领保龙军、龙武卫右军正在拉开阵型,前往抵挡平南军,但是中途却遭到了伏击,如今刚退回城郊北林。” “奴才已经将您的旨意传给了保龙军那边,恐怕就是快马也还得一会儿!” 夏元帝闻言,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什么,保龙军又遭到了埋伏?” “你为何不早告知于朕?” “这,这,奴才不甚清楚,想着还是由符将军亲自禀报您……”李辅支支吾吾起来,心脏则是狂跳。 没错,他收了银子,符少怀给的。 好在,夏元帝只是撇过头看了他一眼,便恶狠狠道:“该死的薛仲礼,他难道当初从南境带兵北上时,就谎报了兵马之数!” “流云,是否如此?” “启禀陛下,微臣曾在平南王府布有暗线三十余人,从平南军大营调拨出营的兵马只有十万人马上下。”长孙流云答。 萧元帝眉头瞬间一挑,压抑着胸中怒火道:“那这伏兵从何而来?宣武门前的平南军可是并未有过丝毫调动的迹象。” “这……”长孙流云沉默了。 花见月也暗自皱了皱眉头,皇城司的眼线也没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伏兵从何而来。 整个大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突然,夏元帝眯了眯眼睛,带着一些疑惑道: “当日陈郗与贝家军兵临城下之际,不出半月便被击溃。但……足足数十万人,为何不见了踪影?” “据朕所得情报,大军斩杀俘获敌军,不足两万人,却是为何?” 当日,夏元帝得知奏报时,正忙于炼丹的伟大事业,自然而然地就忽视了此事。 今日骤然想起,不由觉得问题很大。 而听他说起此事,三人的脸色也立马大变。 疏忽了,这一点的确疏忽了。 “陛下,或许这是陈郗、贝家军叛军与薛氏故作迷局!”赵佗大胆猜想。 说罢,他继续惊呼出声:“若真是这样,上京危矣啊!陛下。” “朕还需你说?” 夏元帝没好气瞪过去,眼中闪着凶厉。 他此刻,的确有些焦躁了。 众人愁眉苦脸之际,大殿外侧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声音。 “末将府少怀,参加皇帝陛下!” 人未至,声音便已然传来。 紧接着,一个满身血污,铠甲上布满伤痕的男人大步入殿,远远便跪倒在地。 抬头的间隙,他的目光悄悄瞥向了一旁的李辅。 后者却四处张望,就是不和他对视。 他心底一沉,看来,银子打水漂了。 “符少怀,朕将三军调动之权交于你手,除了白白葬送了龙武卫左军外,你还做过什么?”夏元帝开口,便冷声质问道。 符少怀内心煎熬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愤怒。 暗暗想道:“我能做些什么?任何调动都需经过你降旨,说得是三军指挥权,还真就只有个指挥权,每一个人听劳资的。” “这也就罢了,动不动就把我召回来是怎么几个意思?你当我是在度假啊!那仗打得是如火如荼,你倒好,啪的一声就给我整熄火了,就图嘴巴一动是吧!” 当然,这些他都只敢在心底吐槽,正到了张口的时候,又一副苦瓜脸道: “陛下,敌在暗,我军在明,末将纵有杀敌之心,奈何敌军变幻莫测,总是在难以琢磨之地伏击我部,损失惨重啊!” “至于那龙武卫左军,末将是真的……鞭长莫及啊!” 他的语气之中,自然流露出了一丝抱怨。 这也是正常的,任他符少怀多好的脾气,这样搞,他心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不说别的,下面人不听指挥,谁的锅? 那当然是你夏元帝首锅,身为三军主帅,但各区军队调拨还都要向你夏元帝请示,得到准予后,方才动作。 那他的作用是什么?吉祥物吗? “哼!”夏元帝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做表态。 若是认同对方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战略失误? 绝无可能。 “若是每个将军都像你一样,那世界上恐怕没有常胜将军了。” “一位真正的帝国将领,要学会适应环境,要有横推一切的决心,而不是归咎于敌人和战场,你说的这些不能成为你战败的借口!” 夏元帝厉声批评道。 四人皆是一凛,这话,好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总感觉在被…… 算了,迎合就对了。 “陛下说得极是,末将一定吸取此次战败的教训,不灭薛仲礼,誓不……回还。”符少怀立马慷慨陈词道。 本来他是想说提头来见,但转念一想,那样死的也太没有价值了。 得了吧!还是誓不回还的好,反正也没脸回来了,还是跑路。 正在庆幸自己真他娘是个天才之时,夏元帝却冷声接话说:“没有下次了,这一次若是再败,定要斩你头颅,祭我大夏百姓!” 第393章 让我很难做 在一番责骂之后,夏元帝将四人叫上前,分派了关键任务。 其中,长孙流云直接调为作战主力,与保龙军共同抗击平南军。 而玄甲军则替代羽林卫也即是禁卫军成为皇帝亲卫,将朝中各大臣转至各府看管。 自古以来,由叛军入城夺得江山的,无不是出现了大臣城破变节的现象。 在他夏元帝这里,首要的便是杜绝这个现象。 一切有序开展,但夏元帝还有一事有些难以放下心。 当时为了灭贝家军,曾派李尽忠前去宿州,据暗线传来的消息,这老家伙将高长寿也收进了军中。 经过发展,已然集结成为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虽然据暗线的观察,高长寿对他的忠心不改,但是否准确又难以确定。 而从截获的高卿云的书信来看,李尽忠恐怕与其早有勾结。 私自调动兵马的事儿不是儿戏,哪怕高长寿本身不知道此事,亦有罪责。 如今,他将高卿云收进天狱,一旦消息泄露出来,高长寿必然心生反意。 以上京如今面领的危机来看,再不能树敌了。 想到这,他头疼起来,捂着额头跌坐在后方龙椅之上。 连续几日的高强度,他的身体已然有些扛不住了。 李辅在一旁,吓得连忙要传御医,却被夏元帝抬手打断: “不必,朕只是……乏了!” “今日就在此歇息一晚,都出去吧!” “陛下不可,此处……”李辅刚想出声劝诫,却被后者再次出声打断。 “下去吧!” “奴才领命!”李辅不敢多言,立马召唤一众宫人离开。 随即,他一个人前往自己的房间。 作为皇帝最为宠幸的内侍官,他在太监这个群体之中,职位声望还是相当高的。 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见者无不弯腰行礼。 但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锦华如新的大床,他有些感慨起来,自顾自道: “唉!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这样的日子还有几天咯!” 声音刚落,房间的油灯突然一下全部灭了。 李辅心中一惊,顿时意识到不对劲,正要大喊,就发现喉咙处,顶着一个冷冰冰的锐器。 “谁,谁?”他立刻不敢动了,整个人呆在原地,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嘿嘿,李哥,别来无恙啊!” 一道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宛若幽灵。 但心细如发的李尽忠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 这声音,贱兮兮的,似乎…… 他徒然眼前一亮,正要大喊,又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收了声音,说:“你,你是高衙内?”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你寿爷呢!”黑夜中再次传来那道声音。m “哎哟!衙内,您的声音,奴才哪能听不出来呀!” 李辅苦笑一声,随后又讪讪回头,看着眼前的黑暗道:“您怎么到了上京也不说一声,奴才我给您洗尘呀!” “嘿哟,老李啊,你现在吹牛逼都不打草稿了!” “夏元帝现在怕是都快急得跳脚了,你还有心情给我洗尘?忙着给你主子擦屁股吧!” 高长寿揶揄道。 “衙内说话……还是这么的……好听,这刀子太锋利了,奴才我感觉脖子有些刺痛,要不您还是先收起来吧!”李辅战战兢兢道。 其人虽然身处黑暗,但听声音也能想到他的脸色必然是惨白的。 “老李啊,你先别急,我给你说,这刀子是个好东西,有了他,人是实话的概率要增加好几成。” 一听这话,李辅急了,忙哀嚎道:“哎哟,我的好衙内,我的高二公子嘞,我一个奴才,能骗您什么呀!指定是有问必答。” 高长寿这才收刀,同时将淡淡问:“很好,请听题。” “第一个问题,我爹高卿云在哪去了?” 闻言,李辅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怎么一上来就是终极问题,这是他敢说得吗? 旋即一本正经地反问起来:“高相?奴才不知啊?衙内难道在府中没见到高相?” “你少给我装糊涂,夏元帝明明将百官都囚在了紫宸殿。”高长寿冷声开口,刀子又抵了上去。 感受到刀尖上的寒意,李辅浑身毛孔都扩张了一倍。 随后连连开口:“不,不,衙内,您的消息不准确,百官在紫宸殿遇袭,已然转回各府了。” 他只求这个答案,能够暂时吸引高长寿的注意力。 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高长寿闻言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遇袭?谁遇袭了?我父亲呢?他怎么样?” 灵魂四连击,李辅也有些头晕目眩,心想,遇袭的时候,你爹早就进了天狱,当然没怎么样了。 但真正回答时,李辅自然鸡贼地省去这些,直说:“衙内你放心,这次遇袭和高相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高长寿眯了眯眼,仿佛在确认他的话的真实性。 但漆黑的房间内,只有呼吸声可以听见,并没有任何能够让李辅暴露的。 良久,高长寿还是暂时相信了李辅,转而又问:“第二个问题,夏元帝如今手中有多少兵马?” “这个,奴才只是一个内侍,也就是您当年在学子监上骂过的阉人,怎能知晓这等军机要事。”李辅立马又是叫苦,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但显然,高长寿是不会信的。 皇帝不相信大臣,不会和他们谈及有深度的话题,但只要是人,那总要有可以聊天的人吧! 这个时候,贴心乖巧的内侍出现了。 皇帝都爱向这些内侍吐露心声,这是高长寿上辈子都总结出来的铁律。 他不信李辅跟在夏元帝前后侍奉,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 “老李,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说着,高长寿的刀子下移三寸,过段向前一推。 刺啦!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格外刺耳。 李辅再也难以保持淡定,吃痛过后,迅速一屁股坐回去,捂着小腹,惊恐起来。 “别,别动手,衙内,后话好事,有话好说啊!” “明明是你不好好说,我又能怎么办呢?”高长寿淡淡的声音传来,就像索命之声。 第394章 另立新君 “我说,我说……” “陛下手中现在主要有三支军,龙武卫右军、保龙军和玄甲军,共有三十余万人。” “哦,至于禁卫军,已经被陛下纳入保龙军了。”李辅连忙说道,咬字相当清晰,甚至害怕高长寿听不明白,还主动解释。 “靠!这么多?” 高长寿闻言,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三十余万,恐怕还是个保守数字,夏元帝真是够谨慎的,在上京囤积如此数量的大军。 “战况如何?”高长寿并不知道龙武卫左军已然全军覆没,开口有问。 李辅想了想,还是选择全盘托出,将平南军势如破竹以及保龙军遇袭的事情机密一一说了出来。 高长寿听着听着,心中一惊,薛仲礼还有援军? 但稍加思索,加上上次暗卫曾调查过陈郗大军与贝家军突然消失的原因,他便有了猜测。 这伏击保龙军的人,不是陈郗就是贝应亭。 见李辅如此配合,高长寿便也松开了刀。 “将灯点起吧!”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屋内恢复了光明。 李辅抬头看去,正对上高长寿笑嘻嘻的目光,连忙苦笑起来:“衙内,您看我都如实回答了,您看是不是就放了我,哈!” “我觉着您也要尽快出去,免得皇宫大门关闭,影响你的后续行动!” “我怕啊,老李,要是我们几个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组织人来,把我们几个灭了,那该怎么办?”高长寿似笑非笑地调笑道。 “绝不……” 咚咚咚! 李辅刚准备说话,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 除了高长寿,另外四名影卫唰的一下就将镔铁刀抽了出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李辅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连忙捂住嘴小声说:“别别,衙内,肯定是哪个不争气的小太监,您先在后面躲一下,我马上将其打发走。” “老李啊,擅闯皇宫可是重罪,你不会告发我们吧?”高长寿却一把捏住对方的手腕,有了内力加持,稍微用力便让李辅疼得龇牙咧嘴。 “不不不,绝对不会,奴才都给衙内说了这些秘密,要是您出事儿,对我也没有好处呀!”李辅连忙保证道。 砰砰砰! 就在此刻,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只是声音更加紧凑了些。 “谁啊?” 李辅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旋即对高长寿露出苦笑。 高长寿见状,眯了眯眼,旋即松开了李辅的肩膀,缓缓道: “老李,我知道你是个厚道人,去吧!” “啊?” 这给李辅反而弄得有些不自信了,愣神片刻后,立马向门口走去。 高长寿带着四名影卫闪身进入了里间,透着缝隙看向前厅。 李辅整理了一下表情,将门推开,“什么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的面孔,让他大脑轰的一声。 紧接着,那人一把捂住李辅的嘴,就进了房间。 李辅心里那个苦,怎么这事儿都让他一晚上赶上了。 “李公公,我若是你,放开手过后,就不会大喊大叫。”来人的声音有些尖锐,比之李辅这个公鸭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还是能干听出是个男人。 李辅没有丝毫犹豫,果断点头。 前者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李公公,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能够猜到我的来意吧?” 说话的同时,他也松开了捂住李辅嘴巴的手。 李辅长呼了一口气,旋即苦笑道:“公输大人,咱家只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一个奴才,哪能猜到您心中所想呢?” “呵呵,李公公可别妄自菲薄,我父可是说过,这大内之中,你李公公可是最具智慧者。”那人再次淡淡一笑道。 李辅心想,智慧有个屁用,还不是被你们一个二个威胁来威胁去的? 只能叹一声,“唉,公输相缪赞了,我李辅岂敢称得智慧二字?” 男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只是背过身,目光一凝道:“李公公既然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就与你实话实说吧!” “当今皇帝昏聩,朝政废驰,天下群雄并起,来上京讨伐,尤其以薛仲礼为首的平南军,声势浩大,有气吞山河,席卷寰宇之志。” “而元帝暴虐无能,不使各军平叛,更没有减轻徭役以平民愤,反倒变本加厉,再加赋税。” “如今,国不将国,民不聊生,连忠君为国的百官魁首高卿云高相竟也被打上莫须有的叛乱之名,打入天狱,后果难料,你说我等臣子该当如何?” “我大夏国祚又如何延续?” 李辅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这话是我能听的吗?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生死难料了!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拔凉之感,猜出公输两父子,恐怕是要谋反。 但他不敢表态,只是支支吾吾道:“公输大人忠君爱民,真是天下表率。” “不不不,李大人,我不是想要听吹捧,你是聪明人,告诉我,该怎么办呢?”男人的眼中泛着寒光,仿佛李辅的回答一旦不合心意,便要丢掉性命一般。 “这,这……” 李辅额间不自觉已经浸出了汗水,但还是一言不发,眼睛四处躲闪。 “李公公不敢说?” “无妨,就有我来替你说,好不好?” 男人突然狞笑,一把捏住李辅的脖子,那手掌冷地犹如寒冰,让他浑身不自觉都痉挛的片刻。 “好,好,公输大人您说……” “那我便说了?” “立新君,重开万世之基业!” 李辅心中又是一惊,难道不是公输父子造反,而是背后…… 会是谁? 普天之下,能合理继承皇位的,无外乎那几位皇子。 是大皇子、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二皇子常年在外,与公输家素无来往,恐怕不是。 “新,新君?当今陛下身体还康健,此事谈起,未免过,过早了吧!”李辅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早吗?” 男人咧嘴一笑,阴恻恻道:“身体好不好还不是你李公公一句话的事情?” “再者,只要玉玺到手,皇帝驾崩,新君即位不是水到渠成?” 第395章 蜕变的公输仇 “这个,这个……” “公输大人,您说的这些,奴才就当一句都没听到,求您绕过老奴吧!” 李辅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着实被吓惨了。 果然,皇帝宠臣这个位置,比架在火上考还让人难受。 闻言,男人双眼微眯,从怀中取出一双褐色手套,缓缓套进手去。 随即淡淡开口:“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李辅闭嘴了,索性闭上眼睛。 夏元帝这个人喜怒无常,要是事不成,他会比死还让人难受。 这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个痛快算了。 “冥顽不灵!” 男人狠狠将李辅拉在身前,眼中泛着凶光道:“你以为没你,我们就成不了事?” “实话告诉你,我大军已然进入内城,只待平南军与保龙军两败俱伤,四皇子振臂一呼,天下必然云集响应,届时四海可定,而你……只是一个愚昧地追随暴君而死的狗…奴…才!” 也许是由于愤怒,男人急于证明自己,透露的信息有些多。 这也让胆战心惊的李辅内心大震,原来是四皇子。 而躲在里间的高长寿,自然也听得无比清楚。 先前说到高卿云被打入天狱时,他就差点忍不住冲出去。 现在反而庆幸,没有因为一时的冲动,错失重要的信息。 首先就是,夏元帝如今的确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搬倒的。 而朝廷内部,四皇子竟然想要取而代之,更是一个关键信息。 听公输仇的语气,公输家是投靠了四皇子,而且还有一支大军,进入内城。 在上京这些年,他听过四皇子的名头,甚至在某次不太高雅的宴会上,偶遇过一次。 总结来说,此人名声还可以,就是能力不算出众,私生活方面那也是相当奔放。 但为何是他占到了先机? 先前暗卫来报,二皇子与支持三皇子的西北军都在前往上京的路上,但与这位占尽天时地利的一比,那确实占不到优势。 一旦四皇子率先称帝,那几位就没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了。 但前提是,四皇子真有那么大本事?能调动一支足以控制上京的军队来? 思虑之间,公输仇就要动手了。 虽然李辅骗了他,但他仍然不能袖手旁观,对方还是有价值的。 电光火石,公输仇落下的冰寒一掌,被四名影卫连手打断。 但让高长寿大跌眼镜的是,四人合力一击,却未伤其分毫,反而让他躲了过去。 这可是四名准一流高手,合击的杀伤力可能不如真正的一流窥境高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闪避四人和闪避一人的概念可不一样。 这意味着,公输仇是个武功高手,还是窥境乃至更高的武道强者。 若是先前不了解此人,高长寿还不觉得惊讶。 偏偏他曾经还抓到过公输仇,狠狠羞辱了一番,对方在濒临死亡之际,也没有展现任何武功。 那就说明,他这般实力,是近期才获得的。 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了。 难道武道高手还能凭空造出来? 不及他多谢,房间内已经发生了战斗。 公输仇身影闪动极快,不是四名影卫这种准一流高手可比。 所以,几个照面下去,影卫之中,便有人负伤。 “咳,小心,他的掌……很厉害!”其中一名影卫捂着胸膛,重重咳一声后,开口提醒道。 高长寿也注意到,公输仇虽然身影很快,但动作其实并不流畅,或者说没有什么章法。 唯一具有威胁的,就是他那双戴着手套的手,似乎冒着森森寒气一样。 他不由得握起拳头,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出去偷袭一波,否则单凭影卫或许要输。 刚这样想,就听到砰的一声响起,随后就是噼里啪啦,桌椅碎裂的声音。 他连忙看去,便发现,公输仇两只手各穿过一张凳子,头上挂着半块桌布,挡住视线后乱窜,将附近的桌椅击的粉碎。 而后,趁着公输仇一时不查,四人合力将其打中。 嘭! 公输仇直接飞到了里屋,跌在高长寿的脚下。 但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高长寿心头大震,这家伙也太耐捶了吧! 这就是武道高手带来的蜕变吗? 忆往昔,这家伙不过是个肾虚公子,如今竟如此坚挺。 “喝!” 公输仇大喝一声,一把撤掉自己头上的桌布,随后露出凶狠的表情。 正好,四目相对。 高长寿看着狼狈的公输仇,对方也也看着他。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甚至,公输仇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高长寿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严重了。 “主人,小心!” 这一幕,被四名影卫看在眼里,顿时大惊失色,慌忙提醒。 这一声,也叫醒了公输仇。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书生了。仟仟尛哾 旋即狂笑一声:“呵呵,高长寿,真巧啊!” “呃……巧你妹,我和你很熟吗?”高长寿不知为何,心中没有特别恐慌,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挑衅心理。 这正好点燃了对方心中的怒火,公输仇几乎是喊着出声道:“我要将你给我的一切,都还回去!” 说罢,猛地冲过来,抬手就是一掌。 高长寿下意识也抬手,只不过是捏紧拳头。 砰! 咔嚓! 高长寿只是感觉到挥出去的拳头好像打在冰面上。 当然,是那种放在外面一夜,凝结了浅浅一层的冰面。 虽然冒着寒意,却……不堪一击。 紧接着,他就看到公输仇飞了出去。 中间好像还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拳头,完好无损。 那就是…… 他的目光落在里屋的床上,那是李辅的豪华大床,没有人上去睡过。 但今天,公输仇打破了这个先例,他不仅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还吐了口血,洒了一地。 高长寿连忙上前去,发现公输仇竟然还坚挺地睁着眼睛,奋力在往起爬。 出于好行,他连忙去抚。 咔嚓! 糟了,另一手好像也给扭了。 第396章 粮草被烧 公输仇眼睛顿时瞪的老大,口中不断冒出血泡泡。 “咦?你怎么了?”高长寿发出一声诧异的问候。 “噗!” 公输仇再也憋不住了,一口鲜血狂喷,随后晕倒在了床头。 “靠,就知道你小子不对劲,幸好寿爷我躲得快!” 高长寿站在床头背侧,拍着胸口一副万幸的模样。 四名影卫飞奔而来,将高长寿围在中央,“主人,您没事儿吧?” “您的手……” “手?”高长寿拿起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哦,指甲长了!” 四名影卫齐齐对视一眼,眼中的震惊更甚。 男人的实力毋庸置疑,绝对是高出他们一大截的。 但方才他们却看到两人接触的一瞬间,辣个男人就飞了出去。 而且近距离观看,高长寿真的一点儿伤也没受,这也太…… “多谢衙内救命之恩呐!” 这时,李辅快步上前来,千恩万谢,表情不可谓不真诚。 这没有作假,他确实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是公输仇的毒掌落在对方头顶,必定是领盒饭没跑了。 高长寿自然受的起他这一拜,但一想到先前对自己的欺骗,高长寿还是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我的李公公,你可是皇帝的忠臣,我那承得起你的道谢?” 李辅也自觉脸皮胀热,声音低沉些许,答:“衙内大人有大量,我李辅对不起您!”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人我带走了,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里的动静你摆平,不算什么难事吧?”高长寿淡淡开口,仍然没有给李辅好脸色。 后者也只是讪讪一笑,连忙说:“衙内尽管放心,绝不会牵连到您。” 高长寿不再说话,冲影卫使了个眼色。 确认周边安全,几人就要离开。 李辅望着高长寿的背影,思虑再三,还是咬牙叫住了他。 “衙内,高相被抓入天狱,主要原因就是皇帝收到了一封密信,具体内容老奴不清楚,但大致可以确定,和私调兵马有关。”看书溂 “私调兵马?”高长寿脚步一顿,呢喃了一句。 旋即快步往外走。 “衙内,千万不要想着去天狱救人,那里守卫森严无比,而且……还有一个恐怖存在。”李辅又提醒了一句。 高长寿这次回头了,冲着对方微微拱手,“若不救,你觉得那像我吗?” 李辅不由得苦笑,“我只是希望衙内再有足够的把握之后,再出手。” “多谢提醒,走了!” …… 经历一场大胜,又接连从贝家军那边传来捷报,薛仲礼此刻的心情颇有些气吞万里如虎那般。 这三日,他已经三次发动小规模的进攻,都是在天亮之前,但都被城防军给打了回来。 虽然没有取得战事上的收获,从基本探得城防卫的虚实。 那便是这宣武门的城防,换防的兵力不足。 因为每次进攻持续一个时辰过后,对方的反击的势头就呈现断崖式下落。 这也近一步说明,上京防卫的主力,仍然在城外。 只要灭掉这支大军,那么,入主上京城,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就在他脑海中的战略不断涌现之时,两名兵甲浑身是血的冲进了中军大帐。 这一幕,让帐内的主将们都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 “大王,出大事儿了,咱们的粮草被烧了!” “什么?”闻言,薛仲礼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捏住后者的脖子,怒火中烧问:“你再说一遍?” “大,大王,方才突然从后方冲来一支劲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我们的粮营大帐,随后放下大火,逃之夭夭了!”那士兵颤颤巍巍答道。 “逃之夭夭?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可是我军大营,啊?”薛仲礼气血上涌,稍加用力差点将其掐死。 那士兵喘不过气来,吓得浑身痉挛。 章璋摸了摸下巴小胡子,连忙上前:“大王,切勿动怒,还是先灭火为要!” “对,灭火!” “大王,火势已然浇灭,只是粮草遭受火烧、水泡,怕是已经没用了。”那士兵赶忙再说道。 薛仲礼闻言,深深吸了一口,随后眯眼抬头看向帐篷顶部,狠狠冲着空气挥了挥拳。 “唉!” 他的叹息,让黄权也感同身受般,低声骂道:“奸贼,领兵何人?劳资一定要拧下他的头颅当球踢!” “问你话呢!”盖苏文的面色同意有些阴沉,看向传令兵。 士兵忙答:“大,大人,小的只见是一群未着铠甲的刀客,为首的身穿白袍,面覆一张青面獠牙的假面。” “刀客?” 盖苏文眯了眯眼,“从未听说过这样装扮的军队,有多少人马?” “只有……数百骑,但各个身手矫健,下手狠辣,果决无比,好像是武人。”士兵不断擦拭着额间汗珠,颤颤巍巍答。 “若是武人,那便怪不得你们,武人上了战场,绝非寻常军士可阻!”一旁贾寮沉声开口。 “怕个屁,武人也是人,是洒家的刀,不锋利吗?”黄权恶狠狠道,眼中闪着精光。 贾寮微微拱手,淡淡解释道:“黄将军,不是所有士兵都像你这样骁勇善战,即便是最下品的武人,单兵作战能力也要高于普通士卒。” 一直没有说话的薛仲礼猛然转过头,“他萧师道有武人,难道我薛家没有?” “该动一动了!” “王爷,难道我们还有武人组成的军队?”黄权闻言,有些诧异。 薛仲礼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自然没有,只不过,武林上的铁手团是王府暗中扶植的势力。” “哦?铁手团?” 除了盖苏文面色如常,黄权与一众将领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江湖上赫赫有名,堂口遍布大夏的江湖势力铁手团,竟然是平南王扶植的。 “苏文,由你亲传本王令,命铁手团调拨上京周遭一切可用之人,速速前来,随本王灭敌!” “末将领命。” 盖苏文快步走出营帐。 黄权盯着对方的背影,暗暗吃惊,原来,这件事,盖苏文早就知晓。 第397章 大战开始 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只是有些垂头丧气,目光落在不远处。 薛仲礼显然没有那个闲暇来照顾他的情绪,只是淡淡道:“粮草被烧不是小事,就是从其它处调拨,也难以在短时间抵达。”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依当今之势,必须寻求决战,一战定胜负,否则……粮草亏而军心动,我军必败无疑!” “大王所言极是!”章璋也上前附和道。 “谁愿为先锋?” “末将愿往!”黄权上前拱手道。 “准!” 夜幕缓缓拉开,在距离上京不远的营地处,有一支大军正在极速行进,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正前方,一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负剑而立,身后是一众精骑。 “让开!” “我劝你还是前去宣武门为好!”白衣男子淡淡道。 为首的那将领长着黝黑面孔,冷冷问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给他卖命?” “凭什么?” …… 平南军步兵八万,两翼骑兵各是一万,总共十万黑铁大军,恍如沙滩的黑石,透着凛凛寒意。 接着,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是乌云席卷一般。 宣武门上,城防卫迅速反应过来,紧急增防。 大夏城防军与平南军是风格迥异的大军。 大夏军多持长矛为主,平南军则使大枪,两翼骑兵更是不同,部分加持长槊。 骤然之间,平南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上京城外,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霎时间,两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同一时间,城防卫突然增援,正前方出现一个女人。 正是闻讯而来的萧妙瑜,在他身后,赵佗领军而来。 平南军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又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而这玄甲军却也是夏元帝训练已久的精锐,当不失为一支劲旅。 两军相交,若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城门外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与此同时,城门外另一处,也发生着搏杀。 保龙军前进受阻不到半刻,便清理掉了障碍。 不多时,夏元帝出现在城墙上。 看到薛仲礼亲领的大军,他眯了眯眼。 “平南军,果然不负其名!”夏元帝淡淡一笑,手中的长剑一挥,示意玄甲军士兵主动出击。 玄甲军也是大夏军中的一支精锐,以其忠诚、拼杀和勇猛着称,但此时面对薛仲礼这支由他亲自领军的兵马,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战斗一开始,大夏军就陷入了劣势。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薛仲礼的统帅能力。他是大夏国历史上的名将,坚定果断,冷静分析战局,并能快速制定相应的作战计划。 与此相比,大夏国的将领们有些过于懈怠和麻木。他们大都长期在上京城中待着,习惯了享受,对于战争已经产生了惧怕之心。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应对平南军的攻势,更谈不上用人上策,发挥所长。 在这种情况下,大夏军的士气显然不如对手。士兵们看到领军的薛仲礼一挥手,就能迅速调整战线,让他们总能占据先手,挤压大夏军的空间。 玄甲军的将领也看到战局的不利之处,急忙调整队列,冲向薛仲礼的部队。但他们已经面对的是来自夜幕中的硬铁,这些兵士装备了最好的刀剑铠甲,拥有出色的火力覆盖。他们从容自信、决心昂扬,让大夏军的阵地开始崩溃。 在这群勇猛的士兵身后,薛仲礼勇往直前。他的目标是大夏国的皇位,一个曾经被自己所痴迷的东西。他也清楚,只要占领了上京城,大夏国就会陷入他的手掌心里。如此,他就无需再担心任何困难和反对,可以大肆发展自己的使命,在帝国的建设中一展所长。 “一定要坚守!!”萧妙瑜面对眼前充满敌人的局面,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激励着守军。 她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将领,是大夏国的骄傲。虽然她曾经面对重重困难,但她从未放弃过反抗。她知道,无论自己是否取得胜利,都必须尽自己所能,为自己所在的组织做出贡献。 “为元帝陛下而战!!”大夏军的士兵们也在呐喊,他们知道,这一仗胜利至关重要,并且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占领了长安城,整个世界都将变得不一样,夏元帝的地位和名声都将大大提升。 两支庞大的军队紧紧缠绕,开始了一场惨烈的殊死搏斗。在这场空前绝后的较量中,谁胜谁负,将会决定整个大夏国的命运。 战斗此起彼伏,持续了整整一夜。明朝天色微亮,长安城外的战争渐渐平息下来。 最终,大夏军全线崩溃,溃败的士兵们东奔西跑,惨烈的战役结束了。 而薛仲礼则得以进入上京城,成功占领敌方据点,取得战争的胜利。 萧妙瑜则被迫撤退,带领残余的军队向着皇宫的地方退去。她明白,虽然自己没有能赢得这场战争,但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她就不会束手就擒。因为他的母亲还在上京。 他也因为这次战争失去了对夏元帝的信任,认为的手段毫不留情、所贪心、着只图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关心他们的生计。 萧妙瑜不断后撤,终于,在即将抵达皇宫的那一刻,迎面走来一支大军。 她心中一沉,左手已经按住马鞍,右手勒住弓弦。 第398章 大真族 大军远远停住,装甲制式是普通的城防军。 但萧妙瑜不会傻傻的意味这是来救驾的,皇帝都不在皇宫,又哪来的军队? 夏元帝遭受惊吓与打击,这会刚刚缓过来,见到大军突然停下,忍不住上前质问道:“为何不快快护送朕回宫?”m “父皇,您快往中元殿退,花见月已经率皇城司在此处等候。”萧妙瑜连忙转身回答,同时余光仍盯着不断靠近的大军。 夏元帝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当前发生的局势。 他猛然将眉头一挑,吃惊的同时,又无比愤怒,“该死,果真不出朕所料,朝堂中有逆贼!” 萧妙瑜有些疑惑地问:“父皇难道知道这支叛军为何人所率?” “呵,朕的耳目遍布上京,公输良如何瞒得过朕?” “只不过,朕虽然知道此人已然准备谋反,却不料他能纠集如此大军,藏于上京,这恐怕有数万人了吧?”夏元帝恨恨道,语气之中充满懊恼。 闻言,萧妙瑜眸子一暗,有些伤感的情绪闪现,说: “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快讲!”夏元帝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虽然目前的局面已经失控,但仍然未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他还有保龙军,还有大夏境内的百万雄狮,只要保住性命,乾坤就未定。 萧妙瑜见状,眉头微微一撇,只是略带忧虑道: “若真是公输良,此人老谋深算,尤擅算计人心,胆敢公然谋反,恐怕已有依仗。” 说完,又目光微闪,说:“母妃他们……怕是已经被老贼控制了。” 闻言,夏元帝精光一闪,脸色有些不对劲。 萧妙瑜以为夏元帝是为后宫一众嫔妃感到担忧,心中还有些欣慰。 但紧接着,夏元帝便道:“后宫不足为虑,但翠微宫为朕修行之所,万不可为俗人所扰,速速派皇城司前往!” “父……” 萧妙瑜口中一阵苦涩,果然,不单单是母妃,包括后宫所有妃子,都抵不上那个翠微宫吗? 对于夏元帝痴迷修行这个传言,她有耳闻,但并未深究过。 却不曾想,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她心中不禁有些气愤,带着些许不满的语气问:“难道父皇就不怕他们借后宫妃嫔,要挟您吗?” “朕不受任何人要挟!”夏元帝厉声回道。 萧妙瑜沉默片刻,惨然一笑,终究是她自作多情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踏踏踏! 对面的军队逐渐逼近,将萧妙瑜的思绪再次拉回来,她随即淡淡开口:“父皇快走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夏元帝一边勒马朝后走去,一边开口:“老五,你素有韬略,值此危难之际,朕也看到了你的担当,待到上京之乱平息,朕有重赏!” 萧妙瑜对这些画饼形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没有出声。 见状,夏元帝眉头微微动了动,又道:“你母妃的事情,朕会好好考虑的,若有必要,可为其在上京郊外,建一宫殿,养身静神。” 萧妙面色这才一缓,“多谢父皇。” 夏元帝率着一众亲卫离开,萧妙瑜这才拧紧眉头,看向身旁副将:“赵将军现在何处?” “方才外城城破,城防军几近丧失大半,生还者溃散不知去向。” “赵将军领一支军,在左翼防守内城,恐短时间难以抽身前来。”副将小心翼翼答道,眼见前方的敌军逼近,他已然萌生退意,却不知为何萧妙瑜率军不动。 萧妙瑜再问:“郑三才呢?” “郑将军他,他……不知去向!”那副将嘴角抽了抽,心中也暗自叫苦。 实际上,他是知道郑三才的去向的。 昨晚平南军还未发起总攻之时,郑三才偷偷调了一千军,去花府蹲人去了。 说是有个叫劳功的家伙坑了他,他气不过,一顿酒过后就叫嚣着要去报仇。 结果,这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但这件事,他自然不敢告诉萧妙瑜。 因为,和郑三才喝酒那人就是他,拱火的人自然也是他。 就在这时,从皇宫而来的大军已然来到不远处,他们踏着整齐的脚步,却也没有率先发动攻击的迹象。 正前方,迎面走出的将领,身着金甲,头戴紫金冠,铠甲华丽异常。 “前方逆贼,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一声娇喝,若平地惊雷般响起,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特别是跟在萧妙瑜身后的玄甲军,头皮更是发麻。 他们不过三五千人,面对着上万人的精甲放狠话,自然底气不足。 闻言,前方的大军明显有些愣住了,为首的金甲将领缓缓走出,立于不远处,淡淡一笑,“九公主,别来无恙!” “是你,耶律良才?” “呵呵,公主殿下还记得我这个塞外质子哟!”那将领约莫三十七八岁,长相不同于夏人,身形明显比旁边的士兵大上一圈有余,同时还有着长长的络腮胡。 萧妙瑜瞳孔猛然一缩,“你没死?” “你看看,当年可是公主殿下你向皇帝为我求过情的,今日怎地又盼我死呢?”被称作耶律良才的男人开玩笑似的回答道。 “当年是我瞎了眼!没能将大真遗族斩草除根,而今反祸患大夏国祚,我之罪也!” 萧妙瑜冷漠回道。 耶律良才的笑容滞在半空,眯了眯眼道:“听公主殿下的语气,我大真族就算不得人,就该被大夏所灭了?” “孰对孰错,历史自有定论。但大真人残暴粗鲁,在我大夏边境烧杀抢掠,为大夏天军所灭,是大势所趋。”萧妙瑜语气冷漠,面色坚定道。 “好一个大势所趋!” 耶律良才缓缓举起手,身后大军唰地一声列阵,长枪在后,前方则是严密的盾牌大阵推进。 “五公主,你当年也算因缘际会救我一命,今天本王就还给你,至于其他人……” 耶律良才的目光逐渐变冷,扫向玄甲军,露出一丝嗜血的残忍笑意: “杀!一个……不留!” 轰隆隆! 大军瞬间掩杀过去,玄甲军连忙站住阵型,形成守势。 萧妙瑜也头皮一震,但却知道,自己没有机会退缩。 她要保证夏元帝的安全,不管是从身为臣子还是身为人子的角度。 第399章 大夏第一纨绔 上京内城的一处,正是花家所在之地。 此刻街道上已无一人,大军在城外交战,而他们却也无能为力。 能生活在内城的,非富即贵,即便是花家这种富贵豪门,也只在一角拥有些土地。 但此刻由庭院围起来的空院,接近千人士兵蹲在那里,双手抱头。 最前面,则是一个颇有些老态的男人,被脱光上身,绑在一个大木桩上。 “我都说了,别惹我,别惹我,你咋个就是不听?” 在被绑着的男人身前,有一身着华袍的青年,长相颇为俊朗,特别是拿着鞭子抽动的样子,潇洒帅气。 他的轻声呢喃,让一旁陪同站立在侧的女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这些可是城防军的。” “唉,小柔啊,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高长寿亲昵地拉住花小柔的手,被对方一个闪身给抽走,旋即又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 “这家伙埋伏我,偷袭我一个年轻人,不讲武德呀!我这自卫一下,有错吗?” “呃!我说不过你,但是这是花府,我劝你将他们弄走,否则……我到时候会有麻烦!”花小柔无奈,但是语气仍然温和,对高长寿的耐心仿佛没有止境。 连高长寿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连忙道:“行,听你的,咱这就放!”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主人,出事儿了!” 来人正是四名影卫之一的狗剩儿,当然这是高长寿赐名的。 他也没有卖关子,走到高长寿面前,便俯耳低声说:“上京被攻破了,平南军已经攻入外城,正在继续进攻内城!” “这么快?” “保龙军呢?十几万就被嚯嚯完了?”高长寿闻言,也是惊掉了下巴。 平南军如此快就破了上京城,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主要是夏元帝不是有三十余万大军吗?再不济,也不会拉的这么快。qqxδnew 影卫只是摇了摇头,对此也难以做出回答。 “赛张飞那边联系上了没?” “嗯,联系上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高长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瞪道:“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赛张飞虽然联系上了,但却没有多少暗卫可以调动。” “这不算什么,我本就是拿他当情报机构使的。”高长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啥大事儿。 他继续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这些暗卫控制了一半朝中大臣,所以现在抽不开人。” “我靠!” 高长寿一下子跳了起来,这赛张飞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控制朝中大臣这种事都敢干,这不是明摆着造反吗? “快快快,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打的是劳资的名头吧?” “嗯……算是您的名头,但也不完全是。”狗剩儿挠了挠头后答。 高长寿一脚踢在对方屁股上,喝道:“你他娘说二人转呢?给我绕来绕去,往简短了说!” “哦,他打的名号是……大夏第一纨绔。” “啥?” “大夏第一纨绔么!” 高长寿陷入了沉默,这特么究竟是不是他? “咳咳,我首先要澄清一下,这个名头,都是靠同行衬托,并不是我有多优秀。”他随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你是高长寿?” 一旁的花小柔也发出一声惊呼。 高长寿摸了摸鼻子,干笑道:“你不知道吗?” 花小柔整个人如遭雷击,半响都没有缓过神来。 与其同时,她的目光也没有先前那种含情脉脉,反而是冰冷起来。 “小柔啊,你的表情有些吓人呐,到底怎么了?”高长寿有些忐忑地看向花小柔。 怎料,他伸出去的手被对方一下打掉,同时花小柔冷冷出声道: “高长寿,上京四大纨绔之首,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无恶不作!” “小柔啊,这都是谣言!” “那上京各大画舫的大主顾呢?”花小柔又冷冷问。 高长寿嘴角一抽,“呃,这个……我说我只是喜欢给这些有心理疾病的妇女们疏导疏导心理问题,你信吗?” “怎么个疏导法?” “这就是涉及到专业领域了,我说了你也听不懂,咱下次再探讨吧!”高长寿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没有下次了!” 花小柔板着脸,快步向院中走去,同时冷冷道:“半个时辰后,你们所有人不准再出现,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也不给高长寿解释或者反驳的机会,快步就离开了。 狗剩儿东张西望,连忙低声道:“主人,女人就是要打,否则不听话!” “啪!!” 高长寿反手就是一巴掌,把狗剩儿拍了一个囫囵,骂道:“你懂个屁的女人,死直男!” “感情是建立在经历的基础上的,懂吗?还打,你以为调教畜牲啊!” 说罢,也懒得理会这小子,拿着鞭子又走向郑三才。 把这家伙吓得跟遭受电击一样,浑身发颤,牙关都在抖,说: “小,小人真不知您是大名鼎鼎的高,高衙内呀,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不知道就可以欺负我了?” 啪! 一鞭子抽在郑三才的身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痕。 下方高举双手士兵顿时吓了一个激灵,身子不禁更加直了。 “说句老实话,我准备将你宰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嘛,性情一向乖张,见谅!”高长寿还拱了拱手,表现得相当客气。 但这在郑三才看来,那纯粹是在恐吓,脚底疯狂抓地,忙不迭开口: “不,不不,衙内,小人还有价值,还有价值的。” “什么价值,说来听听?” 郑三才大脑飞速旋转,不断思索能够吸引到对方的地方。 终于,让他给想到了。 连忙道:“我知道一个秘密,您一定感兴趣!” 高长寿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继续说下去。 郑三才会意,连忙低声道:“是这样,龙武卫左军叛变了!!!” “什么?” 高长寿的确震惊了,难道夏元帝真就众叛亲离了? 那不是平南王薛仲礼真要称帝了? “不是吧!没听说龙武卫和薛仲礼有过什么交集啊?”高长寿忍不住发出疑问。 “不不,不是薛仲礼,是……公输良。” 第400章 爱你 “哦?你的意思是说公输良控制了龙武卫左军,那夏元帝不是集了!” 高长寿这下怔住了,公输良这老家伙竟然还下了一步大旗。 照这么看,公输老贼或成为最大赢家呀! 至于薛仲礼,纯纯打工仔不说,恐怕还要遗臭万年。 “姜还得是老得辣呀!” 高长寿感叹一声后,这才挥了挥手。 左右两名影卫会意,将郑三才给解了下来。 高长寿又装模作样地将郑三才扶起来,“三才兄,莫要责怪长寿,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说罢,行了一个抱拳礼。 吓得郑三才一颤,啪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忙道:“哎呀呀!衙内恕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对方在地上爬来爬去,那模样要说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是他郑三才是个软骨头,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太特么变态了。 两个时辰,是他人生之中最煎熬的两个时辰。 什么放火烧裆,屁股抹油让狗咬,都是常规操作,让他身心崩溃的是那些闻所未闻的招数。 实在不想回忆,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吓得一激灵。 “哎,你看看,三才啊,我又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凡事都是最讲道理的,怕什么?”高长寿有些不悦道。 郑三才的脸色顿时一白,忙捂着嘴,连连后退,紧张支吾说:“小的不怕,小的不怕。” “这才对嘛!”高长寿欣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缓缓道:“而今这上京遭遇变故,作为忠臣,我辈自然要为国家做些贡献,只是现在无兵无将,很难办呐!” 难办?那就别办了咯!郑三才心中呐喊着。 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请衙内吩咐,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你孝心是有的,只不过这千八百人,顶不上什么滦用啊!” 高长寿摊摊手,同时眯了眯眼,好似在暗示什么。 郑三才目光一凝,旋即露出一抹苦笑,“衙内,小的只是败军之将,哪怕到了城防军,也只能调动两千左右的兵马,玄铁军皆为赵佗所掌,您欲掌兵,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陛下授意,或者五公主她……同意。” 以为高长寿不解,他立马又解释说:“其实,昨日您见到的那位大人,乃是五公主萧妙瑜,如今陛下命其权掌城防,权力极大。” “哦?”高长寿故作惊讶,其中心中早就知晓。 见这句话起到了效果,郑三才连忙继续说:“我将您带至五公主处,您又是陛下指定的额驸,她必然会从您之命的。” “嘿嘿,你说得倒是好听哈!”高长寿笑眯眯地将手放在郑三才的耳朵上,旋即狠狠一拧,目光才变得凶狠起来。 “看来,你还是不服啊,想让萧妙瑜那小贱人压制我?” “莫不是当我傻,这傻娘们儿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弄我去请赏吧!” 郑三才见心中的小九九被识破,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求饶:“衙内,没有,小人没有这个意思啊,五公主一直惦记您呐,怎么会害你!” 言语之间,郑三才又突然想起,当时,夏元帝抓捕高卿云,又想要对付在外的高长寿之时,五公主的确前去求过情。 这事儿不仅他知道,很多太监都知道,包括李辅。 “对,衙内,您不知道,当时高相蒙冤入狱,五公主跪地苦苦哀求,说高相是她未来父亲,说您是他的夫婿,被陛下狠狠责骂,也不曾退缩啊……” “五公主爱死你了,衙内,我打包票!” 为了活命,郑三才完全拉下了脸,大量瞎编的词语信手拈来,硬是把几句话的事描述成了一场苦情戏。 “咳!” 高长寿都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忙干咳一声,没好气问道:“这小妮子还有这个良心?” “衙内,五公主良心大大的有!”郑三才甚至逼出了鸟语。 “哟西!” 高长寿嘬了嘬嘴,虽然看出了郑三才在添油加醋,但绝对也不是空穴来风。 首先,这家伙也没那个胆子敢继续蒙骗他,其次,萧妙瑜这个女人反复无常,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今之际,找一下萧妙瑜的确算不得坏事。 毕竟,现在夏元帝如今自顾不暇,没心情关心别的破事儿。 并且,就在刚刚,高长寿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大乱斗其实是做好捞油水的,他身在暗处,是个很好的执棋者,而包括夏元帝、公输良、薛仲礼以及那正在赶来的皇子王孙,都将成为这一盘棋局中的棋子。 以上京如棋盘,一众势力为棋子,那赌注自然就是……皇位。 大好的机会了,大好的时代来了。 如今当皇帝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要是当大夏第一功臣嘛,那就不一定了。 嘿嘿,大夏第一纨绔变成大夏第一功臣,还真期待呢! 高长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旋即满含笑意地看向郑三才。 后者身子一颤,忙问道:“衙,衙内,您有啥吩咐就说,别这么看我,我,我怕!!” “嘿嘿,你头伸过来……” 上京城外,贝应亭本来已经成功将保龙军的救援道路阻断,不料却被一白衣男子率众多次袭击,硬生生改变了战局。 男子戴着面具,身后跟的一众人仿佛是杀手,人数不多,但足够狠辣,让他感觉棘手不已。 现在,刚刚逃出保龙军的围困,他又遭遇了男人,喘着粗气,盯着前方,眯眼问道: “上京城破,你不去保自己的主子,和我在这耗,有意义吗?” 白衣男人双目古井无波,拿起一块绣着梅花的白布擦拭着剑锋上的红色,突然咧嘴一笑: “主子?” “我,长孙流云,从没有什么……主子。” 随即,眼中闪过寒光,霎时间冲了出去。 贝应亭来不及反应,眼前就变成一片漆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在这不远处的山头,龙武卫左军将军邓磊忍不住叫好,兴奋地握了握拳。 这支不断袭扰的大军,终于失去了主心骨,他再不必担心,可以放心入城汇合了。 随即饶有兴致地瞥向后方,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 “符少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通了吗?” 第401章 机不可失 平南军接连败退城防军、玄甲军,几乎将外城全部控制在手。 这时,黄权浑身是血走来,与此同时,一阵尘土飞扬,盖苏文也带着一众劲装男子策马而来。 “大王!” “大王!”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前行礼。 薛仲礼一把将二人的手捉住,拉在胸前,随即放在一起,沉声道: “二位将军,追随本王多年,今终有收获之时,最后关头,还望……鼎力!”薛仲礼目光扫向二人,眼中充斥着兴奋之色。 “大王放心,末将不惧死,定当全力以赴,助大王建立不世之功,推翻暴夏,以造福天下百姓。”盖苏文慷慨答道。仟仟尛哾 反倒是一向喊打喊杀的黄权,此刻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微闪,没有第一时间答话。 薛仲礼注意到这一眼,旋即疑惑问道:“黄权,你若有任何思虑,尽可说将出来。” “大王,末将以为,我军进城以来,军纪不严,抢杀平民百姓,乃是不义之举,大王此刻第一要务是严肃军纪,方能继续攻城。”黄权闻言,便立马说道。 闻言,薛仲礼眉头皱了皱,没有立刻回答。 而盖苏文也将目光投过来,问:“大王,当真如此?” “这……”薛仲礼语气有些低,难以启齿,只能将章璋叫来,说:“此事,就由章军师告知于尔等。” 章璋捋了捋合下长须,整理语言后方才解释道: “我军虽为义军,但如今粮草不足,补给为第一要务,只有保证大军继续向前,方有生机。” “再者,上京多为萧皇室附庸,根性本坏,若留以性命,将来也必遭其乱。” 盖苏文闻言,也只是眸子一凝,没有说话。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倒是觉着,若要称王称霸,妇人之仁不可有。 但黄权却胸口起伏不定,忍不住还是出声驳斥道:“若壮年男丁,的确阻我大军去路,战场杀伤在所难免。但妇孺儿童,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有错?” “先生所说的根性本坏,恕末将并不认同。” “你,这个……”章璋被他如此质问,瞬间有些气急,脸色变得铁青,嘴角胡须微颤。 见状,薛仲礼抬手,将章璋拦在身后,同时出声说:“你是在责怪本王滥杀无辜,对吗?” 黄权站直身子,眼中露出一抹坚定神色,答:“末将确有此意!” “黄权!” “大胆!” 见他如此顶撞薛仲礼,盖苏文与章璋一前一后都出言喝止。 但黄权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末将当年追随王爷,南平蛮夷,北镇狄羌,多到之地,百姓欢呼雀跃,感恩戴德,我亦心中豪气万丈,自觉问心无愧。” “如今,王爷兴起讨伐之战,末将亦赞同您,追随您,但不想而今,竟对治下之民,杀屠戮之刃,末将……不服!” 夏元帝眉头紧皱,脸色逐渐凝固起来。 黄权刚开始几句话,他听得虽然有些郁气,但的确为这样的举动感到有些惭愧,不曾出声。 但随着黄权的语气愈发失礼,他心中那股子傲气也被唤醒。 作为大夏威名赫赫的平南王,即便是夏元帝站在前面,也不敢如此质问于他。 而黄权只是他一个部将,若不是受自己赏识,才被擢升至此位,否则哪有机会站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 “黄权,你在质问本王?”夏元帝冷冷问。 但黄权不仅没有害怕,眼中反而更加有生气,“平南王府是大夏人的平南王府,不是你一个人的,没有天下人,何以有平南王?” “末将是不是在质问王爷,王爷难道不清楚?” “大胆!” “一介匹夫,也敢教训本王?我薛家世代为大夏建功立业,舍生忘死,早已不欠萧家什么,更不欠你所谓的大夏百姓什么。” “若没有历代平南王,他们还是荒野贱命,他们还在为活下去苦苦挣扎,是本王带给了他们富足生活,桑竹之乐,你如何敢质问本王?” 夏元帝声如洪钟,重重斥责开来。 盖苏文见状,立马下跪求情:“大王,黄权是个粗人,方才无礼,也是为大王名誉着想,还请大王不要见怪!” “名誉?” “呵呵,本王既然直取上京,就没有想过要留什么美名。” “历史由胜者书写,本王只需开辟一个更加强盛、繁荣的王朝,天下人又怎么会揪住这一根小辫子不放呢?” “来人,将黄权押下去,临阵斩首,给大家看看,临阵变节的下场!” 薛仲礼高喝一声,立马冲出铁甲,扑向黄权。 不料,黄权并未束手就擒,反手抽出腰间大刀,横过刀背,一一扫将而去,只听噗噗噗的一连串暴响,前来的兵甲倒飞出去。 黄权趁势向外逃窜,薛仲礼随手拿过弓箭,朝着他离开的背影,拉满弓弦,干净利索的就是一箭。 盖苏文正想要惊呼,黄权突然一个趔趄,正好躲过正中后背的那箭。 只是左手手臂处,被一箭射穿。 黄权爬起身后,又脚底生风,眨眼间逃窜出去。 “苏文,还愣着干嘛?他受伤了,必跑不远,将其头颅为本王取来!”薛仲礼在盖苏文愣在原地,冷声提醒道。 后者一震,立马答来:“末将领命!” “来!” 说罢,他招呼身后的武者,朝着黄权跑出的方向飞速追赶去。 薛仲礼目光冷冽,缓了片刻,才看向章璋低声道:“大军何时能够攻破内城?” “启禀大王,玄甲军还未消灭完全,仍有小半残军在阻挡,恐怕还需半日以上。”章璋思虑后,缓缓说道。 “半日?” “不行,一个时辰,必须将内城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旦城外保龙军反应过来,我部将面领两军夹击之势。”薛仲礼立马出声驳道。 章璋语气一滞,苦笑道:“大王,在下也知道用兵宜早不宜迟,但强行攻城,消耗盛大,一路去攻来,十万大军,已不足七万,不可再耗啊!” “不!” 薛仲礼高声打断,道:“若有迟疑,死得就不仅仅是七万人,南境还有数十万军民,都要跟着遭殃,你……知道吗?” 第402章 三心二意 “若有变故,可就……” 薛仲礼面色一冷,厉声打断:“章军师,上郡三百八十口,活命就在今朝啊!” 章璋的脸色顿时一白,口中的话也及时收了回去。 上郡,是他章氏老家。 章氏五代,主旁系合计共有三百八十一口人。 “大王,在下这就命各军清点兵马,发起进攻。”默立片刻后,他随即出声道。 薛仲礼拔出腰间利剑,斜视着剑锋,微微眯眼,“昔日,我薛家为大夏打下了一个大大的江山,宠耀无不过者,然世事变迁,尽走至今日绝路。” “唉,若薛家先祖地下有知,便将罪责归于我薛仲礼一人身上吧!” “吾三尺剑锋,可夺帝位否?” “哈哈哈!” 随着,薛仲礼自言自语,又一阵狂笑,大军冲击内城的势头达到了巅峰。 哒哒哒! 内城城后,一排排大军正在朝城门而来。 内城没有可以攀越之地,若要破内城,须从正门,走三十三丈长、两丈五尺宽的甬道。 在甬道两侧,各有了望边台。 这是上京城的最后一道防御工事,一旦走完甬道,皇宫便近在咫尺。 但随着平南军不断撞击城门,城内的反击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完全失去了声音。 如果薛仲礼能看到城门后的情况,一定会感到诧异。 因为,甬道内部的守卫已经全部死亡,鲜血洒满地面,沿着门缝往外涌去。 不过,夜色弥漫,没有人意识到。 两侧边台,密密麻麻的硬弓手已然搭箭弦上,目光紧紧盯着城门。 后侧,两道身影站立,为首的胡须泛白,眼中冒着阴冷寒芒。 其侧,正是消失多日的陈郗。 他不如老者气定神闲,反而有些焦躁不安,开口问道:“公输仇怎么还没回来?”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耶律良才已然进入宫中,大局已定。”老者回头看来,正是公输良。 披着金银交织的铠甲,公输良的气质大变,整个人颇有些王者风范。 闻言后,陈郗有些郁闷,搞了半天,小丑竟然是自己。 想当初,他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拉起了造反的大旗,声势一时无两。 却不曾想,如今成了随人呼来喝去的小瘪三儿。 但也没有办法,作为夏元帝的暗棋,临时反水,他除了投靠公输良,没有别的机会。 至于平南王那,其实也是一个好去处。 但当时的局势不容他考虑。 再者说,以当时公输良给他画的饼,也不可谓不大。 只是混到现在,连二号人物都算不上,着实让他有些肝疼。 这个耶律良才,一个外族,竟然能够得到进攻皇宫的美差,让他恨的牙痒痒,忍不住挑拨道: “良相,这耶律良才乃是大真族人,当年被大夏军屠杀的劣等民族,怎能让他带兵进宫呢?” “若是他有异心,岂不是影响您老的谋划?” 公输良闻言,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他永远不会的!” “永远不会?这怎么可能,良相,俗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陈郗继续努力。 “老夫倒是觉得,就算是你倒戈相向,耶律良才也不会。” “他能存活至今日,是我给的机会,他心中的仇恨,也不是单单杀一个夏元帝就可以平息的。” 陈郗目光微闪,连忙出声:“良相说哪里话,我陈郗岂是三心二意之人,举事以来,无不为良相你马首是瞻呐!” “呵呵,或许吧!” 公输良淡淡一笑,目光看向城门。 嘴角微微一动: “来了!” 嘭! 一声巨响过后,城门轰然倒塌。 在外面发动的进攻的大军借着这个势头,便呼啸而来。 薛仲礼在大军之后,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后方,甬道在微弱的月光下,仿佛一张吞人的深渊巨口。 他心头一震,大喝:“不好,有埋伏!” 但为时已晚,大军冲杀进城,已然超过千人,而且势头不减。 他突然想起,当年他入京面圣,走这一条甬道,足足有几十丈长。 几十丈,足够埋葬多少人命。 看着不断向前涌的平南军,他心中仿佛遭受蚂蚁啃食一般,浑身难耐。 “停!都给本王停下!” 他大喝着,脚下的大马几步跃上前方。 在后方的军士及时止住脚步,但已然走过大门的平南军,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就在此刻,大军后方,也响起一阵剧烈的抖动,尘烟在夜幕中有了颜色。 “不好,敌袭,有敌袭!” 后方跃出一名副将,快步冲到薛仲礼驾前,脸色惨白地报到。 薛仲礼牙呲欲裂,眼瞳之中,血色弥漫。 “本王一生擅猎,竟也有被鹰啄了眼的时候!” “吾倒要看看,何人敢于我一战!” “全军听本王将令,给我杀!” 薛仲礼调转马头,不去管已经冲进甬道的士兵,反而领军向后方而去。 边台之上,陈郗瞥见这一幕,大叫:“不好,良相,薛仲礼要退!” 不料,公输良仿佛胸有成竹般,轻蔑笑道:“退?他有的退吗?” 很快,城门外的黑夜中,响起了冲天的喊杀声。 “嗯?是谁?”陈郗闻声,有些诧异,竟然外部有人在围堵。 “左龙武卫,邓磊!”公输良有些自得地抚着胡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什么?是他,他竟然也是……”陈郗一惊,没想到公输良的布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 皇宫内,萧妙瑜正在一条小道上穿行,她的脸颊上染满了鲜血,左臂中箭,已经起了血痂。 不到半个时辰,玄甲全部阵亡,但却拼死将她送了出来。 皇宫往内城只有三条路,大道自然走不得,只有平常内侍们出城采购货物的偏门,有一线生机。 她强忍着剧痛,脚步蹒跚地向前,但后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让她心情沉到了谷底。 “这有血印,就在前面,快快!” 恍惚间,那追杀的士兵仿佛已经走到了背后。 萧妙瑜抽出剑,用尽最后一股力量,猛然向后扫去。 “卧槽,你他么脑子有包吧!” 第403章 爬上皇位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萧妙瑜,高长寿狠狠抽了对方屁股两巴掌,方才一解心头之恨。 自己好心前来救她,这女人倒好,搞偷袭,简直没有武德好吗? 随即,他闪身走进一座院子,将大门关上。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 随即,又是混乱的人声: “怎么不见了?” “刚刚我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跑了,准是去前面了!” “前面?会不会是躲进了这些民房里?” “都尉,这怎么可能,这些屁民现在自顾不暇,还敢收留别人?” “我看不既然,比如说这一家的大门,门锁似乎还在颤抖!” 说着,脚步声逼近。 咔!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男人从中走出。 “你们好啊!” 突然其来的声音响起,迫使他们浑身一颤。 随即猛然将目光扫来,“你是何人?” 约莫七八个士兵顿时紧张起来,手中的剑刃散发着森然的寒光。 “我是……咦?你们看,流星!”高长寿突然指向几人背后的夜空。 闻言,这几名士兵不约而同向后看去。 乌黑一片,啥都没有。 遭了,为首的都尉顿时反应过来,正要张嘴大喊,“啊呜……” 叫声戛然而止,八个人齐刷刷倒在地上。 “我靠,狗剩儿,你丫下死手,把人脑瓜蛋子都给弄开花了!” 高长寿捂着胸膛,被前方的场景弄得胃里翻江倒海。 影卫狗剩儿一副杀人如麻的样子,撇撇嘴:“主人,这在我手上,死得是最漂亮的一个了!” “呸,你个死变态!” 高长寿啐了一声,忙转身进了房内,同时回头道: “让赛张飞给我们发个位置,咱先去蹲着!” “发位置?鹞子没有,楞个发吗?”狗剩儿摊摊手答道。 “没鹞子但是有狗啊,你说是吧,狗剩儿?”高长寿咧嘴一笑。 “呃……主人,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身份……” 看着狗剩儿开始喋喋不休,高长寿立马道:“你长得帅,腿又长,跑一趟,不吃亏,就当是锻炼了!” “主人,话都说到这份了,那您就看好了,小的我日行一千,夜行八百!” …… 夏元帝在花见月的护卫下,退至西殿,这里有一座玉皇宫。 当年,他登基称帝,就是在此处祭天的。 再到此处,竟然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咚咚咚! 大殿的朱红色大门被大力敲打着,发出一阵巨响。 夏元帝面色一滞。 “花见月,快去看看,是何逆贼作祟?” “微臣这就去看!”花见月低着头,目光散发着幽幽暗光,朝着大门走出。 而随着他身子移动,后方的皇城司司卫暗暗朝着夏元帝靠去。 嘎吱! 朱红色大门轰然开启,一个身着黄袍,面容方正的男人站在门口。 “小四?”夏元帝瞳孔一缩,开口叫道。 那方正男子上前行礼参拜,沉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你来干什么?”夏元帝看着男人身后雄壮的兵马,冷冽的眼神,以及充斥着杀伐之气的长枪,骤然心惊。 “父皇,儿臣当然是来救驾!”男人继续禀礼,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救援的。 夏元帝如何不懂,眼中流露出一抹骇然的杀意,恶狠狠骂道: “逆子,你胆敢谋反!” “哈哈哈,父皇,儿臣这叫……顺应天命!” “朕没有你这般逆子,成奉、连煌,尔等也要谋反?” 看着站在男人身后的两名将领,夏元帝又眯了眯眼,冷声质问。 这二人,乃是他当年安插在禁卫之中的心腹,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儿子给腐蚀了。 二人淡淡一笑:“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还是不要挣扎为好!” “该死,该死,花见月,还不将他们拿下?”夏元帝气急,脸色铁青,手指都在颤抖。 全场寂静,花见月拉着朱红色的大门,没有任何反应。 夏元帝心底一沉,再次下令道:“来人,把萧陌、成奉等意图谋反叛乱者全部拿下!” 可依旧没有回应。 “你们都死了吗?听不到朕的命令吗?” 夏元帝几乎是怒吼出声。 大殿两侧都有皇城司司卫,殿外则是被四皇子萧陌带来的大军围住。 根本就不听从他的命令。 “彭储!” 他喊出一个名字。 随即便有一个身穿黄色铠甲的大汉站了出来,这是护送他前来的玄甲军的一名副将。 玄甲军是直接受皇帝命令,守卫皇宫的军队,一直是他的秘密武器,无人能够接触。 但奇怪的是,彭储并没有动作,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你听不到朕的命令吗?” 夏元帝眼睛微眯了起来。 这时,萧陌开口道:“父皇,不用再白费力气了,彭储他是不会听从您的。” “都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觉得彭将军是想和你一起死,还是和本宫,哦,不是,是和……朕一起享福呢?” “好,你真好!”夏元帝一颤,差点一屁股跌坐下去。 没有武力支撑,自然无法保住皇位,他内心的骄傲,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父皇,为了大夏王朝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您若是选择退位吧,安心的做太上皇,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萧陌再一次开口,口气已经是皇帝的口吻。 他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表情。 沉稳而又自信。 “好儿子!”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夏元帝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没有什么特长的儿子。 “原来朕最优秀的儿子是你,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心计,就有如此手段,最重要的是你够狠!” 夏元帝低沉道:“父皇当年到这一步时还犹豫不决,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要造兄的反,现在让你弑父,你恐怕都不会犹豫吧!” “够狠!” “我狠吗?” 萧陌咬牙道:“我就算狠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谁让你迟迟不立太子位,你给了我希望,我日思夜想,都想爬上皇位,成全我,好吗?” 第404章 绝地翻盘 “萧陌啊萧陌,你在朝中资历很深,朕一向明晰,可与公输良这个老贼从未有过交集,又如何走到了一块儿,朕实在……想不明白!” 夏元帝在得知自己的处境后,也没了脾气,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此时,萧陌已经到了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因此无比想要表现自己的得意,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亲爱的父皇啊,你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你最宠爱的老八,现在为我马首是瞻。” 说罢,他拍了拍手掌。 随即,后方的军士应声让开一条道来。 一道身影出现,缓步向前,越来越近,这个过程中,夏元帝的唇角不断颤抖。 “老八,你,你竟然也……” 夏元帝实在不敢相信,连自己最为宠爱的八皇子萧战也叛了。 “父皇,四哥仁爱,百官归附,儿臣为了上京不再有杀戮,决意推选四哥继位,请父皇……配合!”黄皇子萧战与四皇子萧陌相貌有些想象,但面容更加方正,颇有点国字脸的感觉。 “战儿,当真如此?” “父皇,儿臣也是没有办法,您统治下的大夏,民怨沸腾,我们虽是你的儿子,但也不能蒙蔽双眼呀!” “哈哈哈,庶子,尔等真当朕无后手乎?” “长孙流云何在!” 轰隆隆!一阵响动过后,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门口,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铁球砸开,正面遭受撞击的士兵,连反应都来不及,便成了肉泥。 铁球立定,突然从中伸出钢铁肢体,走动起来。 所到之地,地动山摇,士兵根本挡不住,四散而逃。 铁球准确无误的停在夏元帝身前,同时轰然打开,一道身影从中走出,白衣胜雪,俯视众人。 “陛下,臣在!” 他俯身来到夏元帝一侧,铁球也转动起来,将夏元帝卷至其身后。 “流云,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天底下,最让我信任的,只有你!” 说罢,夏元帝眼中泛起凶光,看向两大皇子,冷声道:“朕纵横天下数十载,就算有运道衰竭之时,也不是尔等宵小可以撩拨的。” “来人呐!” 唰唰唰! 萧陌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先前的震撼之色还挂在脸上,就被当空落下的这些黑色甲士围住。 尽管大军就在外面,但面对内卫这等身手矫捷之人,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 内卫手中的利刃不断挥动,围在几人身侧的兵甲瞬间倒下一片。 萧陌与萧战愣愣看着这个光景,身子不仅有些颤抖。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夏元帝一声令下,他们根本不可能躲开,身首异处就在一瞬间。 而那些试图围上来的士兵们也被迅速斩杀,倒在地上,血泊一片。 “啊!” 刚准备往后退去的成奉也被一柄飞来的长剑贯穿心室,死前的面容满是后悔,悔不该跟错了人。 可惜已经晚了! 一众人皆是面色大变,萧战离的不远,有血迹都溅到他的脸上,他立马惊恐万状,不断擦拭嘴角,急促道: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儿臣有罪,都是四哥,他要当皇上,我,我都是被逼的啊!” 萧陌此刻也吓傻了,本以为掌控了全局,却没想到他父皇竟然还能绝境翻盘。 内卫,不早就出城去和叛军交战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毕竟他的能力有限,在这等心理压力下,整个人都吓懵了,下意识的抱头蹲了下来。 但还没有结束,外面的大军开始成批遭受屠戮,很快,就发现有火红色的兵甲逐渐逼近。 与此同时,殿内的大门也纷纷打开,不少的黑色甲士出来,他们手持利刃对着殿外的大军开始砍杀! “噗!” “噗!” 一刀一刀,场面血腥无比,众多人应声而倒! 血腥气味弥散,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大殿内外。 萧陌以及他身后的将领也因这种情形而受到惊吓,拥挤在了一起,惊慌大喊。 “玄甲军!” “龙武卫!” “内卫!” “都来了,他们都来了!” 众人惊呼着,萧战面色也是惊骇到了极点。 但同时,他的眼底深处,却又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之前也是隐隐听过,在隆景帝身边有一项特殊的武器,叫做白虎,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叫夜魔。仟千仦哾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宫中的养母就常常给他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 但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却愈发觉得,那些故事,更像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这些年,他也暗自调查过,却从未见过。。 是否真的存在,也不知道。 但看着白镌刻着栩栩如生的白虎图案的大铁球,他有些恍然大悟。 白虎,会不会说得就是这个东西? 从形制上来看,这更像是一个移动的大机关。 那,夜魔,又是什么呢?也是机关吗? 就在他思索之际,就听场中的喊杀声平息了下来。 完了! 不多时,萧陌所带的大军基本都被杀完。 大殿中心,只剩下萧陌、萧战两人。 “八弟,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还有人马吗?快叫啊,咱们还有退路吗?” 这时,萧陌一声大喝。 在他看来,如今的萧战和他一样,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 而且,八皇子手中,也有相当大的能量,在这座宫外,还有不少人在等着。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萧战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趁着混乱,眨眼间冲到了他的身前。 “四哥,停手吧!” 萧陌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什么意思?老八,你在说什么胡话?” “皇兄,你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说这些有意思吗?” “若不是你逼迫我,我会跟你一起,对抗父皇吗?” “若不是你以众多皇弟、皇妹的性命要挟,我能同你做这大逆不道之举? “醒醒吧!我一直都是忠于父皇的!” 第405章 萧陌身死 萧陌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半响,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个看似忠厚老实的弟弟,再一次……反水了。 他的目光逐渐阴沉,狠厉起来,喝道:“够了!” 萧陌直接打断萧战的话。 “你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少在这给我假惺惺的,你是看到公输良他们支持我,羽林卫也听我的话,你想要谋个远大前程,才舔着脸追随我,如今眼见吾大势已去,又再次倒戈,你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四哥,少在那血口喷人!” “你太偏激了四哥,这样并不好,你带着这种仇恨一切的心理,怎么可能成为皇帝呢?” “就算退一万步,你也会成为一个暴君,怎么比得上父皇的千秋万代、丰功伟绩?” “所以你就合适了吗?” “哈哈!” 萧陌冷笑道:“我终于想通了,你故意的,你故意让我和父皇相争,借此得利!” “皇位!” “皇位!” “对,我知道了,你也是为了皇位,对吗?萧战小儿?” 萧战瞥了一眼上方的夏元帝,发现对方目光紧紧盯着这里,并没有急着动手的样子。 旋即,他立马变了脸色,怒声道:“为了这个皇位,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有意思吗?” “你就不能清醒点,叛军可就在城外!” “只要父皇还在,大夏就不会倒,收手吧!我愿以死,让你从新做回父皇的好儿子,我的好四哥,好吗?” 听到这近乎哀求的话,萧陌脸上挂着冷笑,走到萧战面前冷眼看着他。 言语冰冷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承认,这些年,我小看了你,但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 “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位。” “四哥,你听我说。” “给我滚开!” 萧陌平静道:“我刚才说了,为了皇位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四哥,你听我说,我们都放下争执,齐心合力的……” “不让吗?” 萧陌眼中闪烁着寒芒,没人注意到,他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已经握着一把匕首。 “没有人能阻止我夺取皇位,父皇不行,你更不行!” “哼!”冷哼一声过后,萧陌直接出手,一刀递出,直奔萧战胸前。 “既然不让,那你就去死吧!” 萧陌说着,他的手伸了出来,所握着的匕首,直接刺向了萧战的小腹。 “刺啦!”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格外瘆人。 但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被攻击的萧战没有任何表情,反倒是率先出手的萧陌,面色瞬间因疼痛而扭曲起来。 “你……” “四哥,四哥,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你自己要冲过来……”萧战的面容一瞬间充满悲疼之色。 围观的众人也不由得面色一凝,赫赫有名的四皇子萧陌,就这样没了。 前一秒,这家伙还叫嚣着要当皇帝,自得志满,下一刻,就坠入地狱。 所有人心中,不免都有些唏嘘。 连夏元帝脸上,都闪过一丝悲痛,轻呼:“腾儿!”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双目痴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萧陌。 匕首还插在他的腹部,其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似乎在诉说着不甘。 死了! 萧陌就这样死了? “陌儿,朕虽有恨,却也不会杀你啊!”夏元帝呢喃着,抬起了头,目光通红面色狰狞的盯着萧战。 “他是你哥哥!” “你怎么能下的了手!” 这目光把萧战都吓了一跳,不过似乎并没有威慑力。 已经杀了他皇兄,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没有让他收敛,反而把他内心的残暴给激发了出来。 但下一秒,瞥见其身旁的长孙流云,以及那神出鬼没的“白虎”和虎视眈眈的内卫杀手,他立马眼神一变。 随即上前一步,迎着那目光咬牙道:“请父皇息怒,四哥谋反,儿臣也是不得不出手,这才……!” 隆景帝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曾经他最疼爱的儿子,聪明伶俐,最重要是,他从来不和他谈论大臣,结交的也都是上京有名的才子,师从均是大儒,最后却是最有心机的一人 这一刻,萧战变得无比陌生,夏元帝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 注视良久,夏元帝冷冷看来道:“你真的以为暗中跟公输良暗中勾结,鼓动老四,朕不知道吗?” “什么?”萧战瞳孔一缩,猛然抬起头,对上夏元帝那血色双目,心中一阵恐慌。 夏元帝盯着他,继续冷声质问:“你真以为,拉拢了一些朝臣就能掌控一切了吗?” “你以为做皇帝就真的那么简单吗?” 萧战抬起头,面色尽是恐惧。 隆景帝又准备说什么,殿外响起急促的声音。 “叛军进城了!” “叛军进城了!” 内卫之中的一位头领,快速冲进宫殿,冲着长孙流云汇报道。 “叛军进城?” 混乱的场面瞬间因这一句话而变的寂静无比。 在场除了长孙流云的面色没有改变,只有萧战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些兴奋。 这是一句密言,其他人听不懂,但他却清楚不过。 夏元帝闻言,皱紧眉头,为了今天,也有充足的准备。 他把原本在外城守卫的玄甲军调回皇宫防守。 就是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 果然,还是没能起到关键作用吗? 原本,他以为,有这数万玄甲军精锐,足以掌控大局。 却不成想,还是让薛仲礼打了进来,难道,这天下,真的要改名换姓了? 不,他还没死,那一切就还有得回转。 夏元帝紧紧盯着来人,扭头看向身旁的长孙流云,“赵佗呢?” “启禀陛下,他率领大军,已经在外等候,不过,由于外面叛军实在是太多,他已经抽出一部分兵力,前往阻挡。” 长孙流云淡淡回答。 夏元帝眼中有些无奈,看来,薛仲礼只用了十万人,就打败了他几十万联军。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对方还是主攻的一方。 他不由得想起往日,他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曾攻城略地,如今就要成了亡国之君不成? “五公主呢?城防军由他带领,先前曾在皇宫有过汇合,怎么没了踪影?”夏元帝细细盘算手中可用的人马,想到萧妙瑜之时,突然眼前一亮问道。 长孙流云沉默了,半响没有答话。 “启禀陛下,皇宫已被一支敌军攻陷,后宫嫔妃全部遭掳,五公主前去救援,被大真族耶律良才所率兵马正面绞杀,全军覆没,五公主她……也不知所踪!” 第406章 册封储君 “什么?” 夏元帝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向后退了半步,扶住大铁球,方才稳住身形。 “玄甲军还剩下多少?” 沉默半响后,他才出声问道。 “不足万余。” 听到长孙流云的回答,夏元帝感觉心头一阵绞痛。 但想到城外的保龙军,心中生出一丝底气,又问:“保龙军既未与薛仲礼大军相交,想必尚未有大宗伤亡吧?” “启禀陛下,保龙军十不存一,残军只有两万人,已被微臣召回,就在皇宫外。”长孙流云又道。 夏元帝脸色大变,上前死死看着长孙流云,“什么?” “十五万大军,怎么可能只剩下……两万?” 他属实接受不了,十五万人,站在那就是乌泱泱一大片,就是站着让人砍,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陛下,保龙军内部发生了叛乱,大将军被擒。 龙武卫左军在邓磊的率领下,发生哗变,如今恐怕已经进城了!” “残存的两万人,都是幸存下来的羽林卫,由于夜色幽深,大军一乱,发生踩踏,这两万人之中,还有数千伤员!” 长孙流云说得很详细,同时手中还捏了一卷纸,最后递了上去。 夏元帝强忍着晕眩的感觉,结果纸函,目光迅速扫过。 阅完,他的目光更加深沉,看向长孙流云的目光充满急切,道: “消息可靠吗?” “此乃安插在各地的内卫所探,有个分部核验后上达的信息,必然无误。”长孙流云如实答。 夏元帝捂着胸膛,一阵气虚,随后目光落在下方的萧战身上。 突然发问:“战儿,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啊?”萧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还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样子,怎么突然还封赏起来了? 但也只是愣了一下,他便反应过来。 他这位父皇已经无人可用,如今听闻叛军进城,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想到这,萧战嘴角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 “父皇,为父皇分忧,乃是儿臣本分,赏赐什么的,不是儿臣的目的。”萧战冠冕堂皇答道。 夏元帝嘴角微微一抽,强忍着想要骂他的冲动,仍然平和地反问:“哦?老八果真是朕的麒麟子,不知你有没有多少兵马,可御敌否?” 果然,萧战双目微眯,说到底,还是想要自己帮他抵挡叛军。 他露出一丝微笑,暗道:“父皇啊,可能不知道,你的小命已经捏在我的手中,那什么平南王,是什么小瘪三儿,怎么能和我斗?” 但开口说话,又变成了另外的意思,道:“父皇,儿臣愿以身家性命做保,为大夏剿灭敌军,绝不让薛仲礼贼子踏入皇宫半步!” 闻言,夏元帝都愣了一下,这话说得颇有些慷慨激昂的意思。 这么主动,这么决然,哪像是先前那个野心勃勃、杀兄弑亲的八皇子? 但夏元帝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他这个儿子的心里想法,挥了挥手,十分满意地说:“我儿忠义,不愧为皇帝之子,大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去吧!将薛仲礼的项上人头给我带来。” 可去你的吧!什么皇帝之子,在我面前,你算个鸟的皇帝,我才是皇帝。萧战心理活动无比丰富,若不是还差最后一步,他上前就要教一教夏元帝怎么当人。 平息内心躁动后,他方才上前拱手,言辞恳切道:“父皇,儿臣有心除贼,奈何贼军势大,儿臣只是区区八皇子,朝中不领官职,未开府帷,恐难与其抗衡呐!” 夏元帝的目光骤然一冷,扫将过来,而萧战也毫不畏惧,目光直视对方,丝毫没有躲闪。 “你要如何?” 如此对视数息,夏元帝的声音方才再次传来。 “儿臣……请父皇下一道圣谕,暂立儿臣为储君,以便行事!” 萧战的话音刚落,夏元帝便毫不犹豫地应声道:“好!” 撕拉! 同时,他一把将身上的龙袍扯掉半块布,伸指头放在口中,片刻间,鲜血如注。 只见夏元帝手中动作不断,那黄布条瞬间变成一道血书圣旨。 “战儿呐,朕早有意将你立为太子,现在正是时候,此乃朕之手书,众军士皆为见证,今立尔为储君,助我大夏……荡平奸佞!” 夏元帝将布条扔下,萧战整个人血脉喷张,一步踏出去捡,脚下一软,直接摔到了地上。 但这也没有影响到他拾取圣旨,如获至宝般大笑起来,随即又飞速将圣旨塞进怀中。 再次看向夏元帝,他的身子直了起来,“父皇,你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战儿,快去灭敌吧!朕就在此等你得胜归来,若取薛仲礼之首级,朕定要对你大大封赏!”夏元帝朗声说道。 “哈哈哈!” 肖战背过身,双手负于身后,半回头地看来,用无比自信而又狂傲的语气道:“父皇,权且将心放进肚子吧!儿臣必定荡平……一切阻碍!” 说罢,他大步流星离去。 直到肖战的身影远去,夏元帝才猛然一颤,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孙流云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他。 后者喘了几口粗气,方才目光灼灼地看着身后的大铁球,一把将长孙流云抓住,急切问道:“机关白虎的晶石还有多少?” “禀陛下,当年昙公的洞府被太师勘破,发生坍塌,总共也不过取出三十三枚晶石,机关白虎出动七次,便消耗了不下十块。” “再加上您在翠微宫之中的消耗,现在只剩下两枚了。” 长孙流云认真道来。 闻言,夏元帝有些苦恼地一拍额头,“都怪朕,当年若不是竭泽而渔,也不至于晶石断绝,以致此间祸患!” “两块晶石,能够驱使白虎多长时间?” “一块,三个时辰。” 夏元帝凝眉,“依密信所言,薛仲礼并未攻破内城,乃是公输老贼的一石二鸟之计,皇宫已然危矣。” “各藩王已经率军来京,不论是来争夺皇位还是真心救援朕,都是可以利用的力量,但前提是,朕必须活着。” “机关白虎虽然强大,但终究受限于晶石以及本身构造,不是长久之用。趁着此间,你速速想办法,将朕送去天狱。” 见夏元帝的目光幽而复明,长孙流云不禁疑惑,第一次没有直接领命,反是问了一句:“陛下前往天狱,是何用意?” “此乃夜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