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引爆》 第一章 德国 斯图加特 举世闻名的star汽车厂总部,生产部门里电脑化设备正在组装今年最新款的四门豪华轿车车体,庞大的生产线一部接着一部地将完整的车体送往储存室,准备运送到汽车内装生产线上。 二楼的主控室里,具有丰富经验的主管贝大叔,正和部属们严密监控电脑的作业流程。 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车厂总裁费斯理的贴身女秘书萝莉娇滴滴的身影晃了进来。她神色诡异地从玻璃视镜看了生产线一眼,走向专注审视电脑作业的贝大叔,低声询问:「贝大叔,不好意思,你在忙哦!前天我送来的费总裁的休旅车保养好了吗?」 「应该是好了,费总裁从台湾回来德国了吗?」贝大叔看见是女秘书来替老板拿车,谨慎地起身回复。 「是啊,他……已经回来了。」女秘书垂下双睫似有所隐瞒。「你是交给你女儿贝雨乔负责保养的,对吗?」 「没错,她是保养厂数一数二的技术人员。」贝大叔可是把一生钻研的「汽车经」全盘传授给唯一的女儿贝雨乔,并以她的好技术为傲。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今晚把车送到费总裁家里?我身体不舒服,今晚约了医生。」女秘书温婉地央求着。 「这……我今晚得加班呢!伤脑筋……」贝大叔想了一想。「要不我让雨乔送车去好了,她有驾照,开车技术比男孩子还要好。」 「好吧,那保养文件也由她送去给总裁行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贝大叔很爽快地答应了。 女秘书暗暗笑着,从皮包里取出一把长柄、精致的铜钥匙。「这是总裁家的大门钥匙,晚上七点他会在家等。」 贝大叔收了下来,没敢怠慢,女秘书一走,他便交代了属下看管生产线,他亲自下楼去开了厂里的电动代步车,到另一头的大型保养厂里找女儿贝雨乔,他相信女儿一定是已经很负责地把总裁的车保养好并且完成检查。 保养厂里声音吵嘈,他看到女儿整个人仰躺在总裁座车底盘下检查,只露出穿着技工裤的双腿在车外,他停下代步车,走向她,蹲下身往车底瞧,以他们父女私底下惯用的中国话对她说:「雨乔,这部车晚上由你交去给总裁。」 车盘下,贝雨乔轻巧地移出身子,顺手关上车底的探照灯,她头上戴着技工帽,身上穿着技工服,沾着油污的小脸遮去了她原本清灵的面貌,加上纤瘦的体态,看上去活脱脱是个小伙子,而不是一个十九岁的青春美少女。 她轻盈俐落地起身,拍拍手套上的油污,对父亲大人咧嘴笑。「他怎么那么大牌?不会自己来拿车哦!」 「别这么没大没小的,他是咱们的大老板。」贝大叔严肃地说。 「那就请他的秘书来拿啊!我记得送车来的是一名长得粉妖娇的女秘书,她人呢?」贝雨乔把手摆在后脑上,踮起脚朝四下张望。 「今晚她没空。」 「那我就有空啊?车厂的一等技工考试就要到了,我要回家k书呢!更何况技工的本分是保养车,交车这种事通常都是车主自行来处理的,我可没有提供这种特殊的‘服务’哦!」她嘻皮笑脸地说笑。 「哎!就这一次,而且这也是让费总裁认识你这位优良技工的好机会,你进厂来都三个月了还没见过他  」 贝雨乔打断父亲的话。「爸,我是靠能力进来工作的,又不是专程等着他接见的,有没有见过他一点也不重要啊!」 贝大叔不知该怎么往下说,板起面孔,无言以对。 贝雨乔看「老大」不爽了,只好收敛起嘻笑的态度。「除非……你答应我这星期全都由你下厨,嘿嘿,我就去交车。」他们贝家自从她小时候就失去女主人,只有父女俩相依为命,他们早就约好两人轮流下厨为对方做饭,但老爸总是加班不回家吃,更别提做饭了,她当然得趁这个机会「发声」,让老爸知道他常忽略她。 「别为难我,女儿。」贝大叔真的很为难,毕竟新款车即将出厂,他不能怠忽职守。 贝雨乔摇摇头,调侃说:「你都快以这个厂为家了,真不知那个伟大的总裁老大,知不知道你这么为他拚老命呢!」 「女儿,替人做事就要负责任,我可是只管把分内事做好,总裁知不知道另当别论。」 「好吧,无论他知不知道,女儿就先给你加班奖章一枚。」贝雨乔腾出一手拍拍老爸的胸膛。 贝大叔摇摇头,被她给逗笑了,用力拍拍她的背说:「我也给你耍嘴皮子奖章一枚。」 「咳咳……爸,你好狠哦……你是要谋杀亲女儿吗?」贝雨乔佯装内伤,咳得厉害。 「噢!小宝贝,有没有怎样、有没有怎样?都是老爸不好……」贝大叔猛抚着女儿的背,慌张了。 「呵呵……瞧你那副紧张德行……哈哈……」贝雨乔抱着肚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啊……」贝大叔指着女儿,又气又笑,只好装作不苟言笑来镇住她。「还不去把总裁的车子里里外外再仔细检查一遍,准备晚上去交车。」 「是、是,主管大人。」贝雨乔不敢再跟老爸「鲁」,立刻照办了。 ***bbs.***bbs.***bbs.*** 晚间六点整,贝雨乔彻底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一头长及腰的秀发也洗得香喷喷,丝毫嗅不到一丁点油渍味,她才满意地跨出浴室。 她在衣柜前看了又看,思考着面见总裁老大该穿什么衣服才好? t恤配牛仔裤……好像率性了点。短裙和棉质碎花上衣?简直是乳臭未干的小女生……但她的衣服就这些了。爸爸可是车厂里的高级主管呢!她可不能丢他的脸啊!而且她就要参加一等技工考试,更不能让人看起来太小,那很没分量的。 不如……就穿妈的衣服吧!她知道妈的衣柜里有几件套装看起来还不赖,她偷偷穿过,看起来像极成熟的女人。 她打定主意走往主卧房,迳自打开妈妈的衣柜,一阵淡雅的香味飘了出来,那是她记忆中妈妈身上的香味,犹记得在她小时候妈妈曾抱着她,在院子外的树下说故事给她听,她的鼻息间总是充满妈妈身上的香气,她喜欢听妈妈带着洋腔洋调的国语,看着她美丽的金发碧眼……记得妈妈告诉过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和远从台湾飘洋过海来留学的爸爸相恋,妈妈很爱爸爸也好爱她……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温柔的妈妈在她十岁时患了病去世了…… 贝雨乔忽红了眼眶,挑了件颜色粉嫩的套装,走到挂在墙上爸妈的结婚照前望着美丽的德国籍妈妈,她好怀念妈妈啊,总是趁着爸爸不在,一个人偷偷看妈妈的照片…… 当当当…… 客厅里传来挂钟的声响,她竟在家里留连了三十分之久,还得赶着去交车呢!从那位费总裁的地址看来,应该是郊区,离这里相当远,开车也得要四十分钟,再拖下去肯定迟到的!拭拭泪,她赶紧回房里去换上成熟的套装,拿了交车的文件和总裁家的钥匙,出发了。 没想到开往郊区的路错综复杂,她走错了好几条路,足足迟到了半个钟头,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费总裁位在郊区的宅邸。 告诉门房她的来意,门房放行了,她顺着大树林立的道路到达主屋,这是幢壮观且唯美的巴洛克式建筑,颇具文艺气息。 将车子熄火,她下车来,走到大门口,一手掖着装文件的牛皮纸袋,一手将那把沉重的铜钥匙插入双扇大门的钥匙孔中,轻轻一旋转,锁开了。 她吁了口气,将钥匙取出,推开大门,进入视线的是一座气势非凡的大厅,巴洛克式的圆顶天花板,精致的雕刻,加上中央的水晶吊灯放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映照着古典手工沙发,温暖的壁炉和大型落地窗上天鹅绒镶流苏的窗帘,放眼看去墙壁上还有一幅幅十八世纪的画像,柜子里、走道上更有许多令人惊叹的艺术品……恍若一座艺术宫殿。 贝雨乔屏息地看着,就像不小心误闯皇宫,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那般,有点儿不知所措,差点忘了来此的目的了。 她轻轻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里头,关上门,深怕平时粗鲁惯了,会不小心弄坏了这里头「尊贵」的陈设。 「有人在吗?」她走到那座沙发旁扬声问,忽然她的肩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猛回眸看,是一个穿着制服、身材佝偻、满脸皱纹的德籍男仆役站在她身后,而她根本没看见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老男仆比手划脚,口里「咿咿呀呀」的,像在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贝雨乔看出他是个哑巴,拍拍胸脯抚平自己的惊吓,解释说:「我是车厂的技工,大门钥匙是费斯理总裁的女秘书萝莉交给我的,她要我来交回总裁送厂保养的车,还有这些保养文件要交给他过目。」 哑巴男仆点了点头,做了个「随我来」的手势,领她上楼。 贝雨乔庆幸有人带路,一路跟随着他走上二楼,脚步因走道上铺着长毛地毯而安静无声,墙面在整齐的间距上挂了大大小小的骨董画作和艺术品,俨然像是世界一流的艺廊,她的目光随着那些画流转,心底不断发出赞赏声,且对那位只有耳闻从未亲眼见过的费斯理大总裁也起了好奇心,想他一定是个很有艺术鉴赏力的人吧! 哑巴男仆走到一间房前,指着里头,没等贝雨乔道谢,就离去了。 贝雨乔望向哑仆的背影,顺便顽皮地数一数这长长的走道上竟有十几个房间,她怀疑这里真有住那么多人?但这可不干她的事。她耸耸肩,伸手敲门。 叩叩叩…… 好一会儿,没人应声,她又敲了敲门,仍没人应门,她有点无所适从,小心翼翼地以德语喊了一声:「费总裁……」 仍然没有应答,她胡乱猜想  该不会总裁也是个哑巴可她好像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隐疾」啊! 她试着旋转门把,门开了,提心吊胆地探头进去,里头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过来。」 忽地响起一声十分低沉有力的命令,她借着走道的灯光找寻总裁大人的踪影 发现他端坐在背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但她只看见他的后脑勺!真该请他开灯的,但她只是要交回汽车保养资料、车钥匙、还有他的大门钥匙,然后就可以走了,应该短短十秒内就能解决。 她这么想,不料她才走近沙发,身后的门便缓缓地关上了,外头的光线完全被阻隔,她惊讶地回眸,而那位费总裁竟倏然立起身,她听见沙发椅窸窣的声响,瞬间他已像一张巨大的黑影笼罩住她。 「为什么现在才到?」费斯理语气不耐地问。 她被他愠怒且带着审问的口吻吓到,还没开口说话,手臂就被猛然扣住,他的大手力量十分撼人。 「你以为我会在意你吗?」他冷哼。 贝雨乔一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蓦然她被扯进他壮阔且陌生的怀抱,接着他竟抓狂般地吻她,霎时一股陌生的、成熟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占满她的呼吸……她慌乱挣扎,手中的铜钥匙、车钥匙和文件全四散纷飞…… 「绝不要想吊我的胃口,那只会让我对你更反感!」他如同夜魔般的嘶吼,把她甩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贝雨乔一触发现身下是张床,骇然地想逃,但他已压了上来,她来不及尖叫,因为他堵住她的唇,用吞噬般的力量吻她,大手肆无忌惮地伸进她的窄裙底侵入她的私密地带,她心想她完了,她不但受了猛兽的攻击,也将赔上清白…… 但转瞬间,他所有的疯狂举动居然全停止了,他不再触碰她、吻她,而是揪住她的手腕,双臂撑起自己,拉开距离,沉声问:「你不是萝莉!你是谁?」 贝雨乔耳朵热烘烘的,全身发颤,她才想问他是不是疯了,她当然不是萝莉,但他是怎么及时发现的? 「去……你的萝莉!」她出声抗议。 「你究竟是谁?」他愤怒地低吼。 「贝……雨……乔……」她窘迫且很不情愿地自我介绍。 「是谁让你进来的?」 「谁想来啊!好端端的我干么到你家来啊……快放开我……」她颤声警告,她根本是被迫来的,她没有一丁点出于自愿,这下可好了,她莫名其妙地在暗室里被这位脾气很大的总裁给「蹂躏」了!免费送车来不打紧,她还附赠她的初吻,此刻她还衣衫不整,而他恶狠狠地抓着她的手,把她压在床上质问她是谁?仿佛发生这样的不幸全是她的错,她真的被他给气坏了!传出去她的清白就全毁了,但他又是怎么发现她不是萝莉的?她真的不解! 「说,是谁要你来的?」他甩开她,火速地开了灯,黑暗的室内瞬间一片光明。 两双愤怒的眸光碰在一起,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他高大、英挺,有一头狂放的半长黑发,那张性格中带着霸气的东方脸孔,更是俊美得不可思议,只不过……他火爆的黑眸瞪得她快窒息! 噢!谁来救救她啊?她又羞又气地在心底呐喊。困窘地坐起身来,她拉下裙摆狼狈地低啐:「是我爸要我来的。」 「你爸」费斯理懊恼地瞪视着坐在他床边的小女人,她有一头长及腰的美丽秀发,混血儿精致绝美的小脸像极了洋娃娃,一双黑白分明且晶莹剔透的明眸正瞪着他。她看上去了不起只有十七岁,却穿了一身老气横秋的仕女套装,和她一点也不搭,依刚才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她似乎已有成熟女人的诱人体态,要不是她幼稚的棉质内在美惹他起疑,他根本当她是那个冶荡的女秘书萝莉,那女人习惯穿着诱人的蕾丝吊袜带…… 「你爸是谁?」他猜疑地质问。 「车厂里大家都叫他……贝大叔,你不会连你自己的……资深员工都不认识吧!是你的秘书萝莉不能来,叫我爸来,我爸要加班,所以倒楣的我来了。」贝雨乔冷冷地诮他,很想命令自己停止发抖,却怎么也无法抑制自己。 费斯理思索她的话,重新打量她一番,他当然知道贝大叔是谁。贝大叔是二十五年前他父亲从台湾到德国来创立车厂时的开国元老之一,工作总是认真负责,自从他接管车厂以来,他很敬重贝大叔的才能,而她……竟是贝大叔的女儿!他真希望这个错误从来没有发生过。「你真是贝大叔的女儿?」他改以国语问她,探测她身分的真伪,贝大叔很重视传统,女儿应该也会说国语。 「嗯!」贝雨乔不想坐在这里被他瞪,她双腿发颤地起身,走向散落在地板的文件和钥匙,一一拾起,放到桌上,也以国语回答他:「我的任务完成了,你自己看看文件,车是我亲自帮你保养的,机油换过了,电瓶正常,水箱也正常,一切没问题……」她愈说发现他俊脸愈僵,那双可恶的眼睛瞪得更厉害了,最可怕的是他朝她走过来了! 「你说……我的车是你负责保养的?」费斯理仍无法确定她的身分,而最令他动怒的是他才回台湾探视家人,三个月没在车厂坐镇,就乱了章法 「不就是喽!」贝雨乔手脚打颤,但仍鼓起勇气,扬着眉回视他。 「我不记得我有雇用童工。」费斯理严峻地说。 「谁……是童工?」贝雨乔脸胀红。 「你成年了吗?」他直指问题核心。「我可不信任一个小孩可以负责保养车子,这不是闹着玩的!」 贝雨乔难以相信地看着他说话时傲慢又自以为是的样子,那轻蔑且不信任的眼神,狠狠打击她的自尊心。 突然间她不再怕他,而是很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捍卫自己的专业。「你才已经步入老年了咧!本小姐不但成年,还有驾照,大学机械系短短两年就修完毕业了,要不是我老爸坚持我进车厂得从基层做起,我不可能只当一名小技工,而且我就要参加车厂的一等技工升等考试了。」 费斯理乍听之下还差点被唬住了,瞧她争得脸红脖子粗,那双星灿般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但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小小年纪这么会唬人?」 「我唬你?我干么要唬你,你以为你是谁,总裁了不起啊!能为自己的理想而活的人,才是真的了不起啦!」她气呼呼地跺脚,一甩头,走人了。 费斯理瞧着她倔强倨傲,一副理直气壮且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胸口一把火在闷烧,却也有点讶异,这世上没人胆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给我站住。」他冷峻地下令。 「你说站我就站啊,你以为你是皇帝啊!」贝雨乔嗤之以鼻,自顾自地走她的路。 费斯理眯起眼冷睇她,真不知她怎敢如此出言不逊,贝大叔一向是谦逊有礼,怎可能教养出这样……有个性的女儿?他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比她快一步地走到床头,按下门的遥控锁,喀啦一声,把门锁住,一心想要制住她。 贝雨乔听到门锁卡上的声音,心底惊诧万分。他竟然锁门了,难道接下来要……放狗咬人?她不确定地伸手去旋转门把,门把硬是动不了! 「我要回家了……」她小脸惨白,头也不敢回,心底暗暗拉起警报,不知他到底要干么? 「你必须为你的态度和不当言词道歉。」 她感觉他的脚步正在接近她,他目光灼灼的利眸也在瞪着她,一颗心乱到不行了!「我并没有说错什么。」她这么认为。 「那你为何不敢回过头来面对着我说话?」 「谁说我不敢的」她憋着气,板着小脸转过身,但她真后悔自己逞英雄,因为他就在她身后,离她很近,近到她难以躲开他电死人的目光。 「我等着。」费斯理瞥着她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冷笑。 贝雨乔知道他在等她说对不起之类的话,但她不明白她为何得说。「你大概年纪大了,耳朵欠保养,但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并没有说错什么,不需要道歉。」 「那你今晚就别想回去。」他威胁。 「你凭什么威胁我?」她真的快被他气炸了。 「凭我敬重贝大叔,你若真是他女儿,我就有义务加以督导。」他高昂起下颚,态度冷硬。 「去你的义务!」 「是吗?那何不让我来告诉贝大叔我的决定。」费斯理轻嗤,「来真的」取出行动电话要拨给贝大叔。 贝雨乔一点也不想把事情闹到连老爸都知道,那会令老爸为难,她直觉反应地抢下他的电话,攒在身后,不还给他了。 她的举动教费斯理惊诧,本以为自己会怒不可遏,但瞥见她的表情就像个深怕被责难的孩子,一双澄澈的美眸透着水雾,他竟压抑下怒火,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贝雨乔有一千个理由可以不必向他道歉,但谁教他是总裁,他的一个决定足以让老爸从此不再信任她的办事能力,那会让她很没面子…… 「对不起啦……」她对恶势力低头了,她没种、没骨气,她好恨自己!「呜……」她哭了。 「下不为例。」费斯理明知她是不情愿的,还因此哭得像个孩子,但她总算说了,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放过她这一次。 「呜……」她泪滚落更多了,好痛恨他把她的自尊踩在脚下。 他懊恼地瞧着她,她哭得他心浮气躁的,不想理她,偏偏她又杵在他面前!他冷血地扣住她的手,收回自己的电话,勉强地取出自己的帕子塞到她手里。 她看了手里柔软的帕子一眼,本想甩掉它,但不用白不用,干脆把眼泪鼻涕全包在里头…… 费斯理犀利地睨了她一眼,老觉得她的举动像是故意要气死他似的! 但他不想再费力地去告诫她,他还有事,他必须找到萝莉,他怀疑那女人不亲自来见他是和他所听到的传闻有关  他不在德国的这三个月,她已勾搭上别的男人;要劈腿他不反对,但她得先滚出他的公司,彻底跟他做个了断,别打着费总裁情人的名号在外招摇,那会坏了他的声名。 「你要怎么回去?」他冷冷地问她。 「搭公车啊,我来的时候有注意看,从这里出去走十五分钟应该就看得到公车站牌了。」贝雨乔抬起泛红的眼说。 「那你走吧!」费斯理走回床头,打开门锁遥控,门一开就听见她甩门走人的声响,一回眸她人已不在门边。 他摇摇头,打算明天到公司查查这难缠的小女生真实的资历,若她胆敢虚晃他,他绝不轻饶她。 贝雨乔像逃难似地奔出费家宅邸,夜风狂拂过她的脸,她长发披散,脸上全是泪,她这一生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恼人的夜,更不会再对费斯理有一丁点好奇或好感,他不只差点夺走她的清白,更大大地毁了她的自尊心,其实他才是真正应该道歉的人啊! 反正她跟他这梁子是结定了,她恨透他了…… 恨透了! 第二章 一早,忙碌的汽车保养厂里,上百名技工各司其职,贝雨乔一如平常穿着技工服埋头苦干,尽管她昨晚睡得不好,脑子胀痛,她仍努力想搞定眼前这辆引擎必须大修的跑车,复杂的线路让她专注得无法注意到周遭的动静。她忙着到工具室借来电脑仪器设备,让引擎程式和原厂车种的电脑仪器「对话」,利用电脑判读车子出状况的地方何在? 「总裁,这位新来的技工十分优秀,是我们车厂唯一的女性员工,她叫贝雨乔,是贝大叔极力推荐的人员,我们都叫她天才少女,她不只会说中文、德语、法语,而且十四岁就跳级就读理工局中,十九岁就修完工学院电子机械工程系,加上从小跟着贝大叔耳濡目染,对车子可说是非常在行,进厂里才短短三个月就对工作驾轻就熟,车子的任何疑难杂症到她的手里都可以一一化解……」 贝雨乔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百忙之中分神地抬起眼来——乖乖,怎么有一群人围着她看啊!所长、组长、班长……所有的老大都来了,要命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费斯理也来了。 人群里他显得特别挺拔,特别出众,特别……讨厌!他像被众星拱月般的站在最前面,离她最近,且正俯下头瞥她,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只冷漠还傲得很,好像正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似的;但最要不得的是,她正以蹲马桶的姿势蹲在地板看电脑,一时无法回神的表情也有点呆滞…… 呃!她恨恨地收回目光,昨晚的遭遇像可怕的魅影无声无息地重回脑海中,她又再次感受那懊怒、困窘和受伤…… 「雨乔,我们的大老板来厂里视察,你应该还没见过我们的大老板吧!」 贝雨乔很清楚地听见年轻的德国佬,担任组长的普立兹在对她说话,但她并没应答。平日她和普立兹常一起吃午餐,觉得他人长得帅又亲切,对他颇有好感,没想到他居然变得这么恶心巴拉,左一声大老板、右一声大老板,像在奉承一位太上皇似的,也不怕咬到舌头? 「雨乔,大老板可是很难得来保养厂……」这次换所长发声。 「不好意思,我很忙。」她头也不回地看着电脑。 众男人顿时无声,此时有人说话了 费斯理用德语问:「有个问题问你,若是引擎输出数据改变,驾驶人使用车辆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费斯理突来的提问教贝雨乔整个人一震,想必他是质疑她的能力,故意要当着众人的面考她吧!她可不会让他考倒,她必须当面告诉他,她绝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么无知。 她立起身,即使心跳急遽如擂鼓,但她仍勇敢迎视他犀利的黑眸,振振有词地回答:「一般来说,车子受限于引擎本身的硬体设计,新的控制程式虽然可以提升引擎效率,但是引擎的运作方式不变,只改变输出值,驾驶人直接的感受是轻踩油门就有较多的动力,也就是油门变得比较轻,若是搭配新一代电子控制的自排车辆,变速箱控制电脑的换档控制也会参考引擎控制电脑的数据,所以也相对会有换档时动力衔接较紧密的感受。」 「如果车子的引擎扭力出现得不够早,要让引擎的扭力提早出现,更换程式可以做到吗?」费斯理面无表情地问。 「更换程式可以改变扭力的输出值,但是引擎的扭力输出时间点是决定于曲轴以及凸轮轴角度的设计与配合,所以程式并不足以改变输出的时间点,例如电子节流阀引擎,在300orpm以下是由引擎电脑控制节流合的开启角度,整个引擎的运转以预先设定的方式控制着,除非特别改变引擎的硬体规格,否则引擎的马力与扭力输出时间点是不能被延后或提前的。如果硬要藉由程式来改变,会让车子变得怠速不稳、燃烧不良、爆震,这个答案可以吗?」 贝雨乔高昂着下巴,相信自己并没有说错,但她却无法从费斯理冷峻的面容去判断他到底认不认同她的回答?有没有对她改观? 四下又是一阵鸦雀无声,一群人眼看两人在那里一来一往,嗅到的全是烟硝味…… 「去做事吧!」费斯理淡声对贝雨乔说完便走人了,一群主管表情怔愕,赶紧跟上去。 贝雨乔愣愣地立在那儿,直到他们走远了,她垂下双肩,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球,心头乱糟糟的。但她也真是的,那么执意要他改观干啥?他对她的观感一点也不重要啊!难道她还期待他会赞许她的才能?别傻了吧!像他那么大牌又专制的人,才不可能看重她这个小小的技工…… 她心底有严重的失落感,却又不免恶作剧地想,如果可以,她最想做的就是一拳朝他可恶的嘴脸揍过去。她再度蹲回地上忙她的事,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恶梦又多了一桩,梁子真的是愈结愈深了啊! 费斯理在视察过所有部门后,单独回到车厂后方的办公大楼,一路上他的唇角都不由自主地挂着一抹淡笑,脑海里浮现的是贝雨乔那小女生说话时,双眼晶亮、理直气壮的模样。 今天的她穿着技工服,看来像个不起眼的小伙子,但接的却是引擎大修的案子,那辆车正好是他一位友人的车子,特别引起他的注意,一时兴起地考她,她答得头头是道,认真的表情煞是有趣,令他不由得欣赏起她来了。 他早在视察前就在人事部调她的资料来看过,她不但是由贝大叔亲自推荐,而且资格较同级员工都还优秀。今早他开她负责保养的休旅车到车厂来,感觉车子特别顺畅,总之她不但没唬他,还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他一向爱才、惜才,对她,他该好好计划培育她成为一流的汽车工程师,好为他效力。 说也奇怪,在不了解她以前,他还觉得她挺教人生气的,此刻倒不以为意了,还有点觉得她那个硬脾气跟他挺相似的。至于昨晚发生的「错误」,他应该找机会私下跟她谈谈,或许给她一点补偿,或许该给她一句道歉…… 就等适当的时机吧!遇到她再跟她提,太刻意反而会给她心理负担,毕竟她再优秀也不过还是个小女生而已……这么想,连他自己都有点诧异,他何时这么在意起女人心了?还想到该顾虑到她小小的心灵? 他轻嗤自己才三十二岁,竟然有倚老卖老的念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坐定呢,敞开的办公室门外,女秘书萝莉用亲昵的语气唤他的洋名。「kris……」 费斯理敛容,走到办公桌后的豪华大椅,坐定后语气冷凝地说:「你昨晚失踪了一夜,手机也关了,所以我在你手机里的留言要你走人,你还来做什么?」 「别生气嘛,我知道昨天你回来,我没去接机是我的错,可是我去挂号看病啊,你不能因此就要我离职吧!」萝莉穿着一身红衣、黑网袜,关上门后,步履轻盈地走向他,倚偎到他身上。他的大手缓缓地定在她的水蛇腰上,她暗自惊喜,以为他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但下一刻他却是用狂风般的力道把她推开。 她差点因为没站稳而跌倒,而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还按下桌上的对讲机对保全说:「这里有个不速之客,来把她架走。」 萝莉花容失色,这和她本来料想的不同!她激动且慌张地大叫:「你这么决绝的辞退我,不怕我出去泄漏你的商业机密吗?我在公司两年,可掌握了不少情资。」 「真正的机密从来都轮不到你参与,你立刻走人。」费斯理大力往桌上一拍,对她的威胁感到不耐烦,也大为光火。 萝莉面对他的怒容和冷绝的态度,情绪化地把积压在心底很久的恨怒发泄出来—— 「你以为我很爱你吗?我只是因为你是大老板不敢得罪你,事实上我恨透了你的臭脾气,更不想再忍受你,你一点也不懂温柔,更不会体贴,我已经有别人在追求了,若不是念在我也陪过你一阵子,才不会想来跟你谈一谈。」 费斯理仔细地听清楚了她的怨言,更看清了她一向娇媚的态度下其实隐藏着对他的怒气。但她说对了,他是不会温柔体贴,那是因为他从不认为有谁值得他那么做,他的心从来不曾被谁触动过,他和她纯粹只是床伴关系罢了,尽管她坦承劈腿,就他的感情而言,他毫无损失。 「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难道我有了别的男人,你一点也不在意吗?」萝莉倒退三步,心底很痛苦其实她本来只是想利用第三者介入让他吃醋,好让他重视她一点,没想要闹得那么僵啊!但从他满不在乎的态度看来,她所有的计谋都失败了。 她没有得到他的答案,只见他离开位置,背过身去,态度极冷。她失神地立在那儿,保全人员进来了,她不等他们真的架走她,心寒地哭着跑离这个伤心地。 保全人员见女秘书跑了,呆站在那儿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不知谁是不速之客? 「你们下去吧!」费斯理头也没回地下令。 保全们只好行礼,纳闷地退出办公室,轻声带上门。 费斯理沈默地回到座位上工作,心不动如山,并没有失恋的痛苦,更不在意莉的离去,如同他所说,没有谁触动过他的心、他的感情。 ***bbs.***bbs.***bbs.*** 中午休息放饭时间,贝雨乔仍忙着那辆大修的车,自从再见到费斯理后她就心浮气躁的,车也修不好,什么都没搞定,白忙了一个早上,她快失去耐性了!锵锵!她甩掉手上的一支钳子,盘腿坐到地上喘息。 「那个工具跟你有仇啊!」组长普立兹正好在此时来找她。 贝雨乔看到他穿着技工服的长腿,别开脸去,懒得抬头看他这恶心的人。 「你怎么不理人?」普立兹跟着她席地而坐,帅气地对她笑。 「我心情很差,火气很大,你最好别跟我说话。」贝雨乔把脸别向另一边去。 「怎么能不跟你说话,我在追你呢!」普立兹强烈地表示。 「发神经了,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又没跑,你干么追?」她冷淡地说,曲起膝,把脸搁在膝上,无聊地把玩着挂在手指间的钳子。 「等你再成熟点,就懂了。」普立兹打从贝雨乔进公司就煞到她了,他最欣赏她的能力和自信,很希望能把她追来当女朋友。 贝两乔一听到「成熟」这两个字,心情更糟,她知道自己看来一点也不成熟,而且那个费斯理一定也是觉得她年纪太小,不足以担负重责大任,所以才二话不说地走人了,这令她耿耿于怀。 她转过头去看普立兹,很认真地问他:「什么样子才是成熟?」 「你有张长不大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可爱得要命,成不成熟无所谓啦!」普立兹很真诚地说出自己对她的喜欢。 贝雨乔眯起眼,瘪起嘴,被打到痛处般的跳起来,走人了。 「喂……你怎么了?」普立兹很快地起身,追上她。 贝雨乔走得更快,一路脱去手套,发誓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两人你追我跑,一前一后的到了员工餐厅,贝大叔正好也由厂房那头走过来,看见了普立兹一路陪笑脸,雨乔却臭着一张脸,他老早看出普立兹那青年是想追求他的女儿,他倒很乐见其成,普立兹是个勤劳向上的男子,他得找机会提点女儿。 「雨乔,普立兹!」贝大叔扬手向他们打招呼。 「爸……」贝雨乔停下脚步,等着和老爸会合。 「我先去拿菜了。」普立兹见贝大叔来了,腼腆地自己进了餐厅。 贝大叔一走近女儿,就笑着低声说:「我觉得普立兹组长人不错,他一直在想办法追你哦!」 贝雨乔挽住老爸的手,这才恍然大悟,方才普立兹也说他在追她,原来是……噢!是她根本没那心思,才没听进他的话。「我并不喜欢他啊!」她直接说明了。 「那你喜欢谁?」贝大叔感兴趣地问。 贝雨乔心底浮现起一个模糊的男子影像,他有张冷峻的脸,一双炯然的眸,身材挺拔像座山,气势万钧,他的吻像狂风暴雨……那……不就是费大总裁? 不不……她怎会在这时候想到他?她胀红脸,连忙用甩头,要自己清醒点。而为了掩饰这「不当」心绪,她故作轻快地耸肩对老爸说:「天晓得哦!」 贝大叔哈哈大笑,两人一起走进餐厅,但贝雨乔心情可不轻松,她一点也没弄懂,她什么人不好想,偏偏要想到那位可恶到极点的费总裁?怎么会这样哩? 她有点失神地陷在紊乱的思绪中,和老爸一起排队挟菜,在漫不经心中,她竟挟了满满一堆的菜,光是热狗就重复挟了两次…… 「你今天胃口不错唷——」贝大叔看着她盘里堆成小山的菜,咋舌地说。 贝雨乔一经提醒,也看了餐盘一眼,难怪她觉得今天的餐盘特别重呢,原来是挟太多了。「反正午餐是厂里供应,免费的嘛,多吃一点才有力气工作。」她嘻皮笑脸地说。 贝大叔没有意见,保养厂的工作确实是需要体力。两父女走到成排的长桌去找空位,找到了两个相邻的位子,开始用餐。 贝雨乔叉起一片红椒在嘴里啃,仍想「解析」刚刚那个奇怪的念头,她怎会想到那个不该想的人?而说真的,她一定是想得太入神了,眼前才会出现幻象,那位费大总裁竟出现了,他从餐厅门口走进来…… 「总裁来了。」贝大叔喝了口汤说。 「那……是真的了,不是幻象……」贝雨乔暗自心惊,定定地看着费斯理,嘴里咕哝了一句,小脸莫名其妙地透红。 「你说什么?」贝大叔没听明白。 「……没……」贝雨乔尴尬地摇头,低下头去吃东西,不敢透露自己的心思给老爸知道,随口说:「像他那么高贵的人,怎么也会来员工餐厅?」 「你刚来公司不久所以才不知道,我们总裁一向来员工餐厅吃午餐,而且常会找我聊聊天,我们私底下都用亲切的国语交谈。」贝大叔自在地用餐。 「嗐!」贝雨乔眼皮跳,心儿惊,有着不好的预感,同时一百万个希望他最好别过来,否则她会当场休克。 不幸的是,他真的走过来了,而且就坐在她对面的空位上……呃!她很担心万一他当着老爸的面开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她该怎么办?她愈是心慌,头愈是垂得低,吃得愈是急……她很想快点吃完,然后赶紧溜走,惨的是她挟太多菜,吃太快肯定当场撑爆肚皮。 「你看起来好像很饿。」费斯理瞥着她盘里堆积如山的食物,打趣地问她。 贝雨乔听到他用「私底下」的「亲切」国语在问,默不应声,埋头苦吃,反正他也没指名道姓,她不必回答。 「雨乔,总裁在问你呢!」贝大叔提醒女儿。 噢!老爸,你怎么这么多事?她在心底哀叫,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嗯。」 「你食量一向这么……惊人吗?」费斯理执起刀叉,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嗯……」她又嗯了一声,深怕一抬头,他会看到她脸红得像高血压。 「你今天早上的回答很正确,值得表扬。」 嘎!真的?她双眼一亮,抬起头来,讶异地看到他竟在对她笑,脸上不见一丝严厉……她心底毛毛的,也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很想问为什么?是不是笑里藏刀啊?他怎么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而且她也注意到了,这大老板的盘中飧,怎么净是些蔬菜、五谷杂粮面包,完全没有荤食?,他肯定是很挑食,相较于他,她盘里装的可称得上是大鱼大肉了! 在一旁的贝大叔还不知道女儿是做了什么正确的事,竟然让总裁这么赞赏,却也感到与有荣焉,笑得是合不拢嘴。 「如果我没记错,你昨天提过要参加一等技工考试,我有一些不错的参考书,可以借你。」费斯理提出建议。 「好啊,她最爱看书了。」贝大叔十分同意。 噢!爸,你嘛帮帮忙,别瞎搅和了,贝雨乔很想出声反对,她并不需要他的假慈悲,但可恨的是她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她嘴里全塞满食物。 「看是我拿来借你,或者你可以自己到我家来挑选?」费斯理瞧着她,她小嘴猛嚼,腮帮子可爱地鼓动,脸憋得火红,不发一语的样子十分逗趣,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贝雨乔赶紧吞下食物,喝口饮料,才要发言,老爸竟抢在前头说:「哪能劳烦你替她带来,让她自己去选吧!」说完还转头跟她说:「你去过总裁家,应该知道路。」 「我……」她才要开口,又被老爸抢了话—— 「你下班就去,我今晚还得加班。」 「我……」她忙着要否定,但这次换那个费斯理说话了—— 「我六点后就有空,会在家等你。」 贝雨乔心底很呕,说不出的呕,终于他们都说完了,她可逮到机会要大大声地说no了,但那个普立兹竟跑来插花,用他德国佬夸张的声调说:「贝大叔,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总裁问雨乔两个关于引擎的问题,她答得可好了……」 「哦!」贝大叔很欣慰地听着。 普立兹说得口沫横飞,那位大总裁则是边用餐,边盯着她看…… 她真是万般无奈,这会儿完全没她说话的分儿。她咬咬牙,低下头去泄恨般地猛吃,把盘里的食物全扫光光……最后她吃得太饱,撑得好难受。 再抬起眼来时,普立兹走了,费大人也走了,只有老爸笑咪咪地对她说:「大老板看来有意要栽培你,你得认真点,这次的考试,说什么都要通过。」 「喔。」她还能说什么,她并不想违背相依为命的老爸。 「今晚就去借书,里头一定有更多有用的资料。」老爸又补上这一句。 唉……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下不去都不行了,她又能怎样?苦恼啊—— ***bbs.***bbs.***bbs.*** 老钟指在晚间八点了。 贝雨乔故意把时间拖到这么晚才开着自己的二手车出发,很不情愿地再度来到费斯理的豪华宅邸。 门房让她进门了,但这次她没有自己拿钥匙开门,那名哑仆已在门口等她,迎她进那座梦幻般的艺术大厅,领她走到楼梯口,对她指了指楼上。 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费斯理就在上面等她,但她举步艰难,望着那往上的阶梯她暗自心悸,恍若那是座通往邪恶之门的阶梯。 哑仆以为她不懂,一连比划了好几次要她上楼。 「谢谢……」她无奈地道了谢,一步步地走上去,心底打定主意,若是她再看到室内一片乌蒙抹黑的,那她会立刻掉头走人。走到二楼,她惊慌地望向昨晚「出事」的房间,费斯理吓人的审问,占有般的亲昵抚触,野蛮的吻……一幕幕浮上心头,她甚至记得他身上逼人的男性气息。 「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过来。」他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她惊悸地回眸,看见他站在另一个方向的走道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唇旁有抹揶揄的笑。 「喔!我又不知在哪里,这里这么多间房。」贝雨乔嗫嚅地说,慢慢移动颤抖的双脚,朝他走去。 「你走路的速度像个老太婆似的,我早就在书房的窗口看见你下车进屋,却迟迟不见你人影。」他说。 「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连舌头都开始打颤,愈是接近他,她愈是不安。 「动作快点。」费斯理说完,迳自走进书房里。 「喔。」贝雨乔见他进了房,忍不住做了个鬼脸,加快脚步前进,在他进入的那道门前站定。「哇!」她发出惊叹,这里……是座图书馆吗?不只是灯火通明,四周的墙上全是古色古香的核桃木书柜,满满的各类丛书,放在最高处的书还得用梯子才能爬上去看,一走进里头就可闻到珍贵的核桃木散发淡淡的木质香和书香。 「这么多书你都看过了吗?」她好奇地张望所有的书柜。 「嗯。」费斯理瞧着她惊奇的表情,他不记得自己在她这年纪时是否也有跟她一样的天真?也许没有吧!虽然他有个双胞胎弟弟费允翔,但翔可以自由自在,他却从小就注定要扛起家业,他是少年老成型的人。 「这个柜里全是汽车专业用书,随你挑。」他指着靠近书桌后头的书柜对她说。 贝雨乔走了过去,浏览一本本的书目,拿起一本她找了很久的动力学,很开心地想要告诉他,一转身竟跟站在后面的他撞个满怀,柔软的胸波密实地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她一慌,书掉在地毯上,她晕红着脸,立刻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而他竟然亲自蹲下身去,拾起书本交给她。 她怯怯地伸手去接,怯怯地抬起眼瞧他,不知他是否生气了?她真的很后悔自己这么冒失啊!很希望他别再像昨晚那么怒气冲天才好啊…… 「有没有撞疼你?」费斯理问得可客气了。 贝雨乔瞥着他和善的眼神,被他的「温驯」惹得心悸,她不是恨着他的吗?怎么像得了失忆症似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开玩笑,哪可能。」她笑得好僵,转得好硬,很快地背过身去装作认真找书,很不能理解自己为何突然改变了对他的观感? 「你在这里慢慢找,我到楼下等你。」费斯理静静地说。 贝雨乔没有转身,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就在身后,强烈的男性气息就像一张无形且带着魔力的网笼罩着她,让她阵阵晕眩。 「嗯!」她好不容易挤出这一声,耳朵也变得敏感,无法不去留意他的脚步声,直到她感觉他离她很远了,才能自在地呼吸。 此处绝非久留之地啊!她可得快快选好书,然后告辞回家。 第三章 贝雨乔很快地在书架上找了六本书,很满意地捧着书离开,下楼想找他道谢,然后快闪,可费斯理人就坐在主沙发上吞云吐雾,目光对着超大型液晶电视,正在观看影碟。她顽皮地想就趁他不汪意悄悄溜掉……但这幼稚的想法在他回过头来见到她时彻底被打消了。 「找好书了?」他问,目光遥远却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热力。 「是啊……谢谢你,我什么时候归还?」贝雨乔站得远远的回话。 「随你。」他答得爽快。 「那……我走了。」她庆幸即将脱离他的势力范围,总觉得他对她具有某种威胁感。 「先别走,我要仆人做了宵夜,你不妨吃完再走。」他淡声说,起身向她走来。 她怔在那儿,真搞不懂他怎么会这么好,借书还送宵夜? 「请吧!」他做出邀请的手势。 「要去……哪里?」她心里怕怕的。 「私人厨房。」费斯理察觉她的踌躇。「你在怕什么?」 「谁……怕了!呵呵……」她干笑两声。 「那就走吧,」他扯唇一笑,迳自往屋内走去。 她真想掉头朝反方向溜走,但为了证明她不是那么怕,她只好逞强,跟着他走,进了他所谓的私人厨房。 原来这里是他华丽的餐厅,大型的长桌可容纳数十人,桌上铺着丝绒白桌布,上头有三座高贵的银烛台,从大型玻璃窗隔间看去,光洁宽敝的厨房就在另一边。她看见厨房里有三名男仆正忙着把餐饮装到银托盘上,而那名哑仆在一旁「啊啊啊……」地指挥。 不一会儿,那名哑仆率领着三名男仆,从内侧的一道门走进餐厅,经过她身旁时,她清楚地看到那上头有蔬菜汤、沙拉、枫糖水果松饼、饼干、五谷杂粮面包、各式素火腿、造型奇巧的甜点等……分量多得足够一支军队吃了。 他们走到长桌,一一放下那些食物,而且餐具只备了一套。 「过来用餐。」费斯理开口了 贝雨乔有点咋舌地看着满满一桌的吃食,难道全是给她一个人?他当是喂猪哦!她哪那么会吃?! 「我记得你的食量,特地要厨子准备,但我这里只有素食食材,不像餐厅有比较多样让你选择。」费斯理拉开一张椅子等着她过去。 「我得感谢你的好记性喽!」贝雨乔自我解嘲,也有点纳闷,中午在员工餐厅时他也是吃素,那时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很挑嘴,而现在他竟说他家里也只有素食……他为何吃素啊? 「请坐。」他直盯着她。 她一颗心虚浮着,彷佛这是张电椅似的,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把书放在桌上,轻声问:「为什么只有素食?」 「我一向吃素。」费斯理淡然地说。 「于是你也请我吃素?」她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她无法把印象中的素食主义者和他联想在一起,尤其他的吻是那么的……强悍……哎哎!她怎会在这时候想起那「往事」? 「好东西要有人分享。」费斯理坐到她的对面。 贝雨乔结结实实又吃了一惊!天下之大,她竟会是那个有幸跟他分享「好东西」的人?这倒教她退却了,会不会这食物里头全下了毒?毒死一个小技工对他没什么好处吧! 「快把这些吃完再走。」他催促。 「其实……我吃不了那么多,分你一些吧!你不是说要分享,那我怎好一个人独享?」贝雨乔执意分享,对伫立在一旁的仆人说:「麻烦给费大人一套餐具。」 男仆人询问地看向费斯理,费斯理点头,他才快步去取了一套餐具来。 「你先开动。」她奸笑地对他说。 费斯理拿了五谷杂粮面包,挟些沙拉里着,轻松地吃了起来,有意无意地嘲笑道:「没下毒,你可以放心。」 贝雨乔皱皱鼻子,心思居然被他看穿,真是太糗了!「我可没那么说。」她心虚地说,为了表示她的清白,她一鼓作气地把桌上的食物全扫一半到自己的餐盘上…… 费斯理看她又是把食物堆得很高,忍不住笑了。「你以后可能要嫁给经济能力很好的老公,否则会养不起你。」 「开玩笑,笨蛋才要嫁人,我可以自食其力,不必靠男人。」贝雨乔不屑一顾地反驳。 「说得也是。」 他竟应和了她!令她有点洋洋得意,开心地一口接一口吃起素食大餐,愉快地问他:「你是为什么原因吃素,是因为宗教信仰吗?」 「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圣,不过是清淡的饮食对肠胃有好处,也可以不必杀生,进而收敛自己的脾气。」 「那……你是肠胃不好……还是脾气不好?」她问得好奇且认真。 他目光熠熠地瞥着她,淡笑说:「你真的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另外有个名字叫火爆老板,你该记住。」 她咋舌,想想上回的「交手」,他的确肝火挺旺的,可见吃素效果有限,该建议他的医生开降肝火的药给他试试。她偷偷看他,此时他虽一直在笑,俊脸好迷人,但她还是放聪明点别乱建议,惹毛了容易上火的人可不好。 她机伶地转移话题,跟他讨论起车子,他也说了自己的见解,两人边吃边聊,用餐过程出乎意料的愉快。 饱餐一顿后,仆人上前来替两人倒了黑啤酒,贝雨乔已经吃不下了,很想婉拒这杯酒,但费斯理举杯说道:「昨晚的误会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贝雨乔望向他,一时呆住。他指的可是那个吓人的吻,还有…… 「好吗?」他又问。 她好不容易从失神状态猛然回过神,装作阿莎力地笑说:「怎么会呢!我有健忘症呢!」她举起杯子,倾身用力地撞了下他的杯子,大口干了。 「你这次的考试如果顺利过关,我把你升职到开发部门当车款设计工程师。」 「隔——」她打了个酒嗝,注视着他,思索他的语意,耳根像被弹了一下那么痛,她突然间开窍,全弄懂了,其实今晚他借书给她是有目的的,他希望她来,然后当面跟她交换条件,以免她误会了什么,或把昨晚的一切传出去……那会破坏了他大人的声名。她面颊燥热,心火更加旺盛,觉得他好可恶,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她才不是那种无赖! 「一等技工离车款设计工程师还有一大段距离,升得太快反而会引起别人的不满和质疑。」她站起身,抱着书,急欲离去,心情恶劣到极点。 「你在说什么?我是看重你的才华,相信你有能力。」费斯理敛容,也立起身,直视她着火似的双眼,很想弄懂她为何话中带刺? 「免了吧!我可以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升职,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昨晚的糗事拿出去宣传,你的名声不会有一丁点损伤。」她很想克制自己别那么激动,但谁教他这么羞辱她,她忍不住想发泄心底的愤怒,和莫名的失落感。 她甩开头,不去看他愈渐凝重的眼色,立刻就走人了。 幸好她一路顺利地走到门口,后无追兵,她进了车内,书放到客座,发动,加足马力,扬长而去…… 费斯理并没有离开餐厅,他坐回原先的椅子上,神情凝重,被误解的感觉很不好受,被一个小女生误解,更教他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挫折感。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提携她而已,而她竟把两回事兜在一起! 最不应该的是他,他为何要小题大作的坐在这里穷担心? 她不过是个小女生罢了! 就像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掉进水中,不会激起太大的水花,他不该那么在意她,昨晚的事他已经道了歉,这就够了。 他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餐厅。 三名仆人开始收拾,整座宅邸又恢复了平日的静寂,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没有人知道男主人的心并不如表面看来那么沈静。 ***bbs.***bbs.***bbs.*** 翌日—— 贝雨乔整天心情都很差,她不开口跟任何人说话,包括烦人的普立兹,她一迳地以默默工作来纡解自己的情绪。 下午时分终于搞定了那辆引擎大修的车子,她进客服部做好修护的流程报告和帐单,请柜台人员通知车主来领车。 车主约莫三十分钟后到达,是一对华裔夫妻带了一个约五岁大,很顽皮的小男孩。小男孩像只小猴似的蹦蹦跳,若不是他妈咪紧牵着他的小手,他每见到任何一种机械都想动手玩看看。 贝雨乔忙着对小男孩的父母解说车子故障的因素,他也乐得在一旁插嘴,还猛扯她的技工服。「姊姊,你真棒,把我们家的车修好了,你真的好伟大……」 贝雨乔苦笑地抚抚小男孩的头,心底很想求饶。「你们可以把车开到外头的试车场,试试车子性能。」 「好哇、好哇……」两夫妻说着,那位妈咪竟把小男孩推向她。「请你帮我们看着他一下。」 这……她只负责修车,并不负责看管顾客的小孩啊!贝雨乔还没答应,那对夫妻已坐上车,把车开出厂外去试车了。 她低头去看那个不只很皮,还很多嘴的小男孩一眼;他也仰起小脸,嘟着嘴,眯着眼对她挤出古灵精怪的笑脸。 「我没带小孩的经验,你最好乖一点。」她拜托他。 「我的名字就叫小乖。」小男孩自我介绍起来。 「喔。」贝雨乔点点头,收拾地上的工具,走向工具架一一放回原处,才一会儿工夫而已,她再回过头来时简直被吓坏了 小男孩拉了柱子旁一个红色的杆子,地面上用来高举起车子,检查底盘用的千斤顶升降设备正缓缓地往上升起……惊险的是千斤顶上头还留有一把钳子就挂在边沿,摇摇欲坠,而那个小乖竟跑到升降设备下,快乐地跳跃,大叫:「哇哇……它变得好高哦……万岁万岁……」 「快……快走开……」贝雨乔快被吓出心脏病来,急着跑向他,深怕沉重的钳子掉下来砸到他。她才伸手要抱住他,竟反被一只更强壮的手臂给抱住了,那充满震撼的力道几乎是同时架着她和小男孩远离千斤顶,接着锵锵一声,她听见钳子落地的声响! 她心惊胆跳地望向那个紧攒着她的人,居然是……费斯理!他眉心紧蹙,一脸担心地瞥着她,她的心被他的神情紧紧揪住。 他为何而来?她努力地猜想,但小男孩看见他,似乎很熟识,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开心地抓着他的手臂又叫又跳,喊着:「哇!kris叔叔……你来了,我们刚刚在路上有打电话给你耶!」 费斯理倒没跟她说半句话,默默地放开她,蹲下身去对小乖说:「我接到你们的电话,过来看看,刚才有没有吓到你?」 「没有啊!kris叔叔你的车厂很好玩呢!」小乖指着红色的杆子说。 「那太危险了,别任意乱玩,你差点害了姊姊,刚刚那大钳子掉下来差点砸到她。」 「喔!」小乖歪着头看了贝雨乔一眼,似乎还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 「爸妈呢?」费斯理问。 「开车车去外面了,我们去找他们好不好?」小乖扯住费斯理的手,费斯理立起身,牵着他往试车场走去了。 贝雨乔伫立着,迷惑地看着费斯理牵着小乖的背影,耳边回荡着他对小乖说话时醇柔的嗓音,那和她印象中他吼人的声音形成强烈的对比!原来他对一个孩子可以发自真心的温柔,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而她几乎是被这样的他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为何她既是恨他又是怨他,现在又觉得他很吸引她,为什么自己独独对他有这么多的感觉?对那个扬言要追求她的普立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此时那对试车的夫妻把车子开回来了,费斯理也牵着小乖的手走回来,显然他们是朋友,她没有打扰他们,默默走到千斤顶旁去拉下红色杆子,降下升高的千斤顶,漫不经心地听到那对夫妻一下车就高兴不已地对费斯理说:「kris,车子没问题,你这名技工技术真是一流。」 「她是一流的。」费斯理这么回答。 贝雨乔没有回头,一颗心却已是涟漪不断,她很想知道费斯理是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她?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挺诚意地在夸她,而不是挖苦。 他们一行人走离保养厂,到客服部去结帐了,她才悄悄回头看向费斯理,他一身深色西装,连走路的样子都那么优雅好看,像个天生的贵族;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好想一探究竟啊! 「嘿!女孩,发什么呆,快下班了,一起去pub喝酒如何?」突然她的肩膀被普立兹拍了一下。 她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说:「我要回家k书,就要考试了。」 「你一定会过的啦!」 「我不是只想过,我要得满分。」 「你太完美主义了。」 「是吗?我只是自我要求罢了。」 「好吧!我说不过你,就等你考满分,一起去喝酒。」 「嗯,再说喽!」 「别这样,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嘛!」 「不如……你去约我爸好了,他比较会喝。」 「厚——」 她笑着,走进员工休息室,准备打道回府去,普立兹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一路跟着她,卢个不停。 费斯理陪同好友夫妻在客服部等候结帐,很不巧地看到窗外这幅「两小无猜」的画面,怒气无端地上升。 「kris叔叔,你在生气吗?」小乖有了新发现,爬到费斯理腿上去让他抱着,小手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有吗?」费斯理收回视线,咧开嘴笑了,他一向挺喜欢小孩的,私底下他还以个人的名义收养三十名末开发国家的孩子,帮助他们求学。 「有啊!我爸生气的时候跟你刚刚的表情都一样……」小乖学他板起脸、眼睛微眯的表情,逗得费斯理和他父母笑哈哈。 「小乖来妈咪抱,别老是黏着kris叔叔。」小乖的妈咪把他抱过去,打趣地问费斯理:「kris,你什么时候才请我们喝喜酒啊?」 「是啊!我们都是大学到现在的老朋友了,等了那么多年,还没收到你的喜讯,瞧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是我说你,你现在三十几还算是黄金单身汉,再不结婚就成了黄金老单身汉,最后就是黄金老芋头了。」小乖的爸看不过去地提醒。 小乖听到「芋头」立刻露出无邪的笑脸,大嚷:「芋头好吃,芋头冰也好吃哦……」顿时他的父母脸上垂下数条黑线。 费斯理除了耸耸肩,也没有明确的回答,事实上有没有结婚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他并没有遇到非娶不可的女子,他怀疑真会有那个女子出现吗?尽管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荒芜,他也不期待有人能改变。 两夫妻见他不给答案,也没再逼问,此时服务台广播他们的车牌号码,轮到他们结帐了,他们一起走到柜台去,仍把小孩留下。 费斯理把小乖抱在怀里,小家伙乐得缩在他怀里,不一会儿竟睡着了,他瞥着他可爱的小脸,心想若有女人肯为他生孩子,他会愿意支付大笔酬劳……这乍来的疯狂念头教他突然一震,但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他是喜欢孩子,乐意拥有一个亲生的小孩,将来他的事业也才有人接掌。 他经过一番思索,决定就这么办,他要选定一名「合格」的女子,谈妥条件后帮他生孩子。 他可以只要孩子,不要婚姻。 ***bbs.***bbs.***bbs.*** 夜晚的贝家,贝雨乔和贝大叔两人难得都在家,父女俩共享温馨的晚餐。 「小雨乔,今天怎么这么沈默?」贝大叔察觉了,问了坐他对面的女儿。 「我平常都很多嘴吗?」贝雨乔的确心不在焉,她仍想着费斯理,难忘他护卫的怀抱和关怀的眼神,每想起一遍,心就跟着悸动一遍,她不该想他的,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起他…… 「我们一起吃饭不都会聊天,你什么都不说,让我觉得怪怪的。」贝大叔嚼着黑麦面包说。 「也许是太累了吧!」贝雨乔没敢透露自己复杂的心绪给爸知道,毕竟教她心底纷纷扰扰的对象是费大老板,老爸若知道说不定会昏倒。 「若是累了,晚上就不要再看书看那么晚。」贝大叔提醒。 「是,爸,你别担心,我自己有准则的,我一定会考满分。」贝雨乔轻舀一口汤送进口中。 「那我就等着看喽!」贝大叔对女儿有十足的信心。 晚餐过后两人各自回房,贝雨乔梳洗后就窝在书桌读费斯理借给她的书,不知为何当她触碰他的书本,总可以感觉这上头留有他的气息,放射着无形的电波,扰乱她的思绪,令她的心神奇异地震荡着;特别是今晚,只因他的一个眼神,她就迷失了自己,变得再也不像自己…… 「贝大叔,你不要太不识相了!」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的「女高音」声惊动了贝雨乔,她匆匆穿上室内拖鞋跑出房门,下楼去看看是发生什么事。 从楼梯口往门外看,人高马大的房东太太气呼呼地扯着嗓门叫嚣,她是个德国女人,平日高傲得很,除了收租根本是不现身的,她来做什么? 「你怎么三番两次的来卢,我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儿子,谁都知道他是个肺痨鬼!」老爸很不客气地说。 贝雨乔诧异不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房东太太要她嫁给她儿子? 「你快走,别让我女儿知道你提过此事。」老爸沈声赶人。 「贝大叔,我可是这附近的大地主,我是看得起你,才要你女儿嫁进我家。」房东太太硬是不走。 「免了,你快走。」 「既然你不答应,我也就不客气了,限你们父女三天内搬离我的房子。」房东太太为了挽回颜面,发狠地放话。 「搬就搬!」贝大叔甩上大门,一转身看见女儿就站在楼梯口,她听见了…… 「爸……」贝雨乔走过来给老爸抱抱。 「那个老太婆真是无理取闹,上个月收房租时提起要你嫁给她儿子,我不答应,今晚又跑来提一次,烦死了!」贝大叔拍拍女儿的背,安抚她。 贝雨乔无所谓地笑了,爸这么够义气地帮她挡了,她当然也要给他爱的鼓励。「搬就搬,谁怕谁啊!」 「就怕这临时变动,影响了你的考试。」 「别怕,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啊!咱们明天就搬,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贝雨乔乐观地说。 贝大叔点头同意了。 此时,贝两乔也不得不以「家事」为重,暂时将费斯理压缩到心底深处去了。 就留给明天再想吧! 若明天没空,那就后天再想吧! 总之她这一生都难忘今天,他曾那么「用力」地保护她免于受伤,她心底其实是感激他的。 除了感激,她的心似乎也悄悄地……被他敲动了。 第四章 五天之内,父女俩搬好家了,新家是独幢洋房,租金足足比以前的房子贵出一倍,但光线良好,空间也宽敞许多。 贝雨乔难得地请了五天假,全权负责搬家事宜,她没让工作忙碌的老爸操心,一个人指挥搬家公司把送来的家具就位,独自清洁环境,白天忙碌地整理家园,晚上还得利用时间看书,天天都累到快筋疲力尽,但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撑下去。 终于到了升等考的那天,她却累出病来了,早上她在闹钟响起的第一刻就起床,人很不舒服,鼻腔干燥灼热,猛咳嗽,且精神不济。 下床后,她头昏昏的,险些站不稳,抚抚额,好像有点发烧的迹象,她赶紧跑进厨房,从药柜里拿了维他命c吃,回到房里匆匆梳洗,也没有告诉还在睡眠中的爸爸,一个人到公司去应考。 考场在办公大楼的会议室,应考的技工有上百人,走道上全是人,大家都把握时间地低头看书,没人开口说话,只有她猛咳嗽。 「咳咬……」她把背靠在柱子上,也拿出包包里的书本来看。她拿起书才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书里的字彷佛全都在跳动,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考试时间一到,所有的人进了考场,她昏沈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去开始作答,强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坚持到所有答案写完,她的体力终于全耗光了,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地趴在桌上,动也不动地…… 主考官正是保养厂的所长,见到贝雨乔未交卷却趴在桌上,走过去查看,桌上的卷子全写好了,但她竟像是睡着了……他仔细瞧她的脸,发现不正常的泛红,试着伸手触她的额温,烫得吓人。「雨乔……」他赶紧唤她,见她毫无回应,他立刻招来其他监考人员。「贝雨乔很不对劲,快过来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去。」 两名男子快步前来,一同架起无意识的她走出考场。 「她怎么了?」下楼来看考试情形的费斯理当场撞见这一幕。 「我们在考场监考,她突然倒在桌上,好像发烧了。」架着贝雨乔的两人回答。 「把她交给我,你们回考场去。」费斯理把她接过来,横抱起她,察觉她瘫软的身子烫得令人心惊,他浓眉紧蹙,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办公大楼外走去,立刻驱车将她送往公司的特约医院去。 贝雨乔觉得脑子渐渐不再那么灼热,而且还有股清凉感,额上沁出汗水,有人正在替她擦拭……是谁那么好心呢?她应该是在考场吧! 她意识慢慢地清醒,睁开双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人竟是费斯理,他冷酷的俊脸离她好近,而他就是那个替她拭汗的人……她心慌了下,不知为何他会在她身畔,而且这里不是公司,是医院,她忙着要起身问明白…… 「别动,你还在打点滴呢!」费斯理按住她的双肩,制止她乱动。 「我怎么会在医院?我不是应该在公司里吗?我记得我写完考卷了,但我忘了有没有交出去……」贝雨乔很担心地嚷着,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都病了还想着考试?干么不去看医生还逞强?」 「我……」她是因为搬家太忙而累出病来,但她真的不想放弃考试。「资格考就这么一次,我不想让我爸失望。」 费斯理放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取笑她。「真是个孝女,贝大叔知道了一定很感动。」 「不不……别把我生病的事告诉他,你说了吗?」贝雨乔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告诉爸爸,但她心底更想知道的是——是他把她送来医院的吗? 「我一直在等你醒来,还没空去通知他。」费斯理瞧她紧张的模样,好笑地问她:「一般女孩生病不都想找父母撒撒娇,怎么你倒特别?」 她特别?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听都像在夸奖,她暗自感到一丝喜悦。「其实我平凡得很……一点也不特别。」她悄悄地瞥视他,他虽没再说话,眼神却意味深长,害她又心悸不止。 「那你是打算待会儿仍装作没事一样的回公司去了?」 「当然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啊?」她拜托他。 「我为何得帮你保密?」费斯理扬起双眉,好整以暇地反问她,其实他是希望她回家去休息。 贝雨乔视线对上他充满邪恶笑意的唇,和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有点受挫,亏她还以为他可以当朋友呢!原来不是。「不帮就算了……是你送我来的吗?」她拉下脸问。 「不就是了。」费斯理摊开两手说。 她瞧他一副万不得已的模样,心情更闷了。「那就谢了。」她咬牙说。 「不必了。」他也瞥着她情绪多变的苍白小脸,真希望她可以温文可人些,别老是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儿,一副要咬人的倔样子。「要不要我帮你问问考试的结果?」也许这么说可让她笑一个给他看,他知道她很在意这次的资格考。 果真,他见到她那张美丽的小脸笑了,脸色变得红润许多,双眼又亮又澄澈。而他为何会希冀她的一个微笑?真是乱莫名其妙的。 「真的……可以吗?」贝雨乔是很希望,刚刚的恩怨一股脑儿全抛诸天外去了。 「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了,现在应该是阅卷时间吧!」费斯理拿出手机。 「那……就麻烦你了。」她知道他有权去问,但她根本没想过他会帮她这个大忙,她默默地看着他拨号,一下就接通了。 「所长,替我调贝雨乔的卷子出来看,我要知道她的成绩。」 她耐心地等着,瞅着他说话时自信的神情,对他的倾慕之情又悄悄从心底溜了出来。如果她要交男朋友,她会把他列入优先考虑名单内的……虽然他一下惹她生气,一下又讨她欢喜,但……她对他仍是喜欢的成分多一些。 很快地他合上手机,转而对她说:「全厂只有你满分,你过关了。」 贝雨乔有说不出的高兴,好想放声欢笑,可是她却忍不住地眼泛泪光。 「怎么了?」费斯理倾身问。 「我在想我爸如果知道一定很高兴。」她边说边笑了出来,泪也流了出来。 费斯理递了面纸给她,真要对她的情绪化竖白旗了。「你跟贝大叔的感情真好。」 「嗯!我们家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啊……」贝雨乔坦白地告诉他家中的情况,顺便也把搬新家的事说了。「要不是房东太太无理取闹,要我嫁给她的儿子,我们也不会在短短几天就得搬家,我一个人忙东忙西,真的挺累的……」她话说完,觉得有些诧异,这一长串话听来简直就像在对他诉苦似的。她默默地望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神情,而是仔细聆听,这让她省去了些许担心。 「难怪你会生病了。」他还对她一笑,倾身为她拉上被子。 她好感动,忽然也想多知道他一些事,没多考虑地就问:「你要不要说说你自己?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老板,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呢!而且我告诉你这么多,你也得说一点『私事』,那才算公平。」 费斯理靠回椅背,拉开些距离地瞥着她,他应该板起脸不予以回应的,他可没有跟谁闲话家常的习惯,但冲着她可爱小嘴上的微笑,他的理性被感性打败了。「我有一个弟弟叫费允翔也在德国,家中父母健在,就住在台湾。」 「这么短?比我的还不精彩。」贝雨乔笑他。 「我还得说什么?」费斯理酷酷地扯着唇,他可没想过要以自己精彩的人生来取悦任何人,虽然他是欣赏她的才华,也自愿博她一笑,但这小女生显然已经逾矩,且大过没大没小了,他还要放纵她吗? 「你可以说说你有多少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啊?」贝雨乔促狭地问,好奇地想挖这独家消息。 「我不结婚,不过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瞅着他高深莫测的黑眸,察觉不到玩笑的意味,那么他的话应该不是唬人的。「啊……有谁要帮你生啊?」她睁大了眼问。 「登报征人。」这短短的四个字也不像说笑。 「别开玩笑了……」她憋着笑,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乱挥,突然她的手被他揪住了。 「是真的,你可别说出去,全世界只有你知道。」他沈声说。 「嗯……嗯……我的口风最紧了……」她仍没有信以为真,搞笑地嘟起小嘴,夸张地噘紧,露出像老太婆一样的唇纹。 费斯理哧笑,放开她。 她见他不再开口,表情变得不苟言笑,才认真地正视他所提的事,小心翼翼地问:「这……真的是一个最高机密吗?」 「嗯。」他低应。 她真的大感不可思议,可为了表现出成熟的一面,她收敛玩笑态度,很诚恳地对他说:「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虽然这个秘密真有那么点令她……心闷,而她真的好想知道他会选谁帮他生孩子? 她看着点滴就快滴完了,她好希望滴得慢一点啊!今天和他一别,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跟他说那么多话了吧…… 护士送药进来,为她拔除了针管,并吩咐她要按时服药,她道了谢,才要从病床上爬起身,那双熟悉的强壮臂膀就伸过来帮她了。 她悄然欢喜地瞅着费斯理,让他扶坐在床沿,这床很高,她的双脚还踩不到地,她圆睁着眼看着他蹲到地上,拾了她的鞋替她腾空的脚穿上! 「医疗费用会从员工保险中拨出,你不必支付一毛钱。」他边穿边说着。 贝雨乔呆住了,心底不断怒放出一朵又一朵的小花儿。 他扶着她下床,走出病房外,她可以感觉那些护士小姐眼神中流露着欣羡,她暗自窃笑,想着若一直这么病下去,那她就可以贪着他的臂弯不放了。 「别告诉我爸哦!」她细声请求他。 费斯理酷着表情点头。「那你得答应我请假回家去休息,这才公平。」 「好哇,这么快就学到我的招数。」 「嗯,是你把我带坏了。」他煞有其事地说。 她皱起脸笑着说:「才怪。」 他也笑了,而她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她感觉在他笑的同时,他扶在她腰上的手臂似乎也把她攥紧了些,她心下惊喜着,也有点害躁,一路倚偎着他走出医院。 上了他的车后,他当真没开回公司,而是问了她家的地址,把她送回家中。 「你的车,我会派人帮你开回来,进去休息吧!」他把车停在院子,下车来扶她。 其实她体力已经恢复,不至于需要人搀扶了,可她仍腻着他,让他送她进屋。 「再见了。」他说。 她很不舍地,像孩子似地抱住了他……连她自己都很惊愕自己的举动,可是她发自内心的想这么做。 「谢谢你……」她说着,隐约知道他正在笑,但她没有勇气抬脸去看他。而他并没有回抱她,教她有些淡淡的失望。轻轻放开他,看着他走出她家大门,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好一会儿他的车走远了,可她仍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力量似乎还留在她的腰间,她仍嗅得到他独有的气味…… 怎么办?她爱上一个不结婚的男人,这不是个好现象呢!她失意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想着他,心神全被他占去了。 车上的费斯理把冷气开到最强,打从被她那么一抱,他就开始不正常地浑身燥热。他本来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她,却让她溜进他的心间,让她丰富的表情、无邪的笑脸,和如同初绽蓓蕾的柔软身子……深深地影响了他,在他心头缭绕不去…… 他和她之间真的只是一份单纯的友谊吗? 他真的不得不开始怀疑了。 ***bbs.***bbs.***bbs.***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了,贝雨乔升上了班长,旗下带领着十个人组成的工作团队,工作虽然忙碌,却让她很有成就感,可是她再也没有见到费斯理,就连上员工餐厅也没有遇见他。 她不知他上哪儿去了,为何一直不再出现?遥望保养厂后的办公大楼,虽然只隔着一个试车场,但她感觉好像跟他有如天地之隔,只能压抑对他的那份想念。 黄昏,她下班回家做好了晚餐等老爸回来吃,迟迟等不到爸爸回来,她无聊地到客厅拎了份报纸进厨房里看。翻着报纸,她脑里飞来一个念头,费斯理说过他要登报征人生小孩,他登了吗? 她心血来潮地翻阅过所有的征才广告,仔细瞧,真的在一个小方格里看到征人的广告。面试地点在寒天俱乐部2o8室,时间在晚间八点。 会是这一则吗?没有留下刊登者姓名,只有时间和地点! 看看日期,已是两天前的报纸,她抛开报纸到客厅找出今天的报纸,翻开同一版面,那则广告仍在,这表示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这稍稍平息了心底强烈的情绪起伏。 她是不是想大多了?而他没找到人也值得她庆幸?更何况她并不能真正确定征人的就是费斯理。 下意识地看看时间,才六点多,不如她偷偷地溜到寒天俱乐部去看个究竟……她心跳随着念头变得炽狂,想了两秒,立刻蜇回餐厅,草草吃完晚餐,再回房去洗澡更衣,决定去一探究竟。 寒天俱乐部位在湖畔边,是一间顶级俱乐部,她把车开进停车场时,看见了费斯理的休旅车就停在其中一个格子里,她保养过那辆车,一眼便认出来了,此刻已笃定那则广告正是他登的。 她的心情很复杂,想打道回府,怕被他发现,却也强烈地想看看他心目中的人选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而且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就进去瞧瞧…… 她说服自己,把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走进俱乐部里,里头昏暗幽静,客人不多,她问侍者:「2o8室在哪里?」 「楼上的边间,要我领你上去吗?」侍者问。 「不……不必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她回绝了,踌躇地走到楼梯间,像个偷儿似地溜上去。 楼上分别是开放的酒吧和包厢房,208室就在眼前,眼看2o8室的门开了,她闪进开放式的酒吧,躲在柱子后偷偷瞧,深怕出来的人是费斯理,幸好不是,是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彼此没有交谈,其中一个下楼离开了,另外两个走进酒吧来,坐到吧台前去点酒喝。 贝雨乔枯站在那儿,望着2o8室,恨不得有透视眼,可以看到里头的一切。 「小姐,需要服务吗?」有名侍者看她一直杵在那儿,过来问。 「哦,不,不用。」贝雨乔干咳两声,摇摇头,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好装作是来喝酒的,进了开放式酒吧,坐到吧台前,随便点了一杯酒。 「真不知那广告是不是在开玩笑的,里头只有一个哑巴老头在招呼,咿咿呀呀的要我们亮身分证明。」 「对啊,一定是闹着玩的。」 贝雨乔反应慢了半拍,直到听了那两名女子的交谈,才发觉她们是刚刚从208室出来的人,她就坐在两人的隔壁,敢情她们说的那个哑巴老头就是费斯理的仆人,难道费斯理本人没来吗? 她竖起耳朵听到其中一人又说:「如果是要替那个哑巴老头生孩子,给一千万我都不要。」 「一定是开玩笑的!」另一名女子讪笑。 贝雨乔知道这不是玩笑,费斯理他是玩真的!以他的身分一定是不便出面,才派哑仆出面当前锋。 发现了这个「实情」后,她再也无法停留,没有等吧台送上酒来,付了钱即匆匆下楼去。闪进车里,她感觉。己呼吸困难,胸口好郁闷,好痛苦,就像灵魂身体要剥离那么痛,她宁愿当这只是费斯理说着玩的啊!她自私地不想见到有别人替他生孩子…… 噢!难不成她是想替他生?那分明是不可能的啊! 回眸往俱乐部看去,她心碎了,她对他的爱不可能有结果,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已爱上他! 水雾蒙上她的眼,她似乎看见哑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面貌姣好、身材侬纤合度、气质婉约的女子……她揉揉泪眼,确实是,那名女子和哑仆一起搭上计程车离开。她怔怔地看着,约莫三分钟后,她看见费斯理也走了出来,他进了休旅车,倒车,走了。 原来他一直都有在场,那么他是亲自决定要那女子替他生孩子了! 为何是哑仆带她走,那么神秘? 她没有立刻回家,浑浑噩噩地下车走回俱乐部里,她想去看看那间2o8室里到底有何玄机?刚刚酒吧那两名女子并没有看见费斯理啊! 她脚步虚浮地走近2o8室,房门是打开的,有人正在清理,她走进去,瞥见偌大的厢房中只有l形沙发座椅、欢唱设备和小舞台,但她注意到墙上有面像窗子那么大的镜子,一旁还有道门。她缓步走近,开了那道门,里头是间隐密的尊贵套房,可从窗型的大镜子内看见厢房中的景象…… 她终于弄明白了,费斯理就是在这里面千挑万选,如同王者选妃一般的敲定人选。 她悄然离开了,回到车内,疯狂地飙车回家,心真的碎了。 夜深了,贝雨乔无法回房去躺着入睡,她懒懒地蜷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电视却什么也没看进眼底,默默噙着心底那份失恋的疼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贝大叔出房门倒水喝,看见女儿窝在沙发上,走过来坐到她身畔,拉着她的手问:「怎么这么晚还不去睡?明天还得早起呢!」 「爸……我……问你……如果我未婚生子的话……你会反对吗?」贝雨乔六神无主地问。 贝大叔着实吃了一惊,脸皮颤了一颤,真不知女儿怎会突然这么问?但他故作镇定地问:「替谁生?」 「一个很喜欢的人。」她垂下眼睫说,无法向爸透露自己喜欢的人是费斯理。 「只要你不后悔……但这是真的吗?」贝大叔疑惑。 「只是问问你而已。」 「若是你真的爱他,怎不带回来给我瞧瞧?我并不反对你嫁个好男人。」他试探着。 「他不结婚。」她低叹。 「那他就是没有真爱你了,这么做未免太傻了吧!又不是做善事。」贝大叔搂搂女儿,想破头壳想猜出那个害他女儿苦恼的人究竟是谁?会是普立兹那小子吗?但直接问就太白目了,他不能不顾小女孩儿的心思,还是仔细地观察,旁敲侧击比较好些。 贝雨乔想着爸爸说的话,心猛地觉醒了,费斯理是没爱上她啊!有的只是她自以为是的爱。她怎会让自己困在这种荒谬的念头里,替一个不爱她的人生孩子,那真的不只是傻,而是太傻、太傻了啊! 之前她还大剌剌对费斯理提过她不嫁人呢!那时的她脑子多清楚,不像现在这么浑沌,净想些有的没的,她要做回她自己,像以前一样快乐进取,而不是被他困在一些不该有的想法里…… 「您说得对。」她吻了吻爸爸,打算回房里去好好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她要好好为自己而活。 第五章 「这个月底厂里要办员工聚会,ya!不知道可不可以带马子来参加?」 「待会儿问问班长不就知道了。」 「如果可以我也要带马子来,她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呵呵……」 一早,保养厂的公布栏前,一群菜鸟技工围着看公告,很感兴趣地讨论着员工聚会。 姗姗来迟的贝雨乔换上工作服,心情不佳地进了保养厂,看见公告栏前围那么多人,一点也无心驻足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倒是她的菜鸟手下们一看见她,忙着围过来问她—— 「班长,厂里要办员工聚会,我们可以带马子来吗?」 「我也想带马子呢!」 贝雨乔一脸阴沈地看了看手下们,他们是一群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子,个个脸上都挂着不知人间疾苦的笑容,她心情很糟,才不管什么员工聚会咧!她只想立刻去工作,忘掉所有的苦恼。 唉!经过了一夜,她仍是忘不了费斯理选妃的事。 「你们当是夏令营啊,干脆全家都带来围炉好了。」她冷冷地说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单位前去看工作表。 小伙子们见班长臭着一张脸,原本的好心情也消灭了,有人故意挖苦地说:「她一点也不像个女人。」 「一等一的男人婆,看上去前胸贴后背,动作粗鲁,平时嗓门又大,若有男人会看上她,那一定是个瞎子。」这句说得更毒,接着他们像在开小组会议,大加鞑伐…… 贝雨乔胸口着火般难受,看着工作表的两眼也瞪直了,她听见了手下们的「指教」,没想到他们竟敢这么说她!但,她真的是这样吗?粗鲁加大嗓门,又前胸贴后背?那岂只是男人婆,根本是只怪物了! 难道……在费斯理眼底她也是这样的怪物吗? 也许吧!因为如此,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看上她! 「班长……」有人在唤她,她没听见,仍旧沈浸在自己的苦思中无法自拔。 「班长……」这回有人拍她的背,她才猛地回神,转头去瞧,是普立兹,他一脸笑意地站在她身边。 「干啥?」她蹙着居,双手插在腰上问。 「噢——你说话就不能温柔点吗?我只是想问你,员工聚会时可不可以当我的女伴?」普立兹笑脸变僵,但他尽量维持柔声细语地问她。 贝雨乔心火烧得正旺,很不幸地他成了受气包。「什么叫温柔我不知道,我读过的学校从没教过,你需要温柔的女伴你另请高明,别邀我这个怪物。」她说完拿着工作表一甩头就走,召集刚刚指教她的所有菜鸟们过来研讨今天接到的案子。 普立兹觉得自己被拒绝得莫名其妙,一点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不死心,想着中午休息若有空,他要再接再励地游说她。 约莫十点整—— 贝雨乔和手下们整修着一辆几乎被撞烂的豪华轿车,拆解了许多零件,全都一组一组地铺在地上,以免待会儿搞混了。她自己则是比手下们更卖力地工作,蹲在地上整理那些零组件,打算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就更新,但也不知哪里来的一双红色高跟鞋结结实实地就踩在她眼前一组螺丝栓上…… 「喂,小心点好吗?」她口气很冲地警告,那个穿红色高跟鞋的人退了一步,她并没有抬眼去瞧高跟鞋的主人一眼,但她注意到那女人退一步时差点踩到一双黑亮的男士皮鞋。 她讪讪地抬眼,顺着那两双鞋看上去,看见那个穿红色鞋的女子有一双修长美腿,皮肤白皙,长长的黑发配上一张俏脸,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美人正回头对被她踩到鞋的人道歉,而那人竟是费斯理。 费斯理的手轻扶在美人的臂上,低声说:「别在意。」 贝雨乔心慌乱地跳着,不知费斯理有没看见她,而她分明很在意他,此时却怕见到他,于是她很快地低下头去…… 所长匆匆地走了过来,她听见费斯理对所长介绍:「这位是我们的亚洲总代理商柯夫人,她来观摩保养厂。」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忙,有失远迎……」所长说着客套话,向那位柯夫人介绍着厂中最新维修设备,一行人慢慢地走远了。 贝雨乔没有回头去看,带着混乱的情绪离开保养厂,进了更衣室,想把自己关在里头一个人静静,可她才要跨进去,就被吓了一跳,里头怎会有一只脸黑黑的怪物?看清楚点……不就是她自已映在镜子上? 她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脏污,这一抹更糟,脸黑成一团变「包公」了。她恼怒地甩上门,上锁,往镜子靠近一步,仔仔细细地瞧着自己,她不只一脸的污渍,还满身汗水,闻一闻,味道可比臭虫好不了多少。 举凡所有男子都会喜欢女人身上有香气,看起来一脸清爽,说话又轻声细语吧!而刚刚,她不敢看费斯理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突然有了自知之明,她的样子并不像个女人,尤其是她穿着技工服,做着粗重的工作,可说一点女人味也没有,于是她也相对地失去了正眼看他的自信心了。 手下们说得一点也没错啊!她真是不像女人,她亲眼看见过被费斯理选中的那名妃子,人家的长相和模样可是娇艳欲滴,哪里像她这样。 她真的好难过,她其实好想把费斯理的目光吸引过来,让他多看自己两眼,可是她没机会了,她要见他比登天还难。 「唉……」她叹了口气,坐到地上哀伤了老半天。 突然她灵光一现,想到她不是还没还他书吗?她并不是没有「一线生机」啊!她可以把还书当借口,再次登堂入室去接近他,替自己制造机会啊…… 可是,这会不会太厚脸皮了?她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噢,那个结果她一点也不敢去想,她只是抵抗不了自己心底那股强大且莫名的躁动,也许那就叫爱情的力量,而她败在那股奇异的力量之下了。 她决定脸皮撑厚一点,她想再「近距离」地见他一面。 ***bbs.***bbs.***bbs.*** 月黑风高的夜,贝雨乔把自己梳洗得干干净净,换上轻松的棉质上衣和百褶裙,一再地在镜子前检视自己,虽没有成熟女人的妖娇,但至少一看就知道她是漂亮的女生,她恢复了一点自信,拿了六本要归还的书,开车前往费斯理的宅邸。 「我要来把书还给费先生。」到了之后,她对哑仆说明来意,有点心虚。 哑仆一番比手划脚。 贝雨乔弄明白了他所「说」的,费斯理并不在家,看来她是白忙一场了,他一定是忙着生孩子去了吧!她苦涩地想。 「那请你把书拿还给他,说贝雨乔很谢谢他。」她把书交给哑仆,吁了口气走出大门。 门才关上,她在屋廊外正要走,费斯理开着休旅车回来了,就停在门前,他走下车来,看见了她。 「我……我来还书。」她主动说明来意,但失落的心情并没有转好,而且还添上心慌意乱。 「不急,放在你那儿也无妨。」他走了过来。 贝雨乔的脚步定住了,心中的爱恋藏不住地流露在她的目光中,却笨拙地不知该如何表达。 「晚安。」她飘出这两个字,在他还没走近时,胆怯地闪开了。 她人才要走过他身旁,他却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臂,也没问她愿不愿意,拉着她往回走。「我有话要告诉你。」 「什……什么话?」她心跳急切,水盈盈的双眼望着他,情绪更是澎湃汹涌。 「进来再说。」 「你是要说你『做人』成功了吗?」听他声音沉沉的,她猜想他是否又会对她说出他的秘密? 「什么?」他疑问的目光射过来。 「没有啦,我胡说的啦……」 他进了屋,也把她拉进屋,命哑仆送茶到书房,一步也没停地直接上楼去,她就这么茫然地被拉着走上去。 一进书房,他放开她,走到桌案上拿了一份文件和一把她似曾相识的铜钥匙给她。「还记得我说过要升你当车款设计工程师的事吗?」 「嗯。」条件交换,她没忘。 「今天我和所长谈过,也和你爸谈过,他们都认为以你对车子的熟悉程度一定可以胜任,这是空白的车子规格设计图表,我给你三天时间,交一件符合市场需求、接受度高的车款设计给我,包括动力引擎的形态等……得附加说明,若是需要任何资料,我这里的书全都可以任你借阅,你可以自行进来任意选用。」 贝雨乔愣愣地看着他,他是说真的,而且还找她的长辈们研商,那就不是交换条件了。 好吧!就为了让他赏识她,只要他的目光焦点多停留在她身上一分钟,任何事她都要做到。「我会绞尽脑汁去想的。」她接下了那份图表和钥匙,但她也有一个要求。「如果我可以做出令你满意的作品,会有奖励吗?」 「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吗?」费斯理瞥着她秀气的小脸、晶灿的双眼,真不知她的小脑袋会想要什么奖励? 「我胡乱说的啦……」贝雨乔瞅着他认真的目光,脸颊变得好热,频频移动脚步往后退。 「不,你说清楚再走。」费斯理攫住她的手。 贝雨乔脑子转得飞快,临时挤出一个答案,红着脸脱口而出:「员工聚会你要当我的男伴才行。」 「没问题。」他几乎是立刻回应,连想都没。 「还有……」她的心跳快到要令自己厥过去。 「还有什么?」他问。 她要他的一个吻……但她只能在心底说,她不能对他索求无度。「到时再说吧!说不定我什么作品也交不出来。」 「不会的,我对你有信心。」费斯理拍拍她的肩。 贝雨乔好喜欢他这「哥儿们」的举动,而且他说对她有信心,真的太令她感动了,忍不住地伸手拥抱他。「就冲着你慧眼识英雄,我会用心为你设计车款的。」 「为我?」费斯理被这一抱震动,他低头瞥她,当她抬起她清灵的小脸也看着他,他的心又是一阵骚动,她真不该抱他的…… 贝雨乔讶异地微启着唇,真糟,她竟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秘密,可是说了就说了,她可得自己「买单」。「不就是为你吗?是你要我做的。」 费斯理一点也无须费疑猜,从她单纯的双眼就能窥知她是说真的,也看出她本来并没要这么说,是不小心说溜嘴的,难道这小妮子隐藏着对他的非分之想?这可是个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发现,他猜她渴望他的吻。 他真能吻她吗?盯着她粉嫩的唇瓣,怀抱着她柔软的身子,说没有遐想是骗人的,但他没有理由吻她,若有一定只是一时冲动,他不该放任自己…… 贝雨乔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变得好灼热,她抱也抱了,似乎是该放开人家了,可她好舍不得放,她想放掉的是手上的东西,然后真实地触碰他啊! 这想法让氛围变得令人迷眩,心底的情愫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层层地困住她,而她手中的东西真的掉落了,可是伸手触碰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他;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他看着她的眼神深沈如海,暖烫的呼吸好近,近到令她情怯…… 「咿咿呀呀……」 哑仆突然出声,也不知他是何时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教她惊羞不已。 「搁在桌上就成了。」费斯理下令,同时也放开了她,走到窗旁边,背对着她。 哑仆把茶水放在桌子上又「飘」了出去。 「我走了。」贝雨乔恍若被敲碎了一场美梦,梦醒后发现自己有点无地自容,无法再停留在这里。 「路上开车小心。」他也没有留她。 「嗯。」她有些许失望,拾起他交给她的钥匙和文件,退出他的书房,下楼走出户外,沁凉的空气并末吹熄她心中的热力,方才的一切就像一出未完的连续剧,让她产生无限的迷思,若不是哑仆进来,他会吻她吧! 以她的直觉判定——他会吧! 噢!真是可惜……她苦笑,笑自己的疯狂,也笑自己沈醉在那个未完的悸动中。 费斯理从窗边看着她的车远去,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痕,她真是个迷人的小东西,那双悠然如梦的眼神惹他悸动,他差点就忘情地吻了她,被这样的小女生喜欢着,他的反应竟是打心底地想笑,她的感情像张白纸,就像她的情绪一样表露无遗,他真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是何时为他动了情? 不过她若够聪明该得要适可而止才好,他可以陪她玩玩,却不想伤她的心。 ***bbs.***bbs.***bbs.*** 翌日的午餐时间,贝雨乔才要进员工餐厅吃饭,普立兹又过来勾勾缠。 「雨乔,当我的女伴嘛!」 「不要。」贝雨乔回答得很直接又大声,旁边的同事们看得都笑了。 普立兹恼羞成怒地瞪向那些笑的人,回头又好说歹说地邀她。「别这么不够意思啊!」 贝雨乔不堪其扰,随便挟了两样菜,拿了报夹,走到只有一个人的位子上边用餐边看报,甩掉普立兹的纠缠。 而那报纸翻着翻着,她不小心又看到2o8室的广告,她瞪大了双眼,怎么又登出来了?难道是上回那个女郎有什么「瑕疵」不合他的意吗? 她的好奇心沸腾,心情也突然转好,希望之光更是照亮了她的双眼,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餐厅,费斯理进来午餐了,她悄悄合上报纸,低头吃饭,不让他知道她把他的秘密看得那么清楚,幸好他坐在较远的位置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快快吃完,带走没喝完的橘子汁溜出餐厅。 她脚步轻快地回到休息室,拿出自己绘制了一晚的车款草图来看,满脑子都充满灵感和干劲,她只要再把车的外观描绘得流畅些,相信这新时代的车款一定会让费斯理看了很满意。 她就窝在休息室的一角,拿了把凳子当桌子,一笔一画的把自己精心构思的车款绘制完成,她把设计案子封到原来的袋子里,边喝着橘子汁,边想着要送到哪里给他才好呢? 她走出休息室,看见休息室旁的内线电话,心血来潮想打电话给他,找了电话座上的分机号码,她直接就拨至费斯理的办公室。 「请找费总裁。」她愉快地说。 「哪里找?」 她一听是费斯理亲自接了内线电话,心扑通跳,俏皮地说:「员工。」 「别闹了……」他似乎也认出她的声音,低声一笑。「什么事?」 「我想找你。」她小声地说。 「可以,上来。」他答得明快、简洁有力。 「现在吗?」她暗自喘息。 「不就是。」 怎么都没问她要干么就答应了?万一她对他是有不良企图呢?她不可思议地挂上电话,握紧手上的袋子,脚步飞扬地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她紧急煞车,踅回来,飙进更衣室往镜子瞧瞧自己,脸上没有污渍,今早的工作量少,她的技工服也没弄脏,她对镜子咧开嘴笑,飞也似地跑向他的办公大楼。 远离了保养厂的酷热和吵杂,大楼里显得安静又凉爽,迎面而来的冷气空调,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她走过车款设计工程部门,从敞开的门口看见里头的工程师们都有各自的办公桌。现在还是休息时间,他们喝茶聊天,俨然就像在巴里岛度假那么悠闲,真是羡煞人也,更诱发她来此工作的兴趣。 她搭乘电梯上五楼,找到费斯理的办公室,轻叩他的门,以为他会很有威严地说:「进来……」 可她没等到这句话,门自动地开了,他亲自替她开门,她心底惊喜,不自主地对他甜甜一笑,进了里头,双手奉上自己的作品。 「给你看,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请不吝指教。」 「那么快就做好了。」费斯理把门关上,接过文件袋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来仔细看。 贝雨乔坐在他的对面等他。 「中型车体所受的风阻都考虑进去了,能随车流量自动控制车速的智慧型雷达引擎系统更是同业所没有的,前所未见,很值得测试开发。」他边看边评论。 「您真内行。」她愈听愈有成就感。 终于他看完所有程式及说明,对她说:「明天起你就到开发部报到。」 啪啪啪……贝雨乔心底响起鞭炮声,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那你想什么时候?」费斯理端起桌上的茶喝,好心情地问她。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她耸耸肩对他笑。 「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只是有话直说啊,而且你还欠我奖励呢!」她两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托着脸颊,敲着自己的脸颊说话。 「周未当你的男伴,还有什么条件你并没有说。」费斯理放下茶杯,炯然的视线从她的唇办移到她闪亮的双眼。 贝雨乔垂下眼帘,忽然怯懦地不敢看他,匆匆起身说:「我走了。」 费斯理也起身。 「休息时间只剩五分钟了,我不打扰你了。」她说得急,走得也急,在她离门口只有一步远时,他追上前来,拉住她。 「别搞神秘,只要我办得到的,你都可以要求。」 「你都是这么对员工说的吗?」她低着头问,想扯回手,但他却抓得更紧了。 「我本来就是开明的老板。」 开明?她现在觉得他是个有暴力倾向,还加上爱命令人的老板。「你这么抓着我,叫我怎么说嘛!」 费斯理放开她,倚在门上等。「快说。」 贝雨乔频频深呼吸,她羞怯、不安,微微打颤地说出自己心底的妄想。「我想要的是……一个……吻……但你可以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因为这里是办公室,我想……你总不敢在这里吻我吧!」 她相信得到的回答一定是他的用力嘲笑,或者一记冷笑,要不就是把她轰出门去,可她却听见来自魔界般低沈有力的回应—— 「谁说的?」 她惊羞地、缓慢地、很难以置信地抬起双眼,讷讷地对上费斯理爱笑不笑的眼眸,一颗心隐隐震动。 她不只无措,根本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六章 贝雨乔眼看着他的脸逼近,让他灼热的气息撩乱了她的思绪,她被拉回昨夜似曾相识的情境中,未完的悸动被唤醒了,她期待着他的吻…… 费斯理没有一丁点被动,他很乐意地吻上她的唇,她的滋味甜甜的,柔嫩的舌瓣害羞地闪躲,他不疾不徐地纠缠,意犹未尽地厮磨着,手臂绕上她的腰肢,轻轻将她带进怀里,她的身子一如他记忆中那么轻盈柔软,虽然包里在技工服底下,他仍清楚地感受到她诱人的体态充满诱惑力…… 她诧异地低下头一瞧,她看起来完整如初,一如刚进来时的模样,可她却失了魂,心全遗留给他了…… 「我……回保养厂去了。」她根本无法立刻把自己从欢愉中抽离,碍于矜持她不得不这么说,但她真怕现在移动脚步,她狂颤的脚一定会跌得很难看。 「何必急着走。」费斯理凝注她娇嫩的小脸,舍不得放走她。 「有工作等着我……」她继续找借口。 「那我就不能留你了吗?」他半认真地问。 「你留我干么?我不就在这车厂里,你随时可以找得到我啊!」她有点弄不清楚。 费斯理大笑,显然小女生并没有听懂他的暗示。 贝雨乔悠悠地看着他又帅又迷人的笑脸,真不知他在笑什么,但她很喜欢看到他如此开怀。「既然我这么快就把设计图交来了,也该把你家的钥匙拿来还你才对,我明天带来给你。」 「你可以留着,当上车款设计工程师也是随时需要资料,你仍可以自由地来借阅我的书。」 「真的可以吗?」贝雨乔万般惊喜,那把钥匙竟让她有顺当的理由接近他。「那我就不客气喽!」 费斯理淡笑,倾身拾起她的帽子递给她。「回去工作吧,明天上班的第一件事记得来找我,我亲自领你去工程部报到。」 「嗯!」贝雨乔欣然地点了头,没接过帽子,直率地对他说:「你先帮我拿着。」 费斯理一愣,瞥着她俐落地把美丽的秀发绾回头上,笑她。「女人真麻烦。」 「你才知道。」她耸耸肩,要把帽子拿过来。 他没交给她,亲手帮她戴上了。 「走了。」她挥挥手,转身开门离去,心底期待着明天来见他。 费斯理踱回到座位上,心情难得的开朗,跟小女生玩在一块儿,竟是件有趣的事…… 嘟……案头上的传真机传来讯号,他分神去接收吐出的纸张,是哑仆从家中传来俱乐部的帐单收据。 花了多少钱他并不在意,但征人征那么久,他并未找到合适的产母,唯一一个看得上眼的女人,学历、血统各方面条件都算优良,经哑仆带到医院检查后,发现她仍是处女!他只想高价借腹生产,并不想买下女人的贞操,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纠葛,他只好舍弃,重新另觅她人,却一直苦无中意之人,拖延至今他也渐渐失去耐性了。 今晚他还要去2o8室吗? 就去吧,但这是最后一次了,若仍没有合格人选就作罢。他现在想做的事是联络所长,派个人顶替贝雨乔的工作,好让她明天起全心投入新的单位,并且他得立刻召开会议,讨论一下她设计出的车款,若引擎测试成功,他会主动替贝雨乔申请专利,他将高价购买她的新型态引擎,他立刻拿起电话拨给所长…… ***bbs.***bbs.***bbs.*** 贝雨乔回到保养厂,见手下已经在工作,赶紧过去帮忙。 说也奇怪她平时工作都十分带劲的,今天下午却有点心不在焉,连工具都拿错了。 「回神啊、回神啊!」她小声地对自己念经,可她的心就是忘了带回来,脑子里根本装不下修车的事,全被费斯理一个人给占满,一想起他就心乱如麻,总觉得呼吸间还留有他的气息,心底始终存在着妙不可言的馀味,身子也清晰地记忆着他雄性的坚硬曾结实地压抵着她的柔软…… 噢!只不过是个吻罢了,她却爱他更深、更多,恐怕他若要她献身,她都会无条件地把自己奉上了吧!羞羞脸哦,花痴一个…… 「雨乔……贝雨乔……」所长一连叫了她几声,都得不到她的回答,瞧她手拿螺丝起子,肩上扛着废轮胎,站在车尾动也不动,不知在干啥,索性走到她面前一瞧,发现她整张脸红通通的。 「啊——」贝雨乔尖叫一声,被突然挪近的一张老脸皮吓了一跳。 所长也跳开一步,脸皮颤了颤,他老身才是被吓到的人,两人对看两秒,所长维持住长者的风范,问她:「雨乔你又发烧啦?怎么尖叫又脸色这么不正常?」 不正常个头啦!她是在想费斯理,但这是不可告人的,是她的私事。「咳——没有,没有……所长找我有什么事?」她赶紧把扛着的废轮胎扔到一旁回收处,装作很忙碌的样子。 「老板有令,你今天下午办交接。」 「这么快?!我还不确定自己明天的心情是否合适去办公大楼上班呢!」她又低声地自言自语。 「你在说啥?有什么问题吗?」所长比了「阿达」的手势,觉得她真的怪怪的。 「没没……我好得很,我是说真是太有效率了。」贝雨乔哈哈两声,心想他老人家才「阿达」了咧! 她是陷入热恋了,才会对心爱的人有着欲迎还拒的小小心思啊,她是很想见他,又害怕自己会不小心把爱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心情上的不确定因素才会相对提高啦!其实现在她心里就像是装了几百只小虫似的,心痒痒,好难受,也好想大笑……明天后就可以天天看见费斯理了,这真是人生最开心的事了,哇哈哈—— 所长拍拍她的肩。「待会儿我派人过来,你别走开。」 「是。」她乖巧地点头,手脚都兴奋地直打颤。 而她「高升」的消息也迅速家野火燎原般在同僚间传开来了,一大堆人都跑来向她道贺,就连在生产部的爸爸都「闻香」而来了。 「雨乔,爸真以你为荣。」贝大叔很开心地给女儿来个抱抱。 贝雨乔差点要埋在老爸怀里喜极而泣了,她生来就只为听他这句赞美啊! 「新车引擎若申请专利,马上可以先卖给公司大挣一笔呢!」有个人这么说。 「老大,你真不愧是个天才。」 「老大,你发了可别忘了我们。」 「老大要请客唷……」贝雨乔的手下们全都成了马屁精,嘴里不只能吐出象牙,这下可能连黄金都吐得出来了呢! 「对对……请客、请客!」大伙儿起哄,要她请。 「好,等我真的海捞一笔一定请大家。」贝雨乔也人来疯地答应了。 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是普立兹,他上洗手间,便秘了半个钟头,出来时围观人群已散,但有人告诉他,他不落人后地去向贝雨乔说声恭喜,可惜的是她和前来领车的客户在讨论维修过程发生的问题,他只好摸摸鼻子,先回到自己的工作团队,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下班时间过去很久了,贝雨乔仍很负责地和手下把车维修好,交给急于用车的车主。眼看着车主走了,她也功成身退,独自走进更衣室,换上轻便的衣服准备回家。 她走到停车场,看到她的二手车上头摆着夸张且华丽的大把花束,她惊喜地想,那个送花的人应该是……费斯理吧。她边走边悄悄朝四周望,他人呢? 「啦啦——给你一个大惊喜……」快接近她的车时,普立兹从车的另一侧跳出来,开心地笑着。 「是你?」贝雨乔定住脚步,额冒冷汗,这确实是「大惊」,但那个「喜」字可以去掉。 普立兹抓下那束花走到她面前,含情脉脉地献花。「难道我还有别的情敌吗?谁敢跟我抢?」 「噢!」贝雨乔低叹,她一定是得了「大头症」,才会幻想花是费斯理送的,心里的落差太大,让她万分难过了起来。「我不能收……我对花粉过敏……」虽然普立兹很热情,也是出于好意,但她不得不泼他冷水,她并不爱他,他就算追她一万年也枉然。 「好吧!那让我请你去吃大餐,替你庆祝一番。」他好说歹说。 「不,普立兹,不用了,你的好意我真的是心领了,你的青春有限,我不想你一直为我浪费时间……」她说得很白要他死心。 普立兹脸色愈来愈沈,不甘被拒,干脆把她压在车身旁,打算要强吻她…… 她惊愕,左闪右闪,他吻不到,就是吻不到……霎时,不远处有脚步声接近了,他再也不敢对她乱来,她立刻奋力地推开他,同时也看到那个走进停车场来的人,心凉了半截…… 费斯理眼中迸出电光石火的光束狠扫过两人,远远看去花束阻隔了他们,但即使是患近视眼的人也看得出他们在干什么好事,他可无心驻足观赏,旋即上了自己的车,疾驰出去,心情荡到谷底,着火般的怒啤:「朝秦暮楚的女人!」 贝雨乔心情很坏,推开普立兹,把话挑明了说:「我真的不爱你,真的很抱歉。」她留下一脸尴尬的他,不等他开口,坐上自己的车,追着费斯理扬长而去。 虽然刚才他离她有些距离,但她很清楚地看见他眼中轻蔑的冷焰,他一定是误会她了…… 她加足马力,循着通往公路的车道前行,费斯理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隐隐作痛,把车停到路旁,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好想哭,也想问自己,她是追他干么?她要向他解释什么? 他只是她的老板,她不必一点小事就要向他报告、澄清,偏偏她的领悟力告诉她,他是在意她的,否则他大可不必把脸绷得那么紧,这新发现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同时也让她陷入莫名的失落之中。 「唉……唉……唉……」她连连叹息,不知所措地回家去。 整个晚上她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泡在浴缸里满脑子都是他冷峻的眼神。 她一次又一次地绝望着,不知明天该怎么去面对他?也许为了明天起的合作关系,她该主动去向他「呈报」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事实上她是为了他而顽强地抵抗了普立兹的侵略。 她跟自己天人交战后,终于做出决定,她要去找他。 但她上哪儿去找他?据她的判断他现在人该在寒天,而不在家吧!若她直接就去寒天找他,那会不会太冒失了,会不会逾越了某种……界线? 噢!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患得患失、优柔寡断过,她向来是直性子,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啊! 她逼自己什么都别想,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要去找到他,只是说句话就走,她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她打定主意了。 2o8室里的豪华休息室里,费斯理衔着烟,沈闷地坐在沙发上隔着窗,看过陆续入内的女郎们。 烟雾弥漫中,他目光阴沈,难忘晚间亲眼所见的事实,贝雨乔那个小骗子竟可以一面故作天真地对他索吻,一面又和别人在户外打野战,坦白说他本来是挺喜欢她,但那个不堪的镜头把所有对她的好感全扼杀了,他这才知她天使般的外表全是幌子,她根本是比他还要经验老到的小狐狸。 心情恶劣加上严苛的主观认定下,他根本是看任何女人都不顺眼,这些女人全都是被大笔的金钱吸引而来,绝非诚心要来替他生孩子,女人全没一个好东西,烦躁地透过对讲机传令到哑仆的耳机里:「让她们走。」 哑仆送走女郎们,又迎进下一批,费斯理审视过那些刻意修饰过的一张张年轻面孔,视线落在一张雪白的丽容上,震惊至极—— 贝雨乔竟在人群之中! 他眉头紧拧,目光转为阴鸷,额上青筋暴跳,她怎会来此?以她的身价,她根本不需要为钱来做这种事,唯一目的是想招惹他吧! 他真的错估了她,不该告诉她极私人的事,她应该是看报纸后循线而来的吧!凭她的聪明,要知道这里是他的接待处可说是轻而易举,他真是对她心寒了。既然加入选秀的行列,目的就是要替他传宗接代了,若以她的姿色加上精明厉害的脑袋,这些先天上优良的基因,他可以考虑将就点用,反正不是选妻,她是否朝三暮四对他并没有影响。 「贝雨乔留下,你和其他人都离开,在门口挂上勿打扰的牌子。」费斯理捻熄烟,冷冷地下令。 哑仆认得贝雨乔,他还觉得奇怪呢!怎么这个常到家里的女孩也来了?但主子这么说,他只能无异议地照做了。 贝雨乔看着所有人离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隔着门,隐约中她还听到在门外等候的那些女人问着:「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们怎么会以为结束了?她只是来插花,跟费斯理说句话而已,她心底很不安,后悔着不该来的,她并不想坏了他的好事。 「你进来。」 她听见费斯理低沈的声音隔着镜子飘出来,心想他一定很讶异她会出现。 她硬着头皮走向那间曾来观察过的豪华套房,轻转门把,推开门,见他坐在沙发上,很抱歉地走向他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时候来找你。」 他没有回答,在她走近的同时,扣住她的手腕,不客气地一扯,让她跌坐在他腿上…… 她喘吁吁,额上全是汗,双腿发软,可他维持这奇怪的姿势很久才放开她,迳自离开她走进浴室,连抱她一下都没有,而她就像棉絮一样瘫在床上,连移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一个月后若月信没来,我会先支付一部分酬劳,以便让你去请客。」他淡漠地抛下这句话,关上浴室的门。 贝雨乔诧异至极,双眼瞪得好大,望着他矫健的身躯消失在眼前。 缓缓地,她瑟缩起双肩,眼中蒙上雨雾,她终于明白了,他把她今晚来找他的目的全曲解了,他当她是来应征的,而她该说的没说,却和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让他在她体内留下他的……种! 噢!她紧紧把自己的脸蒙住,不敢往自己身上瞧,她会怀孕吗?照日期算来,今天应该不是安全期。 若她替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生孩子,该怎么对老爸交代才好?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费斯理。 她好可悲,真不知自己是怎么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她笨,笨透了! 第七章 「雨乔,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贝雨乔甫进家门,老爸就发问,可想而知他见她晚上不在家,正等着她回来,她也听得出他老先生的语气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她想说谎编个理由蒙混过去,但她不擅说谎,乱编一通反而更容易被抓包,索性什么也没说,摇摇头,沈默地进了自己的房中。她觉得好累,双腿酸疼得快断了似的,她只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安静地抚平杂乱的心绪。 贝大叔真的很吃惊,他的小宝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下该如何是好?他一个男人家又难懂女孩儿的心思。 天啊,神啊,死去的老婆啊,请赐给我神奇的力量吧!贝大叔暗自默祷,走到女儿房门外,来回踱步,也不敢贸然进入。他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假设许多可能的状况—— 第一个假设是女儿和那个「某人」,也就是不知名的男友吵架了;第二个假设是和他分手了;第三个假设是她已和他上床了,并且打算替他生孩子…… 虽然这些假设都很糟,但无论是哪种假设,他都不打算责怪她。 他将自己的脸皮往地心引力的反方向拉,练习愉快的表情、和缓的态度,拿定主意后,他开了一点门缝,见她和衣侧躺在床沿,他温柔地笑问:「老爸可以进来跟你说说话吗?」 贝雨乔内心愁苦,很害怕面对老爸的质问,但屋檐下就只有他们父女俩,她是躲不开也逃不了的。 「嗯。」她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身子沉重得教她懒得动。 贝大叔走了进来,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畔,好轻柔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她只用一个字来当防火墙。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交情这么差吗?有任何事都可以和爸讨论,互相切磋切磋嘛!」贝大叔投以关爱的眼神。 贝雨乔好感动,但老爸愈是一副坦然,她愈是心虚,愈不敢说出今晚她所发生的严重错误!她自认所有的错全在她,她不该去寒天找费斯理,只要她不去,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贝大叔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是他自己小题大作,在那里自己吓自己。「要不,你就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你要到办公大楼上班了,换新工作的第一天要好好表现。」他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要走。 贝雨乔的心猛被敲了一记,伸手拉住他的手,虚飘地说:「爸,我不想去车厂工作了。」 贝大叔难以相信,心底惊愕,但他沈住气,坐回椅子上,轻声问:「为什么?」 「我不想去。」她可以一肩扛下所有的错误,但她绝不要再见到费斯理,她害怕他的残酷和无情,他的冷嘲热讽让她更清楚他一点也不喜欢她,她对他的爱几乎已被他扼杀得精光,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伤心。 「那你想去哪里?」贝大叔快被女儿弄糊涂了。 「我想远离德国……你不是说过我们的故乡台湾在很遥远的地球那一端,是个四季分明,美丽的国家吗,我从来没回去过,我想去那里走走……」 「怎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她是一只鸵鸟,她要躲起来。「我只是想去……」 「何时?」 「明天,我小时候你就替我申请过台湾的护照,我有国籍,随时可以去。」 「唉!女儿,我的小宝贝,别这么拗好不好?要回台湾只要有假期,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但明天是你重要的大日子,大老板那么赏识你,你明天是一定要去车厂,别任性,老爸可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的咧……」贝大叔好言相劝。 贝雨乔疲惫地闭上双眼,「大老板」三个字令她心跳变得激动,而老爸那句把希望放她身上,更令她撕裂的心万分沉重,她不能放下老爸一个人远走高飞,但也不能坦白告诉他,她心底的痛只能自己承担,她仍得去车厂工作,她必须认输,她输给了命运,也输给费斯理,输给老爸,一个输家还能做什么?除了蒙头睡,她谁都不想理了。「晚安,爸。」 「明天见喽!我会起床做早餐。」贝大叔很满意女儿的深明大义,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熄了灯,退出门外。 一室的黑暗中,贝雨乔没有真的睡着,她的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坠落在耳畔,默默地一个人伤心。 费斯理烦躁地走出浴室,手臂上挂着衣裤,赤裸的精壮身子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他开了套房的灯,瞥向床,那个恼人的女孩已离开,房里徒留一抹淡淡的女性香甜,那是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厌恶,坦白说他心底也没有一丝惩罚的快感,而是对她感到失望,她不该出现的。 他走向床,把衣裤抛在床沿,蓦地他锐利的目光变得好深、好沈,心底未烧尽的火苗瞬间化成灰烬,床上居然留下一抹淡淡的粉红,在纯白的床单上,那抹淡红是那么突兀且刺眼,那是……她留下的处女痕迹! 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是…… 噢!她为何不早说?他说过不要处女,他没有要求她「验明正身」,他以为她不是,偏偏……她是。 这是为什么?她是专程来愚弄他的吗? 他坐到床沿,反复自问他又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想起她黑暗中微颤的声音,她说她不要,她说她没有向他使诈,她低泣地问他……她会不会死掉? 真糟!他扶着额,心底除了糟这感觉,就是震惊了,难道他误会她什么了吗? 不,他问她价码之时,她甚至是要他自己开价,任何一个走进这里的女人,没有别的目的,她也不例外,不是吗?但若是如此,床上的痕迹又如何解释? 他陷入谜团之中,或许这是他的错……倘若是呢?他心底有个坚决的声音在荡——他会负起责任,绝不逃避。 但要他负责前,他必须当面问她个清楚,他可不会轻易被她设下的处女圈套「绑架」了。 翌日清晨,办公大楼除了开门的工友外,费斯理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进入大楼的人!但长廊上已有个男子,手上捧着一大束花。他往前走去,没想到竟有人比他更早? 那束碍眼的花,他似曾相识,就在停车场贝雨乔和普立兹旁若无人的热情拥吻时,那束花发挥了遮挡的功能,依那男子走路的模样看来,是普立兹没错,他不去保养厂,跑来办公室做什么? 费斯理步伐沈稳地往前走,并没有停留,忽然他脚下似乎踩到异物,低头一瞧,是张卡片,他直觉是普立兹掉落的,而且这极有可能是封写给贝雨乔的情书,今天正是贝雨乔进办公室的第一天…… 他深黑的眸泛起一丝冷光,若是关乎那小女生,那他可得「检视」一下内容了。他倾身拾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打开来看,上头写着—— 雨乔,追不到你,我实在不甘心,以我的直觉,你是另外有喜欢的人了。若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算当不了恋人,至少还能当朋友好吗?请原谅我昨天的冲动,我慎重地向你道歉。 ——普立兹 费斯理拧起眉。这是什么意思?贝雨乔另外有喜欢的人?那她和普立兹是毫无瓜葛了,他真正的对手并不是这家伙…… 把卡片放进封套里,费斯理走向在设计部门前徘徊的普立兹,两指夹着卡片,亮到他眼前。 普立兹这才察觉别在花束上的卡片掉了,很腼腆地接过来。「总裁早,那是我掉的。」 费斯理将卡片还给他,普立兹深怕会被削,自己先老实地解释在停车场发生的了 「我送花来给雨乔是想表示歉意,昨天我真的很糗!她拒绝了我。」 「哦!」费斯理口吻平淡,从他的话再次证实他和贝雨乔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想,她心底一定有别人,不然我不会功力那么差,老追不上她,哈哈……」普立兹抓抓头,苦笑。 「你想她心底的人会是谁?」费斯理漫不经心地问。 「一定不是保养厂的人,如果是的话,我一定知道。」普立兹愤愤不平地说。 费斯理拍拍普立兹的肩,留下他朝电梯走去。一路上思索着他的话,深感疑惑——她若真有别人,为何还要去寒天? 再笨的人都该想到,除非那个人是他了!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答。他其实很清楚她喜欢着他,否则她不会含羞带怯地向他索吻,不会要他这周末当她的男伴,还说她「为他」而设计车款…… 他陪她玩,她却把自己都给了他,真是够傻,她非得用这种方式让他觉醒吗?她在逼着他去正视她的爱情,她用她的才能、她的慧黠吸引了他,让他注意到她的顽固、她的可爱、她的美……她用她的方式敲动了他的心。 此刻的他再也不能嘴硬地说世上没有谁能值得他付出他的感情、他的温柔,若不是喜欢着她,他不可能吻她,不可能「乐意」跟她上床,更不会管她去爱谁,昨晚的事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负起全部的责任。 而对她,他唯一可做的并不是苛卖,是实践自已的诺言……恐怕他这辈子都要跟这小妮子纠缠不清了,不过一思及她爱着他,他整颗心竟是发光又发热。 他第一次敞开心接纳一位女子的感情,并等不及也要对她散发满腔的热爱。他进入电梯,上了办公室,酷脸不由自主地浮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bbs.***bbs.***bbs.*** 贝雨乔跟随在贝大叔身后,距离三公尺远,两人一前一后地进车厂,贝大叔可是精神抖擞上脸得意的笑,贝雨乔却连连打呵欠,一脸睡眠不足。 在员工打卡处,许多人见到他们俩都围过来向他们道贺。「恭喜啊!贝大叔,雨乔很争气,真是少见的天才。」 「哪里哪里!」贝大叔忙着「答礼」。 贝雨乔则像个木头人,笑也笑不出来,哭也不能哭,落跑也跑不成,内心真的很挣扎,但至少让老爸高兴了,他脸上骄傲的微笑也不是像太阳出来一样是天天都有的。 她和老爸在打卡处分手,独自走向办公大楼,但脚才踏进大楼玄关前,她就踌躇了。 她暗想,老爸骄傲也骄傲够了,现在她应该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上楼去找费斯理了。她有两种选择,一是干脆走人,她只想当鸵鸟;二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上楼去找费斯理报到,装作失亿症,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她走来走去,决定还是当鸵鸟闪人了,她缩回跨在玄关上的脚,往停车场走去,怎知—— 「雨乔,你怎么往这边走?办公室在那边啊,你今天不是应该要找总裁报到吗?」所长拿了份文件,正巧从停车场的方向走来,当面拦截她。 「你怎么知道?」她心虚得很。 「进车厂的高级员工,都是由总裁亲自下聘书,没有例外,你爸没告诉你吗?来,我正好有份文件要送交总裁,我们一起上楼吧!」所长热情催促。 哇——不要啊!这所长实在是太热心亲切了,但她有很多私人原因不想见费所理啊! 「快啊,孩子,总裁很忙,你若让他等得太久,当心他会发火。」所长替她紧张,直推着她走。 呜——她被动地被推着走,频频回头看向停车场,她就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呀! 搭电梯上五楼,所长把她带到费斯理办公室门口,敲了门,她盯着厚重的门,脑子开始晕眩,感觉空气好稀薄,她快窒息了。 门开了,她本能地躲到所长背后,从他的肩头偷偷看去,办公室里头有秘书,和一些车厂干部,他们围在费斯理桌前正和他谈话,她相信费斯理并没有看到她。 所长走了进去,她就像个影子似的躲在他背后跟进去,心想混在人多的地方她应该会很安全。 「你们下去工作吧,雨乔过来。」 但人算不如天算,费斯理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被点名,她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经过她时都面带微笑,还有人说「恭喜你」,此时这三个字听来挺讽刺的。 门被关上了,她手脚发冷,垂着头,一想起恶狠狠的他就怕得想躲起来。 好半天她都不动,没想到他竟走过来了,她愕然地抬起头,见到他就倚在办公桌前,双手环胸,离她只有一步远,表情算是平和,没有昨日的戾气,但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看得她是寒毛直竖,她难以想象他们竟有过肌肤之亲…… 「说说你怎么会去寒天?」 「忘了。」她眼帘低垂,不想说。 「你最好老实回答。」 「不就……去挣钱吗?」他的语气听来分外柔和,害得她是一阵错愕。 「谎话连篇。」他轻嗤。 她耸肩,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他该发火的,但他心底什么火也没有,她失神的模样敲痛他的心。「如果你怀孕,我会向你父亲说明一切。」 她猝然抬起脸,星光般的美眸睁得好大。「不……你什么也别说,如果真有了,我并不打算生下,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你带走,而我一点也不能尽一个妈咪的责任……」她不想孩子沦为跟自己一样,没有妈妈的关爱和疼惜。 「你可以天天看到他或她。」他放开双手,站直了身子,走向前一步,俯下头看着她漂亮的眼睫,发现她眼中闪着泪光。 为什么?她困惑地也瞅着他,察觉他不只是声音,就连表情都是柔和的,令她心颤不已。 「我娶你。」 「不!你是把我当成孩子的奶妈而已。」 「总有别的功能吧!」他淡笑说。 她忍不住泪眼以对,而他竟还笑得出来。「我再也不跟你上床,太可怕了……」 「不会……再那样了。」他低哑地说,生平没这么温柔过,见她落泪,他真的很自责也很不舍,他想抱她,却生怕吓跑她,她的不安,全是他的错造成的。 「我恨你。」她愈说愈伤心,泪停也停不了。 「是该恨,就让你恨。」他沈声抚慰。 她真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你有什么企图?怎可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善良?」 「你很快会知道。」他愿意用所有的心力弥补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你千万别对我爸说。」她眉头深锁地警告他,敏感地察觉他并没有否认他是有企图的。 「如果说了呢?」 「我会立刻离开你的车厂。」这不是威胁,而是怕爸的面子全被她搞丢了。 「好吧!那你也得说清楚才行,你为什么要去寒天?」费斯理依了她,知道她的脾气跟他还满像的,不能跟她硬碰硬。 一物换一物,又来这招!「我……是想去向你解释,我和普立兹并没有什么,希望你别误会。」 「你可以到家里去找我。」 「我……等不及了,我知道你在寒天……」 「等不及?为什么?」他心头热血沸腾,期待她亲口说爱他。 「我只是不想被你误解。」 「我的看法对你又具有什么意义?」他在引导她表白。 她不语,不懂他为何要触探她心底最真的感情?难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很爱他吗?他对她当然是意义深重,他是她第一个爱上的人,可她说不出口,她的感情脆弱又容易受伤。 「都是你害的,无缘无故问我价码,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车子的事,才会愈说错愈多。」她胀红脸,无厘头地对他大叫。 「你说得没错,都是我害的,全是我的错,我认错,我承认全是因为看到你和那小伙子纠缠不清,真的不爽,不爽到脑筋也不灵光了。」他的声量稍微加重了点,听来仍是低沈惑人。 「……」她怔住。 他轻轻地扣住她的手,把呆住的她拉近自己,直视她的泪眼,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可原谅,所以,你想恨我多久都可以。」 她仍怔怔地凝视他,没想到他竟会对她认错!原来他没她想象的那么残忍,他也能发现且面对了自己所犯的错误……她的泪止不住地成串坠落,可她的心不再那么痛了,伤痕在瞬间被抚平了。 「别哭,好吗?」 「不好……」 「好吧!就让你哭,不过……得在我怀里。」他把她拉得更近,将她微颤的身子温柔地圈在臂弯里。 她瑟缩着,泪拚命流,同样是他刚强的身子,可是今天变得好暖和、好舒服,她真怕自己又会重新爱上他,重新的受伤。「你为什么……要变这么好……」 「说过了,你很快会知道。」以她的聪颖,怎会不知他也爱上她了。「这个周末的员工聚会我去接你。」 「我自己有车。」 「我是你的男伴,理应接送你。」 「我……爸会知道。」 「你为什么总是怕他知道?」 「因为你是费大人,他一点也不知道我……」暗恋着你。 他没有听见下文,却已从她深幽幽的眼中知悉她的心事,他既然接受了她的爱,该让她明白—— 「我只是你的男人。」 她身子颤得更严重,怀疑地看着他。「你是……因为跟我上过床才这么说,还是……因为我可能怀有你的孩子而这么说?」 「都不是,你可以再猜。」 她努力地想,脑子变得像浆糊似的,挤不出一丝线索。「猜不出来。」 「不急,可以慢慢来。」他笑了,低下头在她动人的粉唇上轻轻厮磨。 她心跳变得好急,他的唇压了上来,她以为自己会畏惧,可她心底只有羞怯,而他的吻好温柔,充满了轻怜蜜爱。 她不由自主地贴近他,在他的温柔中找寻令她感动的因子,她相信那就是答案的所在。 第八章 「来,有样东西交给你。」费斯理搂着她走到桌案前,把一张烫金边的车厂聘书交给她。 贝雨乔看着上面的文字,有她的名字,和他盖上大大的签章,正式且隆重,她觉得整个人又重新活络了起来,对新工作满是憧憬。 「你的新形态引擎系统已经开始制造,约八天后可以完成,系统测试若没问题,就可以大量生产,成本车厂会吸收,你只管坐着收钱,但是日后仍要不断替车厂设计更新颖的车款。」费斯理说明。 「我知道。」贝雨乔打心底给他一笑。 「要不要喝杯饮料,补充流失的电解质?」费斯理见她面露喜色,心情也跟着开朗。 「讨厌……我要喝酒。」她故意这么说。 「不行,酒和咖啡都不准碰。」他说得可严肃了。 「假慈悲……」她心底明知他是「真好人」,很关心她可能已孕有小生命,却嘴贱,故意要气他,偷瞧他的表情正笑着,根本没有被气到。「你怎么不动肝火?」 「这叫修养,干么浪费力气去对一个小女生生气?」他自若地笑。 「我不是小女生了。」她狠眯起眼。 「当然,你现在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了。」他暗笑,轻掐住她的腰。 她想了一想他的话,又瞧瞧他唇边的笑意,这才知晓他是在强烈的暗示,他就是那个害她失身的人,她红着脸,无话可说,把自己拉进了死胡同。 费斯理不跟她拌嘴,轻推推她,进了他私人的茶水间,冰箱一开什么都有。「想喝什么?」他问得好亲昵。 她就拿了易开罐的橘子汽水和吸管,还很有良心地问他:「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他注视着她晶灿的双眼,并没有拿饮料,只拿了根吸管,关上冰箱,替她打开手中的橘子汽水,把两根吸管同时放进罐中。 他要跟她共饮?她的双颊好热,瞥着他把其中的一根吸管送往她的唇。 「你不怕我在这里头吹气?」她捉弄地说,咬住吸管。 「你不会这么恶劣。」他笑着。 她也笑了,浓睫羞怯地低垂,吸啜着清凉的橘子汽水。 他俯视她晕红的脸,被她那股小女人的娇媚惑动了心,低下头吮住另一根吸管,两人的额轻触在一起。 她嗅着他脸上淡淡的青草气息,心好热,不自觉地愈吸愈急。 「你在跟我比赛看谁喝得快吗?」他衔着吸管问。 「嗯……嗯……」她憋着笑点头,口中全是汽水。 他也不客气地跟她拚了,橘子汽水很快见底了,两根吸管同时发出簌簌声。 她两眼往上瞟,瞥见他笑得好危险,匆匆地退开一步,咽下口中的橘子汽水,他盯着她嫣红的湿润唇瓣,没等她设防,一把将她抓过来,轻吻去她唇瓣上的橘子汁,炽舌带着橘子的香甜刺探进她同样芳香的口中,和她厮缠。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心是飘飘然的,这才知和心爱的人儿在一起,喝汽水也会醉,她对他的爱原来并没有减少一分一毫,反而是在他展开温柔攻势后,她更招架不住了…… 「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每个领到聘书的人你都要献吻,那不是很耗时间?」她若即若离地在他的唇上说笑。 他对她的挑衅很在意,难道她以为任何人都可以拥有这项「特殊待遇」?他粗糙的下巴惩罚般地厮磨着她柔细的脸,不发一语地放开她,走出茶水间。 脸好痛!她捧住自己的脸,嘟着嘴瞪他,还以为他会一直温柔下去呢,真教人失望啊! 她也随着他走出去,瞧他立在总裁宝座后头,背对着她,她故意大声地踩着脚步作势要走人,他仍是不吭声,也没有转过身来,而她真的是太皮了,也太不知死活了,大剌剌地就绕到他面前去瞧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尊容? 冷不防地她的双肩被扣住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听好——」 她皮皮剉地在听,心想自己真的是惹到他了,可是他并不是凶巴巴的,而是有点儿……痛苦,这教她更惊愕了! 「我对你是很认真的。」他嗓音低沈又真诚。 她吓到了。 「你别以为我是因为你可能怀有我的孩子才这么说,而是……」 怎样?她好想知道。 「这不是用说的。」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是什么那么秘密?她很好奇。 「走吧,我陪你到车款开发部见你的主管。」他低叹一声,索性拉着她往外走。 啊——答案呢?又要她猜吗?太不够意思了啦!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她得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 进了电梯人好多,她和他被人们冲散了,遥望他,他一脸冷硬,不苟言笑,她只好收回视线,一个人绞尽脑汁地想着解答。 到了一楼,他率先走出电梯,她紧随着他,到了开发部,主管出来见她,新同事也好奇地朝她看,主管很正式地将她介绍给大家。 「贝雨乔是我们部门新的生力军,她年纪很轻,但是能力无限……」 贝雨乔耳边听着主管为她歌颂她的丰功伟业,礼貌地跟大家挥挥手,大家也热情地给予她欢迎的掌声。 「把她交给你了。」她听到费斯理对主管交代,他的口吻好慎重。 「是。」主管也很慎重其事。 贝雨乔转移视线到费斯理身上,以为他把她人带到就走,但他低下头来,对她说了句话:「中午一起吃饭。」没有人听到他说什么,除了她。她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却好心情地想笑。 中午,放饭时间铃响了,贝雨乔还在和同事开会,她新接到的案子是四门房车内部空间的改良,要让小车也有大车的容量。 在开发部里,工程师们三人组成一个小团队,和她一组的是两个年纪三十以上的男性工程师,他们都经验老到,创意新潮,和他们在一起她学习到不少东西。 「先去吃午餐吧,下午再讨论。」为首的小组长宣布放人。 贝雨乔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想着费斯理走时说的话,心想他是要约她去员工餐厅吃饭,她坐回椅子上,从包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偷偷地瞧瞧自己,她的眼神水亮亮的,一副充满期待的样子。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污渍,自信满分,看看时间她也该出发了,万一碰不到他,她会很失望的。 收回小镜子,她才要立起身,桌上的分机就响了,她第一次拥有办公桌,分机又第一次响,她挺不习惯的,迟疑地接起,并没有很专业地说「你好」,并报上姓名,而是很腼腆地说:「喂。」 「我去接你。」是费斯理的声音,从电话里的回音效果听来好有磁性,她听得耳朵热烘烘的。 「吃饭而已,也要来接?」她压低声音问,下意识地看看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她在说「情话」 「那我在停车场等你。」 停车场,不是员工餐厅吗?她想问清楚些,可他已挂了电话。 她温吞地挂回电话,收好文具,疑惑地走出办公室,沿着长廊走出大楼,所有人全走向车厂的餐厅,只有她一个人往停车场走去。 一走到停车场的出口处,费斯理已坐在他的休旅车内等她。 她看四周无人,赶紧闪进他的车里,讶然地问:「干么不在车厂的餐厅吃?」 「干么像个小偷?」 「别让人看了说大老板和一个小工程师搞暧昧嘛!流言很可怕的,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吗?」 「有那么严重吗?即使我们在一起,谁又敢说什么?」费斯理把车开出去,真不知她干么那么怕大家知道?「除非你还想保留某些权利给别人。」 「什么权利,你别老说那些莫测高深的话让我费疑猜好不好?」 「你天生聪明过人,有什么是你还想不透的?」 她怎好意思说她是真的想不透,难不成答案是他爱上了她不成?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啊! 「你要载我去哪里啊?」她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头问。 「这附近有很多家不错的餐厅,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外出用餐。」 「这算是……约会吗?」她鼓起了很多勇气才敢问。 「根本就是。」他回答,挪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她惊喜万分,听他说得那么干脆,好像要追她似的,害得她一颗心都飞起来了。 自此之后的每一天,贝雨乔都跟费斯理出去「午餐约会」。 有时他会带她到远一点的湖畔餐厅,有时会去附近装潢温馨的小餐厅,其实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到哪里都很快乐。因为她眼底只有他,心底也全是他,虽然她偶尔还是会「心血来潮」地跟他拌嘴,偶尔还会调皮地去挑衅他,但他的反应是快乐的,全然没有脾气,她真不知是长期的素食「食疗」产生了效果,还是有其他原因,总之,他们在一起时是快乐得不得了。 而她开始会精心替自己打扮,天天换不同的衣服,就期待着跟他见面的这一刻。她相信日子里若没有他她一定会死掉,没有他她就再也不是她自己,没有他她的生命只剩下空白,是他的「入侵」让她的人生变彩色,他占满了她全部的思绪,让她成了恋爱中的女人,他的轻柔细语、温和浅笑,或者一个吻、一个搂抱……都让她感到被宠疼、被怜爱着…… ***bbs.***bbs.***bbs.*** 周末前的下班时间,贝雨乔愉快地收拾好桌面,踩着愉快的脚步要回家,心底暗想,明天车厂就要办员工聚会了,费斯理当真要来家里接她吗? 她挺困扰的,可是也挺期待的,真不知如果老爸问起,她该怎么自圆其说才好? 她边走边想,而好巧不巧她一出办公室就看到老爸站在走廊的那一头,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费斯理在一起,他们并没有看见她,两人就站在走道上不知在聊什么? 她心一阵急跳,真恨不得自己有兔子的大耳朵,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但她的胆子临时缩水,根本没有那个勇气走过去偷听。 她避开了他们,从另一道门溜到停车场开车回家,等着在家里好好盘问、盘问老爸,费斯理是不是跟他说了她的「坏话」? 她才进家门,开始动手做晚餐,老爸就回来了,他面带微笑的进厨房里洗手,看来一点也不像是听过「坏话」的样子。 「费斯理跟你说什么?」她边炒蛋,边像是漫不经心地问,其实她凝神洗耳恭听。 「他说明天邀你当他的女伴,还问我如果他要追你我反不反对,我说当然不。」 好哇——他竟透露这样的风声给老爸,她脸红红的,低声问:「他突然这么问,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啊!小宝贝,你是车厂里最闪亮的一颗星,任何有眼光的男人一定都会注意到你,但若要追你的人是大老板,那我就放心了。」贝大叔呵呵笑。 「怎说?」她睨了他一眼。 「大老板不只是对工作充满干劲,他还默默行善,认养很多贫困的孩子,让他们得以温饱、受教育,而且自从他接任车厂总裁以来就替车厂成立基金会,聘请科学家、生物学家,对生态保育尽心尽力,是个很有见地的、完美的好人。」 原来,老爸把他归为善类,在他的眼中他是这么霹雳无敌的「完人」。 「他很易怒。」她偏要唱反调,鸡蛋里挑骨头。 「他有在改善,我常跟他近距离接触,感觉得出来。」 「近距离是多近?」 「宝贝儿!别钻牛角尖。」 「你一直在维护他哦!」她关上炉火,把炒好的蛋盛在盘子上,走到餐桌放下。 「我是凭良心说而已。」 「那他该追的人是你,你对他很有好感。」 「别蛮不讲理,费先生确实是个好男人,而且你们办公室那么近,你若给他机会,他说不定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贝大叔大力推荐。 「是你说的,那……我就让他追了。」她说得很「将就」,心底却在偷笑。 「乐观其成啊!哈哈……总比那个神秘又不结婚的男人要强得多。」贝大叔迳自大笑。 贝雨乔忍着笑,其实费斯理不就是那个人,但他出其不意地告诉老爸是想怎样?不会当真想把她追手后就真的娶了她吧! 光想起他说过她可以天天看到孩子,还要娶她,而且不只是要她当奶妈,她心底就甜滋滋的。 她走到水槽旁,下意识地抚向小腹,都快月底了,若是下星期月信没来,她就是有了;可是若她根本没怀孕,他的诺言还会实现吗?她好想知道啊! 周末的夜,贝雨乔足不出户的留在房里「修练」化妆术,这可是她第一次想为心爱的男人好好地打扮自已,她把长发梳得又直又亮,换上淡蓝色的雪纺纱水袖洋装,穿上细跟高跟鞋,从镜子里看去,怎么看都像个漂亮的女人,她好希望费斯理看到她时会露出欣赏的目光,那她一定会乐歪的。 叮当…… 门外的电钤声响了,有人比她更快前去应门,她听见老先生正开怀地说:「费总裁,你来了,欢迎欢迎……」不一会儿,老先生扬声叫:「小宝贝,你好了没?」 贝雨乔微笑着,难掩兴奋,但她才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她深呼吸,故意放慢脚步,缓缓地走下楼。 费斯理身着正式的西装,伫立在贝家的厅堂中,头仰四十五度角,瞥见仙子从楼上飘下来,目光便瞬也不瞬的定住了,他难得见到她这么有女人味的穿著打扮,不失纯真却更娇艳动人。她走近他,他看着她水嫩的小脸,眸光凝在她星光般璀璨的明眸上,唇勾起倾心的笑意。 贝雨乔没听他开口赞美,光是从他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已被自己吸引了。 「你们先出发吧!我待会儿晚点到。」开口催促的是贝大叔,他老先生眼眉都在笑,而且他有个新发现,女儿今晚特别漂亮,那并不完全是衣着的改变,而是受了某种魔力的加持。 这世上只有恋爱会让女人变美,难道他们之间已有了恋情?他想想时间点,好像有点不对喔!费总裁是在昨晚才对他说要追雨乔,不可能短短一个晚上他们就恋爱了啊,该是彼此互相吸引有一段时日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他老先生都浑然不觉? 嗯——最近好像都没见雨乔和费总裁到员工餐厅吃饭,难道,他们都在一起?也许他该问一问女儿,这桩好事,怎能不跟老爸爸分享?他目送他们手牵手地出门,上车,笑得是合不拢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咧!」贝雨乔坐上车,舒服地倚着座椅轻叹。 「怎可能,不来你会怎样?」费斯理睨了她一眼,随意问。 「就去招蜂引蝶啊!」她跟他瞎扯。 「你敢?」他吱地一声,在红灯前急踩煞车。 「怎么不敢,我身上又没挂着牌子,写生人勿近。」她还在扯。 他趁停红灯的空档,目光扫视过她那张老爱乱挑动他的小嘴一眼,牵动唇说:「有谁不知道你已经被订走了吗?」 「我被订走了?谁啊!」她慵懒地笑,望着街景。 「我。」他呛出这个字,就像千斤顶那么有力。 她一愣,回过头瞧他,他的目光霸气,唇邪恶一笑,她当场寒毛竖立,傻笑地问:「我……什么时候成了货品,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呵呵……」 「女人,别老是想惹毛我,不知道更不是最好的回答。」他嘲笑,声音低低的。 此时绿灯了,他把车开往下一个路口,左转是往车厂的方向,右转可到他的宅邸,他竟把车开往右方,她注意到了。 「不是要去车厂吗?」 「不急。」 他不急,她倒急了,她紧张地瞅着他唇上诡谲的笑,嗅到危险的气息。 他加速,十分钟后从她的新家飙到他家去了,有越野性能的休旅车并没有抵达主屋,而是开进宅邸旁的山路进了树林间,她望向车外全是树影…… 「好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这样行了吗?」她诚实地招认了。 他不语,猛踩油门,外头的黑暗几乎吞没了她的胆子,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更教她惊慌。「怎么……不是吗?」 他仍是不理她,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栖息在茂密的林木之中,树叶完全遮蔽了月光,幸好他没有熄了车灯,否则她会尖叫。 但她高兴得太早,车灯在他的手指操纵下熄了,四下陷入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自己微弱的喘息,和近乎求饶的声音在问:「你……在哪里?」 「这里。」他扣住她发颤的小蛮腰,将她拉进怀里。 「别吓我。」她像个瞎子似的抚触他的西装,没感觉他的体温,小手本能地往里探去,却又被那股炙人的热源烫着,但她不敢远离这热力,而是更倚进些寻求安全感。 他没有阻止她乱摸,虽然这刺激了他雄性的本能反应,但他喜欢她小鸟依人的模样。「既然知道我爱你,就该知道我不会是要吓你。」他沙哑地低语。 「那你是把车开来这里干么?」她娇嗔,紧紧地抱着他,心底好喜悦,因为她瞎蒙对了,他果更是爱她。 「我想跟你的小嘴好好沟通一下,让它学会什么叫安静,别没事老爱惹事……」 她以为他还要继续念经,还反应不过来,就被他快、狠、准的吻攫住双唇,她不得不怀疑他的眼睛根本是加装了夜视镜,一吻就正中目标。最奇怪的是,在他亲口说出爱字后,她突然不想再说一些无聊话来跟他抬杠,她只想跟他和平共处,一种叫作温柔的东西在她胸怀中蠢蠢欲动,她很想证明她也是爱他的呵! 她怯怯的小舌迎向他温热的舌办,小手在他背上「惜惜」,要跟他化干戈为玉帛,可是她却听到他喉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你……不喜欢吗?」她轻声问,不再抚他的背。 「喜欢、喜欢极了……」他噙着笑意的唇又压了上来,更深地吻她,火舌密实地和她纠缠,恨不得吮走她所有软嫩的香甜,温柔的大掌更是不自禁地滑行在她的腿上,探进裙底,索求她藏在深处的柔软。 她全身的热流乱窜,他尽情探索,直到她筋酥骨软般地瘫在他怀里,他脱去西装外套,将座椅往后挪,预留了属于她的空间,将她抱了过来…… 她曲膝跨坐在他的雄伟上头,强烈地心悸,他隔着薄薄的雪纺纱厮磨她的胸波,拉下她背上的拉链,当轻纱滑下她的腰际,他也顺利占有两只浑圆上的红嫩蓓蕾,让它们在他的口中坚挺…… 她微颤的手指不熟练地解放了他的雄浑,将刚强的力量迎进自己的温润中,「好事」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没有风暴、没有误解,只有他的柔情万千和她的娇羞,浪漫的爱意为对方……无限量供应。 第九章 愉悦的喘息随着高潮回荡在车内,两具热呼呼的身子相拥一起,享有亲密的时光。 费斯理抚着怀中小人儿微乱的发,低声说:「该走了。」 「去……哪里?」贝雨乔已忘了有员工聚会这回事了,她恨不得黏着他直到地老天荒,一刻也不想跟他分开。 「或者别去车厂了。」费斯理低笑,俊脸凑近了她,嗅着她香甜的气息。 「那怎么行……你是大老板呢!」一经提醒她才回魂,轻轻吻着他粗糙的颊,娇柔地说:「我们走吧!」 「再吻一个。」他没放走她,强壮的臂膀圈着她的身子,亲昵地耳语。 她心热烘烘的,对他浅笑点头。他低下头来,她仰起头约莫四十五度角,两唇完美密合,舌瓣款款缠绵,体温再度随着热吻升高,一个吻似乎不够,没有人愿意先放开对方,直到欲望之火快熊熊燃起,两人再也无法把持,才不情愿地停止。 她把发烫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给她最深情的拥抱,交代她:「待会儿到车厂,无论我上台说了什么,你都要说『好』。」 「喔。」她迷蒙应声,没有多问。 他松开怀里的她,把她抱回隔壁座位,两人安静地把凌乱的衣衫打理好,车灯再度启亮,他熟知地形的倒车,开出宅邸。 路程中,她拉下遮阳板,开了小镜,镜子的小灯亮起,她审视自己脸上的妆,她双颊艳红,口红被吃光了,眼线晕开,双眼看上去波光潋滟……这样性感的她和平常看来不太一样,很异常。「噢!」 「怎么了?」费斯理分神地问。 「我的样子一看就像刚做过坏事……」她说着,赶紧开了车顶灯,取出皮包里的小化妆包,迅速补妆,梳理长发。 他沈声笑她的紧张。 「你觉得我看起来怎样?」她弄好了,立刻就询问他的意见。 「完美无瑕。」他边开车还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赞美她;而她发现小灯下他的唇边也沾有她的口红印记,赶紧拿了纸巾,倾身替他拭去。 「你在干么?」他哧笑。 「毁灭证据啊!」她管不了他正在开车,凑过去检查他的脸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还好没有,她才安心坐好。 两人一路笑到了车厂,当车驶进停车场,很多员工刚停好车,看见他们一起下车,好奇地投以注目礼,普立兹就是其中之一。 普立兹大感意外,甩上车门就急急地跑过来问:「雨乔,你的车坏了吗?怎么搭总裁的车?」 「你的车才坏了啦!他是我的男伴。」贝雨乔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得这么顺口,一点也不咬舌。 普立兹驻足不前,脸色暗淡,双肩也垂了下来,这下他可恍然大悟了,他的对手一直是大老板!噢——早知道他就打退堂鼓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头顶下大雨啊! 贝雨乔和费斯理没有停下脚步,一起走向聚会地点。 费斯理没有发表意见,毕竟情场如战场,没有同情对手的道理,他更满意的是小女人今晚大方的表现。 「我以为你会长首畏尾不敢说呢!」 「既然不喜欢对方,就该直说啊!」 「要是喜欢的呢?」他贴近她,牵住她的手。 她的手触电般被他握着,含情脉脉的双睫满是羞意,迎接他炽热的目光,心悸地说:「那就让他一直牵着手喽!」 费斯理笑出声来,把她更拉近了些,两人是郎有情妹有意,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恋人。 两人走进以试车场搭建成的广大会场,贝雨乔看到老爸已到,而且正和老同事们在饮料bar旁畅饮啤酒,她跟费斯理打个商量。「老爸比我们还早到了,我是不是得去解释一下……」 「你去自由活动吧,我去就成了。」费斯理眼底潜藏着神秘的笑。 贝雨乔看那群全是老先生,她去了似乎有点格格不入,于是答应。「就让你去打前锋。」她相信他现在是她的「合伙人」,绝不会把实情给透露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一直偷瞄着费斯理和老爸,不知他把迟到的理由说清楚了没? 但她觉得似乎有点怪怪的,怎么变成了老爸和费斯理单独谈话?两个男人有什么好咬耳朵的? 她还在纳闷,老爸却朝她走过来了。 贝雨乔瞧老爸正笑得开心,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她决定先开口问:「他又跟你说什么?」「他」指的就是她心爱的费斯理。 「他求我把你嫁给他。」 「他向你求婚了!」贝雨乔嘻皮笑脸地说。 「茄——」贝大叔一派正经地说:「我说那得问你,我没意见啊!你得亲自回答他,看你愿不愿意喽!」 「哦——」贝雨乔促狭地问老爸:「你不觉得我跟他发展……神速吗?」 「当年我跟你妈也是发展神速啊!」 「那这是遗传喽!」 贝大叔脸上尽是笑,其实费斯理已向他坦承追求她有一段时日了,正如他所想,他们天天都去午餐的约会,虽然他是最后知道的一个,但他的祝福最深,也最真切。 聚会开始了,总秘书走向象征车厂精神指标的升旗台上宣布总裁要说话,全场里无论是正在高谈阔论的,或在吃吃喝喝的,或在划酒拳的全都静下来,大家热烈地拍手欢迎。 贝雨乔也随众人的目光望向台上,遥远地看着她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的恋人走上台去。 「今天的聚会希望大家都玩得尽兴,大家一整年来为车厂认真负责的工作,我十分感激……」 贝雨乔抠抠耳朵,她记得费斯理交代过,无论他上台去说什么,她都要在台下说「好」,原来他是要说这种老掉牙,又臭又长的致词,难怪他需要她同情的掌声了,虽然她无法昧着良心配合他在台下拍手叫好,但看在他是她的阿娜达的分上,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大声说了,下次她该「上谏」大人,提供意见,请他说点新鲜的…… 「藉今天的盛会,邀大家见证,我要向一个世上最完美的女孩求婚,她集合了可爱、刁钻、聪颖于一身,是难得的宝贝,我很感谢上天将她带进我的生命中。雨乔,嫁给我如何?」 贝雨乔傻住,她不知原来精彩的在后头,他竟在大庭广众下向她求婚!所有人的目光全移向她来,包括老爸,台上的费斯理也凝视着她,就连手下听到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游说! 「老大,总裁在向你求婚耶!」 「老大,这真是好消息,就像中乐透一样难得啊!」 「老大,你答应了就人财两得了啊,快说好啊!」 贝雨乔满脸通红,各瞪了十个手下一眼,当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她害羞得不得了,手脚都发麻了,他们还在说笑。 台上的费斯理见她迟迟不答,走下升旗台,所有人自动让开一条路,好让他朝目标前进,当他站在她面前,众人屏息以待…… 「不是答应过我说什么,你都得说好吗?」他柔声问着红着脸的她。 贝雨乔不再在意身旁有那么多的人了,她的双眼只能紧紧地瞅着他,被他认真且期待的眼神吸引,他柔柔的笑脸让她有微醺的感觉,她的确好爱他啊!今生不嫁他,还有谁可以嫁?他是她的幸福首选。 「好,就嫁你。」 费斯理眸底情深意浓,唇上笑意更深,贝雨乔红通通的脸上也漾起娇俏的笑,两人注视着彼此,默默为对方交出自己最炽热、最真、最美的一颗心。 一旁的手下率先拍手欢呼,接着众员工热烈响应,欢声雷动,贝大叔则是眼泛泪光,拍手拍得比任何人都大声。 可是……却有人红了眼眶,她是萝莉。 她一个人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听到这一切她几乎抓狂,她被新恋人给甩了,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算算时间,是在费斯理把她扫地出门之前就中奖的。 她本想藉这聚会回头来向费斯理撒撒娇,要求他来个大复合,然后把责任赖给他,让他当她一辈子的金主,她和腹中的孩子生活就不用愁,还可以吃香喝辣的,但此刻她可说是梦想幻灭。她难以接受才离开车厂没多久,那个小小技工就取代了她的地位,难道他是因为气她劈腿,才这么故意要反过来气她? 不成,她心底还有他,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争取到他,即便是不择手段…… 等着瞧吧!到时候,她会杀他个措手不及,她要他连拒绝的馀地都没有! ***bbs.***bbs.***bbs.*** 半年后—— 贝雨乔设计的新车款在全球上市,为车厂获利无限。接着她又着手改良智慧型且新潮的休旅车,也获得车厂的全力支持。 费斯理疼她一如往昔,两人天天在车厂同进同出,不只是伙伴,更是亲密爱人。中午他们仍相偕享受两人时光,恩爱逾恒,可是结婚都大半年了,贝雨乔自己都感到奇怪,她和总裁老公每天晚上几乎都密不可分,她的肚子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并没有怀孕!她知道费斯理渴望有个小孩,她自己也挺期待的,可她就是孵不出来。 会不会是他们之间一人有什么毛病?她常暗想着是不是该找医生检查,该不该告诉费斯理她有这样的疑虑? 她自己决定先偷偷地去看医生,若不是她有毛病的话,再跟他提,于是趁天天下午外出做市场研究时,她溜去医院做检查,经过一个月繁复的诊察,报告终于出炉了。 就在星期三的下午,她和医生约好了看报告。 「依据各项检查看来,排卵和器官都正常,判断你是患了不明原因的不孕症……」 不明原因!她像被踹了一脚那么痛,却无法哀叫出声,全球有上百万人受不孕症所苦,她竟是其中的一个!她不只意志消沈、沮丧,更觉得自己对不起费斯理。 她拎着报告回公司,继续上班,可是她无法专心工作,郁卒得要命。下班时费斯理下楼来接她,她提着公事包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迳自低着头走在长廊上,深觉没脸见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是不是累了?」费斯理快步走到她身边,立刻就察觉平时活泼多话的小妻子不只变得沈默,也有点恍神,他伸手要牵她的手,意外地,她竟故意避开了。 「哪有……」贝雨乔伸手用力地拨拨自己的头发,心底好难过,她其实很喜欢他牵她的手,可是在得知自己被判了极刑后,她突然好恨自己,觉得自己不该嫁给他,不该带给他这样的不幸, 「你是在拨头发,还是在扯头发?」费斯理硬是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 她心一悸,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牵手动作,却带给她满腹心酸。此刻她最想做的其实是狠狠敲敲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是一个不能替他传宗接代的女人,在中国古代,势必是要让男人纳妾……就算现在不是古代,她也该替他设想,或者趁早离婚对他比较有利,以他的条件要再娶并不难。 她忧郁地抬眼望着他,他深邃的目光迎向她,轻轻把她拉近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她想说出原因,可她怕自己会哭,也怕他听了伤心,这里可是走道,往来的人这么多,要是她情绪崩溃那就太馍了。 「我们回家再说吧!」她改口这么说,想抽回手。 「嗯。」他低应,可没准她收手,仍紧紧地握着。 回到宅邸,哑仆已准备好晚餐,两人照例一起进餐厅,结婚以后贝雨乔也随着费斯理改变饮食习惯吃起素食,但今晚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勉强地吃了一点,就心事重重地回房里去梳洗。 费斯理在她离开后再也吃不下,她的喜怒哀乐全都牵动他的情绪,他猜不透她究竟是怎么了?他们两人一向是无话不说,并没有沟通不良的障碍。他走出餐厅,上楼进书房,打算给她一点空间调适自己,等她情绪好些再问她。 八点,时间够晚了,他走进他们的卧房,她一丝不挂的站在梳妆台前,一条玉腿跨在椅子上,正以香粉扑轻拍在红嫩的身子上、腿上……她像夜的精灵,飘逸的长发披散在香肩上,房里全是她身上的芬芳,强烈地唤起他的欲望。 贝雨乔望向门口的他,在昨日之前她都还陶醉在他痴情的目光下,可今夜他锺情的注视,教她有说不出的罪恶感,她放下玉腿,拿起一旁纱质、镶有羽绒边的浪漫睡衣穿上,背对着他伫立。 费斯理关上门,走向她,在她的香肩上落下一个轻吻。 「不要……」她瑟缩,逃到窗边去。 他眉心蹙紧,惊愕着,他是第一次被拒。「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我……去了医院。」她揪着一颗心,预备坦白。 他再次惊愕,走向她,轻轻从背后环抱她,小心翼翼地问:「没病没痛的去医院做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好了。」她眼底转着泪,心碎了。 「为什么?」费斯理震惊地把她扳向自己。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结婚那么久了,我都没有怀孕。我去做过检查了……医生说……我是不明原因的不孕症。」她伤心地流下泪来。 「报告可信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好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做检查?」他心疼地问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她会偷偷地去做检查。 「那是个妇科权威医生……对不起……我知道你想要有个小孩……我们不该结婚的……」她自责,几乎要崩溃。 「就算不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想给她一点力量,他不要她一个人承受,他要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不该轻言别离。 「你难道不失望吗?」她趴在他的胸怀喘息,不停啜泣,在她全然的绝望后,他选择安慰她,而不是把她踢得远远的,她真的好感动! 「会教我失望的,是你说要离开我,只要能拥有你,有没有孩子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意思是她才是重要的!她的泪更加汹涌了。 「我们一起休假,你需要全然的放松,什么都别去想,我们出国去外蒙古走走,看看我认养的那些孩子,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在乎我不能为你生孩子?」她不只感动,简直想把他当成伟人来膜拜了。 「我只在乎你,别给我动离婚的歪念头,我永远不会准的。」 「我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还用说,唉……」他长叹一声,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雨,攫住她的唇,用所有感情无言地向她说,有了她,他的感情不再荒芜,他的人生天天充满动力,她是他生命中的阳光和雨水,他对她的爱像斧凿、像镌刻,早就深深烙在他心底,怎么她还怀疑吗? 她耳边回响着他的长叹,她知道自己已伤害了他,她只想到自己该离开他,而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但她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啊!她好爱他,怎忍心伤他? 她伸出双臂也紧紧地拥抱他,不再想着要离婚的事了,她要跟他去外蒙,看看他们的孩子。 ***bbs.***bbs.***bbs.*** 一星期后—— 他们到达外蒙,当贝雨乔看到一所盖在绿洲上的小学,约有三十多个小学生,热情地在门口欢迎她和费斯理的来访,她才知她的老公不只认养他们,还为他们盖学校,聘请老师和保母,外表冷峻的他,却有一颗天底下最柔软、最善良的心,她真的好以他为荣。 夜里他们和孩子们一起住蒙古包,看着那么多张安详的睡脸,贝雨乔心是满足的。 「瞧,我们有这么多小孩。」费斯理轻声说,提着酥油灯,跟她一起巡视孩子们有没有盖好被子。 「嗯,我好为你骄傲。」她对他竖起大拇哥。 「看过了孩子们,我们还有很长的假,下一站想去哪里?」他吻吻她的颊,问。 她思索了下,欣然地说:「我想去台湾,我从来没去过呢!」 「好,我就当你的导游,就住费家祖宅。」 「会见到公婆吗?」 「那当然了。」他掐掐她的腰,两人相拥走出蒙古包外去看星空,天候是寒凉的,但他们的心却是充满热力。 停留在外蒙三天后,他们飞往台湾,回到费家位在三峡的祖宅,那是座全台仅存私人大合院古宅,占地千坪,有前花园、后花园,宅中还有座湖,小桥流水造景,美不胜收,穿堂回廊连贯东西厢,所有屋舍全以上等檀木精雕细琢而成,古意盎然中仍可见昔日奢华光景。 他们甫进大门,就看见前花园中有个孕妇在园中散步,而费家两老身着传统唐装,两人脸色凝重地坐在凉亭里喝茶。 贝雨乔认出那个孕妇是……萝莉!虽然大腹便便,但她并没有水肿现象,合宜的打扮下,仍显得光鲜耀眼。 萝莉为什么会在费家?她悄悄瞥向费斯理,他的目光和她一样惊讶,而且更加上一股森然之气。 这是怎么回事? 费家爸妈一见费斯理带着新妇媳进门,很尴尬地迎过来说明—— 「斯理,这位萝莉小姐来了两天,她说她快生了,而且她要在家里生产……她说……孩子是你的。」 「哦——」费斯理冷笑,冷凝的眸光扫向萝莉。 贝雨乔觉得自己的心被劈成两半,蓦地一阵晕眩。 「可不是吗?你最爱小孩了,要对我们母子负责哦!他是个男宝宝呢,将来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大人物,接掌你的事业再好不过了。」萝莉诡异地笑着,慢慢地走过来,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向贝雨乔示威,更要费斯理屈服。男人无论多无情,看到小宝宝出生总会心软的,更何况中国人很重视传宗接代,她相信费斯理不敢当着他的父母的面拒绝她,而且她就快生了,他说什么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谁教他伤她最深,她赖定他了。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假装客户,才从费斯理的新秘书那里探知了他的行程,知道他要带那个讨厌的妻子去外蒙,接着会回台湾,才早先一步来布局,她精通德英中三国语言,来台湾和他的父母先打好关系,一点困难也没有。 「你确定这孩子的父亲是我?」费斯理不屑一顾,淡漠地反问。 「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却不认帐?」萝莉仍是一口咬定。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他很肯定。 「谁说的!」萝莉被他的笃定吓到,先发制人地跺脚,表示她的愤怒,怎知这一跺,羊水破了,她的肚子绞痛起来。「我要生了,天啊……」 费妈妈见状况不对,赶紧扶住萝莉,急急扬声叫唤佣人。「阿敏啊,快去打电话给大街妇科诊所的医生,要他们快过来……阿力快出来帮着扶萝莉啊……」霎时间所有人全忙得人仰马翻。 费斯理面色难看地握住贝雨乔的手,要带她回房去,完全不想搭理萝莉。 萝莉及时伸出颤抖的魔爪攀住他的手臂拉扯,低位请求!「别走,陪我,我第一次生产……好怕……」 「放手!」费斯理怒斥。 「噢——你们别吓我啊!」费妈妈口里喃喃念佛,深怕这大肚婆奋力拉扯,万一宝宝就这么呱呱坠地,岂不吓人? 「滚开!」费斯理不耐烦地怒吼。 「别……对她那么无情……去陪她。」出声的是贝雨乔,也许她不该那么笨,把老公「出借」,但出于女人对女人的怜悯,她决意成全萝莉了。 「不。」费斯理拧起眉,坚决拒绝。 「说不定真的是你的孩子呢!」贝雨乔轻轻地拨去他的手。 费斯理错愕地回视,但贝雨乔已走离他;而萝莉隐藏胜利的奸笑,更紧抓着他不放,表情痛楚地狂喊:「我好疼,好疼……」 费妈妈面对新媳妇和儿子,还有这叫肚子疼的大肚婆,她老人家也陷入两难,基于女人生产的风险,她也不得不讲句话。「你就先依她吧!」 费斯理仍不动,死盯着贝雨乔。 贝雨乔别开脸去,不再跟他的眼神接触,心底绝望地哭泣着。 「啊……啊……好疼……」萝莉用尽吃奶的力气凄厉尖叫,奋力把费斯理扯离院子。 费爸板着脸,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待院落净空了,他走向呆立着的新媳妇,鼓励地对她说:「你得相信斯理,他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我派个佣人送你进房里吧!」 贝雨乔眼神空洞地点头,费爸进屋里了,佣人出来了。「太太,请你进屋,我带你去卧房休息。」 贝雨乔一点也不觉得这声「太太」是在唤她,听来遥远而且讽刺,一个太太该替老公孕育一个或者两个宝宝,但她没法子做到,她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太太?! 她知道费斯理在乎她,所以若她不主动,他是不会去接受萝莉的,虽然离开他,她心如刀割,但她该这么做。瞧瞧费家爸妈,他们年纪大了,一定也渴望有孙子,罗莉腹中的孩子来得正是时候。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他,而是放开心胸,让他得到他应得的,并祝福他啊! 「我有点事,你先进屋去吧!」她打发走佣人,缓缓地移动脚步,没等费斯理回来,她走出费家古宅,连夜搭车前往机场,飞离台湾。 「生了生了,我还是头一遭接生到黑人宝宝……」医生折腾了半天,抱出了一个黑皮肤的宝宝。 陪产的费妈妈终于松了口气。 费斯理不发一语,轻蔑地扫了萝莉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萝莉错愕地抱着头,心想怎么会这样?这孩子不是她上次劈腿得到的,而是偶然有次她在酒吧勾搭的那个黑人……噢!太糟了,她没戏唱了。 院落外,费斯理没找到贝雨乔,进了卧房里也不见人影,更没看见她的行李。 「雨乔,雨乔……」他狂吼,没人应声,意识里有个很沉重的声音在告诉他——她走了! 他冲到门房,揪着门房问:「有没有看见我老婆?」 「太太她搭计程车走了。」 他松开手,心痛的感觉扩散到无边无际,痛得几乎让他疯狂…… 尾声 一年后—— 午后的法国巴黎,具有人文气息的塞纳河以南,著名的左岸咖啡馆前的露天座,一名长发美女,沈静优雅地坐在其中一张座椅上。 她浓密的眼睫低垂,好似专注地看着笔记型电脑里引擎电脑程式的运算,悠闲走过的路人,和她置于桌角香气扑鼻的espresso咖啡,都无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仔细点瞧,她哪里是埋首工作?她是在发呆,躲在这具历史意义的咖啡座里,她脑里装的不是新潮的车款设计,而是装满了费斯理,除了费斯理,没有谁能让她想得入神。 都一年了,对别人而言一年也许不长,对她贝雨乔来说却犹如一世纪那么久! 想起他,她的心是隐隐泛疼的,有时她妄想他会找到她,向她承诺不变的爱情誓约,可那只是作作梦而已。 现在的她受聘于法国一家车厂,拥有独立办公室,专为车厂改良引擎,她所设计的小型房车,成了今年欧洲风云车款,杂志争相报导,但她本人从不接受访问,这么低调,只为不让费斯理注意到她的存在。 当今世上除了她的老爸知道她藏身在巴黎,没有第二人知道,她把发生的事全告诉他了,为了费斯理好,老爸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她的行踪。 「小姐,请问三只猫咖啡馆是不是在这附近?」一名法国帅哥操着很流利的法语走过来问她。 她懒懒地拨开长发,悠悠地抬起灵秀的小脸望了他一眼,她的座位并不是最靠近走道外围,他却费事地绕进来问她,可想而知只是来向她搭讪的。 她常在咖啡座遇到这样的无聊人士,也见怪不怪了,法国人生性浪漫,但她只是来找灵感,来发呆的,并不想惹是非。 「不知。」她常用的一招是故意装作不懂他在说啥,以国语回话,不以法语沟通,通常他们会耸耸肩,然后闪人。 眼前这位帅哥也不例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摸摸鼻子走了,而她也问自己,既然已经是单身了,她还在保留什么? 都一年了,费斯理说不定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了,她还打算守着回忆,一辈子都这么孤单的过下去吗? 或许吧!她注定是只孤鸟,还是只爱哭的孤鸟。 她低下头,心酸了,两眼水雾雾的…… 「我可以坐下来吗?」 法语,又是来自讨没趣的家伙吗?人家正伤心呢!烦,走开啦!她索性头也懒得抬,连防身的国语都省了。 「是不是不舒服?」 这次竟以国语问!她的耳膜震了一震,而且仔细听,声音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 她猛然抬起眼,费斯理英挺的身影就在身畔! 他倾身瞧她,黑眸炙人,眉心蹙紧了,俊脸流露出对她的担心。 她吃惊地瞅着他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你还好吧?」费斯理凝视着她问着泪光的双眼,心绞疼着。 贝雨乔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一点也不好,因为他找到她了,她不能让他找到啊!「是……我爸告诉你我在巴黎的吗?」 「他只说来这里可能可以找到你,我来碰碰运气。」 噢!老爸怎么不守信用?她看着费斯理迳自把空着的椅子拉近,在她身畔坐了下来,她二话不说,迅速合上手提电脑,起身拔腿就跑。 她知道他追上来了,不敢回头看,拚命地跑,闪躲着端咖啡的侍者、路人,绊倒了店家的露天座椅……直跑过五条街那么远,她再也跑不动,躲进一条约三米宽的小巷子里,心跳如擂鼓地贴着墙,但愿他不会再找到她…… 急迫而来的脚步近了,她屏息以待,见他跑过小巷,才松了口气,抱着笔记电脑,头倚在墙面喘息,但她也才松懈两秒,他便踅了回来,巷子口被他高大的身子堵住,他发乱了,胸口急遽起伏,不怀好意地对她笑。 她诧异地瞧瞧他,又瞧瞧巷子尾……没有出路,她把自己逼进死巷里,她本能地往墙上靠,真恨不得自己能隐形。 「还想跑?不怕我登报警告逃妻吗?」费斯理上前一步,双手抵着墙,俯着头警告她。 「饶了我。」她闭上双眼,声音发颤地请求。 「我才想请你饶了我,我苦苦找了你整整一年,若不是你爸透露,我恐怕永远找不到你了。」他的嗓音里透露着心力交瘁的疲惫。 「你不需要找我的……」 「不妨睁开眼看着我,你这狠心的女人。」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手劲不大,但十分坚持。 她被动地睁开双眼,怯懦地看着他,这才发现他消瘦了,她心一阵阵地泛疼。「你……过得不幸福吗?」 「鬼话!没有你,我怎么会幸福?」他苦楚地低啐。 「孩子呢?」 「我说过不要。」他松开手,但他并没有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仍以双臂把她「框」在势力范围内,深怕她又溜走。 「我是说……那个跟你有一腿的萝莉,她替你生的孩子呢?」 「她生了一个小黑人,我说了不是我的,你为何不肯信任我?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证据』,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那……你仍可以另外再找个能生的女人……」 「你……是把你老公……当成……种猪吗?」他愠怒地问,额上开始冒出青筋。 「你又生气了,食疗又失效了吗?我是说你可以找个爱你,你也爱她的女人,重点是肚子比我争气的,你可以再去结婚生子,我不反对。」她怯怯地伸手抚触他额上的青筋,虚弱地呢喃。 「你给我闭嘴!」他拉下她的手,横着眉警告,极力克制自己胸口酝酿的火苗。尽管这小女生再有理说不清,他今天势必是要说到清楚为止。「你听着,我绝不许你再任性,你是我老婆,得跟我回去,让我真心疼爱你一辈子……知道吗?」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点,要是你将来改变主意,想纳个小妾来替你生孩子,还得要打发我,其实你真的可以直接去找别人疼爱,那会干脆点。」 他眉心蹙得死紧,他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为何她要一再地挑战他的意志力?他强悍的臂膀扫向她的纤腰,紧盯着她令人恼怒的唇,狂风骤雨般地吻了下去,激狂地付出所有热情,希望她明白他爱她的决心,他不会任她流浪,他要一辈子守护她…… 她的心剧颤,问自已是否一定要逼得他发狂才甘愿?他这么热烈的表白,她怎还能装傻?她不能只顾着自卑,却忽略了他的感受,她不该这么残忍地对他啊!她痴狂地嗅着记忆中他熟悉的气息,心碎的泪滚滚直落。 「该死的,!」他尝到她的泪,对自己低啐,他可不是来惹她哭的,他灼热的大掌,轻轻地、珍重地捧住她冰凉的小脸,呵疼地说:「别哭,心爱的。」 「为什么你还要爱我呢?」听到这句话她泪掉得更凶了。 「就是爱你,不行吗?」他专制却温柔地说,深情且煎熬地将她压抵在怀里,请求她。「永远别叫我去做不可能的事,我只爱你,你闯进我的生命,不能说走就走。」 「你真的要我回去吗?」她心痛得都快拧出汁来了。 「当然,或者,要我求你?」他揉着她香软的发问。 「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她怎能让他这么做? 「那就跟我回去,我们家已经被女主人抛弃整整一年了!」 「我仍是女主人吗?」 「你当然是,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家里的地位,和我心目中的分量。」他握住她的双肩,轻推开她,炽热地在视她。 她绝不是铁石心肠,很难不被他的「忠贞」打动,可是……「你……真的不后悔……爱着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吗?」 「没有理由后悔,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有一大群,我们并不缺孩子,难道你忘了那一张张可爱的脸吗?」 她的双眼又盈满热泪,他说得对,他们有一大群的孩子,她怎可以忘记?她满心的真情再也无法压抑,她也想告诉他—— 「其实我好想你……你的吻……你的好……我的脸皮其实是很厚的,我并不想离开你,也离不开你……是我勉强自己一定要走的,我希望你能有更完整的人生……哇……」 「傻女孩,要有你,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他瞧她哇哇大哭,抱她更紧更密,自己也红了眼眶。 「我……一直都好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我……还是跟你回去好了。」她很确定这才是她想做的、该做的。 「算你有良心。」他终于宽心了,抚去她脸上的泪,低哄:「别再哭了。」 「嗯。」她点头。 他仍抱着她,等待她完全的平复,才一同走出小巷子。 「我们什么时候走呢?」回到步道上,她彷佛得到重生般,心底的阴郁全都如烟散去。 「现在、立刻,你永远都得待在我身边。」他拿走她手上的笔记型电脑掖着,好让她腾出手来让他握。 「我……不是已经在你身边了吗?」她灿然一笑,和他手指交缠,心暖暖的。 「很好,告诉老公,你住的地方怎么走,我陪你去收拾行李。」 「得搭地铁哦!」她领着他往右边的步道走去,忽然她扯住他说:「我刚刚的咖啡钱还没付呢!」 费斯理望向隔了约有五条街的「来时路」,挑眉淡笑。「那就让老公先陪你漫步回去付钱,再去收拾行李,然后我们回家。」他强调「漫步」,不是再跑给他追。 「是,遵命,大人。」贝雨乔脸上漾起许久不见的甜笑,和他一起漫步回咖啡馆。 有他在,连巴黎的景致也变得浪漫了,但无论是多么浪漫的异乡,她最想的是跟他一起回家,好好地爱着他。 如果真心疼爱她是他的爱情王道;那保有被他爱着的感动和爱他的权利,就是她的爱情王道了。 她永远不再当爱情逃兵,她要守住她的爱情王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