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之秦影》 第一章 离逝的回忆 道法自然,法自皆空,空即是无,无即是空。 浑噩虚无,无限奇点。 倏忽间,奇点崩塌,其中,宇宙迸散开来,至此,维度跨越了光的尺度,无限时空延展而去。 超越光速的浪漫,是与虚无的邂逅。 光与热奔向宇宙,能与量组建物质,可言说:处处为奇点,处处非奇点。 星空深邃,辰海无垠。迸发,凝聚,再迸发,无际深空中,时时演绎。 掠过星河,遥舀银河之冠,取一尘埃,倏隐忽现,悄然孕育新机,只待奇迹。 ...... 宇宙不知年月,唯有光可见,也便有了刹那。 灰蒙混乱的尘埃团中,隐光突现,褪散黑暗,驱逐寒冷,照亮此间。 一轮炽热火红的火球遗世独立,巍巍于此间中位,襁褓中亦随银河之心浪迹茫茫宇宙。 渐渐的,或许是几年后,亦或是几百万年,还是几亿、几十亿年后呢?无人知晓。 只闻山石聚垒,寒冰彻化,那混沌的岩石、冰块、金属或是气体,如有上苍之手下界般,开始排兵列阵。 一时间,隐形的王冠开始闪烁着熠熠光辉。 ...... 初生的孩子在恒星母亲身边嗷嗷待哺。 贴近母亲的老大,很快成长、成熟,再不见昔日的哇哇大哭;而镇守森森黑暗的老幺在严寒中英姿飒爽,个个充满朝气,洋溢无限的热情与激情。 也许,宇宙间,最寒冷的不是绝对零度,而是——时间。 水娃和金娃在母亲的怀抱中,性格渐渐趋向于母亲;而远处,气呼呼的小伙,正用他的大个子保护着兄弟姐妹。 火仔在好兄弟的保护下,与母亲和谐相处。 于是,引天上之大河,沐浴更衣,更显意气风发。 球球最是淘气,至今依然脾气暴躁。直待天命到来,比翼双飞,球球就此渐渐长大。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火仔骄傲自满,招致母亲疏远,加上自以为此间独尊。 于是,火仔被玩坏了。 而一侧,度过恩爱新人蜜月期的球娃,如今已是邀接九天银河,褪去嫁妆红绸,披上蓝履布衣,变得温文婉雅。 ...... 远古深海,沸腾的气泡中,分子与原子开始了分分合合的痴苦恋情,如此,便再一发不可收拾。 碳建立了自己的无机家庭,却因第三者介入,夫妻双方吵闹不休,最终惨淡收场。 数次情感破裂,往后余生,碳以为自己终会如众多同族般,听从命运安排,以最稳定的家庭模式度过余生。 然而,机缘巧合之下,碳与水一见钟情,水是如此纯洁端庄。 如大多数情侣一般,他们的恋爱之旅浪漫幸福。 他们一起坐在海平面上数星星,一起依偎在海底火山口洗脚,一起在月光中肆意飞翔...... 最终,碳和水走进了婚姻殿堂,婚后他们彼此间总有新奇的想法交流,碳感慨: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我爱这个有机的家! 突然有一天,碳和水正手挽手在街上散步,一道倩影走进了他们的视野,那是氨。 氨是如此的迷人,只见氨的身形婀娜多姿,举止优雅,深深吸引了碳的注意力。 待氨走远后,碳才反应过来,身边的床头人还在,连忙愧疚地向水道歉。 但是,令碳没想到的是,水表示他们早已为一体(碳水化合物),还鼓励碳去追求氨。碳虽不解,但为了爱情,他毅然决然主动出击。 最后,碳水和氨走进了婚姻殿堂,婚后,他们之间发生了许多新事件、新变化,而他们的家,被称为:氨基酸之家。 就此,不甘火山口的炙热和难闻,大分子有机物、基因、细胞涌入体温下降的海洋。 接着第一只多细胞生物出现,三叶虫开始制霸海洋,生物大爆发。 当第一株植物的触角扎进陆地时,时代就此改变。紧随其后,第一条鱼为了躲避天敌爬上岸,两栖、昆虫展开进化竞赛,而植物同样不甘示弱。 直至球娃与月娃的第三者到来,不知是球娃出了轨,还是月娃失了宠,第三者终是得逞。 横行陆地海洋数亿年的恐龙终化为了地下枯冢。 新世纪开始。 哺乳动物粉墨登场,多少黯然落幕,多少次第上场,唯有人类,成为霸主,并在数万年内从茹毛饮血,发展到指点星河! ...... 杜哲敲下最后的句号,脑海中满是从宇宙大爆炸伊始到如今文明社会的发展过程景象。 “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嘴里零零碎碎,如果手还能动,杜哲一定会选择先给自个两个大嘴巴子。 可惜,没有如果! 此刻,躺在急救室里的杜哲正有一气没一气的。 至于为何会躺在急救室里,时间还得倒回三个小时前。 原本正悠闲地在大街上逛的杜哲,突然看到一个小孩蹲在大马路丫子中间玩耍,同时,迎面驶来一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开的车。 为什么说不是普通人开的,普通人谁敢既要开车,又要双手离开方向盘,连路都不看,直行道路上满速而行,全然不顾前方有人有鬼,企图车子自己进化为智能驾驶。 只能说:不是愚蠢,就是真的勇! 说时迟,那时快。 杜哲猛地冲刺,朝着孩子扑去。 此时的小孩,已经全然没有之前玩耍的开心,面对径直而来的车辆,早已惊恐万分,正欲撒腿逃离。 然而,杜哲岂会让悲剧发生,只见他冲过去,将小孩死死地护在怀中,任其如何挣脱都是徒劳。 小孩透过缝隙,眼里全是绝望,轿车在其眼中变得越来越大。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急救室,不过,孩子倒是没事,只能说,杜哲骨头真硬。 你说杜哲为什么在街上逛,当然是因为有闲情逸致,散步锻炼,强身健体,愉悦身心,才能吃嘛嘛香,干啥啥得劲...... 好吧,其实他就是刚刚面试工作,被拒了,正在迷茫思考人生,严重怀疑面试官是不是嫉妒他太帅了? 稍微自恋一点,真实原因是杜哲昨晚通宵刷动漫和追剧导致状态不佳,被淘汰了。 ...... “推出去吧!” 急救室里,一道声音传来,在杜哲耳中,宛若阎王的宣判。 “唉,你们说,怎么会有这样人?” “对啊,你说他见义勇为吧,可是脑子好像又不太正常,居然把人家孩子死死抱住了,就等车撞。” “是啊!是啊!可是贬低他的话,这种奋不畏死、舍己为人的救人精神在当今社会又属实难得!” “好了,别感慨了,让家属见上最后一面吧!” 一个貌似领导的医生打断了众人的吐槽,虽然这种事他们确实是第一次遇到,但还是要顾及家属感受,否则人家在医院闹,他们也只能接着。 众医生听罢便不再说话,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主任,他好像没有家属。” 话音刚落,急救室里一片寂静。 而杜哲闻言更是激动得呐喊:你..... 然而,不待杜哲抒发出口成章的感想,眼前突然一抹黑,他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只留下现场慌乱的众医生。 第二章 系统的任务 叮,检测到合适宿主,创世神系统开始绑定! 绑定中:1%…… 10%…… …… 99%……100% 绑定已完成,正在介入。 介入中…… 警告! 警告! 警告! 遭遇不明规则侵入! 遭遇不明规则侵入! 系统接驳错误! 系统尝试解绑! 解绑失败! 解绑失败! 警告!警告! 系统权责出错! 系统权责出错! 正在接入最高级交流,尝试修正…… 反馈失败! 反馈失败! 智能接管! 智能接管! 检测宿主中…… 检测当前宿主为最高神秘,智能无法分析,决定解体。 解体中…… 智能已解体! 系统决定解体,融入宿主。 解体中…… 系统解体完毕~ “嗯?” 眼前一抹黑的杜哲被一连串慌张的警告给拉回了意识,然后就听到传说中的系统发生错误,最后居然还解体了! 刚刚看到复活希望的杜哲,被系统解体的消息给弄慌了。 “唉!系统大哥,大爷,祖宗,别走啊!过来玩会儿啊! 我想了想,屁股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得到的只有寂静。 周围没有任何声音,黑漆漆的,杜哲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是死是活,但大概是死了吧! 该死的! 杜哲想起那个使他激动的医生,简直是死神在世,就这样提前把他给送走了,虽然他下一秒可能还是要走,但还是好气哦! 暗无光亮的空间中,静得可怕! 每一秒对于杜哲而言,都是煎熬。 早知道,就不该熬夜追剧追漫,也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事,关键是剧的历史结局还那么不如意,害得他还为此忿忿不平而失眠了。 倒霉!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机械声音打破宁静。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再也不似之前的富有感情。 不过,对于如今的杜哲而言,已经堪比天籁了! “创世神系统已重新启动!” “已接入!” “检测到主人的强烈想法,正在修定规划……” “已规划完毕最佳心愿实现方案。” “开始执行!” “传送开始!” 杜哲尚未来得及接上一句,所谓创世神系统便言说完毕,然后,杜哲再次失去意识。 …… “这么说,面具全都收齐了?” 一道雄浑声音传来,杜哲眼前终于看到光明。 “检测到主人不适应跨位面纬度穿梭,开始对主人进行强化!” 杜哲还来不及查看周围,瞬间感觉一阵舒爽传来,不禁发出呻吟: “啊~” 随后,另一道厚实的声音被突然出现的杜哲打断。 “如果你的调……” 不过,这时的杜哲已经沉浸在强化的爽感中,周围一切已然与他无关。 过了一会儿后,强化终于结束。 系统:“强化完毕!” 杜哲睁开眼,只见自己面前是狼狈倒地的一老一少,一相扑选手和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高手;背后则是碎了一地的面具碎片,以及站着的九个样貌丑陋狰狞、散发着黑气的怪物。 四人和一群持枪戒备的特员,还有九个怪物,此时,保持出一份诡异的平和,所有目光,都集中到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央的人身上。 或者说,一开始是灵魂,后来在他们眼皮子下一点点有肉身的外来者。 杜哲一时反应不过来,环顾四周,突然看到散落地上,刻着十二生肖图案的六边形石块。 顿时想起什么,这时,系统的机械声传来。 “已根据主人意愿进行第一步,已定位最佳时间!。 当前世界:成龙历险记。 系统任务:帮助主人获取黑影兵团(未完成)。” 杜哲刚想到《成龙历险记》,系统就及时报上信息来,真贴心。 实则,杜哲吐槽:好垃圾的系统! 不过,颁布的系统任务却让杜哲一时摸不透意思。 这时,另一边,眼见九副面具早已聚齐,却迟迟不见动静的塔拉,决定一探究竟。 只见房间内的墙面泛起一阵空间涟漪,一副面红白胡子的凶狠面具出现。 “尼曼,怎么回事?难道成龙能阻挡你们?” 面具先是责问九个怪物,然后看向成龙,洋洋得意。 “成龙,没想到吧?第九副面具是我故意让你找到的,就是要你将九副面具凑齐。 你们不知道吧,当九副面具凑齐时,我的将军们将获得解放,也将向地球释放终极黑暗,黑影将统治世界! 哈哈哈……” 笑了一会的塔拉,发现成龙等人不仅没理他,就连祂忠诚的将军也没有回话,终于发现不对劲。 塔拉一看,发现站在保险室中央的男子,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那眼神中有惊喜,但又有恐慌,同时还有着强烈的欲望,那是一种要吞掉他的欲望。 塔拉试探一下,从男子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感。 塔拉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将军不回答自己,祂们比自己弱,危险感恐怕更甚于自己。 于是,成龙等人,还有九个刚刚脱离封印出来的鬼影将军,面对未知的神秘人,一时都不敢打破局面。 只得保持彼此的平衡,双方都想让对方先行一探杜哲的究竟,当然,这其中除了揣摸了几个符咒正跃跃欲试的小玉。 然而,塔拉的出现,却是打破了平衡。 “叮,十副鬼影面具已出现,系统将为主人收取鬼影将军与鬼影元帅。” 创世神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出现,杜哲终是明白了任务是啥意思,感情这是系统的任务? 这种操作可以,打满分! 这时,塔拉预感到危机来临,来不及提醒自己手下的将军,泛起空间涟漪先一步一溜烟地跑了。 还未反应过来的九位鬼影将军,突然感到一股强大力量笼罩住他们,祂们再迟笨也反应过来,可是此时任凭祂们横冲直撞,还是化为影子,都无法逃脱。 接着,鬼影将军们先是发现自己在被强化,表情惊喜。 可是,惊喜还没持续多久,突然发现一股力量在磨灭祂们意识,一个个顿时慌忙地抵抗。 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终于,在一个个发出最后一句话后:“不!” 尽皆化为了纯正浓郁的黑气。 鬼影将军彻底消失,只留下了蕴含祂们规则和能力的黑气。 随后,九道浓郁的黑气,在系统的接引下,飞向杜哲。 此刻老爹正要阻止,却是被小玉抢先一步。 视野中,一道龙炎爆破向杜哲袭来。 听到动静的杜哲,刚刚转眼,就看见转瞬即到的爆破炎流,他知道,这是圣主的龙符咒。 想想那爆穿一切的伤害,自己肉体凡胎,杜哲不由得心如死灰,想到自己刚刚复活加穿越,还未大展身手,就又要嘎了。 呃,又? 好吧,更伤心了! 杜哲下意识闭眼,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什么事都没发生,杜哲尝试睁眼。 好家伙,原来所有的攻击都被挡在了他周围半米外,而此刻攻向他的,除了龙符咒,还有猪符咒的激光,老爹和特鲁的魔法攻击,当然,特员们也没看戏,纷纷将子弹不要钱地射击。 探员们对此表示:又不是我的钱,美利坚资本家的钱,不花白不花。 可是,这些攻击都被阻挡在半米外,仿佛那里有一道天堑般。 见没事,杜哲决定以后要学会:苟住,别浪! 便开始细细感悟涌入体内的鬼影黑气。 什么?你说会不会恶魔化? 别逗了,刚刚死过又复活,那无边无尽的幽暗,杜哲表示: 就算变成恶魔,也比死了回到那里强好吧! 再说,咱现在可是系统的主人,虽然这系统表现得机械很。 随着最后一道鬼影将军的黑气吸收殆尽,成龙一行人见攻击无效,也慢慢停下了攻击,紧张地看向场中央的杜哲,而杜哲呢,则是闭眼细细感受体悟。 第三章 任务完成 杜哲感悟期间,赶来的布莱克警长,在了解情况后,留下些许警员警惕,同时留下的还有老爹和特鲁,两人在研究如何打败一人集聚九位黑影将军的魔法。 至于小玉,则在被收缴符咒后,送去上学了。 还真是,在美丽的国度,即便世界末日前一天,该上的学还是要上,要加的班还是要加,逃亡,也得在学校和工作室里开始,不然怎么水电影时长? 走出保险室,布莱克送走成龙和小玉后,便去联系国家总统了,这种情况是他们无法解决的,连魔法都无法解决! 而成龙,则是“押解”着小玉到了学校后,再返回“安全”的十三区,给老爹和特鲁打起了下手。 这时,杜哲睁开了双眼。 “还真是奇妙啊!” 杜哲发出一声感叹,吸引了忙碌中的老爹等人的目光,众人均警惕地看向杜哲。 杜哲见此,抱以歉意。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 “我要开始装杯了!” 杜哲的影子开始晃动,分出黑影分支,然后钻出一个个黑影兵团的战士,还有房间中一切阴影处,都纷纷冒出黑影战士。 全能忍者、噬魂黑影…… 被召唤出来的黑影兵团包围住成龙等人,众人围聚背靠在一起,一个个举起武器朝向黑影兵团。 “有一群随叫随到的小弟真爽!” 杜哲大喊一声,黑影兵团立即单膝诚服,而众人也齐齐看向了他。 “嘿嘿,别急别急,我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杜哲摆摆手解释,同时黑影兵团化为黑影,重新消失在阴影之中。 见黑影兵团消失,众人武器几乎同时地朝向杜哲,这可把杜哲给搞脸黑了。 叔叔可忍,婶婶可忍不了! “诸位,还是把武器放下的好,这样我们之间还能有得谈。 我并没有恶意,但这样被枪指着,我可就想喊小弟了,你们也不想面对我的小弟,我说对吧?” 杜哲冷冷地说道。 见此,老爹自知不能奈何杜哲,便收起了魔法道具,而成龙也做起了说客,劝说赶来的布莱克警长和一众特员将枪口放下。 “你们这样多好!” 杜哲笑呵呵的和蔼说道。 成龙搭话:“这位先生,不知你是?” “我叫杜哲,树木旁边有块地的杜,哲学的哲。” 接下来是一番自我介绍。 “杜先生你好!”…… 成龙和布莱克警长尊敬地与杜哲问好,虽然杜哲看着年轻,但谁也不敢放松。 那可是能释放终极黑暗的黑影兵团! 这时,老爹提醒杜哲。 “这位杜先生,你吸收黑影将军的黑气,还请配合我们,尽快将其去除,否则你将回变为恶魔。” “老先生,多谢你的好意。 其实,布莱克警长,成龙先生,还有特鲁先生,现在,黑影将军已经彻底消失,而我,也不会变成恶魔!” 杜哲自信满满道。 至于众人信不信就不管他的事了。 因为,黑气引过来时系统可是提示了的: “九位黑影将军已全部转化完毕,即将开始吸取! 注意,此黑气为增强后的黑影将军的能力和规则,同时,黑影将军的意识已被系统抹去净化,请主人放心使用!” 刚刚和众人嘚瑟完,系统的提示接踵而至。 “提示, 系统任务:帮助主人获取黑影兵团(未完成(已获取全部黑影将军部下)) 系统任务跟进中……” 嗯?杜哲被系统提示吸引了注意力。 “已定位黑影元帅,即黑影王国国王塔拉。 开始捕获……” 杜哲笑笑,这系统还真是尽职尽责啊,话说在黑暗之中时,自己的想法里,好像确实有获取黑影兵团这一条。 早知道,就应该拥有位高权重责任轻,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想法了,直接醉生梦死多好。 后悔! 杜哲估摸着系统的敬业精神,朝成龙等人解释。 “成龙先生,诸位,杜某有一要事需要去处理,就失陪了,事完了咱们再叙!” 成龙问道:“杜先生,你是要去做什么?” 而布莱克警长则是紧张地望向杜哲,他很想知道这个东方少年要去做什么事。 此刻,布莱克警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东方崛起与西方霸权正面交锋的引火线。 毕竟,上面从不认为魔法、恶魔会危及到他们,能有威胁的只有东方的红色,不然,十三区也就不会这么“安全”了。 至于原因,布莱克也不知道。 他手里正紧紧握着紧急按钮,只要一摁下去,美丽的国度将对十三区采取果断措施。 拼上他与这里的所有人,也要试图消灭杜哲。 杜哲不知道布莱克的内心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只能笑笑。 “成龙先生,我要去找塔拉,九位将军到了,少了国王,总是缺少什么,你说是不是?” 杜哲说着,身形渐渐没入身下的黑影中。 而在另一边,逃出升天的塔拉,惊魂未定,十分疑惑杜哲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而,还没疑惑多久,塔拉就感到自己失去了对九大黑影兵团的召唤控制力,同时,与九大将军之间的联系也消失了。 随后,就感到黑影王国中,九大兵团被陌生的王者召唤。 塔拉慌了。 他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很不妙。 于是,塔拉进入黑影王国,来到王国深处,这里存放着他的面具。 看着眼前的面具,塔拉想碰,却又不敢碰。 黑影王国。 在九大军团的开路下,杜哲目标明确,很快来到塔拉藏面具的地方。 至于一路上的黑影恶龙、魔物,则是连杜哲的身都近不了。 虽然杜哲无法控制他们,但是,九大兵团可以在影子世界的物理上暂时解决他们。 就在塔拉思索时,一道调侃从身后传来。 “哟,塔拉国王,这是在等我吗?” 塔拉转身,看见杜哲以及其身边的黑影兵团,桀桀道。 “人类,你究竟是谁? 你竟然敢来到黑影王国,你这是挑战王的尊严,受死吧,成为我部下的一员吧!” 塔拉挡住面具,气势不输地说道,随着他话音刚落,周围钻出无尽的恶魔、恶龙…… 不过,杜哲丝毫不在意。 毕竟,这又不是他的任务。 “发现黑影国王塔拉,开始收取……” 听到提示,杜哲知道稳了,笑呵呵地看着塔拉,看得塔拉内心不安。 果然,塔拉马上感觉一股至高强大的力量规则将祂束缚住,任凭怎样挣扎,始终无法挣脱,祂终于感受到了九位将军之前的绝望。 随后,在一声声“不”中,塔拉被塞回了面具。 然后,面具轰然破碎,人形塔拉刚刚出现,就步了九位将军的前尘。 …… “嗯~爽~” 杜哲再次睁开眼,懒懒地伸了个腰,看着眼前诚服的黑影兵团和黑影恶魔们,特别是召唤黑影若有若无的限制消失了,一股有我无敌的感觉涌上杜哲心头。 “叮,系统任务完成,主人奖励其心情愉悦,主人无敌!” “向主人汇报,将在三十分钟后,开启心愿任务第二步,请主人做好准备!” 听到这个任务完成,杜哲一时间愣住了,这奖励还挺魔性! “对了,该出去算算刚刚被挨打的账了。” 外界。 “老爹,找到对付杜哲的办法了吗?” 成龙第不知多少次询问。 不过,得到的却是。 “不要在老爹学习思考的时候打扰老爹。” “还有一件事,茶凉了,再去沏一杯。” 没得到答案的成龙灰溜溜地去沏茶。 “龙叔……” 小玉话没说完,就被从黑影王国出来的杜哲打断了。 成龙无奈地训斥小玉:“小玉,你又有什么事?” “龙叔,那个人出现了!” “谁?哪个人?你说谁出现了?” 成龙对自己的侄女很无奈。 小玉指了指成龙背后:“就是杜哲。” 成龙烦恼不已:“杜哲,什么杜哲,嗯?你说杜哲来了?” 小玉点了点头:“嗯。” 顺着小玉手指,成龙缓缓转身,正好撞见满脸谦逊微笑的杜哲。 “杜先生,你好!你这来也不说声,什么都没准备,你坐,我给你沏杯茶。” 杜哲顺势坐下,这时,里屋的老爹声音传来。 “成龙,老爹的茶还没好吗?” 成龙连忙道:“好了老爹,马上来!” 成龙给杜哲倒了一杯,表示歉意后,提着茶水走进里屋。 外屋只剩杜哲和小玉,大眼瞪小眼。 第四章 获取符咒 “小玉是吧?” 小玉点头:“嗯!” 看着此刻乖乖女的小玉,杜哲可不敢小瞧,这可是未来的十三区警长,而且她还是第一个向自己攻击的主。 “符咒在你这儿吧?” 小玉如同被踩着尾巴,后退两步,看着杜哲不说话。 在杜哲的微笑中,小玉怯声说道:“别想打符咒的注意,龙叔会教训你的!” 杜哲摇了摇头,他怎么就忘了,可以叫老爹他们来谈成条件,虽然绝境靠小玉,但是,他只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也找不到地方靠啊。 很快,老爹三人走出里屋。 杜哲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我呢,之前被你们无缘无故攻击,虽然我没有受伤,但是,如果我普通人,现在已经走鬼门关不知多少回了。 所以,这笔账,我想我们得算算。” 闻言,还得顶梁柱说话:“杜先生,不知你想怎么算?” “很简单,我要十二生肖符咒。” 小玉和成龙异口同声道 “不可能!” 杜哲早料到如此,继续缓缓说道。 “先听我说。 如今我拥有了十副面具,是整个黑影王国的君主,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时发动全球的终极黑暗。 终极黑暗是什么我想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而你们,却没有办法阻止我,甚至都近不了我身。” 闻言,众人看向老爹和特鲁,两位法师无奈点头。 毕竟,这不是魔法,是跨世界力量。 杜哲继续说:“符咒是圣主的吧?” 虽然众人疑惑杜哲怎么知道圣主,但还是点头。 得到众人肯定,杜哲接着说。 “圣主是火之恶魔,因为符咒所以成为八大恶魔的老大,而失去符咒,他则只是会喷火的野兽。 嗯,捎带会点魔法。 我想,这时,枪炮应该可以做掉祂吧? 而符咒存放在十三区,或是在你们手上,总还是会被圣主获得吧? 但给我就不同,符咒会被我放在黑影世界,而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到达。 圣主也不例外。” 威胁一番,再陈述好处一番,接下来,就看四人如何选择了,反正既然来了,符咒,杜哲是一定要带走的。 毕竟,追漫时,符咒的威力可是吸引他很。 五人在商讨时,布莱克收到消息后,极速赶到老爹的古董店,当然,没有带符咒。 眼见时间只有十分钟,杜哲插话。 “诸位,我替你们除去黑影兵团还有圣主的威胁,现在给你们三分钟商讨。” 在经过一番商讨后,体验过符咒能力的成龙、布莱克、小玉持反对态度,而精通魔法的老爹和特鲁则赞成。 最后,在老爹多遍的“还有一件事,符咒不重要,符咒不重要,恶魔才重要!”中,再加上物理灌输,三人被说服。 布莱克警长走上前,极不情愿地说道:“杜先生,我们同意给符咒。但我们这里只有老鼠、兔子、龙、蛇、马、狗、猪和鸡符咒,其余的在十三区,要等一会我的人才取过来。” 得到满意的回答,杜哲很高兴地收起符咒。 不用动武,以理服人,杜哲不得不感叹自己是真善良。 至于五人诚心不,重要吗?那不重要。 “不用了,既然同意,我的人会取来。” 说完,只见杜哲的影子轻微晃动。 但还是引起在场高度紧张的众人的注意,看得他们不由害怕,这可比什么召唤黑影战士恐怖,这如火纯青,更上一层楼的操作。 骇人! 此时,整个黑影王国世界,已经被系统收纳进杜哲的影子,当然,杜哲也可以重新映进这个世界的影子里。 不一会儿,或者半分钟不到,一个黑影战士从地上冒出,手里托着剩余符咒。 杜哲将符咒取过来。 心里问道。 “系统,可以吸收符咒的力量吗?” “叮,汇报主人,可以!” 杜哲直呼好系统。 “好,吸收吧。” “叮,正在检测…… 检测完毕,开始解析……” 只见符咒消失在杜哲手中,被收进黑影王国里了。 只见十二符咒破碎,其中的力量刚想逃脱,却被系统禁锢住,未能得逞。 “能量规则修改中…… 修改完毕,开始吸收……” 被升级后的十二符咒力量,涌入杜哲体内,老爹等人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感到不可思议,同时又对圣主表示同情。 此时此刻,地狱中的圣主感到十二符咒与自己失去了联系,那可是祂的力量啊,不甘的呐喊: “不!!!” 然而,杜哲什么也听不见。 只听见系统的报告声。 “恭喜主人,获得鼠符咒之力,静动转换随心意! 恭喜主人,获得牛符咒之力,一力破万法! 恭喜主人,获得虎符咒之力,平衡阴阳破障碍! 恭喜主人,获得兔符咒之力,速度奥义见时间! 恭喜主人,获得龙符咒之力,热炎爆破万物! 恭喜主人,获得蛇符咒之力,隐蔽万法不可追! 恭喜主人,获得马符咒之力,驱瘟散疫诸邪避! 恭喜主人,获得羊符咒之力,神游九霄自逍遥! 恭喜主人,获得猴符咒之力,如意变化皆在心! 恭喜主人,获得鸡符咒之力,纵横空间随手间! 恭喜主人,获得狗符咒之力,一展长生不老时! 恭喜主人,获得猪符咒之力,光离之间尽掌握!” 不一会儿,吸收完成。 “叮,恭喜主人,额外获得神力,您奖励自己愉悦心情,系统真心为主人感到高兴!” 杜哲从机械的冷冰冰声音中,可丝毫没有听出系统哪里有高兴。 杜哲避开人工智障,在仅剩的时间中,对布莱克几人说。 “老爹,你是个伟大的魔法师! 特鲁,你也是。 成龙,你的功夫很好,是一位出色会china功夫的考古学家。 布莱克警长,小玉将会接你班,成为十三区警长哦。 对了,小玉,绝境靠小玉,不过,对于我,你们好像没机会靠了,加油吧! 而且,要是你再长大一点,我都想把你掳走了!” 说完,吓得小玉连忙躲到龙叔身后,布莱克、特鲁、龙叔和老爹四人,挡住杜哲,心里满是疑惑杜哲的话,却也怒气满满地盯着杜哲。 虽然美利坚开放,但是华人的观念可不同。 看着众人剑拔弩张,杜哲不由得解释:“开玩笑,开玩笑!” 眼见时间归零。 “诸位,再见!” 在众人不明这话何意时,杜哲忽然消失在眼前,一点空间痕迹都没有。 不过,杜哲走了,确实让众人松了口气。 在之后再三确认杜哲带着黑影王国和符咒彻底消失后,十三区比以前更安全了。 位面纬度隧道中。 杜哲看着身边夺目的流光,一开始的新奇,到最后的麻木,乏困…… 没想到穿梭这么无聊,杜哲突然好希望像之前一般,眼睛一闭一睁,就穿梭完毕。 而不是系统一直在提示。 “纬度位面穿梭中……” 除此外,除了流光,还是流光。 不知过了多久,拥有狗符咒和马符咒之力的杜哲,只有饥饿感,却没有饿。 系统的提示忽然换了。 “叮,目标位面已到,开始定靶…… 定靶完成。 开始登陆……” 这时,流光中出现一道门户,杜哲冲进门户,一晃眼,眼前不再是流光,待身后隧道涟漪消失后,杜哲开始仔细打量周遭。 第五章 一虎上将:阿泰 适时,正午高空,蓝天白云。 四野无歌,一眼望去,原始风情气息扑面而来。 杜哲看着周围的野生地界,正好奇这是在哪,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及时到来。 “叮! 心愿任务第二步已完成! 时空校准中…… 当前地点:泰山。 当前时间:公元前259年,始皇帝元年前13年。 另已根据心愿任务要求,对主人进行改造。 个人信息如下: 姓名:杜哲; 性别:男; 年龄:1岁; 能力:黑影兵团、十二符咒。” 杜哲结合眼前之景和自己粉嘟嘟的小手,以及系统提示,倒是明白了许多。 可是,泰山不只是一座孤峰,而是一片山脉,杜哲完全不知道自己具体身处何处。 这时,系统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叮! 系统任务已全部完成,根据主人心愿任务要求,奖励系统放假两千余年,系统在此祝主人新世界体验愉快!” 话音落毕,系统再便无声响。 杜哲听得一脸懵。 什么回事? 任务完成了,还奖励了? 可是这奖励不应该是给我的吗? 有没有搞错,怎么这年头系统还开始有假期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要给你放假两千年了? “喂喂,系统?” “系统在吗?” ……(忙音) 杜哲先是在心里默念,后来直接大声呼喊,惊起了成群的鸟儿。 群鸟鸣叫声中,充满了对于某位生命探究艺术家的不满。 然而,纵使杜哲喊破了喉咙,虽然马符咒不会让他喉咙被喊破,得到的系统回复只有一句提示语。 “你有新回复: 系统休假中,无事勿扰,有事更不要扰! 倒计时:…年……天…时…分34秒。” …… 你大爷! 杜哲不由得恼怒。 这就是打工人系统和资本家系统的区别? 然而,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点不一样。 杜哲倒是惊走了飞鸟,却引来了山林间的豺狼虎豹,此刻正一个个或蹲伏草木之中,或环饲于山石之间。 莫不是相互忌惮,恐怕两脚猿猴幼崽的杜哲,已经成为某个的腹中之食了罢。 杜哲见系统是真的放假了,再看着那漫长的假期,杜哲想到自己毕业后的社畜生活,不由得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好吧,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杜哲看着周围绿油油的眼光,每头都恨不得冲过来一口吞了他。 年幼的杜哲自以为邪恶地歪嘴一笑。 可是,他不知道,一个一岁小婴儿歪嘴一笑,除了可爱,难道还能九十度龙王笑? 而可爱,对于野兽来说,那是什么玩意? 能填饱肚子吗? 忽然间,局势发生改变。 一头体型巨大的猛虎从山林间径直走了出来,丝毫不畏惧周围众多野兽,目标明确地走向杜哲。 毕竟,光溜溜的人类幼崽可比那带毛的四脚兽美味多了。 而周围兽群,在巨虎出现后,都极不情愿地往后退去。 即便有几位心有不甘的,在尝试向猛虎吼叫几声,得到虎王狰狞的威胁而无果后,终是选择隐入林海中。 显然,巨虎是这里的王者。 看来,即便是野兽,也是分成不同势力,遇到食物时,彼此间的争夺,同样充满了平衡和妥协。 遇到一超多极时,若多极不协作,结局便只是赢家通吃的零和游戏。 这便是生命吧! 众兽走光后,见无兽打扰享用美食,虎王回头,志在必得地走向杜哲。 见虎王一步步逼近,还有那副吃定自己的样子,杜哲不由得乐了。 如果自己穿越来时只是一个单纯的婴儿,且遇到系统放假(罢工),那真可能就此成为虎粪了。 可是,杜哲现在可是刚刚获得(强取豪夺)升级版十二符咒的力量,同时拥有诡异的黑影兵团的婴儿,或者是魔神。 于是,虎王天生的敏锐力,瞬间感到危险警醒,眼前的人类幼崽不简单。 虎王距离杜哲五米停了下来,下意识向周遭望去,企图发现其他埋伏的成年人类。 这是人类诱捕它们的惯用伎俩,叫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虽然虎王是老虎,但是,同样可以套住它。 环顾一圈后,虎王发现并没有其他成年人类的痕迹,空气中也只有杜哲的气息。 刚想前进,虎王眼神瞬间变得惊恐。 只见从婴儿的影子在动,自己的影子也在动。 随后,从影子里,从林间石缝的阴影处,钻出许多类似人类的黑影,还有其他长相奇怪的人形黑影。 这些黑影,将虎王和杜哲团团围住,甚至遮蔽了太阳,只留下些许光亮,而他们那瘆人的红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虎王。 虎王被盯得汗毛树立,这比它见过的成年人类群体人数还多,更加密密麻麻,顿时心生退意,然而刚一退步,却发现来路早已被堵住。 虎王大感不妙。 这时,一道人类幼崽糯糯的声音传来,分外可爱。 “刮了,做身衣服给我。” 杜哲看着自己在空气中溜达的小鸟,不由得打冷寂。 然而,在虎王耳中,这句童声却是死亡的宣判,因为声音刚落下,周围诡异的黑影顿时开始行动。 虎王眼见不妙,退无可退,转念一想,猛地向前冲去。 杜哲属实没想到这只老虎,居然还会背水一战。 不过,岂能得逞。 杜哲身怀十二符咒神力,区区老虎可伤不了他。 然而。 只见虎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趴在还没它脑袋大的杜哲身旁,乖顺地伸头蹭了蹭杜哲,不时叫唤两声。 “喵~”…… 杜哲:…… 黑影武士:…… 杜哲无语,你好歹是老虎哎,山林间的王,而且你这块头起码也是虎中之王了吧,怎么就这么容易投诚。 虎王则是表示:识时务者为俊杰。 俺老虎能活到现在,可不是靠猛出来的。 在这齐鲁大地,身高九尺的孔壮汉可是一个讲道理的斯文人,其他人不讲理就更不用说了。 遇到非同寻常的两脚猿猴,它可都是避着走的,那些敢冲出去拦路打劫的,已经成为某位达官显贵的地毯或大衣了。 如今,它能成为山林之中毋庸置疑的王者,不是没有道理的。 杜哲看见虎王眼中闪烁的灵光,不由得感兴趣,挥手辉退冲上来的黑影武士。 虎王见状,知道自己不用死了,更加卖力地讨好杜哲,甚至还舔舐杜哲细嫩的小脸。 如果不是身怀神力,恐怕杜哲小脸得被虎舌的倒刺给舔舐得面目全非。 受不了虎王粘人的杜哲,一把将其推开。 不料,将虎王推飞数米,落下时将原处的几个黑影武士给砸没了。 杜哲咋舌,系统改造给力啊,这牛符咒的神力就是厉害啊。 那么,战国末年,秦朝,什么项羽举鼎,简直就是娃娃操作,弱爆了,他应该去教赢荡怎样举鼎的。 杜哲在内心骄傲地狂笑。 被砸蒙的虎王,晃了晃脑袋,大为惊奇杜哲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神力,暗幸之前没有攻击,不然,现在已经步赴黄泉矣。 而且,面对如此多“人”的包围,它分得清饱一餐就死和今后可能顿顿饱的区别。 清醒过来的虎王,连忙奔跑过来,继续用头去蹭杜哲,无限讨好,不过可不敢再舔了。 杜哲心想:也罢,反正初到这兵荒马乱的战国末期,收个小弟也无妨,而且还是只巨虎,出去也威风。 至于巨虎有多大? 只见其稳步前行,体长两丈有余,高近乎五尺,硕大的头颅威风八面。 “行吧,且收你为小弟吧。” 杜哲以与巨虎极不成比例的小手摸摸虎头,算是承认了这个小弟。 “不过,你得有个名字,不然不怎么好叫你,在泰山遇到你,叫泰山?” “不行,在这封建时代,叫泰山,怕第二天就被打杀成了牙祭。” …… 杜哲摇了摇长着一堆绒发的小脑袋,自言自语。 “阿泰吧,如果有人追究,也可以说是叫阿台,阿太之类的,哈哈,不错不错,进可攻,退可守。 以后你就叫阿泰了。” 虽然虎王也就是阿泰听不懂自己的小主人在说什么,但是讨好就完了。 “既然是我的小弟,怎么也得有个标记吧?” 说完,杜哲便在阿泰恐慌的哀求眼身中,带着它和一众黑影士兵进入到了黑影王国。 第六章 一鼠上将:鼠豪 黑影王国,成龙历险记里的黑影王国被系统收进杜哲的影子里,如今,更是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影子里,并毫无天敌地光速占领着这个世界的阴影面。 此刻,黑影王国。 “我看看哈,有什么可以实现人和动物交流的方法,还有什么可以留下印记的魔法。” 此刻,遭遇系统放假的杜哲,正在群书中翻找。 系统真是天选打工人。 一旁,阿泰正襟危坐地蹲着,丝毫不敢乱动,因为它周围满是忙碌的黑影武士,还有各种各样的黑影魔物。 此外,还有数吨书,这些都是杜哲在离开成龙历险记前,让黑影兵团满世界尽量搜罗到的魔法书和古今中外的书籍。 “找到了!” 杜哲拿着一本从忍者手中递过来的魔法书,高兴地说道。 听到小主人的话,阿泰很想过来蹭功劳,可是左右钻进钻出的恶龙,吓得它感动不已。 许久后。 也就是七日后。 杜哲终于在充足的实验材料下,在弄死不知多少只老鼠后,搞定了让动物说人话的魔法,还得到了一只会说话的老鼠,杜哲为其取名为:鼠豪。 先在在阿泰和鼠豪身上都烙下黑影的印记,一个存在它们影子里的印记。 这期间,阿泰在黑影武士的投食下,生活别提多滋味了,再也不用吃了这顿担心下顿,又长壮了不少。 很快,施法完成。 “卧槽,舒服啊! 这生活,顿顿管肉管饱,可比劳资在山里打死打生强。 还别说,跟着这小猴子,还挺不错的,劳资以后就出工不出力混吃得了,哈哈……” 阿泰还没笑完,渐渐发现不对,自己怎么虎吐人言,周围红眼的黑影武士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充满杀意,还有,小主人也是一脸冷冷地看着自己。 对了,那只小灰鼠怎么回事,一脸幸灾乐祸的。 阿泰慌了:不会,刚刚我说的都被听到了吧?特么谁来告诉老虎,老虎怎么会说人话啊? “主人,我刚刚说的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对主人是忠心耿耿,主人让我吃谁我就吃谁……” 阿泰把学到的能想到的好话都说了个遍。 但是,杜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说完,之随后挥手。 “别打死就行。” 话音刚落,周围看阿泰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早就不爽的黑影武士冲了上去。 好吧,好像祂们是没感情的,杜哲的感情就是他们的感情。 而鼠豪也跟了上去。 没其他原因,单纯因为不能只让它被折磨,有一头虎一起挨揍,心里要平衡许多。 回到鼠豪会说话那天。 实验室里,刚会说话,鼠豪没止住的臭骂立马尽数传到了杜哲耳中。 慢慢感觉不对劲的鼠豪,闭嘴后,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杜哲同样是一句话。 “别打死就行。” 然后鼠豪看见一个个和他一般大小的食影武士冒了出来,接着,鼠豪挨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毒打。 如今,能参与到毒打他人的行动中,鼠豪自然是乐在其中。 故而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阿泰奄奄一息之时,鼠豪和黑影兵团停了下来。 杜哲来到阿泰的大脑袋边,摸了摸比自己大的虎头,淡淡道。 “阿泰啊,我爱不爱你?” 虎子阿泰刚想说两句狠话,可是牵扯身上的疼痛和撞见杜哲的眼神,加上看见鼠豪跃跃欲试的样子,很快就发挥了它的天赋,认怂了。 “主人最爱我了,阿泰绝对听主人的话,尽心尽力咬死每个和主人作对的人。” 认怂的同时,还不忘顺杆子地拍马屁。 杜哲看透了怂虎的脾气,无趣地运起马符咒之力。 很快阿泰伤势痊愈,就是精神有些萎靡,不过还是蹭了蹭杜哲讨好。 杜哲摸了摸虎头,招了招手,一名巨影武士送上来一份竹简。 看着巨大的竹简,杜哲之前后悔没去收集纸张了。 罢了,又朝着鼠豪招手,然后带着一虎一鼠走出诡异压抑的黑影王国、影子世界,来到泰山的一座山巅。 巨大的竹简也随之出现,这是杜哲带阿泰进入黑影王国时吩咐黑影武士去收集的信息。 一虎一鼠不识字,杜哲让它们自由活动。 杜哲穿着一身熊皮大衣,开始查看泰山附近的情况。 其中有风俗习性,有穿着打扮,有社会制度,有人口城池分布,涉及生产生活的许多方面。 夜晚时分,杜哲终于看完,发现,话里话外都是穷,字里行间全是“吃人”二字。 杜哲坐在青石上,看着皓月,思绪万千。 其后是有心理阴影,自觉归来的阿泰和鼠豪,因为它们看见影子,就会想起杜哲。 心愿吗? 杜哲自问,我的心愿一是成龙历险记里的黑影兵团,二是来到战国末年,改变历史,铸造一个不一样的秦朝命运结局。 可是,秦朝就真的好吗? 远眺山下,杜哲疑问,建立秦朝,泰山脚下的平凡百姓,会比现在齐国治理下过得好吗? 还是说,只不过是换了个国君和朝廷交赋税服徭役? 就如竹简中所透露的,数亩田地,养不活三口之家,尽为豪强士官交取保护费,还得贴脸赔笑,企图苟活。 秦始皇治理下,百姓如何? 几千年历史,无论何朝何代,尽皆是王侯将相青史留名,而千千万万黎民百姓只不过焦土。 所以,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杜哲究竟想改变的是秦朝二世而亡的结局,还是想改变这泱泱华夏百姓的命运? “阿泰,你说,虎王是不是最重要的?” 杜哲突然向正在玩狗尾巴草摸鱼的阿泰提问,吓得对方连忙把草压在身下,语无伦次地说: “虎王不重要,虎王不重要,主人最重要,主人最重要,嘿嘿!” 见阿泰的样子,杜哲笑骂。 “你这憨虎,除了怂和吃,啥也不是。” 迎得的只是阿泰虎声虎气的“嘿嘿”笑脸。 略过阿泰这只伪“笑面虎”,杜哲同样问了鼠豪。 “鼠豪,你说在你们老鼠族群中,是鼠王重要,还是其他?” 鼠豪定神想了会。 “主人,我觉得鼠王重要,因为万千的老鼠,只会本能的吃、睡,还有到期发情的繁殖,而鼠王则要谋划族群的未来,没有鼠王的带领,老鼠族群将是一盘散沙,被其他天敌逐个吃掉消灭,最终消失。” 听完鼠豪的回答,杜哲点了点头,表示知悉,鼠豪见状,也不敢多言,害怕食影小人再次群殴它。 其实杜哲想告诉鼠豪,就算鼠群零星分散,哪怕是几千年后,加入人类这个地球统治者,鼠群也依然不可能被消灭。 因为,太能生,太能活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都是以后的事。 杜哲缓缓升空,连带着阿泰和鼠豪。 第一次升空,阿泰幸福得吼叫了好久,鼠豪也兴奋不已。 杜哲同样是第一次运用鸡符咒之力,第一次凌空漂浮,也是新奇不已。 杜哲决定先出去看看,毕竟,光在深山老林里想也是没用。 无论秦朝也好,汉代也罢,终究,杜哲内心想来到这乱世的原因,还是想要改变这普罗大众命运轨迹。 第七章 临淄打探 是夜,皓月当空。 本是全家团圆,共享佳节,分享丰收的中秋时分,泰山天空,却出现了一身穿熊皮大衣的小孩,一头斑斓条纹巨虎,还有一只灰色老鼠,正在月光云海间穿行。 这正是一岁孩童杜哲,还有虎子阿泰以及耗子鼠豪。 杜哲和鼠豪坐在阿泰身上。 杜哲的目标是泰山东北方向的齐国都城:临淄。 因为,杜哲路痴,根本不知道邯郸在哪。 而泰山周围的居民也不知道。 只好前往临淄打探消息。 此前,泰山某山之巅。 杜哲还是决定,先去和始皇帝接触,料想身为质子的嬴政,不,现在应该叫赵政,应该对于民间百姓多有了解。 如今嬴政尚且年幼,或许,这位未来的秦国君主,始皇帝尊者,加以引导和熏陶后,能成为符合杜哲心里真正为国为民的期望吧。 杜哲如是想到。 你说杜哲干嘛不自己拉起队伍单干?杜哲也想,可是,他自知之明自己不是这块料。 …… 虽然有黑影兵团探路,但是对于语言不通、字体不识的战国时期,这一程也是摸石头过河。 终于,在经过几天几夜,不断调整方向,走错许多地方后,杜哲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抵达临淄,这座战国时期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空中,杜哲看着脚下在夜晚时分,城中灯火依旧的临淄,很难想象这是两千年前宵禁盛行的动乱年代。 可能,这便是齐国成为天下最富之国的原因之一吧。 杜哲和阿泰以及鼠豪降落在城外一座小山丘,吩咐鼠豪进城打探消息,和阿泰则在城外休憩一晚,现在进城,诸多不方便。 婴儿形态的杜哲,躺在阿泰肚子上,将虎尾巴做被子,以星河明月为顶,进入睡梦。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 杜哲从阿泰身上下来,拔了拔虎须,将睡懒觉的阿泰给弄醒,再由黑影兵团群殴教训一下起床气大的阿泰后,整装进城。 这时,杜哲已变了副模样,变成一名身着朱红纯色的衣物的翩翩贵公子。 衣物是熊皮大衣变化而成,这是猴符咒之力,不过,变化终究是变化,有其形而无其神,可一时而不可一世。 至于阿泰,则被变成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作为杜哲的护卫。 毕竟是一个一岁小孩,没有保镖,在某个阴暗角落或者出城了,是很容易失踪的,而且外出也不符合逻辑。 就这样,挨揍后又被治好的阿泰,肩上顶着杜哲,开始进城。 在城门口悄悄(光明正大)地贿赂了守门的士兵十金(鼠豪偷的)后,顺利进入城内。 依照鼠豪的消息,杜哲进到一家酒肆,初来,人们被这奇葩组合给吸引了小一波注意,不过在看到杜哲穿着和阿泰身形后,主要是阿泰身形,就没再注意两人。 就算有心怀不轨之徒,在发现杜哲一行居住在酒肆中,不出城后,便渐渐失去耐心, 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便开始派黑影忍者去探听来往商人的交谈,还有游侠、贵族之间的秘闻。 本着广泛撒网,重点捞鱼的原则。 优先探听西方过来的商旅,特别是赵国过来的商队。 在收集近一天的消息后,杜哲大致知道邯郸在什么方向,有哪些道路,不过,这时的路,没有熟人,是很容易变成野人的。 杜哲决定等两天,到时候跟着商队前往。 为什么不直接通过黑影王国前往,关键是不知道具体坐标,每一寸土地的去实验,这得猴年马月。 接下来的数日,杜哲除了投食阿泰和成为临淄老鼠扛把子的鼠豪之外,顺带混到此时天下顶尖学府之一的稷下学宫,听了一听诸子百家的学识交流(互殴)。 杜哲的组合太过吸引人注意力,如同在酒肆中般。 至于怎么进入学宫,世上哪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只能说明是钱还不够多。 自古如此。 于是,杜哲便在外人的脑补中摇身一变成为某个富豪集团的代言人。 学宫中,杜哲见到了坐在首位,着一袭青衣的学宫祭酒荀子,而其下是来自各学各派的大成者,他们正在争辩得面红耳赤。 若不是首位的祭酒在镇场子,旁边有各路大公司大集团在观望选人,恐怕,这些仪表堂堂的大家们,早就赤膊上阵讲道理了。 听着百家发言,杜哲感觉挺有新意的。 法家以法效国君,严刑厉法,推行法度天下,对民众施以明法。 儒家以仁治民治国,推崇传播仁义,教化百姓礼仪,以仁德治理天下。 墨家以身体力行,推崇为民办事的无政府主义、侠客主义。 …… 杜哲看着,不由心想,或许,这些学派能成为佼佼者,走极限发展也是其原因之一吧。 不过,极限主义也意味着理想主义,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在混迹酒肆与学宫的数日间,众人待问清杜哲并非哪国公子贵族后,便再无人前来搭讪,也没有哪家学派前来推销自己。 杜哲也是没想到战国时期的人们居然这么现实。 在临淄靠着鼠豪从各家地库送来的钱两,杜哲在临淄逛了半旬,几乎逛遍了临淄各处,戒备森严的齐国王宫也不过如无人之地般来去自如。 他看见过王侯宫殿、贵族王族府邸内鱼肉尽奢、白米万千,吃一半倒一半。 也看到过城墙外,角落中,饥民瘦骨嶙峋,甚至被人贩子卖掉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杜哲从一开始散布钱财于饥民,再眼见钱财被强取豪夺,尽管他做掉了强人,震慑了一波。 期间,遭遇贵族指派的流氓刁难抢劫,不过,在被阿泰干掉来人,并由黑影灭掉指使的小贵族后,试探少了。 第二天,除了贵族层面之间有所讨论,市井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依然抵不住贪心之人,何况,灾民无一技一地可依,乱世之中,只会死去一片,又增加一片。 渐渐地,杜哲知道,这不是他一怒将城中达官贵族送去地狱,散布钱财遍地所能改变的现状。 这是政治问题。 而杜哲,并不太懂政治。 他也就在还在临淄之时,能接济这里的难民一二。 九月初。 杜哲带着阿泰早早地出了临淄,站在商队前往邯郸必经之道旁,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头,阿泰此刻早已恢复原型。 一小孩一虎静静地等待商队。 商队是吕氏的,杜哲不清楚这个吕氏是不是吕不韦的,如果是,那倒省了功夫,不是也无妨,多花点时间找找罢了。 不一会儿,吕氏贩卖押运盐器生意的商队从视野里出现,坐在中阵的管事正和算溥统计核算本次商旅的明细。 这趟路程,商队要走十余天。 见商队向前走远,杜哲拍了拍虎头,升空而起,悬浮在云中,跟着商队前行。 商队停,杜哲就降落让阿泰去捕猎;商队启程,则在空中跟着,至于会不会跟丢,商队里早有黑影士兵跟随。 而杜哲选择跟踪,主要是不想在临淄待了,他都逛遍了,连齐王与王妃过二人世界时都得现场直播过,只是他心有余而一岁身体属实难行。 所以,还是先去邯郸看看吧。 第八章 现身 杜哲带着阿泰,做起了狗仔。 这一路十分顺风。 不过,途径泰山山脉脚下时,商队还是遭遇了劫匪。 毕竟,在枪炮横行的动荡时代,聚啸山林的事都司空见惯,更何况在这只需要胆大人多力气足就可以称王称霸的冷兵器时代,山头只会更多。 劫匪一出来,双方先是充分交换意见,在深入了解彼此情况后,双方就各自方案进行磋商。 最终结果,商队凭借己方体壮力强,兵甲更利、赏钱更多的优势,以商队损失十几人,劫匪溃散的条件,和劫匪达成一致共识。 劫匪主动热情地让开道路,并赠送些许礼物恭送商队的友好访问离去。 本次商匪交流,以双方认同的圆满结果为句号,商队管事在交流后发表讲话:“尔等尽皆放下武器,跪地臣服。” 之后管事在商队员工大会上,充分表扬肯定员工在本次交谈工作中的表现,并予以全部员工数钱财以资鼓励,最后,管事还慰问了受伤员工,提出要求做好伤亡员工的后续工作,切实落实商队权益保障工作。 杜哲坐在云端,看着下方商队与劫匪酣战,并不想插手。 因为召唤黑影兵团需要保持精神力与每名黑影士兵联系,不然,召唤出来的士兵就会溃散。 至于符咒之力,则是消耗体力的,以幼儿状态的杜哲,仅能体力恢复与同时使用两种符咒之力持平,全开会很容易虚脱。 毕竟,能量是守恒的。 虽然两种全力后都死不了,但是,很难受啊。 见下方很短就分出了个胜负,杜哲感觉就像中学时期,经历的校园欺凌时,两帮混蛋学生在那无意义地打斗。 甚是无趣。 不过,此时的打斗却是有意义的,是为了活命。 离得太远,杜哲决定近点,想看看商队怎么处理这些活下来的劫匪俘虏。 “阿泰,等会你记得闭嘴,要是你敢放出半个屁,我就换虎皮大衣了。” 杜哲恐吓地对阿泰说道,吓得它疯狂点头。 魔法开启灵智,这家伙虽然怂且机灵,但就是有点毛燥,除了捕猎时专心,其他时候,让人一点也不放心。 鼠豪则是完美继承了老鼠谨慎、聪明,所以,无需多言。 说完,杜哲便连带两个小弟一起隐身,降下云头,立在离商队头顶三丈的地方。 只见管事命人将俘虏押解在一起。 然后几个话事人开始商议怎么处置。 “管事的,这些人如何处理?放了还是做了?” 管事的听到后,并没有发言。 果然,另一名话事人接话分析道。 “放了,难免他们卷土重来,如今,商队已经折损些好手,若是再遇到强人,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旁边精明的话事人接道。 “如若不然,就捎带着,此群匪盗原应是庶民,如今已成浪者,不若接纳,也能强大吾等势力?” “不妥,商队虽折损人口,然计划走资已是定数,留下这些奴隶,非但不能壮大吾等,更易生变,不妥,不妥。” 一个粗犷,一看就是护队的壮汉打断讨论。 “这也不行,那也不妥,何不将其全埋了。 想武安君长平坑杀赵卒,如今,吾等何不效此法?” 大汉说完,人群安静。 看来,遇事开会,开领头会,是自古以来的习惯。 不过,听了半天,杜哲却是什么也听不懂。 就如,在酒肆、稷下学宫,完全是鼠豪充当翻译,不然哪些人说的话对于杜哲而言,就是天书。 如今,鼠豪不能说话,杜哲只能靠猜,靠着听出来的几个字慢慢猜。 杜哲心里暗骂:该死的系统,送了新手福利,偷渡过来却语言都不搞通。 看来,到了邯郸,得和嬴政一起学习认字说话了。 杜哲:…… 很快,下方的话事人会议决定好了议程,只见俘虏开始挖坑,杜哲大致猜到是什么理由:应该是挖坑把死去人的埋了。 许久,一个靠着树枝撬、手刨的大坑挖好了,一具具尸体别扔进了坑里。 然后,俘虏也被赶进坑内。 这是,俘虏察觉到将要发生什么了,一个个不怕挡枪地向上爬,开始赤手空拳地和商队争夺生的机会。 本来他们从土里刨食,到敢落草为寇,就有退无可退的原因,就是为了活着。 所以,此刻一点也不新奇。 看见商队居然要坑杀这些人,杜哲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隐身撤去,阿泰一声大吼,将混乱的双方震住,忘记了打斗。 众人寻声望去,看见飞在空中的斑斓大虫,一个个吓呆,有甚者兵器拿不稳,跪地磕头,拜纳这如同神迹的场景。 缓缓降下。 众人看清了老虎头上的杜哲,一个穿着熊皮的小婴儿。 引得一些人口呼神仙。 这时,翻译官鼠豪上场了,用吱声吱气的语气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活埋这些俘虏?” 除了巨虎外,又听见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操着一口流利的燕国蓟都话,再加上一只会说话的老鼠,所有人都被惊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在阿泰一声大吼中,众人才反应过来。 看着两丈多长的巨虎,众人掂量了手里的青铜剑和自己的小身板,再加上那会飞的神力,只觉打不过,打不过。 这是神仙下凡! 这时,一个机灵鬼走上来搭话。 “回仙人,我等也不想如此。 只是若是放了他们,小的们唯恐他们为祸一方,但若是带着他们,我们的盘缠,却是不够再多养活三十二人。 故而,才出此下策。” 听完翻译,杜哲了然。 既然被当成神仙,那就先演一次神棍吧。 “乱世多离苦,世事非人愿。 尔等先不急处置他们,让吾分辨他们其中的善恶之人。 罪大恶极之人,由尔等自行处置,其余尚且可救之人,交由吾可好?” 说完,先前害怕放了劫匪再次纵恶的话事人有话想说,不过他才说了“可是”两字,就被管事拦了下来。 其实,他们并不是担心匪徒为祸乡里,主要是担心会再次拦路抢劫他们,毕竟每次雇佣力士和护卫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死了还得额外赔偿。 不过,话还是被鼠豪给翻译了。 杜哲想了想,猜测了个大概。 “尔等不必担心,吾不会放其归山林。 良善之人,当有良善之去处。” 众人只得拍马屁。 “仙人慈祥!” 其实心里mmp。 杜哲闭眼装深沉,实则命令黑影士兵进入这些人的阴影世界看看都藏了什么。 这是杜哲发现的影子世界的一个奇妙之处,就是可以窥探个人内心的黑暗。 很快,从这三十二人中,挑出来四个罪大恶极之人,四人烧杀抢掠都干过,而且心理已经有些许变态,已经喜欢上这种抢掠别人的生活。 这种人,是该去救赎他们身上的亡魂的。 指出四人之后,很快被商队带走拷问一顿,发现真相的商队比先看见这些人阴影面的杜哲还火大。 由此,众人更坚定杜哲为仙人的想法。 四人罪大恶极,比如:他们其中一人,喜欢将女子奸杀后烹食。 另有一人,为欺软怕硬的伪君子,面对强者唯唯诺诺,面对俘虏,他会将俘虏受千刀,浇金汁,他喜欢听俘虏的惨叫声。 最后,四人被商队活埋,被牛车在坟头来回踩踏,看来,坟头是连草都不让生了。 事毕。 商人和劫匪,对杜哲更是敬畏,这是对返老还童的神秘的畏惧,也是对未知的谨慎。 俘虏们见杜哲走来,跪伏在地,慌乱不已,忐忑地等待他们生死存亡的安排。 第九章 这是我的部将 翌日。 经过昨天折腾,商队休憩了一晚。 今日早晨,早早用过餐,期间,管事的人曾来送饭食给杜哲,但帐篷内,杜哲看着那吃食,属实没有胃口,便委婉拒绝,并取出鼠豪和阿泰采摘的果子,与众人分享。 回到昨日。 劫匪俘虏正等待仙人决定他们的命运,而商队虽眼馋二十八人的力量,但面对神秘的杜哲,还是理智地站在原地观望。 杜哲并没有为难这群被世道逼上梁山的汉子。 杜哲通过影子世界,一个个的检查这二十八位未来跟班的身体。 从过往事迹,推测这些人疾病和受伤之处。 然后,运用马符咒之力,针对性的治疗。 只见,一位手臂受了刀伤的前匪徒,在看商队与劫匪所用的武器,那刀枪上锈迹斑斑,杜哲用脚趾头都知道,在这个医疗稀缺的时代,这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不是死于细菌感染引起的溃烂等并发症,就是死于破伤风。 除非截肢,不过,这般也可能死于大出血,更何况根本没有人会做这事。 杜哲行走与俘虏之间,虽然未被捆绑,但无人敢冒犯,纷纷让开道。 来到刀伤者面前。 “叫什么名字?” 阿泰头的杜哲轻声询问,鼠豪翻译道。 “回仙人,小的叫张二虎。” 杜哲点头:“二虎,倒是和阿泰有缘。” 说完,杜哲一步一脚印地凌空从虎头上走下来。 神迹般的场景,令众人不敢直视,再次跪伏。 杜哲挺不喜欢这样,可是他之前说了不用也不管用,他控制不了这些人的思维,索性不管。 这是需要时间才能改变的思想观念,而且是很久。 杜哲穿着鹿皮鞋,缓缓走到张二虎身前。 张二虎虽然低着头,但是眼角依然能看清杜哲一尘不染的着装,细嫩娇贵的皮肤,暗叹不已,还有那立于眼前高大威武的大虫,妖异的老鼠,当真乃仙人也! 杜哲走近,伸手摁在张二虎受伤之处。 在外人看不出之处,一股蕴含生命的力量,从杜哲粉嘟嘟的小手渗入二虎伤口处。 忍着疼痛不敢发声的张二虎清晰地感受到伤口处肉在一点一点地长出,一股奇痒从伤口传来,忍不住想去挠,但惧怕于杜哲的威严,只得将头低得更低,一动不敢动地忍受痛痒。 而在围观商队成员与俘虏眼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张二虎伤口处,淤血在往外流出,肉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那长约五厘米,深二厘米,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竟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比一般人肤质还好。 张二虎也感觉到了,伤口不疼了,抬眼看见伤口不见,只留下周围被血污浸染的破旧衣布,刚想抬头感谢,却被杜哲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 张二虎只得眼含感激之情地看着杜哲,这个一岁左右的仙人,那眼神,是一种视死如归、交予性命的决定。 然而,杜哲可不知道这些。 治疗好外伤后,杜哲继续为张二虎治疗其多年来的暗疾。 耗费半刻钟后,杜哲收工,拍了拍手,活动一下身子骨。 期间,所有人包括阿泰和鼠豪都屏气凝神地观看治疗,生怕打扰杜哲施法救治。 两兽心中纷纷暗自庆幸自己成为杜哲小弟。 众人则是更加肯定遇到了真正的仙人,就算没有那天上飞的神迹,光是这治病救人就能成为人间神仙。 待杜哲收工后。 感到身体焕然一新的张二虎立马双膝跪地,拱手拜道。 “仙人在上,受二虎一拜。” 拜毕,转为单膝。 “我二虎这条命是仙人救下的,从今往后,这条命就是仙人,二虎愿做仙人的仆役,请仙人成全!” 张二虎话一出,周围的人眼红地看向场中。 成为仙人的仆役,虽说是奴仆,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仙人。 不过,他们不敢喧哗,只是等待杜哲表态。 而杜哲虽然也想收小弟,毕竟许多事还是要人来完成,就像学习如今的话、阻止商队意图派人外出传达消息等,但这麽容易成功让杜哲有点不相信。 在经过羊符咒进行试探确认后,知道质朴张二虎的真心后,杜哲点了点头。 “可以,我正好缺少帮手。 不过,我不需要仆役。你就作为我的部将吧,只需帮我做一些事,你依然还是你。” 张二虎闻言,见杜哲答应,大喜:“遵命,主人!” “别叫我主人,我叫杜哲,叫我杜先生就行!另外我也不需要跪拜,拱手致意就行。” 张二虎听完鼠豪的翻译,纳头拜道:“遵命,杜先生!” 杜哲无奈。 一番收小弟完结后,周围的人开始踊跃地表达自己的诉求。 “仙人,求您救救我!” “仙人,请收我为奴仆!” “仙人,请您帮我治治病!” ...... 杜哲见混乱越挤越靠前的人群,忽地闪到阿泰头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被削了头会不会死。 示意一下阿泰,阿泰一声虎啸,震住了人群。 鼠豪翻译:“诸位,有序诉说请求。首先,吾得先治疗在交战中受伤的人,之后,才能为其他人治病。” 众人听罢,私语片刻,高呼“仙人英明!” 毕竟,他们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杜哲手中,向各个方向派出去求援的快马都被莫名其妙地扔了回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周围已经被黑影兵团给包围了。 见众人冷静,杜哲开始医治受伤的俘虏,不过,杜哲开始只医治外伤,内伤耗时耗力,使用符咒以体力支撑。 商队的伤员也被搬运过来。 直到傍晚时分,在杜哲医治、休息、医治的循环中,所有伤员的旧伤新伤被革除,哪些已经被随行医者断定必死的人,此刻一个个生龙活虎的。 让杜哲成为众多医者想要拜访学习的神人。 杜哲此行收获了两名部将,两名真心实意的手下,一个是张二虎,另一个叫李尤。 张二虎是庶民,时代耕种,但如今地没了,家也没了,几个兄弟也不知死活。 李尤是落魄世家之人,家道中落,离乱与兵乱和流寇,如今,一人流浪苟活。 正好,一个担运行装,负责保卫的行武工作;一个教导杜哲如今语言,担任翻译,负责文礼工作,不然总让鼠豪翻译也不方便。 都是忠心,无多事的。 毕竟,杜哲是人,不是圣人。 ...... 天色渐晚。 前来请求医治的人群,不敢夜晚叨唠杜哲,纷纷遗憾地离开。 晚餐时分,管事亲自送来食物,不过,那糟糕的食物,让杜哲一岁的身体实在是无法消受,便由李尤出面婉拒好意。 管事见状,怀着歉意和遗憾的离开。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杜哲正大光明地独占一辆马车,商队再次启程。 第十章 修改记忆 于杜哲把控之中的商队,在与外界失联近十日后,终于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此行目的地:邯郸。 邯郸城,赵国都城。 一座依水而建,形成“品”字的王城。 战国时期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东西的交通枢纽之地。 进入邯郸城前。 途中,杜哲给商队所有人都治疗了一遍外伤,至于内伤,那是只有部将才拥有的福利。 不然怎么体现其中差距。 第九日晚。 秋风送寒,寒鸦嘶鸣;枯叶凋落,落红铺地。 距离邯郸城二十里外的一处空地上,简易的棚子就着牛车、火车被搭起,此刻余烟袅袅。 杜哲带领阿泰、鼠豪、张二虎、李尤住在边缘的三个木棚中,此刻已在睡梦中。 古代,没有电。 烛火等尽皆是贵族富豪家所用,平常人家怎消费得起,更何况这群将生死别在裤腰带上押运货物汉子,更是大多数连三寸土地都没有。 入夜时分,百姓的娱乐活动除了造人就是睡觉,又兴许在半夜密谋几件“大事”,但第二天也早已忘乎所以。 不远处的商队,安排人员轮班值守后,也早已用餐后入睡。 虽然被黑影兵团包围的商队,根本无需担心害怕有外人闯入,但用管事的话说,这叫做:有备无患。 即便值班人员这几天下来,此刻绝对会站着几刻钟后,待会就会安心地睡着。 此刻的商队中,除去交战死去的队友,外加二十六名半愿意半胁迫入伙的劫匪,武装力量比出临淄时还强劲了几分。 是的,劫匪俘虏是不可能放走的,被杜哲强送给了商队。 毕竟,这个时代,人就是最大的资源,而且有杜哲这位仙人存在,商队根本不需担心补给问题。 当商队管事上前询问一路的物资短缺问题时,在得到杜哲“无需担心,不足由吾解决后”,如同吃了定心丸,大大方方、高高兴兴地接收了这些身体健康壮实的前劫匪。 杜哲盘坐在马车上,这是管事为了讨好杜哲送来的,只是杜哲一路走来,在马车中都是浮空的,现在的路太坑洼了,胆汁都得抖出来,更何况细皮嫩肉的杜哲。 此刻,杜哲身前正立着数个黑影汇报:黑影忍者兵。 听完部下汇报:营地所有人都已入睡。 杜哲示意忍者退下,待眼前空明后,杜哲闭眼,发动羊符咒之力。 随之,杜哲身体在立马出现的忍者搀扶中,缓缓躺下,接着,整架马车被黑影包裹,外界根本看不到里面。 杜哲离开身体后,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也是幼儿状态。 什么鬼? 这至高系统是不是故意智障的? 怪不得使用符咒和黑影兵团存在诸多限制。 杜哲此时最多只能同时使用两种符咒,黑影兵团则是有数量限制,最多可同时召唤出一百名。 看来是灵魂变小的原因! 有种重开的感觉,杜哲如是想。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杜哲离开马车,先是飞向管事的住所。 其间倒是没有奢华之处,只是不似普通人家家徒四壁,堆满了计数的竹简还有财物,当然,佩剑等防具还是要备着的。 杜哲早已见过,抓紧时间地一头扎进管事的梦境。 管事人们一般称呼他为吕二,也意为吕家商队的二把头,也是名字。 梦境中。 吕二正在向商队主人汇报此次商队收获,如所运盐铁价值几何。 获得家主的肯定奖赏后,吕二拿到赏银后,又向家主细说了关于杜哲的事。 “禀告家主,此次商旅,吾等路遇一奇异之人。” 家主好奇。“哦?怎个神异之处?” “回家主,此人外貌年幼,如刚出生的婴孩,但是神通广大,同行之人称呼其为仙人。 不仅能凌空飞翔,踏步虚空,还有一只会口吐人言的灰老鼠作为仆人,此外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作为坐骑,想来,老虎也是会人言的。 另外还有骨生白肉的大神通,哪些受重伤的护卫和强盗,在此人的妙法下,伤口很快长出肉息,其后一个个立马生龙活虎,据同行医者称,经过救治的人比之前还要健硕。 对了家主,此人疑似可以看破人心......” 听完商队一路的经历,家主明显对于杜哲感兴趣,敲了敲案几,沉吟询问道。 “你且说说,吾等应当如何是处?” 吕二定了定,拱手道。 “回禀家主,家臣认为,仙人之威固不可冒犯,然而,机会亦不可失。 此人若真为仙人,观其所作所为。 虽有返老还童之神秘,亦有神通之能,但其既然走出山林,选择入世,想来当世人间必有其所欲所求。 却是不想和吾等牵扯过多,大概有其修炼之奥义在其中。 然则,其收纳走兽仆人,想必亦是需要我等俗世之人相助。 如此这般,我们可与此人恰当交流,不过,不可深入,以免恶了彼此之情。” 看得出来吕二对家主很是揣摩清楚,一番说辞令家主十分认同。 同样,杜哲也看出来,什么仙人称呼,只不过是委婉之词,任何时代能混得风生水起之辈,万不可迷信如是文字所诉那般。 正当吕二想继续做着得到家主奖赏,搭上仙人,平步青云的美梦时。 杜哲开始改变其梦境。 将其关于杜哲一行一路的记忆抹除。 将劫匪俘虏、伤员救治之事编撰成仙气飘飘,白须凌然,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所为。 老道人甄别出罪大恶极之徒,其后施展大法术,所有人获得一次升华,无论以前的暗疾,还是新伤,都被治愈如初。 道人印证了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治疗完所有人后,在众人眼前百日飞升,听其言说是“去往仙界”。 大致框架编好后,杜哲经过修修补补,将十来天的故事逻辑串通好,连一路不遇官匪,不遭风雨都借托于老道人的庇护。 随后,在梦境中,吕二逐一经历这刻画好的十天,只是其后九天去除了杜哲一行。 而原有记忆杜哲虽无法删除,但可以借新梦境覆盖,就如格式化存储条一般。 并且,循环往复播放这个梦,直至天明,以增加可信度。 搞定完毕管事,杜哲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游客,直至所有人都沉沦在杜哲编织的梦里。 虽说做了许多事,但梦境里和外界的时间流速是变化多样的。 常言说的第一层梦境,时间流速与现实一般为一比一,有时也可以是倍差;而第二层梦境,时间流速则多是十比一或者二十比一,甚至更快,当然也有如一比十的逆比;第三层,那就要更为复杂,更难判断时间变化差额。 所以,杜哲在每个人的梦境中,只是花了几分钟就搞定了一切。 随后将人拉入二层梦境,反复经历。 待所有人呼呼大睡时,杜哲回到身体,召唤出黑影兵团,将在睡梦中的阿泰、鼠豪、张二虎、李尤转移来到营地之外一处林中空地,随后睡觉补充精力。 第二天,在黑影士兵的提醒下,杜哲来到营地附近,查看所有人是否醒来。 待所有人都相信梦境即是经历地走出营帐,见无人被困在梦里没出来,杜哲随即返回空地。 其实,多日的安稳生活,早让商队的心都放下了,不然往日怎敢死睡,都是浅睡辄止,毕竟那是真可能就睡死的。 第十一章 入城 杜哲带着四个小弟,自成一队,后于商队入城。 早晨时分。 旭日东升,霞光朦胧。 林中营地。 “二狗,今晚睡得可真舒服!从未睡得如此踏实过!” 一个大汉从树下的临时草棚中走出来,正迎着朝阳惬意地伸展臂膀,朝着身旁叫做二狗的汉子说道。 两人均是商队雇来的护卫,都是土地尽失,流浪度日的仗义游侠。 二狗紧随其后拉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认同不已。 “是啊,好久没这么睡过,好像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没如此舒坦地睡过。” “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如此场景,在商队营地各处发生,人们纷纷讨论昨夜的睡眠质量。 而且还睡得很久,平日里都是睁一只眼睡的,毕竟,谁也不想在梦中就见阎王了。 老管事看着营地的热闹,虽然他也许久未如此睡得如意,但是,作为领头人,该有的威严还是要有的,而且这些人已经带薪睡觉了一夜。 而且如今早已日上三竿,再不启程,今日恐怕到不了邯郸,老管事明白得尽快组织启程。 “好了好了,诸位。 听我说,想必各位此夜都睡得安逸是吧?” “管事的,是极是极!就算给我秦国王位我也不换!” 老管事刚刚说完,一名汉子插话打趣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汉子身旁的人立马打脸他。 “二狗,你长得不怎样,想得倒是挺美的,哈哈!” 众人皆笑,二狗也“嘿嘿”地傻笑。 稍等一会,见人群逗笑得差不多了,吕二按了按手打住说笑。 “好了,既然大家都吃饱睡足,那咱们就收拾细软,准备出发吧。” 吕二声音和煦,但没人敢不听或是装作听不见,感受了满足的睡眠后,每个人都开始了手里工作。 随后,商队开始本次走商的最后一天行程。 另一边。 确认商队所有人都平安从梦境中醒来后,云端隐身的杜哲返回林中空地。 张二虎两人两兽已经洗漱完毕,正站立在收拾好的行囊旁。 见杜哲归来,纷纷上前。 “张二虎(李尤)见过先生!” “阿泰(鼠豪)见过主人!” 杜哲听着两人的称呼,再看看自己的状态,怎样都觉得别扭。 “二虎、李尤,我突然觉得先生听着别扭,今后你们俩还是称呼我为公子吧。” 鼠豪随即翻译,杜哲终于还是选择了一个年轻一点的称呼。 “是,公子!” 二虎两人齐声道。 杜哲点点头,这样听着就顺耳多了。 “走吧,我们跟上商队。” 说完,杜哲凌空踏步到阿泰脑袋上。 紧随其后是鼠豪蹦蹦跳跳也上来,惹得阿泰一阵不悦。 至于李尤二人,则是带着他们的行李站在一边。 见都准备好了,杜哲下达动身指示。 “出发!” 说完,拽了拽阿泰的呆毛,在前方跟着商队走,李尤二人在后。 至于会不会跟丢,黑影兵团会负责实时定位。 ...... 傍晚时分,吕氏商队抵达邯郸城。 北郭城门口。 远远地知道商队进城后,杜哲从阿泰头上走下来。 “鼠豪,你自行去吧,到时候来见我。” 鼠豪直立作揖,随后钻进了路边地草丛中。 见鼠豪消失后,杜哲看向阿泰。 “阿泰,你这身形太招摇了,放你一头虎在外我也放心,还是跟着我吧。” 阿泰虎口裂开:“好的主人!” 李尤与张二虎对视,果然,这只老虎也会吐人言。 接着,他们就见阿泰从巨型老虎变化为一个身高十尺有余、虎背熊腰的壮汉。 随之,杜哲踏步坐在阿泰肩上,在熊皮衣服中取出一个巨大包裹,找出衣物将熊皮鹿鞋替换后,将包裹扔给阿泰拿着。 “二虎,待会由你们俩去应付城卫兵。” 阿泰吐词不清地翻译着。 “遵命公子!” 两人应道。 杜哲了然,示意阿泰,阿泰从大包裹中找出来一个小包裹,扔向张二虎两人。 “这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总之,我们要顺利进城。” 两人捡起地上的包裹,掂了掂,起码有十几斤重,两人一起打开后,一看,金光耀眼。 袋子中全是金饼,比两人这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还多。 至于钱那里来的,当然是从临淄的王族贵族的库存中借来的,每家借点零头,也就拥有点零花钱了。 机灵的李尤立刻明白是要干嘛,随即单膝跪地道。 “谢公子赏赐,我等明白该如何办了!” 张二虎见状也跟着跪下。 杜哲无语:“起来吧,不用跪。明白就好,走吧,马上到了,咱们进城。” 说罢,开始走向邯郸城北郭的东城门。 张二虎和李尤心中忐忑万千,心情如江海翻涌,但面对仙人在前,他俩都不敢造次,只能跟着阿泰的背影走。 城门口。 在李尤和张二虎的一声声“军爷”中,一个个黄澄澄的金饼中,杜哲一行成功进入城内。 眼见天色渐晚,此时宵禁严格,杜哲便带着一行人来到酒肆,暂时住了下来。 客房中。 阿泰虽变为人形,可习性不改,此刻已经趴在床上,猫着睡觉了。 杜哲坐在阿泰旁。 默不做声地,不一会儿,整个房间中站满了黑影士兵。 至于油灯,别想了,店家怎么可能舍得给客人晚上点灯,这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只有达官贵族才享受得起。 杜哲想了想。 依照系统提示的时间节点,秦始皇在十三岁时登基,那么,现在的嬴政应该一岁都没有。 不,现在叫做赵政。 “去找找城里不满一岁刚出生的孩子有没有叫赵政的,有消息回来告诉我。” 得到命令,黑影如潮水般隐退。 杜哲接下来就只能等,他这个身体办事限制太多。 而且,还是尽量少煽动翅膀,不然历史容易变了,天知道嬴政还能不能回秦国登基,秦国还能不能扫六国统一,嬴政还有没有雄心大志、才智才华。 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不然,直接搭配龙和鸡两种符咒之力,暴力征服邯郸,到时候想干什么都可以,找个人别提多简单了。 只是,杜哲自知他不会管理,也不懂政治呀,最后只会是满地的烂摊子。 他仍需要学习,而且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 这时,疲劳感涌上心头,终究是孩子身体,即便有着马符咒消除负面作用,也无法抗拒身体成长的硬性需要。 杜哲随后躺下,盖上皮毛被子入睡。 梦中,他在云端自由飞翔,与飞鸟肩并肩,穿梭于阳光之中,欣赏身下翠绿的大地…… 第十二章 抉择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幼崽杜哲坐在床上,至于吃食,他现在也就吃点煮烂的肉糜。 昨夜,黑影兵团在城内找到了十六位名赵(zhao)政(zheng)的人,杜哲得到消息大喜万分。 随后杜哲又加条件限定: 其父来自秦国,其母来自赵国。 其父为秦国质子赢子楚,其母为赵姬。 然后。 这些人都被排除掉。 杜哲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难道这里不是邯郸? 抓麻的杜哲说道。 “阿泰,你让李尤和二虎他们进来。” 正在桌上啃肉的阿泰闻言,嘴里包着肉语言不清地答应着:“好的!” 说着,阿泰来到房间门处,打开房门,对早已守在门口的张二虎两人示意,两人随后步入房内。 紧随其后,阿泰将房门关上。 “二虎,你们用过早膳了没?” 张二虎两人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的肉食,那阵阵香味,挑逗着他们的味蕾,而在他们后面的阿泰,此时已经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两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回公子,我等不曾用过早膳。” 杜哲了然:“那你们和阿泰一起吃点吧。” 两人齐看向阿泰,心里有点发怵,这是要他们虎口夺食? 不过,还是恭敬地回应道:“是!” 两人来到桌前,虽然阿泰已经幻化为人形,但二人是知道根底的,于是小心翼翼地吃着眼前可及的食物,十分拘谨。 可是,这已足够让两人感到幸福。 这个时代,一般人家一天只吃两顿,三餐,那是王族有钱人的生活,普通人,甚至穷人,有口可以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杜哲说话和燕国那边口音很像,这是李尤告诉杜哲的,两人可以大概听出杜哲在说什么,同样,两人操着生浅的燕国口音和杜哲交流,杜哲也能听个大概。 见一虎二人越吃越放开,竟开始争抢,杜哲笑笑道。 “李尤,这里是邯郸城吗?” 李尤,曾经的齐国贵族,因家族曾阔过,也自然成了几人中见识最广者。 李尤听到杜哲问话,立马放下手中的排骨,作揖道。 “回公子,这里确实是邯郸城。” 弄得张二虎也放下手中肉,观望杜哲有何吩咐。 杜哲更加疑惑。 “你们继续吃,边吃边聊。” 李尤见杜哲的随意,心想,这就是仙人的超然物外吧,周礼亦不能束缚。 “是!” 两人回道,张二虎知道没他的事,继续和阿泰抢食物,李尤则是夹起肉在碗中,也不吃,静待杜哲说话。 “哦?” 杜哲一时竟不知怎样解释,难道把黑影兵团露出来? 不行,这是自己的底牌之一。 “我让阿泰在城中溜达过,寻找一个人,可是,并不没有找到。” 李尤内心震动,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仙人特意去寻找? 不过,心里惊奇,嘴上还是没有停歇。 “不知公子所找何人?” 杜哲想想,便告诉了李尤,反正若是出现变故,他也能瞬间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在赵国的秦国质子之子。” 李尤听罢,也是了然。 “回公子,好叫公子知悉,这邯郸城分为三部分。 其一便是我等所在的北郭,也是邯郸的主要区域。北郭是赵国军队驻扎、庶民居住的地方,还有一些赵国达官贵族也住在北郭。 其二是东城,那里也居住有赵国庶民,但也是各国在赵国的质子们的居住地,同时,居住在那里的赵国的达官贵族也更多,他们也更有权势。 最后则是西城,西城是赵国的王城,是赵王居住的地方,有卫兵时时把守,戒备森严。 小人以为,公子所找之人,应该是在东城,而非在北郭城内。” 杜哲听完,知道了自己一夜找下来,将城池都掘地三尺了,怎么会没有找到的原因了。 一切都是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杜哲点了点,示意李尤继续吃饭。 李尤会意,回看桌上食物所剩无几,便更加卖力地加入抢夺队伍中。 杜哲坐在床沿,手指轻敲,不一会儿后,在常人肉眼难察中,杜哲影子晃动了一下。 杜哲明了,这是黑影兵团去探寻消息了。 用过早膳后,杜哲吩咐李尤两人去搞定进入东城的手续和物品。 至于阿泰,吃完则是倒头便睡,杜哲都不忍直视。 不经疑惑,这家伙这样懒是怎样活下来,还活得如此庞大的? 杜哲凝思。 接下来得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将棋下好! 首先,得学习当下的官话,也就是各国都通的话,不能与人交谈时连蒙带猜的,如此费尽。 以后统一六国后,不仅要书同文,还有推广音同语。 第二,怎样与嬴政交往,或者说,是和未来统一之人交谈,选择嬴政还是刘邦这两个天选之子,还是选择其他路人甲或路人乙。 杜哲一时不知道如何选择。 没穿越之前,他只是一个小职员,服从安排,听从指挥,干好本职工作,最后无奈成为公司裁员被裁的幸运儿。 算了,先看看嬴政如何,毕竟刘邦都还没出世。 以现在的符咒、黑影的力量,想来到是不怕刘邦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这点来看,嬴政是个好选择。 从国家建设方面来看,嬴政是个热衷于搞建设的皇帝,只是建设多服务于战争与贵族;刘邦则是知道不少底层百姓的真实生活,做事政策考虑底层较多。 从这点来看,两人的理念不同,或者说两个朝代有区别。一个是军功建设附带惠及百姓,一个是休养生息政策惠及百姓。 从治国结构上说,秦国虽说法度严明,程序细化,法治国家,但是交通、科技等限制,导致执行法的人就不那么彻底;汉代承秦制,但加人治,导致仁义道德成为治理标准之一。 古代中央的权与地方的管理接轨都存在沟壑,这是要点。 对于国家集团改革的决心与能力,两个刚刚统一的王朝,作为开国皇帝,两人都有话语权。 只是,谁更重呢? 汉代在秦末乱战中建立,初汉行郡县与分封并存,这个统治集团之间的妥协制衡,中央不那么有力,利于瓦解推进统治集团,转变身份,但是转变的过程可能是一场民不聊生的战争。 秦朝,以一人之心为心,也就是说,转变了嬴政,就可以转变整个统治集团,至于动荡,不至于变为一场全面战争。 思索后,杜哲决定,接触嬴政。 人们说,不要陪一个男生(女生)成长,不然注定会后悔。 但是,这是陪一个皇帝成长,就算是装,装一辈子那就是仁义。 第十三章 定居 午间时分。 如小孩嗜睡的杜哲,在睡梦中接见了打探消息的黑影兵团。 这次找到了嬴政一家在东城居住的小院子。 杜哲灵魂跟随着黑影的指引,在白日晴空下,穿过那土坯墙,来到东城,悬浮在小院上方。 此刻,“奇货可居”的赢子楚融资成功,成功获得吕不韦大富豪的注资,生活较之前变得阔气了许多,倒也没有埋没一国质子的名头。 而吕不韦的前期入股,也让他在子楚成为总裁时,成为秦国集团的第二大股东。 至于带着秦国集团走向繁荣,再创辉煌的嬴政董事长,此刻还在襁褓之中。 当下,子楚正和吕不韦在客房中交流学问,两人相谈甚欢。 而赵姬则是忙着照顾刚出生的始皇帝,虽说有仆人,但是,自家的孩子,还是得自个盯着才放心。 杜哲不由得脑门冒问号:“我是不是来早?” 见无啥可看的,杜哲便回了身。 睁眼醒来后,身下的影子晃动,不一会儿,鼠豪从中显现出来。 见鼠豪出现,阿泰从床上跑过来与鼠豪站成一排,等候杜哲安排。 只是还没脚大的灰色老鼠和一个壮汉站一起,怎么看怎么搞怪。 “鼠豪,做得怎么样?” 鼠豪直立起身。 “回主人,目前我已经收拢了一批小弟,但是,邯郸的老鼠界散而乱,暂时还没有统一。” 杜哲点了点头。 “嗯,没事,慢慢来。 财物收集得怎样?” 赚钱? 杜哲表示: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这么小孩子,让我赚钱?你比资本家还黑! 这叫偷? 小孩子的事哪能叫偷,这分明是财物转移,被鼠害的粮食变成了金银的损失,而金银是吃不饱饭的,但粮食可以,所以,这波叫做双赢。 至于鼠豪的小弟吃什么?组织起来的老鼠,那就是王者,田坎间掉落的谷粒,山林里的果木,还是那些喜欢吃一半倒一半人家的地窖、粮库,都是食物来源好吧。 以后,邯郸城的老鼠统统转行吃大户、打野味! 至少杜哲没离开前都是这样。 不从的,那就让它去和饥民抢食物,看看谁被吃。 回归正题。 鼠豪勾着爪子,吱声道:“主人,目前已经收集到了二百金。” “嗯,干得漂亮!” 得到夸奖,鼠豪很是高兴:“多谢主人赞赏!” 杜哲接着说道:“此后,你带领你的小弟,要么出城捡拾地间落谷,要么在城里吃奢华浪费之人的粮仓,或者去到山林间也行,总之,不要去抢夺那些穷苦之人、克俭之人的食物。” 鼠豪闻言,很是高兴,之前它统治一群小弟,秉持杜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从昨天到现在,都在吃老本,现在得到指示,终于可以找东西吃了。 鼠豪都怕这群没理性的家伙发疯将它给生吃了。 “谢主人!” 反抗杜哲,别想了,那可以找到它的黑色怪物,能轻松送它回炉重造。 至于为何要牺牲老鼠来保护人,谁要是当着杜哲面提出这个问题,杜哲就把它变为鼠豪的小弟。 随后,一个巨影士兵出来,手中托着金饼,其实就是一堆黄铜块。 杜哲见后,示意阿泰取带子装好,然后附加保护魔法,送到黑影王国保存,方便随时取存。 做完一切,鼠豪被送走,继续整合邯郸的老鼠界,这也是杜哲的一支隐藏力量。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要不要收服一只蚁王作为手下? 算了,机会到了再说,这玩意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两个物种,难度极大,而鼠豪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想到这。 想想人家鼠豪,带着一支老鼠大军多威武,再看看阿泰这家伙,就知道睡了吃,吃了睡,太没出息了。 杜哲扶额。 阿泰看不懂小主人的眼神和动作,它只知道自己是仙人的小弟,如今可以肆无忌惮的睡觉和吃,再也不怕变成虎皮大衣或者地毯了。 于是,阿泰又继续睡着了。 不一会儿,张二虎和李尤回来了。 用过午餐,一行人走出酒肆,朝着东城走去。 经过城门检查,顺利来到东城。 按照记忆,很快找到了嬴政一家的院子。 “李尤,与这附近的院子主人打听一下,有没有愿意出卖或者出借院子的,价格好商量,盘一间院子下来。” 站在赢家门前,杜哲指着院子说道。 “是!” 李尤听到后,转身开始工作,张二虎则作为帮手也跟了去。 李尤看来,这工作很简单,毕竟钱不是问题,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君不见,吕不韦靠着钱都能将未来的秦王送回秦国。 很快,离赢家不远的一间民院被买了下来,附带还有许多家。 拿到钱的庶民,高兴地收拾东西,在北郭新购置了一间大院子。 于是,很快就将家徒四壁的院子留给了杜哲一行。 杜哲看得都反应不过来。 随后吩咐李尤二人出门购置文房四宝、粮食:刻刀、笔、竹简、砚墨、粟米、肉…… 待院门关上后,黑影飘忽,一个个黑影士兵搬着家具,拿着工具,运送材料。 将土墙草屋翻新为坚固的瓦片石室,泥土的地面上铺就石板,一条青石板路从屋前,延伸至院门。 修建炕头,摆放桌椅,安装门窗,要不怎么说忍者士兵才艺多,这些都不用找人代工。 在院子里移栽草木,修整院落,平整田地,挖掘池塘,引水而注。 很快将房间、院子布置完毕。 一个花草树木林立,塘水潋滟的田园风情院落出现。 一个家具齐全有序,设施完备,坚固适宜的屋子出现。 此刻,阿泰也变回了舒坦的老虎形态,正舒坦地躺在属于它炕上休息,炕此刻倒是没有添火。 不久后,张二虎两人提着一堆东西归来。 进院看到巨大变化后,也是惊叹不已,暗叹神仙法力高深。 “回公子,所需物什已一一购回。” 正堂,两人向杜哲报告。 坐在熊皮铺着的前台上,杜哲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坐。 两人一看,是一直从未见过的家具:椅子。 “今后不兴跪坐了,这是椅子,今后就坐在椅子上。” 两人闻言,蹑手蹑脚地坐下,很是惊奇,身旁还有高度合适的桌子。 李尤赞叹道:“公子,此物甚是奇哉!” 张二虎也大大咧咧地道:“对啊,公子,这椅子坐着太舒服了,比以前跪着好多,不会压得腿酸脚疼!” 说完,张二虎不断打量椅子,想换各种姿势体验椅子,但又碍于杜哲在前,显得拘束。 李尤插话道:“公子,可有此物的锻造之法,若是将此物卖出去,相必会是众悦之物。” 杜哲一听,感叹这家伙有经商头脑啊,也是,此时从商的贵族也有很多,士农工商观念还不深。 “我有锻造之法。李尤,你可能经手这一买卖?” 李尤一听有戏,看到未来的市场,激动地保证道:“回公子,尤有信心做好!” “好!” 随后从衣服中取出黑影士兵刚刚刻好的造诣方法,交给李尤。 “此是锻造之法,此外,你可以带走一桌椅做研究。 二虎,你也帮着李尤。” 张二虎、李尤起身领命:“是,公子!” 然后李尤拿到技艺的竹简,张二虎带着一套门边的桌椅,两人告辞前往后院的研究房屋,开始研究。 待两人走后,被拿走的座椅原来的位置,一套新的座椅从黑影中冒了出来。 第十四章 杜府 邯郸,东郭。 一座苏州园林风格的院落坐落在非富即贵的区域。 几个连片院子被打通,院墙在一夜之间,变化内部为石墙,外部着泥掩饰的三丈二尺高墙。 正门鎏金上书:杜府。 院落前为回廊,正对正堂,后分东西,中为主室,储物在后。 入门为分向两边,联通正堂的回廊。 正堂前有演练场,皆铺以石板,衔梯而上,步入中堂,左右为会客室。 中为住房,西厢为客房,东厢为自家人住,中屋为杜哲的居住地,书房卧室一应俱全。正堂与住房之间,有青石板小径,宇榭楼阁,山石池塘。 后院为储物房,连片的屋子被打通,皆内石墙、外泥土,以显不挑战王侯贵族的礼仪,其间放置柴火、粮食等,房前是空地和园地,深秋无一物在其中。 离墙一丈,其间隔二丈,栽植有林木,沿墙而立。 真是居家的佳处! 建造时,李尤两人被黑影遮蔽五感,在两千年后平凡生活的甜美睡梦中,被偷偷睡到了赵王的一个没有使用的寝宫中,待院落建设好后,又被运了回来。 杜哲拼着晕厥的危险,将整个院落笼罩在黑影下,借着夜色掩护,倒是无人察觉。 这是暗黑领域,领域内召唤的黑影兵团数量是不受限制的,只是领域有向无序扩张的强烈趋势,控制笼罩范围很耗费精神力。 杜哲现在仅仅能笼罩方圆百米。 超过这个界限,就容易变成终极黑暗,那时一切都变为灰白,世界将毫无意义。 于是,无数技艺高超的黑影士兵,化身超级建设工兵,一夜间将院子翻新建成。 当然,从外界看,这里和之前的差异仅仅是院墙变高了,连成了一体,其他并无差别。 这很正常,毕竟谁买了这些院子,都会将其连在一起。 次日早晨。 张二虎和李尤睁眼,便看到了与入睡时不同的房间,大为恐慌,生怕被歹人绑架,连忙操起床边的刀兵,冲出房门。 出门就看到等待在门口的杜哲。 见到是杜哲,两人松了一口气。 “醒来了吧?” 听到杜哲问话,两人拱手恭敬地齐声回应。 “是!” 杜哲点了点头:“去洗洗,然后来饭堂用餐。 阿泰,领他们去。” 说完,杜哲从阿泰肩上凌空踏步,向着饭堂而去。 另一边,幻化为人形的阿泰领着两人来到取水处,打水洗漱,之后让两人下厨,其后来到饭堂用餐。 吃的就是两人做出来的东西,至于好吃与否,看两人做饭时,李尤差点烧了厨房,最后还是二虎力挽狂澜,才有这一桌面相极差的饭食。 “坐下吃吧。” 二虎两人围着桌子,诚惶诚恐,没想到能与仙人平起而坐,表明仙人对他们的重视,心中不由得激动。 一种为杜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信念在心中悄然而立。 不过,当他们吃到自己做的食物时,李尤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几口后,半饱便不吃了;二虎则是照吃无误,只是觉得没有娘亲做的好吃。 或许即便落魄,两人对待食物态度还是有所不同。 杜哲是吃不了他们食物的,幼儿状态的他,牙齿都没有。 阿泰则只吃肉,因为在喝了几口素食后,它就绝了吃人类食物的心,或许是没有调料的原因吧。 “好了,我带你们逛逛新家。” 从饭堂到正门,再沿着回廊,过正堂,过住房,来到储物房或者杂物室,看着空空如也的杂物室,除了大没啥可看的,最后步行至后门。 后门很小,不似前门高大宽敞,只是在墙边开了一扇门,而且从外面不仔细看,看起来和围墙没区别。 逛完后,日上三竿,吩咐两人继续购置生活用品。 找来鼠豪打探消息,黑影兵团虽无处不入,但是打探消息对于祂们而言太难,就像黑影王国里面堆积的收集来的书,囫囵吞枣,真就只要是纸就收集。 其中不乏杂志、报纸、纸巾,甚至还有本子,书本中更是外文一大堆,中文的还没来得及收集多少,就倒计时开始穿梭了。 这让杜哲怎么看,难道看爱情动作杂志? 虽然是英文的,但是杜哲表示坚持还是能看懂的,嘿嘿! 要是再去收集现在的竹简,怕是看几千字的书,就可能把杜哲降维。 还是鼠豪去找吧,然后带着那些本子去抄录下来。 就这样,忙碌了许久。 杂物室里存储了院落日常所需的东西,也聘请了厨师,两人自己做饭实在吃不下去。 当然,其他活如洗碗、打扫等还得两人来做。 池塘里也有了鱼,园地也被番整过,只待作物下地了。 另外,在后院,两人还得负责制作桌椅,联络买卖,想来有胡服骑射的战国时期应该能很快接受这一新物件。 不多时,午后。 大门口黑影士兵传来消息,有人登门拜访。 书房中。 不认识来人,对守在门口的阿泰说道:“阿泰,有客人来访。 你去大门处,说: 家主未在,少公子年幼,不便接访,请诸位回,还望见谅!” 阿泰闻言,便不停地嘀咕传话,朝这大门走去。 杜哲见状,笑骂:“憨虎!” 接着,继续学习认字。 话两头。 阿泰带着话来到大门处,打开大门。 忽然开门,倒是给敲门的小斯吓了一跳,给众人都吓了一跳,阿泰人形同样壮大,不可谓不惊人,见穿着粗放,想来是仆人。 不过,阿泰也不等来访领头人介绍。 “好汉,我等是城东……” “我家主人说了,家主未在,少公子年幼,不想见你们,你们回去吧。” 说完,不等人群反应,阿泰就已回院关上了门。 吃了闭门羹,一个随从对领头说道:“斯管事,这家人也太不知礼了!” 斯管事以为然,他们是因为东郭突然出现一家占地极大的豪宅,家主吩咐特地前来一探杜府究竟,先委以交好,待探清根底,再做是拔刀子还是送书的活。 只是没想到此家人竟如此傲慢,他斯家虽说不上大贵族,但在东郭也算有些资产和人脉,什么时候受如此对待。 于是,回家后,斯管事便添油加醋地向斯家主说明这件事,气得斯家主火冒三丈,口出要杜府等人付出代价。 数日后。 期间也有许多人前来拜访,不过都是些小家族、小富豪,也都吃了闭门羹。 其中不少人恼火,在探查杜府并不是什么大家贵族,甚至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在七国都名不见经传后,于是纷纷表示誓要杜府见识燕赵侠士之威。 不过,当打听到斯家也吃闭门羹后,众人又纷纷观望起来。 大家都知道,斯家是邯郸郡郡守罩着的,宰相门前三品官,邯郸郡守那可是可以在赵国朝堂上直达天听的权势人物。 斯家只要不招惹赵国的王公贵族,在邯郸哪家多少不给他家三分面子,所以,斯家可谓是骄横成性许久,这等外人不给面子的丢脸事情,必定会雷霆之势报复回去。 众人只想看看斯家如何报复回去,同时探探虚实,若杜府是纸老虎,那就墙倒众人推,不免下场分食。 斯府。 “回家主,小的查过,此杜府在邯郸乃至赵国都籍籍无名,甚至在七国也没多少名气。 不过,依照府邸规模,这杜府应是略有资产。” 斯家家主闻言:“略有资产?那院子比咱家还大。” 斯家管家连忙笑道,仿佛杜府已是斯家囊中之物。 “回家主,小的从他家的厨师打听到。 杜府加上厨师总共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婴孩。 而杜府建设得那可是富有诗情画意,耗资颇巨,绝对比得上王城宫闱,住在里面令人心旷神怡。” 第十五章 玄虎之照 邯郸东郭,众多王侯贵族、各国质子都在疑惑这新多出来的大户人家,纷纷派人前去打探消息,自斯家拜访后,更是专门派人盯着两家争斗。 毕竟,杜府的情况不止斯家知晓,已经传遍了豪族大家,杜府俨然成了失去围栏保护的美味羊羔,而狼群就在周围环伺,其中不乏多只狼王。 其中也包括吕不韦与嬴楚,嬴子楚也就是嬴楚。 如今,只待第一只狼上前咬第一口。 适时,杜哲对外宣称为来自东方的杜家。 回到斯家。 斯家家主在听管家的报告后,立马感觉这种小事都不需要麻烦郡守大人,他家就可以解决,于是随意道。 “去,带着三十家兵,和杜府好好讲道理,让他家将府邸卖给我们。” 至于是不是只有府邸,那只有老天知道了。 斯管家领命,走出大堂点齐三十名家兵,带着器械,浩浩汤汤地赶向杜府。 而此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至各家各族,大家也纷纷派人占据观看台,静待最终争夺结果。 不过,多数人对于杜府持悲观心态,甚至都拉着家兵等待在附近,只等斯家冲进杜府,他们也要抢占分赃的先机。 嬴家小院。 “先生,你对杜府与斯家之争如何看?” 听到嬴楚问话,吕不韦茗了一口茶,笑笑道。 “公子,不韦行商十五载,这杜府从未听闻过,想来是暴富之家。 而斯府你我皆知其为郡守爪牙。 想来,这杜府也是不知世事险恶。 不过,吾已派人备好,待攻破杜府大门之时,吾等亦要分食一羹。” 嬴楚听着深以为然。 “倒是麻烦先生,切勿使兵乱伤到家室!” 吕不韦放下茶具,朝嬴楚拱手道:“回公子,那是必然。” 嬴楚的生活在遇到吕不韦后,变得越来越好,如今更是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之以前质子生活可谓天地变化,而且,常年的虚弱身体最近也得到涵养。 然而,嬴楚不知道,他的身体因多年生活饥迫导致的虚弱,也是吕不韦的“奇货可居”之一。 两人谈话时,赵姬正在隔壁照顾小嬴政。 另一边。 斯家来到杜府门前,一大人形喇叭站出来喊话。 “杜府,今天我斯家登门,快叫你家家主出来。” 身在书房认字的杜哲探知来人刀兵具备后。 “阿泰,进来。” 阿泰从草坪上的阳光浴中起来,来到书房。 “外面有人来砸场子,带着李尤和张二虎拿着兵器去会会他们。” 阿泰应道:“是,主人。” 很快,阿泰拿着它喜欢的玄铁大刀,带着在后院研究木工的李尤两人,朝这前门而去。 “咔~呲~” 杜府雕刻着虎头把手的深黑大门被从里面打开。 阿泰扛着一把六尺长、刃背三寸厚的白刃大刀走了出来,加上他身高一丈有余的体型,光是站在那就让人发怵。 秦时六尺大约一点四米,一丈大约二点三米。 再加上李尤持剑,张二虎持枪,两人在两侧站位长势。 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其实李尤和张二虎看着阿泰也发怵,这大刀不仅长,关键全是天外玄铁锻造而成,重达三百斤,名曰:玄虎之照。 秦时一斤为如今半斤。 杜哲特地命黑影兵团寻找陨石,经附加魔法锻造而成,刀身有暗槽,能放血,且能碎而不散。 他们俩任何一个人都挥动不了,还有那威力,他们也见识过,削铁如泥。 这下,斯家犯难了。 那日这汉子说话也只是一个憨憨的仆人,怎么今天就变得如此这般勇武?还有,你那寒光凛冽的大刀又是哪来的?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同时吃惊的还有在一旁观望的各家,见斯家踢到铁板,不少人幸灾乐祸起来。 好在,转机出现。 城防军巡逻到了这里。 见巡逻队伍正在走来,斯家管家蛊惑道:“兄弟们,不要怕,他们只有三个人,一起上,到时候城防的兄弟会来帮我们。” 见到确实有城防援军,家兵们顿时如打了鸡血般,摩拳擦掌。 斯管家实在不想打,但又不敢明面违背家主命令,只好开口打断想快点打完回去睡觉的阿泰道: “好汉,请先住手,我是斯家管家斯尔,奉家主之命。 听闻贵府初来乍到,故而想与贵府谈一桩生意。” 这就要李尤上前交谈了。 “小生李尤,久闻斯家大名,不知贵府此番来势汹汹是想谈怎样一桩生意?” 听闻个屁,除了仙人,其他都是渣渣,李尤如是心想。 斯尔只得硬着头皮上:“听闻贵府建造之风甚是优雅,我家主想购置下杜府府邸,不知道可否? 当然,价钱好商量。” 李尤听完笑了,仙人宅邸都敢打心思,他也不废话,默默推到阿泰身后。 “阿泰哥,到你上场了。” 阿泰闻言,高兴的笑出虎牙,将大刀取下,双手握紧。 斯尔见城防军迅速赶来,已不足百米,也底气硬了不少。 “哼,我们斯家好心相谈,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新仇旧怨一起算了吧! 兄弟们,上,死活不论。” 李尤和张二虎一脸懵逼,哪来的旧怨? 不过,见阿泰早已冲进人群,两人只得跟上,不然落单可能等不到仙人治疗就挂了。 他们可没见到过仙人救活死人,就算仙人能,他们也不想去试试,就怕逝世。 阿泰挥舞着玄虎之照,如使臂膀。 一虎之力,加上大刀自重,一个横劈,将眼前之人连同格挡的兵器拦腰折断,顿时清空一片地方。 只留下血色弥漫,肢体横飞。 当场,所有人吓傻了。 李尤二人兵器朝前,却无一个敌人; 家兵惶恐举着青铜剑,拔剑四顾心茫然; 赶来的城防军,远远地站着,犹豫害怕到底要不要上前; 观看的各家人员则是呆住了,连茶杯中茶水倒满都不知觉。 斯尔反应过来,明白大势已去,连忙向后逃跑,其余家兵见领头人跑了,也纷纷四散而逃。 阿泰见状,努力努嘴,那满地的肉食,勾起了它的食欲,想扑上去大快朵颐。 可是,想到黑影王国、杜哲的恐怖,咽了咽口水,抵住诱惑,快速跑回杜府,它怕忍不住了自己会成为虎皮大衣。 李尤两人麻木。 李尤上前,对城防军说。 “军爷,此为他们主动在我府邸前挑起的事端,吾等是善民。” 领头军官木然地点了点头。 “还请军爷你们派人收拾一下!” 说完,李尤拿了一金给军官,军官依然是点头,到巡逻队小队长反应过来,杜府大门已经再次关上,队长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再看满地的血污残肢。 “找人去通知郡守,派人过来清理。” 吩咐完人,小队长继续带队巡逻,至于上门问罪,他只负责城防,防止偷盗,这些大家族的事让郡守和庙堂老爷们操心去,问到他了就说不知道,反正打死他们也没来过这里。 众家见居然一击收场,之前想出手的人暗自庆幸,这一击要是落在自家身上,后续估计得损失不少。 还有,杜府这兵器造得甚是妙哉,阿泰之名从今闻名大家,玄虎之照就此凶威显赫。 同时,众人明白,斯家,要变天了。 第十六章 杀好鸡才能过好年 府前一战落幕,杜府再次恢复了平静。 外界却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杜府让平时就逗蛐蛐,没事就欺压百姓、榨取民脂民膏的豪族望门一时间热络起来。 嬴家。 嬴楚看着吕不韦,眼神疑问中带着飘忽。 “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吕不韦眼前依然是那一刀横劈的场景,那般恐怖,让人生畏。 纵使他久经商场,杀人越货也没少干,但这种一刀腰斩数人,并截断兵器的还是第一次见。 之前自己还想分一杯羹,如今看来如此可笑,吕不韦悻悻道。 “此人是一员虎将。 若是收归公子,大业可成! 看来,这杜府的水比我们想得还要深不可测,能有如此护卫,料想其也非等闲之辈。 至于下一步,还得看斯家反应。” 嬴楚听完点头同意。 抱有同样想法的不止吕不韦、嬴楚,还有许多关注此事的家族。 斯家。 斯尔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还原那一战。 “你说什么? 一刀就把你们吓跑了? 废物,劳资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斯家家主一脚将斯尔踹倒在地,来回踱步打骂着眼前跪着的一群人。 想了想,斯家家主决定还是得请郡守大人前来帮忙,他斯家的面子里子得找回来,不然,其他家见状,肯定会来瓜分他斯家产业的一分羹。 于是,郡守府。 “郡守大人,这事您得帮帮小的。” 斯家家主将百金送于郡守后,添油加醋地讲述杜家的专横,忽略阿泰的威严,而咱们的郡守大人则是不动声色的将钱顺走后,抚顺胡须假装认真地听讲。 待斯家家主讲完后,还客气地退了一杯水给其润喉。 “放心吧,此事我会处理的。” 郡守老神在在地说道,换了杯茶给斯家家主,斯家家主得到回音,端起敬茶后,便走出了郡守府。 次日,就有郡守府的衙役前来杜府拜访,言说不准在城内械斗,还有结算昨日的清理费用和维修费用。 总之,郡守大人好像在和稀泥。 而此刻的斯家,家主得知郡守的行动后,破口大骂。 “可恶,竖子,小人,劳资给你钱的时候笑嘻嘻,事后一事不做。” 打砸骂了许久,斯家家主对外吼道。 “斯尔,进来。” 斯尔小跑进来,躬身倾听。 “去,叫齐家中私兵还有门客,拿起弓弩刀剑,穿上衣甲,今夜带队,给我将杜府踏平。” 家主暴躁说完,斯尔小心提醒道。 “家主,这兵甲要是露出来,就是谋反,赵王会杀了我等的。” 家主听完,沉吟道。 “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家已经完了。 如果没有反应,其他家族就会蚕食鲸吞掉我们,而大王和郡守则会坐视此事发生。 到时你我,将沦为奴仆,甚至被人夺财杀害。 至于反不反,此事了绝,我自会向郡守和大王交代。” 斯尔见家主已气昏,虽然如今确实是这个局势。 此时代的商者,如此而已,他只得应声回道。 “喏!” 说完,斯尔便去召集人手。 杜府。 杜哲看着黑影士兵传来的信息,一阵无语,同时感慨万千。 战国时期生存真是需要本领的,不过这斯家未免也太头铁硬杠了。 看来,不杀一只鸡,是过不了好年的。 想了想,杜哲身下影子晃动。 “阿泰,守好房门,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主人!” 杜哲眼睛一闭,身体疲软地躺在床上,灵魂已悄然离体。 随后顺着影子,来到斯家。 找到正在与娇妾欢合的斯家家主,然后等了一分钟不到,在其一哆嗦之时,杜哲入侵其意识,斯家家主就趴在侍妾的娇躯上,沉沉地睡去。 梦境中。 斯家家主眼前是荒芜灰暗的世界,除了凄凉的寒风,别无他物。 这时,他眼前,一个个黑影士兵冒了出来,一双双赤红的双眼紧盯着他,如同被群恶鬼包围。 惊吓万分的他定了定神,佯装镇定。 “何方鬼魅,速速现身。 我斯仁平生行得端,做得正,岂会惧怕尔等魑魅魍魉,休要装神弄鬼! 看我打杀尔等!” 说完,斯仁就抡起拳头向黑影忍者冲去,然而,娇贵的他怎会是忍者的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 虽是梦境,但剧烈的精神疼痛还是让睡着的斯仁大叫一声,吓得侍妾慌张不已,不过发现是梦话后,她则松了一口气。 梦中,战斗还在继续。 斯仁发现自己不会疲劳后,更加兴奋不畏死地冲锋。 数次努力下,终于让他干掉了一忍者。 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只见忍者倒下的地方,黑影蠕动,很快,忍者原地复生。 斯仁崩溃大叫。 “鬼啊,救命啊!” 开始惊慌逃命,于是,梦境在恐惧中一层一层加深。 第二层梦境。 第三层梦境。 …… 第一层梦境。 梦里,斯仁在逃命和战斗中,跑通了一个循环梦境,循环完成时世界突变,一个适应斯仁内心想法而生的梦中世界出现。 在这里,斯仁富可敌国。 在这里,斯仁权倾天下。 在这里,他成了赵国宰相,架空赵王,七国闻他声名无不毕恭毕敬,他坐拥数万亩庄园,他妻妾成群,天下能人异士纷纷来为他效力,至于杜府,也早已成为他迈向成功的垫脚石…… 而每当这层梦境破灭时,就会有下一层梦境修补上个梦境的漏洞,斯仁如此往复地体验极乐世界。 至于如何破除梦境,那就得看做梦人的意志力或者杜哲亲手破梦了。 杜哲见构建完成,带着黑影士兵走出了梦境。 现实中,侍妾紧张不已,斯仁先是大叫,然后喊有鬼、救命,又如打斗般嗨声,最后却是时不时突然说些高兴的词,其间还手舞足蹈。 离开房间,接下来如法炮制,斯尔也沉沦在美梦中。 没有领头人,所谓的踏平杜府也就不存在。 第二天,斯家人见家主和管家一直不见醒来,于是请郎中诊视,得到两人在睡觉的答案后,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两人还是不醒,侍妾被责罚,斯家人到处求医,甚至请来名传一时的神医扁鹊。 扁鹊看过两人症状后,是他闻所未闻的病症。 经查阅询问,他诊断两人为受了迷魂之术,此为巫蛊之术,暂无医法可治,需每日灌以汤食以维持生命。 于是,听闻消息的人们纷纷猜测和神秘的杜府有关,众人更加不敢插一脚,静待郡守反应。 果然,郡守得知小弟昏睡不醒后,大为恼怒。 此前是有意让斯家试探杜府真实,但如今小弟没了,若是他没有动作,今后谁还愿意投靠他、孝敬他,就连如今的食客也会离他而去。 于是,郡守登门拜访,不过,结果都是少公子年幼,不便接访。 于是,围观的人们有福了,得看了一个大笑话,气得郡守火冒三丈,刚想叫人强攻,就见阿泰扛着玄虎之照从前门走过,顿时息了气焰。 回去后,郡守上报赵王,便开始派兵点将,准备大军强攻杜府。 在影子里看见这一切的杜哲很是无语,燕赵侠士之风如此彪悍吗?动不动就要舞枪弄棍,大杀四方。 要不是嬴政在这里,他早知道如此就不在赵国定居了。 杜哲才不会承认他来赵国是想见识传说中的:赵国出美人。 不过,看郡守和各家反应,之前的宰的是鸡崽,得宰只大鸡才能让猴看得见。 于是,第二天,咱们的邯郸郡守大人,就患了和斯仁一样的病症,邯郸郡守提前换人。 这下,人们百分百确认迷魂之术与杜府有关,大家都想消灭拥有巫蛊之术的杜府,但都不敢去试试,生怕成为下一个斯家。 就连王城内,也是忌讳不已。 适逢,一个更大的消息传来,转移了邯郸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十七章 会见来客 公元前259年。 九月末。 一则消息传来:秦国集团的业务开拓员王陵,正率领十万推销员在前来邯郸的路上,意欲以赵国都城为开端,打开赵国市场,奠定秦国集团的在其他六国的市场根基。 而原因是赵国集团之前许诺让出的六座城池商业区没有做到,这样秦国本来“友好”的商业行为,变成了主动出击。 收到消息,赵国集团和其下包企业群顿时不乐意了:不可能,赵国市场早已划分完成,形成了有序高效的市场模式,你秦国集团占据关中、蜀中大片西面市场,居然想插进赵国市场。 赵国集团先是发言抗议,不过,家大业大的秦国集团没有理会,开拓队依然在前进中。 为此,赵国集团召开紧急常务董事会, 赵国集团首席执行官赵孝成王赵丹主持并发表重要讲话,讲话深入言明秦国集团此次业务开拓团的利弊,还就集团的继往开来进行展望。 其后,集团总经理平原君赵胜发表讲话,就维护赵国集团利益,要坚持以首席执行官赵王为核心的集团领导团队,坚持扞卫赵国集团的寸土利益,号召所有董事和员工,要以集团利益为上,勇于战斗,不怕牺牲,与秦国集团开拓团做坚强斗争,讲话还研究了其他内容。讲话完毕后,赵胜还就相关内容进行表态,将率领经理部,全心全意投入这场保卫战中。 集团其他董事发表讲话。 会议决定,由首席执行官赵王总调度,总经理赵胜牵头,业务部经理廉颇负责,组织员工,开展临时加紧业务培训,做好市场防守战。 同时,其他部门当前及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工作重心是配合廉颇将军,打嬴这场邯郸市场保卫战。 会后,邯郸城人人感受到了压抑之气。 因为秦军来犯,杜府引起的风波在大势面前,顿时成为小小的浪花,即便是植物人了一位郡守。 郡守中“迷魂之术”后,再也没有人前来撩虎须。 倒是隐姓埋名的扁鹊听闻杜府后,前来拜访。 一开始杜哲并不想接见任何来客,他婴孩身体让他得仰着头看人,难受! 不过,在听见扁鹊在门前自报家门后,杜哲还是决定见见这位神医。 “在下医者秦越人,冒昧拜访贵府,还望通传!” 一开始杜哲疑惑秦越人是何人,经黑影士兵的消息,得知是扁鹊后,立马叫人接进来。 这次是李尤出门,因为阿泰对于学习官话懒惰,所以,实在是不适合接人进院。 李尤邀请扁鹊进入府邸后,大门关上。 扁鹊进门后,虽早已听闻杜府格局甚妙,但今日一见,还是让他大开眼界,心想回去也要将房子改造成这样,这才是养人的好住所。 扁鹊被带到中堂后,李尤会后院继续和张二虎实操制作桌椅,这东西的工艺,李尤认为可得由他们去教。 这个时代的垄断。 扁鹊坐在椅子上,感觉新奇,这可比什么跪坐舒服多了,心里不由得寻思要不要买几把回去。 不一会儿,杜哲坐在阿泰肩上,从住房区来到中堂。 入眼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就要行之僵木,其身旁站着一中年男人。 见杜哲出来,老人说道:“在下医者秦越人,前来拜访贵府,身旁为吾之弟子夏榭,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夏榭拱手致礼。 杜哲示意阿泰放他坐下,对着扁鹊致礼,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阿泰介绍道。 “他名叫阿泰,我杜家护卫。” 扁鹊拱手客气恭维道:“阿护卫威武!” “我是杜家少子,姓杜,名哲,今长一岁。” 一岁多的杜哲说道。 扁鹊惊叹,一岁就口齿清晰,神童啊,拱手道:“杜公子真乃神童也,如此风姿,竟才一岁,老朽活了这么些年,闻所未闻,真是天地奇妙,越人佩服。” 这段时间的学习可没白费,赵国口音杜哲那是已学得七七八八了。 “不知道神医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杜哲开门见山。 扁鹊没想到杜哲这么直接,但人家主人都问了,他只好说道。 “在下前几日在城内,听闻弟子遇‘迷魂之术’症结,吾多番研究,无从医治,又多方打听,得知与贵府有关,特来求学。” 杜哲笑了,我直接,你直白,不愧是研究型人才。 “好叫神医知晓,此症确是出自寒舍,只因所中之人意图图谋鄙人宅院,小子不才,家传此术,用以自保,才出此下策。 但并非‘迷魂之术’,只是睡梦之法,他们只是轮回于梦境中不得出罢了。” 扁鹊听完,嘀咕“睡梦”二字不停,杜哲也没有打断。 一会儿后。 “贵府之术甚是精妙,竟能在睡梦之上有此造诣,当是奇人! 不知道可有破解之法?” 扁鹊问道。 杜哲心想,你这直白过头了老哥,算了算了,不和研究型人才争论。 “破解之法自然应有。 陷梦境中者,唯意志坚定之辈,可自行走出。 若非不然,则需我杜府亲自出手,方能唤醒沉睡之人。” 相谈一会儿后,扁鹊如同见到美女,还想再深入探究睡梦的奥义,但吕不韦和嬴楚刚好正在门外拜访,杜哲只好打断。 “秦神医,门前有贵客来访,今日便到此结束罢。 若是还想与小子讨论睡梦之法,请明日再来,再与神医相谈如何?” 杜哲向扁鹊下了逐客令,扁鹊或者夏榭成为了别人的探门石而不自知,或许自知也不在意,这便是珍贵的研究型人才啊。 扁鹊见此,只能作罢:“如此,老夫明日再来拜访,先行告辞!” “阿泰,送神医。” 不一会儿。 吕不韦和嬴楚来到中堂。 中堂首位主座,为两座一桌,两侧各两排九张桌椅。墙内柱内腹为空心,用于寒冬取暖。 两人诧异院落布置,更惊奇杜哲的年龄。 “两位坐!” 见他们也不知怎样坐,杜哲让阿泰演示一遍,两人明了,这才坐在右侧一二位置,而阿泰在左侧坐下后就不起来了。 坐下后,二号位的吕不韦起身,送上礼品与阿泰收下后,再致礼回身坐下,心中已然有了一桩桌椅生意。 “在下秦国质子,赵氏,名异人,今日不请自来拜访,还望海涵!” “在下卫国商人,姓吕,名不韦,冒昧前来拜访,还望海涵!” 两人自我介绍完后,看向阿泰,等待这个大人说话,只是回答他们的是杜哲。 “两位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小子姓杜,名哲,杜家少子,虚年两岁。” 两人听到杜哲的话,心里惊叹“神童”,再想起此时的嬴政还在襁褓之中,牙牙学语不比较就没有差距,下定决心回去要抓紧嬴政的教育。 杜哲不知道两人吐槽,要是知道,也只能同情政哥了。 吕不韦上前搭话。 “不知贵府家主如今身在何处,身居何职,作何营生?公子亦知道,不韦乃商人,商人寻求伙伴,可否引荐一二?” “家父,正云游四海,何时归来,我并不知晓。 杜家亦商亦侠,涉猎广泛,我之年幼,亦不知真实。” 吕不韦一听还做商,想起身下的椅子,心动不已,这也是垄断的暴利啊。 不过,嬴楚没忘记此行目的,打探到杜府并非属于一国一家,更有奇异本领,他是来找天使投资人的。 只有一个吕不韦一位投资人,创业成功之时,吕不韦必定成为仅次于他的股权人,他若逝去,便无人制衡,到时,他董事长之位坐得也不安心。 若得杜家相助,到时大业可成,王位安稳。 可如今杜家只一个小孩,却是无从下手。 “杜公子,敢问斯家与郡守之事,可是与贵府相干?” 嬴楚问道,先确认一番。 他改变策略了,既然自己用不上,那留给自己儿子也可以,儿子政得此支持,想必在赵国为质之时,也不会覆自己辙。 “嬴公子,此事确实与杜府有关,但杜府实为迫不得已之举。” 嬴楚闻言,大定。 “杜府高义,真乃侠义,高风亮节之辈。” 吕不韦插话道,全忘了几日前想瓜分杜府的自己。 “对了,不知杜府的这坐物如何称呼?” 吕不韦拿到话筒。 “此物名椅子,寒舍自造之物。” “哦? 不知贵府可有意外售?” 吕不韦也想偷一把仿制,寻常人家也就算了,杜府他目前不敢,害怕如斯仁等人睡着去。 “鄙人正有凭此物换家什之意,吕先生可与寒舍李尤详细商谈,尤负责此事。 阿泰,你唤李尤前来。” 见阿泰离去,一个小孩独自面对两个大人,嬴楚与吕不韦暗叹这份勇气,不过,两人不是带着歹意而来,自然没有非分之想。 不一会儿,李尤到了。 “李尤,这为是秦国公子嬴异人先生,这位是卫国大商人吕不韦先生,吕先生想要和你谈谈桌椅生意。 嬴公子,吕先生,这位是鄙府之人李尤,已熟悉桌椅锻造之法。” 双方见礼。 随后,见初步认识已达成,嬴楚、吕不韦告辞,而李尤也随两人出府,前往相谈生意。 成功进入杜府的扁鹊在出来后,夏榭前脚到家门,后脚就被各家请上门行医询问。 在得知斯仁等人昏睡确实是杜家手笔后,众人被这诡异莫测的睡梦之法吓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暗幸是让斯家探路。 同时,消息也传入王城,不过大人物们现在可没时间注意这个。 至于嬴家,则更没人去询问,因为秦军将至,和嬴家走近,那可是要遭赵王盯上的。 第十八章 邯郸之战 十月。 秦军终于还是来了。 秋收刚过,邯郸被围。 继年初秦国占有上党之地,今邯郸立于秦军威势之下。 邯郸城内人心惶惶,局势紧张。 城外更是坚壁清野,庶民或逃至城内,或逃进山林之间,流民遍地。 终是战争吸引了火力,杜府在危机之时,竟得以安宁。 不过,隔壁的嬴家就不怎么安宁了。 虽然战国时期有不能杀害他国质子的规矩,但是被人打上门了,欺负压迫是无人敢说什么的。 前来问罪的人就是赵王派来的,听到嬴楚一问三不知的回答,赵王也知道,秦国的质子,特别是嬴异人在秦国的地位。 可能将其杀了,城外的秦军都不会后退半步。 更何况大军压境,更不敢杀了。 不解气的赵王臭骂嬴楚,便让其回去,不过,赵王的臣子确实给嬴楚使绊子,嬴家生活再次变得艰难起来。 战争就发生在这座千年古城,但对于居住在东郭王城里人来说,或者说对于达官贵族、富商世族来说,其实一点影响也没有。 最多就是街上的流民、难民多了,饿死之人多了,那也只是街道脏了而已,不下车就不会沾到肮脏之物。 这里肮脏之物包括饿死的难民,流浪的难民,守卫城池的士兵。 嬴楚回来后,怀揣不安地和吕不韦商议。 “先生,今日赵王唤吾入宫,言说秦国兵锋之事。 赵王言语间,对吾极大不满及厌恶,恐赵国欲对吾与妻子不利!” 吕不韦听完,结合近日的消息。 秦军虽围困邯郸,但赵人君臣一下,殊死抵抗,坚守城池,而秦军行军颇远,如今久攻不下,怕是难以为继。 若是秦军败了,前有长平坑杀痛失上党旧恨,现有围困邯郸,企图灭国新仇,怕是到时,身为质子的嬴异人会被恼怒的赵王、赵人撕碎。 那前期投资不就打水漂了。 不行。 吕不韦安抚道。 “公子勿急,以不韦所探消息,此站耗时必将糜久,而战事未止之时,赵人是不敢危机公子性命的。” 嬴楚抓住要点。 “先生之意,待战事了结,无论是秦国胜了还是赵国胜了,吾俱都幸存不了。 秦军进城之前,吾必先赴黄泉; 秦军败走之际,物亦难逃泄愤之死。 为今如之奈何?” 吕不韦沉思片刻。 两人谈话时,赵姬抱着年幼的嬴政站在门前倾听,这是关乎她们母子生死的大事。 “此战秦国兵力现已有二十万左右,亡国之战,后续应该还会增兵,邯郸兵力不足成势,但守城足矣。 邯郸城坚墙厚,其后赵国必向诸侯求援,期间使者来回,兵士行军。 此战比是久战。 这段时间,我们得做好准备,待战事将了之时,就是公子出邯郸,回咸阳之日。” 嬴楚听闻吕不韦早有安排,心中定了些许。 “全凭先生之意!” “不韦幸不辱命!” 一幅君臣相托的场景。 说完,吕不韦便向外走去,路过赵姬时,稍停顿一下,不留异样地出去布局战后之事。 赵姬走进房间。 “夫君,郭氏与赵公子一行,再一次在前院骚扰,如何是好?” 赵姬也不问携带她们母子出逃之事,只是言其他而明此意。 嬴楚看着眼前的美人,虽已产子,但风情依旧,美艳动人: 云鬓轻挑蝉翠,蛾眉淡扫春山,朱唇点一颗樱桃,皓齿排两行白玉。微开笑靥,似褒姒欲媚幽王;缓动金莲,拟西施堪迷吴主。万种娇容看不尽,一团妖冶画难工。 嬴楚不得时时看着,生怕被他人起了歹意。 如今美人楚楚可怜之状,让嬴楚顿时欲火难耐,可是看见身旁的嬴政,艰难压制住了火气。 想着赵姬的话,嬴楚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他只是不受宠的质子,幸得吕不韦投资,才有如今生活。 而吕不韦看中的,更多是他身上秦国王族的血脉,至于拜服在他才华之下那是不可能的,吕不韦之才比他更甚。 若是如商议那般登上王位,那时…… 制衡之道。 嬴楚想着就头疼。 …… 另一边。 杜哲学得赵国口音后,想要出门和人交流一下,检验学习成果。 走出杜府,杜府门前依然安静,连带着让嬴家都少了许多叨扰。 坐在阿泰肩上,杜哲开始在城内闲逛,这正在进行的战争,对于杜哲而言,没有丝毫影响。 惹到他,大不了不死不灭的黑影士兵上前,将双方数十万兵甲葬送黄泉。 走着走着,路人见阿泰纷纷让道,被阿泰看着,人们感觉仿佛被老虎盯着,怪吓人的。 忽然,一道身影冲了过来,跪到在地,拦住阿泰前进。 “公子,请您行行好,收留下这个孩子吧!” 杜哲闻言,阿泰俯身。 “大姐,你先起来。” 待人起来后,杜哲看到一个瘦骨嶙峋、满目沧桑的妇女,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女孩也是饿的瘦弱无比。 其实,一路来,杜哲都看到路两侧的饥民难民,心里难受。 “公子,请您收下这个孩子,她只有三岁,什么都记不住的,还请公子救救她一条命。” 杜哲看了看脸上满是污泥的母女,思索片刻后。 “我收下她后,你呢?” “民妇一家辛得夫君保护,仅有我母女二人幸存至此,逃荒至城内,只寻一个好人家,交孩子卖与人家,如此,民妇便同夫君而去了。” “你怎知买下孩子之人,会善待孩子?” “民妇不知,民妇见公子富贵,与家人出游,定是心善之人,恳求收小女为奴为俾,将来小女应该也有善待。” 说完,女人再次拉着不明所以的小女孩跪了下去,杜哲感叹,真是应了那句啊。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且起来吧。” “谢公子,公子果然心善之人!” 女人与周围围拢的人听到杜哲的话,纷纷感动哭泣地跪在地上,大呼“善人”。 杜哲无奈,这跪拜虽是真诚所为,但这是在折他寿呀,好吧,他也不知自己寿命有多久。 “大家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是折煞小子。” 杜哲连忙扶起身前的女人,并叫周围人起来,待众人皆起来后,向女人问道。 “大姐,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女人收束啜泣。 “民妇越氏人,夫君赵氏人,原为城外农户,家中尚可富余。 但兵乱到达村庄后,夫君被征,钱两被夺,民妇只得随军而行。 数日前,夫君战死,军中驱赶民妇,以至流落街道。 小女名月月,如今虚年三岁。 如今只愿小女有安身之所,民妇再别无所求。” 杜哲点点头,周围人听完后,这一刻,反战在人们心间种了根。 “跟我走吧,你也一起。 你若是追随亡夫去了,谁来照看你女儿,难道指望我这个也是小孩的人帮你照顾?” 此话逗得周围的人大笑,越氏则是感激涕零又跪地磕头。 杜哲收下母子,顿时不少人连忙推销自己,可惜,这里面没有叫毛遂的,不然,毛遂自荐这个故事就与平原君没有关系了。 流民越来越多,杜哲一时判断不了,叫众人前往杜府登记。 不过最后更多人在听闻杜府的诡异,思索万千后,又纷纷选择了离开。 或许,鬼神在现在人们认识中,是真的吧。 一天下来,杜哲收留了越氏母女。 中院住房处,母女洗漱穿衣后,越氏是乡村气韵的美人,秀气的脸颊,虽因饥饿消瘦,但是仍然看得出来。 可能,脸上赃物就是用来遮掩的,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乱世活到现在。 而赵月月,形态也是可爱至极的美人胚子,将来,想必也是祸国殃民级别的美人。 在两岁的杜哲面前,母女俩换洗完大大方方站立。 杜哲感叹:赵国还真是盛产美女,前有赵姬美得不可方物,现有流浪之女天生丽质。 感叹归感叹,安排得安排。 “越氏,今后你们住在那屋,你的工作就是洗碗扫地的一些杂活,主要是照顾你女儿。” 杜哲指了指东厢第六个房间,闻言越氏拉着赵月月感激道。 “是,多谢公子!” …… 次年初。 寒冷的冬日过去。 秦军虽未攻城成功,但邯郸亦接近防守力殆。 平原君使者说服魏、楚两国求援,计划合纵攻秦。 冬雪飘落时分,嬴政迎来了岁满一周年。 嬴家举办了小型宴会。 宴会由天使投资人吕不韦筹办,邀请了不少人,但前来的人只有寥寥数人。 这其中包括了燕国质子燕丹,吕家商队管事,当然,作为邻居的杜哲也被邀请了。 自此吕不韦与杜府达成桌椅生意后,租赁了场地,招募了工匠,杜府负责制造,李尤和吕不韦对接,吕家负责对外销售。 还别说,虽然一开始没人感兴趣,但在了解其方便用途后,很快,受到了许多人喜爱,民间也出现了仿造。 只是高端桌椅,还是杜府在负责制造。 赵孝成王赵丹听闻此物后,将宫中跪坐席位换成了桌椅,如何的赵王不乏“胡服骑射”的变革精神。 上行下效,邯郸城内掀起了换家具之风,上至王公,下至庶民,传至军营,让吕不韦与杜府大赚一笔,这不此次宴会搬得那是简单而奢华。 至于贪婪这笔生意的,想想杜府的霉头,纷纷退缩了。 第十九章 嬴政一岁了 正月时分。 邯郸城外,寒风瑟瑟,冰雪尚未消融,军营里旗帜猎猎,炊烟袅袅。 邯郸城上,雪花残落,兵士枕戈戴甲而备,火堆间起,队率来往不息。 与两军阵前肃穆不同,嬴家小院,却是一片祥和热闹。 杜哲一个小孩,坐在大人桌显然不搭,夹菜他可抢不过这群大人,由李尤代替杜府去,顺便做点生意。 所以,作为一个灵魂成熟度为成人的穿越者,当然是坐在幼儿那桌啦。 幼儿这桌,除了带着嬴政的赵姬,陪杜哲一起来的赵月月,还有郭家嫡长子及照看之人,赵王的孙子和护卫,吕不韦的小儿子,以及一些杜哲没见过的。 这些小孩是嬴政一周岁庆宴,特意找来充场面的。 虽说现在秦赵在干仗干得你死我活,但结果还没定论,即便再恼怒嬴政一家人,赵国王族勋贵也只能先忍着。 谁也不想先撕破脸皮。 万一秦质子死了,城外秦军借此打了激素,那赵丹就得提前下去挨列祖列宗围殴了。 是故,宴会还能邀请到赵国王孙前来。 对,就是那个以后带队欺负嬴政的家伙。 一群小孩吃饭,能有什么可叙述的,除了哭泣和抢菜,以及在哄孩子的妇女外,乱糟糟的。 杜哲突然后悔没去大人那桌了。 那桌虽然喝着苦味的低度酒,但是比在这儿好吧? 想罢,杜哲离开席位,前往大人一桌。 可是,眼前场景让他觉得,小孩那种也还行。 虽没有吞云吐雾,但酒水狂饮,肆意大笑,高谈阔论,场面一时让杜哲风中凌乱: 雪花飘飘~ 北风潇潇…… (停,作者,你不要乱播放背景音乐!) 杜哲回去了,赵姬见杜哲出去而返,此前听到嬴楚的吩咐,莫要怠慢,加上为人母亲,她好心地将饭食送到杜哲面前,生怕杜哲抢不过这群手舞足蹈的狼崽。 杜哲甜美微笑道谢:“谢谢夫人!” 杜哲吃着后世享受不到的山珍,真山珍。 凭借吕氏的财力人力,什么鹿茸、虎肉那是尽皆摆上了桌面,大补之物。 杜哲没什么胃口,都不是难吃,主要是煮出来的没有调料的食物,难以提起食欲。 中华民族史,有时也可以看作一部饮食文化史,甚至是整个人类史。 嘴里吃着,杜哲心想,改善伙食得提上日程。 首先要有铁锅,这个就得提供现有的锻造冶铁技术,这是理论和材料的话题。 其次是食材,猪肉、鸡肉、海鲜等食物的获取得降低难度,还有各种素菜,这些都得选育。 最后还有调料,辣椒、胡椒、孜然等去寻找,并选种培育。 这都是一项项关于吃的大工程,杜哲心塞,更没有食欲了。 与他相反的是坐在身旁的赵月月,来到杜府之前从未吃到肉的她,每顿饭都是美味佳肴,食欲满满。 杜哲羡慕:真是好胃口啊! 临近傍晚,宴会结束。 各路之人,皮笑肉不笑地带着自己人马打道回府。 送客的嬴楚和吕不韦见最后一位客人走后,低声问道:“先生,如今局势如何?” 吕不韦面朝门外,低声说道:“公子,目前来看,秦赵两国僵持。 不过,从郭家口中得知,秦国此战大局不妙,秦军为远征之军,赵人据城而守。 白起将军也是看出战局趋势,不愿领兵,如今是王龁将军领兵。 从赵王孙表现看,赵国大胜后,必欲对公子不利,吾等需早做准备。” 嬴楚点头,向吕不韦拜道:“请受异人一拜,异人全家全拜托先生尽快谋划了!” 吕不韦连忙拉起嬴楚,宽慰道:“公子勿急,已尽皆布置妥善,只待战事结束。” “如此,多谢先生!” 杜哲已回到小屋,宴席真累,小小的年纪和身体承担了不该承担的重任,好在,还有吃饱了的赵月月一起承受,虽然她好像挺喜欢的,看上去并不累。 这就叫: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杜家此刻已有成员二十六名。 新增护院四名汉子,连带的家属九名,固定厨师两名,连带的家属三名,均是受战乱而流浪之人。 重要的是神医扁鹊,他家人还在齐国,不过不要紧。 扁鹊多次来访后,被杜哲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地说服留在杜府,教导杜哲医术和文武。 再加上两名部将张二虎和李尤,护卫阿泰和鼠豪,以及越氏母女。 除去确定工作的,越氏成为杜府杂事管家,负责安排这些家属打扫院落、洗衣擦桌、购置日常物资等事务。 而时间久了,杜府也就有了客人。 其中常客就是赵姬与嬴政。 在吕不韦和嬴楚来拜访三次后,这母子基本每三天都来串门,还真就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随便串门。 杜哲还在思索怎样接近嬴政,避免其性格扭曲,同时拐一下这孩子的年幼悲苦童年人生,这不,送上门来了。 而这其中,嬴政性格变化有其母亲赵姬的影响原因之一,改变赵姬的命运是关键一步,红颜薄命,能免则免吧。 其一,赵姬带嬴政而来,是因为听到吕不韦和嬴楚正在计谋回归秦国,而如今秦赵交恶,秦国虽势大,然而赵已出使寻求联盟他国,秦国兵退已必然。 显然,以吕不韦能将她献于嬴楚的作风来看,兵退之时,她们母子极大可能会被抛弃于邯郸城内。 如此一来,母子必遭赵国报复。 从被献之时,赵姬就明白,她依靠不了任何男人,如今有儿子后,她只在乎嬴政。 不过所幸嬴楚还有良心,告知她大致情况,与她猜测相差不二。 此外,嬴楚还告知她,让其携带嬴政多与杜府交流,显然以杜府作为将来母子避难的选择之一。 其二,她居于家中,并非闭塞耳目,邯郸城传得沸沸扬扬,上层圈子人尽皆知的杜府凶威,曾听闻赵王意欲出兵发难,却因秦军来犯,故而止息。 但要求王族子弟切勿招惹杜府的命令却是下传了,赵姬想来赵王也忌惮杜府一二。 虽说如此,但杜府仍不及嬴家在赵王公族、庶民百姓心中的仇恨值。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嬴楚逃回秦国后,她母子二人也有容身之所。 其三,杜家主事虽为一孩童,然府内事务皆决于此人,是故,他日前往秦国,也不至于恶了嬴楚。 (商鞅变法在秦国推行男女有别,嬴楚在秦国生活过十六年之多,故而,受秦律应是影响颇大。) 其四,赵姬观杜哲对于嬴政表现得颇为有好感,让她更积极带嬴政来串门,加上是邻居,离得近,以至于她三天两头带着嬴政跑来杜府一次。 至于杜哲或者杜府,对于嬴政是不是也抱着“奇货可居”的想法,赵姬不在乎,耳濡目染下,她对这些也是了解一二的,总之目前来看,有投资者对于嬴政,对她们母子而言,是有利的。 其五,杜哲在学习,而嬴政也可以跟着一起学,什么学习太早对于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给嬴政开慧以及在两个小孩之间建立友谊。 多日来往,杜府上下,特别是阿泰、李尤、张二虎对于杜哲那不思考的忠心,让她比嬴楚他们更明白,杜哲非常人。 哪怕每次来她都只是和越氏坐在亭子里闲聊,她也甘之如始。 更重要的是,杜府管饭,而且伙食比嬴家好多了,桌椅生意和黑影兵团,让杜府不缺吃食,于是有许多美食,让所有人一时间都嫌弃起外界的奇珍。 第二十章 邯郸日常之学习 扁鹊大师很忙。 一个老头,既忙着研究杜哲给他说的睡梦学说、细胞学问,又要教导杜哲和嬴政认识诸国文字、武功内劲、文艺才德。 神医能成为神医,单靠医术是不够的,当然,医术是必须的。 因为在这个信息闭塞,人员流动缓慢的时代闯出神医的名气,那就不能单有医术,否则,寸步难行,恐怕还没出县乡,就被强人给杀人越货了。 所以,越是闯出名气的大佬,其必定身怀绝技。 要么是身高九尺,能力鼎城门,手下三千小弟的,周游列国,习惯先论理再抡雨(抡起雨点般下来的拳头)的一代儒学圣人孔子。 要么是下能入地耕种,上能拔剑行侠,非攻为义的墨家矩子墨子。 要么是腰别利剑,勇畏无惧,一语搅动天下乱,一怒可溅明堂红的纵横大家唐雎。 所以,作为医家大成者的秦越人,神医扁鹊岂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乱世,手上没点功夫,怎么敢开医馆? 治病也治人。 更何况是副本地图比孔老夫子开得更远更多的扁鹊。 这不,扁鹊,应该是战国扁鹊第三代传人秦越人,原名吴夏卞,其秉承遗志,顺应时代要求,年轻时那也是武德充沛之辈。 多次和当代扁鹊交流后,杜哲知晓其已七十古来稀,感知人之将死,回故乡途中,暂行至邯郸。 于是,杜哲使用狗符咒与马符咒之力给扁鹊治疗了一下,消除疾病,续命延年,但,人本身的老去,是无可避免的,除非杜哲一直给其输送生命力维持苟活。 或者杜哲开发出狗符咒的使用新技能。 治疗后,重下下地,表现健朗扁鹊,被杜哲奇异手法震惊不已,连连追问杜哲。 杜哲只好编说是细胞之法,粗浅解释现代生物细胞学,说道自己只是使细胞恢复健康,消除疾病,以达到治病救人、延年益寿的效果。 这是要教导自己的人,杜哲便没有覆盖使用符咒过程的记忆。 杜哲早先和扁鹊有约定,杜哲医治他并讲授睡梦理论和细胞学说,而扁鹊教杜哲各国文字、武艺等。 而扁鹊则感叹要是当初有此法,师爷就不会因伤而逝。 而如今,扁鹊重获新生,便也无需前往故地埋骨,继又发现新学问,如饥似渴的求知欲让其决定暂留邯郸,或者说,在杜府住了下来,跟着杜哲“混”了。 毕竟,扁鹊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于是,杜府又多了人口。 这不,扁鹊先生经常传授杜哲和嬴政武艺。 杜哲、嬴政也成为了扁鹊先生退休了的徒弟,现在要叫吴夏卞先生,他在下地走动回去后,就辞去了他这脉医者的掌门之位,现在由夏榭成为下一任扁鹊。 吴夏卞教导两人医学的人体穴位,传授了一套理论:攻击效果最佳即为上乘武功。 而两个孩子,小小年纪,不适合打熬身体,但学习理论还是可以的。 所以,平时除了认字外,杜哲和嬴政在庭院内,成为了彼此实验理论的小白鼠,出现岔子,有吴夏卞进行诊治,实在不行,还有杜哲压轴。 一开始,两人或是忽然巨疼倒地,或者失心疯笑等等,吓得李尤、赵姬等人惊慌不已。 不过,在吴夏卞的妙手之下,两人恢复正常,最后,所有人见怪不怪了。 倒是学认字时。 杜哲真的羞愧不已。 那些繁琐复杂的古文字,简直是天书,杜哲时常用简体字来对照记忆,但总是混淆歧义。 但嬴政简直是开了挂再开挂,轻轻松松地就学会了,十个字,嬴政一天搞定,而杜哲则是只记住三个。 为此,杜哲享受了戒尺的关爱。 可恶,狗屁的创世神系统只强化了身体和灵魂强度,却没提升思维活跃度,杜哲思维已定死在社畜模式,现在正苦命地转换过来。 除了学习穴位,奠定武学理论基础外,全才的吴夏卞还教导艺。 不过,两个小孩子都只能听、看,并不能实操。 此外,闲暇时间,吴夏卞还给两人讲解他游医途中的所见所闻,这是两人最喜欢的时间。 两人都觉得新奇,杜哲是想多了解这个时空。 嬴政是想向往外面的世界,从统一后其几次巡游,就知道嬴政是个爱旅游的皇帝。 如果不是身为皇帝,说不定就成为战国时期徐霞客了。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 三人坐在亭子间,杜哲和嬴政静静听吴夏卞讲故事。 故事讲完。 杜哲只觉许多场景在眼前浮现。 其中有欢歌宴舞的人间天堂,有典雅古朴辉煌殿堂。 有流浪乞食的人间炼狱,有灌风漏水的破旧茅屋。 有尸横遍野的残酷战场,有残肢断臂的无神兵士。 有富民安康的祥和都市,有饮马声色的人上之人。 更多的,是那些挣扎在温饱线,挣扎在生存线的人。 “唉!” 吴夏卞听到杜哲叹气,饶有兴趣地问道: “哲,何故叹气?” 杜哲闻言,语气伤感:“好叫夫子知道,听完先生所经历之事,哲只觉世间苦难,百姓多艰难。 这纷繁乱世,若是终结,苦难或许会少一点吧,百姓生活也会得以幸福吧!” 吴夏卞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终结六国,苦难就少乎?百姓必幸乎?” 一问惊醒梦中人。 独夫之心,何其悲哉! 杜哲摇摇头,明悟般:“周天子尚且一呼而诸侯应,然则天下亦枕戈不止,百姓黎民也饱受纷乱。 远说盛如周王氏之京畿之地,免于诸侯之争,百姓仍苦于征伐徭役; 近说这陷于合围之邯郸城中,达官显贵仍歌声宴席,饥者流民却无粟可炊,兵士亦腹汤持甲而战。 纵使我日日接济,然则,何时是了? 他日秦军退却,众人无地无种,皆化为奴仆,任人宰割,唯此法得以苟活。 是故,乱是一,其上为二。” 吴夏卞高兴地点头,就是两个孩子的天赋,让他决定毫无保留传授毕生所学。 两个孩子,一个思想成熟,一个天资聪颖,让他看到有希望实现那万民安康的医者梦想。 “政,你有何感想?” 嬴政有些羞愧,因为他看到是诸侯争霸的雄浑气势,是千军万马纵横的磅礴场面,是各种各样的风土人情,是万里河山的壮丽秀美,是游历天下的诗情快意。 当然,也有世间苦难,但,那是命,是本该如此。 不过,他也不撒谎,诚实说出内心想法 “回夫子,政看到了壮美河山,见到了诸侯争霸。 见到了统一的样子。 世上再无国别,人再无地分,是故,再不起刀兵! 天下大兴道路,大建屋舍。 富有富道,贫者有其属。 闻哲兄言,政惭愧。 苦因之上,在于上下不通,如父亲与秦国不通。” 吴夏卞欣慰点头,他也不祈求,就如杜哲从不奢望,一下子,所有的想法都能发芽,这都需要时间来生根,而前提是种下种子。 当然,除了学习文字、穴位,了解武学,欣赏箭艺,聆听古典,畅谈天下外,杜哲和嬴政还得到了吴夏卞所着之书:《养心经》。 这是吴夏卞一生行医学习的总结成果,也是在物资匮乏的战国时代,他七十多岁高龄的原因之一。 如今,作为两人的学习教材,想来,其也希望两人活得长久,实现他心中的医者仁心之梦吧。 第二十一章 战事结束 公元前257年。 终于,赵国迎来了合作伙伴。 曾经的竞争对手,为了反馈秦国集团可能形成的垄断地位,魏国和楚国集团有先见之明的高层,毅然决然决定集中急训一批业务精湛的员工,并选派出色的团队领导者带着员工,远赴赵国市场。 在赵国市场上,秦国的业务员,凭借业绩考核透明、升职加薪有望的激励,拼命工作,悍不畏死的加班加点,几次差点突破赵国集团的核心业务领域。 赵国前不久在长平商贸城中,与秦国竞争,失败得彻彻底底。 两大集团,采取了最原始的竞争手段,赵国派出得力干将业务部总经理廉颇,而秦国则派出了顶级业务员加顶级顾问加业务部总经理白起。 原本长平商贸城之争,两位在市场上都是有名的高手,彼此之间你来我往。 今天,我抢了你的顾客,明天我夺了你的商品,后天我淘汰你一个店面,如此,也算长久。 然则,赵国董事长分析长平进攻不足,而守亦不余,故而派出精通业务理论的新任业务经理赵括,前往长平接替业务部总经理廉颇。 赵括一时不慎,各个摊位被秦国夺取,业务机密被秦国占去,顾客全被秦国抢走,连带有许多业务员加班猝死。 如今,业务部总经理廉颇再次出场,对战数十万秦国业务大队,可惜赵国实力大减,只能退守市场,甚至停业保存资产。 毕竟,谁要是啃下邯郸商业区,那么,赵国市场,就是谁的了。 秦国,本可一举夺下邯郸商业区,但,吃独食得挑时候。 得挑形成垄断的时候。 未形成垄断之时,通过吃独食达成垄断,会被其他巨头共同打压的。 毕竟,大家产品质量和服务都差不多,凭啥让你来垄断当大哥。 就应该坐下来,大家共同商量产品的生产成本、出售价格、服务质量,以及后续的售后服务。 你秦国想搞垄断,明明我有实力反抗,凭什么要坐等就得破产? 于是,在赵国总经理赵胜的推动下,其带着赵国集团的外事员前往楚国集团,会见楚国集团ceo熊完。 赵胜与熊完展开了友好交谈。 双方从“日出”谈到“日中”,彼此之间就合作抗秦充分交换了意见,达成了共同认识。 然则,在赵国一顶尖业务员毛遂的推动下,双方最终就抗秦一致表态,楚国熊完当场表示,愿发动十万精锐员工,驰援赵国。 下面,让我们回顾一下毛遂的发言: 在双方决定分歧时,怀才自荐而来的毛遂拔剑而前,走近楚王说:“今楚地五千里,持戟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纵者为楚,非为赵也”。 闻此一言,楚国ceo熊完羞愧,“唯唯”答应。 于是,双方达成合作,熊完ceo抽调十万精锐驰援赵国,双方并“歃血而定纵”。 当然,十万精锐也不是白去的,顺带打点秋风、赚点外快、考察赵国市场等等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至于魏国集团这边。 魏国总裁魏圉与赵国相谈甚欢,初步就达成了共同认识,十分乐意派出骨干援助赵国。 不过,由于魏集团与秦集团有业务往来,双方在不同领域虽有合作,但也有竞争。 秦集团现任董事长嬴稷,远程与魏集团魏圉连线:“诸侯中有敢于救赵者,败赵后首先攻先救赵者。” 魏圉很害怕,因为秦集团无论是经济体量,还是市场前景,亦或是集团规模,魏集团都远远比不上。 若是与秦集团正面竞争,那结局可能是魏集团损兵折将,多处商业区市场被占领。 更有可能魏集团因此破产,而他身为总裁,则可能成为落水之狗,人人喊打。 于是,原本打算派出得力干将晋鄙支援赵集团,顺带打点秋风,窃取赵集团商业机密。 可是,经此嬴稷一掺和,魏圉就不想因小失大了。 谁曾想,魏集团还未窃取到赵集团机密,赵集团的人就能偷到魏集团的公章,还以此开出公文抽调集团人员。 好吧,魏圉承认,这波赵集团在上层,但他身为一集团总裁,那可是在大气层,是他故意让窃取到的。 至于使得晋鄙失业下岗,好吧,魏圉承认,这是意外,他会赡养晋鄙的妻儿老小的。 如此一番,三大巨头联合反垄断,秦集团开拓团,一时不仅毫无寸进,还节节败退。 也是,初任团长王陵历时一年,也未有前进,争夺与丢失的来回拉扯。 于是秦集团增援十万精兵悍将前来接替主位,其中有五校送了外卖,也就是说有五万人就地落户成为了外卖。 嬴稷只得请秦集团业务部总经理白起出手,谁想,白起因害怕功劳太大,加之形势不利,托病不往。 这让董事长嬴稷很恼火,不得不派出虎将王龁接替王陵主战,八、九月竞争未果。 退而想其法,嬴稷采用秦集团总经理范雎的举荐,任命郑安平为市场开拓团经理,并另率众五万人及粮草驰援王龁。 安平所来,局势大变,邯郸市场里,赵集团面临资金链断裂、员工工资发不起、产品出厂量跟不上等境地。 然则,适时魏、楚两大集团的支援到来。 秦集团面临三方攻击。 终是二十余万的业务员就地落户做起外卖,而魂归则故里。 作为团长的郑安平则被赵集团联合猎头公司,被挖走了,而这一跳槽,郑安平荣升赵集团的武阳君。 不过,就是命短,两年后就去喝了孟婆的汤,想来,留在当地的二十余万兄弟实在是不舍他吧! 城外战事焦灼,定音已响,秦集团三十万左右垦荒队,铩羽而归。 城内。 “先生,赵国联合魏国和楚国,我秦军已败。 如今赵人朝堂皆欲除我与家室为快,而赵人亦欲生吃于我。 先生与我相交甚深,如今我处境危矣,恐先生亦有不测!” 嬴楚焦急地向吕不韦述说道。 吕不韦心知此时情况危急,但他不能慌乱,否则前期安排,将功亏一篑。 “公子莫急,一切皆已布置妥善。 秦军回师之时,赵人必是忙与欢庆,此时正是吾等出城之时。” 嬴楚听罢,也以为然。 “先生高智!” “待出城后,早已有人等候。 等到咸阳,该是公子出彩之时,于时不韦全赖公子一身!” 嬴楚扶起吕不韦,两人惺惺相惜,感叹志同道合,至于是不是真的志同道合,那就只有他们个人知道了。 这时,嬴楚问道:“先生,政儿等可与我等一起?” 吕不韦心下一横,但语言无奈和痛惜道:“公子,少公子年幼,其母赵姬女弱,恐不适舟车劳顿奔波。 且吾等此去,赵王必派兵追击。 如此,吾等恐难回秦国!” 嬴楚无奈,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以带着嬴政母子一起走,可是,逃回秦国的速度就得减慢,而刚刚打赢了的赵国,显然不愿放任身为秦国质子的一家逃跑。 甚至赵人需要他们一家来宣泄战争的愤怒和伤痛。 那么,追兵必然会有,而被抓住了,他们也必死。 秦国那边,嬴稷身体日渐不行,被熬太久的太子身体同样如此,则必然会有人阻止他们回去。 所以,迟则生变。 只是可惜了赵姬那姣好的容颜和美妙的身姿,以及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儿子了。 当下,嬴楚心中一横,决定自己先回秦国,争夺下任太子宝位,到时,也许赵国忌惮,嬴政母子俩反倒平安。 只是,这期间,母子俩得受苦了。 “先生,吾等回到秦国,政儿母子如何是处?” 吕不韦笑笑,眼里露出留恋表情,那是对杜府美食和新奇东西的向往。 “少公子和家母可前往杜府。 杜府凶名在外,但杜府少主对少公子却颇为友好,两人感情颇深。 且杜府是大富大贵之家,衣食不缺之余,尚能接济城中饥民,又是大善人家。 如此,二人居于杜府,反倒安全舒适。” 嬴楚认同地点点头。 “杜府确实是神奇之家。” 第二十二章 出城 邯郸城,一座经赵国历代君王经验的都城,屹立与四野之上。 此刻,赵、魏、楚联军在城外打扫战场,偶有交火发生。 打了败仗的秦军则开始收拾行囊,拔营移寨。 邯郸东郭的嬴家小院。 窗前,桌侧。 “先生,杜府对政儿交好之意言于其表,杜哲不仅邀请政儿一起学与前扁鹊者,更是供给政儿吃食用度,对赵姬也极为友好。 此外,杜府的桌椅生意,竟只要些许薄利则全权交由吾等做主。 异人委实不解!” 吕不韦听完,分析道。 “公子,或许杜家之人亦觉得少公子将为秦之太子。 如不韦与公子般。” 嬴楚大悟,这种被人当作筹码的做法并没有让他反感,相反,他有点羡慕自己的儿子了。 从小就有人投资,不像他,如今被遗弃在赵国,偶遇才得天使投资人吕不韦。 不过,嬴政要想有投资潜力,还得他老子成为秦国大王。 “先生,你可探知出杜府的跟脚?” 听到嬴楚的提问,吕不韦表情遗憾地摇了摇头。 “回公子,未曾。 吾曾联系身在七国的吕氏商旅留心注意,也曾拜访老辈游历四海者,天下杜家者,皆与此杜府无关。 恍若隔世突然出现般。” 嬴楚听罢,起身,看着屋外世界。 “不知根底,是福是祸乎? 二岁而口齿伶俐,思维狡辩,断意明理,非常人也,更似神人。 奇哉,又恐怖。 也罢,天下奇人异事多哉,而我异人在其中。 若于我异人,于我秦国有利者,何惧他牛鬼蛇神,尽皆可来。” 吕不韦被嬴楚决心般的话怔住,心里暗叹,投资对了,老秦人的不拘一格的传统传承得不错。 这不,休沐日。 嬴楚一人带着礼物来到杜府,赵哲接见了他。 待下人送好茶水,退了出去后,杜哲请嬴楚喝茶,并示意其讲话。 两家接触两年之久,已熟悉杜府的直来直往和无所畏惧的行事风格。 平时,嬴楚是不常来的,因为杜府没有主事人,杜哲虽为主事,但年龄太小,嬴楚属实不放心。 来往较多的是吕不韦,由李尤接待,嬴楚偶尔一起,大部分时间不在杜府相商,而是前往嬴家小院或者吕府。 不过,如今为了嬴政母子,嬴楚还是来了,并与杜哲独自相谈。 “杜公子,今日异人不请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杜公子予以同意。” 杜哲最近翻看搜罗的史书,知道他和吕不韦两人今年要逃回秦国,但具体哪天,就不知道了。 “叔伯还是呼我为侄儿好,不知叔伯所为何事。” 杜哲与嬴政同为学生,已然成为兄弟,故而见到赵姬称叔母,见到嬴楚称叔伯。 嬴楚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若不然,第一个不放过他就不是赵国,而是和他相谈甚欢的吕不韦。 “贤侄可知,我为秦国在赵人质?” “东城之人皆知!” 嬴楚点了点头。 “如今,秦军败与联军,但赵国在邯郸保卫战役中损失惨重,民众需要一个理由。” “叔伯之意?” “没错,我与政儿母子,甚至与我一家交好吕氏和你杜府,都可能成为赵王发难的对象。” 杜哲用婴孩声说着霸道的话。 “我杜府无惧这天下任何来敌,即便他是赵王也不惧。” 嬴楚被怔了,这小破孩怎么说上头就上头,你不惧怕,但我们怕呀。 “杜府是不惧,然则你叔伯我一家性命,吕氏一家性命,尽皆决与此。 政儿尚且年幼,与你一般年龄,叔伯实不忍政儿就此葬身。” 杜哲很大方,装傻充愣道。 “叔伯一家可入我府暂避。 吕氏一族也可,不过,需交付租金供给人员吃住。” 嬴楚忽然很感动,听听,这叫什么,这才是政儿的好兄弟,可以白吃白住。 正了正色。 “贤侄,蝼蚁尚且偷生。 然而,大丈夫生居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叔伯愧疚于靠贤侄救活,如此,叔伯无言见世人。” “叔伯打算如何?” “贤侄,叔伯恳请贤侄在必要时出手救下政儿母子,收留他们暂居于杜府,他日,叔伯再来接回二日,到时,必有重谢。” 杜哲一听,立刻明白,嬴楚是打算丢弃老婆孩子和吕不韦私奔了,而且,好家伙,让他杜哲来当这个“接盘侠”。 嗯,真香,这个盘可以接。 “叔伯放心,有侄儿在,政哥儿与叔母无恙!” 见杜哲不带犹豫的保证道,嬴楚更是感动,至于杜哲有没有实力,看看阿泰又长高的体格就知道。 嬴楚高兴地再次起身拱手道。 “贤侄高义,叔伯感激不尽!” 杜哲闻言,心里想着,也不要感激我,到时候许我一块地,其余的对天下百姓好点就可以了。 不过,嘴上却是回敬 “叔伯无需如此,此为侄儿应当之为。” 正事谈完,两人又闲谈了些琐事,嬴楚离开,准备回秦国。 …… 秦军前脚刚走。 赵王与群臣在朝堂上正摆歌宴舞庆贺,推杯换盏间,仿佛赵王廷盛世般。 幸存的赵人(贵族、富豪与官老爷们)也在欢歌燕舞,庆祝他们又一次打退秦军,彰显了赵国气概。 魏、楚两军,带着收成也满意的归家,至于收成原来究竟是属于秦国还是赵国,那都不重要。 活下来的兵士,则归家与父母老亲、妻子儿女相拥而泣,庆幸又一次从鬼门关走了回来。 至于那些战死的人们,尸体要么被火化,要么就地掩埋,至于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或者是平原君多余的妻妾,那都不重要,幸存者没人在乎。 除了那些寻亲也无处寻的人们。 逝者死已矣,生者如悲乎! 活着的人们,失去家中顶梁柱,要么就此变为他人奴隶苟活,要么流浪乞讨度日,要么随波饿殍于地。 在战后赵国人间百态之际。 吕不韦运使六百金,与嬴楚两人趁机逃出邯郸,隐入四野。 行动前。 两人叫来赵姬与嬴政。 “政儿,从此后,你与你母亲,前往杜府。 记住,以后与杜府杜哲交好,那是一奇人。” 嬴楚一番嘱咐,也不管小嬴政能不能听懂。 嬴政恭敬答道:“喏,父亲!” “赵姬,今后你们母子寄居于杜府,我已与杜府少主相商过。” 赵姬行礼道:“喏,夫君。” 其后,在嬴政和赵姬的注视下。 嬴楚和吕不韦坐着牛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道那头。 见牛车消失,赵姬拉着嬴政返回院子。 “政儿,快收拾行囊,咱们去杜府。” 嬴政点点头,回到屋子收拾书籍。 而赵姬也带着佣人回屋收拾。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因为,在杜府住惯后,赵姬看着家中的物什,总觉得不上档次。 所以,最后赵姬也只带了些许首饰钱财和衣物,便和收罗好书简的嬴政前往杜府。 敲开门后,在张二虎的带领下,三人前往住所。 吕不韦走了,由李尤来负责经营生意。 而另有一人是赵女,没有名字,是赵姬收留的流浪之人。 另一边。 牛车来到城门,虽说战争刚刚打完,但城中的民众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特别是那些逃难进城,幸存的人们。 都期待家中天地为遭损坏,回去还能有收成,亦或是房屋还在,藏起来的种子未被鼠虫之害。 鼠害是不会了,在鼠豪的带领下,邯郸及周围的老鼠已经只吃大户,吃独户,吃强户,对于普通民众的是看不上。 而且,鼠豪在鼠群中开始了计划生育,鼠豪可不敢出现鼠害,到时惹得杜哲不高兴,扒了它的皮。 所以,都期望快点回家看看,显然,赵国官方也知道这点,所以战事一结束,就开门放人出行,毕竟多在城内一天,就会乱一天。 排着队,很快到嬴楚一行。 吕不韦走出车架,来到守卫队长身边,和队长打招呼、套热乎,并掏出金饼塞到其手中,美其名曰:请兄弟们喝酒。 队长笑嘻嘻地收下金饼,不要白不要,额外收入,到时花点再请小队喝点酒,人人高兴,他又能赚一笔。 昨日吕不韦打听好队长值守,于是和其联系,送了六百金给队长,到时让他家商队畅快通行去做生意。 队长知道吕不韦,一个大商贾,有钱,听说和秦国质子有瓜葛,可那和队长没有关系,他收的只是商队出行费。 对,谁问都只是商队出行费,打点其他人时也是这样说。 再小赚一比的队长,下班有酒喝的士兵们,很快让开了路,吕不韦拱手致谢,回到车内,挥鞭出城。 “先生果然行事如流水,异人此去,大业成时,全赖先生相助,他日必不负先生之大恩!” 牛车上,嬴楚对吕不韦拱手一拜,吕不韦待其拜完后,连连说不敢地扶起嬴楚。 很快,牛车消失在邯郸士兵的视野中。 一处林间,早已等待多时的马车走出,周围是刀兵齐全的骑兵护卫。 牛车停下,吕不韦和嬴楚换乘马车,一名吕氏管事带着些许不值钱货物乘上牛车,走大道继续前行。 而马车则是换道而行,以更快的速度向西前进。 第二十三章 赵姬易名杜凰 邯郸王城东郭。 杜府,中堂。 “叔母所来,是与叔伯所说,居于杜府乎?” 杜哲坐在家主次位,请赵姬和嬴政坐下,至于赵女,则由赵月月领去住宿的地方。 “好叫家主知晓,夫君临行告知,贤侄暂收留我们母子,待夫君于秦国稳居,便来接回我们母子。 此后,还望家主照顾。” 赵姬楚楚可怜齐礼地说道,语气身段放得极低,这是求人的态度,也是知道杜府无所谓的祈求。 那柔弱的声气,加上美人委屈,真叫英雄为之拔刀斩世界。 杜哲哪敢托大,连忙回礼。 “叔母安心,我与政哥儿情同亲兄弟。 您身为政哥之母,亦为我的母亲,儿与母,岂敢怠慢。 今后且在府中住下,无人来扰,一切皆有阿泰应对之。” 赵姬闻言,笑了。 真是一笑百花开,容颜倾国城。 难怪嬴楚明知为他人歌妾,也要纳入房中,今后更是立为王妃。 杜哲移开视线,看向嬴政。 “政哥儿,以后咱俩就一起住了。 此前,你不是希望住在我家,而叔母不许吗? 如今,梦想实现矣!” 嬴政很高兴,因为杜府对于质子娱乐贫瘠的生活,简直是天堂。 “哲哥,真的吗!(^o^)” 杜哲点了点头,示意越氏带领赵姬与嬴政前往住所,布置房间。 并遣李尤率府中之人家眷外出购置衣物,采购新运进来的食材,同时打探城中消息。 杜哲实在不想运用黑影士兵,不然,养着这一府的人吃干饭,不创造价值,和他的价值观相悖。 早课时分。 今天,吴夏卞教导杜哲和嬴政秦国文字:秦隶。 这是杜哲看着最像现代文字的字了,同时也感叹战国大家,个个都是语言大家,特别是春秋以及更之前,那么多国家,那么多种文字。 这些大家却能游历自如,并闯荡出名声,比如战国时期,最低也得会七国语言、文字,才敢说自己有学问。 杜哲自愧,弗若不如。 吴夏卞先是介绍秦国文字的发展史,这又和秦国的发家史有牵扯。 以至于杜哲两人听了一上午的故事,也没开始认字。 不过,两人听得到是认真。 午间,众人用餐时分。 杜哲心生疑问。 “叔母,与政哥儿及叔伯交谈中,还不曾知晓您的名讳,可否告知?” 这是杜哲疑惑之处,史书连名字都不给人家,好歹一介女流,造就了一代帝王嘛。 赵姬没想到会有人问自己名字,迟疑许久,却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小嬴政说话了。 “哲哥,我知道,我知道,母亲姓姬,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杜哲听嬴政说完后,再次看向赵姬。 这是家宴,只有赵姬和嬴政、杜哲两个小孩,其他人旁堂用餐。 用餐前,杜哲已和吴夏卞老夫子说明情况,夫子两年下来,或许是赵国本就开放,很适应杜府的风气,欣然同意。 只是向杜哲要了二两四十度的高纯度烈酒,老家伙仗着杜哲医百病的细胞学说能力,也不怕喝死自己。 回到饭桌。 赵姬见杜哲投来眼神,眼中闪过犹豫,浮现悲伤,又有决然。 “贤侄,莫是叔母不愿说。 彼时我为罪家之女,落至歌苑,时尚且年幼,多年已忘,只余姬姓,故而人唤姬女。 幸得吕不韦赎买,与夫君结理。 名,于女子而言,许是不重要!” 赵姬从识理后,便明了自己命运。 十四岁出闺,十五岁因歌色成名,十七岁得到赎买,十八岁生下嬴政,如今二十岁,却与儿子一起被夫君抛弃于邯郸。 在这个过程中,她多是货物般的存在,此时,她除了自己之外,唯在乎嬴政,她的心愿就是活着。 杜哲听罢,能感到她语气中的无奈和自暴自弃。 “叔母,莫哀伤。 前事已过,后来必居上。 今居于杜府,乃新生之开始,切勿自暴自弃。 您尚有政哥儿与我,我与政哥必护您周全,与乱世立安居之所。” 嬴政感受到母亲之痛,与杜哲待过的他,贴心地走过去抱住赵姬。 听到杜哲的话,感受着怀中的嬴政,赵姬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杜哲探过: 赵姬因相貌出众,此前一直被歌苑雪藏,出道后,也是顶住压力来个物以稀为贵的噱头吸引人气。 直到财大气粗,三十余岁的富豪吕不韦花重金,将其赎买,令歌苑老板大赚一笔,此情才终究。 那是比老板此法实行十年还要多的受益。 本来老板是想在出货前先验货,可是被吕不韦的要求挡住了,吕不韦要原货,若不然,不仅不给钱,还要检举老板。 无奈,老板为了钱,按耐住自己的欲望,如吕不韦的要求送出赵姬。 但是,吕不韦之所以如此,并非他在意于此,他吕不韦身为富商,经历丰富,并不拘于此。 可是他的目标,是来到赵国仅三年,且穷困潦倒的秦国质子嬴楚。 受商鞅变法,秦国提倡男女有别。 嬴楚长于秦国,自然受此影响,那可就不知道嬴楚在不在乎了。 经调查,为了稳妥起见,吕不韦可不敢在结盟的第一步上大意。 这也是嬴楚即位后,拜其为相的原因之一。 在实施计划前,吕不韦曾见到赵姬,看着那美不可方物的姿色,吕不韦属实按耐不住,将赵姬扑倒在下,正欲行动之时,嬴楚前来拜访,让吕不韦彻底清醒。 看着赵姬,吕不韦曾多次想带着其离开赵国,弃伟业而要美人,但终究于男人而言,事业比女人更为重要。 于是,经过一番设计,赵姬成功和嬴楚搭上。 回归正题。 杜哲见赵姬心情好了许多,向她建议道。 “叔母,既如今乃是新生,何不摒弃前事。 我们以一个新的名字开始如何?” 此话一出,赵姬与嬴政齐齐满眼疑惑地看过来。 杜哲继续说道:“叔母,古有神异之瑞兽,名曰凤凰。” 嬴政插话道:“我知道,我知道,凤凰可厉害了,百鸟之王。” 赵姬看见儿子解说,轻打嬴政脑袋,笑骂道“就你知道得多”,惹来嬴政低声解释“这是夫子教我的”,随后,赵姬看向杜哲。 杜哲见此,继续道:“凤凰本一体,凤为雄者,凰为雌者。 五百年一轮回,此时凤与凰化身火羽,于火焰中涅盘重生。 叔母既为新生,何不取凤凰涅盘,以表之志?” 赵姬心动了,和过去割弃,带着儿子开始新生活,无论嬴楚如何,她都不再是任人流转的货物。 “叔母学识浅薄,不知贤侄有何想法?” 杜哲认真想了起来,嬴政看着,也想了起来。 只见,杜哲离开席位,来到赵姬身前,毅然跪下。 “叔母,哲之父母均不在此间,唯家族子弟跟随护哲周全。 然,哲与政哥儿共学一室,今共居同一个屋檐之下,形同兄弟手足。 故而,望叔母不嫌,哲愿拜叔母为义母,此后,杜府即义母亲之府。” 赵姬被杜哲的突然请求弄愣住了,嬴政也脑袋空挡,不明白小伙伴杜哲在干嘛。 反应过来的赵姬很犹豫,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原本不暗世事的她,跟在吕不韦和嬴楚身边,她活得小心翼翼,心里对人对事都十分谨慎。 看着三岁孩童的杜哲,说出成人未免知晓之言语,她犯了难。 或许,这是李尤安排的戏码,他们在投资嬴政未来当秦王。 可是,两年间在杜府,她分明看到杜府上下,杜哲说话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除了同样年幼且与杜哲亲切的赵月月会吐槽,但都会是被彻底执行下去的。 赵姬看着头磕地面,双手伏地,诚挚的杜哲,以前有嬴楚和吕不韦给她拿主意,如今,该她做决定了。 从小,她只学过美丽自己、唱歌跳舞以及取悦男人,从未学过决人断事。 这时,小嬴政助了攻,他见小伙伴一直跪着,而赵姬却傻愣了许久,一言不发,心疼小伙伴和想要兄弟的他推了推赵姬。 “母亲,哲哥已经跪了好久了,你就同意哲哥吧! 这样政儿和哲哥就是好兄弟了,我们兄弟俩一起保护母亲,嘿嘿!” 嬴政童稚的声音感化了赵姬,赵姬连忙拉起杜哲。 “哲儿,快起来,母亲同意了。” 看着杜哲,赵姬心生愧疚,她居然怀疑这个真诚待她们母子,无父无母,只是认她作义母的可怜纯真孩子。 再次看着杜哲,她的愧疚转变成了溺爱。 殊不知,三岁的杜哲,内心有一百个心眼。 适时,赵哲再次跪下说道。 “母亲,哲儿有一名请母亲裁定。 凤凰涅盘,单取凤凰之凰,以彰叔母女子之气节。 母亲既为哲儿之母,也为杜府之母,杜者,土木相生也,源于万物生生不息。 不若母亲易名为杜凰。 以双生为意,不与过往,更新明日。 请母亲定夺!” 赵姬对于自己的姓没有什么感情,这个姓,除了给她一个代名词,一无是处,而氏只是因为生于赵地,便为赵氏。 对于成为杜府之母,说实话,她心动了,她心知杜府之富裕,远不是吕不韦可比。 而杜府之强,也远不是吕氏商贾之家可比,其神秘甚至是赵国亦比不上。 而杜凰,既是杜家家母,也是新生活的开启。 赵姬欣喜地点了点头,不,此刻应该叫做杜凰。 “哲儿,快快起来。 名字为母很是喜欢,很是高兴。 从今往后,为母就叫杜凰。” 杜凰连忙起身扶起赵哲,拉到自己身边,与嬴政一左一右。 杜凰很高兴,说到底,她也只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在后世,还只是在大学中谈着纯纯的爱情,抱着书本学习女大学生。 而在这乱世,她却整日活得如履薄冰,此刻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重视,来自两个小孩子的重视,她感到很幸福,真正的高兴。 第二十四章 惩罚 内堂事了。 用餐完毕后。 杜哲将所有人聚在中院。 向所有人宣布了杜凰这个消息。 杜府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吴夏卞老脸欣慰不住点头,自己没看错人,学生是知恩图报之人。 杜凰此前曾教导杜哲歌艺,也向杜哲讲解周朝、赵国的风气。 此外,在照顾嬴政的同时,对杜哲也是关爱倍加。 此事了解。杜哲和嬴政前往午休,这是杜哲的习惯,也成为了杜府的习惯,而且这也是小孩长身体需要的。 此外,嬴政在杜府,身体成长速度比同期小孩也快了不少。 …… 后院。 屋檐前下。 张二虎和李尤躺在新产品上,杜哲给的设计方案:躺椅。 李尤看着午后阳光撒在院子,绿树成荫,偶尔有鸟儿在林间院落飞过。 “二虎,你说仙人怎么就认赵政那小子娘作义母?而且,那女人还改名叫杜凰,还以后就是咱们杜家家母了?” 张二虎半眯着眼,想都不想回答道:“仙人所为自有其深意,俺们不需深究!” “嗨,二虎啊,多日跟着仙人一起学习,你还半文绉绉起来了哈?” 李尤打趣道,弄得张二虎一时尴尬,不过还是辩解说。 “什么是文绉绉? 俺二虎这条命是仙人给的,若不是仙人,那刀伤,俺已经去陪爹娘了,反正仙人是什么就是什么,俺听仙人的。 李尤,要是你敢违背仙人,俺第一个不放过你!” 张二虎睁开眼,怒目圆睁,死死看着李尤,李尤连忙开解。 “二虎,你说的啥话,我这条命也是仙人给的。 当初我力气小,伤得比你还重,我都已经要闭上眼,连叫都叫出来了。 我当然支持仙人的决定。 我只是疑惑,说说而已。” 闻言,张二虎继续眯眼。 或许是杜府宽松的管理,李尤继续说道。 “我听说,赵政母亲原来是名歌姬,因为长得好看,被吕不韦重金买来作了侍妾。 后来赵政之父,见其姿色美艳,占为己有。 你还别说,那脸蛋确实是美艳动人,赵人真会享受。 你说,咱家仙人估计岁数挺大的,是不是也垂涎人家美色,先认作义母,拉进关系……” 张二虎听到李尤的话,顿时心惊,这李尤是和吕不韦等商人混久了,还是学了赵国贵族风气,说话怎如此大胆。 “尤,俺觉得你说话小心点,不要暗自诽谤仙人。” 说完,张二虎便不理李尤,因为杜哲对于说他坏话管得很松,杜府倡导自由言论。 李尤见张二虎翻身,自觉无趣,便躺好准备午休。 忽然,一个黑影挡住了他。 李尤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泰。 看到阿泰,李尤很慌,虽然阿泰以人视人,块头很大,还一天天成长。 但李尤二人是知道其是巨虎的,鬼知道现在长得多大。 特别是那天一刀横扫数人的场面仍然历历在目。 “泰哥,什么风把您过来了? 阿泰不废话。 “主人叫我和你切磋一下,说别打死打残就行!” 阿泰听到这个信息时很高兴,终于轮到他在主人的指示下揍人了,以前都是他被揍。 李尤还没来及反应,就被阿泰拎住肩膀提起。 李尤悬空,急忙解释道。 “泰哥,我认输!我认输! 快放我下来,我不是您对手,我认输了。” 叫着叫着,反应过来的李尤开始认错。 “公子,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不该背后编排您,不该质疑您。” 然而,连连认错没有效果,想了一下,李尤再次不停认错 “公子,我错了,我不该背后编排家母,不敢诋毁家母。”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李尤放弃了,绝望地望向一直在吃瓜的张二虎。 张二虎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并给了李尤个“叫你不要乱说话,你偏不听,看吧,遭报应了吧”的眼神。 于是,后院演练场上,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李尤被揍得嘶声裂肺,将午休的众人惊醒,一个个跑来观看。 只见,阿泰欺身而下,将李尤压在身下,一个拳头接着一个拳头砸了下去。 不久觉得不过瘾,拉着李尤起身练习起各种高难度瑜伽。 李尤根本不敢反抗,他不感动。 杜凰和越氏试图上前制止,其他人想拉架,不过,被张二虎配合嬴政、吴夏卞极给拦下了。 他们清楚阿泰的威力,可不敢让这些上前,不然非死即伤。 眼见差不多了,杜哲慢悠悠地踩着步子来到演练场。 见杜哲来,众人或行礼,或致意,只有阿泰是无情地揍人机器。 越氏将赵月月藏在身后不要看暴力场面,请杜哲阻止这一切。 “公子,还请您让泰哥放过李哥吧,李哥要被打死了。” 倒是没有反客为主,反仆为主的情况,要是有,杜哲不介意让阿泰将人扔出杜府。 杜哲朝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继续看向场中央的惨剧。 杜凰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扯着嬴政走了过来。 “哲儿,你让他们停手吧,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杜凰开口,杜哲点了点:“好的,母亲。” 说完,杜哲走上前,对阿泰喊道。 “阿泰,打也打累,托下去,去休息一下吧。” 闻言,阿泰停下手脚,托着如死狗般的李尤来到杜哲面前,将李尤轻轻放下后,回到自己的大房间里继续睡觉。 路上,它很抱怨:真没劲,不能打死也不能打残,还打扰自己白日梦。 想想此前它都是被群殴得只剩一口气,突然觉得更难受,决定回去要多睡两个时辰。 杜哲查看一番李尤的状况,这老虎力道控制得挺好,就还是不够完美,骨头断了几根,想着,杜哲恢复了伤残伤,随后请吴夏卞来查看一番。 “夫子,请您为顽劣家人诊断一番。” 吴夏卞走到李尤身边,蹲下身子,仔细把脉,查看状态,时不时听见李尤的痛苦呻吟。 “哲,李小子无恙,看似伤重,却只是些许皮外伤,静养几日便可。 吾开一些跌打止痛的药方,让府上之人去寻觅购买草药,回来煮熬后服上几日。” 杜哲听完后,看向李尤。 “听到了吧,夫子说你没事。 没死就向夫子道谢。” 说完,踹了李尤,李尤见不好装了,便表现困难地向吴夏卞道谢。 随后,由张二虎带回房间修养,杜哲与众人则是返回各自岗位。 下午,是杜哲讲解杜家(杜撰出来的家族)的奇幻之旅。 当然,有时候也是吴夏卞讲解年轻时游历的故事。 听得嬴政那是每次都无比认真,回去还和杜凰分享。 屋子里。 张二虎将房门关上,原本动不了的李尤,忍着疼痛,靠着床沿竟然坐了起来。 张二虎见状,也是没好气,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说你啊,就是嘴上话多,仙人那是无所不能的,这下好了,挨揍了吧!” 李尤张了张嘴,见能说话,忍着疼痛接话。 “我只是吐槽几句而已,再说了,这也是公子要咱说的。你说泰哥下手也是真狠,我现在还疼。” 张二虎递了杯水给李尤,回到桌子前,喝了一大口,解了刚刚想上去换成阿泰揍人的愿。 “还狠?你怕不是忘了泰哥那天。 要是泰哥用力,只要一成,不半成,砸你脑袋上,估计,你脑袋都找不全了。” “我知道,但是泰哥确实打断了我好几根骨头。 要不是公子,估计我离下去也不远了。” 此话一出,惹得张二虎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只鸡功劳大,公子特地让俺来照顾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两人屋子在同一栋,嬴政母子与赵女在一栋,越氏母女在一栋,四名护卫及其家人在一栋,两名厨师及其家人在一栋,杜哲居住于中间,阿泰和鼠豪分别独占一栋。 吴夏卞居于西厢客房。 此事已了,但余音尚存,从此往后,杜凰在杜府的家母身份也就稳固地建立了。 嬴政也成为了杜府少公子。 至于吴夏卞看出其中门道,但他也不说,也不便说,所以,这便是良师益友。 第二十五章 回秦风波 惩罚事了,那么,一天的规律生活开始了。 不过,事与愿违。 例行前来嬴家小院,看看嬴政在不在,找机会嘲讽嬴政的郭家幼子郭开,发现嬴家空无一人。 于是,将消息带回家后,郭家家主将消息传至赵国朝堂。 赵王丹听罢,很是恼火。 自己还没去寻嬴异人的麻烦,两国交战刚刚结束,这人就不见了。 “找,不,给寡人去追,在前往咸阳的路上堵住嬴异人,死活不论。 该死的嬴稷小儿,打了赵国,还想要子孙回去,杀了,通通杀了。” “喏。” 一名将官领命,回身告退,率领兵马出城,劫杀嬴楚。 冷静下来的赵王,继续颁布命令。 “传使令,前往秦国,让秦王对此战和质子出逃做说明。” “喏!” 使者出前应命,其后回退,出使,那也要明天才出发,万一有变故呢,那马料不是钱啊? 这不,有大臣就出来说话。 “回大王,秦军虽败,但天下诸侯,强秦仍独占一方,恐不应与赵国之要求。” 赵王看着老实人,是时候彰显他的英明神武了。 “寡人自然知晓。 使令,立刻前往秦国,要说法之时,会同间人,打探嬴异人踪迹,速传与寡人。” “是,大王!” 这回,使令不能摸鱼了,行礼后,退出朝堂宫门,准备出使了。 接下来,赵王与朝臣商议赵国的战后善后事宜。 而在杜府。 护卫来到前院书堂汇报。 说是有赵军围住嬴家小院,随后闯入其中,在院内翻找。 一番翻找无果后开始询问邻居:嬴政一家的去向。 当然,杜府也在询问对象内,结果自然是不知道。 本来他们也不知道,嬴楚可是悄悄走的,而嬴政母子则是去离得近的杜府,更不引人注意。 邻居们被兵士吓得魂不附体,口齿不清地说着不知道,不过,没有得到消息的将军,将所有人带回拷问。 也不是所有人,就是附近居住的普通人家。 对于杜家这种一来就放倒郡守的家门,将军问后,得到不知道的结果便去下一家了。 至于其他家,不是贵族,就是大官府邸,或者背景大的豪宅。 总之,何其悲哉! 终于,有人开了口。 虽然他们不知道嬴家人去向,但是街坊邻居的,他们知道谁家和嬴家关系好,来往多。 自然,其中最近的佼佼者杜府首当其冲被供了出来。 虽没得到去向,但得到线索的将军在又敲诈了一波后,将居民放回了家。 至此,这些平时受惠与杜府的居民,纷纷避开杜府,不敢直视杜家之人。 毕竟,平日里杜府送他们桌椅,或者哪家揭不开锅了,还接济一下,甚至来往杜府的医者,在杜府的推动下还为他们免费看过病。 现在,他们都脸红得烧。 听完护卫报告,吴夏卞老夫子首先发声,义正言辞道。 “哲儿莫怕,吾这把骨头还能动。 政儿也莫怕,谁也别想把你掳走。 虽然老翁吾年岁已高,退出掌事,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到老夫头上的,即便他是赵王也不行。 吾倒想看看,他赵王是想要政儿母子,还是要赵国的医者。” 杜哲被吴夏卞的真情感动,仅仅是师生关系,老爷子竟如此护犊子,而且,语气十分霸气。 让一众在场的人重新认识这位平时慈祥的老人。 这也是类似孔子的帮派大佬啊,而且是管打、管杀还管医的人气天团。 这走到哪,天下诸侯不得恭恭敬敬地候着,不然,双方交战,对面受伤了还能活,好家伙,轮到你这边,受伤了比死还难受,谁特么抱着必死之路敢上前拼杀? 那肯定是临阵倒戈,反向宰原老大,跟着新老大混,毕竟跟着谁混不是混,当然要找待遇好的。 杜哲赞叹:“夫子威武!” “嗯?”吴夏卞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种夸奖,细想之后感觉挺可以,大笑。 众人连连齐呼:“夫子威武!” 杜凰与嬴政则是感动不已,虽然她们母子来到杜府就是寻求庇护的,但此刻吴夏卞代表医家保护二人,属实是意外之喜。 杜凰连忙拉着嬴政给吴夏卞跪下,感谢恩情。 “赵女杜凰叩谢夫子之恩!” “赵政叩谢夫子相护之恩!” 吴夏卞让两人起来,好心安慰几句,给府上众人吃了定心丸,再加上阿泰的武力值和杜府的诡异手段,所有人此前面对赵国集团的惶恐不安,一下子恢复往常。 该学习的学习,如吴夏卞带着杜哲、嬴政、赵月月等一干小孩,当然,其他人有愿意听的也可以来。 该巡逻的巡逻,站岗的站岗。如两名护卫在前面站岗,两名沿着回廊,巡视杜府,或者帮李尤和张二虎制作新型桌椅。 该聊天的聊天,该工作的工作。如李尤二人就在边学习技艺、学问,边制作工艺;杜凰和越氏则是做女工,或者杜凰叫女孩子们学习唱歌跳舞等。 总之,杜府回到了往昔的平凡生活,生意如今也如火如荼。 外包了商队,雇了专业管理人员。按照上游发货,不管下游经商的原则,取货后,任这些管事出售,反正购买的多是富人之家。 穷苦人家可买不起,多是见过大户人家的桌椅,并仔细瞧瞧,然后去山间觅一棵倒霉树木,回来仿制出实用型的桌椅。 不过,外界就不一定了。 赵国的拦截部队终究还是晚了,吕不韦比以前留了更多心眼,安排了更多障眼法。 嬴楚和吕不韦换车不换人的同时,还放出掩护队伍,不断变换路线,以至于秦国派来截杀之人,埋伏了几日,却是截了个大商队。 吕氏商队,那是进入秦国上层圈子的,此掩护商队更是装载了运送给秦王的东西。 于是迫于秦国的营商环境,拦截队伍还不得不赔偿商队,然后赔笑地送商队过去。 最后,赵国追杀队在秦赵边界与秦军对峙,见秦军人数越来越多,灰溜溜地回国。 过了几日,嬴楚何吕不韦舟车劳顿,有惊无险地踩在咸阳的土地上。 嬴楚一别多年,终于回到故国家乡,此时内心是难掩的高兴与激动。 可是,当务之急是进宫面前其祖父嬴稷,那个活得久,熬走了多任太子的秦王。 客栈房间中。 “先生,我当进宫面见祖父,可我身为人质,无召回国,此事该如何交代?” 吕不韦闻言,思索片刻。 “公子,如实交代。 赵王大胜,欲用您平民怨,得知消息后,为求自保,您不得不出走邯郸,回归故国。 此外,您在赵国数个春秋,与秦王和您父亲、母亲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以至相思成疾。 但身为人质,您深知责任所在,故而与赵人的处处刁难中,仍为秦国,为大王计,忍辱负重。 如今身危命系,才回归故国,请大王与您父亲责罚。” 嬴楚听完,有了大概思路,拱手拜谢。 于是,两人收拾一番,嬴楚便进宫请罪,而吕不韦则开始活动交际,为自己的大业奔波。 数日后,话说赵国。 赵王在得知未拦截到,并后续确认嬴楚归国后,甚是恼怒。 不过得知只有嬴楚回到秦国,还留下嬴楚的长子嬴政与其母亲在赵国,赵王顿时找到了发泄口。 虽然如今秦国局势不明,杀掉两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刁难折磨还是可以的。 而且让同辈之人前去,就算是秦国知道也不好以此做文章,小孩子间的争斗让孩子去解决。 杀不掉,恶心一下总可以吧! “郭卿,你家小子和赵政一般大对吧?” 郭卿出列回道:“回大王,是的。” 第二十六章 说雪 冬日来临,冻住了世界的纷扰。 传说中杜甫笔下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真实实地在杜哲眼前发生。 杜哲开门救济,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更何况杜哲不是地主,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商人。 杜哲有心,救得了一些人,却救不了更多人。 他坐在阿泰肩上,在冬日的邯郸城中晃悠。 心情随着时间,慢慢地凉了下来,一开始情绪激愤,大骂赵国民生保障不力。 后来,从黑影兵团探知赵王在宫中酒肉畅享,美姬环侍,同时,贵族官员也是酒肉充足,温柔乡中醉于寒冬。 杜哲心里冰得感觉这腊月寒冬还热乎。 前两年的战争,挑逗上层人群的神经,小心翼翼,如今危机已除,便无需再担心变故。 只可惜那冻死饿死在角落里的悲苦之人,被捡尸人如同垃圾般扔在车上,拉去城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乱葬岗,埋葬的究竟那无家无亲之人,还是这不止的乱世? 站在城门外,看着运尸车消失在远处,在看来来往往衣着单薄,只想进城躲避野外寒风的百姓。 杜哲心冰意凉,无限悲凉和恶意从世界的四面八方传来。 回到城中。 “大哥哥,谢谢你的饼!” 一个小男孩和其倒地的父亲在接过杜哲给的大饼和一件御寒的破旧样的毛皮衣服后,不停地叩头感谢。 杜哲还未来得及拉其男孩,周围的难民见有好心人施舍,纷纷聚拢,却是不敢开口,怕引来贵人不满,到时刀兵相向。 杜哲将身上的食物和被褥分发完毕,甚至身上的那件外衣也发了出去,没得到的人,他只能抱歉。 众人见此,虽然不是所有人都得到救助,但都大为感动,这只是一个四岁孩子啊。 杜府门前。 回来的杜哲没有进院,而是坐在前门的石阶上,眼光注视着被披了白棉衣的土路,还有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那飘飘然而落的雪花。 自言自语。 “未若柳絮因风起!亭阁楼台煮酒悦,多美的意境啊!” 杜哲不自觉想起那些描写雪的诗词意景,可是,其中难觅雪下的描写。 “或许,赵王、秦王、燕王等什么的狗屁大王,正在欣赏‘撒盐空中差可拟’的美景吧!” 杜哲越说,火气越大。 可是一个小孩发火,会是怎样,只是那么的滑稽和让人不可信。 嬴政不知何时,来到杜哲身边坐下。 他本来要找杜哲一起玩雪的。 小孩子最喜欢雪了,打雪仗,堆雪人都是雪地里的乐趣。 于是,嬴政问回屋睡觉的阿泰杜哲在哪,得知杜哲在门前,便赶了过来。 来到前门,便远远地看见杜哲穿着一件单薄的布衣,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 而杜府护卫,如今正在城门口处施粥,吴夏卞老爷子派了年轻的徒子徒孙在一旁免费问诊,以资帮助。 这种行为,赵王是支持的,而且很高兴,毕竟慷他人之慨,还能提高他赵王的仁慈,何乐而不为。 为此,赵王派出士兵帮助维持秩序,同时,这部分士兵的伙食也由施粥处解决,但是,他是不可能派发一粒米的。 因为救济的人中,无论平民还是奴隶,不管贵族还是庶民,都一视同仁,这让赵王难以接受。 为此,赵王曾派新任邯郸郡守前来与杜府交流,言明不用接济奴隶与老弱,奴隶有其主人照顾,而那些老弱病残的死了就死了,这样还能多救庶民,但都被拒绝了。 于是,赵王只派兵,不资粮。 杜府此举引来难民的不满,那些老弱病残的吃了一点,他们就少一点。 但阿泰往前一站,随后,一个告示贴出: “分粥不分老弱病残幼,凡质疑粥舍者,不与粥食。” 而背后挑拨者,第二日便彻底成了植物人,因为他们的影子,被吃了。 其中,有青壮的泼皮难民,也有城中贵族子弟。 此后,再无人敢当面异议。 那天,整个邯郸都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杜府报仇从不隔夜! 而杜哲对赵王不给粮的行为毫无异议,若是杜府无粮,那么,赵王宫的粮也别想有剩下。 …… 嬴政见寒风飞雪,便跑回去,拿了件裘衣,返了回来。 走近杜哲时,听见杜哲在唾骂七国诸侯,在唾骂王公贵族,其语言愤怒,情绪愤慨。 嬴政默默地将裘衣给杜哲披上,然后坐在一旁。 杜哲感受披衣,转眼看到坐下的嬴政,心情稍稍缓过来。 嬴政坐下后,与杜哲一起看雪景。 “哲哥,我听你刚刚怎么在骂各国大王,而且你连我的曾祖父也骂。” 杜哲对于未来横扫六国,统一华夏的嬴政抱有很大的期望,和很大的宽容。 于是,顾左言它。 “政哥儿,你说雪是什么,” 嬴政闻言,想了想。 “冬盖三层被,五谷登丰收。 所以,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下这么大,来年必是大丰收之年。” 杜哲点了点。 “嗯!” 随后,杜哲盯着嬴政道。 “政哥儿,你看到过雪层下面的泥土没?” 嬴政听罢,跑去扒开雪层,仔细观察,随后回来讲述道。 “雪是洁白的,冰冷的,其下是落雪前封存的土,干净清新,但扒开雪层后,土就乱了,变成了泥泞。” 杜哲接着问道。 “政哥儿在城中见过饿死冻死的难民没?” 嬴政摇了摇头,东郭是邯郸富庶之地,怎会让流民轻易进来,就是有冻死饿死之人,城防军也会很快清理。 不然,会脏了大人物们的眼。 “邯郸城内,每日有百人因饥寒而亡,但还是有不尽的人进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嬴政再次坐下。 “因为城外寒风肆虐,邯郸城高,能抵御寒风。 在城内不一定会冻死,但城外必定被冻死,故而,人们往城内走。” “是故?” “是故,高墙坚壁是必要的,其不仅能抵御外敌,还能抵挡严寒酷冷。 不过,瑞雪的丰年是在来年,而今年的雪,却是今年的难。” 听罢,杜哲伸出小手,抓起一把雪,感受雪在体温下慢慢融化,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汪水渍。 “政哥儿,若你成为这天下的王,你说,雪是美还是凉?” 嬴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哲哥,政不是天下的王,政现在也不知道雪是美还是凉。 娘带我与李叔去北郭逛过,那里脏乱差,逛了不一会儿,为了安全,买完东西后,娘就带我回来了。 途中,我见到难民面白肌瘦,三五成群依偎在路边,缩在墙根处发抖。 我知道,府上在北郭城门口开有粥舍,我去见过,那里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 娘说,若不是哲哥接济,我和娘也会成为他们。 又听李叔说,这些人大多是庶民,或是奴隶,在秦国他们叫黔首和奴仆,有的人来自城外,也有来自城内。 城内的大户人家,冬天会把老弱病残的赶出来,这样就再不用他们管,饿死冻死后,城防军会处理。” 杜哲听完,直呼嬴政观察仔细,杜哲的很多信息都是黑影兵团探知得来的,而嬴政全是自己眼看耳听,不愧是当第一位皇帝的人。 嬴政继续说道。 “哲哥,若是我是天下的王,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景! 雪就要是瑞雪,而不是扒开雪,看到的都是泥泞。” 杜哲点头,开心地笑了,嬴政也笑了,种子埋下了,来年必长成参天大树。 两个小孩子,坐在台阶上,看着鹅毛大雪,仿佛看到了跨越时间的未来蓝图。 第二十七章 粮食都被偷了 冬天总是会过去的。 逃雪灾来到邯郸城内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出城,他们终究还是要去地里寻食。 如今,人们只期望大雪过后,今年有个好收成,留下多一点存量,下一个冬天不用再进城躲避风雪。 毕竟,邯郸城墙虽高,宫殿庭院虽美,却是没有他们的落脚之处。 于是。 城门口,在雪消融后,被人来人往踩踏,即便地面夯实得坚实,也变得泥泞起来。 不过,人们不在意。 雪水充沛,这场雪是丰年之兆。 现在,四野里正蕴育着出城人的希望,他们会在春天种下种子,精心呵护,等待秋天的喜悦。 至于过去冬日里离去之人,人们来不及伤感,因为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 赵王宫。 民政大臣出列,面喜肉不笑地恭贺道。 “禀大王,去岁冬日,幸有大王开仓粥赈,加之民间杜府粥赈,城内饥亡冻死之人,比之往年减少九成之数。 大王仁慈,万民之幸! 大王万年!赵国万年!” 赵王听着管民政的官员汇报工作,脸上表现高兴地微笑,心里却肉疼得很。 因为,杜府赈灾以来,有一天,管理王宫府库的官员前来向赵王汇报了一个消息:库里粮食被偷了。 经过多日调查,最终一无所获,连怎么被偷的都不知道。 而杜府的粥舍,却仿佛有无尽的粟米般,一天两顿,稳定不变。 派人秘密去查,发现粟米的来由不明,但是,杜府威名在哪,还有医家作保,没有证据赵王也不敢抓人。 抓人简单,但之后赵国就没有医生了。 那么,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赵国军队,赵军会冲进王宫生撕了他,而带头绝对是下面正恭敬地给他拜礼的大臣们。 于是,赵王只得加强了府库的看守,可是,粮食依然在诡异地消失。 眼看粮食每天都在减少,一天比一天多,赵王忽然看开了。 与其被偷了,不如拿出来,还能换个爱民的好名声。 于是,赵王的粥舍也立了起来。 随后,赵王发现,他府库中的粮食没有丢了,这让他断定就是杜府偷的粮食。 而某天,他以为可以了,便停止了粥赈,粮食又被偷了。 其后,他每少赈粥一天,库里粮食就会少一部分,哪怕转移去别的地方存放也无用。 赵王很愤怒,但没证据,他只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 于是,赵王放开了,粥舍一直开到了实在没粮了,只够宫中所用后,才停了下来。 那一刻,赵王待在府库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粮食没有再被偷,但杜府的粥舍却仍然继续在冬季的最后半个月里施粥。 …… 现在,看着座下的朝臣,赵王突然感觉这群大臣有点恶心。 要是大臣都像杜府的人多好,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虽然偷了他的粮食,还被迫赈灾,但是在他没有多余粮食了,也不再偷他,而且仍然在赈灾,要知道,这救的,可都是他的子民。 为此,他还得到了民心,如今万民拥戴,邯郸子民都在歌颂他,这是任何赵王都没有的殊荣。 不像这群大臣,一个个家中钱财万千,却一点也不外掏,还发国难财。 特别是他的兄弟赵胜,养了一大群不劳作、不交粮,还到处惹事生非的食客,虽然有几个人确实有用,但更多的是浪费资源、吃白食。 可惜,杜家公子太小了,听说虚岁才五岁,不然,再年长五岁,他都想拜其为相了。 然而,赵王不知道。 群臣心里也很苦。 其中,养食客千人的平原君最苦,他要养的人最多,但他家里的粮食却在大雪发生的一夜间,就大部分消失了。 只留下了足够他一家人和仆人所食用三个月的量。 而家中的酒更全部消失,一滴不剩。 至于钱,那玩意不能吃,现在也买不到粮食,还留在他家地库中发霉! 粮食消失的第二天,平原君是在府库中度过的。 而这一年冬天,他家勒着裤子过日子,以至于食客跑了许多人。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各个王公贵族家,那一天,各家哀嚎遍野。 今年,是他们过得最惨的一年,同样惨的还有哪些赚取不义之财的商贾、剥削民众的地主等。 虽然大家聚在一起,怀疑来怀疑去,最后矛头都指向了杜府,却是都没有证据,无一人敢前往说理,都怕被动睡觉或者连觉都没得睡。 比如,前邯郸郡守还在睡觉! 比如某个平原君的食客,自恃武艺,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见人不爽,便拔刀相向,老弱不分,其在待遇降低后,竟来到杜府破口大骂,扬言要屠杜家满门。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阿泰直接从杜府内一跃而出。 那三丈高围墙,在阿泰面前如同小坎般,被踩在脚下。 见动静,该食客还来不及报名号,就被从天而降的阿泰强行降维。 杜哲来到前门,见阿泰从地上站起来,感叹道: “阿泰又长大了!” 这彻底绝了抱着侥幸心理,想前去挑衅之人。 不去,一切照旧;去了,必亡。 至于邯郸郡的官衙前来问询。 李尤出面: 我们杜府可是出了名的良善之家,全城的人都知道杜家少公子,年幼但心善,见不得人苦。 出门裘衣裹体,却穿着薄薄的布衣回家,宁可娇小的身子挨冷,也要将外衣给受冻之人。 君不见杜府日日施粥,活人无数,那排队的从城东排到了城西,人人念这杜府的好。 施粥的“杜家”,那是百姓夹道欢迎的旗号。 如此仁义之家,怎会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更不会滥杀无辜。 阿泰在粥舍前用他不标准的发音大声诵读: 当日,死于杜府门前之人名盖四,乃…… 总之,就说明盖四原是杀人越货、滥杀无辜、残暴无比之人,靠抢掠他人为生,后成为平原君的食客,衣食不缺后才收敛作风。 并一一列举了盖四的罪行,其中,许多是平原君都不知道的,甚至是盖四孽造多了都忘了的。 还有,说如今,盖四前来杜府门前叫嚣,声称要屠了杜府满门,要杀了那个宁冻自己,不凉百姓的善良的杜家少公子。 能忍吗? 难民齐呼:“不能!”…… 所以,出于自卫和为民除害,杜府杀了他。 难民:“杀得好!杀得好……” 这里面,有很多难民对此并不了解,偶有些人曾被豪强欺负过,感同身受。 但,难民们不在乎。 他们只知道,盖四要屠了杜府,要杀那个济世救民的杜家少公子,要断他们的活路。 赵国往年虽也赈灾,但从没有像杜家这般日日不绝,粥的浓度和量永远有保证,此外,杜家还接济取暖衣物。 而没了杜家,这一切都将会没有。 那么,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那个饿死或冻死之人。 所以,就算盖四没罪,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他也该死。 与此同时,平原君被推到刀尖上,人们纷纷去堵他家门。 于是,平原君府门紧闭,自己则跑到王宫避难。至于找杜府说理,他表示还是算了,杜府属实诡异。 而赵王却是高兴了一番,在赵国甚至七国名气颇大的平原君竟也来求自己,想想真爽。 同样开心的还有其他在被偷家的悲苦中寻找快乐的各大户人家。 此外,杜府还出来安抚民众,让难民不要去冲击王宫。 这导致赵王看杜哲越看越顺眼。 最终,此事一番下来,在赵王不想追究,民众不许下,邯郸郡衙门以意外事件定性了结。 …… 所以,赵王与群臣都被偷,但个个碍于面子,都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家被偷了。 等过段时间他们知道此事时,面面相觑,都不敢去要,互为难兄难弟。 而被偷得最少,受益最大的赵王,又高兴了一把。 第二十八章 这个世界有人修仙 春忙开始,民众回到了土地上,平原君也回到自家。 然而,平稳的日子没多久。 周王室最后一任天子有点飘,想组建联合国大军攻打秦国,就如美丽国的联合国大军被打回三八线般,债台高筑的周天子降了。 于是,周王室最后的三十六邑并入了秦国,传承八百年的周王朝就此终结,连带赔了韩国的阳城、负黍两城。 打赢仗的秦国董事长嬴稷,不顾其曾孙儿的安危,又跑来打邯郸。 新一轮邯郸保卫战开始,不过由于刚过不久的联盟抗秦经验,很快,秦军再次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秦军新攻下的新中城也再次失手。 不过,这些与远在邯郸东郭的杜府没有关系,影响不到这里。 毕竟灭赵的主现在还住在杜府呢。 倒是杜哲跟着嬴楚、吕不韦到秦国的黑影士兵,传来个好消息:落入泗水河中的豫州鼎被截了胡,就此成为了杜哲的玩物。 不过,杜哲看着这个大鼎,举在手中转圈圈,一股铜锈味,对于杜哲而言,还不如他府的铁锅。 铁锅能炒菜,用这大鼎煮饭,估计杜哲是下不了口,原谅他,就是这么肤浅。 除了上面的花纹图案文字吸引人,当个观赏物,杜哲不知道这东西有何意义。 仔细研究,发现豫州鼎上除了草木神兽外,还刻了一幅地图。 而这幅地图居然是东起后世库页岛,北至西伯利亚高原上,西至天山山脉,经喜马拉雅山脉而下,顺着山地丘陵直达马六甲海峡。 虽没有标注名字,但大概形状让杜哲这个上过大学的地理小白一眼也看得出来。 而地图下方标注两个古文字,译作:豫州。 鼎上的豫州地图几乎包括了亚洲所有大水系的发源地。 难道说,大禹治水,治的是这个水? 感情你在逗我玩呢? 杜哲突然好想系统,他想问问系统,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仙神存在的世界,不然这地图是怎么画出来的。 杜哲突然后怕不已,自己如此张扬,却不会修仙,要是被那个邪恶修仙之人注意,那就惨了。 自己还是个孩子呀! “不行,以后要低调,低调,再低调,保命要紧。 第一条准则: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任何痕迹。 第二条准则:知道自己能力的人越少越好。” 杜哲心里立下今后行事准则,默默祈求没有修仙大佬注意到他。 同时,杜哲又对剩下的八鼎充满了好奇。 弄得杜哲都想去咸阳宫给把九鼎凑齐了。 可是,万一有修仙之人把克倪斯神剑悬在头顶,让杜哲将散布在外的黑影士兵全都收了回了。 这下,去秦国又得行走了。 算了,走就走吧,总比死了或者被人夺舍,甚至解刨研究强。 杜哲不停地安慰自己。 从那以后,杜府低调了。 阿泰再也不出门了,化为原型,被杜哲藏在院子里,装作一只巨虎宠物。 鼠豪也放弃了扩张地盘,范围止于邯郸周围三十里,它回到杜府,装成普通老鼠,待着笼子里,住在杜哲屋里。 杜哲时刻准备着,一出现意外,就将院子,包括里面所有的人和物转移到黑影王国,再转移到他到过的泰山。 实在不行,就随机传送,满世界逃跑。 只有到过,杜哲才能准确传送,黑影士兵知道的坐标,没有开启终极黑暗,也传送不准确。 …… 低调的杜府,威名渐淡。 杜哲也变成了普通五岁小孩。 日子就是跟着吴夏卞老爷子学习,锻炼身体,讨论交流。 还有,和赵国王室公子和贵族子弟一起切磋武艺。 比如。 这天,嬴政回嬴家小院,被大几岁的赵偃带领郭开等一众贵族小弟堵截。 赵偃等人先是嘲讽拉满。 嘲笑嬴政父亲嬴楚异人之名下贱,贬低嬴楚为秦国弃子,不要的垃圾,话及嬴政,嬴政就是曾经的嬴楚。 比嬴楚还惨,年幼就被亲生父亲抛弃,孤儿寡母在他国孤苦伶仃,寄人篱下。 直呼嬴政是“野孩子”。 谈到这,又贬低嬴政母亲歌姬的身份,嘲笑是娼妇,还言说嬴政母亲靠身体换来母子住在杜府。 说着说着,嬴政忍不了了,抡起拳头就向比他大的赵偃砸去。 嬴政以小博大,以少打多。 但双拳难敌四手,结果显而易见。 嬴政被一群孩子围殴,幸得都被告诫过,不可伤性命,否则,一群熊孩子打死人都不自知。 不过,战国时期治熊孩子是有办法的,所以,大人的话,熊孩子一定会听。 因为不听话的,已经被老父不知抽在那个犄角旮旯,成为枯骨了。 毕竟,养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张嘴,张嘴就得吃饭,成本可是很大的。 若是不听话,何必养大浪费粮食。 显然,就算是王氏贵族也是这样。 你可以在外嚣张跋扈、纨绔浪荡,但回到家,是狼是虎都得夹着尾巴,老大人说的话,得不折不扣地做到。 不然,子女众多的老大人不建议少一个,或者妻妾成群且老当益壮的老官也不介意重练个小号。 嬴家小院外。 见打得差不多了。 赵偃招呼小弟住手。 “够了,停手。 再打下去就死了,最多能打残,打死了,你们是想害死我吗? 我死了,死之前,你们家也别想好过,知不知道?” 听到大哥发话,一众小弟连忙住手,郭开过来解释。 “公子放心,我们下手注意着的,而且赵政皮糙肉厚的,打不死。” 赵偃点了点头,摆出公子气场,缓缓走来。 小弟忙退开一条路,赵偃来到被打得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嬴政面前。 “这就是你们说的下手注意?” 旁边一名狗腿子抢答道:“公子,您看,赵政还有呼吸,没死。 就算之后死了,只要我们不认,大王对外说是染疾而亡就是了,难受他秦国人不会生病吗?”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刚刚嬴政可把这名狗腿子打得够惨,也不知怎的,就盯着他打,吓得众人一时不敢上。 直到狗腿子喊救命,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所以,占上风后,狗腿子也下手最狠。 照着嬴政的要害抡拳,踢脚,要不是怕当场打死了,赵偃会把他当场宰了陪葬,他会往致命处攻击。 但,即便如此,下来嬴政不死,也会落下终生病根。 赵偃觉得此话有道理,继而蹲下看向嬴政。 “赵政啊,我可是等你好久了,终于让我逮住你了。 你们秦国抢了我赵国那么多土地,杀了那么多赵国士兵子民,这一切都要你来换。 哈哈……” 众人笑罢,见趴在地上的嬴政没有反应. 赵偃也怕弄死了算他头上,于是,朝嬴政吐了口唾沫,骂道“贱种秦人”,便转身离开。 其余人模仿而行,甚至有的觉得不够解气,还上前踢了两脚。 之后跟着赵偃走了。 赵偃心情复杂,他是不屑来欺负嬴政的,一个连秦国质子身份都不算的家伙,不配被他欺负,要欺负也是欺负燕国质子燕丹,或者齐国质子,总之,要欺负身份对等的。 但是,王名难违,他只能来了,而嬴政死活他真的不关心,毕竟赵王只有他这么一个符合继承王位的,而且赵王也练不了小号了。 所以,来自父亲方面,赵偃高枕无忧得很,如今就只是怕叔叔们会来抢位置。 …… 最后。 嬴政是被许久未见儿子的杜凰发现的,张二虎将人抱回府中。 第二十九章 奇人 杜府。 嬴政屋内。 吴夏卞老爷子正在诊断。 许久后。 “多是皮外伤,但有几处要害受到重击,且连续多次。 性命医治是无忧,但人,可能今后就下不了床了。” 吴夏卞话音刚落。 杜凰瞬间失态,遭受巨大打击的她,晕厥了过去。 嬴政是她现在活下去,在这个世间唯一的美好,倾注了她所有的爱。 虽说有杜哲这个义子,但唯一的亲儿子,就这样躺在床上,成为了废人,换谁也接受不了。 待众人将杜凰扶回房间休息后,亭子中,吴夏卞看向杜哲。 “哲儿,这恐怕只有你能医治了。 老夫知道,细胞之法应该确有此法,但以目前之医术,还达不到你说的刺激细胞,延长生命的功效。 故而,老夫猜测你应该是为奇人,而所谓细胞之法便是你的非凡能力之一吧?” 杜哲第一次听闻“奇人”这个说法,异人倒是听过,奇人是个啥? “夫子,敢问何谓奇人?” 吴夏卞见杜哲的问题,料想这个徒弟或许刚刚入门奇人之门,对其中想必多是不了解。 “门内记载,所谓奇人,是为身怀奇异能力之人。 从你阐述的细胞学说来看,奇人的基因大许发生了变异。 传说上古时期,禹帝以沅炼铸九鼎,分划大水,镇定九州。 自此,江河无犯,自然为然。 而禹帝就是一名当时最强大的奇人。 远古开始,奇人统帅人族,征战天地。 他们修沅而行。 沅,水之元。 如流水般存于世间的元气,古时,多奇人,夺天地造化职权。 然,沅非无尽之物,日转月移,天地变化,天水泛滥,禹帝治水后,沅流减少,世以禹帝一脉奇人为最强。” 杜哲听罢,难道说,豫州地图是真的? 这世上虽无仙人,但有同样恐怖的奇人啊,以后得更加低调,能不用能力尽量少用,用了也要消除痕迹。 “敢问夫子,这些奇人都有些什么能力?” “门谱内载述。 奇人分为三类。 一为内世修行者,此类之人,专注灵魂与精神,他们拥有许多诡异手段,然灵魂精神飘渺难觅,修行易于癫狂,甚至陷入睡梦之中。此道修行也为最难。 他们有诸如夺舍、灵魂攻击、借尸还魂等难以揣测手段。 二为修体之人,此类之人,专于五脏六腑之熬炼,钟与四方五感之修炼,类似于锤炼细胞,此过程艰辛,危险极大,易暴毙而亡,修行难度高。 其大成者,搬山截河,水火不侵,灵识不透。 三为外世修行者,也为最多者。 以身为沅之容器,悟外界之规律,凭身之沅流,与环境相通,筑成域。 此法修行门槛低,但大成者需悟性极高,且天地造化齐备。 此类之奇人,自身不足,易陨落,多炼器备身。 其能者,移山倒海,踏步星空,禹帝就为外世修行至强者其一。” 杜哲恍然,这他们不是修仙,甚是修仙,这世界好危险。 “夫子,如今奇人多否,其强弱几何?” 吴夏卞摇了摇头,叹息道。 “天水之灾后。 沅流若失之源头,奇人修行越发艰难,后皆泯然众人矣! 尚有存乎,多为先天育沅者,此辈有天地钟爱,跟脚好,可惜生不逢时,天水之后,前进也止于倍于常人。 先天育沅者为先天体内有沅种,可自行吸收周围沅流,成聚为湖海,上古之前,注定成为天地间的主角。 后天引沅者为自行感悟沅流存在,并加以修行,此类之人多为天赋异禀者,必有其独到修行之法。 然,传至今日,老夫游历四方,未见一奇人。 恐有奇人,如今难以一人成军,多隐于山野之中,或藏于市井之内。” 听到这,杜哲放心不少,还好,末法时代,奇人数目减少,修行等级也减少了,那样就安全多了。 “敢问夫子,可知这奇人修仙等级。” 该吴夏卞疑问了,上古秘闻不知道就罢了,修行等级也不知道,看来这徒弟是先天的也路子,可是细胞学说又不像,奇怪! “据书中记载,奇人修行可分为四境。 一为培沅境:引沅洗髓,伐骨换神,分为小成、大成、圆满三层; 二为散花境:三聚成花,花开结果,成就自我,分为初芯、风展、育实、出世; 三为逍遥境,一身成就自我,天地皆可逍遥,分为浮游、鸿鹄、九霄、逍遥游; 第四为传说中的自在境,此境大能可任游时空,会见诸天,想必有此境之人,天水之灾也不会发生吧!” 真是修仙! 杜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随后继续好奇地问道。 “夫子,这天水之灾到底是什么?” 吴夏卞陷入回忆。 “上古秘闻,帝者为浮游,皇者乃出世。 帝游太虚,归于极渊; 皇唤万民,眠于山海。 日月轮转,沅有流而无洄,天地不平,天中倾倒,天水覆世。 诸神现退,黎民遭难。 禹帝镇九州后,世间这才恢复太平。” 照这么说,世界各地的大水灾应该是同时发生的,些许时间差可能是记载方式不同,水流速度不同导致的。 杜哲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危险,他一点都没有什么腾云驾雾的向往,只有心里暗骂:狗系统,你给我出来,说好的无敌体验呢,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但一定扣除你的所有工资。 “多谢夫子赐教!” 吴夏卞摇了摇头,笑道。 “此为传人方可知之秘闻,然,你也算奇人之一,告知你也无妨。” 杜哲拱手再次拜谢。 “多谢夫子。 不知夫子可知九鼎?” 吴夏卞点了点头,眼神凝重道。 “九鼎为禹帝筑,布于九州。 帝归极渊后,九鼎隐于九州。 九鼎有灵,豫州鼎传为至商、周,仿铸八鼎是谓九鼎。 显王时,豫州鼎隐没,其形今岁没于泗水,想必此乃天意。 西兴必然! 鼎没而护中央之地:豫州。 豫州永存!” 地图是真的,这世界水太深,杜哲直呼把握不住。 “夫子,你可知邯郸城今内有奇人否?” “未听闻之。” 杜哲松了口气,既如此,小心点使用能力是可以的,不然,只能去沛县找流氓王刘季了。 哎,差点把号练废了。 “多谢夫子!” 吴夏卞看出杜哲心意。 “哲儿,你是担心其他奇人对你不轨?” 杜哲点点点,吴夏卞笑了,能力大而谨慎,是能活久传世之人。 “安心!奇人之中,医者奇人,地位超然,即便是帝皇者,也必奉坐上之宾,和善待之。 你之境界,大概是培沅境大成,也算高手了。 如今更是奇人稀少,只可惜老夫不是先天育沅者,无法修行。” 这样啊,那杜哲放心多了。 至于自己是不是奇人,杜哲不在乎。 “夫子莫馁,学生必寻法助夫子修行。” “心意老夫领了,这是世间本来,没有沅流,再奇妙之法也无用。 就如鱼儿无水,扑棱数次,必亡。” 杜哲拱手致歉,吴夏卞扶起他,两人回到嬴政房间,屏退其他人,杜哲为嬴政开始医治。 杜哲一检查,这群纨绔真狠,打要害的家伙真是招招要害,力道一致,看得杜哲火大。 一起学习打斗几年,嬴政已经成为了杜哲的兄弟,该死,必须找回这个场子。 想罢,开始给嬴政治理。 不一会儿,在生生不息的生机之力下,嬴政渐渐恢复,一睁眼就看到因脱力感到体乏的杜哲,嬴政一转溜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神奇,但这是事实。 刚想开口,就被杜哲制止了。 醒着的嬴政感受着身体在快速恢复,那种伤口痊愈的瘙痒和疼痛感传来,但看向杜哲正努力地为他治疗,于是他也咬着牙冠忍住了。 其实,杜哲不止治伤,顺带给嬴政洗髓伐骨了一番,故而表现得很累。 一旁吴夏卞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心中甚是欣慰,捋着白胡须笑着。 第三十章 疗伤、洗髓伐骨 治疗好嬴政后,杜哲不待嬴政说话,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杜凰的房间,调理昏睡过去的杜凰身体。 并祛除暗疾旧伤,修补身体缺陷。 直至杜凰醒来后,杜哲瘫软下去,靠着床沿睡着了。 治伤很容易,但洗髓伐骨却是极消耗生命之力,而使用符咒之力是消耗体力的。 此外,检查骨质经脉也是耗费精神力的。 是故,一心救人的杜哲,一时不察体力耗尽,困乏睡了过去。 杜凰刚刚醒来,前有儿子被人打伤至为废人,现又有义子为救自己昏厥。 杜凰感觉今天经历的事,如同姬家灭亡时一般,毁天灭地。 她连忙起身,将杜哲抱在怀中,嘴里喊着:“哲儿,哲儿,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政儿刚刚躺下,你不能也躺下了,你们哥俩躺下了,让娘还怎么活呀。 你们怎么都要像异人般,丢下娘亲一个人在世上啊! 啊!呜……” 醒过来,但又遭受打击的杜凰直接失声哭了起来。 杜哲身边无父无母,她真心感受到杜哲把她当亲生母亲对待,府中处处为她着想,对嬴政如同亲弟般对待。 她慢慢接受了可怜的小杜哲,视为自己的孩子。 另一边,恢复如初,或者说,比以前还健硕的嬴政见杜哲晕睡过去,心中本来一慌,又见自己母亲伤心得撕心裂肺哭泣,愧疚之心难以止住。 他认为一切都是起源于他,若不是他因为想念嬴楚,偷偷回小院,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嬴政跑过去抱住杜凰。 “娘,政儿在这儿,在这儿。 政儿永远不会抛弃娘亲的……” 边说,泪水边难掩地落了下来。 吴夏卞见状,心知不能再让两人伤心了,不然刚刚醒来,搞不好,等杜哲恢复体力和精神力后,还得再给两人调理一番。 杜哲在亭中告诉过他。 “夫子,我确实不是细胞之法,我的奇能是消耗自身精神力和体力为他人输送生命之力,帮助伤口快速痊愈。 疾病之类,不是命中注定的或者已死的,我都能救,不过,救完之后,我会很虚弱。” 吴夏卞想着,不理会围观伤感的众人,走上前,替杜哲把脉,确实如杜哲所说,只是劳累睡过去了。 等精神恢复后,补充食物,就能自然恢复。 “杜家母,哲儿并无大碍,只是虚脱睡了过去,休息几个时辰,醒来补充食疗,便可恢复如初,无需担心!” 杜凰现在哪里听得下去话。 醒来后,义子昏睡,从围观人的言语中,她知道杜哲是因救她而昏厥的,她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 嬴政被打是她没看护好,杜哲昏厥是为治她。 杜家众人一听。 感叹自家公子医术厉害,沦为废人的伤势都能再次生龙活虎,而昏厥之人,只是把住手脉一会就自然苏醒。 而代价仅仅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 个个化身为杜哲的小迷弟,特别是和杜哲一般年纪,经常和杜哲、嬴政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包括赵月月和杜凰带来的赵女,现在更名杜阿,更是崇拜到无以复加。 “公子好厉害!” “公子也是神医啊!” …… 不过,李尤和张二虎两人则是感叹,仙人不愧是仙人。 只是,看来仙人真地当这嬴政母子作家人了。 在商队之时,杜哲治病救人一天数人,也未有如此表现,只有治疗他们两时,表现得有点劳累,中途打坐回调灵气了一下。 后来听说,只有他俩是被仙人治好内疾和以前受的伤,其余人只是治疗了外伤。 两人相视一眼,看来,仙人不只是疗伤调理那么简单,以后,对这母子,得如对待真的杜府少公子和家母一般了,容不得半点懈怠。 嬴政听到杜哲没事,刚刚的愧疚消失一空,小孩子,就是这样健忘。 见杜凰还在伤心,嬴政只好推了推她。 “娘亲,夫子说哲哥没事,是累了睡着了,您不要伤心了。 你伤心,政儿也伤心。” 杜凰看了看嬴政,再看向吴夏卞,吴老爷子点了点头回应,于是,又看了看昏睡的杜哲。 杜凰一把将嬴政也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的两个儿子。 直到,嬴政拍打她的手,声音沙哑喊道。 “娘亲,娘亲,放开我,我要憋死了!” 杜凰立马歉意满满地松开手,替嬴政顺气。 原本温馨感动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众人都被逗笑了。 除了待在笼子里,装宠物的阿泰和鼠豪,在吃吃喝喝,它们两个的伙食由李尤和张二虎负责照料。 于是,杜凰吩咐厨房,准备好食物,待杜哲醒来后,就立马有吃的。 待杜哲躺回自己房间,鼠豪才知道自己主人救人昏睡过去,在李尤的讲解下,它才松了口气。 此后,杜凰就守在杜哲房间里,等待杜哲醒来,其他人则去忙自己的事情,有什么情况都得等杜哲醒来再说。 下午,临近傍晚。 杜哲幽幽醒来,睡了个饱觉,伸着懒腰做起来,转身,就和听到动静看过来的杜凰大眼瞪小眼。 一个是惊奇,一个是惊喜。 杜凰迅速起身,来到床边抱住杜哲,杜哲没反应过来,只听到杜凰不停地说话。 “哲儿……你终于醒了…… 娘亲担心死了……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对了,哲儿,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杜凰松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观察杜哲,担心地问道。 杜哲回想一下,便大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杜凰脸上的担心,不由得心里一暖。 前世,他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今世认个义母,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母爱。 “母亲,我无大碍,只是,我有点饿了!” 杜哲低头低声说道。 杜凰一听,连忙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出去叫人准备饭食。 “你看,怪娘,一时给忘了。 吴神医说哲儿醒来要吃补食,娘居然给忘了,哲儿,你等等,饭食早早准备好的,娘这就去拿来。” 说完,杜凰往外走去,大喊厨师杜御虎准备饭食,同时,喊话声也吸引了杜府的所有人。 人们纷纷往杜哲房间里钻,看见杜哲正坐在桌旁,喝水充饥。 而厨师杜御虎与杜御豹开始忙罗起来,将准备好的食材,配上好锅,经妙手变成美食。 待饭食做好之后,众人都去搭下手,一道道肉食、补食被端了上来,看着美食,饿急了的杜哲,也顾不上其他,便开动起来。 人们看着五岁小孩,在桌上狼吞虎咽,硬是吃下了几个成人的食物。 纷纷心疼杜哲起来,特别是杜凰和嬴政,都想着杜哲救人,肯定是以损失自身生命为代价,还消耗极大,所以如今才吃这么多食物补充。 大家想阻止杜哲不要吃那么多,但又怕不吃够,补不回来,总都期望杜哲赶快好起来。 杜哲是这个家最和善的人,也是这个家顶梁柱。 杜哲好,大家才好。 每个人都不说话,静静看着杜哲一边狂吃,一边大口喝水,不够了,有人主动上前补充。 吴夏卞看着杜哲囫囵吞枣般,心里只能羡慕,这能力真好,只要有吃的,就可以无限救人。 如此这般,世上再无疾病矣! 同时,又庆幸,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奇人,这样身怀造福万民之力的善人。 看着杜哲,他是越看越喜爱,比亲孙子还亲。 他决定了,不回老家了,待死后,再让杜哲送他回去吧。 第三十一章 秋风起 数日后。 嬴政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而且感受着体内力量增大了许多,又花了些时间去适应身体的变化。 杜哲则是吃完大餐,第二天起来就恢复如初,并开始日常的功课。 此刻,嬴政正在院子里,挥舞着木剑。 虽然吴老爷子年龄大,行动迟钝,但早些年学过的武艺却是从未遗失,这不,学习了理论的杜哲和嬴政,如今开始实操。 当然,也不止他俩在学习学问和武艺,府上其他小孩也在一起学,外加张二虎和李尤,总共十三人。 本来,越氏和杜凰是不打算让女孩子跟着学的,但被杜哲强硬的态度给回绝了。 事后,吴夏卞看着杜哲更为欣赏。 而杜凰两人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开心,时不时两人也会来听课,当然,其他人空闲了,都会来听,除了个别人发现听不懂外,其余人还是多少有所收获的。 杜府的一天有,早上开展文化课,午休,下午开展武学课,晚上为故事汇和聊天。 每天都是满满的。 待吴老爷子的储备掏空后,杜哲还打算请先生和师傅前来教导别的学问和武艺,总之,每天都要过得充实。 到时,吴老爷子和大家一起跟着新老师学习。 …… 嬴政一套剑法使完,仍然感觉力量慢慢,这放在之前,早已汗流浃背,疲惫不堪。 嬴政是聪明的,他知道,应该是杜哲给他治疗的原因,用吴夏卞的话说,他已经脱胎换骨。 “哲哥,我打完了,该你了。” 嬴政收束目前在其身后,来到杜哲面前,随后递木剑给杜哲,让他来耍一下剑。 旁边的小伙伴们一看,纷纷起哄起来,强烈要求杜哲表演一番。 杜哲见状,是无法推脱了,从嬴政手中接过木剑,来到场中,作揖结束,便起式开整。 此剑法名为《秋风起》。 由吴夏卞多年来,汇总各家各派剑法,去除花式,取其剑法招式本源,总结剑之原理,再依据人体筋脉走位,二者融合,创造出的一门简单高效的剑法,主杀伐,以在最短时间制服敌人为剑法旨意。 起剑正宫,防偷袭。 其剑法无规律,讲究适时而变,以不变应万变,追求瞬间破局,而变主动出击。 分为四部八式。 立秋二式:秋杀之意起,剑竖寒秋来。 叶落三式:剑之杀意,如叶之飘零轻揉,又如秋意是落寞肃杀。 归根二式:沉重之招,如万物归寂于大地,秋风冷冽,万物死寂。 秋寂一式:生机寂灭,世间沉沦,于湮灭中蕴藏新机。 杜哲出招后,瞬间从防守变为凛冽的杀招。 刺。 挑。 旋。 击。 每一击,或是朝着人体的致命处攻击,或是能减弱敌人能力的关键穴位,或是朝着废掉敌人攻击力的节点。 攻击如雨点般,形成了聚势,只有体力和力量更上,攻击的强度会越来越大,可往复循环,讲究轮回。 杜哲轮回五次后,感觉到了封闭符咒之力的身体极限,便停了下来。 他能清楚感觉到,《秋风起》再循环下去,不是木剑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而碎掉,就是他把握不住强大的剑身力道而脱手。 停下后,杜哲满头大汗。 众人鼓了掌,这是跟着杜哲学的。 吴夏卞走上去夸奖不已。 “哲儿,不错。 能轮回五转,驾驭自身十六倍之力,已是了不起。 当初老夫也只在七转的归根一式结束。” 继而,吴夏卞看向嬴政。 “政儿也不错,能完美使出一转。 老夫观你,许能使出三转之能。 你尚且年幼,今后定能大放异彩。” 随后,他对所有人说。 “《秋风起》虽讲究循环,看似已是无暇之剑法。 不然,此剑法其生生不息尚有不足,未能有简单便捷之极限。 老夫老矣,此事,便托于诸位! 他日,若汝等创出此法,还请烧于墓前,于老夫一观!” 众孩童齐声回道:“学生定不负夫子所托。” 吴夏卞高兴地点头。 这套剑法,除了教导新一任扁鹊外,因为在杜哲身上看到剑法完善希望,故而教导与杜哲,没想到,一教,就教了全府孩童。 杜哲还拿“有教无类”、“医者仁心”前来堵塞他。 虽有愤气,但谁叫杜哲是他中意的最佳衣钵传承者呢,教了便教了,都这把岁数了,吴夏卞已看淡了。 至于老爷子的儿子孙子,儿子先于他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孙子不愿游历,在老家行医。 今天下午的功课就此结束。 大家用完晚餐后,在后院的演练场中,围着火堆,聚在一起,说着故事,讲着轶事。 这时,阿泰和鼠豪在旁边等众人免费烧烤给他俩吃,日子好不幸福。 杜府一片祥和。 杜起身哲坐到嬴政身边,嬴政也很自然的做挨着,两人相对而言坐成一个独立的小团体。 “政哥儿,还记得打你的人吗?” 杜哲低声问道,嬴政闻言,好奇地看了看杜哲,确认是他问的,不免有些疑惑。 本来,他知道自己被父亲抛弃,还是三天两头来打赵国的秦国王室子孙,赵人憎恨他是正常的。 而且,在赵国无依无靠,寄居杜府,嬴政就是想复仇,也把欲念摁了下去。 而杜府和杜哲表现,在外一直是济世救民的良善之家,嬴政只得将仇恨埋藏在内心。 不过,既然杜哲问,那他也会如实告知,他们两是兄弟。 “哲哥,带头的赵国公子赵偃,就是那个大我们几岁的家伙。 其中伙同的有六七个人,如郭家的郭开,平原君家的小子……” 听完嬴政介绍,杜哲有点犯难啊。 嬴政见杜哲一时不发话,只好打圆场。 “没事的哲哥,我这不是和没事人一样吗?” 只见,杜哲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数道。 “七个人,咱们俩就两个人,两个对七个,嗯不行,打不过,打不过。” 轮到嬴政懵了,哲哥这是什么意思? “哲哥,你是说咱们打回去?” 杜哲抬头看向嬴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被打了当然要打回去,当时苟住了命,下来就要找机会报仇啊,而且越快越好,越快越解气。” 说完,杜哲又低着头计算怎样报仇,自此知道这个世界有强大的奇人,不管现在奇人队伍如何,杜哲都决定能苟就苟。 而且,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嬴政刚刚有的感动,被看傻子的眼神给弄得有点不服气。 “哲哥,你说我们怎么打回去?” 杜哲再次抬头。 “夫子看过你的伤势,致命伤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你还记得哪个人打得你最狠吗?” 嬴政听完,陷入回忆。 “我记起来了,是马服君家的小子,赵宛。 一开始,他们群殴我,我见形势不妙,就听哲哥之前说的,随便逮着一个人就往死里打,而那个人就马服君家小子。 不过,我没有想弄出人命,于是没有打致命处。 可是,后来他们人多,我被打倒在地,一群人围着我揍,我只能用双手护住头,从缝隙中看见就赵宛下手最狠,他几次往我的下身踢去,幸好我护得周到,都踢在了大股上。” 杜哲听完,不自觉下体一凉,只觉赵宛这小子,够狠毒,下招刁钻。 “行,群架咱们俩打不过,那么咱们俩一个一个和他们单挑。” 嬴政一听,眼前一亮,和杜哲做事,他就是有一种心安稳妥的感觉,就是那种仿佛天塌了,有人给你顶着的感觉。 第三十二章 找回场子 “政哥儿,你确定赵宛今天会从这里过?” 杜哲和嬴政守在街道拐角,见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来,便不禁问道。 现在杜哲的消息来源都是派人外出打探,至于外挂,苟性大发的杜哲不敢用了。 除非,遇到那种难以处理,或危及自身生命安全的时候,那就只能使用符咒和黑影能力来应对了。 “哲哥,我保证,赵宛这小人一定会来,我在这里跟了他好几次。 每三天这个时候,他就会从赵偃府上回来。” 杜哲点点头,俩人继续探头探脑地蹲人。 谁能想到,堂堂秦始皇,竟也有做狗仔的一天呢? …… 回到前几天夜里。 杜哲和嬴政低声细语的说着悄悄话。 杜哲和嬴政商量好要和赵偃一群人一对一单挑时,就开始计划。 第一个对象,就是下手最狠的赵宛,谁让这小子令人印象深刻,也是杜哲和嬴政最想教训的小子。 首先由嬴政去摸清楚几人的行程轨迹,杜哲去制作简单护具。 由于是干坏事,根本不敢往外张扬,两人鬼鬼祟祟地,避开他人安插在杜府周围的几个眼线,秘密行动。 因为杜府一改行事准则,低调起来,加上有许多大事需要大人物们去关注,所以监视人少了,监视者也懈怠了许多。 所以,杜府成为了邯郸城内真正的良善之家,时常救济难民,让邯郸治安变得比以前好多了,同时,又不豢养门客,徒徒增加社会负担,就差赵国颁发光荣门匾了。 直到。 远远的,赵宛从公子偃的府邸走出来,正意气风发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仿佛预见了未来他将重现他们马服君家的祖上荣光。 一路上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说赵宛有护卫? 能住在东郭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或是良善人家,警戒程度仅次于王城。 而像赵宛这般功勋子弟,在东郭,只能说是九成以上的人都认识,剩下的不成一成的,那是朝堂大员,没时间,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眼见赵宛走来,两兄弟做好准备姿势,只待出击。 慢慢的。 赵宛得意地走了过来,脑海中全是攀上公子偃的光明前景,等将来赵偃登基,他就成了近臣。 他马服君家又将在赵国成为权柄人物之一,他要带领马服君的威名显赫七国。 心里正美着呢,突然,从旁边窜出两只大孩子。 呸呸呸,是杜哲和嬴政忽然窜出,一前一后的堵住了他。 赵宛发现有人居然敢堵他的路,也是一怒,在这东郭,谁不知道他是公子偃的拥泵,敢堵和能堵他的人都是不屑或者不会堵他的,他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定睛一看,前面为陌生人,后面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数日前被他们打得半死不活瘫在地上的嬴政吗? “赵政,你小儿有胆识啊,居然敢堵你宛爷了。 别以为不知从那找来个跟你一样的小屁孩,宛爷就怕了你们。 告诉你,赵政小儿,爷能打你们一群。” 赵政鸟都不鸟他,反而是向杜哲投来疑问眼神:削不削他? 杜哲点了下头。 赵宛见两人居然还无视他,火气更大了,也不打算多想,作势就要教训嬴政。 哪成想,嬴政先他一步发难,欺身而上,一拳打在赵宛不算丑陋的右脸,吃疼的赵宛踉跄几步,还未站稳,身后的杜哲已经攻击到了。 杜哲结实地一脚踢在赵宛背上,赵宛直接来了个狗啃食,摔到了胡同里。 这时,并没有后续攻击而来。 不是嬴政两人打够了,而是产生了分歧。 嬴政十分不解。 “哲哥,不是说好一对一单挑吗?,怎么变成群殴了?” 杜哲揉了揉手腕,慢慢走向倒地的赵宛,赵宛见其走来,忍着疼痛地向后爬去。 “是单挑啊?这不赵宛一人单挑我们,赵宛是一个人,我们是一个团体,这不是一对一吗?” 嬴政被这歪理说得都觉得杜哲无耻,而赵宛心里更是骂道:不当人子,有本事真一对一啊! 不过,嬴政喜欢。 于是,两人摩拳擦掌的面带邪恶地走向赵宛。 转身的赵宛看着两人,摆着双手惊恐地喊道。 “不要过来,你们俩不要过来啊! 再过来我就要喊了!” 这时,杜哲笑嘻嘻地说道。 “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的。” 赵宛一时语塞,这个地方确实人流多,但这当事人也不是善茬,于是气愤不已地指着杜哲。 “你,你……” 两人不顾赵宛的作态,做好架势就要上前,赵宛见两人就要攻击,哪怕在后退,也逃不了。 灵机一动,杜哲那一脚,明显比嬴政脚劲大,杜哲他是打不过的。 而嬴政,前不久刚刚被揍,伤势应该还没好,而且,比自己小太多,那就他了,赵宛如是心想。 “等一下!” 在拳脚就要加身之时,赵宛一声大喊,打断了两人。 杜哲停下,没好气地看着赵宛。 “干嘛?你要说遗言吗?” 赵宛被怼得满腔怒火,却是不敢发作,只得讨好式地硬气道。 “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不公平。 赵政,有本事来一对一单挑啊!” 杜哲听着这话,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刚刚被打傻了,刚刚不是说了是他一挑嬴政和自己这个团体吗? 杜哲正要不想废话,只想揍了再说。 谁知,嬴政开口了。 “哲哥,你等一下。 说到底,这是我的事。 既然他想单挑,那我就和他单挑。 还请哲哥在旁边为我掠阵,若是我不敌,哲哥咱们俩在一起揍他。” 嬴政用和善的语气说出自己想法, 杜哲点了点头同意,同时同情地看着赵宛,本来两人揍的话,杜哲还可以一边揍一边帮赵宛治疗致命伤,现在要单挑,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别先被打死了。 而一旁的赵宛听罢,破口大骂。 “赵政,你无耻,说好单挑,怎么还要杜哲掠阵?” 赵宛已经知道杜哲的身份,心中气愤之余还有害怕。 嬴政笑嘻嘻道。 “现在你可没有讲条件的资格,打不打,不打我们就两个揍你。” 赵宛自知是砧板上的肉,狠心地说道:“打,谁怕谁,我还打不过你赵政吗?” 说完,摆出招式。 嬴政笑了笑,随后在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加持下,鬼魅般的接近赵宛。 赵宛一惊,嬴政什么时候有如此实力的? 然而,还来不起细想,嬴政拳头已至,赵宛只得双手护住脑袋。 一拳过后,赵宛被打得后退数步,同时感觉手臂酸麻,心中大骇。 接着,嬴政的攻击接踵而至,根本不给赵宛喘息之机,能不能防守住都是问题,更别谈反攻了。 很快,小巷子里的打斗,引来了路过居民和巡逻队的注意。 人们围拢观看。 只见一边倒的赵宛被暴揍,人们纷纷感叹。 “这孩子是谁,怎武艺如此出众?” “小小年纪,力量确实超出这个年龄的极限,可怕!” “难道是天生神力?” …… 这时,有人发现被揍的赵宛。 “咦,你们看,那不是马服君家的那小子吗?” “嗯?谁,在哪?” “你瞎呀,那个被摁在地上捶的小子?” “呀,还真是马服君的小公子。” “唔~被打得好惨!” …… 赵宛听出有人认出自己,顿时感觉有被救的希望,没想到,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浇灭了。 “嘘,你们看旁边那小子,熟不熟悉?” “你还别说,看着眼熟。” “眼熟个屁,那是前阵子闻名邯郸的杜府小公子杜哲。” “噫!就是那个神秘诡异的良善之家:杜府?” …… 刚刚还聚在前面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自己如斯家和前郡守大人一般沉睡在梦境之中。 这时,巡逻队扒开人群,走近,看到两个小孩在打架,刚想上前拉开,杜哲先一步阻止。 “等下! 这位官差大哥,这只是小孩子间嬉戏打闹,就不劳烦你们了。 来,这是杜府孝敬官差兄弟的,请兄弟们去酒肆吃吃喝喝,玩得开心。” 巡逻队队长看着金饼,又看了看赵宛,赵宛他认识,可是反应过来,杜府他也认识。 两边他都惹不起,一个可能会革了他的职,一个可能这辈子就躺床上了,再想想家中寒舍,估计躺下的第二天,他就被埋进土中,还能收个白事礼金。 于是,小队长神色不变的伸手顺走金饼,然后不再看被压着打的赵宛,耳边自动忽略惨叫声。 自顾自地招呼队员,挤出人群,去别处巡逻去了。 见此,人群又后退三步。 杜哲则是贱兮兮地走向赵宛。 第三十三章 一战结束 赵宛体会到了人间真正的痛苦。 何谓痛苦? 是撕心裂肺的肉体疼痛? 是苦思良久,付出万千终而未得的心理痛苦? 是孤独寂寞,怅惘索然的人生情感之痛苦? 恐怕,此刻赵宛更宁愿承受此类痛苦,而不是在绝望与失望间反复横跳,心里一上一下的。 如今,赵宛只希望自己的奶奶能派人来解救自己,或者公子偃知道情况,救一下自己。 可是,事与愿违。 赵宛等了许久,都没见人来。 而一开始和嬴政还能你来我往过几招,如今,嬴政的每一下攻击,仿佛在提醒赵宛,时间又过去了一点。 渐渐的,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 有几个正义感爆棚,血气方刚尚在的人想出头,解救赵宛。 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就被同来之人给捂着嘴巴拽走了。 临走,人们能听到“你疯了,那是杜府,想死,你别拉着我们啊”、“走,走,走,快走”…… 于是,看不得悲剧的城里人,纷纷以手掩面,面假愧疚地走开了。 而另一边,得知自家孩子被人殴打时,马服君家长辈们十分气愤,这不仅仅是在赵宛,更是在打马服君家的面子。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更何况是在邯郸传承数代,成名已久的马服君家族。 说白了,就是已经过时了,但传得久的家族。 于是,立马让来报之人详细讲解其中缘由过程。 听完后,大家也有点而坐蜡,你说自己娃儿被打了,打了自家脸面,应该出面去找回面子。 可是,一开始是自家娃先打别人家娃,还是群殴,现在别人娃打回来,虽然有助阵,但还是单挑,这样自己娃都打不过,也只能活该丢脸。 不过,最重要的是打人的人有杜府参与的。 最后,马服君家决定不掺和,不管了,管你打不打,爱咋咋滴。 以至于则是苦了赵宛。 其他家则是涉及杜府,虽然杜府沉寂了,但阴影还在。 他们见过前邯郸郡守,整天睡觉,在梦里说着各种梦话,一会儿在和美妻妾寻欢作乐,一会儿成为赵国宰相呼风唤雨,一会儿又成为天上神仙开始飘渺之旅…… 前郡守的想象力很丰富,照顾他的人体验也很丰富,若是有有心人记录下来,必成为千古传阅的不朽佳作。 照顾前郡守的人很多,要时常为郡守大人舒筋活血,运动肢体,不然容易臃肿、偏瘫,那么以后醒来连动都动不了。 比如斯家管家,现在就已经成为了废人,其家人已经想将他埋了。 于是,这场单边虐的斗殴一直持续到嬴政打得甚是无聊才结束。 毕竟,最后赵宛心知抵抗不了,干脆自暴自弃,蜷缩成一团,护住要害,任凭嬴政作为。 初时,有反抗,嬴政越打越上头,可是赵宛选择躺平后,嬴政只觉自己在和练功桩对垒,好是无趣。 嬴政起身,来到杜哲身边,杜哲有点疑惑,不过他没问,而是先一步来到赵宛身旁。 赵宛在嬴政走开时,本以为解脱了,没想到杜哲上来了,心中更死灰一片:你们俩有完没完? 接着,杜哲一脚踹来,踢在赵宛大腿了,疼得赵宛想打滚喊疼,又不敢。 就这样几次后,杜哲探知赵宛的情况。 现在看似还活着,但是学习医学武艺后的嬴政,每一击都是角度刁钻,后害无穷的位置。 其后不出数旬,便会暴毙家中。 看得出来,嬴政多这家伙很是气愤,也许现在气消了,但一开始却是怒气满满,杀心瘆人,招招要害。 杜哲只得一边看似在暴揍赵宛,一边为其治疗,消除这些隐患。 至于会留下一些其他暗疾之类的,可能导致瘫痪、残疾什么的,杜哲表示这是当初殴打嬴政致其差点成为植物人的代价。 就这样,杜哲各处踢打赵宛,甚至坐在其身上,拳头雨点般的砸下,砸得比嬴政还勤快,嘴里喊着。 “我叫你打政哥儿!” “居然敢打我杜府的人,我打不死你!” …… 一旁的嬴政既感动,又敬佩。 感动杜哲为了他竟如此气愤,为他出头外,还要亲自上手报仇。 敬佩则是如同木桩的赵宛,杜哲居然还能打得如此起劲,不愧是哲哥! 其实,杜哲哪里是在打,只是边创造皮外伤,变疏通穴道,破除致命伤。 而地上的赵宛在打着打着时,也感到了身体的变化,虽然体表的疼痛处增加了,但是心中的不安却在慢慢消失。 赵宛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流在身体流转,自身气血从紊乱变得流通,整个身体好了许多。 心中突然感激起来杜哲,只觉杜哲是大好人。 于是,赵宛的防守放松,很快,他的面部等脆弱就暴露在杜哲眼前。 自然,拳头跟着招呼了上去。 一旁的嬴政看到,只觉杜哲厉害,居然把赵宛打到力竭。 而赵宛则是沉浸于享受着暖流在身体流动带来的舒爽感。 打得杜哲都怀疑赵宛是不是有特殊癖好,不由得身体一阵恶寒。 如果说,嬴政是制造轻微外伤,严重内伤,杜哲则恰恰相反。 眼看致死伤被清除了,杜哲起身,放过了赵宛,来到嬴政身边,与其勾肩搭背。 “走了,我也过了把手瘾,哈哈!” 嬴政看着地上比他打的还有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的赵宛,不由得可怜:干得漂亮! 于是,嬴政和杜哲边往家走边讨论下一个埋伏对象。 在两人走开后,从角落里迅速跑出几个人,蹑手蹑脚地将瘫在地面上的赵宛抬起,扶上轿子,轻手轻脚地小心翼翼往家赶。 马服君府上。 赵大奶奶看着自己孙儿的惨样,瞬间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虽然想到孙儿被群殴会很惨,但是,谁能想到身上竟没有几处好的皮肤这么惨。 太残暴了! 赵母眼泪不要钱似地流,其他家族长辈也是义愤填膺,纷纷叫嚣着要去杜府讨个说法,找回场子。 然而,床上的赵宛却是开口了。 “老祖宗,娘亲,各位叔伯,我很好!” 众人一听,心中更是气愤。 看看,多么懂事的孩子,这么年幼,被打得这么惨,居然还能为家里着想。 赵宛只想表示:没有,我从未这么想过。还有别去了,这次人家好歹还救我,下次我可能就没人救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如此好孩儿,若是家族不能为其做主,那么,今后谁还愿意为家族效力,为家族努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咱们进宫面见大王,咱家孩儿不能白白受这欺辱。 今天,誓要杜府给个说法,交出赵政小儿母子,施以严惩。” 一个性格冲动的中年男人起身说道,说完,就大气凌然要往外走去。 然而,其心里却是:喂,你们快拦着我啊! 越走速度越慢,眼看就要跨过门槛,男人心中泪流满面,但说出去牛,爬也要装完。 “求求你们了,好歹来个人劝劝我吧! 我很听劝的,谁劝我都听的! 大伯? 二叔? 三姨?” 男人目不斜视,径直向前,内心慌得一批。 “好了,此事暂了,用不着惊扰大王,先听宛儿怎么说。” 赵宛奶奶看出男人的难堪,还有自家人的心机和怂,不去如赵宛般为家族重新雄起而努力,而是为了这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争得你死我活,心中不免一叹。 这句话,宛如天籁,男人顿时刹住了那一步移动半个脚掌距离的左脚,转身装作正气凛然道。 “回老祖宗,我们家一定要为宛哥讨回个说法。 不过,既然老祖宗已有书法,孙儿自听老祖宗吩咐。” 说完,心中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冲动去当了出头鸟。 然而,众人并没有理他,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躺在床上的赵宛身上,男人见此,讪讪而笑地回到座位上。 赵宛见家族长辈终于歇息了。 便将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下。 听完,得知自家孩子此前打嬴政的要害处,不由觉得赵宛心真狠毒。 于是,后面听到嬴政大部分攻击没打在要害处,赵宛只是受皮外伤时,顿时觉得赵宛活该被打。 随后,又听闻杜哲打人的过程中,赵宛感到体内暖流,然后就造就全身上下就不再有几处好皮肤的下场。 在场的人听完都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练废了? 居然主动放开要害。 随后,在经过医者诊断后,发现其多是外伤,也是,有些东西寻常医者是发现不了的。 于是,马服君家的长辈们只觉自己白担心了,纷纷离场。 这完全就是小孩子间的打斗,随他去吧。 赵国男儿,无惧纷争。 而若是他们插手,则显得马服君家度量小。 第三十四章 一战风波 马服君府上。 送走医者,待众人离去后,经验老道,阅历丰富的赵宛奶奶,发现了盲点。 “宛儿,你说那杜哲踢打你之时,有一股暖流在体内,且感觉顺气了?” 听见老人的提问,赵宛连忙点头道。 “是的,杜哲打我时,就是感觉身体好了许多,于是我一放松,就被他打到脸上了。” 说完,一脸委屈样。 “看来,这杜府不仅会诡异莫测的睡梦之术,还会治病救人的神奇医术。 难怪当代扁鹊居然放话要保卫杜府,医者仁心,以救死扶伤为追求,很少见他们站在哪一方。 原来是看中了杜府的神奇医术。 此类家族,不可招惹,除非能一击除灭根底,否则,后患无穷。” 老人言之凿凿,余下众人恍然大悟,而赵宛更是心知,自己这顿打白遭了,而且被人边打边治。 嬴政和杜哲在造永动机呢? “老祖宗,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赵宛母亲问道。 “此事我等不需插手,只当作孩子间打斗。 老身观那杜哲虽年幼,但识大体。 那日宛儿等人未害赵政性命,而今其也未害宛儿之命,只是些许拳脚外伤。” 赵宛心想也是,不过,身上一动还是好疼。 “既然不伤及性命,其亦会神奇医术,可保诸人性命,我等亦不宜与杜府交恶。 且由宛儿他们去闹。 男子汉,跌跌打打乃是常态,赵家男人,不惧伤口,不畏死亡。” 众人只得照办:“全凭老祖宗安排!” 如果会伤到性命,哪怕拼上全家,老人也会让杜府付出代价。 但这种情况就属于小打小闹,无需担心。 于是,马服君家老祖宗,召集了所有知道的人,告诫今天发生的事,不准往外张扬,都埋在心里头。 凭什么只让她家孩儿被打,明明有那么多孩子,她就连赵王也不告知,既然要打闹,那就全拉下去。 倒时宛儿和公子偃的感情更深厚,如此一来,既出了气,又得好处,双赢! 话分两头。 杜府。 得知自己两个儿子去围殴别人的杜凰,此刻既气愤又心急。 气愤不和她这个作为母亲的说声,就去打架。 心急害怕两个儿子出现什么差错,前几天刚刚双双倒下,今天要是又出现什么意外,她的天要塌。 不久。 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计划着偷袭下个目标的杜哲和嬴政出现在视野中。 两人也看到了站在杜府门前之人。 只见杜凰手握竹条站在最前面,所有的心急全化为了愤怒。 而其他人则是后退数米远。 杜哲和嬴政看见慈母手中的竹条,瞬间摆正姿态,唯唯诺诺地走过来,像极了……。 嗯……好像就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待两人来到门前,才看清阵容。 杜凰杀气满满,死死盯着两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看得前一秒大展神威揍的两个人战战兢兢。 杜哲抬眼求助地向人群望去。 李尤表示哀爱莫能助,张二虎摆了摆手,而吴夏卞老爷子则是笑着看戏的态度。 再看向赵月月,果然,还是月月心疼他,可是,她刚要说话,就被越氏给拉回去,捂住嘴巴。 见此,杜哲放弃了。 嬴政那边也差不多,他看向和杜凰关系很好的杜阿,杜阿抱歉地表示无能为力。 看向疼他的越阿姨,发现越氏捂着赵月月的嘴,装作没看到他。 又看到夫子的表情,和杜哲一样放弃了。 “看什么看,你们俩以为他们会帮你们说话? 告诉你们,在你们之前,他们都被我训过了。” 杜凰从此前唯诺的性格,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风范。 听完这话,杜哲和嬴政两人头低得更低了。 “上前。” 闻言,两人来到跟前。 杜凰先是拉过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嬴政,左瞧瞧,右看看,擦拭掉血迹检验,发现些破了皮和瘀伤。 随后将嬴政拽到另一边,又检查起来杜哲,发现杜哲身上倒是没有那么的凌乱,也不见什么伤口。 废话,主要战争都是嬴政在打。 被拽到一边的嬴政,刚刚想溜走,一道声音传来。 “过来!” 嬴政放下刚刚起步的动作,在人群的嬉笑声中小跑回来。 “娘!” 杜哲连忙跟上。 “娘,你饿了吧,我和政哥儿去给你做饭去。” 然而,杜凰不吃这一套。 “娘还不饿。 对了,娘怎么不知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杜哲来到杜凰身边,给拿着竹条的右手揉揉,赔笑道。 “嘿嘿,娘,这不是我们俩偷偷和御虎叔学得嘛。 对吧,政哥儿?” “啊? 哦,嗯,对的,御虎叔教我们做菜的。” 嬴政虽然不解他们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但两人混久了,一说就通。 “哦? 御虎叔,你有教过他们两个厨艺吗?” 杜凰看向御虎,御虎没想到看戏看到自己头上,又看到嬴政和杜哲投来的求救的眼神,当下心中一软。 迎着杜凰的眼神,恭敬道。 “回家母,御虎没有教过两个小公子厨艺。” 忽如晴天霹雳。 “不仅会打架了,还学会说谎了。” 杜凰回头,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人。 “娘,我们错了。” “啪”的一声,两人极为干脆同步地跪下了,哭声认错。 李尤和张二虎看着属实为难,仙人这是入戏太深? 杜凰不理会两人认错,见围观人越来越多。 “起来,进院。” 说罢,头也不回的向里走去,两人只得如打了焉的柿子跟在其后。 最后,杜家大门关上。 杜凰房间内。 听完事情过程后。 两长凳上,杜哲和嬴政露出屁股的趴在上面。 杜凰拿着竹条,说一句,便往旁边人身上来一条子。 “长本事了,会打架了哈?” 杜哲得一鞭:“啊!” “你混蛋老爹扔下我们娘俩,你也想扔下我是吧?” 嬴政得一鞭:“啊!” “两个人打一个很厉害是吧?人家有七个人,还有更多的人。” 杜哲挨这一鞭。 “你还和人家一对一单挑,你很能啊?” 嬴政挨这一鞭。 …… “我右手有点算。” 杜哲接这一鞭。 “这鞭子不太好看。” 嬴政接这一鞭。 …… 从一开始的找气愤点,到最后石头花草都成为挥鞭理由。 而辛苦杜凰没下力,杜哲和嬴政也皮糙肉厚,虽然一声声惨叫,叫得在房间外看热闹的众人心颤,但没竹条伤到筋骨。 杜哲没想到,被拉偏了的赵姬,现在的杜凰,会是这样。 最后,两人屁股全是血,杜凰立马心疼地将两人扶起,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而杜哲和嬴政则是从一开始的愧疚到后来麻木,再到现在的不适。 杜凰见两人被打得够惨,心中发现这样打人会上瘾,一阵后怕的她将竹条扔在地上。 嬴政和杜哲看见竹条,一阵害怕,感觉屁股在痛。 最后,在简单包扎后,两人回到屋内,吴夏卞老爷子开了止血化脓的药,加上杜哲暗中治疗。 第三天,两人又恢复如初。 于是,又坐在一起,谋划下一步突袭计划。 第三十五章 团战开始 这次,两人的目标是郭家郭开。 经过一番踩点后,如法炮制,两人再次依照老办法堵住郭开,不过,出了点意外。 郭开这家伙居然出面带护卫。 虽然只有两个,但三对二,问题不大。 三个小孩和两个小孩对仗,相差不大。 郭开见嬴政挡住去路,有模有样地厉声呵斥。 “赵政,你胆子不小啊,敢当我郭开的路?” 说完,两个小弟作势向前施压。 “嗯哼!小开开,你怎么不看一下后面呢?” 杜哲在三人身后提醒道。 郭开转身,看见声音的主人,他并不认识,因为杜哲很少出门,出门也没个这群孩子玩。 “你谁啊,小开开是你叫的吗?” 这你就承认你叫小开开了? 察觉自己失言的郭开,气愤地看着嬴政和杜哲偷笑。 “你,你,你们两个,上,把他们打哭。 和赵政在一起的,都是秦狗。” 这下,郭开点了火药桶,嬴政和杜哲两人冲了上去,杜哲挑两名护卫,其实是跟班。 嬴政单挑郭开,显然打群架郭开在行,单挑不行,和苦学武艺的嬴政比,更不行。 于是,不一会儿后,三人被打倒在地,哭哭啼啼地喊叫。 一开始说要告家长,后来被打到求饶,以至于后面开始服软,喊大爷。 路过的人们驻足观望,见又是嬴政和杜哲,只是挨打的人换了对象,变成了郭家的郭开。 众人远远看了几眼后,纷纷走开,这种有背景和权势的小孩家的游戏,不沾为好。 终于,在郭开喊政爷爷后,两人停下的攻势,对视一眼,笑了。 虽然两人都是蓬头垢面,衣服被拉扯得稀烂,但,这种好兄弟同甘共苦的感觉,很是畅快。 于是,嬴政和杜哲起身回家,留下呻吟的郭开和两个小跟班,等待郭家的人来抬走。 三人都是皮外伤,没有太大的伤势,郭家思考后,做出了和马服君家一样的决定。 既然是孩子游戏,惹不起,那就随便了。 这边,回来的杜哲和嬴政,再次看到杜凰站在门口,两人很自觉地认错,然后走到屋里,趴在长凳上,露出屁股。 杜凰看着两人的一番操作,哭笑不得,但是,还是气不过的她,终究是挥起来竹条。 打在儿身,疼在母心。 …… 静养几天后。 嬴政和杜哲发现其他几个人很难找到了,于是,他们和吴夏卞在休沐日请假,整天去蹲守。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逮住了一个。 这下,一顿揍又开始。 就这样了,一个一个的都挨了闷棍。 弄得最后没被揍的公子偃心里慌慌的,找来小伙伴一起商量。 “开开,你说现在怎么办? 赵政和杜哲他们会不会打孤? 孤可是太子啊!” 郭开也拿不准。 “太子,料想他们也不敢打您。 打了您,就是打了大王的脸,打了大王的脸,就是和赵国为敌,谁也别想在赵国的怒火前好过。” 赵偃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开开,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孤还是心慌慌的。 对了,今天你来遇到赵政他们两人没?” 郭开脸色不好,硬着头皮答道。 “太子,臣遇见了。 赵政问臣,太子您在哪里,是不是要一直待在府上? 臣回话说,太子您去了王宫。” 赵偃听完,夸奖不已。 “郭卿聪明,后来呢?” “后来,他们两个就去王城门口守您去了。” 赵偃一时语塞,赵政两人是不打自己不行了啊。 “他们没打你吗?” 这时,郭开不好意思道。 “没有,他俩说没有打完太子您时,臣还不够资格享受第二遍挨打。” 赵偃很是气愤,他要告于赵王。 于是,赵偃带着府上的护卫,一列车队的往王宫赶去。 远远地,杜哲两人见阵势,只得放弃,毕竟他们只是小孩子打架,要是护卫参加,那邯郸城内得变成人间炼狱了。 赵偃来到宫里。 赵丹看着太子,知道其来的理由,赵丹有点气愤。 堂堂赵国太子,和别人打架居然还要告家长? 赵丹可是听说,杜哲和嬴政每次打完回去,都要挨一次竹鞭,修养几天才能下床。 也没听见告家长来讨要说法,还有,你的小弟也没告家长啊?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孩子,差距咋这么大? 赵丹有点郁闷。 “滚,这点小事屁事都要寡人来处理,你怎么当的太子? 赵政他们要你打,那你就和他们打,他们带护卫你就带护卫,他们不带,你也别带。 又打不死你,你要是带了,小心你的护卫同斯家护卫变成两节。” 说完,赵丹自顾自看着眼前竹简。 见此,赵偃知道这是在赶他走了,于是,气馁地走出王宫,回到府邸。 不能带护卫?不带护卫那他不就像郭开等人被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吗? 带了护卫?那还是算了,不带就不带吧。 不过,没说不可以带小弟啊? 赵偃发现了盲点,第二天,他召集了所有的铁杆小弟。 七人躲在杜府附近,等待嬴政两人出来,然后围殴两人。 果然,杜哲和嬴政照例去蹲赵偃。 然后,才拐角,就被七人堵住了去路。 “哈哈,杜哲,赵政,你们是去找我吗? 没想到吧? 我来堵你们了,七打二,今天让你们嚣张。” 赵偃发挥着反派的通病。 杜哲和嬴政对视,明了想法,然后齐齐冲向在前头耀武扬威的赵偃。 反应过来的赵偃,一边嘴里大喊“你们俩不要脸”,一边往后跑。 然而,如此短的几步距离,怎么可能逃脱。 赵偃被两人抓住,然后杜哲和嬴政也不废话,直接开打。 被打到的赵偃感受着平生第一次疼痛,疼得哇哇大叫,惊动了左邻右舍。 同时,他臭骂跟班。 “你们还站着看什么?打他们两个啊!” 被呵斥醒过来的郭开六人,一拥而上,攻击朝嬴政和杜哲而去。 于是,赵偃在底下,被打得痛哭流涕喊救命。 嬴政和杜哲被十二个拳头十二条腿攻击,就算身体素质强化惊人,也耐不住年幼、人多。 周围也围拢了人。 人被眼前之景惊得合不拢下巴。 赵国太子和秦国质子当街打群架,而赵国太子被压在最底下。 画面不敢入目,人人纷纷跑回家,怕被秋后算账。 很快,杜府也来人了。 他们见自家两个少公子被围殴,想上去帮忙,可是围殴的人又都不简单,不是他们能参与的。 这时,杜凰带着李尤、吴夏卞,张二虎三人走到前列。 吴夏卞第一眼就笑了,这里也只有他敢笑出来。 李尤个张二虎憋着笑,仙人打架,属实不多见。 杜凰则是脸色铁青。 “赵政!” “杜哲!” 两声呵斥,所有的动作停下了,九个人齐齐看过来。 你拉着我的衣服,我拽着你的裤子,我扯着你的头顶发,你挥拳砸向我…… 杜哲和嬴政见来人,使出洪荒之力掀开压着自己六人,稍微整理下,乖巧地来到杜凰面前。 那变化,让赵偃等人都是吃惊,也让后面知道的各家家长羡慕,都想学习一下怎么教导孩子的。 杜凰看了眼还在地上的赵偃等人一眼,七人害怕地别过去,不敢对视。 随后,杜凰看着嬴政两人。 “看来最近打轻了,回去准备家伙,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两个,是要无法无天了。” 杜凰很心累,原本以为在杜府,她可以安心过舒坦日子等嬴楚接她去秦国,没想到,如今不是要惩罚两个儿子,就是照顾两个儿子伤势。 后来,嬴政和杜哲住在一起,方便被打了杜凰好照顾。 闻言,嬴政和杜哲低着头,往杜府走,见没热闹了,杜府的人也回到各种岗位忙活去了。 留下的七人,很快各家接回去治疗,而杜府,则是传出阵阵惨叫。 第三十六章 吴夏卞去世 团战后,并没有消停多久。 待双方养好伤势后,又互相蹲对方,偷袭,群殴。 总之,打一场,养几天,又打一场,循环往复。 反正见面就要打一场,打完各自回家养伤。 杜哲和嬴政在打斗不断检验所学武艺,而赵偃等人则是从以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变得可以一口气逃跑回家了。 …… 公元前253年。 噩耗传来,吴夏卞在众人的环簇中怅然离世,这个世界,又少了名大智大仁者。 这些年来,杜哲和嬴政与赵偃等人展开了斗智斗勇,俨然成为了邯郸的一道风景线。 不过,这年,吴夏卞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不久,杜哲和嬴政便没有去和赵偃一行打斗的想法,两人专心照顾人生中的第一个师父。 而吴夏卞不是生病了,也不是受伤了,只是单纯的老迈。 那是一种从出生就刻在人的细胞基因中的程序,直接决定了人的寿命的最大长度,虽然,极少人能走到基因寿命极限这天。 人们,在追求寿命的过程中,不过是在靠近这个极限,而许多人因寻求长生而倒在了寿命中途。 如今,吴夏卞是杜哲所知的确信的第一位达到寿命极限的人,虽然他的具体寿命,谁也不知道。 杜哲已经尽力了。 夜里。 他给吴夏卞的身体不怕暴露地输送生命之力、治愈之力,然而,如同饿虎的细胞在吸收完生命之力,在治愈之力的增幅下,迅速修复损坏、衰老的细胞。 以至最后,吴夏卞的身体内不见一个癌细胞,不存一只病毒,不留一丝病菌,身体达到了传说中的玉石状态。 期间,吴夏卞的得意门生夏榭陪伴左右,经杜哲治疗后,他检查自己师父的身体,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健康,但健康中蕴含了浓浓的死气。 既惊叹于七岁杜哲的神奇医术,又对恩师加父亲即将逝去的不舍和伤心。 杜哲亦是如此,生命在细胞中如流水般流进流出,除了修复、更新衰老细胞,治疗疾病外,一点生机也没在体内留下。 只要杜哲停止生机之力的输送,吴夏卞全身的细胞开始迅速衰老。 在场的人群中弥散着悲伤的气氛,嬴政伏在床边,忧心忡忡,悲伤逆流成河。 杜府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过老爷子的医诊,与慈祥仁爱富有学问的老爷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每个人都不舍。 “哲儿,你过来。” 杜哲走近,占据了夏榭的位置,并握住吴夏卞的手,为其输送生命之力。 “榭儿,我想与哲儿单独谈一番话。” 夏榭点头,随后带着屋里的众人走出去,最后关上房门,只留下杜哲在屋内。 “哲儿,勿再为我传输生机之力。 我自知天命所至,无需耗费。” 杜哲点点头,手上却没有停止。 见罢,吴夏卞也没多说。 “你打开柜子,里面有个箱子。” 杜哲照做,抱出里面的箱子,来到床边。 “密码,七四五。” 嗯?轮到杜哲惊讶了,现在就有密码锁?再定睛一看,果然,一个刻着一至十的方形锁面。 看出杜哲的疑惑。 “此为鲁班锁,乃公输家所铸瑰宝之一。 有三次机会输入密码,三次之后,若未解开,便会锁死。 若是有人破箱取宝,其内含赤丹,遇损则自火,其间必无物存焉。” 杜哲大呼神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密码升级版的鲁班锁居然都给造了出来。 不过,他还是顺言转出密码,一阵机械声转动,然后摁住方形向里按,果然,箱子开了。 里面有一张画帛,一个黑色方块,以及一捆竹简。 “此帛为老夫走遍神州所踏足之地之图。 方块乃老夫于东海畔偶得,其形奇妙,制作精巧,老夫不明其所以。你天生聪颖,今后,你代老夫研究。 竹简,乃为师医诊治世之心术,若取去勘验,有所得,是吾之所幸!” 杜哲看了看地图,记载详细,大致包括此时各国山川地图,标注着各处的草木奇异所在。 其详细之处,让各国绘图师汗颜。 果然,每个大佬都是全才。 至于黑色方块,杜哲看着有点科技产物,不过,胡乱摆弄会后,没有任何反应,想必是没电了。 再看竹简,其上有医学经验,有医学与治世关系,有对天下的分析判断,更多是对万民的仁爱。 只是,这里面的民,只止于庶民。 “师父,哲必尊师命,谨学慎用,造福苍生!” 杜哲放下物品,郑重地拱手对吴夏卞承诺。 吴夏卞欣慰地笑了笑,可是,全身细胞的极速老化,忍不住地咳嗽。 杜哲连忙跑到其身边,握住手臂,输送生命之力,吴夏卞的气色渐渐起来,眼看健康无比。 “哲儿,好了,该了结的事也了结了。 此三物,于夏榭等人无用,他们不应走吾之道。 若应参考,切勿遁形!” 杜哲点头:“是,师父,弟子记住了。” “哈哈,得遇政儿与汝,老夫尚且苟且偷生了七年,此生足矣! 放手吧,勿再挽留!” 见杜哲依然不放手,吴夏卞用手推开杜哲。 “罢了,老夫该走了!” 杜哲瞬间泪流满面,起身后退,重重地跪在地上,磕头触底,久久不起。 “汝与政儿,并非池中物。 汝喜静,不喜争,但怀万民,包人性,比为师境界高。 政儿有治世之志,喜争,心宽厉绝,然与民甚远,望你辅善之。 吾观万世太平在不远矣! 待业已成矣,咸使问于墓前,为师地下方知。 哈哈……” 说完,吴夏卞哈哈大笑。 过程中,杜哲一直伏地磕头,没有起身,但眼泪止不住地流落在地上。 待到笑声戛然止住时,杜哲泪水更加难以自抑,而屋外的人也冲了进来。 夏榭看见杜哲跪在地上,再看闭眼的吴夏卞,心知恩师已去,伤心欲绝地慢慢走向床边。 嬴政见此,明白一切,瞬间哭出声来,跑到床边,保着吴夏卞的手痛哭,嘴里不停地喊着“师父”。 扁鹊派的徒子徒孙一个个纷纷跪下哭泣,恭送他们的一代神明。 杜府之人,亦是跪下伤心或哭泣,或默哀。 杜凰来到床边,跪下来抱住伤心欲绝,失心痛哭的嬴政,嬴政见母亲前来,仿佛找到了心灵慰籍之所,抱在杜凰怀中哭泣。 这是嬴政第一次失去身边亲近重要之人。 第三十七章 师之存乎于理 这一夜,随着最后之人离开,屋内只留下杜哲、嬴政和夏榭跪在床旁。 本来,嬴政也想跪的,但被杜凰抱住,但是,强硬是抱不动天生倔强的嬴政的。 最后在杜哲言说,先回去休息,毕竟之后要有人来接替为师父长跪守灵,嬴政这才顺从杜凰回去。 杜凰也想拉走杜哲,杜哲说:娘,师父对我有知遇之恩,且我有医术在身,一夜伤不了我。 谁知,杜凰来了句“可是会伤了娘的心”让杜哲破防。 杜哲只好认错,并承诺只此一晚,于是,这个理由被嬴政活学活用。 杜凰见两个儿子都叛逆她,虽然她知道这是恩义孝顺,但还是很气,挥手离开。 出门前,不忘来了句:好,你们俩跪着,待先生仙归后,给我找竹条候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两个孩子的赤子孝心让一旁的夏榭很是感动。 …… 公元前304年。 齐国一小城镇中。 当时无名无姓的夏榭,只是一个因天灾人祸而流落街头的孤儿,靠着乞讨度日,偶尔偷摸东西活下去,眼看就要被时间扫进垃圾堆。 遇到了跟随师父游历至此的吴夏卞,当时,吴夏卞已近四十,已成为其师父的衣钵传承者。 他见夏榭,温心为其医治,和其交谈,知晓夏榭的过往,伤心不已。 于是,他将夏榭收留在身旁,用自己行医所得扶养这个孩子。 其他还有数名如夏榭般不幸,却又极其幸运的孩子,他们跟随在吴夏卞身旁,打打下手,学习医术,直到成为他的弟子。 而医术,不仅仅要求天赋,还有刻苦努力,有时,后者比前者更重要。 夏榭则是如同其师父般,两者兼备的人才,深得吴夏卞真传,在师爷走后,成为扁鹊的下一代接班人。 夏榭的其余师兄弟,秉持吴夏卞的衣钵,游历四海百川,行医救人,有钱给个钱场,没钱给个致谢感激。 同样,他们也收留那些品行端正,本质纯良的孩子,一边行医,一边传授医学,传授他们医者风范。 如此,一代又一代,医者仁心,传唱世间。 夏榭时刻铭记着师父对他们的教诲。 “医者,既为悬壶济世之人,也为持刀作毒之辈。 切记,以仁为心! 吾辈所做医行,当为天下万民而作为。 不以钱币外物为凭借,不以贫贱富贵为所重,世人皆为一,以一待之,此为医者立世之准。” 如今,师父走了,夏榭知道,医者传承今后的重担全系于他一身。 即是师,也为父。 …… “两位小师弟,师父说,你们天资聪颖,虽为徒,但所重并非医。 师父临走,很是高兴得遇你们二人,嘱咐我多多相助两位师弟。 今后,我们要发扬师父遗志。 但有难处,请来寻师兄,师兄定当鼎力相助。” 夏榭看着旁边一同跪着的杜哲和嬴政,很是溺爱地说道。 他知道两个小师弟的天赋,而其中一个更是闻传言,不见人的奇人,能力是治病活人之术。 师父能活到现在,全靠奇能医治。 而两个小师弟主学武艺强身和治民治国之术,治人之术,为医者所行。 术业有专攻! “谢师兄!” 杜哲和嬴政致谢。 此后,三人不再说话。 杜哲回想起和吴夏卞一起相识,到拜师,到了解奇人秘闻,学习医术武艺,指导建言奇人能力开发…… 这是杜哲来到这个世界的意外之人,也是启蒙者。 同时,杜哲很是懊悔,自己没有钻研出为人续命的生命之力和治愈之力的用法,如果开发成功,或许就可以续命,那么,今后大秦的医疗卫生系统,当由慈祥仁爱的吴夏卞主持。 那将是天下百姓之幸,也是大秦之幸,华夏民族之幸。 杜哲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即便拥有符咒等外挂,仍然不能随心所欲。 人命,当真顺应天时,而人事,则顺应天命。 天时为规律,天命为人心! 嬴政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吴夏卞,那是杜哲正在听讲常识性问题,说的许多东西,嬴政当时并不理解。 后来,搬入杜府后,便被杜哲邀请一起听课学习,并拜吴夏卞为师。 其后,吴老爷子不仅仅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他认识,还握住他的手,教他写字,写错了,当然少不了惩罚,而惩罚就是抬水清洗掉木板上的字。 指着身体上的穴位,教他认识筋脉走位,教导药草知识,讲述地理风情文化,摆正剑法姿势…… 耐心慈祥的老者,讲述有趣风味的故事,言传身教遇事不慌,谋而后动,静观变化,心怀万民的情怀。 …… 这一夜,嬴政最后不支,被李尤抱回了房间,杜哲身体在符咒的加持下,精神抖擞。 …… 第二天。 夏榭安排了楠木棺椁,让吴老爷子静躺其中。 灵堂,设在杜府。 杜府上下,披麻戴孝。 吴夏卞的徒弟听闻消息后,从各国各地赶来,为其守夜一宿。 其间,赵国大王赵丹率文武前来拜谒,祭拜后,与夏榭和杜哲致礼,寒暄几句,国事繁忙的赵王便回了王宫,只留下赵偃代为哀悼。 吴夏卞曾诊治过赵王,有救命之恩。 后续几天,诸国遣使慰问吊唁,这是医家的执掌牛耳,赵王前来表态,若是自己虽远,但无所表态,会让天下医者离心离德。 此世,重信重义。 士为知己者死,凡夫俗子亦可为。 所以,各国也前来赵国表态,对医者示好。 这七天,竟成为了战国末期难得的和平时期。 秦国使者前来。 带来了嬴楚的消息,嬴异人更名嬴楚,尊华阳夫人为母,而秦王嬴稷身体每况日下,显然不日将薨。 太子安国君与嬴楚之间,经华阳夫人牵线,关系融洽,不日将会接回嬴政母子。 同样,杜凰也将在邯郸的生活近况让秦使带回给在咸阳的嬴楚,这个秦使,可是吕不韦上下疏通,特意安排的自己人。 第七日。 待送走所有人后。 今日,棺椁被封棺,双牛车在医者和杜府的护卫下,从邯郸出发,前往扁鹊山。 杜哲和嬴政跟在车队中,待将灵体送会山门后,接下来,依照这一脉医者的观念进行入葬。 杜哲等一行人回到杜府,发现整个家,失去重要的东西,那是老者的智慧,无价之宝。 “哲哥,我想念师父。” “政哥儿,师父遗志在乎天下万民,你我二人为这天下人之福而为,师父便永远在我们身边!” “嗯!” 初春夕阳下,两个孩子,坐在台阶上,落日余晖尽情地挥洒最后的浪漫。 第三十八章 邯郸日常之竞赛 公元前252年。 燕王不知是不是飘了还是作了,在总经理粟腹的提议下,举兵数十万攻打长平一战八年后的赵国。 值此一役,燕国不仅损兵折将,被赵国打败后,又割让了五座城池与赵国求和。 又?燕国,此时是苦寒之地,而战国时期,双方交战,不是说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停战。 战争不是过家家,战争必然伴随着献血与物资的流失,而冷兵器时期,必然有着领土的得失。 看来,割地赔款、崽卖爷田不心疼在任何腐朽时期、任何地点都存在,只是区别在于是否立足与长远的战略目标考虑。 燕赵之间的这场战争,看似双方人马众多,但真正交战的也就几万,按照二对一的后勤保障,十万人也就三万人的有效战斗力。 赵国虽被长平之战拖垮,但找出几个三万善战之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燕赵军队实力悬殊,所以本以为是次巅峰赛,赵国却像遇到了人机,轻松取胜,不仅获得俘虏劳动力,还增加了土地,在大义上更是占据高点。 赵王表示,像燕国这样的对手请多多来羞辱我,不过秦国那样的巅峰赛排名第一的还是算了。 …… 邯郸城内,一片祥和。 至少东郭是如此。 吴夏卞老爷子走了,虽然夏榭也时常来杜府与两位小师弟交谈,但是,作为扁鹊的他,事务繁忙,患者慕名而来多如牛毛,而且,他准备启程游医。 两个在最好动时期的孩子,没有事做,最是容易出幺蛾子。 比如,在例次与赵偃等人的打斗中,有一次,不小心就把人打残了,这人还是赵偃,导致赵王亲自派人前来说理。 大致意思是:你们打架就打架,按照小孩子的方式打,受点皮外伤可以,但打死打残就不至于了,大家是讲道理的人。如果你们不讲道理,那么身为赵王,我会用自己方式来讲道理。 好吧,这回夏榭被请到太子府,悉心照料躺在床上的赵偃,嬴政和杜哲跟着过场式道了个谦。 嬴政看着床上呻吟的赵偃,心里有点暗爽,叫你当初带人堵我,这回才算报仇。 杜哲坚持,稍微给他医治了一些不可自然痊愈的伤势,其余就靠夏榭的治疗慢慢养回来。 这下,郭开等人就呆嘛了,杜府七个男孩子,他们一下子只有六个,一旦他们喊来护卫,杜府的张二虎、阿泰就会很应时地出场。 于是,六人现在走路探头探脑,鬼鬼祟祟,被逮住,因为只是连赵王都默许的皮外伤,护卫只能靠边站,不能插手。 如此,三个月过去了,被逮住几次后,郭开六人决定不出门了,直至赵偃恢复。 开始对决到现在,几人都纷纷请名师教学武艺,都不想成为被压在底下挨揍的那个。 除了武斗,也有文斗,文斗不能心服口服,就会开启手服模式。 于是,双方都在抓紧文武学习,谁也不想成为被服的人,毕竟每次以理服人的时候,周围都有一圈观众。 这也是各家默许这闹剧的原因之一,他们发现自己孩子从以前除了纨绔,竟开始好学了,导致不少没参与进来家族,纷纷后悔。 于是,一种各族家主谋划各小型争斗在邯郸盛行起来,不过,着名的还是杜哲、赵偃他们这一波。 谁让有赵国太子赵偃在其中。 赵偃痊愈下床,战力满额后,七人才敢小心外出。 而杜哲与嬴政等人,没有了学课,越发顽劣,被如今见识已今非昔比的杜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很快,杜凰请来了名师姬昊,给七人上起了课。 姬昊游历四方,学识渊博,但性格古怪。 姬昊不讲空空大道理,更像一名历史老师,善于向学生讲解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并从中灌输思想认识。 得知嬴政是秦国质子,而杜哲等人是无立场之人,不过显然站秦国。 姬昊就讲述了秦国奋斗史。 并教导了众人秦国律法。 嬴政听着奋斗史,只觉热血沸腾,惊羡于法的强大,对于秦国和法家学识,充满了向往,或许,这就是吴夏卞所说的:嬴政的路。 而杜哲只觉秦律所定虽不似前世认知的残酷严苛,但也事事过于详细,以律法做民众的道德约束。 秦国是法治理的国家,是王和法共同意志的国家。 从秦律作为切入点,秦国有点像战时经济政策,以简单高效的社会运行模式,服务秦国这台征战机器,尽最大限度的调用全国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力量办大事。 这种模式,在战争时期是最优的,避免内耗,能更好地应对战争。 但战后,这种模式会限制社会的创新创造力,也会将战争时期形成阶级、利益团体固化,社会层面流通受阻,是极易积蓄矛盾的。 特别是冷兵器时代,举起木棒,就可以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 是故,制度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时代变化而变化的。 吴夏卞是为民为天下的理想主义者,也是为理想而付诸行动的实干者。 姬昊是名理想主义政治家,虽有政治家的眼光和战略定力,但身为理想者,他又苟同不入官僚群体内。 于是,只得成为一位名士。 或许,其余生希望,就是希望寻到能传承他衣钵遗志,并将其施展的人。 至于出讲,那只是生活的无奈。 渐渐地,这些课嬴政听得上心,获益匪浅,不愧是天生的政治家。 杜哲二十多年的社会主义熏陶,认知与此世千差万别,他珍视此世的真善美,但摒弃如今险隘、短视和阶级固化。 所以,他听着姬昊课,权当在听历史故事。 反正不久嬴政就要回国了,之后,嬴政虽学法但不能为“法王”,要为法人。 至于其他人,想学就学,不想学,问问爸妈手中的慈父棍、慈母鞭是否腐朽,老父老母是否老矣? 答:一顿三大碗。 渐渐地,“以理服人”活动只得休沐日才进行,双方展开了军备竞赛,每七天一战,先文后武。 文比词语、歌赋,武比拳脚。 日子就这样在朴实无华中过去,不是杜哲等被打伤了,边养伤边上课,就是赵偃等人被打伤了,边养伤边学词赋。 因为,每次打斗,赵王都好心地派了名记吏在旁记录,说了什么,文斗结局,武斗为什么开始,武斗结局。 每次输了,赵偃都被单独拉去挨骂。 杜哲等人每次输了,倒是没什么,就是杜凰那伤心的神色,让嬴政和杜哲很是惭愧。 杜府成员与之前而言没有变化。 生意倒是增加了许多,木炭笔被做了出来,深受欢迎,技艺传开后,邯郸竟因此小赚了天下一笔钱。 第三十九章 准备 公元前251年。 秦王嬴稷,年迈七十五,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入秋的肃杀,九月之时,秦国的擎天柱轰然倒塌,尊昭王。 葬于东陵,以示秦国向东之意。 作为嬴稷仅剩的儿子,安国君嬴柱顺利即位,嬴楚被立为太子。 今年,燕赵之战落幕,燕国割地求和,而赵国攻魏,夺得数城。 …… 秦王去世前夕,杜府便收到了秦国方面的消息。 中堂内,杜凰坐在主位右侧,左侧坐着杜哲,其下依次坐着嬴政、人形阿泰、人形鼠豪、李尤、张二虎。 “秦国传来消息,秦王恐日不多矣,咸阳将变。 就是政儿的曾祖父不日便会升天!” 杜凰将密使送来的消息念出来。 这些年,杜凰不仅仅是教训嬴政和杜哲等一众打架的孩子,她也跟着读书识理,六年下来,相较于此时,也算是学识渊博之人。 毕竟,除了跟着读书认字,明理识体,缝补家务等事外,她是什么事也做不了,也没心思去。 因为嬴政和杜哲带着一府的孩子不是闯祸,就是在去闯祸的路上。 不是在掏鸟窝,就是去挖蚯蚓,或者下河捉鱼,还有和赵偃等人打一架…… 为此,她忙得不可开交,心思全放在担心安全和处理善后的事情上。 至于被人觊觎,倒是有色心没色胆。 因为凡是敢表露出想法的人,第二天,就如前郡守大人一样睡着了,然后被家里人嫌弃地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 杜哲没杀人,灭他们的人是他们自己。 杜凰,在杜府衣食无忧后,穿着简约,但不失美丽,成了邯郸城带刺的玫瑰,而且是有毒且必毙命的那种。 为了监视两个儿子,杜凰跟着学习知识,跟着监督甚至参与学习武艺。 才有如今坐在中堂,主持家庭会议的场景。 众人听罢,想法各千。 “哲哥儿,我知道你深得师父医术,你一定能救曾祖父的对吧?” 嬴政希翼地望着杜哲。 杜哲无法,只得点了点头。 嬴政大喜。 “娘,哲哥,那咱们现在就去救曾祖父。” 嬴政听了秦国数百年的奋斗史,对于其曾祖父那是仰慕已久,如今偶像将亡,他怎么能不心急。 只是,杜凰再不是政治傻白甜,沦为被吕不韦,甚至是嫪毐此类无远见、无学识,只有大阴之人所利用的赵姬。 杜凰如今分得清政治上变化,也能想明白许多关窍,在杜府做主这么年,也养成了决事能力。 “政儿,我们母子如今是秦国在赵国质子。 无召或无由不得回国。” 嬴政听见母亲的话,抓住要点道:“我们回去救曾祖父就是理由啊!” 竟一时反驳不了。 “可是,赵王未必会放我们回去。” 这下,嬴政也抓麻了,坐回椅子上,思考对策。 “哲儿,信中所说,秦王无大疾,是否为去岁吴先生之情况?此类可还能医治?” 在场的人,阿泰、鼠豪、李尤和张二虎等知道杜哲仙人身份,对于杜哲的任何神奇能力,展现的任何奇迹,他们都表示这是基操,仙人不会才是真的奇怪。 而杜凰与嬴政,则是知道杜哲神奇的治疗之术,毕竟,两人都被杜哲医治过,嬴政更是从活死人线拉回来。 杜府其他人,则只知两个少公子,一个醉心法学,一个医术高超,他们是不平凡的家族。 而这种家庭讨论,房间是被鬼影兵团隔绝的,外界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杜哲猜测,嬴稷应该是年迈加上身体的小病等综合作用,最终因衰老而亡。 “娘,可治!” 这个时代,除了现在已被改变命运的嬴政和赵姬,以及杜府这一家子人,还有这天下人的福与祸,至于七国的任何达官贵族杜哲都不在乎。 这些人,都要被扫进名为历史的垃圾堆里。 “几成把握?” 杜凰还是稳妥地问道。 杜哲自信满满地说,对于杜凰和嬴政,他已当作一家人,没必要欺瞒。 “娘,十成。 我若不想秦王死,秦王怎么也死不了。” 杜凰看见杜哲的自信,十岁的孩子,如此霸气地说,心里很是欣慰,自家儿子有出息。 “若是如此,可该如何去往咸阳,哲儿可有方法?” 看来,杜凰是想前往秦国了。 想来也是,在赵国,只有杜府她才真正感受到何谓人所在,离开杜府,周遭人虽不敢口出不逊,但低声细语,厌恶的眼神一直没变。 恍若长平那四十万人是他们母子所一般。 连带杜府所有也本这些赵国勋贵民众所憎恨。 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和组织,你只能统治、震慑得了人们的行为,却是无法左右人们的想法,即便人们静若默语。 “可让密使回秦,言明可医治秦王。 到时,秦国出使,前来赵国索人,秦国于今世甚威,想必秦王为活命,必陈兵于函谷关以震慑东方诸国。 如此一来,赵国必放我等归国。” 杜凰点了点,嬴政眼中也冒出了星星,李尤站出来说道。 “公子,此去秦国,是府中上下具往,还是留守人员?” 杜哲想了想,若是留下人,那么今后赵国灭亡时,留下的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如是不留,这装修好,带来九年的院子又有感情,倒有些不舍。 罢了,为天下者,当以天下为居,岂可自我桎梏于一屋一室。 “举家迁往。” “是公子,尤明白了!” “你与二虎先将资产暗中转移至秦国境内。 到时,安排好车队,府中之人,带上些许衣物就可,无需累赘周费。” “是!” 李尤和张二虎拱手拜倒。 “娘,密使就由娘安排,一切资费,杜府还是花得起的。” 杜凰见杜哲安排好,很是高兴,终于不用她操心了,以前清闲的日子多好。 “哲儿放下,为娘会安排好。” 杜哲拜谢,随后看向嬴政。 “政哥儿,到时你还得去密使面前卖惨一番,好让太子与叔父为我等美言。” 嬴政自是不无不可,马上可以见到自己偶像,也是自己的曾祖父了,想想就激动。 而杜凰听到杜哲说的“叔父”,心中更为感动,心想杜哲并非如吕不韦那般投机倒把之辈,认自己为母,完全出于真心实意。 要说杜凰对嬴楚有感情,或许原来在邯郸落魄之时,寄希望于嬴楚和吕不韦接回她们母子,希望与感情混合,分不清是感情还是希望时,是有强烈感情的。 不过,现在,从嬴楚和吕不韦两人将她们抛下时,在杜府生活这么年,她早已成熟,明白自己的重要之人就是同样爱她的两个儿子。 至于嬴楚和吕不韦,谈不上多大多深的感情,要是触及到母子三人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地做掉来人,即便是两人。 如此,一切运作起来,表面一切如故,暗地杜府的钱两被魔法包裹,转移至黑影王国,生意产业则转至秦国,虽然好像没有什么产业。 桌椅几乎家家会做了。 现在做的是高端产业和创新各种桌椅类型的生意。 第四十章 选择 赵国原总经理,平原君赵胜身体不行了,总经理的位置总是换来换去的。 赵王宫。 “太子,杜府杜哲今方几岁?” 例次参加朝会,做个乖学生,只学不说的赵偃突然被老父亲点名,悻悻地从队伍中站出来。 “回父王,杜哲今年十岁了。” 赵王点点头。 “十岁,已知天地变化,经史转载。 年年冬日接济,其名于邯郸,于赵国,已是家喻户晓。” 赵王不说还好,一说,朝堂众人脸色发青,每年,他们家一年攒下的粮食就被“借走了”。 没错,是“借”,当有人被逼得前往杜府询问时,得到的结果就是被借。 被气得火冒三丈,当场要与杜府说理,这时,李尤抱出一堆竹简,开始逐一念着,念着念着,当事人跪地哭着求着别念了。 念的是什么,当然是这些粮食是怎么坑蒙拐骗,强取豪夺得来的。 至于第二天,别人都把罪证当众念了,官府再没动作,那下次秦国再来攻赵,恐怕民众士兵就把门打开,迎接王师到来。 而因为留够了他们的食物,所以,许多人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现在,赵王又提出来,是感觉夏天太热了吗? “不知大王此话何意?” “寡人欲拜杜哲为相。” 这下,众人绷不住了,最绷不住的是假相国廉颇,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打生打死的一辈子,好不容易要混得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现在你给我说,要封一个十岁的娃娃做相国,还是个偷粮食的小贼。 这边,廉颇的跟班出来反对,而廉颇的对手也出来反对,他们争来争去,居然要便宜他人,不能忍。 赵王见群臣反对,心中郁闷,同时气愤不已。 反对,反对,看看你们做了什么,除了秦军打过来,你们去抵挡住秦军外,其实时候除了欢歌燕舞,还在干嘛? 可是,赵国国力在一天天下降,民众生活质量一天天下降,寡人作为国君,想找一个治国安邦的人才这么难吗? 你们不会自己出城看看吗?去士卒中听听吗? 他杜哲的名声比寡人这个赵王还好,更是因为杜哲,邯郸城和周围人口增加许多。 赵王心情郁闷,挥了手,就离开了,只留下逼宫得逞,正议论纷纷的众位大臣。 赵偃来到后宫。 “拜见父王。” “偃儿,你也是疑惑为父为何要拜杜哲为相吗?” 赵偃正襟危坐,不敢言语,生怕不敬。 赵王喝口酒,屏退左右。 “偃儿,杜哲与你年龄相仿,你们交往如此之久,此人,你怎么看?” 赵偃心里吐槽:这是交往?分明是打架打了五年。 “杜哲其人武艺高强,才华的话,词赋异人,其他方面,也就一凡夫。” 赵王听完,气得把杯子摔过去,正正地打在赵偃额头上。 “你这些年打到狗身上去了。 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看看杜哲做了什么? 年年冬日摆粥接济,遇上灾荒战乱也赈济,遇到穷苦之人施以援手。 你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看北郭知道你赵偃还是知道杜哲?” 赵偃不服气,低声道:“不过一群庶民和奴隶罢了。” 赵王将酒壶摔了过去,不过靶头不好,没中。 “愚蠢,愚蠢! 行军打仗靠的是谁? 耕种收获靠的是谁? 就是庶民。 这是寡人的赵国,将来是你的赵国,不是那些贵族的赵国,你知道这些道理吗?” 赵偃第一次听父王说这些,不顾额头的血,安静地听讲。 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赵王只得让他下去包扎,别脑子更傻了。 连自己给他找个辅国之人都看不出,年龄差不多,相交许久,将来必辅佐他成就雄主霸业。 …… 消息传来了,秦王听闻还可以活,心情激动,立马答应,并直接许诺封嬴政为太孙,拜杜哲为医宦令,待治好好,愿拜为国师。 看得出来,嬴稷很懂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同时,来赵的使者正在途中。 听闻消息,众人很高兴,产业也转移完毕。 至于赵王的封官意愿,一直被大臣阻止,始终不得行。 于是,秦使来到赵王宫,向赵王说明来意后,听闻秦国要接回嬴政母子,赵王没意见,可是,要接走他预订的未来赵国相国,他当下就要说不许。 可是,秦国的条件给得太多了。 归还上党之地,许诺秦赵修好,不再攻伐,虽然列国之间的许诺是狗屁,但有和无还是有区别的。 毁约就站在不义一方,怎么,你随便毁约是吧?那之前咱们的约定是不是也作废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一挑六,打算灭了大家?到时诸侯将会合纵攻之。 虽然,强的话,合纵就是假样子。 可是,上党之地太诱惑了。 于是,大臣就替赵王做了决定,他们齐齐开口,都等着自己死后,记述关于自己时,有秦国畏赵,某某口若悬河,力挽狂澜,助赵国得回上党之地。 赵王知道,自己若是反对,再想要杜哲拜相,那么,他的结局将会和饿死的赵武灵王没两样。 别怀疑,这群人真敢。 之前商量,大家还能以为是大王开玩笑,现在上党之地就在眼前,若再开口,那就不太妙了。 最后,赵王选择妥协,毕竟,杜哲之能也就会点医术,做的事也只有赈济,他也不知道杜哲究竟有没有才。 如今是潜力,将来如何说不定,罢了,不确定之事确实不妥。 很顺利,两国交接完毕。 上党地区,秦军在退兵。 邯郸城,杜府收拾完毕,妇女孩童统统上了车,府内所有东西,没有什么古董或字画,每个人只带上了各自衣物和行李。 “出发!” 秦使带队在前头,杜哲坐在第一驾马车上,坐在李尤与阿泰中间,车内是赢政和杜凰,以及赵阿。 其余人,在随后的车队中。 至于马匹,则乖得不行,连嘶鸣都不敢,毕竟阿泰的虎威可不是吹的。 车队缓缓行走。 夹道送行的是听闻杜府要搬走,自发前来送行的赵国底层民众。 一开始大家是不信的,毕竟杜府的公子年龄那么小,城外歹人那么多,出去万一有个好歹,让他们这些受过接济的人良心怎么过得去。 于是,纷纷前来查看,若是真的,则要试试劝说。 很快,人们见到坐在首车的杜哲,一眼认出来这位每年都会给他们衣物或施粥的少年,一个个情绪激动,纷纷喊话不要走。 更有甚者,成群结队堵着车队,不让前行,秦使和秦卒第一次见此。 秦使心中暗叹,这么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不比赵王差,赵王怎么舍得放走的? 他不知道,知道杜哲一家要走的贵族富商们,畅想今后家中钱粮再也不会毫无痕迹地消失,正开心地庆祝。 赵王收到消息,心中五味杂陈,赵偃第一次见此,也是心惊不已。 秦卒几欲拔刀,可是,这里是赵国,拔刀就意味着两国开战,他们承受不起。 秦使下令让秦卒后退,来到车前,拱手一拜。 “杜公子,请你出面解决一下。” 杜哲点点头,马车来到队伍前面,杜哲起身,拱手一拜致意。 杜哲礼毕,众人也跟着回礼。 这时,一名老者上前,应该是代表,出来说话。 “小公子,老朽名风信子。” “风信子爷爷好!” 杜哲连忙走下车,来到跟前拜礼。 “是这样的,大家听闻你要走,都舍不得你走。 当然,大家不是要圈住你。 我们知道,小公子肯定是有要事要忙,可是,小公子你年幼,城外危机四伏,匪盗横行。 大家都受过小公子的帮助,不忍小公子身陷危险而不作为。 若是小公子有事,尽可差遣我等,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小公子但有所使,大家必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 听着周围的声音,杜哲很是感动,他只是见不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场景,故而提供衣食住行,确保难民渡过灾荒。 没想到如今这一幕,他眼泪感动地流落,这或许就是: 只有真诚才能感动真诚。 同行杜府之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每个人都走出车外,被眼前一幕感动地落泪,同时,为之前自己的赈济行为感到自豪,感到所有的辛苦此刻都是值得的。 第四十一章 离开邯郸 不待杜哲开口。 风信子接着说道。 “小公子,还请你待在城内,若有人敢对你不利,我风信子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 “城外广袤,人力有乏,为安全计,还是别去为好。” 杜哲想起那次在与赵偃等打完架,自己一方被压着打,然后周围的民众作势就要想赵偃等人攻击。 即便赵偃搬出赵王,也无用。 最后还是杜哲解释,这是他们之间的游戏,众人才罢手,并在其后了解前因后果后,经常想杜哲报告赵偃等人的行踪。 于是,打架才变成了规定规律的事,赵偃实在不想哪天走着走着突然被敲闷棍,无处说理的那种。 杜哲擦拭掉眼泪,恢复哽咽的声音,拱手再次拜谢道。 “承蒙诸位父老乡亲的热爱,你们的意思小子知道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 不过不要紧,杜府此行不会有危险,城外的盗匪伤不了我的。 不信大家看,这是秦国的使者,这是秦国的军队,他们会护我和我的家人安全到达目的地。” 听到秦使和秦军,民众脸色纷纷变色,一个个要吃人的表情看着众秦兵,看得秦使以为若不是杜哲在,他们可能会被生吞。 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赵王很满意,他们赵人就该如此,其他贵族也高兴,这样,就无惧秦国来犯了。 杜哲见此,只好上前,不然挽留要变成械斗甚至国战。 “诸位父老乡亲,听我说,听我说。” 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到杜哲身上,心中疑惑万千。 善良的杜哲小公子要去恶狠的秦国了吗? 这是为什么? 是我们惹恼了他了吗? 还是秦国来抢人,然后赵王和大人们把人送出去了? …… 想到许多人们,现在不单单是痛恨秦国,连带赵王和各个贵族都记上了心头。 见众人安静后,杜哲解释道。 “诸位想必也知道,于我杜府之中所住之人,乃是秦国质子母子。” 闻言,拦路民众不解,杜凰和嬴政不解,秦使也不解,这不是大家都知道,你拉仇恨的事吗? “我知道,秦军来攻赵国,大家中有许多因战争而流离失所之人,有亲朋好友死在秦军戈下。 所以你们痛恨秦军,恨秦国人,也恨秦国质子。 是的,战争不好,你们厌恶战争,我也厌恶去,我们所有人都厌恶战争。 但战争不是一两个人可以阻止的,也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决定的。 你们知道吗? 每次施粥和分发衣物时,身为秦国质子,当今秦王曾孙的赵政,他都在场。 他可能为你盛过一碗浓粥,也可能为你披过一件衣裳,也可能他搭的住棚,你曾住过。” 说完,杜哲指了指嬴政。 闻言,人们想起自己打粥,接过衣物,住进暖棚(棚子里烧火)时的场景,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少年。 看向嬴政的眼神开始变化,不再是仇恨,而是愧疚和感恩。 有人开始向嬴政认错,后来是一片,最后是所有人。 嬴政听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再看看人群的反应,恍若隔世,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等人群动静渐消,杜哲继续说道。 “而这些秦兵,他们和你们是一样的。 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是肉体凡胎,心也是肉长的。 他们一样要穿衣服,要吃饭,要有房子住。 他们一样,要耕种,要交税,要服徭役。 他们和你们,和我,都是人。 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诉求,有自己的需要。 只是,他们生在秦国,我们生在赵国,这是无法选择的。 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希望,那就是:追求幸福……” 赵王见下方局势一次次变动,本来想让秦国丢脸的,现在看杜哲这样说,他有点怕了,怕再说要出事情。 这根本不是哪家学派,似墨家又不似,似法家也不似,总之直觉告诉赵王,是很危险学说。 与赵丹一样想法的还有一些清醒的贵族,他们立马明白这不是笑资,是危机。 于是,不待杜哲继续说下去,赵王派军队前来将堵路的民众给隔开了。 虽然很多士兵受过恩惠,不想去,但长官刀子驾在脖子上,还是去了,但摸鱼很多。 最终,在摸鱼中,人群被隔开了,人们纷纷大喊不要走。 他们怕杜哲走后,在没有人在灾荒之时接济他们,虽然此前赵王也接济,但那是杜府开始了之后才开始的。 若是灾荒来临,他们都是小产之家,岂不是只能饿死、冻死? 于是,很多人伸手喊话不要走。 杜哲回到车上,抱歉地拱手,他也不想,但一城之民,和天下万民,他只得选择天下万民。 若是这些人愿意跟着他,也可以去到秦国,到时想必寻一块地,耕种持家,也是极好。 若是留守邯郸,那么,真的只能对不起了。 在时,杜哲已经尽力做好了。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担心,此去我们必是一路顺风,请大家安心!” 前路已开,秦使再次指挥车队出发。 这下,没人拦车了。 赵王怕了,他不敢让杜哲说下去,也不敢任杜哲为相,更不知杜哲此次入秦,对于赵国而言,是福是祸。 或许,对于秦国而言,也是福祸难料。 总之,高兴的人占了大多数,上党回来了,意味着邯郸安全了,赵国安全了。 在夹道送行的无数邯郸底层民众的不舍中,车队渐渐驶出北郭,城外依然有许多人送行。 最后,再临别最后一个人时,杜哲心血来潮,让阿泰止住马匹,起身对人们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哲小子以后会回来的,那时,小子一定会带领幸福给诸位!” 说完,杜哲拱手,九十度拜别。 马匹此刻也堪堪启程。 人们听到这话,为刚才口口相传的幸福向往不已,如今听到杜哲会回来,还会带来那样的日子的承诺,情绪激动。 不少人跪在地上送别,目送车队渐渐消失在地平线。 移驾北郭的赵王和众臣看着此情此景,心中百味杂陈。 车队。 秦使侧头看了看杜哲,心中感慨不已,小小年纪,真是惊为观人。 一个没有任何爵位官职加身的富家子弟,说白了也就是庶民,竟让邯郸万人空巷,依依不舍。 秦使知道,杜哲必将是秦国的未来新星,如商君一般的神话人物。 而一同的赵政公子,未来一定会成为秦国的王。 然而,观其所做所言,他只是不知自己能接这样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 想了想,秦使决定还是抛开这些想法,秦王问就答,不问,就烂在心里,这是福祸相依的事情。 第四十二章 入秦 车队一路前行。 手握赵王亲开的文帛,加之秦国陈兵威胁,在赵国官道上畅通无阻。 至于颠簸,这个时期没有统一道路,基建薄弱,是在所难免的,这也是杜哲坐在车外的原因。 一是看沿途风土人情,二是方便预防翻车的情况,虽然马儿很听阿泰的话。 至于截杀,赵国现在巴不得赶快走,也没胆子去截杀,就不知道秦国境内会如何了。 数日后。 秦赵边界。 秦王为了活命,派了大将王龁率十万兵马陈兵于界上,若是赵国不放人,后续将会有五十万大军开派赵国,力求在最短时间内不计代价地攻下邯郸。 哪怕,与六国为敌。 这就是生命的诱惑。 即便是吴夏卞这样近年百岁,淡泊名利之人,也无法免俗,但他重视得紧,放下得也快。 可是,秦王不一样,他是站在秦国,或者说七国,甚至如今整个世界的权利最高处的人。 五十六年的执政,他拥有整个秦国的权利,整个秦国已成为他一个人的秦国。 这是个人长期执政的必然结果。 享受过至高权利毒药之人,除了崇高信仰,唯有死亡才能使其清醒,退出权利的药池。 显然,嬴稷并没有那种敢为天下先的非凡勇气,也没有终身赤子之心贯行的崇高信仰,他只是一个迷恋权利、玩弄权谋的君王。 临亡之际,活下去的希望,无论真假,他都甘愿一试。 就如徐福东渡,寻找天方夜谭的长生药般,临亡的始皇帝不复荡灭六国的雄心,而是沉沦于权利的欢愉中。 赵国边界守军护送车队跨过边界后,忙不迭地离开,因为前来接人的十万大军,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十万人横展开来,战旗猎猎,弓弩蓄势待发,战马吞吐鼻息,刀戈枕旦。 夏日之下,赵军却感到刺骨的寒冷,那是对死亡的害怕。 赵军回退后。 王龁来到车队前,下马拱手拜问。 “在下秦国大夫王龁,奉大王令,在此恭迎神医杜哲先生,恭迎太孙回国。” 坐在车头的杜哲看着眼前高大的国字脸汉子,黑色的铠甲,红缨飘飞,白发斑杂,其头戴大夫之冠,腰别护剑。 待嬴政和杜凰出来后,杜哲起身回礼。 “我便是杜哲,这是太孙嬴政,此为太孙之母,杜凰,亦为我之母亲。” 封为太孙之时,嬴政就不再叫赵政,而是称嬴政。 王龁一时没搞清这其中的关系,这两人一人姓杜,一人姓嬴,同母,好乱! 算了,这是王族之事,与他不相干,他只要护送人平安回去就好。 “拜见杜……” “叫我小子或者公子就行。” 王龁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话,杜哲连忙解围,他感激不已。 “拜见杜公子,拜见太孙,拜见杜夫人!” 嬴政和杜凰回礼。 这时,才看清眼前的军阵。 平原之上,十万大军,呜呜泱泱一大片,比之邯郸城内百姓临别依依不舍还震撼。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可劲地飞舞,戈矛上的冷光驱散掉酷暑的炎热。 “拜见王将军! 吾乃此次出使之人,贾明。” 贾明来到旁,送上使者凭证,插上话礼貌地说道。 虽有所听闻,此行人群有特殊之人,但他没想到,秦王居然派如此重兵前来护行。 也看出来,秦王知道,此刻国内定有人怀亡他之心,毕竟他活得太长了。 其中就不免有他快熬不住的太子。 蠢蠢欲动的太子的儿子们。 王龁回礼:“拜见贾先生!奉大王令,此后路程,将交与在下护送。” 贾明恭维。 “如此,便有劳将军,明但凭将军决断。” 说完,其实也确认身份。 身份确认后,王龁也不啰嗦,因为他觉得这其中涉及秘闻,不知道的为好。 “请公子、太孙、夫人回车,我们这便启程回咸阳。” 说完,行礼后,王龁便去调兵遣将,班师回程。 几天后。 车队来到了誉有天下第一关之名的函谷关前。 渡过弘农河(宏农涧河),来到关前,作为主将的王龁前往交涉,而杜哲和嬴政等人则是欣赏起涵谷关。 靠山而建,临水而立,高大的城墙依山而建,占据山势之险处,而渡河后,关前空地狭小,无法摆开众多军阵。 大军去关前摆开,莫说攻城,直接是箭靶子,而渡河,是无法携带攻城器械的,过河了,又成为待宰羔羊。 没远程攻坚破墙装备,冷兵器时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能从内部攻破,如刘邦走武关入关中,得破秦都。 城门处是十丈开外的城墙,其余依山走势也普遍有数丈之高,看得出来,秦对函谷关很重视。 若是搬爬云梯攻城,梯子得造十余丈,并且在河对面建好后,再渡河运过来,少量士兵爬着云梯开启冲锋强攻。 杜哲想想,那是送给城上的人练刀剑戈矛吗? 果然,山东诸国,合纵总是在此铩羽而归,不是没有原因的。 除非从东北方向渡黄河入关中,那样,湍急的黄河就是另类的天险和守城士兵。 疲惫地渡河后,等待他们的是等待多时的秦军戈矛。 关中,真是得天独厚。 此时代,进可攻,退可守。 东周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成周,也就是洛阳。 姬发一开始就选了个风水宝地,也就是镐京。 怪只怪分封,不仅仅分封外界,连关中也分得四分五裂,自留地都没有。 再厉害的关隘,最后都是从内部轻易攻破。 很快,入关手续办齐,只有两万士卒随同入关,其他士兵则是或回去驻守城防,或回家耕种…… 在关内休息一晚后。 经崤函古道,走在一百多米深的峡谷中,杜哲甚为新奇,不断地观看周围,像极了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 而杜凰和嬴政,李尤和张二虎等人则是恐惧万分。 特别最窄处还不足两丈的地方,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嬴政跟着姬昊学了些军事知识,他想着,要是有人从上面袭击,底下的人还有活路吗? 而李尤和张二虎则是担心到时仙人来不来得及救他们两个。 只有鼠豪和阿泰如同杜哲一样东张西望,像个好奇宝宝。 其余人也好奇和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除了在行军的将士,这些跟着王龁久了士兵,对这里走了不下百次,早已熟悉。 听着黄河激荡的怒吼,中途休息了一天,走过潼关,便进入了通途的关中平原。 每个人都是激动的。 王龁高兴自己很快完成任务了,高兴那些不识趣之人此刻识趣地没来找麻烦,或者说,在看到大军时,明智的后退了。 士兵们则是高兴可以归家或是回归岗位,不用打仗了。虽说打仗有功劳,但作为王龁直系部队,不缺少军功,而且打仗会死人,此刻又还没秋收。 嬴政高兴要见自己偶像嬴稷。 杜凰高兴要见到嬴楚,这么些年,她独守空房,忙于照顾打理杜府,她想放松一下,毕竟本性可以通过知识和理性压制,但,无法抹除。 地府其他人则是对未来的迷茫,他们只寄希望于杜府的真正家主身上,那就是杜哲为他们指明方向。 除了李尤和张二虎对仙人自信满满。 阿泰和鼠豪无所畏惧,阿泰什么都不想,跟着主人就行,鼠豪有百万鼠军,跟着前行,一边走,一边剿灭沿途的老鼠。 至于会不会被奇人发现? 老鼠虽众,但被分散了,不会惊扰到人,不是有心人,根本察觉不到。 实在被查到了,那就让王龁去面对吧,毕竟普通统治的时代,想必,数量也能取胜。 王龁或秦国放弃杜哲,就让百万鼠军上,鬼影士兵上,一人两兽上,打不过就跑路,跑回黑影王国,或者随机传送。 第四十三章 亲人相聚 进入关中平原和,路途舒坦了。 关中平原的路比关外的要好许多,从崤函古道就有区别,在不受地理因素限制的平原上,区别更大。 至少,免去了赵国境内的颠簸和崎岖,有时甚至马车不能过。 …… 又走了数日。 远处,咸阳城映入眼帘。 走近。 杜哲发现咸阳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雄大,如邯郸城一般,用夯土夯实而成,只是因为位于关中,四方资源尽归咸阳,故而高了些许。 秋日中,城门口人员稀少,显得萧瑟落寞不少。 不似众多影视剧中的由巨石垒筑而成,虽然那样的石城确实是要坚固更多,不过,时代发展限制了取石不易,运石更不易。 就连涵谷雄关也是夯土之基。 很快,车队在经过一道道手续后,顺利进城。 此刻,天色已晚,杜府之人便被安排到嬴楚的府上暂住,等杜哲明日的医治效果。 成,皆大欢喜,府邸自是少不了,秦王想必对于“续命丹”绝不会施行一顿饱,毕竟,顿顿饱才是明智之举。 不成,那就收拾行囊,准备跑路吧,秦国是待不下去了,嬴政的太孙之位也保不住了。 嬴楚的会客厅内。 跪坐在垫子上,初时还算可以,可是,时间久了,杜哲只觉腿麻脚酸,偷偷运转马符咒才消除。 想想,和自己一起坐下来到现在的嬴政和杜凰,杜哲不由得同情。 杜哲居杜凰左侧,嬴政居右侧,拱卫跪坐在右边主位的杜凰。 对面是如今意气风发,但又忧心忡忡的吕不韦。 首位自然是府邸的主人,未来的秦王嬴楚。 “政儿,赵姬,你们可算回来了!” 嬴政和杜哲并未发言,只是杜凰冷不伶仃地回道。 “多谢公子关心!” 这下,把嬴楚和吕不韦搞得有点不习惯,这还是之前那个傻白甜赵姬吗? 不带两人怀疑人生,杜凰就给出了答案,她不是。 “回公子,我不再叫赵姬,六年前起,我的名字改叫杜凰。 杜府的杜,凤凰的凰。 是政儿的母亲,也是哲儿的母亲,如今,是杜府的家母。” 杜凰语气不高不低。 先扒拉清关系,在亮出自己的立场,随后摆明自己的依靠。 此次来秦国,嬴政再怎么次也不会怎样,但杜哲不一样,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她要保护杜哲。 本于是,来阖家团圆的美好场景,如今有点尬。 嬴楚看着陌生的曾经的枕边人,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成熟、霸气、果决,如同宣太后一样的霸道。 而吕不韦则感觉棘手,怎么好好的自己安排的人,突然变化了,这让他如何掌控,也不知两人之间的把柄还有没有用。 两人从中都听到原因,那就是因为搬到杜府去之后,而杜府的主人就是坐下的杜哲,两人纷纷将视野注视到杜哲身上。 说完的杜凰,表明自己的意思后,便不再说话,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两个男人。 而杜哲感受到视线投来,不甚在意,即便不使用外挂,现在他就算踩着两人的鼻子骂,两人也只能受着。 除非他们想试试嬴稷的刀还利否。 “杜哲小兄弟,好久不见,如今竟已成翩翩公子!” 嬴楚明白杜凰甩过来的话题,至于嬴政和她在邯郸的生活,等床笫之欢时,再详问不迟。 虽然看见杜凰的娇颜,嬴楚有点按耐不住,也不知在杜府怎么过的,这么多年过去,不衰老反而显得更年轻了。 他们不说话,杜哲就打算当空气人。 “回叔伯,正是小子。” 杜哲拱手拜到。 听到杜哲的话,嬴楚有点尬和小小气愤,你叫我媳妇母亲,叫我叔伯? 而杜凰则是内心十分高兴,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一刹那,令嬴楚、吕不韦看呆了。 如果说以前的杜凰是芙蓉,如今则是出水芙蓉,岁月不仅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反而添加了成熟的贵妇女王气质,让男人一看充满了征服欲。 ……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嬴政摒弃想入非非,继续问道。 “方才赵……杜凰说是你母亲是怎么一回事?” 不愧是成为公子了,回到主场了,没有嬴楚准许,吕不韦都不敢随意插话了,尊卑地位立显。 “回叔伯,我是母亲之义子。 前些年,母亲与政哥儿暂居我家。 哲双亲不在,与政哥儿一见如故,亲如兄弟,而母亲待哲亦是慈爱有加,故而拜母亲为义母。 故而,我恳请母亲居杜府家母之位。” 嬴楚听完,看向杜凰:“赵……杜凰,所以你的名字?” 杜凰不在意嬴楚差点喊错,总有适应过程。 “哲儿,你来回复公子。” 一口一个公子,叫得嬴楚脸上发红,心中十分不自在。 还有,你义子,不称呼我为义父,却在你面前唤孤为叔伯,心里那叫一个气。 可是想及自己当初抛妻弃子的行为,嬴楚决定还是忍忍吧,毕竟,这么多年,有怨气是正常的,没有才是真的奇怪了。 吕不韦也听出了杜凰话里的怨气,内心笑了笑,终究还是原来的赵姬,即便改名换姓又如何? 至于被谴责改名换姓这事,谁要是敢出来指导一二,杜哲便会去其梦里指导他一二。 忍住不快,嬴楚看向杜哲。 “母亲既为杜府家母。 我杜府虽非王侯,却亦是人之所,加之母亲本名不存,故而,以杜府为根,涅盘重生为意,得此尊名!” 嬴楚默念:杜凰,杜凰……再看看杜凰如今的变化,当真是重新开始。 吕不韦是最清楚杜凰身为赵姬时的资料的,听到涅盘重生,他瞬间明白,这不是乌鸡飞上枝头的得意,而是要摆脱过去,摆脱他的意思。 如此,他的投资岂不是被截胡了,而那个人,就是杜哲,吕不韦眼神中暗藏气愤、杀意地看着杜哲。 杜哲感受到,只是微笑地回应。 至于嬴政,在这场对决中,他懵懵懂懂,毕竟,只是一个才九岁不到的孩子。 这时,主位的嬴楚给了个眼神,暗示吕不韦说话。 “杜公子,此次能得大王出使使赵国,并派重兵护卫。 信中听闻杜府可救治大王,不知可是准信?” 这是他们目前最担心的,杜凰的消息分为几份,一份由嬴楚和吕不韦收,通过他们献给嬴稷,顺便帮嬴楚刷好感度。 一份是通过秦国使者,呈报嬴稷。 还有一份,由黑影士兵,跟随秦使,进入秦王宫,用纸写好,放在嬴稷的案头。 纸,当然是来之前收罗的,不仅仅有书籍,还有纸张,笔墨,笔芯,钢笔等。 很明显,嬴楚和吕不韦怕搞假消息出事,牵连到自己,又或者都希望嬴稷赶快死,这样嬴楚才能成为太子,直至秦王。 而秦使,就不知道了,反正案头那份是绝对送到的,一份钢笔所写的a4纸,光是纸张和笔墨就能让嬴稷发狂,更何况内容是续命的救命草。 于是,这才有一行人轰轰烈烈回秦国的场景。 “吕先生,叔伯,信中所言却是实言。” 一语惊起千层浪。 嬴楚和吕不韦睁大了双眼,直勾勾看着杜哲,这个消息比什么财富地位都要劲爆,这两样他们都有了,唯独生命是不可控制的。 嬴楚当下急忙开口道。 “千真万确?” “嗯,千真万确!” 这下,吕不韦两人思绪万千,想法复杂,若是嬴稷又活了,那么一切都不按他们设想的那般进行了,但若是就此做掉杜哲,那么一切就到此结束了。 一旁的嬴政自是知道杜哲的本事,也是十分信任杜哲,毕竟,是有过命的交情,还一起长大,一起扛枪打架过。 很是得意洋洋。 随后,打发走嬴政和杜哲后,吕不韦也回了去。 嬴楚和杜凰在卧房中,两人相坐而下。 第四十四章 夫妻夜话 大院内。 独有两人的房间里。 杜凰沉默不语的坐着,眼睛观察起风格规制、气氛凝重的房间,完全不同于杜府被自己的被单独设计的卧室。 相较与两种,杜凰更喜欢杜府的卧室。 门前有花草,窗边有花木。 窗扉广大,采光透彻,屋子明亮。 屋内为粉红的暖色系,而非黑色的压抑沉重。 虽不及这里大,但不用跪坐,其他生活设施、器具一应俱全。 待着也心情和缓愉悦,而不是现在的不自在。 对面的嬴楚见杜凰进来后,一言不发,明白这是在等他开口。 看着在晦暗的烛光下,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一别近七年,可是嬴楚却没感觉胜在哪。 “赵……杜凰,你和政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嬴楚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嬴政没有变杜政,至于为难杜哲,他调查过杜府在赵国的种种神秘传说,他也不敢。 如今,对杜凰也不是看待自己妻妾的眼光,他也不敢赌杜哲会不会因为他为难杜凰,给他睡过去一辈子。 “很好。”杜凰淡淡道。 嬴楚第一次遇到要讨好女生高兴,一时竟不知如何办,以前都是女人服侍讨好他,现在反过来,就麻了。 “杜府真的可以为人续命?” 杜凰回过头,绝美的容颜,在晃动的光中,更显朦胧美。 那次晕倒,杜哲为杜凰调理时,顺便强化了身体,虽达不到洗髓伐骨,但美容美颜,祛除疾病是到了。 “续命我不知道,但治病活人的话,哲儿和政儿曾师从前任扁鹊,哲儿也曾救治过政儿和我。” 说完后,便不再理嬴楚。 嬴楚听到自己儿子师从扁鹊学医,那可是当代神医啊,不过,将来的王怎么能学医呢。 不过,嬴楚听完,觉得自己当初没有上报是明智之举。 “政儿除了学医,可还涉猎其他?” 嬴楚抓住杜凰关心点,果然,一说起嬴政、杜哲,杜凰就会上心地讲解。 “扁鹊大师是大才,不止教导政儿、哲儿医术,也讲解文史经论,教导武艺学术。 扁鹊大师对政儿和哲儿,无私传授所知所学。 只可惜,扁鹊大师两年前,走到了天命之年,不得不羽化。” 嬴楚知道,这些低调的大师多是理想主义者的全才,才有,但太理想主义,导致诸国统治者都不愿用他们。 “如此看来,政儿算是遇到了名师。” “扁鹊大师去世后,杜府请来名士姬昊做师,姬昊多是讲解秦国历史,传授些许武艺,讲解秦律等” 嬴楚满意地点点头,心中羡慕不已,傍上富豪就是这样的生活吗?诗书武艺皆有得学,比自己当初好太多了。 “居于邯郸,可有不顺?” 杜凰听到这话,之前欣慰的笑容冷了下来,冷冰冰地文质彬彬道。 “回公子,没有什么不顺,妾身除了待在府院内外,少有出门,倒不至于听到诋毁,受到指点。 至于政儿,与哲儿与他人为了口气,为了维护我这个母亲的名声,打来打去,虽伤疤遍体,却是活着,很是幸运。 至于吃食和居住,哲儿待妾身如母亲,府上之人尊为家母,倒是没有缺少,挺好。 孤儿寡母,活到今天,很是幸运。” 随后连嬴楚都不看了,起身来到窗边,抬头观望起夜空。 这下轮到嬴楚难堪了,心中愧疚占据了高地。 要是知道杜府还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和赵国太子赵偃等赵国贵族子弟打来打去,可以和治病救人,可以震慑邯郸,甚至赵王,他就留在赵国推销自己了。 如今,自己儿子成了太孙,自己还只是一个王室公子。 只要,能真正给秦王续命,若不然,最多就按照原计划进行。 不过,当下是对付一副家母气场的杜凰。 气场这种东西,是无形却实在存在的,这个气场包括许多,如职位、地位、势力、能力…… 嬴楚知道,自己再不作为,杜凰和自己,嬴政和自己,估计就真的一家人形合实分了。 “夫人,何必左公子,右公子呢? 你我夫妻二人,何苦如此见外?” 杜凰并没有好转,直言不讳。 “妾身乃歌姬之身,公子贵为秦国王孙,妾身岂敢妄尊!” 说完,不忘用学过的周礼致意。 嬴楚看出来了,今天自己要是不表态,估计,这漂亮媳妇和聪明儿子,以后和自己关系就没有了。 “夫人,孤知错了。” 杜凰一惊,自己只是耍一下脾气,要嬴楚在杜哲去治病时,治病后,在必要时能保护或者帮助一下杜哲。 十岁的孩子,着实让杜凰操心。 但没想到嬴楚会认错。 见杜凰回身看着自己,其实发呆,并没有说话,嬴楚开始细数自己的过错。 “夫人,是我将你和政儿丢弃在赵国,在赵国受尽赵人欺辱,吃苦受难。 是我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不称职,是我亏切你们母子俩!” 嬴楚说完后,见杜凰还是没有反应,有点气馁,却无可奈何,他也不敢对杜凰用强。 于是,嬴楚有点低落的抬头,观看点缀着繁星的夜空,感觉今晚的月亮竟是如此的凄冷。 突然,一个已成泪人的丽人紧紧抱住他,哭泣的声音传来。 “夫君,夫君……” 嬴楚则是被这一抱愣住了,虽说战国时期,各家思想百花齐放,开放的思想也不是没有,但是,嬴楚知道杜凰不是这一类人。 还有,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情,一种真挚的感情,这是他从未感受到过的。 嬴楚回过神,伸手紧紧地抱住杜凰,他明白了,这是情,他们一家人的情。 而情,唯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 哭啜了一会,杜凰止住感动的泪水,在嬴楚怀中,轻声讲道。 “夫君,我与政儿在邯郸过得挺好,哲儿待我亲母亲,待政儿如亲兄弟。 杜府在邯郸,不知怎的,许多人都忌讳杜府,故而,虽有人指指点点我们母子,却是没有人伤害我们。 至于政儿和哲儿与赵国太子打斗之事,初时,我也是反对的。 后来,他们之间只是小打小闹,而且也有助于提高政儿和哲儿的武艺操练,也就成了个习惯。 夫君,你丢下我们母子,实属有因,若是留下,我们一家人或都被赵王迫害。 而若是都暂避于杜府,哲儿年幼,未免有点霸占他人的意思,想必,那时哲儿也会不许吧。” 嬴楚心里吐槽,霸占杜府?他可不敢,那是催命阎王,谁惹谁完犊子,根本不讲什么事不过三的拖拉剧情。 “夫人,吾观杜哲对你甚是尊重,若如你所言,这杜府所求为何?” 杜凰听完,一把推开赢楚,气凶凶道: “哲儿能企图我什么? 他喊你叔伯,连你都不巴结,从我这儿什么也得不了。 难不成哲儿觊觎我的样貌? 哲儿年幼,双亲早不复,侍我如母,待政儿如兄弟。 你再敢质疑哲儿,我就和政儿回邯郸去。” 嬴楚瞬间麻瓜,感情自己还不如一个义子? 算了算了,这小子保护了自己儿子、媳妇近七年,自己这当叔伯的,感激还不及,还是别计较了。 “好,好,好。 为夫不说哲儿了,好吧!” 嬴楚很快进入状态,将杜凰拉进怀中,轻声安慰,不愧是能争到秦王位置的老玩家。 杜凰这才娇妮地依偎在嬴楚怀中。 抱住了许久,嬴楚一杜凰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久旱逢甘霖,雷雨助春醒! 两人渐渐接近,双片红唇轻佻,厮鬓耳磨惊春水。 慢慢地,衣物渐褪,香肩上撒满月光,玉藕上白皙如月,雄浑身躯,矫健体格,男人魅力尽显。 移步帷帐,卷帘轻下。 …… 月儿羞涩地隐入云纱,只留靡靡之音绕梁而转。 第四十五章 见嬴稷 次日。 王宫来人,嬴楚才从温柔乡中慌乱起床,在杜凰的伺候下,整理好衣物和容冠,贪吃双唇。 扬言:等会回来再大战三百回合。 其后,嬴楚快速来到前堂。 此时,嬴政、杜哲,吕不韦以及传旨使者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待嬴楚到来,见人已齐,使者交代了来意。 随后,杜哲和嬴政还有嬴楚跟着使者前往咸阳王城。 穿过不逊于咸阳城大门的宫门,走过长长的甬道,入眼是宽大的前场,远远看见立于天地间的章台宫。 不过,这里不是此行的目的。 跟着内侍,绕过几座宫殿。 来到一座宫殿前,众人拾梯而上。 杜哲边走,心里很是吐槽,这秦国君王是不是有病,怎么修个宫殿都搞个大楼梯。 难道是想累死前来行刺的不轨之人? 刺客爬楼梯爬累了,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秦王面前,大喊:“呔,拿命来。” 随后,秦王很是悠闲地拔出佩剑,一剑打掉刺客的凶器,接着一脚踹到刺客,不用一样疲惫的大臣帮忙,秦王一人就解决了刺客。 嗯,秦王威武,文武双全! 荆轲爬了传说中台阶最多的宫殿,来到大殿内,能压制住秦王,还能追着年富力强的嬴政跑,成就了名图:秦王绕柱图。 也可以是嬴政绕防御塔。 这荆轲一定是个狠人,而且绝对是个壮汉,而非是只会手抚古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瘦弱文艺人形象。 好吧,想想一名壮汉,弹着古筝,唱着伤感的歌,那画面,不敢入目。 杜哲连忙洗去想象中的脏东西,然后,就看到嬴政的眼睛在冒星星。 杜哲知道,嬴政绝对是在感概这台阶之多,这台阶之高,这宫殿之大,总之,他们秦王一般的嬴家,好像对大有着遗传的追崇般。 或者说,所有当君王皇帝的家伙,对于“大”都有强烈的追求。 最大的宫殿,最大的鼎,最美的人,最好的食物,最多的钱…… 乃至,最广阔的土地,嗯……这个可以有。 杜哲很是无语,这个坏毛病得改,留下几个,其他适度就行。 终于,在嬴政满是小星星的期望中,在嬴楚像被掏空的疲惫的脸色中,在杜哲无力吐槽的面瘫中。 三人跟着侍者来到大殿前。 嬴政在期待看到偶像,嬴楚则是昨夜享受了人间绝色,却也被榨干。 侍者让三人殿前等候,其上前去通报。 这一路,走了一个时辰。 同样,侍者从进去到回来,又花了两刻钟,当初秦始皇,或许就是这样被累死的。 得到进去的通传后,走进了宫殿。 这座宫殿应该是寝殿,除了殿门口的御前侍卫外,其内站着的是伺候的太监和宫女,真是,十步一宫女,五步一太监。 宫殿装修风格很是有秦国之风,简单粗暴,耐脏耐操,同时又庄重大气,摄人心魂。 真是把实用和心理学用到了极致。 亦趋亦步地走了一刻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超长待机王:嬴稷。 此时的嬴稷正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咳嗽不止。 三人来到后,嬴楚和嬴政一番操作的跪下行礼,杜哲则是拱手致礼,就如接王召令时一样。 嬴稷身边的近侍太监,见杜哲如此无礼,愤怒地厉声呵斥。 “大胆,你一介黔首,见到大王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杜哲白了他一眼,大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头上竖着黑布裹头发,本人的头发都是寸头长不起来的。 再说,搞清楚现在到底谁求谁? 跪下未得命令,没有起来的嬴楚现在有点后悔跟来。 而一边的嬴政则是担心自己好兄弟的安危,在偶像和兄弟之间,他果断选择兄弟。 床榻边,见杜哲鸟都不鸟他,太监作势就要走下来,教杜哲怎么跪下。 这时,嬴稷用病弱的声音说道:“够了,下去。” 虽然软绵无力,但是无人敢违抗这道声音的命令。 嬴稷听闻杜哲只有十岁,本来想试试,给杜哲一个下马威,没成想,杜哲丝毫不慌。 算了,还得求人治病活命,现在得罪了,那是自杀,若是等会救不了,要杀要剐还不是随自己意。 “免礼吧。” 闻言,如释重负的嬴政父子起身,杜哲也正好瞧瞧这位日暮西山的君王。 嬴稷和嬴楚很像,和嬴政如今也有点像,老嬴家基因强大,就是不知怎的,到了嬴政的后代就垮了。 “想必你就是话说能救寡人的杜哲吧?” 杜哲上前一步,拱手拜道。 “是的,好叫秦王知道,正是在下。” 不卑不亢,摆正姿态,亮出立场。 对,没错,就是我,我能让你活下去,而且,我没有任何政治立场,不属于任何诸侯,我也有想在某个集团公司工作的意愿,所以,快来招募我吧。 嬴稷咳了两声,听得嬴政和嬴楚想上前照料,嬴楚是拉近关系,嬴政则是心疼偶像。 “既你有把握,寡人自感时日无多,你便来试吧,需要什么,我大秦有之,尽皆可取。 若是成了,你也可尽皆取去。” 听完这话,嬴楚羡慕,嬴政不甚懂,杜哲则是努努嘴,只想问嬴稷:您说这话您信吗? “小子治病活人无需太多物什,但有一二规矩,还请秦王应允,否则,纵使腰斩小子,也恕小子实在难以出手。” 嬴稷艰难地笑了笑。 “需要什么尽可说,所有规矩皆准许。” 闻言,杜哲开始罗列条件。 “第一,我治病活人之时,周遭不可有无关之人,更不能有让人窥视,否则,疗法不成。 所以,请秦王屏退殿内其他人,包括子楚公子,另外殿外三丈以内,不可有人。” 说完,杜哲就直直看着床上痛哭难捱,随时可能薨的嬴稷。 嬴稷是个狠人,不然也做不了待机王,他立刻叫来之前下马威的太监,赶走殿内宫女太监,并安排士兵站在宫殿外围三丈处,将宫殿围起来。 下达命令,靠近者,格杀勿论。 嬴楚也被“请”了出去,他真的后悔,来之后心惊胆跳的,现在还被人赶了出去,真是不如在府上交粮。 太监望向嬴政,想请他出去,杜哲见状,制止了他。 “政哥儿不用出去。” 太监没理杜哲,而是向嬴稷作揖。 嬴稷不在意地说道。 “照杜哲所言依行。” 随后,太监站回床边。 于是,殿内陷入安静,只听见嬴稷时不时的咳嗽,太监的忙前忙后照顾。 终是怕死的嬴稷先开口。 “如今,人已赶走,杜哲神医为何不见动作?” 杜哲看着嬴稷,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请问秦王,这位御侍不是人吗?” 太监闻言,气愤得眼都要冒火了,恨不得吃了杜哲的样子。 看得嬴政勇敢地走上前,和杜哲站在一起。 嬴稷看着两个小孩的情谊,笑了。 “下去吧。” 太监听到命令,立马变脸的尊令后退,走出宫殿,站在外围警戒线站岗。 待黑影士兵确定之后,杜哲开出来第二个条件。 第四十六章 镐京地宫秘闻 “第二,请大王赏赐一处宅邸。 我与府内之人俱皆齐到秦国,现借居于公子楚府上,然,此不为长久之计,还需有容身之所,安身之地。 府邸所需至少四亩地。” 嬴稷以为是啥事,一座宅邸罢了,咳嗽几声后,欣然答应。 杜哲见状,继续说道。 “第三,嬴政当立为太孙一事。 我与政哥儿是兄弟,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只与我得利,而政哥儿无物可得。 当然,政哥儿这事,可以等待会为大王治疗后,大王再做定夺。” 嬴稷突然有点羡慕这样的兄弟情了,想想他的兄弟,他流落在外为质子,受到他国强行援助才得以回国,经过多方面的争斗,才坐上这个位置。 要是当初他也有这个兄弟,他大可大摇大摆回咸阳,当着哥哥的面,立他为王储。 不过,立不立是自己说了算,等治好后,完全可以卸磨杀驴,谁也奈何不了他。 嬴稷很自然地答应道:“允!” 都是些芝麻小事,对于坐拥当今世界最强战争机器的君王而言,嬴稷表示毛毛雨。 而且,杜哲完全不怕嬴稷反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免费的东西最贵。 游戏也好,工作也罢,甚至于婚姻家庭,都是如此。 亡者为何圈钱,因为免费人多。 大众工作,易入门,期望高,但扑街的也多。 婚姻,初和睦,其后天价婚礼,情感失衡。 “好,条件已经谈完,接下来说说医治的规矩。” 杜哲谈完条件,开始谈治疗过程中的规矩,若是不遵守,哪怕被秦国追杀他也不惜,大不了扶持嬴政篡位。 “首先,是疗效。 我可以治病活人,但是有个疗效问题,即得固定时间规律进行治疗,否则,初时是什么样,到时候就是什么样。” 无缘无故,一个和自己关系淡薄到比清水还清的人,既然自己无惧他,何须冒着脱力昏睡的危险。 更何况,若不是嬴政想着就嬴稷,杜哲都打算等这家伙死了,等嬴柱也没了,再等到嬴楚也跟着去了,杜哲才出手。 期间,教导嬴政三观,培养感情是工作任务。 你说有如此能力,为何这样费心费力? 人活着,不就是瞎折腾吗? 人不折腾,枉活一世。 这边,嬴稷听完这个疗效,人老成精的他算是明白为何杜哲开出的条件这样简单了,原来有这么一个大坑在这。 若是等会杜哲无能,他一定要杀了杜哲,杀了所有和杜哲有关系的人,即便是他的孙子也不行,他要临死宣泄这口被人耍的气。 现在,他只能答应。 接着,杜哲继续说道。 “其次,本次治疗过程及其方式方法要求保密。 事后,大王可对外宣称此事,但治疗的细节请勿泄露,也请不要宣传我,若大王不能保证,请恕小子恕难从命。” 嬴稷听着有点意思了,这可是扬名天下的好机会,名有了,权也会找上来,权找上来了,那利还会远吗? 嬴稷咳嗽几声,慢慢地做起来,嬴政连忙跑去拿起被褥弄好,边抚边轻抚嬴稷背部助其顺气,让嬴稷这个孤家寡人感觉到久违的亲情。 待缓过来后,嬴稷对嬴政笑了笑,随后看向杜哲,来了一颗惊水石。 “杜小子,你是奇人吧?” 语气中,不复之前的阴谋诡计,怒气暗藏,反而带有惊喜,带有一种愿望实现了的满足感。 这下,轮到杜哲惊讶了,吴老爷子不是说现在奇人很少吗? 自己在赵国王城中也没发现相关的资料记载啊,怎么一来秦国,秦王就道破了。 算了,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跑,管他恩怨是是非非。 “大王知道奇人?” 杜哲拱手恭敬地拜道,不知嬴稷的手段,还是先怂一波。 嬴稷见此,也不在意,一边的嬴政听着新词汇,很是好奇。 “我知道,你是有意投资政儿,既如此,政儿得你相助,这王位将来给他又何妨。” 嗯?嬴政和杜哲都惊讶了,这是直接跳过嬴政祖父、父亲,隔两代立储? 嬴稷不管二人惊讶,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既你为奇人,想必治病活人之说亦是为真。 政儿将来也要成为王,知道此事也无妨。” 顿了顿,缓口气,继续说道。 “我之嬴氏一脉,祖上是奇人大能蚩尤族,后族灭,归顺炎黄两帝,炎黄两帝亦为奇人大能。 此事,乃祖上传说,秦之先祖是不信的。” 又顿了下,这时,杜哲上前,握住嬴稷枯老的手,稳住嬴稷的状态,嬴稷见此,没有说什么,继续说道,就像在将传承告诉继承者般。 “然,幽王东迁,襄公驱除戎狄,复得镐之京畿之地。 镐虽经犬戎毁坏,然留存密室亦无有损坏。 襄公扫镐地,发现天子之密室,动用当时秦国一半之力,终于打开密室,待探清安全后,襄公独自进入其中。 至于探路之人,杀人者,人恒杀之。” 嬴稷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忍不住身体恢复的舒爽而轻声呻吟了一声:“啊!” 接着说。 “地宫内,无金银珠宝,无神兵利器,空空如也,只有盏盏长明灯悬高空,熠熠闪烁,除此之外,是九九对望的墙壁,共十八壁。 依墙壁而建,是不同的观看石阶。 不时,襄公出来,下令周围十里,任何人不得入内,并自带吃食,复入地宫。 地宫所藏之物,正是墙壁所含内容。 壁石为玄铁打造,其上彩绘、着墨皆所述一事,那便是:奇人。” 说完,嬴稷定定地看着杜哲,似要看透杜哲的心思,可惜,他没有读心术。 杜哲被看得停下缓和衰老病症,微笑道。 “大王看着小子,是怕小子夺了你嬴姓一族的秦国?” 听着故事入迷的嬴政,故事戛然而止,就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 嬴稷点了点头。 “襄公于地宫中,所见正是如此。” 杜哲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了,难道和吴夏卞老爷子以及豫州鼎给出来的信息还劲爆? “壁画记录。 山海纪,炎黄两帝立华夏,天下归一,山海隐没。 其后唐虞更迭,夏商起跌。 没错,这些时代的开拓者,包括蚩尤族领袖蚩尤神,皆是王者,或者说是逍遥王。 在亘古至远古,到上古,人族从来都是奇人所领袖,我等凡人皆为奴仆和牲畜。 记载中,帝皇逝,归极渊,极渊为无头无尾之谷。 天水之灾,天地变化,禹帝治水,然而之后奇人渐渐减少,最终归于凡俗之人。 自此,后世再罕有达到帝者。 始至成汤为最后一帝者,夏灭商立,因其祖上为九霄大帝之子,故以子为姓,自号帝族。 传至帝辛,天下姬姓一门双皇者,一名姬发,善用山河之势,有利于助长兵阵的能力。 另名叔旦,善于查探天机,精于算卦与摸排气运。 合姜太公者子牙者,精通兵法和奇门。 商唯帝辛皇者,故此,商覆灭于尘埃。 姬发以天之子自居,欲求探寻成帝路。 然天地变化,文王后,再无皇者,幽王后,奇人罕有。 诸侯人人可得而居之,天子具九鼎而逞威。 如今,已经鲜有奇人,最后现世奇人乃李冉过涵谷时,其为散花者,又为传道人,然则,尽已消逝于烟尘中。 寡人以为世间再无奇人,未成想,临别之际竟有幸得遇奇人医者。 医者现,世无垢! 好,好,天佑大秦,大秦万年。” 嬴稷说着最后哈哈大笑。 奇人中有异类,就是医者,医者有大仁之心,只为救治世人,不争世俗名利,但求功德圆满。 故而有句话:医者现,世无垢。 现有医者与嬴秦后代交好,虽有意投资王权,但本意本旨不变,此为冥冥之中修行医术的奇人的天地道印。 若是改变心念,则就此止步,不能再进一步,没有人会为了贪图世俗而放弃修行之路,更何况是罕见的医者。 第四十七章 续命 杜哲听完后,恶补了这个世界的奇人知识。 李姌骑牛过涵谷关时,是初芯境,那么初芯,初心,既然得证初心,想必定有突破。 不愧是道家开山人,修行天赋异禀,沅流稀少,甚至枯竭,尽能修到如此境界。 就好比在现实社会中,有个人出来说会修行,还演示了一番凌空横渡,所带来不可思议。 也不知现在是在哪修行,还是已经坐化了。 至于奇人医者,杜哲笑笑笑,他自己知道自家事,自己根本不是所谓的奇人。 至于医者,估计自己要治病去疾,治的去的就是以嬴稷为代表他们这些世袭罔替的贵族。 “多谢大王指点,小子长见识了!” 杜哲拜谢。 嬴稷笑意更浓了,他看出杜哲是一个刚入奇人世界的小白,而不是什么老不死的古董,这样就好办了。 不然若是那些老古董,就难办了。 早前他已猜测杜哲可能为奇人,听闻是十岁孩童,料想是大能,今日一见,却是少年心境,不似怪物。 两人之间此刻有一百个心眼。 “感谢大王的讲解,接下来,让小子我开始治疗吧。” 嬴稷闻言,知道到了今天的重头戏部分,摆正仪态,好教杜哲方便施救。 他前些日子已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随着时间推移,感觉越加强烈。 见此,杜哲也懒得废话。 手搭在嬴稷的手腕处,杜哲闭上眼睛,运转灵感,顺着脉络探查嬴稷的身体状况。 一副高人的模样。 嬴政看得有点想笑,平时杜哲都是上手,还能有说有笑的,不过,他不能笑,得忍住。 很快,游历一番嬴稷的全身经脉后,杜哲发现他身体凋亡的原因是衰老占大部分,加之一些其他疾病,加快了这个步伐。 这个时代,能活到老死的人都是如吴夏卞、嬴稷这样既有资产,同时生活极其自律的人。 这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半刻钟后,杜哲睁开眼,拱手道。 “经内察,大王身体当世罕见。 大王确实是到了仙逝的时候。” 不到了谁找你治?嬴稷无语,能别扯废话吗?我们老秦人很务实的。 一旁嬴政闻言,则是慌张担心地喊道:“哲哥,求你快救救曾祖父吧!” 又感动了嬴稷一把,其他子孙都巴不得他赶快死,别在待机,把继承者都待机走了。 杜哲朝嬴政点点头,嬴政见此也就安心了,继续为时不时咳嗽的嬴稷顺气。 “原因有身患小疾从中作祟,加快身体虚弱崩解。 不过,主要原因是天命所致。 人有命数,刻于命碑,长短不一,此为人存乎于世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我观大王,就是即将达到极限,加之小疾,不日便会仙逝。” 嬴稷一听,感情自己本来是要再多活一段时间再老死,但因为一些疾病,提前要挂掉。 虽然听着很神乎,但嬴稷信了。 “敢问杜神医,若是治愈小疾,寡人还能活多久?” 杜哲再次伸手探脉,随后睁眼。 “多九载阳寿。” 嬴稷一听,九年虽然不多,但比现在就挂了好,当然,还能有更好的当然要尝试。 “杜神医,不知九载后,寡人欲活命,可以法子再续?” 嬴稷不甘心地问,一旁的嬴政也呆了,看着摇摇欲坠的曾祖父,居然还能再活九年。 没错,哲哥是真的强,真的神! 嬴政对信任的小伙伴有多了无条件的自信,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杜哲摇摇头,若是有法子,吴夏卞就不用死了,就是嬴稷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杜哲也表示没有办法。 “大王,这是天命。 治病活人,治了病使人活。 并非改命延寿,这是小子无法做到的。 即便大王要小子之命,亦是不能改命,天命难违!” 嬴稷听完,感到一阵失落,但是随即一想,自己又能多活九年,又心情愉悦了些。 “请杜神医为寡人治病。” 闻言,杜哲食指摁在嬴稷的手掌心,神秘地闭上眼,开始输送生命之力、痊愈之力。 在两种力量的作用下,嬴稷体内的陈年老疾被清理,细胞被调息到最佳状态。 嬴稷的气色慢慢变好,咳嗽渐渐消失,皮肤逐渐变好,仿佛回到四十岁左右,舒爽的过程甚至忍不住地呻吟不止。 半个时辰后。 在清理完暗疾旧伤,更替完新老细胞后,杜哲睁开眼,拱手收工。 “大王,暗疾旧伤已治,你的身体状态达到了四十岁的状态,此为最适宜状态。” 一边,嬴稷在嬴政的搀扶下,从靠姿坐了起来, 嬴稷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回到了年富力强干事业的黄金时代。 忍不住走下床,来到房间中央,花拳绣腿地打了一场,拿起佩剑尽情地挥舞,像个得到糖的小孩。 待打累了后,嬴稷已是浑身淋漓大汗,刚作势想接过侍女端过来的水,才发现此时殿内只有三人。 杜哲是不可能给他端茶送水的。 嬴政也不知水在哪。 嬴稷有点尴尬,不过,喜悦更甚一筹。 “恭喜大王,昨日威风再现!” 杜哲很适时地夸奖。 嬴稷很高兴。 “全赖杜神医医术高超,稷才有此一时。” 不过,等来的不是杜哲的继续恭维。 “想必大王很是喜欢如今的状态。 但是,请容小子告知大王一二。 因大王已近天命,小子虽祛除疾病,但无法固源正本。 大王虽回返四十,但此为不长久之计。 我之医术,可返至四十,然其弊端为每年的今日需再次施行医术。 而以小子目前之能力不足,每岁仅可施展一次此去疾活人之术。” 杜哲说完,低头拱手致歉礼。 “杜神医不必多礼,无需愧欠。” 嬴稷听完还有这么一个弊端,心中有些不喜,刚刚的喜悦降下了半分,但还是和颜悦色地与杜哲交谈。 “请教杜神医,若是一年后未能再施行神术,稷会如何?” “回大王,若一年未能及时施行治术,则大王今昔身体,将每日长一岁,期间,大王将承受衰老与病痛之折磨,直至前夕大王将飞升之时。 有甚者,更为不可测。” 杜哲慢柔柔说道。 嬴稷则是回想起此前将死的痛苦,不寒而栗。 “所谓之折磨是如何?” “回大王,一日一岁,你将清晰感受到老去。 同时,因逆改天命,你将受邪祟侵袭,疾病来扰。 当然,现在也可以让大王回到前夕之状态,一年后,身体只受邪祟侵扰,其痛苦比之前者少数倍。 到时,仍需小子再次医治。” 嬴稷听到这个可以随意改变他人年龄的能力,感到甚是恐惧。 果然,奇人只能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其实,这只是治愈、生命、平衡三种力量的组合使用,达到的改变人体细胞状态,以外貌表现为年轻或衰老化的能力。 不过,嬴稷想了想,都要一年一治,还是现在划算。 “如此便多谢杜神医,稷如今这般挺好,来岁还望杜神医再次施行神术。” “小子知晓,必不负大王所托。” 嬴稷好奇为什么一年一次,但这涉及奇人辛秘,嬴稷决定还是莫要探知过多为好,以免恶了双方。 现在大家各取所需,嬴稷要活命,继续享受人间至高权利,杜哲要投资未来秦王。 嬴稷是我死后,若是未来秦王得奇人相助,也未尝不可。 杜哲则是,稳住大树,给小树遮风挡雨,待小树长大长壮,大树也日渐腐朽,再行新旧更替之事。 第四十八章 去向 命已续完,嬴稷重获新生。 随后,嬴稷便让咸阳令与少府令前来领着杜哲去看地看宅邸。 “你二人领杜神医去寻一佳所,切记让神医满意,否则,小心尔等项上人头。” 杜哲跟着两人来到少府,依照秦律,当然只能给王室的地了,除非,杜哲看中的是其他人的,那到时候就只能“借”来了。 于是,少府令派人取来堪舆图,说实话,那布帛上的勾勾线线啥的,杜哲真的看不懂。 首先是看咸阳城内,曾经没落或者被抄家过得来的府邸。 “杜神医,请看,这是咸阳城内的堪舆,其间你看中哪座宅邸?” 少府令和咸阳令在一旁一一介绍,不谈人,只谈府邸,甚至可以将连着的几座院子打包,只要杜哲看中。 显然,这群人调查过杜哲。 “那这些院子的主人呢,他们会怎么办?” 杜哲问道。 咸阳令御上前解答。 “神医请放心,我等会以合适的价钱进行赎买,其后,原主人可另行购买或自建,我等亦会全力助其尽快入住新居。” 杜哲摇了摇头。 “我不想住在城内,有没有城外的地方可选?” 少府令取出一幅更大的地图,笑呵呵说着。 “有的,有的,神医你看,这是关中之地堪舆图。 这里是咸阳城,这里是咸阳宫,也即是大王理政之所。 这里是渭水,这里是太庙所在地雍城,这里是大河,这里骊山,旁边是蓝田,从这儿可前往蜀中……” 少府令断续说了一个半时辰,才详细介绍完关中地区,随后等待杜哲盯着看不懂的地图。 杜哲觉得,以后自己还是不要打仗了,不然一看地图,两眼摸黑,那岂不成了驴游将军。 最终,杜哲选在了人烟稀少的骊山,背靠骊山,正对渭水,登高可俯瞰整个关中之地。 远离纷扰的咸阳,多了一份安宁。 接下来,由两位领着杜哲坐上车马,前往骊山,勘验最终之地,毕竟刚刚的地图只是个大致方位图,无名之地尽皆一笔描之。 另一边。 咸阳宫。 一老一少安坐于此,恢复过来的嬴稷不需要侍从在左右。 “政儿,你父亲是嬴楚对吧?” 嬴稷开口说。 嬴政点点头:“回曾祖父,正是家父。” “子楚确实是懂事之人,此前听闻他名叫异人?” 嬴政忽然觉得偶像不怎么好了,咱们聊聊你的丰功伟绩不好吗? 非要聊什么大人间的事,嬴政表示我就想听个故事而已。 “回曾祖父,父亲此前确实名异人,只是政与父亲多年未见,期间变化,政属实不知。” 这其中过程,嬴稷当然是知道的,嬴政知晓不他也知道,只是破冰考验的问答罢了。 “政儿,你知道秦国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 “听先生讲过,先祖为周天子牧马有功,而得封于西陲,至此,我秦国得立足之地矣。 先祖虽立业,但前有诸侯意欲吞食,后有戎狄虎视眈眈,内有民众穷困潦倒,当真是一穷二白。 先祖不言败,不负其志,励精图治,多次有功于周天子,天子多有封赏……” 嬴政说了个大概,其中辛秘外人是无法知道的,他刚刚来到咸阳,那更是不知道了。 嬴稷笑笑,自己这个曾孙有天赋,有一种自己儿子嬴柱,嬴政父亲嬴楚没有的天赋,那就是对嬴秦事业的继承天生归向力。 看来,杜哲选择投资他,不光是年龄相仿,易于交流,还有看中了嬴政的政治天赋。 “政儿,你说秦国一路走来,到如今这般强大,是靠的什么?” 嬴稷来到大殿门处,居高临下,咸阳城与关中之地尽在眼下,尽为秦王所掌握。 嬴政站在旁边后退半步,也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房顶,绵延而去,看到了高大的城墙楼高耸巍峨,还看到远处分不清是骊山还是秦岭…… 真是个强国。 顺延阶梯而去,这里是这个国家中枢指令发往全国,关乎千万人之生死,利乎千秋万代之去往。 “秦国走到这一步,是每任秦王的英明神武,是秦国海纳天下英才,是商君变法,是将士英勇征战。 是曾祖父带领秦国大臣与将士创造的。” 嬴稷听到自己曾孙的夸奖,都说童言无忌,他很是高兴。 “政儿,真正让秦国强大的,不是身为秦王的我,也不是历任秦王,更不是我嬴姓子弟的功劳。 同样,也不是那些大臣,更不是那种躺在功劳簿上的世家勋贵。 而是,秦国的万万千千的黔首,是军中奋勇杀敌的士卒。” 嬴政有点懵,这个姬昊教给他的不同。 “政儿,寡人观你与杜哲很是要好?” 嬴政点头说:“政与哲哥是兄弟。” 嬴稷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对他了解多少,有朝一日,他会不会害你?” 嬴政闻言,立马说道。 “哲哥和我一起长大的,为救我,哲哥曾昏迷晕倒过。” 嬴稷没想到还这么一回事。 随后,嬴政将自己被围殴,杜哲救人的事向嬴稷讲述了一遍,嬴稷听完,有点了然,这是从小过命的交情。 “政儿,杜哲有着成人的想法,他和吕不韦一样。 吕不韦资助你父亲,而他,则是看中你。 不过,他有吕不韦不及的东西,那就是奇人的力量。 千万不要小看奇人,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群体,他们虽掉下了神坛,但对于个人来说,仍是不可招惹的人。” 嬴政再次强调:“哲哥不会害我和母亲的。” “政儿,将来你是要成为秦国的王的人,有些话,寡人便说与你听。 杜哲看中你,扶持你作秦国的王,以如今其所表现出的能力,不要说你父亲、祖父不同意制止,就算是寡人,也无可阻挡。 所以,你必然成王。” 嬴政的心一下子有点慌,怎么才回来,就说自己要坐秦王的位置了。 然而,嬴稷继续说道。 “我没有说,为何奇人消失的原因。 因为,奇人如今这般稀少,是天下诸侯故意的,至少对于那些有破坏力的奇人,天下诸侯是群起而攻之的。 所以,大家默认齐姜被田氏取而代之,因为周天子也是这样。 毕竟,这是属于占据大多数凡人的天下。 奇人遭攻讦在夷王时期,被称为癸卯之变。 齐姜被拉下神坛,自此,天下之人各效此类,直至,奇人消失,我们秦国才得以壮大。 所以,真正使秦国强大的,不是我们这些高坐朝堂之人,而是秦国黔首。 我们如今就如奇人,若是哪天被看出破绽,我们也会步奇人的后辙。” 嬴政似懂非懂地点头:“曾祖父,那我如何对待黔首呢?” 嬴稷摸了摸嬴政脑袋,笑道:“你可以好好研读商君的书,其中有你想要的答案。” 嬴政听到自己另一个偶像,很是激动。 “我一定好好学!” “好,回去吧!” “是!” 随后,嬴稷招手,远远守候的侍卫过来,与嬴稷告礼后,接着带着嬴政走下台阶,返回嬴楚府上。 第四十九章 嬴稷复活了 就在杜哲环看骊山,在山脚下找准落脚点后,用他三分的设计天赋在设计院子时,天下哗变。 韩国。 韩王韩然在高台是来回踱步,下方是乱成一锅粥的韩国大臣们。 “诸位肱骨,不久前嬴稷的状况,大家都知道吧? 可是,刚刚韩使来言,嬴稷如今生龙活虎,看上去重返四十。 当下,秦国军盛,嬴稷得此般神迹,而我韩国势弱,必遭成秦军马蹄之下焦土。 诸位,如之奈何?” 堂下的座位上,原本吵吵闹闹的朝堂,瞬间安静,大臣纷纷底下头,不敢看韩王然,怕被点名回答 像不像老师喊答问题?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老神在在的韩国相国张平,即汉朝留侯,大名鼎鼎的张良之父。 韩王见相国站得笔直,双目烁烁,仿佛看到希望般。 “相国,可有御秦之法?” 在韩王期待的眼神中,张平摇了摇头,韩王然被弄愣了,心里骂道:没有,你坐那么突出干嘛?显得你能,还是外面秋风吹不到你,不怕冷? 张平表示自己很无辜,一把老骨头了,不这样坐,等会就起不来了。 而其他大臣见自家大王的囧态,一个个忍住不敢想,纷纷表示自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张平许是看出自己让韩王下不了台,于是开口建言道。 “大王,据使者探,秦王病重虚弱期间,太子及秦嬴王室族人并非安生,秦国上下都已在准备秦王殡葬与新王即位之事。 想必秦王此番神迹重生,必先整顿朝堂和宗室,秦人忙于内斗,绝无心东向。” 韩王与众臣听完这一番分析,直呼“原来如此”,我上我也能想到啊! 韩王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不用担心秦军突然开到自家门口,对于韩王来说,是件幸福的事。 “禀大王,虽秦军不出涵谷,然,此番奄奄一息之嬴稷,不仅平安无事,且焕发新机,此为怪矣!” 张平的话,让韩王与几个众臣内心一揪,比之秦军来攻,亡国在前还要担忧。 “相国此话有理,寡人随遣人前往秦国,典客何在?速探明其中真相。” 随后,典客出列,拜过韩王,走出大殿安排相关事宜。 “诸位肱骨,有事相商尽可言说,无事,此朝到此结束。” 待典客离开大殿后,开始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把戏。 见众人沉默,韩王别赶大臣们走了,再留,啥事没干,还要在他这儿混吃的。 见张平最后也欲起身离开,韩王叫住了他,张平一看,还有赵家家主,韩王宗室长留在原位置。 见此,张平再次坐回原位。 待人走空后,韩王驱散了侍从,四人围坐。 “嬴稷此次枯木逢春,再起新机,寡人断觉其中有一神秘人群。” 宗正没说话,张平陷入沉思,赵家家主十分不敢相信地说道。 “大王所说是奇人?” 其余两人闻言,俱是恐慌,张平一家跟随韩王一脉几代,自是知晓这其中辛秘。 赵家是瓜分晋的元凶之一,强大得如有奇人护国的晋国被三家攻破,那一战,他们杀光了所有奇人。 宗正更不用说了。 因为,禹帝之后,至夷王,唯有先天育沅者可成为奇人,且先天育沅也越来越难以觉醒。 而那些奇人的修行秘籍,不能为他们所用,留之,只会引人注意,助长奇人,他们谁也不想再成为牲畜。 于是,分晋之时,晋国内奇人被屠戮殆尽,逃亡至他国的,被早已等待在边境上的军队伏杀。 而修行秘籍,则被付之一炬。 韩王则是说:“寡人猜测可能有奇人在秦国现身。” “奇人不是消失了吗? 诸侯早已定下盟约,奇人世人得而诛之,秦人这般,不怕与天下为敌吗?” 宗正开口,十分想不通。 “本来如此,但有一类奇人,是无人舍得诛灭的。” 张平淡淡说了一句,韩王大呼。 “对,医者,奇人中的医者。 他们不好功名利禄,不沉沦俗世,怀济世救民之心,一生如此。 且他们神异之能,哪怕是奇人帝皇也不可免俗。” 这下,四人了然,即便是他们在七国在最弱小的韩国,若是得到奇人医者,也定然会保护有加,甚至为之与诸侯为敌。 “毕竟,传说中的不死军,就是一名远古时期,身为医者的奇人大能的手笔。 士兵悍不畏死地冲锋,死后可以原地复活,甚至被剁成渣,还能凭借血肉活人,端是恐怖。 最后这位奇人,在诸多大帝围攻下,被神魂分离,直至五百年后才归于天命。” 宗正慢慢地说道。 “此事还请赵家主和相国查探真实,若真为奇人医者,观其未嚣张,今天地之势,料想其必为泛泛之辈。 一经证实为奇人,便是天下合纵攻秦之时,到时,即便东齐再不愿,也得加入。 哈哈……” 韩王哈哈大笑,仿佛看到了秦国被打残打死,交出那个弱小的奇人,重新蜷缩回西陲之地与戎狄进行原始争斗。 …… 此情此景,发生天下各诸侯国。 其中,赵王丹心情复杂,既担忧秦国得医者实力大增,同时窃喜天下围攻秦国时的胜利场景,此外,还有点郁闷。 毕竟杜哲一行刚刚去秦国不多日,病危即将挂掉的嬴稷竟生龙活虎的开朝会,还年轻了不少。 此刻正在清洗在其虚弱时,国内蠢蠢欲动之辈。 那么,这个所谓奇人,可能就在神秘的杜府内,可能是那个早熟得不像话的杜哲,也有可能是那个力大无穷的壮汉…… 本来,这个奇人医者应该是属于赵国,属于他赵丹的。 只要许可并方便医者济世救民,那么嬴稷返老还童的神迹就会体现在他身上。 甚至加以成长,不需多少士兵,只需要百名士兵彪悍,却不会死的士兵,不,只需要十名,他赵丹就有信心单挑天下诸侯。 带领赵国成为新一任天下雄主。 而这一切,都怪廉颇,都怪那些只有自己碗中粟米的大臣们。 于是,这场赵国内部辛秘大会,身为代理总经理的廉颇被排除在外。 大会开完,赵王义愤填膺地辱骂秦国背弃诸侯盟约,背弃天下人族约定,是小人行为。 表明要查实秦国罪证,一旦坐实,要联合天下诸侯,天下所有人,将背叛人族的秦国消灭。 其实众人都知道,赵王只是恨那个可能存在的奇人医者不在赵国,但大家都没有点破,因为他们也恨。 …… 嬴稷“死而复生”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国百姓和士卒听到自家大王的神迹,纷纷高呼,不少人以为天神下凡,为嬴稷立祠跪拜等。 而东方诸国,则是出现了诡异现象,大量流民涌进秦国,而各国军队、关口竟没有阻挡,或者说假意阻挡了一下。 只是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细作,又有多少是难民。 总之,嬴稷的复活,让不是你打我一下,就是我挠你一爪的战国末期,竟意外的处于久违的和平。 各国的贵族、勋贵纷纷宅在家中,也不知道在干嘛,只是大门处人进人出,异常的“乖巧”。 就连流氓地痞都被平时合流同污的城卫和衙役给抓住关起来。 官老爷、贵老爷们不理庶民,只忙着自己的事。 这让各国百姓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来到了和平盛世。 第五十章 太孙 天下陷入诡异平静时,秦国,或者说秦国朝堂和嬴楚宅邸确实热闹万分。 在杜哲趴在骊山触头上,也就是唐朝修建华清宫的地址,瞎忙活地与杜府一众人设计宅院时,外界正风云变幻。 在选中地址后,临时搭了棚子还有马车牛车等暂住,李尤、张二虎、越华离即越氏、赵月月都跟了来,其他人则是照看行礼。 至于阿泰,一来到骊山丛林,请求杜哲,变回老虎,逍遥山林去了。 鼠豪也紧随其后,去寻找妃子,收服骊山老鼠界。 于是,无人围在火堆旁,看着下方的一块平地,指指点点地说着想法。 本来杜哲只要五亩地,够这二十几个人住就行。 没成想,嬴稷太大方,或者说少府令和咸阳令太大方,见杜哲要骊山。 虽然这里作为园林,但总比还要花钱去买地便宜吧,于是,高兴地许诺,只要杜哲看中骊山哪,那里就是杜哲的。 来时,嬴稷可是再三叮嘱要伺候好杜哲,确保杜哲选的开心,选得安心,他俩怎敢怠慢。 于是,杜哲救鸠占鹊巢了华清宫的地理位置。 重兵保护中央的杜哲,几个人正在为未来的家献计献策。 远处咸阳,却发生了不少大事。 重获新生的嬴稷,斗志昂扬地出现在秦国的朝会上。 嬴稷是一位懂得劳逸结合的人,不像他的儿子和孙子,沉浸于温柔乡中劳累耕耘;也不似他的曾孙,在案牍间辛劳成疾。 所以,超长待机的他,只要还有一口气,还能说一个字,写一道笔画,整个秦国无人敢反对,群臣诸子都得尽心尽力感悟,天下诸侯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揣摩。 普通人活得久,或是成为家有一宝,或是成为老不死的。 而帝王,活得久则会成为神话,成为口含天宪的独裁者,即便下面有心怀野心的阴谋家,有能力出众的奸臣,那又何妨? 熬死他们。 简单粗暴! 跪坐下后,嬴稷先是抛出了一个消息:立嬴政为秦国的太孙。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子嬴柱挂了之后,就是嬴政即位。 不存在嬴楚此辈嬴姓子弟的太子。 至于有没有人反对,当然有。 嬴柱的儿子很多,嬴楚只是其中比较怪异的一个,而儿子的儿子也很多。 就连秦国宗氏,许多大臣都听到消息后,第一反应是反对,不和礼数和祖制。 但嬴稷在乎这些吗? 他现如今是一个靠活得久成就的独夫,说一不二的王。 “诸位都没有意见吧?” 嬴稷冷冷的说,眼神凛冽地扫视着下方。 太子嬴柱本来就虚弱,此刻心中百味杂陈,不过,反正他的太子之位是保住了。 等嬴稷死后,自己即位,立谁为太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难道还有人为一个死人坚守忠诚? 是怀疑寡人手中的刀斧不利否? 想通了的嬴政,便不再在意外界的纷扰,至多就是好奇自己的父王重返青春的原因。 不少跃跃欲试谏言的大臣,在差点对上嬴稷的眼神时,忽然怯弱地低头。 四十岁模样的嬴稷,不仅没有威严减少,反而因神秘更添几分威慑力。 扫视一圈,见无人发声,嬴稷很满意。 但堂下众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于是,嬴稷接着说: “寡人意将每年的七月二十九日(农历)定为复活日。 从今往后,每年的这天,秦国将举行盛大的庆典。 寡人将在宫里宴请诸位肱骨,共享佳节。 民间将取消今晚的宵禁,同时,寡人要与民同乐。” 这个日子也就是杜哲医治,嬴稷重获新生的那天。 看来,想活命的嬴稷,硬是憋出了这么一个节日来提醒自己“该吃药了”。 当然,秦王只是想要多一个节日而已,也只是想庆祝一天而已。 别说只是一个节日,就算大王想要天上的星星,身为臣子的他们,也只能仿照帝辛建造一座新的摘星楼。 接下来,嬴稷开始清理那些趁他病,谋划要他命的的家伙些。 嬴柱的投资者之一,秦国的外戚贵族,被拔拉了几个,嬴稷也很好的发挥了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秦王传统。 嬴稷对于来自楚国的贵族,有自宣太后遗留下的后遗症。 同时,宗室中蠢蠢欲动者也被敲打了一番,甚至于活动四方的吕不韦都被罚了千金。 就这样,重焕活力的嬴稷结束了第一次朝会,大臣和宗亲们战战兢兢地走出大殿,在那一眼望去令人生畏的台阶上余悸尚存地交谈。 当然,得远离那些矗立着的武士。 清理完烦心事,嬴稷返回后殿,召见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杜哲和嬴政。 见到嬴稷,还是跪坐,杜哲已经麻木了嬴稷的固执,明明推销了桌椅,这家伙就是不想要,却美名其曰研究地将杜哲带来的几套桌椅没收。 如今,嬴稷一回来,舒服地躺在摇椅上。 这椅子太适合他了,既能躺着,还能看到坐在面前之人,再加上个侍女啥地不时轻轻摇动,喂食些点心。 简直不要太爽! 而下方跪坐的杜哲和嬴政就没那么好运了,早早地被从嬴楚府上叫进宫,等了半个时辰,嬴稷才召见。 召见也就罢了,跪坐也就算了,你好歹大家一起跪吧。 于是,杜哲不干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上,怎样舒服怎样来。 唯有意志坚定的嬴政,还苦苦坚持着,不亏是一天批阅数百斤竹简的始皇,杜哲看得自愧不如。 杜哲回头,见嬴稷依然在一边享受美女投喂,一边在躺椅上摇晃,终于还是打破了安静。 “大王,不知召我等有何吩咐?” 好端端的,正在骊山上踩点的杜哲被连夜叫回咸阳。 现在却话都不说一个。 嬴稷见下方两个小孩终于忍不住了,扶这侍女端过来的玉手坐起身,挥手屏退侍女。 先是看了沉不住气,其实是不想和嬴稷浪费时间的杜哲。 再看向同样跪坐疲惫,却还在坚持的嬴政,露出满意的笑容,殊不知,这是偶像效应和嬴楚加吕不韦给嬴政灌输的鸡汤。 “寡人就是想见见政儿和杜神医。” 嬴政闻言,很是高兴,杜哲缺少翻白眼,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你激动了政哥,等多了,你可能都想冲上去打那老头了。 “大王,你觉得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嬴稷努力慈祥地微笑说:“在我看来,你们俩和三岁孩童差不多。” “大王,有事说事,要去疾活人,等明年这般时候。 要治病,小病可来,大疾回家听天由命。 还有,小子治病是要收费的。 小病,以病者家业的一成作为酬劳。 大病,以病者家业的一半作为酬劳。 大疾,以病者家业的八成作为酬劳。 至于病疾大小,由小子说了算。 无病无灾,我还得回去修房子。” 杜哲直接开门见山。 “不知此前医治寡人属于多大之疾病?” 杜哲想都没想:“不知之症!” 嬴稷这下有点感兴趣了。 “不知寡人所需付神医酬劳几何?” 杜哲闻言,笑嘻嘻地说。 “不治之症,应是患者所有。” 嬴稷大怒。 “竖子,安敢胡言,莫休以为寡人不敢奈何你吗?” 嬴稷的怒吼,惊得殿外守候的侍卫和卫尉冲了进来,团团围住嬴政和杜哲,只待嬴稷一声令下,杜哲必尸首分离。 俗称:斩首行动。 杜哲浑然不怕。 “此番酬劳,在医患关系结束时偿付。 九年,少一年,酬劳免费,小子分文不取。” 嬴稷挥挥手,侍卫退出大殿。 “那要是满九年,神医如何取酬劳这秦国数百年基业?” 杜哲看向嬴政,转头对嬴稷说。 “政哥儿是我兄弟,我的就是政哥儿,将来这秦国变成政哥儿的。 大王,小子不就取得酬劳了吗?” “哈哈……” 嬴稷哈哈大笑。 “寡人看不懂你们奇人的想法,更看不懂你们医者的想法,不过,寡人允了,将来,政儿是秦国的王。” 杜哲笑笑拱手,心里想得是,不是也得是,你的继承者儿子、孙子都短命,这是莫得选的。 嬴政最近和嬴楚、吕不韦学了许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忙跪下磕谢自己的曾祖父。 嬴稷喊嬴政起来后。 “政儿,你尚且年幼,现可有想成之事?” “政儿想学习商君之学问,学习富国强兵之法,将来壮大我秦国,横扫天下诸侯,完成曾祖父和先祖的一统之志愿。” 嬴稷很满意这个回答,秦国就不应以什么才能品行作为储君和君主的标准,秦国是以志向为准则的。 传承老秦人的遗志愿望者,方可成为秦王,不然,偏安一隅者,何不带着老秦人躲进深山老林? 继而,嬴稷看向杜哲。 “杜神医难道只想在骊山上修房子吗? 可有想成事之愿?” 杜哲拱手道。 “小子无大愿,偏安一隅是为幸福。 但政哥儿有此大愿,哲愿尽绵薄之力。 既政哥儿成为太孙,那就不可专居于篱墙之内。 学富五车,必得行上十里。 孔夫子周游列国,并非只是游说,其所行所历,皆是学问。 小子恳请大王明年封太孙于地方。 秦先祖从西陲到如今坐拥一方,言明一理:治家、治国、治世,当从微末起。” 嬴稷一听,细细品味,突然眼睛冒星星,像看宝贝一样看着杜哲。 这套理论,他从未听闻过,毕竟,他从魏国回来就当大王了。 他开始了嬴楚的经历,羡慕其了嬴政,不过随即又高兴了,这是他老秦人嬴姓宗族的种,这样,下去面对列祖列宗,他可有得吹了。 “好,寡人允了,神医认为应去何地?” 杜哲会心一笑:“待太孙阅览商君之书与学识百家后,请大王封太孙治地于巴郡,小子愿随政哥儿一同前往。” 嬴稷听完,无不应允,从嬴政口中与去邯郸调查回来的使者陈述,他知道杜哲没有骗他,自己只有九年可活。 九年,看似很多,但对于秦国而言,太少了。 嬴稷要培养一个完美的王位继承者,能完成历代秦王之志,并让大秦千秋万代的秦王。 至于嬴楚,自从听到嬴政被封为太孙后,和吕不韦两人都心道不公。 嬴楚羡慕自己儿子不已,虽然嬴政还是喊他父亲,他还是可以随意暴打嬴政,但心里依然好难受,特别是杜凰在他旁边跨嬴政时,更难过。 其实嬴楚有点不敢暴打,怕今后被报复,因为他发现嬴政和他一样,都很记仇且小心眼。 而杜哲一家搬去骊山建房后,他们一家五口人在一起生活,另外两个就是成娇及其母亲韩丝萝(不想起名,直接借用)。 现在,嬴楚甚至放弃了争夺王位的想法,唯有风投家吕不韦大师还在坚持。 第五十一章 骊山庄园 咸阳告一段落,杜哲一心扑在一砖一瓦建设自家房子的事业中。 一心只为屋舍,两耳不闻窗外事。 除了嬴稷这老家伙时不时召见,偶尔嬴楚一家来骊山拜访,日子过得也算清静。 就是,赵国时期的食物除了烹,还是烹。 当然,也不是不想烤,只是以现在青铜器,烤来吃会比煮来吃更短命。 虽然秦国有铁器,但铁器是重要军事器械,是国家战略物资,怎么可能会普及给寻常人家。 看来,开采铁矿,冶炼铁器是势在必行了。 幸好,从邯郸搬出来时,家中的铁锅等铁器被杜御虎、杜御豹两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一家人都不舍,最后杜凰拍板给带来了。 不然,现在连口炒菜都吃不上。 就连那些负责安保的士卒也得以享受一番,这里是嬴稷准许的法外之地,而且人烟稀少,可没有什么法吏前来。 能在这里人都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对嬴稷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对外人,只字不能提这里的一切。 …… 建房,首先是基础设施。 为此,哪怕是住几个月的马车架子、草木棚子也无妨。 依山而走,杜哲带领前来帮忙的匠人和杜府其他人,挖出一道道沟渠,从高到低,经夯实后,铺就石板混合黏土,制作出宽三尺,高一丈的下水道。 讲究五进一出,环绕院落,其上铺有二尺石板,再覆五尺夯土,留有入水口与清理口。 三个月后, 下水道建设完成,该建设房屋了。 这些,轮到巧夺天工的匠人们了。 前来帮忙的匠人与士卒,惊奇看着不知从哪运来的,已经阴干几个月,并被杜哲魔法加速防腐处理过的木材。 其中,不乏贵重的金丝楠木。 这些其实是杜哲在听闻癸卯之变后,信心大增下,全球撒网开始。 从咸阳一路向南,遇到大海后,一路向西,便寻找目的地非洲,便沿途搜寻木材。 这不,这些都是鬼影兵团砍伐而来的,经过加工,然后装作从秦岭中运出来。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诡异,或者触犯秦律,这些自然由嬴稷去解决,嬴稷解决不了,那就杜哲自己来解决。 很快,这里忽然出现大量木材的消息传至咸阳宫中,嬴稷听完,心中隐隐不安,决定杜哲并非奇人医者这么简单,可是,如今已上贼船,再难以下来。 如今,六国都在探寻,若是被知晓,那么,秦国将会损失惨重,甚至于被赶回西陲,遭遇灭国。 现在秦国是强大,但,直至秦统一天下前夕,也不是六国合纵的对手。 所以,如今意气风发的嬴稷选择低调行事,等待杜哲成长,到时,开着不死大军,那将是征服天下的时候。 到时,他嬴稷也要化身战神,在敌人军阵中杀进杀出。 想想,嬴稷的身体就兴奋得颤抖。 “下去吧,严禁骊山的消息走漏出去,违者族。” 骊山护卫军的将军领命后,虽不解,但还是坚决地执行了命令。 将军走后,嬴稷一个坐在大殿内,陷入沉思。 “杜哲此人,对秦国而言,是福是祸? 观其在邯郸所为,确实是医者仁心所为。 可其能力诡异万分,秦国当真能驾驭此人吗?” 可惜,没人能回答嬴稷。 …… 又过了三个月,在杜哲晚上开挂的助跑下。 骊山杜府落地而成。 只有房屋,其余的围墙,院落花园,桌椅板凳等基础设施都还没着落。 接下来,就是这些东西。 除了运送材料,在看不见的地方做手脚外,杜哲都是亲力亲为的……指挥。 府中的男女老幼,统统加入了建设大队,共同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同时,在旁边开垦了数亩属于自己的地。 从山上,挖沟搭渠,引水灌溉,施工用水,生活浣洗…… 凹形的下水道,方便今后疏通。 在能工巧匠的妙手下,在众人拾柴火焰高下,一座座假山悄然拔起,一汪汪如碧玉的潭水点缀山间。 山涧之水通过被激光雕刻的石渠,逢山挖洞,遇沟搭桥,其后翠绿的竹筒,将水引到需要的地方,或水缸,或农田,或厨房,甚至流到能自动冲水的简易冲水机器,实现茅厕冲水卫生…… 依山而建的回廊,从院中,向山后飞去,九转山势,亭阁楼台随意占据视野高点,每一处,都可阅到不一样的风景。 山上,廊桥遇烽火台而回,一条青石板路蜿蜒而下,直至杜府门前,在向前走去,延伸至山脚,立有石碑。 上书:普度众生者,皆是万民策。 开门入府,入眼乃一石碑,其上无字、无画,其前有一龛,其中放有竹简、笔砚等。 龛的两侧写着:此家人者何,尽请君相刻。 龛上的名匾上写着:意者言。 转过碑,乃前院,左右长廊婉转至前厅,前厅为会客之地。 厅前为很大的空地,是平时练武、耍斗、集聚之地。 四方有树木栽植在长廊两侧,长廊而去,建有数栋客房。 绕过前厅两侧,顺着走廊,进入中院此处设有假山、潭水等观赏静观,也是杜府的人平时居住的地方。 中堂为商议府上事务的大厅,也是平时府上聚在一起吃饭的地方,左右为书房和平时会见客人之地。 以右为尊,两侧是各家一栋房子。 走过青石路,跨过一道门,来到后院,这里是储存物资,开展各种实验的地方,各种建设的地方,期间地广,只有数间屋子。 居住区外,囊括了些许开垦出来的田地、池塘,还有林间小道,休闲之所。 从后院门外,向两侧走,顺着竹林、树林间的小道,可以遇到数个亭子。 最后可踏上府内的飞廊,沿着山势,可一睹杜府风采。 再往后,来到了杜府的后门。 后门出去,延路而上,便可登上足矣俯瞰整个骊山的观景亭阁,可在楼阁中打地铺,当然,只要你耐得住冷。 整个杜府占地千亩之多,谁叫现在的山野之地不值钱,嬴稷大手一挥,随便整。 最后看材料都省了,运输也省了,加工安装建造也省了,只用匠人提供设计指导就可。 嬴稷想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干脆让杜哲来开发骊山了。 于是,一座秦时却富有现代气息的庄园出现了。 这里有自动冲水的厕所,这里有自动滴灌的竹筒,这里有向上运水的水车,这里有水晶做的窗户,这里有地暖,有坚固的围墙,有下水道,有铁犁头…… 太多新东西,总之,嬴稷在发现这些新东西后,也不管杜哲诡异的搞物资、搞运输、搞修建的能力了。 总之,杜哲看中嬴政,那就让嬴政将来做王,而且,杜哲完全没有那份争霸天下的心。 就算有,管他呢,先把这些东西学到再说,让老秦人的生活改善再说,吸引更多六国百姓再说。 嬴稷的想法就是:我死后,管他谁做秦王。 第五十二章 建立商行 杜哲一边专心建房,一边应付嬴稷,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充实。 自从前院建好后,杜凰就带着嬴政住了进来,并顺理成章成为杜府的家母,领导人群建设新家。 用她的话来说:还是住在自家心里踏实,舒服! 嬴政执拗不过杜凰,加上嬴稷的鼓动支持,以及想和杜哲一起去打架好久了,便来到了杜府。 然而,事与愿违。 嬴政此番一来,开始了一边学习秦律、商君、儒学等百家知识,一边被杜哲安排去做体力的十分充实的童年。 而杜哲开挂完全不怕,因为嬴稷比他还怕杜哲奇人身份暴露,所以,杜府已经被封了。 谁也别想从杜府的人嘴里撬出东西,因为根本见不到人。 而杜哲和嬴稷谈了许多,也出卖了自己许多次。 嬴稷越老越无耻! …… 这不,水车被嬴稷给拐走了,害得杜哲重新再造了一个。 嬴稷拿回去后,命少府组织人员学习仿制,恬不知耻地将水车命名则车,以发明者的身份自持。 这下好了,当第一驾仿制水车问世后,嬴稷来到工坊时,所有的匠人都崇拜地看着他,就连秦国御用工匠大家公输家,都感叹秦王的智慧。 嬴稷有点喜欢这种被专业人士崇拜的感觉了。 特别是,杜哲用龙符咒烧出来的玻璃,被嬴稷看到后,就被借走了。 后来,知道杜哲有制作方法后,隔三差五就召杜哲进宫,使得杜哲连房子都建不了。 “你一个孩子身,能干嘛?” 杜哲被他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就只能听取匠人专家的建议,随后指挥建设,可是,站在那,也是参与感啊! “大王,你这召我前来所谓何事?” 杜哲无奈,只得摊牌了。 “寡人知神医有水晶制作之法,如你府上这般晶莹透亮的水晶,可不是那么好制成的。” 此时,已有人烧制玻璃,虽说烧制的成品品相太差,但胜在定型、透明,无需挖掘、雕刻等等,而且这制作之法是不传之秘。 于是,后来就失传了。 “这个制作之法很简单,但是,这是小子以后府上的生意,府上几十张嘴,可还要靠它养活。 所以,小子不愿给。” 嬴稷来了兴趣。 “神医竟要做行脚商贾?” 杜哲白了对面的嬴稷一眼,此刻两人正坐在椅子上商谈,这也是从杜府借来的。 后来听说杜府在卖桌椅,嬴稷干脆每种买了一套,随后让少府开始仿制,搞得杜哲失去了王宫这个大主户。 不过,好在公侯大臣见王宫使用,也跟起风来,倒是赚了一笔,解决了匠人工钱和衣食住行费用,甚至还给护卫的军队每人分了点钱。 这些匠人都是免费劳力,固定工资的那种。 士卒在这林中也累,所以,赚了点,杜哲就分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嬴政的名义。 “小子府上无所进,唯有行商赚些许吃用。” 嬴稷则是不信。 “寡人倒是忘了,寡人会增加子楚的俸禄,到时,杜府从中支取。 只是,神医确定,这琉璃水晶,可不是些许吃用这么简单? 而商贾善利,不事农耕,于国于民无益,望神医还是切勿行之。” 嬴稷是不可能封杜哲什么官什么侯的,没成长起来的杜哲,对于秦国来说,就是毒药,而且是马上能要命的猛药。 嬴稷可是知道,赵王已经疯了,每月都往秦国送难民,恐怕赵丹感觉身体不行了,故而如此发疯。 一旁研读商君论的嬴政听到嬴稷的话,也以为然。 杜哲只好解释。 “大王,商无关利弊。 秦之少府,何曾不似商贾之行? 天下乃一汪谭水,刀兵乃惊涛骇浪,农者乃国之根本,而商贾则为活水之良助。 水活,则如鱼能跃水面,拍浪花,谭可变汪洋。 水死,则水白面,恶臭生,谭亦能为苦滩。” 嬴稷、嬴政有点好奇了。 秦国是包容开放的,它能接受一切于自己有利的思想和技术。 郑国就这个例子,耗时费力的修建郑国渠,但秦国就干了,因为它是有利于民生和国家的。 “商人,不仅可以带来商品,也能带来信息,带来人才,带来新的东西。 同样,秦国的商人,也可以将秦国多余的货物变成秦国没有的东西。 交换,是各取所需的。 农为本,当降农税、轻徭役,准许秦国黔首将多余粮食以钱财方式卖于官府。 农者可以用钱币换所需财物,如农具、种子、布衣等,也更愿意开垦新的土地,扩大生产。 官府掌握钱币铸造,以钱财换粮物,丰收之时,囤积起来备用,灾荒之时,放出赈灾,平掉上涨的粮价。 如此,秦币与粮食相等,到时,天下之人将都用秦币,彼时,秦国大可尽收诸侯之物产。” 嬴稷仿佛看到了其他六国都在用秦半两的样子,他甩着秦半两,就将齐国的盐运到秦国,将燕赵美女运到了宫城…… 嬴稷突然好想搞钱。 “神医,琉璃制作手法可否卖于寡人,寡人愿意以千金购买。” 然而,杜哲一眼就看穿了嬴稷的想法,一千金买回去,你一个都至少要买五十金,秦国那么多大臣、勋贵,你卖一轮就回本了。 还有天下的诸侯,你敢不敢再黑心点? “大王,小子不卖,但大王可入股。” “入股?” 嬴稷听着新名词,很好奇,而一旁的嬴政在连忙做笔记,在竹简上写着。 “对,入股,就是大王与小子一起做这笔生意,共同建立一个商号。 大王无需出什么,只需承认商号是大秦,是大王在后撑腰的。 其他制作、出售等,小子自行安排。 每月,进行一次分红,就是除去成本赚了多钱,小子与大王分成。” 嬴稷连忙问道。 “怎么分?” “四六分,我六,大王四。” 嬴稷想到没想,就开口否决。 “不行,虽然你是神医,但传出去寡人比你少,寡人颜面何存?” 杜哲无语,你嬴家人独夫之心时,还在乎颜面? “那大王你四成,我三成,政哥儿三成,这回可以了吧?” 嬴稷还是不行。 “不行,寡人好歹是秦国大王,怎么能一半都没有。” 杜哲暗道:真贪。 “行,五五分,大王你五成,剩余部分,我与政哥儿平分。” 嬴稷很高兴,嬴政也是他家人,他五成,加上嬴政的二点五成,就有七成五了。 “好,就这么定了。 来人,取字据。” 很快,一名侍者端上来三块布帛。 随后,嬴稷都在上面写下了入股协议,并签名,盖上了王玺,拿给杜哲和嬴政,也签上了两人的名字,一人一份。 就这样,秦国的股权书签好了。 “不知神医对商号的建立有何想法?” 嬴稷问道。 “商号是大王准许而建,既为秦国商号,理应宣大秦之风。 小子欲命为:大秦哪都通商号,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这名字,逗得做秘书工作的嬴政都忍不住笑了。 “不妥,不妥,有失文雅。 再想一个。” 杜哲抠着自己脑袋中的三两脑浆,拼命地想。 “那大秦天下有商行?”(作者起名困难户) 杜哲随意说了一个,没成想,嬴稷居然认同了。 “好,天下有,霸气,神医大才,寡人喜欢,就这个了。” 杜哲生无可恋地看着嬴稷,表示心累。 于是,大秦天下有商行,在李尤的主持下,刻着嬴稷亲笔挥毫写下的名字的牌匾,挂在了咸阳的闹市中心。 第五十三章 十枚秦半两 大秦天下有商行挂牌成立,有了嬴稷的背书,咸阳城,或者说整个秦国,没有哪个不开眼地敢来找茬。 毕竟,秦律严格严明,而秦律则是服务于秦王的。 首先,商行推出的产品就是桌椅。 制作简单,却极大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减少跪坐带来的痛苦,而且,王宫还成了最好的代言人。 古人并不迂腐,特别是秦国这样一个外向型国家。 秦国只是律法管得太细,但是思想可没有限制。 很快,开业那天,各种有钱人家的僮仆就早已等候,只能进去一探究竟,而发现有桌椅时,更是买光还预订。 商行所卖桌椅,有贵有低。 昂贵的是上好的楠木等名贵木材所制,便宜的则是普通耐腐蚀耐变形的木材所制。 贵至有千金,低至有一钱。 日子渐渐过去。 只能说,适应环境是人脑最聪明的地方,商行并没有什么专利保护,当座椅传出去后,秦国民间刮起了仿制之风。 如同在邯郸一般,只是比在邯郸顺利,规模庞大。 赵国密探得知李尤,便前来拜访,可是,李尤发挥了销售员的精神,三句有两句不离推销自己的产品。 “李先生,请问杜府少公子在何处?” 赵使推过来一个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十金,李尤笑呵呵地顺手盖上,招手来人抱下去。 “赵先生是想定十把楠木椅子吗?” 赵使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想发怒,但看到李尤的笑容,转念一想,以为这是李尤的受贿方式,不由得暗憎心真贪。 “是极,吾想向李先生定做十把楠木椅子,此为定金,待椅子做好后,吾必登门拜访,送上剩余的九百九十金。” 贪这么多,怎么不噎死你。 “好,来福,记下了吗?” “回管事,记下了。” 说完,来福退了下去。 “赵先生,合作愉快!” 李尤将订单给赵使,示意其签字画押。 一切完毕后,从商行走出来的赵使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或者用他的话来说,这是:李尤的雅贿方式,高明啊! 只是,当天晚上,李尤就将此时报于杜哲,同时嬴稷也知道了。 杜哲表示,这是订单,要秉持诚信,保质保量地完成客户的要求。 只是嬴稷却是发现了秦律的不足。 三日后,交款交货日期 赵使再次登临,这次随行带了仆从,抬进来一个大箱子。 “李先生,这是剩余的货款。” “赵先生,这是你要的椅子。” 赵使门清,双方相互拱手拜谢,随后赵使将椅子送给了李尤。 李尤推脱不过,只得答应,将钱货搬至后院仓房,随后和赵使单独谈话。 “李先生,恭喜贵商行的生意依旧兴隆。 早年在邯郸,谁人不知贵府少公子富有才情,仁善乐施。 如今,邯郸人人唱颂杜公子的德行。 赵某对杜公子可是仰慕已久,不知李先生可否引荐一二?” 李尤抓麻,千金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要是换作以前,他连队伍大当家的都毫不犹豫地出卖。 可是,这不是强盗头子,这是仙人,对他有救命之恩、再造之恩的仙人,他李尤有今天,全靠仙人提携,而且仙人此刻在骊山,周围全是秦兵。 李尤真是应了那句话:站在风口上,猪也能起飞。 “赵先生,不瞒你说。 自从来到咸阳,家母对公子管教严格,如今,公子正忙于学业。 但凡拜访,都被家母拒绝。 要不,赵先生卖几套上等楠木所造桌椅回邯郸?” 赵使脸都被气红了,站起身来,指着李尤支支吾吾地说:“你……你…… 哼……” 随后气愤地转身离开。 谁要你的桌椅运回邯郸,邯郸城的桌椅家家会做,谁稀罕啊! 赵使很恨李尤:端得无耻,贪心不办事。连同也恨起了杜哲和秦国。 晚上,临时房间里,李尤将事情经过讲给杜哲听,杜哲听完哈哈大笑。 “尤,今后但凡有此事,钱照例全收,你拿一成,剩余地送去宫内。 至于事,可办可不办的,就不办。 对了,还要大力推销我的商品。” 李尤疑惑:“公子,剩余的全送去王宫?” “对啊! 不然我留着干嘛? 又不能吃。 再说了,那些钱最后还是要回到我们这里的。” 李尤不解:“公子,学生不解,请公子解惑。” 杜哲拿出十枚秦半两,放在桌上。 “尤,你看哈。 这五钱是秦王的钱。 这两钱是秦国黔首的。 这三钱是秦国勋贵豪族的。 商行第一旬收益后,秦王将会降税减赋。 本来,每年朝廷将从黔首手中拿走一枚半的秦半两,剩余半枚也要再被世家豪族拿去一半。 于是,黔首只能说勉强度日,裹腹而已。 但是,若秦王每年只向黔首手中拿走半枚,并以秦律限制其他人伸手,那么,黔首手中就有一枚半。 黔首手中的一枚半多以粮食、物品存在。 以物易物消耗很大。 那么,由秦王出面,买下这些多余的粮食,并予以钱币支付黔首运输粮食到指定地点。 如此,黔首手中就有两枚了。 可是,朝廷减少了赋税徭役,那原本的开支从哪来呢? 于是,朝廷开大工钱,雇佣民众,这样,秦王手中就只有三枚了。 接着,对这些富裕的人加大征收赋税,从他们手中拿走一枚。 如此,大家都参与到秦国的建设中。 黔首三枚,中间的人们三枚,秦王四枚。” 李尤听着,恍若长脑子了。 连忙记下。 “然后,民众的钱比以前多了两枚半,怎么办? 为了更好的生活,他们会扩大生产,开垦更多的土地,种更多的粮食,而这过程中,需要的东西,就是我们卖的。” 李尤问道:“公子,接下来商行要出售什么东西吗?” “接下来,我们要出售种子、犁、水车、技术指导等。” 说完,杜哲从黑影王国拿出犁具的展示图,还有农业指导书籍,各种种子的介绍图。 水车,骊山上被搬走了两架,又重新建了一架,这架是杜哲答应嬴稷会把建造工艺送给他才保住的。 嬴稷很飘,他知道杜哲对于江山王位没兴趣,还一心投资他的曾孙后,对于杜哲的东西,看上了,就像自家爷爷一样把孙子东西给顺走了。 回归正题,李尤看着这些书籍,这洁白的纸张,这工整的字,只是好多不认识,还有那彩色的画工,无一不是绝品。 那些种子、犁具图片,让李尤看到了商行未来的火爆生意。 将书籍收起来后,杜哲继续说:“如此,民众带着手中多余的钱,来我们这里购买这些东西,钱就到了我们这里。 最后,民众剩一枚。 而中间人见此,也会参与进来,但是他们有所保留,所以剩两枚。 如此,我们有三枚了。 秦王拿去一枚半,有五枚半,再分去政哥儿和娘亲的,我们还有半个。 而我们属于谁呢? 既属于中间的人,又属于秦王。 所以,秦王有五枚半,中间人有三枚,民众有一枚,我们有半枚。 如此,是不是钱又到了我们手上?” 李尤点头。 “好了,这其中的智慧,还要你慢慢地仔细琢磨。” “是,公子。” 李尤带着笔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开始学习起来。 因为院子还没建成。 第二天,杜哲来王宫,讲解了这么一番。 只是后面变了。 “最后,大王有七枚,中间人有两枚,而黔首有一枚。 但是,来年,黔首的钱将增加至四枚,而中间人将增加至四枚。 显然,大王的手中的钱,买不完天下之人的货物粮食。 怎么办? 大王需要再制作三枚钱。” 嬴稷疑惑:“不是只需要一枚吗?” 杜哲摇摇头。 “大王,大家的钱多了,那买的东西也多了,对此,商行出售的东西数量有限,所以,商行需要提价。 但如果商行涨价,而粮食等没有涨价,那么民众就会产生厌恶心理。 所以,商行需要明显涨价,以消化民众手中多余的钱。 而粮食等则是要小幅度上涨,短期内看不出差别,但长期来看,才能明显感觉。 这样,所有的物资粮食都涨价,那么大家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易于接受这一事实,至于涨多涨少,这是要朝廷严格控制的。 而多出的两枚,就是这其中涨价的部分。 今后,商行的物品都会这样,更新高价,最后普及大众后,再平价。 大王,这七枚钱不是在我们的,是民众暂时存在我们这里的,要不时地返到民众手中,才能钱生钱,这是增加钱币制作的依据。” 嬴稷恍然大悟。 “妙!这买卖之间竟有此神奇! 神医果然是奇人!寡人得神医,秦国得神医,真是秦国之幸,万民之幸。” 这夸得杜哲都不好意思了,他只是照搬书上说的,稍作加工成好懂的而已,受之有愧! “小子多谢大王抬爱。” “不知神医还有何建议。” “回大王,暂时没有,小子先回骊山修房子去了! 告辞!” “来人,送杜公子。” 很快,左郎中令护卫杜哲,乘坐马车,赶回了骊山。 而嬴稷则拿着御用刀笔吏呈上来的笔记,坐在王位上,细细研读,不时赞叹。 而嬴政也是拿着一份学习起来。 嬴政发现明明是一起读书的,说好一起走,你却先跑了起来,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嬴政内心郁闷,更加卖劲学习。 …… 次日,秦国的一道政令传向四方,乡野间、山林里,秦国子民高呼嬴稷名号,大呼:秦国万年,大王万年。 嬴稷听闻这个消息,笑开了花。 政令也传到了东方各国,各国被嬴稷的大手笔震惊了,同时,纷纷陈兵于西方,从之前送人进秦国打探消息,到现在要防止自家民众入秦了。 政令为: 王感天地之德,体万民之心。 叹民生多艰,痛不能承其重。 哀黔首多难,恨不能代其苦。 故有感与此,体恤秦民。 大王令,即日起。 农桑赋税半成,徭役减半,咸使闻之。 若有巧立名目,虚增暗加者,以叛国罪之。 大王令,即日起。 凡商者,岁五百金者纳一成,千金者纳一成半,万金者纳二成,十万金者纳三成,百万金者纳四成,千万金者纳五成。 五百金以下者半成,不足百金者不纳。 凡虚报隐报者,抄家戮尸。 凡虚增明目,巧夺财物者,族。 凡秦国商者,可携秦国商号编,天下之人若有为难,大秦兵锋必至。 商人则是哀嚎一片,而嬴稷终究是没向贵族君侯亮刀子。 第五十四章 吕不韦的心思 政令好下,执行不一,世人不同。 新政其实对于商人来说,很是优厚了。 至少比之前贿赂一个守门官吏就得六百金好了许多。 一金相当于现在的1440元,六百金就是元,好家伙,守门员一次就要贿赂八十六万。 就算这其中物价不一,对班砍也有四十万。 而纳税,六百金只需要六十金,而且是一年的。 这可比贿赂次次都要破费来得划算。 虽然服务没有贿赂的好。 但如果遇到有官吏索要,告发之后,官吏是要被族灭的,就是全家老小全带走的那种。 不过,显然大部分商人没有发现这其中的意义。 政令下发后。 阁楼上,嬴楚和吕不韦喝着小酒,谈论此事。 “公子,大王此次颁布此令,不是要赶尽所有前来秦国的商贾吗?” 吕不韦是名怀才的商人,是名眼光毒辣的风投家,也是名合格的政治家。 他有自己的利益立场。 就比如,现在投资还未成功,他站的是商人的立场,动了商业奶酪,就是动了他的全部利益。 此话就是在试探嬴楚的口风。 “吾听政儿说过,这叫国家控制下的有序通货膨胀。 是通过商补农的方式,让钱币流通起来,让民众更愿意生产,让商人有更多的货源和客户。 商人本就不事生产,专营投机,故而被天下诸侯所不喜。 然,此政令一出,商人纳税,有合法的权利经营,能在一个更公平的环境中经商,这是一举多嬴的局面。” 虽然嬴楚讲地差不多,但是其语气却是颓丧的。 吕不韦也是一样。 两人费尽心机从赵国逃回来,前前后后花了几千金,去结识芈姓族人,去巴结阳泉君芈宸,借此搭上不孕不育的华阳夫人。 礼物送尽了,好话讲遍了,连名字都改了。 眼看嬴稷就要挂了,嬴楚就要成为秦国太子了。 而嬴柱沉浸于女色,加上嬴稷待机,身体每况日下,想来不久也会驾鹤西去。 如此,秦王的宝座还远吗? 可是,自从嬴政一行归来,嬴稷枯木逢春,虽然嬴柱的太子之位还在,但太孙之位却被嬴政给占了。 看来,嬴楚的太子位是没有了。 于是,两人也懒得继续送礼了,毕竟这好礼好话送了,也不及嬴稷一句话管用啊。 嬴楚整天郁闷不已。 听完嬴楚的话,吕不韦心中一合计,发现此政确实是比之前好多了。 “公子,大秦天下有商行,听说大王和政儿以及夫人都有参股,而且如今商行的桌椅生意火爆咸阳。” 嬴楚喝了一樽酒,口冒酒气道:“是啊,政儿和杜凰有三成五。 先生,你知道吗? 前几天,商行往府上搬来了几个箱子。 你猜里面是什么?” 看着吕不韦疑惑的表情,嬴楚又喝了一口,颇有浪荡子弟的风范。 “金饼,成色上好的金饼。 足足有两千金,两千金! 先生此前赚取两千金要多久? 数年要有吧? 可是这两千金只是商行上个月的分成,出去成本后的分成。 这商行真是个吞金怪兽。” 吕不韦有点反应不过来,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跟上时代。 看着吕不韦不说话,嬴楚继续说道。 “商行继推出桌椅后,民间大肆仿制,后来也就名贵的木材桌椅值钱。 可是,后来商行推出了一种透明无暇的琉璃,还有各式各样的造型,那东西被各家追逐。 据政儿说,杜哲和大王交谈时,大王要求的定价比现在还高。 最后杜哲言说制作琉璃的东西其实是土时,大王不说话了,同意把价钱降低。 走一种叫什么薄利多销的路。 商行真是神奇,土都能卖来赚钱。 此外,少府在渭水上新建的水车,也是从商行流出来。 这不,商行只要花钱,他们肯教你如何搭建水车。” 说完,嬴楚越来越觉得命运不公,他儿子命咋那么好? “而且,也就是分成领取后,大王的政令就下来了。 想想也是,大王上个月分成应该有三千金吧,一年也就是三万六千金,或许还不止,毕竟商行生意太好。” 吕不韦也是震惊,这些合法,不用冒杀头的生意,真好! “公子,政儿和夫人都参股了,公子为何不去分一份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嬴楚恍得站起来,是啊,自己儿子、老婆都有股份,反正秦王是当不了了。 以后混个太上王啥的吧。 现在总可以赚点钱吧。 “先生大才,子楚竟一时没明白其中关窍!” 吕不韦笑笑,心里也盘算着要不和商行合作,这可是秦国国字号商户。 既然老子不行,投资他儿子也一样,现在先跟着边投资边赚钱。 等过几年长大了,既赚得盆满钵满,又混得了从龙之功,高地也得有个官身。 如此,便不用顶着商人身份行脚求生了。 于是,嬴楚激动地在家等嬴政回来,因为只有嬴政才能见到杜哲,知道在哪里。 其消息被嬴稷封得死死的,而且,嬴政还可以入宫见嬴稷,叫嬴楚好不羡慕。 另一边,从嬴楚府上出来的吕不韦,则是来到商行拜见李尤。 “吕先生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尤人未到,声先至。 “李管事是忙人,尽心为大王分忧,不韦怎敢劳烦李管事。” 两人互相致礼,落座。 “不知吕先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吕某来之前,曾打探过。 贵行买卖只限于秦国,或者说是咸阳,而更远处,则是被其他商人做中间人,带至六国,甚至九州之外。” 李尤点点头,赞道。 “不愧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商业大家,吕先生的眼睛就是这么神。 其实我们也想拓展开去,奈何人员不足,没有路子,于是只得搁浅。” 吕不韦见杆子下来了,顺溜爬了上去。 “吕某不才,倒有些门路,或许我们两家彼此可以合作。” “哦,不知吕先生怎样个合作法?” 吕不韦恢复了自信,指点江山地说道:“秦国境内,有大王支持,商行想来自是不需吕某的些许门路。 但当今诸侯,虎视眈眈,间谍如泉水般涌入秦国,对于以秦国为名号的贵行,想来是极其抵制的。 我吕氏走商多年,不若让我们代贵行行走诸侯,彼时,只需付给我们运输维护费用,所得尽皆属贵行。 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合理价格单独出售给吕氏,其后由吕家商号自行买卖,所得利润三成归贵行如何? 如此,与其让六国商家赚了去,不若由我等秦国商号所得。” 李尤懵了,他不是专业人士啊,刚接触生意没几年,而且做的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 “吕先生大才,李某不才,不甚了解,且此事需禀明公子与大王,李某做不得主。” 吕不韦笑了,只要想法送到了嬴稷和杜哲哪里,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后一半,则要看他让出的利润如何了。 “如此,便有劳李先生上报大王与杜公子。” 说完,吕不韦递了一捆竹简过来。 “此为吕某所述方案,请呈大王阅览!” 李尤收下后,待吕不韦离开后,便让张二虎带领郎中卫兵守住商行,自己则快马奔向骊山。 旁边酒楼的吕不韦,见李尤出城而去,高兴地捋捋胡须。 他吕不韦前笔投资前途未卜,但这笔一定能成,至于结果,两种都一样,只是起点高低而已。 第五十五章 大秦商会 正在指挥的杜哲,听见声响,看见气喘吁吁的李尤,便停下工作,拧干湿布巾走过去,递给李尤。 “多谢公子!” 李尤接过布巾,擦干热汗,随后取出竹简,呈给杜哲。 杜哲一一看,觉得吕不韦真是个人才,特别是在商业上。 虽说现在也有护镖,但是护镖多是一种家族产业,以应对城外盗匪丛生的情况应运而生的职业。 不过,吕不韦的思路却是物流公司的雏形,一种商业模式的镖局。 而第二种则是承包商,或者分销商,商行只作为供应商提供货物,而吕氏垄断了外出贸易,还给出了额外三成利润,诚意满满。 第三种则是商行与吕氏合作,吕氏负责具体商业活动,商行派驻人员,派驻人负责联络两方,同时监督吕氏的真实经营状况。 杜哲当然是同意合作,而且合作的人越多越好,只有大家都有共同的利益追求,才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量。 “李尤,你回复吕不韦,可以合作,就选择第二种合作方式。 多给他们自主权,才能激发更多的主动性。” 李尤拱手而拜。 “是公子。” “对了李尤,既然吕不韦想合作,想来,咸阳城内必然有许多商号也有同样的想法。 既然如此,你挑个时间,邀请所有的商号,举办一次商会,具体事宜我会禀明大王,给予方便。” 李尤应下了。 “公子,不知商会商议何事?” 杜哲志在必得道:“此次商会的内容是契合大王的政令,组建大秦商会,对于加入商会的成员,被拥有由少府制作的水晶身份牌,这是商会会员的标识。 商会由大秦天下有商行牵头做保,大王下令作证。 成为会员的商号,秦国境内,可以花费少量的金钱,得到秦国士卒的保护,进入秦国各地,不用再缴纳入城税等杂税。 商会会员只需诚实纳税,其他苛捐杂税一应不会有,但凡遇到,可至商行反应报备,一经查证属实,当事人将移送秦律处置。 同样,诬告者同罪。 会员可以更低价格获取商行物品,只需与商行签订适合双方的合作方式。 此外,离开秦国,当由秦军护送至边界,若在他国受到危险,秦国会虽远万里,必救之。 更多的惠利,得以后再增加。” 现在是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好处的,加入后,等秦国开启统一大业,进入建设扩张阶段,商会将是垄断对外贸易的巨头。 到时,没有商会同意准许,走私、外贸,会输得裤衩不剩。 “尤明白,回去这就准备。” “嗯,去吧。” 随后,李尤坐上马车,返回咸阳。 杜哲也将消息送给嬴稷,至于嬴稷同意不,杜哲用脚趾头都知道,嬴稷眼馋商贾的财物很久了。 …… 第二天,骊山来个位客人。 话说嬴政从王宫返回家后,就被嬴楚拉去密谈,毕竟这种长辈向小辈要钱的事,嬴楚自认自己还是要脸的。 不像嬴稷已经明知死期,无所畏惧了。 一开始,嬴政听闻自己父亲要股份,于是提出把自己那份给嬴楚,当时嬴楚就说了。 “我是你老子,你的不就是我的? 我要你那份干嘛? 杜哲不是分给你们娘两吗? 你替为父引荐一二,为父想和杜贤侄交谈一下。” 嬴政白了一眼。 “你要打哲哥的股份? 父亲,哲哥现在还没有我多,而且,你这样以大欺小一点也不好。” “你懂个屁,我这是为我们家赚钱。” “哲哥也是我们家人!” 嬴楚当即有点儿子大了不听讲的感觉。 “他姓杜,你姓嬴。 你是太孙,未来秦国的王,他就是一商贾之后,怎么能与我们做家人?” 嬴政本来就和嬴楚关系淡,现在有点厌恶嬴楚了。 “我去和娘亲说,你嫌弃哲哥。” 说完作势要去告状。 “好了好了,乖儿子,为父不对。 你替我引荐杜贤侄,我和哲哥儿好久没有说话了,甚是想念。” 嬴楚被杜府养尊养气出来的杜凰拿捏了,人美得不可方物也就罢了,在这个时代,美丽是一种原罪。 但是,如今美女变成带刺玫瑰,让嬴楚又爱有恨,还动不动就要搬走,去杜府做她的家母。 事业不得志的嬴楚,爱情上沦陷了。 最后,无奈的嬴政只好答应嬴楚。 于是,嬴楚来到骊山脚下,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林,还有延伸至山脚的小径,跟着嬴政拾梯而上。 见到了忙碌的众人。 杜哲与嬴楚交谈,而嬴政则是加入了建设大队,毕竟杜府所有的人都在忙,大家可没惯着他太孙的身份。 一番详谈,杜哲明白了嬴楚的来意,愿意分出半成给嬴楚,但有个条件,就是嬴楚得戒色戒酒,控制两欲望的度。 这让嬴楚犹豫了好一会,最后金钱的魅力更大,于是点头同意。 杜哲也是不想让嬴政过早承受失去至亲之痛。 这对身心健康影响还是很大的。 毕竟,杜哲一探,嬴楚只有五六年可活,而照着现在颓废的生活,估计两年后就登极乐了。 于是,嬴楚带着契约,高高兴兴地回府了。 不过,这一切还是被有心人给探查到了,大家纷纷猜测。 吕不韦知道了杜哲住在骊山,各国密使猜测那个救治嬴稷的奇人在骊山,赵国确定了杜哲就是医者奇人。 可是,骊山重重秦军守卫,根本无法进去,更妄论打探消息。 不过,很快人们的主意力被举办的大秦第一届商业会议给吸引,从秦国各处受邀而来的大大小小商号、商贩,各国受邀而来的大商贩,齐聚一堂。 在听闻商号初建规则与利益后。 对于无依无靠的小商小贩而言,他们是乐于参与,只是,会员费有点贵,一年就要十金,好在可以赊账。 实在困难可以申请减免。 对于有背景、有实力的各国隐国字号商人,则是颇为看不起,他们能来,更多是被商行的商品吸引了。 都想从中牟利,分一杯羹。 如今,既然正规渠道买不到,可以假他人之手,走私谁不会啊? 但也有人是支持的,就是一心想从商人转变为仕官的吕不韦,非常积极主动,不仅足额交了会员费,还将会牌给买回家去。 最后,第一届商会草草结束,吸纳了吕不韦、王氏两个个大商号,其余都是秦国的小商号,虽小,但贵在多,也算是成功了。 王氏,是王翦一系经营的商号,毕竟光靠赏赐和田地产出,是养不活王家上上下下数万余人的。 接下来,送走不参加的人后,所有登记在册的会员,召开内部会议,选举了会长,副会长,各郡分会长。 李尤当选第一届会长,吕不韦和王旭(王氏商号负责人)为副会长。 各郡派联络员驻咸阳,负责两地的信息沟通,货物交流工作。 其后,天下有商行的货物源源不断地往外输出,被各个会员承接,然后销往天下各地。 商行只负责上游,下游能买多少各凭本事,批发价比零售便宜一成,而且零售限量。 也就是说,万金生意,节约了一千金,相当于五百万至一千万不等。 而从会员手中购买,又要比零售贵几分,至于运去遥远的地方,那必然能价比黄金贵,但风险成本也高。 于是,加入商行的人大赚了,更多眼红的人想要加入,却被告知,得等第二届公开商会召开,才吸纳新成员。 第二届则要三年后的正月十七。 第五十六章 金融与人口、土地 商业,嬴稷有了下蛋的金鸡,府库中的粮食和金饼正肉眼可见的增加。 嬴稷最近都笑得合不拢嘴,以至于平时最让他气不过的几个大臣,现在看着他都觉得有点可爱了。 “诸位,寡人欲设立大秦银行。” 消息一出,群臣诧异。 蔡泽上前问道:“大王,不知这银行所谓何物?” 嬴稷脸上得意地笑了,这就是知识碾压他人的爽感吗?杜哲给自己科普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不过,他没有寡人虐的人多。 看来以后要多和杜哲交谈,多挖这些稀奇古怪却很有用的知识。 “所谓银行,即管理钱币的机构。” “那不是和府库一样吗?怎么还要单独设立一个?” “对啊,制币司不就有吗?” …… 这虐一群人也有不爽的地方啊,就是太吵了,根本不给完整装杯的机会。 “安静,听寡人说完。 银行负责统计大秦的钱币制作、发行,统筹来年的钱币,计算和他国钱币的兑换比例,能存储交易钱币的地方……。 银行分为中央银行和地方银行、商业银行。 中央银行是大秦唯一可以制钱、定钱币量、定兑换率的地方,对寡人负责。 中央银行行长,位列诸位。 地方银行设置在地方,是从中央银行运送、转运的机构,不能制钱、定率,是代中央银行监督地方钱币情况的机构。 商业银行,提供钱币存取,开放贷款的机构,受地方银行、中央银行和府衙监督管理。 从今往后,所有贷款只能从银行,任何民间私人贷款,限时一年整改,一年未改者,一经发现,罚没十倍。 所有商业银行需要取得地方大秦银行的验资准许,并在地方经济司取得经营许可后,方能开业,否则一经发现私开银行者,没收充公。” 众大臣还没厘清银行,现在又来一个经济司,算了,丞相,还是你上吧。 蔡泽无奈,硬着头皮上前。 “大王,这经济司又是何物?” “经济司,负责监管大秦钱币、货物等交易的部门。 经济司司长,位同诸位。 朝廷设立中央经济司,地方设立地方经济司。 经济司有监督权和上报权,监督地方经济运行情况,就是地方税收、商业、粮食等等产出的情况。 发现问题反馈给地方府衙,地方府衙不作为,可向上报告,由郡守或者公卿,甚至寡人来处理。 同样,地方府衙也有管理和监督本地经济司的权利,凡不配合工作或发现渎职行为,可上报,严查严惩。” 说完大致内容,接下来,是嬴稷观看大臣们唇枪舌剑的时候。 “禀大王,银行与经济司,之前负责此事部门如何?” “拆解,并入其中,累赘部分,并入其他部门。” 曾经不登堂的钱币管理者,如今一跃与大家同位,而且是从朝堂到地方布置下去,那得多少个位置。 让所有人都眼冒绿光。 特别是行长、司长之位,权利之大,地位之高,更是香饽饽。 一旁的武将们则是眼观鼻,鼻观耳,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自从大王好了后,变得年轻后,就仿佛变了个人。 原定攻打韩国的计划不打了,手下一堆渴望军功,嗷嗷待哺的士卒们,都要憋疯了。 如今一心扎在秦国内部,让他们只好把大部分士卒放了归田,毕竟春忙马上就来了。 要不是嬴稷的威严和习惯还在,他都以为自己大王被夺舍了。 大王搞出来六年建设计划,三年准备计划,九年后扫平六国的宏大计划,听着让人很信服。 可是,年迈的王翦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了。 久经沙场的蒙骜也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提得动刀斧,上得了马匹不。 总之,现在嬴稷不想打仗,特别是打大仗,小仗还是要打的,教训教训戎狄,欺负欺负韩国,偶尔敲诈一下东方各国,也不管成不成。 都是小打小闹的日常。 由于秦国朝堂无人了解两个部门,推荐来推荐去,后来由嬴稷拍板,让商行行长李尤兼任大秦中央银行行长之位,张二虎兼任经济司司长之职。 所有推荐人进入两个部门边学边干,同时招录天下有能之士入内,待培养出适合接班人后,李尤和张二虎再退出位置。 于是,李尤和张二虎一时间成了大忙人,从早忙到晚,没有休沐,没有假期,既要上课,又要组建部门,还要前往各地组建地方部门。 所幸有杜哲提升过的体制,两个部门的架子在杜哲给了关于银行体系、金融监管等方面知识的书籍后,一点点地从无到有立了起来。 经济司只待汇编出的《秦律-钱律》颁布施行,即可按律工作。 于是,此前加入大秦商会,苦于没有资金的小商人,在银行建立后,纷纷从大秦五大国有商业银行中借款。 随后投资扩张商队,带着成堆的货物奔赴四方,在从天南海北运送回秦国、秦国人需要的东西。 而这些借出去的钱,就是嬴稷国库中的钱,还是杜哲用道理说服嬴稷的: 钱借出去了,然后又买了我们的东西,钱又回到我们手上,还得到了抵押物。 他们赚了,抵押物赎回,同时把赚的钱又给我们,我们又赚了。 赚得钱,让利给农民,农民有能力扩大生产,同时秦国的人口也能增加。 他们没赚,我们得到抵押物,钱还是我们的,只是损失了货物。 但抵押物稍作加工,又可以变成货物。 如此,商行是不赔的,大王的钱只是出去跑了一圈又回来,而大秦却是多了两倍的钱。 眼里满是金饼的嬴稷,很欣然地将一半的金饼投进银行,指望着生小金饼仔子。 而经济司则是规范了借贷公平,查处了私人高额房贷的不法行为:大秦律-钱律,第十六条:民间私自放贷者,查实没收;第二十八条:民事借贷,利率高于银行十之一者,罚没资产。 一时间,秦国从重农抑商,到如今商业如雨后春笋般起势,但农业也一点儿没有受到打击。 因为水车、滴灌技术等引进,这年春种,开垦出来许多新田地,而且新开垦一亩地,免税半亩,全部种植,免税一亩。 种不完? 没关系,秦国所有奴籍收归国有,任何人不得蓄养,凡发现者,罚没家产,贬为奴籍。 这又是杜哲给嬴稷说的:大秦的一切都是大秦的。 但是,那些奴隶却不是。 养着奴隶,就意味着有一群人什么也不做,还要浪费粮食,这比投机倒把的奸商还可恶。 他们就如蛀虫,慢慢败坏秦国的大梁,所以,奴隶归国家所有。 农民多垦荒就奖赏,免税免徭役,多出来的种不了的土地,由朝廷购买,让那些表现优异的奴隶恢复自由身,从府衙借钱购买农具、种子等自行耕种。 这些土地五年内禁止私自买卖,受府衙监管。 耕种五年后,方可是获得土地的使用权。 如此,便有了更多的土地,更多的人从事生产。 那些之前不事生产者,要么劳动,要么饿死,或者有秦律被动他们劳动。 总之,秦国不养闲人。 连秦国皇帝都要忙到累死,你居然能醉生梦死? 有钱给你收了,有地给你分了,你说是合法的? 行,奴隶取消了。 你雇佣佣人,可以,这样你养活了一批人,等你钱没了就要挣钱,你就又劳动了,否则只能饿死。 于是,秦国诞生了一种职业:垦荒人。 就是只负责垦荒卖地的人,当然,目前有主的山林土地是不能了,但是,秦国边界线上的土地没有秦律保护,能垦多少都是他们的,而且还有秦国军队保护他们。 秦国不怕任何外国人。 奇怪风景线产生了。 许多人在荒山野岭、边境线上开垦土地,一旁是秦国管理土地的官员在核查校验土地质量,同时还有当地军队在旁边驻扎。 这不得不迫使嬴稷颁发了生育奖励的政令:生育奖赏,不分男女。一孩赏地一亩,两孩免税一年和赏地两亩,三孩赏地三亩,四孩免税两年和赏地四亩,五孩赏地亩…… 你生几个,朝廷就赏几亩地,而且生得越多,免税年限越多,一家人都不用。 虽然半成税好像啥也不是,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还有土地。 于是,本来晚上没事做的秦国古人,开始天一黑,就埋头造娃。 为了保障人口快速增长,对于杀死亲子的人,刚颁布的秦律-人律之幼篇:没幼子者,同刑;亲友邻居不发者,罚一甲,可以钱货相抵;乡老官吏不告者,流放。家不足养者,乡老送至吏,吏不足者,送至县郡,县郡不足者,送至咸阳。 但这部分送出去的孩子是没有生育奖赏的。 送来咸阳后,有咸阳令送至骊山,杜哲用自己的股份养。 虽然律法颁布后,有许多孩子被送了来,但更多的郡县考虑到沿途的跋涉和危险,决定还是当地宣传正确生育观和自己扶养。 此外,为了保护自己的臣民,嬴稷又颁发了律令: 秦律-人律之养篇:转运弃子者,失人,至亭,乡老同刑;至县,亭长同刑;至郡,县令(长)同刑;至咸阳,郡守同刑。扶养者,残缺横死,属官同刑。 秦律-人律之政篇:设人口司,专司人口数量、年龄、男女,负责协助各地管理人口。幼子有事,司吏同罪之。老者有事,司吏同罪之。人口买卖,未作为者,流放。买卖者,车裂。 嬴稷表示,秦国的子女都是他的子女,谁要是敢伤害,他就伤害谁。 第五十七章 封君 时间过得飞快,一年时光,转瞬即逝。 这一年,停下征伐的秦国,开始转型建设。 也许是常年征战已习惯,秦国这个巨人,竟然出现了不适。 不过,阵痛是暂时的,向好发展是稳步前进规划的必然结果。 这年,关中平原上多了许多水车,人们在家门口就吃了以往要步行数里之地水源,那是水车将水运到高处,再通过水渠流到千家万户。 关中出现了小桥流水人家。 水磨也应运而生,节省了体力,解放了一部分双手,人们可以种植更多的粮食。 南方的水稻,也在田间地头被培育,要选出适合关中之地的,硕果累累的稻谷。 关中的百姓见到这一年的变化,虽然没有了军功,但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水车也传进了蜀郡,李冰父子见到水车,高兴不已,大兴工程,将水引流至成都平原的各个地方,有种要囊括蜀中的壮志。 这样的事发生在秦国各地。 咸阳来的技术指导,教着各地的父老乡亲,因地制宜的修建水车,挖掘水渠。 那些高地上原本的荒地,如今看到了复垦的希望。 桌椅让秦国人摆脱了跪坐,减少了对膝盖的损伤,民间出现各种奇思妙想的桌椅。 六国纷纷来秦国学习水车技艺,可是,每驾水车都是被严密保护的,嬴稷可不想资敌。 秦律也修改了,虽为国策定向,但要与时俱进,要促进创新创造,就不能像从前那么详细,让人的每天每时都活在律法规定的动作里。 这是从身体再到思想的禁锢。 至于怎么劝服秦国固执的君王,当然是给好处,讲道理,虽然第一个是主要原因。 但道理却是真的,群策群力,也得有群,而且群里面的人要发言,发言的同时要是经过思考的发言。 一个声音,就只会念一二三,那么就没有群,也就没有策和力。 对于科技进步、文明进化,是十分不利的。 秦国的转型正方兴未艾。 …… 一个消息在朝堂上炸开了锅:封嬴政为定国君。 “大王,太孙不过十岁,未有寸功,怎能行封赏之事。” “大王,太孙年幼,还请过几年后再行封赏。” …… 旁边站立的武将一个个不说话,他们只是秦王的刀兵,不该有自己的思想,就算有,也只能藏在脑袋里,不能表述出来。 此刻文官的话,也是他们的心意。 虽说秦国是你嬴家的江山,我们只是属于仆臣,但这样乱行封赏,让军中杀敌立功的汉子心寒。 他们决定以沉默来对抗。 嬴稷见状,明白了大多数文臣武将的意思,于是退了一步。 “政儿此次封君,只有封号,无封邑,无食禄。” 好了,好了,秦王退让了,别再得寸进尺了,不然没有咱好果子吃。 能混到如今列位朝堂,并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老狐狸。 “大王圣明,大王万年!” 于是,一个虚头巴脑的名号就到了嬴政身上。 大家皆大欢喜,唯有卧病在床的嬴柱感到不适。 这是昨日杜哲给嬴稷治疗时,商量好的约定。 看着儿子封君了,嬴楚很高兴。 “政儿,莫要忘了大王的恩惠。” “是,父亲。” 嬴楚值此高兴之事,宴请四方,邀请了咸阳的好友前来。 不过,封一个王族子弟在诸侯是稀松平常的事,没多少在意,朝堂的人是怕把土地、人口、赋税封完了,那样轮到他们时,岂不是要封偏远地区? 那些地方有什么? 搞不好还得接济。 所以,这玩意反对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只是一个虚号,你随便封,没人在意。 “神医,请问可否医治吾儿柱?” 待来到安国君嬴柱府上,房间内只余嬴柱、杜哲、嬴稷三人。 杜哲上前检查嬴柱的身体状况,又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加之年老,濒临挂掉的人。 “大王,小子观太子身体,乃酒色所为。 如今太子年龄衰老,酒色之伤方显,如雪上加霜。 还有最多两年可活。” 嬴柱一听,明白是杜哲让嬴稷重返青春,那句神医更满是嬴稷的尊重,嬴柱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神医,请救孤!” 不顾嬴柱的求救,嬴稷问道。 “神医,可救否?” 杜哲点点头。 “可救。 但得来岁,且治疗太子后,不能再救治大王。” 这下,两父子为难了。 “神医,现在不可以医治吗?” “现在也可以医治,但只能缓解。 小子能力有限,无法再祛除疾病,弥补太子身体的空虚,以达到大王的状态。” 杜哲如是说。 嬴稷试探地问道:“若是神医尝试医治,能达到寡人状态,会怎样?” 杜哲眼底很不好意地看了眼嬴稷,随即诚恳道:“决然达不到大王的情况,强行医治,小子会有生命危险。 此是以小子生命之力救治太子,可能会导致太子体内两股生命之力紊乱,太子暴亡。” 这下,两人抓麻了。 不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救,只能下一年,或者冒着暴毙的风险,而且还会得罪一个医者奇人。 “神医,若是现在施以简单医治,柱儿可否到来岁再医治?” “嗯,可以。” “麻烦神医出手相救了!稷感激不尽!” “谢神医,柱感觉不尽!” 终究还是老子舍不得儿子,放弃了年富力强的身体,换儿子活下去。 不过,杜哲不管这些,要不是有可能暴毙,嬴稷绝对有可能迫使他强制医治嬴柱,哪怕为此杜哲可能会身死。 杜哲给嬴柱治疗后,依然和颜悦色。 “小子为太子顺通缓解了一番,请太子此后远离酒色,否则,纵使大罗神仙,也是难以回天。” “柱谨记!” 随后,嬴稷和杜哲返回王宫。 “神医,来岁寡人身体衰老,可否有危险?” 杜哲喝了口水,点头说:“极速衰老是很危险的。” “神医可有法教寡人?” “大王莫怕,请大王今岁戒欲。 勿动肝火,平心静养,到时小子辅助梳理,必无大事。” 嬴稷得到定心丸,忙不迭地感谢。 第二日。 一封调任令来到嬴楚府上。 嬴政前往巴郡任亭长。 从咸阳到巴郡,走褒斜栈道。 褒斜栈道是前秦国丞相范雎在褒斜道上修创的,是联通巴蜀与关中的要道。 调令到,不日便启程,此去,只有杜哲带着阿泰和鼠豪陪同嬴政前往,李尤和张二虎留下打理商行、银行、经济司和杜府。 而杜凰有杜哲一起前往,安心了许多,也免去陪同自己宝贝儿子前往的想法,而且,好歹是王族子孙,当今太孙,嬴稷派了郎中蒙恬带队随往。 一行十五人,于公元前250年八月初五启程。 第五十八章 三老四少会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太白曾不欺人。 走出关中,进入山壑间,秦国的官道旁,人烟稀少,数十里也罕遇一村庄人家。 唯有虎啸山林,猿蹄四壁。 走在半壁上的栈道中,脚下只听见呼呼的嘶吼,好似下方的无尽厉鬼正欲冲上来,把人拉入深渊之中。 风吹日晒,不少处栈道已经腐朽,这真是难做人啊! 辗转数日,风餐露宿的一行人,终于来到巴郡,抵达下江里亭,会见县令,照见乡老,亮出调任令,成功就任下江里亭亭长。 初来乍到,一行人只好租借村民房屋。 就在嬴政就任后,乡老祠堂里。 “怎么会突然派一个里典过来?还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 一个长得壮实,面相粗犷的汉子开口。 “胡壮,还轮不到你说话。” “是,爷爷。” 胡壮当即闭嘴,说实话,作为胡家继承人,这种乡里的三老四少大会,他是没有资格发言的,只有乖乖站在一旁听讲的份。 但此时的会,确实需要一个人来抛砖引玉,而他作为三老之一的胡家子弟,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胡老爷子,胡壮说得不错,莫要怪小辈。 我们大家今天聚在一起,不就是商议此事吗?” 江南乡三老之一的王家老爷子接话,打开话题。 “对,秦军占领此处改巴郡后,平日下江里的里典都是我童家,怎滴突然来了个别的里典? 下江里没有我童家,怎得安生? 大家也是相处良久,也知道下江里在我童家的治理下,不说路不拾遗,那也是匪盗不见吧。” 四少之一的童家家主说话。 其他家此刻不动声色,毕竟嬴政一行没有动到他们的蛋糕。 于是,和童家关系要好的胡家老爷开口了。 “赵政,究竟是何人? 难道是县衙哪家的公子哥,或者来自郡府?” 说完,大家将目光投向三老之一,也是唯一有在职官身的怀家老爷子怀恩义身上。 怀恩义见众人投来目光,笑笑,他也想知道,可是,去县衙的信封还没有回音,想来他做令史的大儿,也是不知道缘由。 如此看来,并非县衙之人。 “老朽前些日捎书前往县衙,小儿尚未回音,故来人想必应非县衙之人,具体为何,老朽就不知了。” 作为攀政多年的家族,怀恩义虽年龄老迈了,但直觉更加敏捷了,他感觉这其中必不简单。 不是县里的,那就是郡府的! 可能,他做梦也想不到是来自咸阳,而且是咸阳宫里的吧! “这边陲之地,刚王治不久,而我几家却在此驻居数代。 莫非我等提不动刀乎? 郡府也想到这大江两岸寻一地之乎?” 童家家主童志福厉声道,不过,众人显然并不着急,见此,他继续说。 “诸位都是乡里的三老四少,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虽然,此次占去的只是我童家的下江里,但第一次是下江里,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 会是哪里? 上江? 南湾? 古窝? 而这天降的人物,所来何意,吾等俱是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了。 那就是,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站在那些黔首奴隶头上的人,现在,下江里黔首奴隶属于了叫赵政的小孩,那么,明天江南乡的黔首奴隶也会属于张政,或者说李政。 到时,诸君将待如何?” 这话,算是说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上。 确实,本来他们窝在江南乡这一亩三分地上,天高皇帝远,就连县衙也管不到他们,他们就是当地的土大王。 即便名义上是秦国疆域,属于秦国人,归巴郡临江县管辖,但那又怎样,只要没有遭受刀兵斧钺,只有刀光亮不到他们几家身上,那么,江南乡就是江南乡。 他们做什么,无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实际上,所处一隅的江南乡,那些庶民别说秦国、巴郡是什么,就在座的三老四少及众家,也唯有怀家知晓秦国寓意为何,其他人最多知道县衙,县衙之上有一个郡府。 更不要提那些连县衙是个啥都不知道的平民了。 可是,如今上面的人横插一脚,这究竟为何? 怀恩义很疑惑,他活了六十多年,也没想明白,只是,这隐隐中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大事,他急切想得到大儿子的回信。 “童家主,依你之意,吾等应当如何?” 与童家关系一般的江家家主江滨开口问道,既然你提出要一起对付,那具体计划你总得提个出来,让大家伙参谋参谋吧! 这时,胡家老爷子胡威开口。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赵政一小儿,但其来自上面,吾等也不好明目张胆,若是引来县衙兵甲,怕是吾等也不好脱身。 不若如此。 行阳奉阴违之法,让其诸事不顺,讨不到好处,自然也就离开了。 另,差人寻强人来犯,彼时,其未能御敌,方是吾等出面之时,众望所归,其必厌厌而离。 诸位,可还有补充?” “武行怎么能确实诗书,莫不是叫人笑话咱们为蛮夷之人?” 听见王家老爷子王少安的话,胡威笑道:“不知王老哥有何妙计?” 王少安轻捋胡须,谦虚态却自大道:“不及胡老弟,谈不上妙计,只是或可差遣人散布恐言,作谣乱民心。 如此,岂不是让其更寸步难行,若今后有人前来调查,赵政自是免不得责罚。” 胡威听完这个补充,大赞。 “少安兄足智多谋,吾不及也。” 见胡威拜礼,其余亦是表现敬佩地致礼,王少安见此起身回礼。 虽说这里穷山僻壤,近乎与世隔绝,但周礼经过八百年的传播,却还是遍布了人所能到达的地方。 特别是这些需要区分自己和平凡人,显示自己天生作为人上人的人,更是热衷于礼的学习和钻研。 “怀老哥,你是咱们中最有见识,学问最高者,您不给点法子吗? 您发话,我们在座的大家伙心里才有点底,不然,总是心慌慌的。” 胡威还想拉怀家一起入场,这番恭维话却是做得,只是一旁的王少安和王家心中不忿,他王家诗书传家,他王少安更是学富五车,怎么就没得个最字。 不就因为他怀恩义儿子怀才礼做了县衙的令史,我儿子王昀只是和有轶吗?他怀家在江南乡的地头上,就凭空高了我王家半个头。 不过,当下有了共同的敌人,王少安选择忍下了。 “老朽哪有什么法子,官场的事,老朽一个身外人,哪里懂得其中之道。 倒是你们行事,却是需要思量而行,若做,便有为此流血族灭的准备。” 怀恩义这是在提醒众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他可是听说秦军的行事风格,此外,屠城坑杀在此时可是稀松平常之事,而光是县衙驻守的秦军,就不是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所能对付的。 显然,在座都是人老成精的,顿时陷入沉默。 良久,一道声音出现,是李家家主李珉。 “我李家生长于大江上,不参与此事。” 言罢,李珉便起身往外走。 见此,胡威便发声:“还有哪位要退出的吗?” 此话让一众人为难,不过,还是走了几家,要么和李家一样靠江吃江的,要么就是那种飘泊江湖行走的。 王少安这时说:“抱歉了胡老弟,怀老哥,我王家手无缚鸡之力,此事便不参与了。 请见谅,告辞!” 王少安带着一众王家人离开,这瞬间又激起了不少犹豫的小家族跟着离开。 最后,大堂中只剩下怀家、胡家,童家、江家、彭家和依附这几家的小家族。 “怀老,他们会不会告密?” 一个小家族家主问道。 怀恩义笑道:“我们这是阳谋,告密又如何? 若是赵政胜了,那他们告密自然是有利可图。 若是赵政败了,告密者,将承接我等的怒火。 而不告密,无论哪方嬴,他们都保存实力,胜的一方只会拉拢或者相安无事,而不是与他们为敌。 所以,他们不会告密,只会隔岸观火。 而嬴的,只会是我们。 在江南乡,一夜消失二十几个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怀恩义下定决定后,狠辣立刻表现出来了,镇住了还在场之人,无不佩服。 “还是怀老想得周到!” “怀老英明!” …… 最后,胡威来了结束语。 “诸位且回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五十九章 筷子学说(1) 巴郡。 临江县。 江南乡。 下江里。 虽说都是里行政级别里面的官职,且嬴政身为里典,而汉高祖刘邦却只是里典下面的小官员。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宰相门前三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 泗水县县城里的亭长,那含金量可比这穷乡僻壤的下江里里典高多了。 估计就算给刘邦江南乡的有轶或三老之首,他也不会干。 就像现代在魔都或帝都,一个社区工作人员和某偏远县城的县直部门工作人员,估计大部分人会选择前者。 不过,嬴政可没机会选,这是嬴稷亲自颁发的诏书,奉诏必行。 土墙夯打而成矮房中,杜哲和嬴政坐在首位,其他人找来草甸依次席地跪坐。 这里是住的地方,也是将来开展工作的地方。 “太孙,明日吾等当做什么?” 坐在右手边的蒙恬开口问道。 蒙家作为秦国嬴家的忠实拥泵者,自蒙恬的曾爷爷那会,就已经是秦国的功勋世家,只是当时并未属于蒙家展风华的时代。 如今,老一辈的能打的、资历深的家族都已青红不接,或者已经沉眠,正是蒙家大展身手的时机。 “我想先召集下江里的官吏前来一叙,一则认识一下同僚,将来方便开展治理。 一则是说明我们此行的目的,治理方案,了解辖地的基本情况。” 蒙恬旁边的两个刀笔吏迅速将此记住,方便之后去安排具体事宜。 蒙恬看着首席两个人,虽比自己年幼几岁,但他可不会因此就轻看。 嬴政是未来的秦王,是他们效忠的大王。 而杜哲,身份神秘,是秦王嬴稷的座上宾,与太孙关系非同一般。 其仆从叫阿泰和鼠豪的两个人,阿泰力大无穷,鼠豪阴狠狡诈。 以上,是蒙恬祖父叮嘱和他自己观察得出的,而杜哲此前婉拒了嬴稷封为国师的奖赏,秦国对于他的身份,多是猜测。 问完后,蒙恬带着随行之人退出屋子,挨家挨户去通知相关人员明天来开会。 鼠豪被杜哲安排去干老活计,随便打探消息,阿泰则是做起了保镖的生活,主要是保嬴政。 很快,屋子里只有嬴政和杜哲。 “哲哥,我听闻曾祖父说,是你向他推荐委任我来到巴郡任里典的?” 嬴政面对杜哲,开口问道。 “是的,若你为太孙,则不可拘泥于书本屋堂之中。 而应察遍四方,眼观六路,身体民情,由此方可知为政之根本。” “政受教!” 杜哲取出数根长木筷子,一堆短木筷子,拿出一根长木筷子与十根短木筷子,将其以长筷为中心捆绑在一起,放置一边。 随后,再拿起一根长木筷,让嬴政双手握住两端,一掰,猝然断成两节。 嬴政看得不知所何。 接着,杜哲拿起同样的十根短筷,放置桌面,嬴政再次一根一根地拿起,将其断成两截。 待一根断了的长筷与十根断了的短筷被放置于捆绑好的筷子旁,杜哲示意嬴政握住后者,照前法。 结果却是巍然不动。 接着,杜哲指导嬴政,一只手握住长筷,一只手握住短筷,用力,长筷多出短筷的部分嘎声应断。 系在多出部分的绳结失去依托,捆绑住的短筷随绳索的瓦解,也散落开来。 并在嬴政的手中,纷纷断成两节,连失去一部分的长筷剩余部分也未能幸免。 接着,杜哲重新从背包里取出十根短筷,一根长筷,将其在此捆绑在一起。 只是此次有不同之处,短筷围绕长筷规律向上而排列,最终,长筷没有了多出的部分。 杜哲再次示意,只是任由嬴政多次双手使劲,依然无法折断手中筷子,也无法伤害分毫。 此时,桌上摆放着折断的三类筷子和未折断的筷子。 虽然都是自己掰断的,但嬴政很不解里面的意思。 “哲哥,此为何意?” 杜哲指了指未断的筷子,这些筷子每一根都是以坚硬着称的青刚木。 “可知为何它没有被折断吗?” “因为他们被绑在一起,我无法一起掰断,也找不到多出的单独部分” 杜哲点点头,指了指散乱的被折断的筷子。 “为何他们被你折断了?” “因为是我一根一根地掰断的,即便被捆绑在一起的,我把出头的掰断后,短筷就四散开来。 于是,我在此一根一根将其折断。” 杜哲点点头。 “所以,这说明什么?” 嬴政看着桌上的筷子陷入沉思,杜哲也不打扰,就坐在一旁等待。 许久,嬴政抬头。 “政,悟了! 多谢哲哥!” 杜哲点点头,心中暗叹不愧是政治天赋点满的男人。 随后,杜哲拿起未断的那捆筷子,双手用力。 “咔嚓” 筷子应声而断,只是,因为绳索捆绑和排列原因,筷子断裂并不是从中而断,而是毫无规律的。 那断裂的突刺令杜哲的双手,霎时血淋淋的,满是划伤、刺伤,血液沾染了仍在绳索捆绑中的断裂的筷子上。 那血迹斑斑的筷子,即便断裂得惨不忍睹,却仍然显目地绑在一起。 嬴政见杜哲受伤,连忙紧张地说。 “哲哥,你受伤了,没事吧? 蒙恬,快让队医来。” 听闻声音推门而入的蒙恬,还未听明白命令,便被杜哲打断。 “蒙将军,并无大事,不必劳烦队医,还请关上门扉,这天有点冷。” 杜哲指了指正不断灌风进来的大门。 蒙恬看见杜哲手上满是血,顺着手势,连忙关上房门,回身关切问道。 “杜公子,你的手不碍事吧?” 嬴政也关切的望过来。 杜哲笑笑的甩了甩手:“不碍事,些许皮外伤。 蒙将军还请坐!” 待蒙恬坐下后,杜哲看向嬴政。 “对此,怎么看?” 杜哲指了指带血的断筷。 嬴政见此,知道杜哲医术神奇,便不再深究受伤之事,反而再次陷入沉思,杜哲则在一旁静静等待。 下方的蒙恬感觉有点新奇,这是学道理还是学政治,两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想来是讨论道理了。 此前在屋外就隐约听见长啊短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大政治,现在进来,却是迷糊了。 良久,嬴政抬头。 “政,参悟了些许。 不知是否中肯,愿与哲哥和蒙将军交谈,望斧正其中一二。” 嬴政朝杜哲和蒙恬拱手示意。 杜哲点头:“蒙将军,还请上前一叙。” 蒙恬闻言,自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之心,忙起身来到案桌旁,说到底蒙恬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三个少年相聚,怎会在意那些繁缛礼节。 等蒙恬坐下后,嬴政开始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六十章 筷子学说(2) 这是蒙恬至今为止人生中参与的最特别的政治商讨。 这不是小孩子学大道理的学习会,而是关乎千万人乃至天下何去何从的政治讨论会。 这里不是高谈阔论、引经据典的门客大臣们的说辞,而是一把筷子、三个小人的简单话语。 蒙恬知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给秦国,给六国带来无法预测的结果,但他更知道,这结果必定影响深远,意义重大。 这天,是公元前250年冬月初四。 “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捆筷子难折断。 无论筷子长短,它的本质都是筷子,长短只是它的样子,所以,可以轻松折断。 而一捆筷子,却是难以折断,但其中的不合众的却是容易折断。 而一捆没有突出部分的筷子,却是难以折断,但并非不可折断,只是力道不够大而已。 但此类筷子,使用蛮力虽然能将其折断,却是会使折断者手足受伤、破皮流血。” 嬴政的话,大致让蒙恬知道桌面上断裂的筷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杜哲点头,然后接着问道:“是故,仅此而已?” 蒙恬闻言,被从团结就是力量的感概中拉了出来,想到了另一面的故事。 恰好,嬴政接下来的回答,解答了这一切。 “人如筷子,长短为能力、权势、金钱、地位,不尽相同。 纵使一人之力如何非凡,终究不过血肉之躯,匹夫亦可血溅三尺堂前,皆可任意握其生死。 若人皆为个人,则与野兽家禽无异,纵有千古才华,万载奇能,亦是无有今日之文明。 是故,人之所以为人,不于假外物,在乎于聚哉!” 蒙恬懵了,你们折断几根筷子,就讨论出这种高大的学问? 这和蒙恬从小在军功贵族家庭,所接受的世界观、人生观完全不同,甚至嗅到了离经叛道的人世观。 蒙恬不知道接下来的内容自己该不该听,可是,嬴政和杜哲既没有让他出去,他内心也想听下去。 只是内心却是犹豫不定,如坐针毡。 杜哲眼中全是惊讶,他没想到这层啊,嬴政居然悟到了。 学问知识,真是不论不出新啊! 而且,论证更应没有界限。 鸡舍里的学者,当应跳出围栏,再回到围栏,方有真知实见,方能悟出道理。 杜哲感叹万分地点点头,示意嬴政接着说。 “人为人,却是不足以成为国家,更无法成为文明。 荀子言说,人之初,性本恶。 人之有劣,但人亦有从,能者非为人,然,可为人之公者、君者、王者,乃至天子乎。 是故,短筷为散,长一短十为集。 绳索为连,故为邦国。 然,长出短凡。长者,不近短者,短者必不护长者矣。 诚如君王为长者,黔首庶民为短者,君不体民,民亦不识君。 旦则军败山倒,宫闱屠戮殆尽,墙外民众亦与常日无异,合该此邦国亡矣。 君亡则民散,社稷亦分裂,为外者所折断。” 说着,嬴政拿着被折断的筷子示意,筷子上还挂着未脱落的绳索。 见两人没有说话,嬴政继续说道。 “故君与民,当为一体。 君王体恤民意,民众知识君主。 君主以民之心为心,民当以君之意为意。 当此国,上下顺通,列序有理。 如此之国,天下之师,无人能破。 若有气势恢宏之能者,国与民当奋同抗之,虽为败折,然强人亦是难以全身而退。 如此之国,当是国之表率也。” 杜哲点点头,心中羡慕嬴政的聪明和学识,这可是杜哲这几年翻看多少书籍,也没有学得这么多年。 而蒙恬则是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秦国,想想就觉得可怕。 在那里,嬴政一声令下,民众皆闻,万民皆从,因为政令背后的利益不是为了秦王,而是为了万千的他们。 怎叫人不自发支持。 在那里,功勋贵族将是横在秦王和民众间的办事员,是不敢言说半个不字的人。 若有人反抗秦王,那就是和所以秦国人为敌。 若有人坑害民众,就是在坑害秦王。 想想,蒙恬就有点激动,想到自己能有机会参与到建设这样的世界,甚至可能见到,内心别提多么兴奋了。 “政哥儿,你明白如何做了吗?” 面对杜哲的提问,嬴政点点头。 “哲哥,政心中已知晓。 但,政觉得世间不只有长短两种筷子,还有长度中等的筷子,还有长度中等偏上的、中等偏下的…… 而这些中间的筷子,也是一把筷子中的一份。” 杜哲点头:“是的,但世间唯有两极,最少的和最多的。 这是自炎黄、尧舜到今都无法改变的,乃至千年、万年后也无法改变的宇宙真理。 而人之作为,当是寻找人族存世繁荣的永恒之道。 故,以长短为例,并无大错。” 嬴政点头,随后从行李中取出一把筷子,照着杜哲的方法,用绳索将每根筷子之间都建立关联的紧紧捆绑在一起。 绑成长短相依的样子,令杜哲蛮力掰断会伤到自己的模样。 随后,将其递给一旁在消化的蒙恬,蒙恬回过神,慌乱地在嬴政指导下,尝试将木筷掰断。 但任其如何使劲,那十一根筷子依旧悍然不动。 随后,嬴政拿回筷子,在烛光下,随意从一段抽出一根筷子,将其放置一旁。 接下来,嬴政顺着抽出的筷子处,找到松动的筷子,将其折断,抽出。 如此这般,整捆筷子还未抽出四根筷子,长筷就已被折断一部分,很快,瓦解的筷子统统被折断。 只余下先前被抽出的,此刻显得突兀的筷子。 “这根筷子显得太过突兀,还是折了吧!” 嬴政缓声说道,拿起最后的短筷,将其折断成两截。 杜哲看完后,心中满是惊讶,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难缠的长短相依,却可抽一解十,断绝十一。 看似坚固无比,难以攻破,即便蛮力所为也两败俱伤之局。 却能从内部攻破。 如强盛数百年的周天子,因昏聩无能、内部腐烂,而今亡与诸侯。 是故,再强大的敌人,从内部开始瓦解,都是最容易的。” 嬴政很高兴地点点头,这是他刚刚想法子破解长凳相依之法时,想到的破解之法,还有其后的道理。 “是的,从内部分裂瓦解是攻破任何邦国和团体的最佳方法。 对外,秦国当善用此道,征伐天下诸国。 如此,横扫天下指日可待。 对内,秦国当严防谨守,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而这其中的关键,当在于绳索!” 土坯房中,昏暗飘忽的烛火下,嬴政右手托起一根细细的红色绳索向杜哲和蒙恬示意。 第六十一章 筷子学说(3) 这抹红色,藏于土屋里,却映亮了整个下江里,整个江南乡。 …… 杜哲看着红丝带编制而成的绳索,陷入沉思。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给嬴政灌输君民的思想,明白身为最少数的君主应该为人数最多的民众谋福,如此才能长盛不衰。” 杜哲内心被凌乱,天赋不能比。 现在,轮到杜哲被嬴政带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制度! 同屋的蒙恬,在接受与他此前所受教育完全不同的理念,整个人是混乱的,新世界与旧世界的冲突太大。 “回太孙,杜公子。 末将以为,某还是出去为好!” 蒙恬不敢再待了,刚才听到的已经够他死好几次了,他怕再听到什么会被抄家族灭的信息。 老爹说的没错,知道得越多,并不一定都是好的,可能同时也越危险。 “蒙将军不必如此。 蒙将军才智过人,未来定是秦国之栋梁,一起商谈也是好的,不必多意介怀。 若是怕给蒙家带来不利,今日之事,除我等三人,不与外说,定是无事的。” 杜哲说道,嬴政也保证。 “此为学说交谈,蒙将军勿忧。 今后还要劳烦将军助为处理事务,此中之意,还是需将军明了的。” 蒙恬闻言,两个老大发话,他一个大头兵头子,也只能应着了。 接着,三人看向桌上的红绳。 “这根绳子代表什么呢?” 蒙恬问道。 杜哲沉吟道:“制度!” “制度?” “制度?” 杜哲解释:“制之以行的规章法度,称为制度! 红绳是把筷子捆绑在一起的规则,是保证长短筷子不分离的保证,是确保每根筷子都紧密联系的根本。 于国于邦,红绳谓之为制度。 人们聚拢在制度之下。 而非某个人、某群人之下,这是荒缪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了杜哲抛砖,接下来,两人也就自己的理解说了想法。 “国君之所以成为国君。 不是因为其聪明绝顶、才能超凡。 不是因为其能搬山填海、凭虚御风。 也不是因为其力大无比、口才过人。 而只是因为他给出了一个任何加入其中的人,都能或者想要的东西。 可能是安居。 可能是地位。 可能是名利。 甚至只是机会或者希望。 人们在其身边,能寻到想要的东西,所以自愿尊其为君主。” 嬴政若有所思地说道。 而蒙恬,从另外的角度解说。 “人们之所以是某国人,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认可的。 没有强加是哪国的说法。 就如各路入秦的贤才,没入秦前,他是哪国人就是哪国人。 但当他入了秦,任了职,甚至只是说拥有了秦国的身份牌,那他,就此成为了秦国人。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因为秦国能给出贤才想要的,否则,他们会去赵国,去楚国,去齐国,甚至去戎狄那。 人们,都是为自己所需而行动。” 杜哲将红绳系在一根长筷一段,然后绕过一根根短筷,绑成长短相依状态。 随后挑出一出红线,将其扯断,只见长筷与部分短筷分开了,慢慢地,未分开的短筷一根根的脱落,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长筷。 “对于更多的普通民众而言,围聚在邦国之下,他们图的是安居乐业,当然,如果日子还有希望,那就更好。 而贤才,追求的是机会。 但是,要知道一点,贤才的才能,需要无数普通民众才能发挥出其作用,脱离了民众,无论多大的才华都是无根浮萍。 所以,普通人,也需要希望。 而这根线,可以是制度保证,也是希望所在。 若国家没有提供希望,那么,上至朝臣,下至黎庶,都将对于这个国家的存亡毫不在意。(参见秦朝亡时,经营数百年的关中,人人都一脸无所谓态度) 因为,亡国对于大家来说,不过是换个新制度,安居乐业是要保证的。 而且,说不准新制度会带来希望呢? 若是希望只给贤才,那么少数的贤才也不过空怀才华的庸人,而普通人早已不知国家为何。(参见红色巨人倒塌,人民麻木的态度与上层人的欢呼) 泛泛而谈,空樽而行,无一实事好事,实在是无人去做。 若是所有人都有希望,那么,会聚拢越来越多的人,不单是普通人,还有各类贤才。 所有人为了希望,各尽其能,各施其才,形成强大合力,绝大部分人的目的得以实现,如此,这个国家将变得富强。” 蒙恬激动地握住拳头说:“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 无论身为黔首,还是作为王族,都能实现心中所想,那么秦国将会是多么强大!” 嬴政想象着这般的秦国。 杜哲适时抛出问题。 “所以,做好这根红线的编制和系法工作,是亘古不变的首要。 最终目标,是寻找、建立一根永恒的不朽的红绳,创造一种牢固的不摧的系绳之法。” 这下,就是难点了,毕竟,考虑利益,特别是自身利益的时候,人们都是比较在行的。 但,当涉及到自己利益之外,需要利益分配时,人们是自觉排外的,因为这可能会触及或损害自身利益。 而这是大多数人所不能免的本性,或者说是自然万物的趋利避害的本性。 而能超脱凡俗,免于俗利的人,一般称为圣人。 嬴政问道:“这跟永恒的红线会到达什么样的目的?” 蒙恬不知道,他学的的兵法和官场之道,如何行军打仗,如何于庙堂之上明哲保身,甚至更进一步,他熟。 这种专业性的讨论,蒙恬表示自己连门都没看到。 杜哲给出自己的见解。 “我个人说一些看法,可能对于当今或者未来来说,是不合适或者落后的观点。 我认为,这跟红绳是利益分配的制度。 从部族的人人公有到家天下的私有,激发了大家的创造动力、劳动性,也形成了各种不同阶层的人。 富贵者坐拥千里,珠宝金玉成山,粮食珍馐满堂。 穷困者赤贫潦倒,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屋无舍,甚至命也不是自己的。 同为人,何故有此? 世人生死皆平等,走人间一遭,为何分三六九等?” 这话,震惊到了蒙恬,蒙恬心里很慌,这话是要杀头的,族灭的那种,他听到了也要被拷问的甚至同罪的。 嬴政则好多了,毕竟两人一起长大,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听多了。 不管两人的反应,杜哲继续说道:“所以,一条红绳制度,应该是缩小甚至消灭这些阶层划分,消灭这些三六九等之别,消灭这些生来就是如此的现状。 应该是一个每个人都拥有差不多的财富量,地位、权势相同,人与人的区别体现在智慧上。 但智慧没有高低。 比如,我能写一篇文章,你也能写一篇文章,你的受欢迎并不表示你比我智慧高。 一个国家能长治久安,关键在于人心,人心关键在于利益分配,分配得就好心安,分配不好,那必然会纷乱四起。 人,总能在环境中找到站立的支点,面对多大的强权,也有反抗的方式。” 嬴政点点头,只有蒙恬一个人在心慌。 “哲哥,如此,便是将筷子形上的长短差距缩短,意上的长短体现。 没有差距,围绕在无形的意周围,那么,就无从摧毁。 政,明白了!” 杜哲点点头,见天色不早了。 “行吧,今天到此结束,我们各自回屋休息,蒙将军也请回屋好好休息! 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蒙恬告辞,杜哲回到自己房间,只留嬴政看着桌面的筷子,陷入深思。 许久后,下定决心,并带着心中所想入睡。 第六十二章 初识下江里 翌日,冬日里难得的太阳悬于明空。 庭院,土坯房竟显得格外明亮,让人顿怀希望。 会堂中。 嬴政坐在首位,旁边是蒙恬站着护卫,门前是两名甲士值守,至于杜哲,还在呼呼大睡。 陆续有人走进会堂,寻找座位依次坐下。 待众人来得差不多时,嬴政便决定不再等待,开始了会议。 来人有:舍宰顾,父老正,监门路、林,数个什伍长。 “诸位都是下江的贤才,也是国家的栋梁。 先自我介绍一下。 吾名赵政,岁十,新任下江里典,今初到地方,今后还望诸位同工鼎力支持,共同造福乡里。” 嬴政淡然开口说道,并没有因为几个人不告缺席而恼怒。 座下众人见此,知道这是互报信息的时候。 “小的下江舍宰顾,负责巡察四方,缉捕盗贼。” “下官父老正,负责治安、文书、采购等一应诸事,旁边是监门路,监门林,两位下官的助手。” “在下对冲伍伍长风。” “在下路沿伍伍长力。” “在下连山什什长临。” …… 听完介绍后,嬴政点点头,看向舍宰顾。 “顾,你来说说下江有多少人。” 顾颔首拜道:“回里典,下江一共七十三户二百七十四人。” 嬴政看向父老正。 “正,下江民众以何营生?” 正很符合他的名字,正直但能干,这也是童家掌握下江,也任命他为父老的原因。 “回里典,下江之民,半数以山林为生,半数以江水为生。 时节恰好时,种植粟米。 时节不幸时,与野兽山河争命。” 嬴政想想来时,沿途少量的耕地,崎岖泥泞的山路,多变的气候,确实如此。 生活在这里人,不能说是生活,只能说是生存。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却什么也没有吃出来,日子日复一日的如此。 “临,你来说说,为何居住于此。” 临起身回答:“回里典,先时吾等先祖为罪民或流民,为避祸乱,迁进大山。 然而,山里并不比外面安全,这里虫蛇虎豹伺机而动,湿地瘴气弥漫,稍有不慎,便会不知死在何处。 经过跋山涉水,先祖流浪至此,在此尚能生活,故居此地。” 嬴政看着老迈的临,那深深地沟壑,枯瘦的身体。 “临,敢问高龄几何?” 临笑道,那笑似惊喜,又像自嘲,也像讽刺世界:“小的如今三十有二。” 嬴政听完后,很是惊讶临看着比他的曾祖父嬴稷还要老迈,怎么可能只有三十二岁。 嬴政发了呆,堂中的人也不敢打扰。 因为,谁见过十岁上任,随从就有十几个护卫,而且护卫各式各样的人都配齐全的。 这必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弟,来他们这儿镀金走过场的。 他们已经习惯了强权豪势,对于嬴政这种忽略自己的行为并无什么意外,至少,在秦国统治下,或者乡里的统治下,没有莫名其妙的被杀现象。 回过神的嬴政,看见下方等待自己的众人,连忙抱歉道。 “多有抱歉,小子一时走神,还望诸位海涵。” “不碍事,不碍事!” 众人连忙回礼。 嬴政接着又了解了下江的耕地有多少亩,分布在什么地方,除了粟米外还栽种了什么,一年能收成多少等。 又了解山林中的情况,有哪些猎物,有什么果树、野菜、草药等可食用,有哪些木材种类,哪里分布了条小溪小河等。 接着,有了解了水里的,能捞着哪些鱼,收成如何,风险如何,价值几何,河水情况等 最后,又商谈了下江里各家的大致情况,每户有多少人,住在哪里,姓甚名谁,男女老幼,吃什么住什么有什么等等。 经过一天的讨论,大致摸清下江里的情况,至于午饭和晚饭,则由嬴政提供,是能入口的粟米饭和鱼肉、野菜汤等,众人吃得很是开心。 甚至晚餐还有人打包带回家给家人分享,嬴政也没拦着。 这些都是杜哲弄来的食材,处理好后,经随行厨师手艺,甚至有时杜哲亲自上手制作而成,量大管够。 送走这些下江的最基层的半职公务员,嬴政和杜哲以及蒙恬一干人等聚在堂中。 围着中央熊熊燃烧的火堆席地而坐。 门扉格挡住了外面肆虐的寒风和湿气,大火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后面的土墙上,影子被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的风吹的左右摆动。 嬴政将今天的情况告诉众人,这些人都是选出来的参谋,平时做其他的,休息时就是出谋划策的人。 这叫群策群力,别管谏言好不好,有没有用,多听听意见,从不同的方向思考、看问题,总是利大于弊的。 特别是刚刚不熟悉的工作的时候,理性听取采用观点意见,不失为更快把握实情、想出点子的好方法。 “诸位,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请大家无上下之分,畅所欲言。” 多日旅途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嬴政和杜哲的脾气,虽说对于吃食要求近乎不敢想象的高,为此还提高了随行厨师的厨艺。 但众人的口福也提高了。 而至于其他,则可以说是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王族子弟、大家富人的架子,与他们每个人说话都是和善慈面的。 所以,当嬴政说完畅所欲言时,火堆旁就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窃窃私语,互相低声讨论。 这种场景,在来下江里的途中,已经发生了许多次。 连受君臣教育最深的蒙恬,也慢慢地改变,融入其中去了。 嬴政也和杜哲低声讨论。 “哲哥,为什么他们不住在山下,偏要跑到山里来,你看,中原地区、关中之地、蜀郡,都是平阔肥沃之地。” 杜哲附声道:“你这话叫何不食肉糜,知道吗? 中原是多肥沃土地,但也纷乱不休,关中之地也是近些年也和平安宁,而蜀中,更是在李冰郡守的治理下,才欣欣向荣。 他们所谓的山下,就是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山上,则是那郁郁葱葱的林地山峰。” “对了,政哥儿,你想好怎样发展下江了吗?” 嬴政思考了一会儿。 “这里地不平,路不好,种子没有,锄具没有,连衣服也是几人共穿一件。 最基本的物资都缺乏,诗书经传更是不可能施行,唯一识字的就只有那几个。 发展,从无开始的发展,谈何容易?” 杜哲很认同,那只够一人行走,稍不留神就会摔下边坎,掉进不知深浅的丛林中。 厚重的水汽,让那条小路就没摆脱泥泞过。 “不试试,怎么就说发展不了?” “哲哥,你有思路?” 杜哲摇摇头:“何不听听大家的想法,也许,其中就有灵丹妙药呢!” 第六十三章 走访 “诸位,请安静! 接下来,请大家就下一步该做什么发表各自的看法。” 嬴政站起身来,抬起双手,向下按按,示意众人安静,到了发言讨论的时候。 首先,是杜哲先行抛砖引玉,不然众人始终是放不开的。 “明天,我们应该开展实地走访。 何为实地走访? 书上得来终觉浅,欲知真理当践行! 实实在在地到每家每户进行调查访问,了解实情。 听同工的讲述,只能了解其中大致一二。 白日所说,下江的情况虽然糟糕,但你我皆知,却是称不得上国泰民安四字,其中想必有夸大美化。 所以,挨家挨户地调查是有必要的。” 杜哲的话引起大家陷入沉默,开始思考实地走访这件前无古人的事。 刀笔吏折墨,是一名小文人家族子弟,诗书精通,对于学说有着十分浓郁的兴趣,特别是新的学说,更是向往探究。 此时,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皆是有利者为之,不利者驱之、不视之。 百家争鸣不仅仅是学术繁荣、学派众多,更是这个时代的包容,不然怎么连盗家、娼家等学派都能存在。 直至始皇即位,下令,这些低俗学门学派在明面才消失,或者说根本没有学派,只是这些门派的行为却是亘古流传。 但这更说明这个时代的包容万千,那么,形同墨家的实地走访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折墨放下刀笔,站起身来,欲发表自己的想法,只是苦了他的同工,另一名刀笔吏席文。 “敬两位公子,诸位同工!” 除了杜哲和蒙恬知道嬴政太孙身份,其余人一概不知。 折墨行礼毕,继续说道。 “听完杜公子之言,小吏顿感新奇和佩服,杜公子所言乃实干之学,令某深有所悟。 小吏此前所感,虽比不上杜公子,但亦欲与诸位同工共论,望得以斧正,得以精进。” 说罢,折墨再次致礼,众人也拱手回敬,此为同工情谊。 “某认为,查实下江的文书典籍,记录历年变化,从中探知下江真实变迁,有利于谋划治民理政之要务。 此外,文书中,也可知晓山野之地民风民俗,村民性情,旧吏作为及其带来的影响。 从而照史搬历,开展工作。” 折墨说完,一旁大大咧咧的护卫风站起身来,拱手示意作行礼,便开始表态。 “俺来自秦岭山中,风不识大字,也不晓得兵法,只会听从将军的命令,拔出戈钺,刺向敌人。 但是俺知道,山里人需要什么。 需要有水喝,干净的水喝,喝了不拉肚子的水。 需要吃的,能吃饱不胀肚的粮食,吃了不害死人的粮食。 有住的地方,不漏雨吹风的房子,是山洞也行。 有衣服穿,能在晚上热乎睡觉的衣服或者棉被。 最重要的是,交税后还能有饭吃,不会饿死冻死在冬天里。” 风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其父母在冬天为了保护他,将他围在中间活活被冻死了。 至于兄弟姐妹,不是被卖了,就是饿死冻死了。 而众人中,很多来自普通百姓的兵士都感同身受地落泪,气氛陷入悲伤。 嬴政想起被嬴楚抛弃,寄居杜府时的无奈,虽然在杜府生活很好,但被抛弃的情感却是在的,不免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杜哲很难过,他知道史书上短短数字的话,如“易子而食”、“人相食”等,其背后往往是一个时代、无数人的悲剧。 或许,他来到这里,就是要改变,不让神州沉浮,不让时间出现此等悲剧,就是心心念念来到战国末年的原因吧! “风说得不错,这些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杜哲起身,打破悲伤。 这话,仿若黑夜里亮起的一抹晨曦,给了在场许多在浑噩生活的人带来了黎明的希望。 嬴政被从悲伤中拉了出来,听到杜哲的话,也站起身来,坚定地说。 “没错,人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我们不仅要做,还要做得好,做得广。 不仅要在下江这里做,还要去其他地方做,要在江南乡做,在临江县做,在巴郡做,甚至在整个秦国做。 直至在全天下做。 我们不仅仅要做好喝水、粮食、房子、衣服等,还要做更多。 我们要修路,让泥泞小道,变成宽广大道。 我们要建学堂,让所有人都能识字读书,都知道礼仪诗书经易,都明白秦国的存在,明白天下的样子。 我们要吃饱穿暖,在春天种很多的土地,在秋天收获很多的粮食。 我们要发家致富,让所有人都能有钱,都能不用忍饥挨饿。 我们还要申冤明台,让官只为民,不为己,让所有贪污腐败都无处可藏,让所有冤假错案都能昭雪,让所有的盗匪强人无处存活。 人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谁要是欺负广大的平民百姓,就是欺负我们,我们就要让他剉骨扬灰,后悔所做之事。” 嬴政的一番演讲,令在场的众人,无不心情激动,纷纷吆喝呐喊:“公子万年!” 不过,蒙恬虽然也心情激动,但其眉角轻皱,似乎是担忧什么。 不过,终究这行人都是少年,哪有什么老谋深算,心机阴沉,被说得激动了,恨不得嬴政让他们去冲击咸阳宫都眉头不皱一下。 幸好,杜哲派出黑影兵团将四周戒备,不然,隔墙有耳的教训可是历来已久。 即便嬴稷封嬴政为太孙,此事传至其耳中,想必嬴稷绝对会联合东方六国,合兵以歼灭杜哲这个奇人。 至于嬴政,也难逃一死,甚至嬴楚、吕不韦等人也难以幸免于难。 ……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大家献计献策。 总的来说,就是以杜哲提出的实地走访为依托。 两名刀笔吏折墨与厨师随一起整理文书典籍。 而席文则是随行记录走访实录,同时将识字的人也暂时充当刀笔吏,负责记录,由席文教导他们如何记录。 这其中,蒙恬这位武将世子也难以逃脱地成为了刀笔吏,跟着嬴政和杜哲去走访。 而得力护卫戈和风护着法吏令己,三人同行,带着堪舆图,备足干粮,实地考察下江里的现实地形情况,将不足的或变化之处标记、修改。 此外,鼠豪和阿泰则负责探知周围山林里的自然资源情况,如动植物种类和数量及其分布,矿脉分布,岩洞、河流走势分布等等。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很忙。 忙碌有意义的下江里工作开始了, 是福是祸,是功是害? 嬴政和杜哲不知道,十五人的小队也无人知道,怕是,只能由下江的百姓来评价,或是只能等后世子孙来评说了。 但,十五人热情高涨,干劲十足。 第六十四章 父老正 会议后的第五天,一切所需材料准备齐全,大家领着物资,聚在堂中。 嬴政站在前方,也背着干粮和水。 “诸位同工,现在出发,按计划进行工作! 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大秦万年!” 呐喊后,众人朝着不同的方向鱼贯而出,去往预订的地点,做预订的事。 见众人走得差不多了,嬴政和杜哲也迈出步子,开始走访,而一旁的蒙恬,则背着很大的包裹,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主要是竹简和刀。 杜哲和嬴政负责从东边开始,其余人从西边开始,没拜访完一家,在其屋前或院落前悬挂身份铭牌,既是表明走访过,也是此户人家独一无二的标识。 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由父老带着,四人首先来到父老正的家。 在宗族横行的皇(王)权不下乡的时代,不是宗族之人,能成为父老,必有其过人之处。 这不,从正的庭院建设,房屋布局,就能看出其不凡之处。 这一个前拱圆、后方正,外为土墙,内为石墙双层院墙的院落,墙高七尺有余。 院子前方是一览无余的宽阔场地,后方同样如此,另左右两侧有延伸出去的副墙,作为侧应之用。 大门也是讲究,厚木门,其上还护有青铜皮,而且门抵、门夹样样齐全。 已然比得上临江县的护城了,没有攻城利器,这个院落,寻常盗匪难以攻进。 比起下江里的办公场所,那几间土坯房简直穷酸无比。 围墙内,十分广阔,有储水的池子,有粮仓,有武器库,有演练场,有些许农田、养殖地,还有守卫的卫兵,不过正称呼他们为兄弟。 俨然是座小城。 看来,童家给出父老之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有这种坚城般的院落,在江南乡,无人可撼动。 嬴政看着此景,有点儿不可思议。 这要是在咸阳,已经被当做谋反,给抄家族灭了,不过,在这里,却是显得极其正常。 因为,前来下江里的途中,嬴政一行就遭遇了十余次强盗土匪,出了武关,更是几乎一天一窝。 不过,在十一尺,也就是身高近二米六的阿泰站了出来,举起硕大玄虎之照,带出刀罡之声时。 胆小的土匪屁滚尿流地跑进山林逃命去了。 而胆大的,则被一刀将数人劈成两截后,吓得腿软,跪地求饶,最后被蒙恬带着护卫扭送当地官府。 至于不要命的,那只能说,战斗只是阿泰发挥作为虎王的捕猎者天赋的个人秀,最后所有盗匪落得个尸首异处。 途中,蒙恬等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 这让蒙恬一度怀疑,嬴政真的需要他保护吗? 这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啊。 所以,蒙恬看到正的堡垒,心里不自觉想象,若是阿泰前来,这扇门,挡得住吗? 看了看门的厚度,蒙恬摇了摇头,认为应该是挡不住的。 正看到了蒙恬的表情,便疑惑地问道,只是心中却是暗暗嫌弃这些富家子弟不晓得盗匪凶恶。 “将军,不知将军为何摇头?是小的这院门有何问题吗?” 蒙恬身穿铠甲,这是平常士卒难以拥有的装备,唯有将衔在身才能穿得到的军用品,而民间私藏铠甲、弓弩等更是杀头的大罪。 蒙恬闻声看向对面三十多岁,长俊的面容,与自己同高的正,苦笑地敬礼拜道。 “回父老,见此大门,吾只是想起一友,不由得摇摇头?” 正追问道:“不知将军的好友与院门有何关系?” “我友有神助,力大无比,武艺高强,见此门,想必好友应是能以力破之,故而摇头。 还望父老不记恬之失礼!” 蒙恬拱手致歉。 闻言如此,正有点气愤这些外乡人的自大狂妄,但也有点好奇若是蒙恬所说为真,那这好友怕有必要相识一番,究竟是何等奇异能人。 “不知将军可否引荐一二,他日正登门拜访,结交英豪。” 正并没有在意嬴政和杜哲两个小屁孩,相反,年龄稍大的蒙恬,如今引起了他的注意。 “所说好友,父老此前见过。” 正有点疑惑:“哦?请将军细说。” 蒙恬无语,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主场,夺了太孙的风头,但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试图拉回嬴政的主角位置。 “此人乃是前些时日,护卫在两位公子身后的人。” 正细细回忆,发觉当时杜哲和嬴政身后却是有阿泰存在,只是…… “将军,莫要开玩笑。 当日,两位公子身后的护卫,实在是尚无两位少公子高大,怎可撼动我这铜皮实木大门?” 正必须要问清楚,这关乎他和嬴政一行的谈判筹码,若是嬴政一行攻不破他的院墙,那么和之前童家一样。 童家收他的好处,他正捞自己的油水,坐稳自己的地位,无论这山中如何变,童家也好,嬴政一行也罢,他家都能屹立不倒。 若是能攻破,那么主动权就不在他这了,那时,就真的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家族利益,容不得正不上心。 蒙恬笑了笑:“那日他是坐着的。” 正一脸疑惑,只是跪坐着,就超过了嬴政、杜哲两人的肩膀,那要是站起来…… 正来回在杜哲和嬴政两人身上瞟,试图推断出阿泰的身形,待得到大致样貌体型后,正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世上怎会有这么高大之人?” 闻言,蒙恬只是笑笑,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阿泰时,也是发出同样的疑问。 而且,一个战斗强悍的壮汉怎么会与贼眉鼠眼的人混在一起,还都是杜哲的手下,奇怪得很! 得到肯定答案的正,立马转身,讨好的向嬴政和杜哲笑道。 “里典大人真是英姿飒爽,气度非凡,小的一见就崇拜不已。 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来来来,快请坐!” 说着,正作势邀请嬴政和杜哲前往就坐,带跪坐好了,其盛来热水。 先是给嬴政倒了杯热水。 接着又给杜哲来了一杯。 “杜公子真是气宇非凡,乃当代英杰。 有二位公子相助,下江必会风调雨顺,百姓也一定感恩戴德两位公子的好。” 嬴政和杜哲真觉得正是个人才,变脸比翻书还快,文化也颇高,赞美之词绵绵不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嬴政轻抿了一口水,笑着说道。 “父老过誉了。 父老在此经营多年,小子年幼,起初来乍到,尚有许多事不知,还盼守以望父老多多支持。 若小子遇到难题,还望父老帮助解惑。” 说完,嬴政敬了个礼。 杜哲则是没有表示,反正对于他来说,符合理想的人就是人才,不符合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将来的敌人罢了。 面对嬴政的恭维,正连连说着不敢,脸上却乐开了花,暗道赵政这小子真懂事。 “不知父老庭院为何修的如此之大,坚墙壁垒,院内自成一体?” 嬴政不解的问道。 正回礼道。 “此去南方二十里,有一山,名唤鸦山,乃乌鸦聚集之地,故而得名。 其山险峭,林木瘴生。 山上有一伙强人,聚集成为盗匪。 时时来村庄骚扰,掠夺居民的粮食,杀戮居民,烧杀抢掠之后,扬长而去。 修建此围墙,也是迫不得已,当盗匪来临时,下江居民聚集于此共同抵御盗匪,赶走盗匪之后,在重归各家。” 听完,嬴政疑惑道。 “怎么不报官府? 大秦锐士,天下何人可挡,区区盗匪,何足挂齿!” 正苦笑道。 “临江县衙兵确实来过,但,衙兵来时,盗匪纷纷往山上跑,见不到盗匪,衙兵便归了县城。 待衙兵走后,盗匪又纷纷出来了,变本加厉的祸害村民。 于是,吾等只能自救。” 嬴政想想一路走来,盗匪横行,确实如此,便难过的点了点头。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是他那样,少年的时候能遇到杜哲,如今更是有杜哲支持。 这天下的黎明百姓,可生活还是危机四伏,谈何国泰民安,谈何幸福安康。 嬴政只觉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也许将来会知道,也许不会。 不过,嬴政知道现在要做什么,那就是,治理好下江,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幸福安全的日子。 第六十五章 王二 在正的会堂中喝杯热水后,嬴政和杜哲参观了庭院。 并听了正讲解他的过往。 十年前,正一家因天灾人祸,从蜀中搬迁至此,恰逢盗匪来掠,靠躲在茅厕之下,一家人得以免于灾祸。 此后,正便邀请同来之人,共同修建围墙,抵御盗匪。 后来,人们见这样有用,便加入了修建围墙的队伍。 于是,正的庭院变成了军事堡垒,平时是下江的办公场所,遇险时则成了避难所。 参观完正的庭院后,嬴政和杜哲告别了正,接着去向下一家。 下一家是下江的普通黔首:王二。 王二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其上有一位大哥,不过早年夭折了。 王二今年二十六岁,育有一子一女。 儿子八岁,名王狗子,寓意贱名不生病,好养活。 女儿九岁,没有名字,人们只喊她大丫,这是乡村为女娃娃取名的习惯。 幸好这些年年生好,加上正的帮助,以及正的庭院的保护,倒是没有出现卖儿卖女的现象。 只是,王二的几亩地,却是养不起一家六口人了,如今只能混了个饱食。 王而现在已经开始为九岁的女儿张罗了亲事,只待三年后,将女儿嫁出去,赚了个彩礼钱,又少了一张嘴。 到时还可以为王狗子娶亲,简直是一举三得。 如今是临近冬月末,农忙时分已过,王二一家正在院子里捯饬今年的收成。 这不,嬴政和杜哲一来,就看到王二一家人。 王二他们是不认识嬴政一行人的,纷纷表情紧张的,眼神警惕的望着嬴政等人。 害怕是强盗,又或者是哪位官大老爷,或者是地主家的富公子前来欺男霸女。 嬴政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感到难受。 秦国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民众活得小心翼翼,担惊受怕。 嬴政经历过弱小,对于秦国如此这般的强大,实在是不要也罢。 嬴政暗暗的在心里下定决心,将来做了王,要让所有的秦国人,所有的秦国普通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免于各种纷乱。 所以,还未迈进王二家的庭院,嬴政就微笑的打招呼。 “见过长者,小子乃是下江新任里典,名赵政。 今日无邀前来拜访,多有冒昧,还望见谅!” 说着,嬴政三人就走进了庭院,来到王二一家人的身边,见到他们正在处理粟米。 嬴政没有多说什么,拿起一把,便帮着王二一家开始脱壳起来。 这是在邯郸之时学会的,那时,杜府上收获粟米后,全府是需要上下一起参与脱壳的,这叫自食其力。 王二一家很是奇怪,来人穿着华贵,一看并非普通人家子弟,可是这剥壳的技术却熟练无比。 虽然奇怪,但却让王二一家人感到亲切,他们也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不过,反应过来的王二连连要推开嬴政。 “里典大人到,怎能做这等腌臜之事,请宽恕小人。” 见无法着手触摸那名贵的衣服来推开嬴政,王二只得跪下恳求绕罪,其他家人见此,也慌乱地跪伏在地,生怕惹得嬴政一行人有不快,招来杀身之祸。 嬴政见此,很是无奈,只好放下谷穗,起身扶起王二夫妻还有两位年老的老人。 “长者为上,还请快快起来,莫要折煞小子。” 带王二一家人起身后,嬴政松了一口气,然后气愤地看向看戏的杜哲和记录的蒙恬。 杜哲老好人地微笑,他此行跟来,只是为了嬴政遇到不会或难题时出手帮助,其他时候只是作为一名见证者。 而刚刚记录完场景的蒙恬,抬头撞上嬴政气愤的眼神,他被看得不明所以,想问问旁边的杜哲,可是杜哲笑呵呵地看向嬴政,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 拿不定主意的蒙恬,决定这之后只记录,少计量发生了什么。 说干就干,蒙恬继续埋头记录嬴政此行的走访。 将王二一家人扶起后,在嬴政一番讲解后,一家人接受了这个奇怪的富家子弟和他们一起脱壳。 当然,一旁的杜哲和蒙恬不会一直站着,杜哲也加入了脱壳队伍,至于蒙恬,拿着竹简,蹲坐在一旁依然记录着。 一开始,众人显得拘束,王二一家人话也不说,没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嬴政只好打破安静。 “王二大哥,你家今天收成咋样?” 入乡随俗,文绉绉的不适合乡土,只适合大雅之堂。 王二见嬴政问来,没有因为是孩子而轻视,而是恭敬道: “回里典大人,小人一家原有六亩半的土地,后来新开了三亩半,都种了粟米。 今年还算好,没有天灾,也没有盗匪,交了赋税,还剩二十一石的粟米。 却是不够我们一家人吃的,幸好农闲时也到林子里打些野兽,弄了些树叶、草叶喂养牲畜,又到大江里打些鱼。” 嬴政听完,手上不停,语气关心地问道:“这些够你们家吃吗?” 王二摇了摇头:“只能说是吃少点,能饿不死一家人。 只是男娃和女娃儿要长身体,却是不够,还得在大江结冰前,多打点鱼。 看来,需要再去童家主那借点粮食,应该是够了。” 嬴政听完,内心悲伤,但脸上不能过于表露,又聊些家长里短。 比如问王老爷子他们一家从那里搬来的。 往年生活怎么样。 未来的打算,希望是什么。 也和王狗子和王大丫交谈,了解乡村的情况。 …… 临近中午,地上的粟米已经整理差不多了,嬴政向王二提出一个要求。 “王大哥,能不能带我们看一哈你家周边?” 王二有点不情愿,不是不愿意,只是怕见到腌臜脏乱的地方,惹得贵公子不悦,同时好自家的面子。 嬴政见王二为难,大致猜到了原因,但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王大哥,我们只是在附近转转,看看你家的情况。 回去后针对你家的情况,给你家合适帮助,就不用向童家借利息高的粮食了。 我们回去也会给你们送来衣服。 这样,你们一家人到时候也能吃饱和穿暖,好好地度过这个冬天。” 杜哲开口,指了指在冬日里,虽然太阳冒出了脑袋,但仅穿着遮蔽隐私部位布条的两个小孩。 光着脚丫子,踩在泥地上,帮忙整理石板上的粟米。 还有两位身披两块破麻布的老人,若是今年冬天冷一点,估计两人也熬不过去了。 王二的妻子也没好到那里去,同样一块麻布,只是没那么破,遮住了许多部分。 而王二本人,则是一块条布,遮挡下身,赤着上身。 一家人手脚冷的发抖地,却还有说有笑。 蒙恬是这样记录一家人的:冬月,太孙至王二舍,其人避讳,衣不附体。 这也是嬴政心酸悲伤的原因之一。 听到杜哲的话,嬴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王大哥,我们会送来吃的和穿的给你们的。” 王二一家看了看杜哲,又看了看嬴政,在嬴政疯狂的点头和承诺中,对于粮食和衣服向往的一家,同意带嬴政三人四处逛逛。 其实,王二家还有衣服的,只是,那是兽皮,腥味重,而且只有两件,是留着寒冬的时候一家人在火堆旁,裹着草甸,挤着取暖用的。 嬴政三人在王二的带领下,来到圈舍。 圈舍里养的是猪,很像野猪,但是很瘦。 王二给嬴政三人解释:“现在还有枯叶、穗杆给它吃,还能再长点肉。 等过段时间,没有吃的了,就把它杀了。 只是那头老母猪却是不能杀,又多了一张嘴。” 至于现在猪肉腥,对于王二一家而言,在生命与口感间选择,显然活着是最重要的。 王二除了猪,还有几只鸡,据王二说,过段时间,只留下一公一母,其它都要杀了。 即便这样,他家也有九张嘴了。 到时,只能猪吃人拉的,再加点其他干草、树根、树块煮熟给老母猪。 鸡则是吃猪拉的,再配给点粟米。 至于母猪配种,王二说: “等来年春天,山上野猪发情,把母猪拴在山脚下,远远守着。 猛兽不下山,但公野猪会来配种,运气好,还能捕到前来交配的公野猪。” 还见了王土坯房内的草甸床上的各种兽皮,其中两件鹿皮和豹皮是睡觉的被子,睡觉时盖在里面,外面覆上干草就可以了。 冬天时一家人是睡在一起的,夏天时才分开睡。 屋子里,没有窗,只有不专业的横梁导致上方漏了几个大孔,风呼呼地在里面进进出出。 墙角堆满了许多的柴,粗的细的都有,王二说,那些细的,都是王狗子和王大丫以及两个老人捡回来的。 茅草盖的屋顶,在风中做响,真害怕风一动,就把它们拐走了。 老朽的房梁,感觉随时可能会不堪重负,中道崩殂。 王二家风干的鱼肉不多,被珍藏在睡觉的头顶,用草绳栓着,时时刻刻守着,害怕被偷了。 粮食就放在灶台旁边,说是灶台,其实是个在床边的大火坑,此刻里面正燃着火,要不是屋顶漏洞大,可能没饿死,一家人也一氧化碳中毒而死了。 火坑旁边是口黑漆漆的陶锅,锅旁边不远处是水缸,一个十分丑陋的大土陶罐。 里屋除了一张草床外,此刻堆满干草和柴火,还有收集的干野果、干草籽干草根、干嫩树块根等等。 …… 看完,王二的舞姿虽然简陋,但是十分整洁,地面打扫得很干净,物资摆放整齐有序,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能收集的东西都收集了。 就连屋里也腾出了给鸡和猪过冬的地方。 看罢,眼见中午,王二很矛盾,要不要留嬴政三人吃饭。 留吧,一是贵族子弟不一定吃得下自家做的食物,二是三张嘴,还是男人的,自家又少了一顿饭。 不留吧,又不礼貌,怕招惹这些贵人不满意,那么不仅仅是帮助没有了,可能给自己带来灾祸。 在王二犹豫不定时。 杜哲从行礼箱中,取出干粮,分给王二一家人。 干粮是白粟米做的饼,是全能忍者加工的,那是精益求精的。 第六十六章 无名老人 接到大饼时,所有人都是惊喜和不敢相信的,包括嬴政和蒙恬。 粟米饼现在不是没有,但是,如此白皙精致的粟米烤饼,却是没有,一般做得好的也颜色暗淡,普通的更是发黑的颜色。 而杜哲取出的,是白面米饼。 “好啦,大家先拿着,放在火上烤熟再吃。 对了,不要吃太快,还有和着水吃要好点,不然容易噎着!” 杜哲提醒到,然后将饼放在火堆旁烤,并自来熟地取出竹筒来到王二家的水缸里舀了水,倒在陶锅里,放在火上煮沸。 嬴政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只有蒙恬拿着饼,激动的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而王二一家一人一张大饼,却是不知道怎么办,这六张饼,快抵上他家六口人三天的伙食了。 见他们还不动手,杜哲只得亲自来劝。 “好啦好啦,先烤一烤,烤熟了才能吃。 别怕不够,我这里还有。” 杜哲拍了拍自己的包。 被杜哲半拉半推的王二一家人不情愿地将饼放在火边。 四个大人是想留着多吃几天,但两个小孩却是早就馋得不行,只是又知晓父母的心思,懂事的没有上前去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夸一个孩子懂事,特别是八九岁就持家自立的懂事,那夸奖言语的背后却是满满的心酸。 王狗子和王大丫把饼放好,蹲在旁边满是渴望地盯着饼,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对于他们而言,这可能是迄今为止最美味的食物了。 众人围着火坑边聊天边烤饼,水也被慢慢煮沸。 “哲哥,这大饼是什么时候做的?” 随着烤饼的香味飘逸出来,嬴政问道。 “昨天,昨天做好的,每个人的包里都有着十张饼。 两张作为干粮,其余作为与乡民分享之用,不过,究竟分享与否,全看个人。 对了,你和蒙将军的包里也有用,棕叶包着的。” 闻言,嬴政和蒙恬打开行李,果然,在其中发现了粽叶包裹的三张大饼。 又继续了解了王二一家的情况,大饼翻了面,也已烤熟透。 别说两个小孩迫不及待,就是大人也已经等不及了。 拿起烤饼,吹了吹,散散热,大丫一口咬下去,烟火味和粟米的香气溢满口腔。 既有烤干的酥脆,有面团的柔软,在寂寥的冬日里,烤饼刚刚好。 杜哲看着狗子和大丫吃得很香,便问道。 “好吃吗?” 两个孩子洋溢着幸福和满足,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道。 “嗯……嗯,大哥哥,好吃,好吃!” 见两人狼吞虎咽的,杜哲连忙用竹筒盛了水递过去。 “好,好,好吃也要慢点吃,别噎着,来,喝点水。” 接过竹筒,两人分别喝了一口,确实感觉舒服了许多,笑着说:“谢谢大哥哥!” 杜哲微笑一对,转而也盛水给两位年迈的老人,嬴政见状,也跟着做。 王二一家吃着从未吃到过的精致食物,又被温柔以待,早已感动得不行。 两个老人接过水,吃着吃着竟落起了泪,嘴里说着:“好人,你们是好人啊!大善人啊!” 嬴政和杜哲连连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此刻,王二一家对于嬴政和杜哲已经十分信任,不管这是不是装的,但温暖他们是感受到了,在这个冬日里,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午餐用完,嬴政三人给王二一家留下了十八张饼,还有几件衣服给王狗子和王大丫。 临走,大丫拉着站在院门处,遥问道:“大哥哥,你们以后还会来我家吗?” 杜哲和嬴政相视,那是一种被人给予希望的自豪感和使命,两人看向大丫回答道。 “大丫,我们还会来的,过几天我们就来。” 听到还会来,大丫两姐弟很高兴,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喊着:“好!好!” 在王二一家的注视下,三人渐行渐远,消失在拐角处。 大丫问王二:“爹,大哥哥真好,他们的饼真好吃,衣服也很好看。 大哥哥说他们还会再来,他们会再来吗?” 看着看向自己的两双眼睛,王二伸手摸了摸儿子、女儿的脑袋,笑道。 “会的,大哥哥是里典,他们说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下次,他们还会待大饼和衣服来的。” “嗯!” 两个孩子在得到自己父亲的肯定回答后,确信嬴政他们还会再来,高兴地抱住父亲的手。 一家人笑呵呵地往屋子里走回去。 其实。 大多数普通人家并不坏,他们保持着淳朴,那些喜欢占便宜的大部分是想保护自己,只有少部分是为了占便宜而占便宜。 而战国时代的民,对于官,更是有天生的畏惧和臣服,因为生而富贵、生而贫贱被宣扬成了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面对官,面对如嬴政他们这般亲民的官,王二一家已是感恩戴德,恨不得为其立生祠。 毕竟,在礼制思想下,人从一出生就被确定了命运。 即便是乱世,也不是谁都能有韩信天赋好,虽家道中落,但仍有基础,还被人传授技能。 即便如此,项羽的出生之见,韩信不投奔同样出生的刘邦,也差点泯然众人。 …… “蒙将军,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一户人家?” 嬴政走在前头,开口问道蒙恬大秘书。 “回太孙,接下来我们要去老四头家,他家就住在前方不远处。” 此刻只有三个人,也就没必要避讳,担心泄露身份,蒙恬翻开刻着身份铭牌的竹简回答道。 “好,蒙将军,你先先说说老四头的一些情况,等会方便交流。” “是!” 蒙恬开始讲解正等一干下江基层官员报来的信息。 “老四头,姓氏不详,只知道其为家中第四子,所以人称老四头。 今年五十四岁,左腿因伤而瘸腿。 是名鳏夫,无妇无儿无兄弟。 居所为木棚,山中多瘴气,曾中瘴毒。 有十三亩地,但远处多有荒芜,或是沃土被地主霸占了去……” 边走边谈论,很快,三人就到了老四头的家门口。 那是两面土墙形成一个角,用树叶、干草、枯木等错综顺势搭建的木棚,只留下一面墙开了一道门。 除此以外,没有庭院。 木棚外是还未收割完毕的粟米,只是长势并不好,稀稀疏疏的,想来,也收获不了多少。 还有已经被拿去烧完的柴火留下的木屑痕迹。 至于牲畜家禽,却是没有看到一只。 就只有一座破旧的木棚悄悄地站在山坳中,借助山势,才没有被风吹走。 门口没有看见老四头的身影,或者说,除了粟米地里正啄食的麻雀提醒这里有生命,什么也没有。 蒙恬见状,上前喊话:“老四头,在家吗? 里典大人来看望你了,快出来迎接!” 然而,却是没有任何回音。 接着,蒙恬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音。 嬴政打断了蒙恬喊话,三人慢慢走近木棚,在木棚门外,嬴政朝半掩着的门扉喊道。 “四老爷子,晚辈赵政,新任下江里典,不请自来拜访,还望见谅!” 还是没有回音。 “四老爷子,请问可否到里屋一叙?” 依然没有回音,三人顿感不妙,蒙恬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屋里很乱,火坑被从门里偷进来的寒风吹起了一阵灰烬。 火坑旁放着一口内部附着黑乎乎不明食物的陶锅,锅内还有一根占有同样黑乎乎食物的木棍。 其余地方,凌乱地散着干草、碳灰、木炭,以及几节未烧的柴火。 不过,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躺在草甸上的老四头。 见此,三人内心一紧,抱着不信的想法,蒙恬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又翻了翻眼睛,扒开身上的草垛,掀开麻衣,回头朝着站在门口的嬴政和杜哲摇了摇头。 “死了,死了两天了。” 嬴政第二次见死人。 第一次是自己的师父,这一次,是自己满怀信心要帮助改变命运的人。 嬴政有点接受不了,不由得呆滞。 而杜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看着脏乱木棚里,躺在草床甸上逝去老四头,并没有看死人的恐惧,只觉无限悲凉涌上心头。 “哲哥。” 嬴政眼神暗淡地看向身边的杜哲喊道。 闻声,杜哲转过头,摇了摇头。 “我们把他葬了吧,死后,好歹有个安身之所!” 嬴政点点头。 于是,蒙恬被派去叫回走访队,现在已经没有心情走访了,安葬无亲无故的老四头只能轮到嬴政的头上。 老四头家门前,走访队和下江的基层官员聚在一起,嬴政宣布了老四头去世的消息,并询问大家怎么办。 亭长正站出来说道:“回里典,一般这种无儿无女的,都是谁要其土地、房子,谁将其安葬。 可是,老四头还有的地都是偏远贫瘠的,他的房子也没有人愿意要,家中除了那点粟米和破锅,以及两件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 然而,安葬却需要坟地、棺木等,应该是没有人愿意的。” 嬴政听完,一阵唏嘘。 “老四头由我们来安葬,就葬在他家房子这里,其他所需,由我来处理。 到时请亭长收集四老爷子的一生,简述一份给我,并邀请乡民前来吊唁。” 正无奈,想阻止这种无意义的事,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现管的。 “喏!” 正应下了命令,便组织什伍长出发行动。 安排好后,嬴政看向自己的手下。 杜哲表态:“棺木我来解决,明日就可。” 蒙恬等人则负责布置灵堂,推平木棚,挖掘墓坑,建设坟墓等。 第二日。 下江里四分之一的乡民受邀前来,包括王二带着王狗子。 老四头早已被陈列在杜哲昨夜安排黑影忍者制作的棺木内,不是什么名贵木材,普通的桦木。 吊唁完毕后,棺木在阿泰的神助下,轻松地被放在了坑底,众人垒起岩石,堆砌出坟墓。 墓碑上记录了老四头平淡无奇的一生:从早年丧母,后兄弟被盗匪、兵乱杀害,姐姐被掳生死不知,最后父亲去世,身中瘴气残疾。 碑后刻有:下江里典赵政铭。 入殓安葬完毕,大家也各自回了家,忙着准备过冬的粮食和柴火。 只留下杜哲和嬴政,以及形影不离的蒙恬在墓前发呆。 看着墓,杜哲感概万分。 老四头一家彻底绝了,后无来者了。 而如王二一家这般饱腹已成问题,谈何学识,追求个什么功名利禄? 就如后世网上所戏言般:在座的各位,谁家祖上还没阔过! 王二一家,照此情形,或许十年、百年、几百年后,也会如路边枯骨、山间野冢般,被历史湮灭于时间长河中,泛不起一片浪花。 而在这个时代,在整个中华上下五千年间,又有多少个老四头,多少个王二一家。 第六十七章 商议 转眼,半月过去了。 嬴政一行十三人,分成数批次,终于将下江里所有的乡民走访完毕。 首先是富贵人家,如父老正那般的人家只有正、舍宰两家。 其次是殷实之家,是如监门路等有资产、家中小富且有些许权势的家庭五户。 接着是小康之家,是如什长和伍长等,能确保自家吃穿不缺,住房完备的家庭十户。 再次温饱线上的,是勉强温饱,年年没有余粮的家庭二十户。 接下来是穷苦之家,是艰难度日,忍饥挨饿,冬天里注定受冻的家庭,共三十户。 最后是濒临之家,是那种肉眼可见有一半人可能挨不过这个冬天,而离开人世的家庭,共八户。 而王二一家,属于那种需要忍饥挨饿受冻,但能艰难熬过冬天的一类,不过,这是在抵押田地借粮的情况下,而且是好田。 抵押出去的田,其实也相当于没有了,毕竟,几个地主家就没有发生过有人把田地成功赎回来的前例。 主要粮食作物有粟米、稷、黍米等,肉食来源有,自家喂养的牲畜,山林里捕猎而来的猎物,如野猪、狍子、野山羊等。 但打猎而来的的通常也不多,毕竟打猎是讲究技术和时运的,有时一天能捕到几头猎物,有时数旬也不未曾见到收获。 而且,有时能遇到也不一定能够捕到。 吃肉是件欢喜的事,即便此时的猪肉是酸的,对于一年不见几次荤腥的普通人家来说,那也是美味佳肴好吧。 下江乡民普遍没有衣服,户人家有一件麻衣或者两件麻衣,就已经是极其富裕的了,许多人光着膀子,赤身在寒冬中瑟瑟发抖。 乡民们衣服主要是由麻布或者兽皮制作而成,工艺简单,并不能很好的御寒,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晚上睡觉的被子。 此外,乡民们的住房,都是土墙夯基而成,在房顶上铺垫干草,幸好巴郡山里没有很大的风,不会卷轴屋顶的三重茅草。 极少数是像正那样的,是高大的土墙围拢,房屋是用石瓦盖的,十分坚固。 而还有部分人,他们如同老四头一样,住着木棚,屋子里刮风下雨全凭天意,这些木棚多搭建于岩洞之下,或者山坳之中。 至于行走,鞋是很少见的,人们穿着木屐或者草鞋,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泞崎岖的山路上。 交通工具,只有少数富有人家喂养有几头牛,这些牛可比人金贵多了,毕竟,秦律对于牛很是保护,驼重物的时候还得靠它们。 至于工具,都是简易的木锄、石器等,青铜器是很少的,这是相当于现代枪支的存在,属于管制材料,技术高尖的器械,也流传不到这个偏远山区里。 “以上,就是此次走访所得的大致真实情况。 现在,乡民情况明了了,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改变现状,让下江乡民的日子变得好起来。 同时,还需要对下江的江河山川、地脉走势进行摸排,对江湖林草、天人渔农进行统计和研究它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和前一步工作相铺相成的,要同时进行的。” 嬴政将走访结果、未来工作进行了梳理,与同行随从和父老正等人进行讨论。 下方众人听完后,陷入沉默,一个个老谋精算地用眼神交流。 这不,年龄最大的岭上箐什长鱼凫,被众多本土基层官员推举出来代表发言,也只有他适合。 一来经验,或者说经营原因,其在下江牵扯的利益颇深。 二来由于年龄原因,即便惹得嬴政不快,碍于礼法规定,嬴政等人也不好怪罪。 “回里典,老朽是岭上箐什长鱼凫,岭上箐距离此地东四里路。 方才里典大人所说,让乡民们的日子过得好起来。 恕老朽冒昧,于许多乡民而言,明日如何或许并不关心,能不能度过这个冬天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鱼凫的话,嬴政早有准备。 “过冬所需一应粮食、服被无需担忧,到时自会解决。” 话毕,鱼凫当即问道。 “敢问里典大人,到时如何解决?” 嬴政不做言语地看向鱼凫,轻声道。 虽说礼制对于老年人有着宽厚的待遇,秦国同样重视孝道,但这不是上下级之间可以颠倒的依仗。 秦是以法治国,而不是以孝治国。 僭越,是一种严重的错误,甚至是罪行。 “我需要向鱼凫什长报告吗?” 不怒而自威,轻声而千钧。 “不用,不用,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鱼凫害怕地跪在地上,托着年迈的身子不停地磕头请罪。 见此,鱼凫的同僚正等人一个个当起了老好人、劝客,请求嬴政轻饶鱼凫。 “大人,鱼凫不是故意顶撞大人您的,请宽恕他的僭越行为。” “大人,请念在鱼凫年龄老迈,一心为民着想,绕过他一次。” “大人,还请开恩。” …… 嬴政坐在首位,看着堂下跪下求情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恳请专权者仁慈宽恕。 但嬴政知道,这是这些本地官员,再向自己,向自己这一行外来者的施压。 携大众之势,凌压外来者。 嬴政眼底阴翳,对此什么不满,他怀着赤子之心而来,也抱着实干之意而行。 在乡里,不受欢迎,来到下江这穷乡僻壤处,也不受待见。 忍住! “既有诸位同僚为你求情,那本里典便不追究你僭越行为。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后,罚没一甲,可以粟米粮食相抵。” 一甲很贵,现在下江什么都缺。 如果能从这些肉食者嘴里掏出一点,也算减少点压力。 鱼凫很后悔,怨恨嬴政,连着怨恨与嬴政同来的杜哲一行。 却是不恨将他推出来做问路石的众同僚。 “谢大人宽恕。” 鱼凫拜恩后,灰溜溜返回自己座位,其同僚表面唏嘘,内心却是欢喜,他们施压成功,预示着今后下江还是和从前一样由他们做主。 “好,正,请陈述今年的赋税情况。” 嬴政不再理会,转而看向看戏的正,向他询问。 “回大人,今岁下江共得赋税三百三十六石。 其中二百五十石已陈列完毕,待山路通常,即可运往乡里,由乡里运至临江。 另八十六石,分别作为存储用于急需之时,以及运输时的火耗。 此外,诸位同工的俸禄也从中列支。” 听完正的回答,嬴政十分疑惑。 “大秦之农税不过半成,一户人家良田和贫田相间,一年农收不过二十余石。 其农税也不过一石。 近八十户人家,怎就多出二百多石?” 听出嬴政语气里的愤怒,还威慑于嬴政刚刚不露声色的官威下,正连忙解释道。 “回大人,好叫里典知晓。 里典大人初到地方,却是不知,地方农税,多是由地方而定。 其中有上缴至郡的实农税、途中火耗、鼠害虫害等。 如,临江送至郡府,会有存储损失,火耗。 江南乡运送至临江,途中亦有火耗、虫害鼠害、天气等引起损失。 就连从下江运送至乡里,也是有损失的。 而这些消耗的,则需要在收税之时一同收齐。” 嬴政懂了,感情羊毛出在羊身上,咸阳要求半成,地方就把半成手足,再额外收上来过程中的消耗。 如此层层加码,到了农夫这里,就不止半成了。 若是如此,倒也说得清楚。 只是,这其中火耗如何,却是难以计算。 途中损失多少,全凭一张嘴。 这么大的的窟窿,嬴政不相信没人知道,但是,没人去堵,只能说,过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如今半成,其税收却是四成,此前的十五一,怕是要收缴半数产出。 如此,难怪老四头孤苦冻死于陋棚之中。 “这批粮食先不急运送至乡里,等会我的随行刀笔吏,会跟随父老你去将粮食等登记在册。 其后,这批粮食,将是我们帮助下江近两百余乡民渡过寒冬的凭靠。”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多下江本土官员顿时急了。 “大人,此为上缴农税,若是误了时辰,或是没有足额足量缴纳,怕是乡里,甚至县里也会追究。” 正出言提醒道。 此话很快引起共鸣。 “是啊,大人,这是朝廷的粮食,若是上面追查下来,我等俱是倾家荡产,也抵不了。” “大人,如此怕是大人与我等皆会招致杀身之祸。” “望大人三思!”…… 嬴政看着再次逼宫的这些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小小的下江,竟也玩起了这般争权夺利的把戏。 嬴政看向正,发现其低着头,看向案几,也不知道案几上是有稀世珍宝,还是其跪坐的膝盖裤帘上有传世经文。 “够了!” 嬴政用力地拍案而起,被改造后的身体,拍击桌子,发出巨大响声,惊得吵吵嚷嚷的众人瞬间息了声。 “此事就此定了,有什么事本典担着。” 听闻此话,众人见目的达到,有人担责,同时,也无力改变,便坐回原位。 只是,期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借口去如厕。 嬴政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很忙,没时间理会这些。 作为一里长官,他当前要确保这个冬天所有乡民平安度过。 “还有,接下来,还请大家助力勘察下江的山川地产、草木林地。” “幸不辱命!” 回答得很整齐,至于有几分、几成真,就要看做的时候如何了。 此外,还一起讨论了归属于外里人的土地,如童家在下江就有一大片良田,还有许多江南乡的豪绅也占了不少良田。 其中许多是通过借贷抵押而获取的。 最后,商讨完毕,大致工作也布置妥善,只待来日施行。 第六十八章 临前夜谈 晚上。 屋里,杜哲和嬴政相对而坐。 “哲哥,这做官,都是这样的吗?” 嬴政指了指摊开的竹简上,记录着的某人于何时贪污了多少钱粮,家中资产多少,借贷粮食、种子多少,抵押物多少…… 杜哲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其上写的还不如他通过黑影兵团了解到的多。 “你恨他们吗?” 嬴政咬牙切齿道:“恨,恨不得将他们统统拉去车裂,拉去分尸。 若不是哲哥你劝我,我已经让蒙将军捉人了。” 杜哲点点头,不置可否。 “昔日张仪入秦,殿前作答,其所为何而来?” 嬴政思付片刻。 “名利!” “是的。” 杜哲伸出双手。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出仕为官者,入伍为军者,所事皆王侯,所行皆王令,所求亦皆不过名利而已。 庙堂者,其利之厚,寻常之物已然无用矣! 故而君王所予,属臣所求,皆在乎于名。 故而,朝堂之上,君臣和睦;朝堂之下,君臣齐心;家国之外,士卒同力。 其中,维持这个样貌的,在乎于名,既为当代名,也为身后名,更为后世名。 为名所累,也为名所悦。” 嬴政知道这些,点头表示明白。 “然则,乡野之地,游徼什伍可为官乎?” 嬴政再次点头:“可。” “可为朝臣否?” 嬴政摇头道: “不为。 乡野之地,皆为黔首出众者所任,其不出一乡,不闻一县,不识一郡,不知一国,更枉论天下乎? 是谓官,实则小吏而已,不足以为朝臣。” 杜哲点头,很认同,就像他自知自己没有什么天下官,也不懂什么政治,更玩不明白权谋之术等等。 所以,投资是上上之策。 当然,若是投资失败,杜哲可以选择发动庶民站起来的斗争的中策。 若是中策行不通,那杜哲就只有采取一个人独裁的下下之策了。 “在秦国,他们不算朝臣,甚至无人知晓。 甚至在巴郡,临江县都名不见经传,或许在江南乡能听到他们个别人的名字。 但是,在下江这里,他们,就是下江的朝臣,而身为里典的你,就是下江的王。 只是,你这个王上,又是别的王的朝臣。” 嬴政听完,陷入思考,对于秦王与朝臣,下江里的“王”与下江里的“臣”,思索厘清两者之间的同异之处。 “如此,既皆为臣,何故贪壑难填?为何下江的‘臣’不追逐名,而为利沉沦呢?” 嬴政抬头,有点不解。 “臣,你我今时皆为臣。 世间之臣,一为家臣,二为天下臣,三为己身臣。 朝堂之上多为家臣和天下臣,最是为名而动。 朝野之下多为己身和天下臣,天下臣殚精竭虑、勤勤恳恳,唯恐与民做得不够。 而己身臣事事皆以自己与家族为先,损公肥私,害民利己,假公济私最是在行。 此三臣,家臣唯君王为先;天下臣以天下为先;己身臣以自己为先。 剑有两刃,挥劈不当,未伤敌先伤己,只为天下耻笑。” 嬴政问道: “何谓双刃?” “家臣贵在家,与君王同在,以君王之意行事,最是能事之人。 然则,君王在,家臣存;君王薨,家臣灭。 能臣事明主,更事雄主。 有道是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主不复,家臣自是为己身臣。” “天下臣如何?” “以天下为先,做天下之事。 此辈乃胸怀宇宙、心念万民者,不以高居庙堂而傲,不以身处偏屋为忧,以闻民生之喜为乐,以感众生之悲为忧。 此类之人,为有大意志者,其志不可摧,其行不可改。 身怀天下者,不与一君一王为命,乃事天下之民。 乱世,守城门,护万民,驱外敌。 盛世,开城垣,利百姓,福一方。 所谓良臣择主而事,民心所向者,其愿归矣,民心所背者,其必宁死不屈,以身亡明志。” 嬴政有点不明白,他思考的是法家,人性尚未深入了解。 “哲兄,天下之臣皆益,何来反刃?” 嬴政眼里流露出对于此类人有浓厚的兴趣,或者说从古至今,此类人皆是稀缺少有,更显得珍贵。 其实也是,这种人,不为做官而做官,只因心中所念,故而投身宦海之中沉浮。 其稀少,是亘古不变的,即便是千年后也是如此,进步之处只在于明面上几乎都为天下臣,真实比例,却是从古而来未曾改变。 杜哲整理了一下千年后的见识,汇同自己这些日子翻看书籍的收获。 “于个人而言,此类人若得遇明主或贵人,仕途通畅,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天下之福。 但诸多时候,却是没有的,其多数止步于原地,或同流变质,或独善于龃龉,苟全自身造福一隅。 于国君,君王得一人可以安天下。若君王为英明之辈,其必有为君死而后已,若君王昏聩,其多半被贬庶,也无关心此国朝命运。 于天下之民,此类官员有所作为乃世之所幸,若难有行动或被构陷,只叹世之悲哀。” 嬴政听完,想想还真是。 “下江官员,其实也是有天下臣的,只是受限于此地,故而明哲保身,无有作为,对吧?” 杜哲点点头,他探知过这些人的内心想法,只能说,这其中的心酸真的难以言表。 “政哥儿,你为何如此在乎他们的心性和追求,而他们却是与你想法相背而行。 这其中,与你怀揣赤子之心有关,也与你身为秦国太孙有关,最重要的是,你见识过下江民众的疾苦。 而这些人,他们一辈子就居住在这山里,最多的也就到过临江县,许多人连江南乡都没有去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的仕途尽头就是现在,不是他们不想进一步,只是,位置有限,宗族需要,亭里的长官需要,乡里需要,县里也需要,如此这般。 就如,我们需要这个里典这般。 当然,这只是客观原因之一,更多的是主观原因。 进无可进,求不到名,那唯有利可图,至于为国为民,在世俗之下,已然难以考虑。 若是他们名利皆不可得,那唯有尸餐素位,做为所有人的好人,或者是所有人的坏人。” “政,好似明白了。” “其实,要厘清的还有很多。 在秦国,生死存亡只能说是很微妙,只是在五百年里,未曾出现多么荒诞的秦国君王。 然而,若是出现一个,那么,国将不国,民将不民。” 杜哲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嬴政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见杜哲并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嬴政也就止住了疑问。 就此,两人惯例讨论结束,或者说杜哲的思想灌输结束。 至于接下来的救助工作,早已计划好。 第六十九章 宣扬赈济事宜 “奉里典令,从即日起,下江将修整道路,大兴建筑。 凡领工者,包一日三餐的餐食,另给予一部分钱粮或布匹作为工钱。 具体事宜如下: 一、修路需要……” 宣读完,刀笔吏折墨稍等半刻,见此家无人再有疑问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户人家。 这样的人,除了随从的五名识字读书的人外,还有下江原有的基层官吏。 …… “席文大人,请问这吃食是指上次你们给的那种大饼吗?” 李氏问道。 李氏,其名已经太久远,久远地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嫁到李家,作为李家妇人,人们称她为李氏,她也便自称为李氏。 如今,李氏丈夫已故去,独留自己一老妇与儿子一家。 很久以前,李氏有三个儿子的,只是,大儿子因战争而葬身他处,尸骨无归。 三儿子因入山打猎,葬身于虎口,二儿子虽得以活命,却是因此而落下了伤残,只能在山林外围设陷阱以捕捉兔子之类。 至于逝去两个儿子的家室,却是早已改嫁,不知去处,只留下无父无母的三个孩子。 如此,一家人,却是难以有富贵生活的期望,只求苟活于当世,寄希望于下一辈,不步前尘,得望饱食度日。 “李姐啊,里典大人说过,吃食不仅仅有你说的大饼,还有肉嘞,而且一天三顿哦。 另外啊,有半两钱,可以换粮食或者布匹,都是很好嘞。 让你二儿带着家里的状小伙跟着去修路吧! 当然,女人也可以去学习编织。 里典大人带来了布匹,让你们编织衣服,同样管吃食,给工钱,只是较于修路、修房等少了些许。 不过,也比在家好是吧!” 作为父老的正,与下江的人很是熟悉,他清楚知道各家什么情况,如今这等好消息,让他也很兴奋。 此话一出,让李氏一家很是开心,对于正他们是信任的,毕竟多年来,是正的庇护和帮助,才度过了一次次天灾人祸。 “好,我会让二娃他们去的,我也会带着禾一起去的。” 禾是二娃的妻子,其姓氏不详,随母流落至此,被李氏收留,其母去世后,李家帮助安葬,其后便做了李家媳妇。 二娃,名李根,意喻李家的根,是李父失去两个儿子后,对仅剩独苗的珍惜,故而取名如此。 “忘了还有一件事。 就是里典大人将在冬天为所有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开设学堂,到时,家里的孩子可以可以送去识字。 学堂管饭。 而且最开始修建的路就是各家到学堂的路,房子也是先修学堂,学堂修好了,孩子们就能识字读书。 当然,十四岁以上的孩子也可以去学堂和弟弟妹妹一起识字读书,但不管饭。 里典大人还为了大家,在里所开设夜校,就是大家白天去做工,晚上可以去夜校,有教书先生教大家识字。” 一语惊起千层浪,居然要教书识字,而且他们这些大人也有机会,激动的李根当下大声问道,即李氏的二儿子。 “正叔,真的吗? 你不会在戏弄我们玩吧?” 正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严肃地看着李根。 “你当老夫闲得慌吗? 还给你开玩笑? 再过段时间,土匪又要来打秋风了,老夫我正在准备御敌呢,哪有时间陪你们玩。 要不是里典大人亲自下令,要求老夫走家串户宣扬政令,现在我还在加固院落呢。” 李根被正翻书般的变脸给怔住,立马赔笑道: “正叔不要气,不要气! 只是这个消息太过惊奇,二根一时难以相信,所以想确认一下。 嘿嘿,正叔宽宏大量,不要和侄儿计较!” 正冷哼了一声。 “哼! 老夫和你计较,你老爹在世,老夫也懒得和他说笑。” 继而看向李氏,这个来自外界,貌似大家闺秀的女人。 “李姐,这是里典会同诸位同工商议的。 我也不知道咱们这位新来里典有何来历,只是其虽年幼,但见识绝非我等这般活了五六十年之辈可比。 所以,今天的政令极有可能为真。 小弟愚见,这是里典给我们下江乡民的馈赠,同时也是一次机会。 具体如何,还要李姐做抉择,毕竟二根的左手,却是无法做重活,小孙子们在下江也难得有识字机会。” 说完,正看了眼李根和其儿女,以及其兄弟的遗孤,意味深长地说。 不待李氏做出决定,正就告辞前往下一户人家。 “李姐,我不多说了,还要去下一家,相关计划明天就要施行,今天得通知到,下午得统计具体人员。 午饭后,想去就前往里典大人居所报名。 你们慢慢商议,小弟先行一步。” 看着正走进下一户人家,李氏汇集一家人,开起了家庭议会。 “正不会,或者说没必要欺骗我们。 至于新里典…… 但无论如何,先去报名。 若如正所说那般,我们家能省下不少粮食,还能得一些工钱,换些没有的东西。 即便时间短,有一天是一天,也能节省一天生活用度。” 作为家中的顶梁柱,李根听完母亲的话,也下做了决定。 “母亲说得不错。 我们家全家凡事能动的都要去,能省一张嘴是一张。 还有幺儿们也去学堂,反正没有要求最小年龄,我们家最小的就在家,有母亲照看,其余都去学堂。 我和大儿他们白天去做工,晚上领着他们去那个啥子夜校,也识字读书。 以前咱们家有不起书,现在里典大人给了机会,我们怎样都要去,能识多少个字是多少个。” 年幼、年长的孩子听闻后,都很是高兴,读书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新奇的事。 孩童、少年对于新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心,好奇则会让他们有期待和行动欲去一探究竟。 “对了,刚刚你正叔没有说去学堂的要求男孩女孩是吧?” 李氏问道。 李根闻言仔细回想,然后点头,但不确定地回答。 “回母亲,好像正叔没有说过。” 李氏听后,很是高兴。 “行,既然如此,女儿们也跟着去学堂。 到时不成,再回家也不迟。” 李根听完,眼前一亮,是啊,若是成了,又是解决好几张嘴的吃饭问题,若是不成,那也是正没有宣讲清楚,不是他们无理取闹。 “对了母亲,做工的工钱是换成钱两,还是换成粮食?” 李氏思考一会,眼光在一家人身上扫过,很多孩子在寒冬中光着身子瑟瑟发抖,若不是在火堆周围,怕是小小身子已然抵抗不住严寒。 也不知学堂是否有火堆? “所有的工钱,一半换成粮食,一半换成布匹。 粮食拿回家藏好,哪天没有这种工事了,我们家也能过个好冬天。 换布匹回来,给娃儿和妮子们做衣裳,这样光着不好看,也冷,属实不妥。” 李根和其妻子禾思付片刻,点点了头。 “全凭母亲做主意。” …… 如此场景,正发生在下江里,这个难得的人口大里各处。 下江,是秦国西南边境的基层治理辖区,因为偏远,所以人口多,地域广,远超一般的一里见周为里的设计。 而是如同后世乡村般大小。 加上边境之地,乡民不断向外开垦、探荒,管辖范围也在不断变大,直至达到人口极限。 而像下江这样的地方,在边境线上很多。 毕竟如今广大地域上没有界碑,也没有卫星地图确认,都是人到哪,哪里就归属了。 第七十章 物资 在所有下江里官吏在走家入户宣传此次冬天以工代赈,学工结合事宜之时,在办公场所的杜哲和嬴政也没有闲着。 “哲哥,照你所述,三月耗资将是巨大,只靠截留下来的三百五十余石粮税,怕是不够。 如今半两钱我们不足,粮食不够,布匹更是没有,到时乡民前来兑换,却兑换不出。 如之奈何?” 嬴政看着计算出的三个月物资预算数额,感觉到了很大的麻烦。 包吃三餐的情况下,一名成年男人一天工钱为二钱,也就是身高六尺五寸的男性,而身高低于六尺五寸减半,即为一钱。 妇女工钱同比八成,即成年女性每天一点六钱,成年女性身高六尺二寸,低于六尺二寸者算零点八钱。 也就是说三个月共九十天,按照一人一天四斤粟米来算,全下江里预计吃食所需粮食大概要六百石。 所需工钱约为一万八千多枚半两钱,换成同等布匹,需要一千六百多匹布。 假设村民将钱币一半换成粮食,一百换成布匹。 这需要八百匹布,即三千三百多丈的布匹,约为七千六百多米。 而一钱四斤粮,需要三万六千多斤粟米,约合三百余石。 即需要预备粮食九百石,布匹三千三百多丈,这还不包括做菜的食材成本。 秦时,一石大约为今天的六十市斤,秦时一斤约为现在的248克。 所以方法,是个好办法,但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没有足够的物质支持,再好的想法,再合适的政策,也无法落到实处。 此非人为主观作祟,实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急,这不是查到了一些贪污之人吗? 世界上来钱最轻松的方式是娱乐,通过文娱愉悦他人,从来让他人自觉掏出袖包中的钱。 而这最快来钱的方式则是抢,当然,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只是把原本属于乡民们的东西,给拿回来罢了。 顺便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嬴政一脸鄙夷地看过来。 “哲哥,你是怎么把抄家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杜哲不以为然道:“用嘴啊!” 于是,嬴政被杜哲给逗笑了,原本严肃的查处贪污腐败事情,却成了段子。 嬴政算了算,发现还是有近一半的粮食缺口。 “哲哥,依然不够,还有四百石的缺口。 而且,许诺的布匹,我们却是从何获得?” 杜哲想了一会。 “粟米不够,可以去买,去蜀郡买,去关中买,去中原买。 还可以用肉来凑,用味道好、耐存储的肉来替换。 还可以用农用器械、牛车马车、水车等等代付。 现在我们召集乡民做工,我们给钱给粮。 反过来,我们也去给乡民做工,乡民们付给我们钱粮作为工钱。 如此,便不用花费这么多的钱粮了。 至于布匹,我会负责购置进来,保证下江每人都有两件衣裳的布料,不足的就以工还工。” 嬴政知道大秦天下有商行的财富之巨,虽然多是他曾祖父的。 但作为幕后管理者的杜哲,想要买些布匹怕是十分简单易行,只要将路修好,到时商行分号开到下江,下江这种贫瘠的样貌将会彻底改变。 思付“以工还工”的可能性,嬴政写着阿拉伯数字计算着。 最后得出,只要路通了,商行能通向下江,那么问题就迎刃解决了。 但,嬴政还有一个不解。 “哲哥,只要路通了,粮食和布匹都能运进来,为什么还要以工还工?” 杜哲看出嬴政的官本位思想,这种为官者,与民不同的思想,也不知过去两年,嬴稷到底都给嬴政教了什么。 杜哲没有监视欲,这种时时派个黑影士兵监控一个人,是要牵扯一丝精神力的,睡觉都睡不好。 做梦了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梦境,还是在看别人的直播,意识中多个画面,那景象,太美,杜哲自觉无福消受。 白白干工没工钱的事,他可不想干。 “政哥儿,你想想。 冬天已经来了,现在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嬴政脱口而出:“粮食。” “对啊! 现在粮食贵,两钱一斤在个别地方也不是没有,就连江南乡里也变成一钱两斤,甚至有价无市。 那么,乡民们肯定都自愿把工钱一换四的换成粮食。 而布匹,你看看走访时,一家五六口人,甚至十几口人,却是只有一两件衣服,许多家庭连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所以,大家手中是不会存半两钱的。 结果就是,家中堆满了粮食,充足的布匹。 但是,粮食多了,下江这里的粮食就不值钱了,这就是谷贱伤农。 而多余的粮食吃不完,山里的湿气让粮食存放不了多久,到时乡民们不得不将粮食拿出来贩卖,再去换其他需要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商行有。 既然我们有,为什么还要将粮食拉出来,在村民、商贩和我们之间转手,徒增损耗?” 杜哲绝不允许中间商赚差价发生,直销,目前对于乡民和他们一行来说,都是有利的。 至于经济,没有使用钱币或者纸币,以物易物的经济模式,总体上会在运输过程中,造成损失。 在物资匮乏的当下,这种损耗能避免则必须尽量避免。 嬴政豁然开朗。 “哲哥说得有理! 政也有感触。 这要想生活变好,百姓安居乐业,看来,这路是要修好的。 不然这次,商行进不来,我们就无法完成这次冬天的规划。” 杜哲哈哈笑道:“这就是,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嬴政眼前一亮,很认同这个观点。 “对了哲哥,本次购买粮食和布匹,从我的股份中拿出钱来买。” 杜哲则是有点无奈。 “政哥儿,其实我也想。 可是,那也得大王,你的曾祖父同意啊! 你的股份被他牢牢握在手里,去要钱,怕是得过几个月后才有回音吧,到时,冬天都走了。 乡民们饿死冻死的都走了,那时钱再拿来也没有用。” 嬴政听完,只觉好有道理。 “对了,这是规划图纸。 学堂建在我们办公土房的旁边,这样建好后,孩子们能见到我们,知道我们是谁。 乡民们来上夜校和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时,也能多和我们打交道,增加彼此的熟悉度,这有利于今后做每家每户工作的开展。 同时,以学堂为起点,通往各家各户,联通山里山外,一个方便孩子读书,一个方便教书先生出行。 如此,大家的做工热情才会高涨,在忙碌中,乡民们看到的是希望,是为他们,为他们的后代而修路搭桥,而不是为了我们。 路能修得快,质量也能修得好,细节也能到位。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孩子落人一步,或者在路上走着,因为道路质量不行发什么意外吧。 而等通往学堂的路修好了,那么,通往我们办公场所的路也修好了。 我们挨着学堂,就能借一把学堂的春风走上好路。” 看着布帛上的规划路线,嬴政恍然大悟,此前他很疑惑,为什么只修学堂和通往学堂的路,却只字不提办公场所的建设。 原来是这样。 “哲哥,妙啊! 政自愧不如,还应当多加学习。” 杜哲笑道: “咱两兄弟,不要讲这些。 我只是把大家伙的想法收集起来,再带入乡民们的想法,得到一个大家都好的想法。 学无止境,你我皆要不断学习。” 嬴政很是赞同。 “对,学无止境!” “接下来要准备明天做工的工具,还有编制的材料,编出的布也是工钱,得准备好。” 杜哲提醒道,嬴政表示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特地派了蒙恬去借来不少的青铜制器和伐木制作工具…… 第七十一章 开工 第二日清晨。 下江里办公场所旁边。 嬴政站在临时搭起来的简易木台上,下方围拢了熙熙攘攘的乡民。 “各位乡亲,请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 嬴政见来人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来到高台上喊话。 不过,显然,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大家依旧和周围的人侃着天,丝毫不理会嬴政这个里典。 若是此前的里典,那时童家的旁室之人,只要往前一站,顿时鸦鹊无声,所有人都得屏住鼻息,生怕惹得童里典不开心。 毕竟,童里典不开心,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谁惹的不快,谁家就要饿死人,或者意外去世几个人。 而其他人,当年的口粮也会减少。 至于如此威武的童里典为何甘心离开,全靠临江县陪同嬴政一行而来的县尉和蒙恬等护卫。 说到底,底层的人,你说淳朴吧,确实淳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所求很简单,吃饱穿暖住得安心。 但有时,却也那么的令人不快,就如有些人贪小便宜、欺软怕硬、嘴脸恶毒丑陋,让人望而生畏。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 而爱凑热闹的看客们,更是跟风成自然,旁边有人带了坏头,立马跟上,唯恐掉队。 杜哲看着眼前之景,想起前世被人无缘无故打电话来,将自己误认,一阵谩骂,解释后非但不道歉,还变本加厉的辱骂。 当时若不是想保住饭碗,他已经想骂回去了。 至于电话那边的惨状,杜哲没听清楚,对方不想细说,杜哲也不想打听,至于悲剧喜剧,如此之人,关他何事? 如今,再看此情此景,杜哲感触量多。 不知是正等人放任或暗中引导,还是说本性如此。 终于,在杜哲和嬴政即将爆发之时,眼精的正起身制止了吵闹。 “安静,还想不想要工钱,想不想要吃饭了。 不想就滚回家去。 想就闭嘴听里典大人讲话。” 在正年老而声不衰的语气中,场面顿时安静。 嬴政深深感到,民众畏威不畏德。 于是,原本有许多话想说的他,将发言缩减了许多。 “今天,我们要在大家站的地方建学堂。 工钱大家知道,一天二钱,包吃。 现在,报名的人去拿着锄头、铲子,跟着宰舍、父老开始修建。 凡是偷懒怠工的,扣一钱,到他家的路他自己修。” 说罢,嬴政甩袖离开。 他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可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能做到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的地步。 嬴政有点怀疑杜哲让他来此地造福乡里的初衷了,自己一个孩子,千里迢迢而来,熬夜为他们规划。 而为的,是这群却不知道感恩的人。 究竟值得吗? 杜哲漫步到屋内,坐在嬴政对面,到了一碗开水,喝了一口后,微笑地对嬴政说。 “政哥儿,怎么了,不高兴?” 虽然不口渴,嬴政还是往口中灌半碗温水。 “哲哥,你说,他们怎能如此?” “哦,如何?” 杜哲看着门外对面忙碌的人群,漫不经心、毫不奇怪地问道。 “这些乡民,我们初次去走访时,一个个乖巧得不行,甚至畏惧我等如豺狼虎豹,小心翼翼。 如今,我居高台之上,却是视我若未见。 若不是那父老呵斥,怕是这工就开不了了。” 嬴政越说越气,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善良了,所以人善被欺负,是不是要像童家那般,就会说一不二了? “他们就是这样的。 许多人,认知局限,若有人从中作为他们很是容易跟着。 同时,他们只愿固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内,任外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真情实意,他们依然固己见。 就如同,农夫会不会以为秦王用金锄头锄地呢?” 嬴政想想,被秦王用金锄头逗笑了,可能还真是这样想的。 话虽说如此,但这种被人轻辱的事情,终究是心中不快。 同时,一种可怜可悲又可恨的感觉涌上嬴政心头。 两人同叹一气,具体为何,无从得知。 屋外。 顾和正带领乡民们领取工具,来到一座小山前荒地,因为是办公场所,也必是盗匪最先光顾的地方。 没人愿意在这儿种地,毕竟,种下去的东西,每次强盗土匪一来,什么也没有了。 其他地方运气好还能存留下来,这片地,绝无可能。 甚至这几座土房,还是今年童家不久前修建的。 “这里,就是学堂所在地,以后我们的孩子要在这里读书识字。 然后当官做将军。 若是想早一天让你们家的虎娃儿有出息,那就给我抓紧干。” 顾来了一番现实利益地演讲,让望子成龙心切的乡民如同打了鸡血般。 “干!干!干!” 正也站出来说两句。 “要想你家娃儿平安读书,都别给我偷懒耍滑。 不然,小心到时候房子塌了,把你家娃儿埋在里面,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这话一警醒,参加修路的男人们,个个眼神变得谨慎,这可是涉及到自家后代的事,谁也不想把自己的种给亲手埋了。 谁要是偷奸耍滑,他们就先把谁埋在里面。 “好,开工! 各伍长带着你们伍队负责一段,什长进行监工,查验质量……” 于是,收拾乱石的人搬石头、捡树枝、清杂草树丛。 挖地基的人们紧随其后,挥着石锄、木钎、簸箕等,靠着人力野蛮地在荒地上挖土运方,一道道地基的痕迹初显,多余的泥土被运到旁边。 另一边,妇女们在用麻线编制麻布,用兽皮编制衣物,用兽筋混着麻线制作渔网。 有手艺的乡民,则是负责制作修路的石锄等工具,负责学习制造杜哲教给他们的桌椅板凳,搭建水车等。 小孩子们,则是跟着折墨和席文两人,在办公场所前的广场上,咿咿呀呀的学着认字。 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阿泰在山林里捕猎,鼠豪在带着老鼠大军收集粮食。 李尤和张二虎在咸阳如火如荼的经营着商行和银行。 骊山上,杜凰正带着杜府所有人在准备过年和来年春种的物资,杜凰还开始张罗起了杜哲和嬴政的婚事。 嬴楚拿着股权分红,乐开了花。 嬴柱躺在了床上,也许是没当上王,有人不希望他早死,所以他比历史上活得更久了。 投资大师吕不韦,带着商行的独家代理商称号,行走天下诸国,拢聚了不知道多少财富。 而秦王嬴稷,正在和韩国小打小闹练兵,对于秦国而言是,至于韩国,就不知道了。 山里的杜哲和嬴政,喝完热水暖和身子后,走出了屋子。 随后,他们俩带着蒙恬这个不知道谁保护谁的护卫,走进了下江里的一座座绵延不见尾巴的大山里。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因为冬季赈济计划而感到希望,并加入其中。 第七十二章 谷老汉 离开下江里的里典办公土房,走在弯弯曲曲且狭窄的小道上,蜿蜒曲折不知尽头,最后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了另一户鳏夫家。 谷老汉。 五十岁左右,原名同样已经不记得了,或者是不愿与外人说。 作为外来人,他把家安在下江里东头的半山腰上的隘口处。 这里远离下江里的中央居住区域,挨近豺狼虎豹生活的原始林子,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在此。 不过,这对谷老汉而言,也还好,没人和他争那几亩贫瘠的偏地,砍山上的林木建房、烧火也没有人来找他理论。 至于土匪,他这里偏僻得土匪都懒得前来光顾。 虽说如此,但谷老汉的家庭情况却比老四头要好上不少。 比如,初冬的严寒就带着老四头的灵魂,去了一个没有饥寒的世界。 而谷老汉,却还在这不知明天在何处的世界中苟延残喘。 照例每天穿着腥味重的野猪皮外衣,进山查看陷阱和捡拾柴火。 住在半山洞半石墙的草屋里,说不上奢华殷实,却也还借了大自然的脸,得以遮风挡雨。 平时也就被催交农税,换盐巴的时候,那条陡峭崎岖的傍山小路上,才有什长或者顾、正等人,以及他的身影。 否则,他都是独自一人居住在山上,用他的话来说。 “生活没得啥子追求了,就是活在这里而已。” 甚至,他把自己的床都改成了灵台状,一个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平台,其上铺着干草,还有各种兽皮。 床就置于山洞房屋的正中央,正对着房门。 若是哪天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想必到时第一个知道他外出旅游消息的人,应该是一年一度来催缴农税的下江里官吏。 到时,怕是没人会给他收敛身后事吧? 如此,这床就是灵台棺椁,这屋就是坟墓,也便两头世界都有归宿。 …… 山道上。 “来,我拉你一把,小心点,山上水汽重,山陡路滑。” 杜哲伸手将嬴政拉了上来,接着是蒙恬也耗费九牛二虎之力,爬上这个险峻的平台。 站在平台上,嬴政和蒙恬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扶膝匀气,好一会儿后,才坐在旁边凸起的岩石上休息。 三人坐下,向下看着来时的路。 走了两个时辰,转了几个山头山谷,又从山脚延着峭壁爬到如今的位置。 这一路,真是不易。 “呼呼,累是累,可是,从这里看去,景色是真好!” 蒙恬开始欣赏起了这原始的大山景色。 杜哲闻言看去。 来时路,是岩壁上的夹缝,搭着林木而成,勉强够一人而过。 其下,是森森的丛林,高高的悬崖,稍有不慎,落下去,怕是尸骨难寻。 以至于,爬山都得手脚并用,方能有一点安全感。 再看山下,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弯弯曲曲的小道,将每家每户连在一起。 冬季的田地没有那么多的生机盎然,收获过的田间地头,倒是显得有点荒凉,不过升起的缕缕炊烟,却是给这份荒凉,增添了生机。 至于远处的山头,三人已不记得自己来时是从哪座山上下来的,也不太清楚曾走过哪个山谷。 只有虽是冬季,却还被翠绿点缀的大山,和兄弟姐妹们静静地站立在天地间。 而他们的身边,是白色的丝带在风中摆动,更增几分恬静和美。 站得高,望得远。 值此地势,三人不由得有“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感。 “好了,休息差不多了,我们快点走吧,不然今晚可能就得住在山上了。 到时,也不知谷老汉家有没有多余的灵台,借给我们三人入殓一番。” 片刻后,杜哲打断了欣赏山色的嬴政和蒙恬。 “哈哈,哲哥儿,恐怕谷老汉是没有咱们三的棺位了。 不然,今晚,咱们寻一风水宝地,挖三个坑,也能凑合着用。” 蒙恬开口打趣道。 熟悉了之后,两人称兄道弟了。 不过蒙恬和嬴政还是称太孙,这最后的僭越,蒙恬还是不敢拿自家族人性命打赌。 听罢,三人哈哈大笑,开始起身向上爬去。 此刻的谷老汉,正在后山铺设陷阱。 又过了两刻钟。 三人终于有惊无险地从岩石夹缝山道间,爬到了山隘。 站在隘口平台上,心惊胆颤离去,一种久违的安全踏实感涌上心头,再见身后路,只觉不过尔尔。 收回观赏大好河山的视线,身后,能看到一处崖壁下,用石头垒成的房子,在空无一物的隘口上,很是明显。 三人迈过已经收种,只留下秸秆桩,在冬日里排兵列阵的田地。 “呼,这里好像比山下还冷。” 蒙恬揉搓着手,实在想不通谷老汉怎么就想在这山顶之上居住的。 不仅仅要比山下冷上几分,就那上来的路,也很是危险。 “或许,争与不争就在其中。” 蒙恬好奇。“哦,怎么说?” 嬴政同样想听听争与不争的辩证。 “争,与天地、当世争份活下去的机会。 不争,远离俗世人群,避于山野之地,虽无生活之便利,却得生存之恬静。 有争而有不争,有不争而有争。” 听完杜哲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如此智慧,看来,这位谷老汉,其暗中必是一位身怀才学之人。” 嬴政推测道。 “既如此,何不一见便知?” 杜哲笑道,三人怀着期望,一步步接近那隘口尽头山洞下的石屋。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三人走到石屋前时,谷老汉也正好从林子里回来。 杜哲三人很是感叹巧合之际,而谷老汉见到三人,并未惊讶。 只是和煦地微笑点头示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工具放下。 其后来到三人面前,也不问杜哲等人是谁,所来为何,径直将三人请进了石屋。 那屋门,咔吱做响,进屋后,还是寻了根木棍抵着,才不至于被屋外想进来的风给推开。 谷老汉的表现令三人有点惊奇,嬴政忍不住问道。 “谷先生,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闻言,谷老汉招呼三人坐定,给每个人沏了一杯山里的野茶水后,端着一杯茶水微笑道。 “请,山野苦茶,不知是否符合三位口味。” 待三人喝过后,谷老汉才温声回答刚才的问题。 “三位姓甚名谁,老夫并不知晓。 不过,一来是客,入门为朋,以茶会友。 如此,吾等俱是朋友。 若是尔等为不轨之徒,老朽唯石屋一间,石床一张,破陶烂碗数对,野茶些许,木牍一二,粗米无几,钱财更无。 另加老朽这具无用之身。 若非歹徒,来者皆是好友。” “先生明意!” 杜哲三人听完举茶敬道。 谷老汉回敬,轻呡一口茶水谦逊地说。 “老朽不过山中一野夫,做不得先生之称。 山野之人,唤为老汉便可,正应实时实景!” 杜哲三人可不敢应下,从谈吐就可知道非寻常中年汉子,怎么会轻视。 人才,从古至今都是罕见的,而发现人才,同样稀有。 “不敢,不敢! 先生过谦!” 杜哲三人拱手敬拜,坐实谷老汉有才学的基调。 见如此,谷老汉也不在此上再争辩,便是应下了。 第七十三章 谷子玉 “先生身怀如此才华,也非耆耋之年,何故避世隐居于此地?” 嬴政颔首问道。 谷老汉淡笑道。 “岁五九,以至于居于此。 世非吾所愿,何故流连于其中?” 见问题被圆滑地打回来,问不到什么话,嬴政也便不继续,该到其想说的时候自会说,就任时间还久,何必如此着急。 “先生之茶,初入口苦涩绵绵,但久转口中,却是甘甜回味无穷,别有一番韵味。” 杜哲举起茶水敬道。 谷老汉见此,也笑着举其盛了半碗茶的灰褐色陶碗回敬道。 “小友谬赞,山中野茶,得此誉赞当是荣幸之至!” 听到两人的话,嬴政和蒙恬再次端起茶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地再次饮了一口。 怎么说呢?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一个字:苦涩难当。 咽下去之后,两人眼神奇怪地看着杜哲,那意思好像在说:哲哥,你故意整我们俩玩呢? 杜哲见此,也不解释,而是对谷老汉继续说道。 “敢问先生这品茗山野有何妙道?” 谷老汉平和地回道。 “山野,山之野茶,好名,是适合吾这野人的茶。 山野之地,道阻瘴生,林深山险,欲得其必攀岩徙途,受潮气之侵蚀,忍蚊虫之叨扰。 方可于崖间避世之处,得见其亭然之身,取摘得其岭色之叶,沐之红日之朝阳。 配之清泉,温火细煮,方可得真。 如此,便是山野之妙。” 谷老汉的话,在三人眼前描述出其翻山越岭,穿越丛林,最终于山里找到茶树的寻茶之旅。 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也是痛苦的。 嬴政和蒙恬再次给自己倒了半杯茶,随后轻呡一小口,也不着急咽下,而是在口腔中回味一番,再慢咽喉咙,流至腹部。 “好喝!” 嬴政感叹。 “丝缕茶水,初入口是青草的苦涩难耐,但在口中上下回荡,却是苦中甘甜与茶香盈满。 流至咽喉,清喉利嗓。 入体,暖意而生,肺明肝朗,神清气爽,端是山野的清新之味。” 堂堂秦始皇,也沦为了讲解员。 “过誉,过誉!” 这时,杜哲插话,他们三的正事还没办呢。 虽然相谈甚欢,但却是恭维了不少,眼看天色已西斜,不若尽快,怕是下山也成难事了。 “先生,既以茶会友。 便做不得不知晓名讳,否则,何来会友之说?” 谷老汉捋捋长鬓胡须,笑道: “却是如此。 吾观汝三人,衣着礼节并非这山野之人,谈吐举止亦非这巴蜀之风。 近听闻下江新任里典,不知与汝三人作何干系?” 嬴政接过话茬。 “先生猜测不错。 我等便是里典一行之人。 我名赵政,岁十一,身任下江里典之职。 他名蒙恬,是一同而来的随行护卫。” 蒙恬起身敬礼,礼毕,重新坐回石桌前,说是石桌,不过两块石头上铺就一块大石板。 “他名杜哲,为我之兄长,岁十二。 弟出外,兄不忍,便同行!” 嬴政介绍完,杜哲也起身敬礼,随后坐回。 而谷老汉也一一回礼。 见谷老汉竟不接下介绍自己,杜哲也只得出手,毕竟,不能让作为里典的嬴政一而再,再而三w询问。 这就是三人一同前来的原因。 不好再追问之时,那就由其他人来询问,这样既不易产生被问者的厌恶感,也能获得多方面的信息。 “冒昧先生名讳,好教我等后生铭记忘年之友。” “哈哈哈!” 谷老汉大笑几声,让杜哲三人一时摸不清在笑什么,随后,他说道。 “忘年之交,忘年之友,好,好! 不曾想,老夫到这般岁月,身处如此之地,还能再逢好友。 老夫名谷子玉,年岁不记数矣,下江一山野村夫耳。” “先生其名之志,天地昭昭,先生之才,日月明晰,何必居于此等荒山野岭之地,埋没一生? 当今天下,正是诸侯争霸、群雄乱起之时,当世豪杰大才,无不登于各国朝堂,转于诸侯之间。 谈笑间,百万兵甲而动,破城克敌,建传世之不朽功业。” 嬴政激动地劝说道。 “如此盛世,小友却是为何来到下江呢?” 谷子玉笑问。 这下,嬴政不好作答了。 总不能说,作为秦国神秘的太孙,很少公开露面,而来下江完全是嬴稷和杜哲的交易。 此次是一种政治生涯历练,从基层做起的做官体验卡,诠释起于微末。 至于为民,嬴政现在不好说他是有还是没有。 只能杜哲接过问题。 “先生,当今天下,大势已然归于秦国,此为不可变之事。 下江乃秦国之地,我兄弟二人亦为秦国子弟。 虽只为幼学之年,但有心报国,造福乡里,更欲建功立业。 居庙堂之高可安国兴邦,居将帅之位可攻城拔寨。 然,居阡陌之间,亦可上忠于国君,下安于黎民,中问于己心。 此生无悔!” 杜哲一番话,说得嬴政和蒙恬热血沸腾,突然觉得来到下江的所有辛苦都是值得的。 此前的懈怠情绪,已然消失。 而谷子玉则感叹道。 “好一个此生无悔。 倒是老夫偏见了。 三位都是胸怀大志,身具大才之少年英杰。 秦国有尔等这般后辈,天下诸国,俱是无望矣。” 杜哲见谷子玉还是不上道,和嬴政、蒙恬对视,三人眼神中透露出同一个意思: 和这文化人说话真拗,拐弯抹角的真费劲。 “不满先生,小子就将我们此行的来意说了。 从顾、正那儿,我们知晓先生一人独居,山上之地贫瘠,路途也艰险。 现如今观先生屋内,余粮并无所剩多少,且瘴气雾霾浓重,生活也多有不便。 我等意欲改造下江,让乡民生活变好,而这一切,将从这个冬天开始。 不知先生可愿意下山助小子等一臂之力?” 嬴政娓娓道来,语气谦恭,这是对人才的尊重。 在这片大地,有一群奇特人,他们可以不要万千家财,也可以不要高官厚禄,但他们绝不能忍受尊严的欺辱。 他们就是傲人的大才。 他们单纯而又执着,单纯到为信仰而亡,执着到宁死不屈。 而谷子玉,杜哲不知道他属于这类人不,不过,看其避世,想必不是。 经过黑影士兵进入影子打探,却发现那里一无所有,除了谷子玉说的种地、采茶、捕猎外,还是种地、采茶、捕猎。 一点前半生过往的信息都探知不了,杜哲知道,谷子玉并非普通人。 “不知里典意欲做成何事?” 谷子玉笑问。 “天下归一,万民安康! 幼有育,女有织,男有耕,老有养。 各司其职,各行其路。 官者为民清如水,民者为国志如金。 而这一切,都要先从下江开始,最后是秦国,是整个天下。” 谷子玉只是喝茶,并没有说话,因为太空,说大话谁都会,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听都听腻了。 谷子玉不是没见过世面,不是不解世俗,也不是不懂政治的寻常之人。 入世到出世,其间,必不是一直和顺的。 杜哲见此,只好补刀,让蒙恬来说,他也不知道具体。 “谷老先生。 大志之行,必要小志先行。 下江,就是践行小志之地。 造福乡里,改变下江,人人安居乐业,日子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而这,是将来天下的缩影。 下江的成功,是将来天下成功的样子,我们欲改造天下,所以,就选中了下江。 这叫作:实验区。” “实验区,有意思!” 谷子玉放下茶碗。 “天下之千万庶民,不在乎世上之王是秦王还是赵王,或是齐王。 而老夫我更不在乎。” 一股自信的霸气扑面而来。 第七十四章 下山 石屋内。 谷子玉霸气的话,怔住了杜哲三人。 杜哲不在乎天下诸侯,也不关心谁会坐上未来的皇帝宝座,而他的底气来自于黑影王国和十二符咒,以及放假了的系统。 至于嬴政和蒙恬,则是震惊,震惊谷子玉藐视天下诸侯的胆识,就算是当今秦王嬴稷,坐拥百万雄兵,也不敢说一挑六。 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捡到大才了。 “请教先生,对当今天下、治世之道如何见解?” 杜哲作揖拜师礼,请教问题。 “何来见解! 天下之事,与吾等山野之人有何干系?” 谷子玉满不在乎说。 无奈,只能改变策略。 “不知先生对于下江的乡民有何看法?” 杜哲问道。 “多年前,吾迁至此。 虽为外乡人,然,乡民待吾真挚,也不曾为难吾,秦吏亦未刁难于吾。 初至此,幸得数米,方可苟活至今。 下江,已是老夫的家。” 谷子玉如是说道,听完,杜哲就知道如何说动了。 “我等三人,皆为外人。 就任下江,从未曾想走马观花,只愿做出一番成绩。 如今是下江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较于前任的里典,或是后来者,想必是都没有我等之决心。 如若错失良机。 他日我等离去,下江依然如从前一般,冬有冻死者,荒有饿死者,绝户亦是常见。 此情此景,先生恐怕也不愿见到吧?” 谷子玉点点头:“此等悲剧,世人皆不愿。 然而,如此结果不尽是汝等官吏所为吗?” “非也! 他救者不如自救者,他兴者不如自盛也。 腐吏固然该千刀万剐,但,乡民之父母官,由乡民决定。” 于是,杜哲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千刀万剐”这个酷刑在秦朝大兴,特别是用来惩罚贪腐之人。 “若人人皆有识,吏者必不敢欺瞒,亦不敢做威。 若家家皆有盈余,饥饿必不会出现于下江,寒冻也不会出现在人们身上。 我等三人所做之事,便是如此。 只愿,下江人人皆可为才,家家皆能饱暖不愁。” 谷子玉听完,感受到了杜哲的真诚,想想这些年来,他的过往,突然感到自愧不足。 一群少年,就有如此胸怀,而自己碌碌半生,所求所愿尽皆俗尘,所作所为亦无一成事。 英雄出少年! “老夫听闻汝等作为。 正欲修建学堂,免费授课。 还要修建好路,搭建桥梁,兴建水库,给乡民建房修补墙坯改造院子的围栏、围墙。 此外,还计划有许多事。 只是,不知汝等将会在下江待多少岁?” 这是严肃的问题。 也是一个嬴政等人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更是有,人亡政息的说法。 烂尾工程比没有做还要可怕,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种如梗在喉。 不作为就什么也不会改变,只是原地踏步的庸者。 但比起不作为者,乱作为者影响更甚,不过,两者在长时间尺度下,其不良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政府公信力、政府形象的丧失。 至于假作为的形象主义,其心不正,其行不正,其结果必然是劳民伤财,民众对于政府失去了信任,如此,即便后来者有心作为,也是乏力的。 “为政之要,在于正确,亦在于长久。 五百年载,昔日之秦公,今时之秦王,东出之心不改,统一之志不易。 纳天下贤才,行明正之策。 自商君始,秦以律法为本,上下效行,军功赏罚分明,方有今吞并天下之势。 下江之治亦是如此。 明确向好的发展策略,真正惠及乡民,提升下江整体实力。 同样,也离不开政令的执行。 在此,我代表我等三人向先生郑重承诺,必将下江变成富庶之地,再无偏漏之屋,再无忍饥挨冻之人。 不达成此目标,我等誓不离开下江,直至实现承诺!” 嬴政和蒙恬听完,心思各有不同。 嬴政则是没想到杜哲的愿望是这样,不过,这却恰好和他想法一样。 至于蒙恬,则是思索到了更多,若要真的实现这个愿望,怕是得待在下江里不知多久。 短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 人生有几个三五年,又有几个数十年。 而以下江的情况,真要实现,凭借这两百余人,总共不足千石的总产出,怕是二十年内看不到希望。 光是靠人力在大山里修建完整的道路网,就是件天难地难的事。 “对的,先生,不将下江发展为人人富裕的样子,我等决不离开。” 嬴政开口应下。 蒙恬只得装作顺从,不过,他心里却是灰暗一片,这次他跟着嬴政这所谓的太孙,怕是投资前途有点迷茫。 谷子玉很是高兴,他看出来杜哲和嬴政没有作假,俱皆怀着赤子之心。 “善,与汝等少年英杰共事,实乃老夫晚年之所幸。 幸甚至哉! 里典大人,为下江,为天下之民,但有差使,谷某必当竭尽全力以赴!” 谷子玉收起隐居士人的淡泊,而是向嬴政行起了君臣之礼,表明其一归属于嬴政旗下。 “先生请免礼。 小子乃一孺子,恐是许诺不下先生高位显名,如此之礼,实在难以承受。 还望先生指教!” 嬴政连忙过去扶起谷子玉。 谷子玉起身,毫不在意嬴政的话。 “老夫所愿,非功名利禄。 今得里典一诺,谷某愿助里典大人一臂之力。 他日,今时之诺得以实现,谷某愿祈求拜于里典大人麾下,任凭驱使,为天下之人,带来更多的下江。” 听完,嬴政明白了,这君臣也是一个承诺,而谷子玉,更是一位心系苍生的大才之人。 其才未显,如潜龙在渊。 其傲永存,如日月光辉。 “固所愿。 政得先生相助,必能实现下江之诺。 小子期待与先生同为同工时,到时更望先生指教!” 同工,一下子拉高了谷子玉,谷子玉闻言很是感动,心情激荡。 “甚善,彼时,某必应诺而行!” 谷子玉起身跪伏,这不是老者给少年跪下的不敬,是身份地位的制度。 “先生快快请起。 先生为长者,长者为师,师者如夫。 此后,此等跪拜之礼,应是小子之行,先生当使不得折煞小子。” 谷子玉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多,竟被几个少年给感动到无以复加,那是一种尊重和知己的感觉。 “如此,老夫便做回老者,哈哈!” 谷子玉高兴地大笑,待其高兴完后,杜哲恭敬道。 “还请先生随我等下山,之后许多事宜,还需先生相助。 固然山上景色宜人,茶味甘醇,泉水清甜,但是山上山下走动却是很不方便。 如此,先生不如下山,与小子等人共居一地,共商事宜,共建下江!” 谷子玉很痛快地答应了。 “固所愿也!” 杜哲三人很高兴。 “先生,请问你屋内的物什该如何处置?” 蒙恬问道。 “尽皆杂物,吾稍做整理,带齐书卷,明日便下山来。” 谷子玉满不在乎的挥手道 “不知书卷多少,小子尚有力道,可否需要小子打杂一二?” 谷子玉看了看蒙恬,长得挺壮,一看就是军士之间,很可能是将门之后,那么嬴政肯定也不简单,至于杜哲,看不出,像富家子弟,又像官家二代。 不过,管他呢,谷子玉可不在乎天下诸侯,更枉论这些二代子弟。 “不必,些许书卷,老夫一人足矣。” “如此,我等明日便于山下扫榻以待先生!” “善。” 随后,见天色不早,杜哲三人,踏着最后一抹落日余晖,回到了里典办公土房,杜哲称其为里务办事处。 而山上,注视三人下山回去背影的谷子玉,则是右手捋捋胡须,不时点头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 直至三人身影消失,谷子玉遥看十万大山,意味深长地说。 “天地将变,老夫也得争一份天机啊!” 第七十五章 每个人都有希望 是夜。 例会完毕后,其余人尽皆各自回屋休息。 火堆旁,只有杜哲和嬴政两人相对而坐。 “哲哥,是有何事要与政说吗?” 嬴政问道,他知道杜哲留下来,一定是有些话,只能在他们两人之间交谈。 比如治国安邦之道,御臣治民的心得。 比如,一个天下诸侯权贵的忌讳:奇人! “嗯!关于谷子玉先生的。” 杜哲在屋子周围用黑影士兵围住,避免隔墙有耳,对杜哲点点头道。 “哦?哲哥知道谷先生的过往?” 嬴政有点好奇和谨慎。 他俩一起长大,生死之交,嬴政知道杜哲的奇人身份和神秘莫测的能力。 嬴政对于杜哲,他是完全信任的,至于杜哲探知自己的隐私,嬴政知道杜哲没有那个闲心。 因为,杜哲的实质是个很懒的人,除了他想做的事,也就是这种来下江任职的事,其他事,他根本不关心。 而这种事,也是嬴政感兴趣的。 “不,我并不知道。” 杜哲摇摇头道。 虽然吴夏卞留下《养心经》,但其只是参照以前的奇人记载,根据医术总结,加以创新,汇编而成的养身之术。 只能说可以让普通人在一定程度上远离大部分非暴力的疾病侵袭,不断接近极限寿命,以达到延年益寿的目的。 但归根结底,其只是俗世医术的着作,而不是奇人的修行之法。 对于杜哲而言,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得以窥见人体筋脉血气,有借鉴作用,但是没有老师指导,成果不是很明显。 “哦?那谷先生有何异处吗?” 嬴政好奇地问道。 “我在谷先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一种熟悉的力量。” 其实是黑影士兵在谷子玉暗影面探查信息时,发现受到了阻碍,暗影面的的真相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而屏障外,就只是谷子玉展示给外人的模样。 “我推测,谷子玉可能是当世罕见的奇人之一,其神秘之处绝非我等所能想象。 其很有可能拥有修行秘法,传承至今。” 嬴政听完,大惊。 “哲哥你们两人孰强孰弱?” “不知。” 杜哲摇头,他本以为自秦王宫知晓没有奇人后,便开始放飞自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看来,这个世界的水,还很深。 “我们该做如何准备?” 嬴政在奇人这点上,了解和杜哲差不多,只是没有杜哲顶着的“医者”名号罢了。 “不知,但无需担忧,如今他已愿意与我们同行,那便放宽心真挚接待,毕竟,谷先生是一位身怀才华之人。 若是其凭借奇人的能力企图不轨,打不过,但我应该是能庇护我等,逃脱出去。 所以,暂且装作不知道,顺其自然。” 嬴政听完杜哲的话,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 我们不是没有修行之法吗? 这不就有人送来了,只要能借鉴一二,触类旁通,必能有所补益,到时,说不定能窥探奇人消失的真相。 甚至政哥儿你也能修行!” 此言一出,嬴政的少年心思瞬间活跃,他早就想像杜哲一般能够修炼,而且,那些神奇的能力,更是让他向往不已。 “奇人,我不甚了解,此事便拜托哲哥了。” 嬴政和杜哲分工,杜哲自然应下,奇人,是一群可能影响到他未来计划的危险人物。 处置不妥善,时不时出来捣乱一下,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虽只有一次机会,但爆炸的威力已经足矣。 …… 翌日。 下江的乡民们照旧。 不是再按照以前冬日里的无所事事:男人女人要么只能造人消遣,要么顶着寒冬,进山寻找冬天的馈赠。 总之,下江的冬天,是一位极其安静的女子。 欢声笑语是属于贵族家中的冬日,而碌碌终生的普通人家,只有这位喜静的女子。 她在下江踱步,带来了河面泛起银白的花朵,最后通天大道自河道上延展而去。 也带来了残秆上、树枝下、岩壁下,错落地挂满了着冰笋,在珍贵的阳光中,闪着粼光。 她没有刮起向往春天的绿树,也没有惊扰归宿于秋天的落叶,只是悄悄地给大地盖上了休息的被子。 不过,下江的乡民,今年却是热闹了起来。 于是,这位奇女子很是惊奇,但也有点不喜。 只见,她挥了挥玉手,寒风吹向正在工地上忙碌的人群。 “啊,凉快,这阵风真及时。” 一名浑身冒汗的汉子高兴且神情舒服的说。 “是啊,还是冬天做这活适合。” 旁边的附和道。 “适合啥呀适合,要不是里典大人恩典,怕咱们冷着冻着,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保暖的兽皮大衣。 现在,咱们可能都冻死了。” 一名命事理的站出来说道,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大喊感叹里典大人的恩典。 仿若嬴政现在是英明的秦王。 可能,对于他们而言,嬴政也就是下江的秦王,或者其他什么王。 不过,无所谓。 只要谁真真切切地为他们着想,为他们考虑,为他们做出行动,他们就认谁做大王。 而这一幕,刚好被迎接谷子玉归来的一行人见到。 大家看到人群中的嬴政,每个人都高兴地喊道。 “里典大人万年!” “里典大人英明!” …… 赞誉之词不绝于耳。 即便他们所高呼之人,只是一个少年。 “大家辛苦了,注意安全!” “不辛苦,为了大家!” 这下,所有人的干活热情更高了,那种来自领导者的认同和肯定,如同打了激素般。 谷子玉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按照惯例,要修建工程了,怎么办? 征发民夫,使用囚犯、奴隶,配以军队既维持秩序,也监工。 稍有松懈,鞭子或棍棒就不期而至,至于衣物,更是不分冬夏,一件薄衣已多余。 吃食,那是自备的。 发生冻死、饿死之人,那是常事。 再看这里,没有监官。 所有的官吏都加入到工队里,或担任技术指导,或规划施工计划,有甚者拿其工具,前面带路开工,其后跟着许多乡民。 每个人都穿得厚厚的,脸色也没有饥饿劳累的菜色,更没有任何人偷懒,每个人的眼里都泛着光芒,积极无比。 谷子玉再看旁边,便明白了缘由。 旁边的办公空地上,燃起了几个火堆,两名年轻人正在教导一群孩子识字。 字,当然是小篆。 那呀呀学语的声音传到耳边,想想自己孩子在寒风中学习,想想孩子学习后将来出人头地,怎能不叫人倍感动力十足呢? 而屋子里,则是妇女在编制麻布、制作衣物,坐在火炉旁,有说有笑。 每个人都明确分工,捡柴的捡柴,做饭的做饭,各司其职。 “如此盛况,老夫算是相信汝等之诺言,甚至已经看到了承诺实现的那天的盛世。 真是令人期待。” 屋内,放下行囊坐定后,谷子玉由衷地感叹道,这是他前所未见的,年轻时的梦想,在多年后,竟复苏并开始躁动起来。 第七十六章 两点之间 “多谢先生谬赞! 两名刀笔吏学问有限,许多学识不懂,如今先生到来,真是如虎添翼。 到时,还望先生为孩子们和我等授课,也为下江的所有愿意学习的乡民授课。” 杜哲九十度拱手敬拜道。 谷子玉却是有点疑惑,教孩子读书识字,他是能懂的。 “大人也需识字读书吗?” 面对谷子玉的疑问,坐在旁边的嬴政一一解释道。 “好教先生知晓,此为夜校,乃是哲哥提出。 其中,校即为读书识字的地方,许多教授不同的学堂聚集在一起,就成为了学校。 而夜校,即是夜晚教授学识的学校,是一种工学结合的方式。 白天人们忙于生计和劳作,晚上,人们无事可做,便可聚集在火堆旁,一起识字学理。 既不浪费时间,耽误工作。 也能充实大家的夜晚生活。 还能增长才识。 我们的夜校,是免费给自愿学习的乡民开放的,大家也都愿意来。” 谷子玉听完,很是震撼,这发明夜校之人真是个伟人。 “杜小友是有大智慧之人,谷某拜服!” 谷子玉朝着杜哲恭敬道。 “不敢不敢。 不满先生,此法并非小子所为,乃乃搬抄他人功业,小子实在受不得此等殊荣赞誉。” 杜哲连忙解释道,毕竟,这是后世的法子,虽然有心剽窃,但这种改变命运,造福后代的功劳,杜哲自问做不得窃夺他人智慧而据为所有。 不过,这话还是让谷子玉充满了兴趣。 “不知此人姓氏为何,名号为何,居于何处? 能有如此智慧之道者,谷某很是渴望能有机会上门拜访相谈,共论道理。” 杜哲无奈,总不能跑到两千年后去见吧? 再说,就算是奇人,也不一定能活到那么久,否则女娲伏羲、炎黄两帝之类的,早就统治人族至今了。 “此人乃是一位故人,已无法寻得,小子只是捡拾先人遗慧,故作卖弄,还望先生勿要见笑。” 确实,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已经仙鹤而去了,毕竟杜哲穿越而来时,已经是公元二十一世纪中期了。 谷子玉听完,看出杜哲没有撒谎,心中不由得感到失望,同是神情透露着哀伤。 这是一种与一门学问失之交臂的遗憾,也是对一代大家逝去的惋惜。 “原来如此,谷某真是不逢时。 不过,小友能学得其中智慧,也是有大智慧之人,今后,还望能多与小友共论。” 谷子玉鼓励道。 杜哲自然是无不可。 “如此,小子却之不恭,到时请先生多加指教!” 谷子玉看向嬴政,一种迫不及待想上班地问道。 “里典小友,老夫如今已经从山野中走出,不知谷某的具体工作如何?” 如此积极的员工,嬴政当然是及其高兴的,于是介绍道。 “先生目前的工作事项,其一是白天教授院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认理。 其二是编辑字本,由折墨和席文,就是现在院内授课的两位,由二人在晚上教导乡民们识字。” 谷子玉听完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接下来,杜哲、嬴政、蒙恬以及课间休息的孩子们,一起搬来竹简到房间内,并摆放好笔墨,方便谷子玉编辑识字册。 最后,安顿好谷子玉后,杜哲和嬴政来到了工地上。 看着眼前的忙碌场景,嬴政的眼光看向远方,那是他们初来下江的方向。 杜哲也跟着望去。 至于去帮忙挖土施工,两个孩子,去除了添乱,就是增加施工危险。 “哲哥,这路,通向外面的路,该当如何? 先前的路,只够一人通行,若是担着重物,怕是得小心翼翼,步履蹒跚。 山里,沟深林大,其中蛇虫潜伏,稍有不慎,便命丧黄泉。 若是没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好路大路宽路,商行的商品如何运进来,下江的东西如何运出去? 若是有宽大的好路,而乡民们缴纳的赋税就会减少更多损耗,也就少缴纳许多。” 听完嬴政的话,杜哲终于感觉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嬴政看待问题的方向已经转变。 也没有乍富乍贵所带来的骄奢淫逸倾向,而是视如今的太孙身份如寻常之物,至于王族子弟的待遇,更是不习惯。 对待底层民众,少了怨恨,多了同情和理解。 看来,方向是对的。 “确实,需要一条好路。” 杜哲点点头。 “走,政哥儿,咱俩去走走。 看看新路修在哪里最适合。” 说干就干,才是年轻人的样子,畏畏缩缩做什么忸怩作态。 两人寻了顾作为向导,蒙恬作为形式保镖。 在顾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通往山外的一处视野开阔的山顶上。 站在山顶,向下俯瞰,群山万壑赴荆门之势扑面而来,绵绵不尽的山峰,让人不禁疑问,山的那边还是山? 只是,嬴政知道,蒙恬知道,山的那边除了山,还有平原,还有大海。 而杜哲知道,山的那边,除了山海,还有无垠星空。 “大人,从这里走,然后绕过这里,再到这里,在从山谷里走过,在翻过这几座山,从那边那座高山半腰走,就可以抵达乡里。” 顾一边手指点兵点将,一边双手擎画天地,将下江外出的场景描绘出来。 “顾先生,请问去往九里亭该如何前往?” 嬴政听完后,向顾问道。 “从这里,然后走过那座山,在从沟里过,延着峭壁,再过一座山,就可以到九里亭了。” 顾指了另一方向,同样是翻山越岭的路线,听完后,只觉头皮发麻。 这上下级交代工作,走个一两天才是里亭乡的汇报,到县郡怕是没有十天半月是不够的。 一个来回,数月过去了。 这办事效率低就不说了,时间久,途中的消耗也就多了,此外还有各处占据山头的匪盗,于是,办个事还有生命的危险。 这或许就是皇权不下乡的客观原因之一吧。 要改变这种政令不通的现象,道路是关键。 “政哥儿,你觉得该当如何修建这条通向外界的路?” 杜哲来到前头,指了指通向江南乡的那个方向。 “下官以为,应当沿着老路,进行扩宽,砍去杂草丛林,方便通行。” 顾建议道。 嬴政听完后,点头示意中肯顾的想法是一个方案,随后开口说道。 “可是,最好的办法还是修一条很短的路,这样,下江和江南乡的联系就能快捷许多。 来回途中的消耗也会减少许多。” “直线修建!” 蒙恬想到了快速行军中,最快的方式就是直线行军,一个方向插过去,不偏不倚,最是省时省力。 “对,两点之间,直线段最短。” 杜哲也说道,却是引来三人的疑惑,纷纷看向杜哲,嬴政发挥不懂就问的求学态度,而顾和蒙恬则是想问,却不敢冒昧。 “哲哥,何谓‘两点之间,直线段最短’?” 杜哲心想,轮到我装杯了: “简单来说,以下江为一个点,江南乡为一个点,如恬所说,直线行军最快,那么,从下江到江南乡直线到达,两点之间形成直线段。 而这个直线段,就是所有从下江到江南乡的路程中最短的。” 也不知道三人听懂了没有,只见点点头,好似听懂了。 第七十七章 山外的路 明白后,四人重新规划路线。 一条近乎直线通往江南乡的路线。 只是,规划完后,四人沉默了。 因为,根据路线,途中要翻越一座很是高大险峻的山峰。 以人力,此山必然是要避开的。 但除了高山,还有深沟。 绕开了,路途就可能比之前的破路还要长,如此便得不偿失。 即便比之前短,也有大问题。 “绕开大山,改道深沟,这明显路途更加遥远。 但是,沿着老路,扩建加宽,能够马车双向行走,依靠下江里不足百人的壮力,这是不可能的。 一是人力我们不足,就算祖祖辈辈修建,耗时数代,人力是够了,但时间却是十分长久。 二是工具的缺乏,浇水烧火,人搬木撬,可是这样,地里的庄稼就会被撂荒,人们的吃饭就成了问题。 三是如此巨大的工程,乡民们显然是不愿意的,依靠数家、数人,其耗时更久。 如此一来,哪怕穷尽余生在下江,这路可能也修不起来。” 嬴政看着莽莽大山,情绪陷入低沉之中,看不到希望的重负悄然而至。 杜哲却是不这么认为,寻常以人力去撼动自然,显然是不可能的。 区区二百人数,于天地之间,如浮游一般,岂可撼树。 但是,杜哲是要用寻常之力吗? 哥可是开挂之人,有挂不用,纯属脑子有坑。 只是面对这座大山,杜哲在想,到底是打隧道呢?好是直接把山给移平了? 不行,这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不是专业人士,属实难倒门外汉。 “诸位,可曾想好此程的起点为何处?” 杜哲开口询问道。 “自是以学堂为首,江南为尾。 此路定唯有我下江之人出工出力,还有出物。 即便向江南乡说明有此来意,三老亦不反对,但是,求助之事,三老绝不同意。” 顾,于一旁说道。 “如此,我等已知晓。” 嬴政如是说道。 闻此言,杜哲心中已有乾坤,至于还有不足之处,则需要实地勘验。 “山高林密,蔽日遮天、参差不齐的丛林,将原有地貌粉饰。 还需回去细细商榷,另派人前往打探一番。” 杜哲适时说道。 此刻已是午间,四人在此再怎么商谈,也无济于事,不如回去再细细商论,如何安排人手工具。 “哲哥说得有理,今日就先到这里。 蒙大哥,请问图形可绘制完成?” 嬴政做了决断,而杜哲,只是提供意见参考。 正低头绘图的蒙恬,见嬴政问来,连忙收起木板和炭笔,向嬴政汇报。 “回里典大人,恬已经绘制完毕。” 嬴政点点头。 “如此,我等便先回去吧。” “是。” 四人回到里务办事处,一行人在屋子里围坐在火炉旁,一一看过蒙恬绘制的堪舆图后,商议起向往修路的事宜。 父老正看完后,第一个发言。 “里典大人,此法不妥。 这里的深谷峭壁,是不可能在此修建出一条路的。 而且,要修也是耗费巨大,下江绝对无法承受。” 正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大家纷纷觉得这是一条不可能修成的路。 虽然修建这条路很是诱惑。 一旦建成,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于如此险峻之地修成这条路,不论是在当地的地志,还是在史书上,都会留下浓墨一笔。 成为当今、后世之人的称颂。 但是,收获与风险并存。 这样的地方修建道路,别说以现在的技艺,就算现代化施工,也是耗时耗资的。 所以,如若修建,他们这代大概率会成为马前卒,消失于时间之中,见不到也没有此功劳。 而这耗费数代人,开拓者将顶着骂名前行,拉着下江乡民贫穷数代人。 所以,大家是不情愿的。 “父老说得对!” “对!”…… 谷子玉看着木板上的路线,心中也觉得不可能,但,非常之人,当建非常之功。 此次隐居又出山,当然不能再如同此前一般,要做一些不同寻常的功业。 谷子玉在想,若是凭借他的力量,可否于峭壁之上开辟出一条大道,可否开山裂石,建造一条康庄大道。 可行,但是谷子玉掂量自己的力量,加上乡民们在旁协助,但是其耗时依然长久。 而这段路,不止这座山。 所以,行不通。 “仅仅是施工难度其,耗时长的困难是吧? 即是,照这个设计,从这里修一条路过去是可行的对吧?” 杜哲问道。 众人点头,可太行了,从这里过,就不用每次给老路上的土匪缴纳过路费了。 毕竟,那段路确实是人家修的,收点过路费也合理。 但除了这家诚意土匪,还有许多各个山头的土匪会不定时地拦路打劫。 见众人都认同,连谷子玉这个老头也点头认同。 其实除了谷子玉,其他的一开始不愿意加入建设大队的,被嬴政带来的队伍威逼加利诱的萝卜大棒给弄得晕乎乎的,最后也加入了建设队伍。 杜哲放心了,可行就好,待实地勘验完毕具体路线后,就可以动工了。 挑个夜深人静的时机,派出黑影兵团,还有使用符咒之力,修建这段路,想必轻而易举。 “对了,若是把这座山从中截断出一条十丈的路,可以不?” 杜哲高兴之余,看向众人问道。 杜哲不知道这些山对于下江乡民们有什么特殊含义没,若是犯了忌讳,就有点得不偿失,能不伤害民众的情义,还是不要去做。 这不,一位老什长开口了。 “小友,这山断不断都可以,只是,这是不可能之事。 还请勿要讲笑话,还是商谈正经事宜。” 杜哲听出来老者语气中的不喜,想必要不是忌讳杜哲还有嬴政的身份,老者都要以过来人的身份呵斥杜哲年幼无知,乱插话了。 些许人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不好说。 杜哲才不在意这话外之意,确定没有什么忌讳后,那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动手了。 接下来,众人又对建设大队的工钱、粮食、施工进程等进行商讨,俗尘扯皮,没有一点实质作用。 各家都将困难抛给嬴政,自家偷吃那么多,却是一点也不想匀出来。 不了了之后,各人回各家。 一切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大工程而有什么改变,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水中月、镜中花。 直到第二天,一个消息传来。 第七十八章 土匪来了 “禀大人,有一伙土匪正向我们这里而来。” 堂中,下方的烈汇报道。 说是堂,就是一张桌子,中间有个半燃的火堆,周围铺着草甸,用来跪坐的。 至于烈,是被派出去巡逻、查勘的士兵之一,另外几个人是士兵戈、风、獾夫三个。 正是随行携带护卫,嬴政在下江才站得住,不至于被顾、正等一群地头蛇给吞了。 四名护卫两两一组,负责巡逻下江周边山林。 每天将巡逻结果像蒙恬汇报,由蒙恬将描述的内容汇总、描绘、撰写于木板之上。 其后在呈给嬴政和杜哲,三人分析,去掉不重要的,将最后的内容有折墨、席文誊抄在竹简或布帛上。 大早上,刚刚用过早餐,正准备安排蒙恬带着四位士兵去摸排路线的嬴政,就听见屋外的烈闯进来汇报。 “土匪? 消息可为真?” 嬴政有点慌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男人,战国时的秦国王氏,特别是秦王,都喜欢刀剑挥舞,热衷于战争。 烈不敢冒昧,虽然嬴政平时和蔼可亲,但近千年的礼教,五百年的威望,让烈不敢僭越。 “回大人,是一名今早外出打猎的乡民看到的。” “哦? 快叫他进来。” 嬴政连忙让烈请乡民进来谈话。 很快,一名身穿首衣、脚踏草鞋的汉子跟随烈走了进来,而人已带至,烈便退了出去。 “请坐,你叫什么名字?” 嬴政看着对面紧张地汉子,温声让他坐下,询问起来。 “草民名字叫树,是下江的一个猎夫。” 杜哲给树递上一碗热水,树接过碗后,冰凉的手暖和了许多,再喝上一口,身子也热乎了不少。 嬴政接着问道。 “你说土匪来了?” 听到土匪,树才反应过来,碗被他掉落在地上,他忙不迭跪伏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 “回大人,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见树一直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嬴政只好打断他。 “树,你从何得知土匪来了?” 同时,杜哲重新端来一杯热水给树,并将之前的碗拿走。 而树也醒悟到自己的失礼,失礼乃是大罪,足以杀头。 于是也不管热水暖身子了,头贴在地面上,不停地认错。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嬴政见如此简直是不能问下去了。 只能亲自离座,走了过去,扶起树坐下,再次询问。 “可否将你所知道的一切细细说来?” 树见嬴政如此这般亲民,心也渐渐放松,开始讲起了全过程。 这天早上,树早早地起来,因为要来里务办事处做工,所以他天刚刚抹亮,便带着工具进了山林。 想着现在布下陷阱,随后做工换取粮食和解决吃饭问题,等傍晚收工后,再回来查看陷阱,额外收获一些肉食储备。 没成想,在山里布置陷阱的他,下山途中,远远看见一群人。 这群人树很熟悉,是附近很出名的恶人李二选的土匪团体,这群人虎啸山林,没有人知道他们山寨的具体位置。 所以,官兵来时,他们就逃跑,找不到人的官兵只得铩羽而归。 待官兵走后,他们就出来掠夺附近的乡民,收获的时候来一次,冬天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来上一次。 江南乡的乡民深受其害。 树见此,很是慌乱,于是连跑带滚的抄近路跑回下江里。 本来他想去告诉正的。 毕竟每次土匪来,大家都是躲在正家,或者钻进山林里。 久而久之,正的家成为了下江的坚实堡垒,乡民们也都愿意在这里避过盗匪祸乱。 这时,正会缴纳出一些钱粮和土匪谈判,土匪见攻不下,其他人的破旧房屋抢砸后也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的几家都高墙建起。 如此,白白得了粮食,又不费一兵一卒,只是跑了一趟,岂不美哉! 于是,每次来下江是土匪们最轻松的,这里不像其他地方要么以命相搏,还得花费时间砍杀。 要么捉迷藏,得耗费时间去寻找。 要么就是打不过,去了还得掉层皮。 走过场的无成本进货,下江也就成了他们最爱来的地方,于是,以李二选为首的土匪就把下江视为自己的禁脔。 一定程度上,李二选成为了下江不被其他土匪侵扰的保护伞,或者说下江成为这伙土匪实际的附庸。 不过,交锋的过程中,就意味着有博弈,而博弈就有妥协。 是故,这场表面你情我愿的和谐,实则有太多因素,就如下江的乡民绝对不想有土匪来。 因为他们已经向朝廷纳税了,现在还要向土匪纳税,如果能少纳一个钱,他们也是欢喜的。 只是无奈,官兵也拿土匪没办法,以前的里典,除了收钱收粮在下江,其余时候都在江南乡。 如此,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换了里典,树觉得可是试试,实在不行就到父老家避难。 反正粮食已经藏好,等土匪过了,再回家收拾,重新准备过冬。 …… 听完大概后,嬴政很是愤怒,在大秦的地界上,竟有人想分而共治。 以前,自己不知道,现在,自己不但知道了,而且还是这地方的主官,怎么能忍。 随即,送树离开后,召集了随行的人与谷子玉,还有顾、正等人。 “有一伙土匪,正在向这里来。 一眼看去有三十余人,约莫一个时辰后到。 这伙土匪是名叫李二选的恶盗带领的,他们将下江视为禁脔,企图与秦国共治。 而这李二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恶贯满盈。 下江是大秦的将士打下的疆土,这里的人都是大秦的子民,岂能容许他人染指! 尔等,该当如何?” “战!战!……” 下方随行的人,热血地喊道,将顾、正等人也带了起来。 “很好,既如此,与其等土匪到来,不如主动出击,正面将其剿灭。” “是!” 蒙恬带着部将铿锵有力地回答。 这时,顾有点犹豫地说道。 “禀里典大人,这李二选仗着一身武艺,横行江南乡。 其手下土匪也个个手握剑戈。 我等手无寸长,而且人数也比他们少,正面出击,怕是不妥。 应该徐徐而行,设计埋伏。” 顾其实不想与土匪交锋,因为每次来他也损失不了多少,何必去做那刀下鬼。 但看见嬴政不容反驳的表态,他只能堵上门,再寻求开窗。 嬴政一听,觉得顾说得对。 “对,这样正面打,容易让这些土匪逃跑。 得派人绕道后方,如此包围住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顾宰舍真是大才,政受益。” 见嬴政拜来,还有同僚那要吃了他的眼神,顾知道,因为分兵,自己这方的人更少,也就是大家成为刀下鬼的概率更大。 顾心里苦,只能无声呐喊:喂,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理解啊! “哲哥,阿泰你得借给我。” 嬴政不管顾等人的反应,而是看向杜哲说道。 闻言,杜哲点了点头。 见此,嬴政很高兴,有阿泰在,别说才三十来个人,就是成百上千,他也无惧。 “哲哥,这堵截土匪逃跑的路线,还得靠你。” 见嬴政笑嘻嘻地说道,杜哲真觉得嬴政被带坏了,无奈,这里也只有他适合,其他人可堵不了四散逃跑的土匪。 “没问题!” 简单安排妥当,嬴政不再理会顾、正等人,而是径直出门,带着队伍朝北而去。 顾等人只能跟上,心中祈求到时李二选看在大家多年“相安无事”的份上,能多给点粮食换来活命机会。 而外面干活的乡民见此,了解了情况后,不少人逃到了正的家里,少数仗着体力好、跑得快、熟悉地形,怀着好奇心远远地跟在嬴政等人后面。 两方队伍,在不期而遇中渐渐接近。 第七十九章 交锋 话分两头。 嬴政带着大队伍前去正面刚土匪的同时,杜哲则是悠闲地带着鼠豪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 目的当然是截堵等会逃跑的土匪。 …… 狭路相逢勇者胜。 很快,嬴政一行二十余人,加上后面吊车尾的乡民,共近四十人,便与土匪相遇。 有首歌这样唱,相…… 下江北头,难得的一片空地上。 李二选率领一众土匪,刚刚从林子里的小道上走出来,迎头就撞上了嬴政一行。 这让李二选属实是懵逼的。 一众来时轻松如走家串户般土匪小弟也同样是懵逼的。 李二选看着迎接他们的嬴政一行。 除了熟悉的老面孔,如顾、正等人,还有一些新面孔,但看起来年轻很,他估摸着是下江新一代年轻人。 最引起大家注意的,当然是木秀于林的阿泰,那高大的身体比例,往那一站,就很是引人注目。 但是,年轻人是长成了,不过只有十几个人,现在这般作为是想做什么? 就靠那一个壮汉? 李二选不解,待靠近后,他手中不断地掂量着自己宝剑,很是生气地问向顾和正两人。 “顾老汉、正老头,你们俩今天是早上喝错水了,还是昨晚吃错东西了? 带着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此阻拦劳资,是想做什么?” “大……” 顾和正闻言,刚想开口说话,但李二选明显没给两人说话的机会,粗暴地打断两人。 “哼,就凭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老的老,小的小,就想和我劳资选斗? 难道就凭那个大块头? 今天劳资可是特地叫齐了三十多个兄弟,在江南乡这里,劳资李二选从来不怂任何人。 凭你们二十几个手无寸铁的老幼病残,怎么,想在今天就入土为安吗? 那劳资可得让兄弟们帮帮你们。 只是,管杀不管埋! 哈哈……” 说完,李二选得意地大笑,一众土匪也跟自家老大嘲笑。 顾和正等人被李二选的话给吓住了,心知,此行走了这么远,肯定是跑不回去了。 而李二选的意思,他们这行人,恐怕都得躺在这里。 怎么办? 之前路上一直想着失败了怎么讨好李二选,顺便祸水东引给嬴政,以求避免杀身之祸。 现如今危机不可避免,才仔细一看自己的队伍。 只能说,一群要棍棒没有几根,要刀剑没有几把,连像样的正面冲突的经验都没有的土鸡瓦狗。 特别他们这群原有的官吏。 谁叫以前都是送粮送钱换来相安无事,肯本没有发生交战过。 这时,李二选看向年轻的一行人,随后估摸着猜测道。 “你们应该不是顾这些老家伙的后代吧? 劳资可是清楚这些老不死的东西的秉性的,一个个贪生怕死、贪财忘义的懦弱无能之人。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 这些人,哈哈哈……” 李二选带着其小弟哈哈大笑。 以前,大家相安无事的共惠共赢地合作,我得了钱粮,你得了安全和性命,那自然要和和气气。 毕竟,和气才能生财。 但今时不同往日,和一群死人是没有必要再和气的。 李二选一众土匪早看不惯顾、正等人作风,所以,今天他毫不留情地撕开和善的面具,肆意嘲讽。 气得顾、正等人那是一个个面红耳赤,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要不是打不过,恨不得扑上去生吃了李二选。 “我等确实并非他们的后世,乃是新任里典等一众吏者。” 蒙恬站出回答道。 李二选无视顾等人的怒火,而是看向蒙恬,眼中带着挑衅和玩味道。 “想必你就是新的尊敬的里典大人吧?” 蒙恬站得笔直板正,目不斜视,丝毫不受李二选的影响,这让李二选不由得一怒。 “我并不是里典,这位才是真正的里典大人。” 蒙恬退到嬴政后面说道。 李二选看着被推出来的嬴政,年幼,完全是个小屁孩,他直接大笑,其小弟也是。 但实则心里则是臭骂不已,暗自下决心,回去后,一定得去找回被侮辱的补偿。 “你就是下江的里典?” 李二选笑罢,神色也正经了起来看向嬴政,毕竟,再年少,那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而嬴政则是观察起李二选。 此人双眼阴翳,脸上有道疤,手中握着此时极少见的铁刀,还身穿一套过时的铠甲。 但铠甲再过时也是铠甲。 头发凌乱地披在身后,浑身透露着那种刀口舔血过日子的凶恶之气,再加上其壮实的身体,确实不怪能成为土匪头子。 见嬴政没有回答,李二选不由得微愠,好礼给你面子,居然无视我? 他李二选何曾受过如此之气。 旁边的小弟见此,眼尖地站出来,想在自家老大面前表现一番,趁机邀功,这样等会分红时,自己就能得多一点奖赏。 于是,土匪甲对嬴政呵斥道。 “喂,小屁孩,看啥呢? 我家大王问你话呢? 快快回答,否则劳资把你脑袋拧下来做成夜壶。” 听到土匪甲的话,嬴政回过神来,脸色平淡地看了眼土匪甲,然后看向李二选。 至于蒙恬等人,则是按耐不住冲上去将眼前的土匪撕碎杀尽。 君被辱,如臣之父被辱,身为臣子,岂能容忍。 而顾等人则是只能等待,来到这里,此刻,他们的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正是在下!” 嬴政微笑道,丝毫不慌不忙。 被无视的土匪甲很是气愤,但碍于自家老大在前,他也不敢造次。 而这边,李二选闻言点头,但还是确认性地问道。 “你名叫赵政?” 这下,轮到嬴政等人疑惑了。 他们没有自报家门,而且,刚就任不久,还是一个小小的下江里的里典,怎么大名就传到了江南乡大土匪的耳朵里了? “哦? 小子初来乍到,并未张扬,也未拜识过大王,不知大王是从何处得知小子名字的?” 闻言,李二选话语一顿,自知说漏了嘴,不过,很快其脸色就恢复正常,桀骜不驯、霸道任性的神色再次浮现在脸上。 “哈哈…… 我还知道你们不是江南乡的。 但是,别说在江南乡,就是在整个临江县,劳资过山虎李二选也是名头响当当的。 更别说在这犄角旮旯的下江里,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劳资的?” 嬴政听出来了李二选的顾左言它,但还是从中推测出了一些信息,这半真半假的话里,看得出来,问题出在乡里。 “不知大王可否告知我等是江南乡的哪家?” 嬴政直接挑牌问道,李二选见被看穿,有点窘迫,嬴政见势递过去竹竿。 “还请大王体谅,也好让我等死得个明白。” 李二选心想,反正眼前这群人就要成为了孤魂野鬼了,本着义气,让他们死得明白也行,也算自己积个德了。 人嘛,不要和死人计较。 “赵政,也不怕告诉你,是有人花钱想要你的命。 而我们则是拿钱办事,顺便打点秋风。 不过,如今看来,得多费点手脚,毕竟你们这人多了几个。” 嬴政不理会李二选的威胁,再次问道。 “不知是何人指示,竟想要政的项上人头?” 李二选见嬴政再三追问这个问题,一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嬴政,再看了看在场的嬴政一方的人马。 众人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第八十章 对战 “很多人。” 众人等来李二选的这么一个回答。 简短,但深意很多。 嬴政蹙眉,事情感觉更为复杂,这其中的厉害,或许以一个里典的身份将只能作为待宰羔羊。 后续之事,得从长计议。 “有何人?” 嬴政问道。 也不知咋了,可能是李二选已经吃定了嬴政一行人,所以,扛着他的大刀,来回得意地踱步道。 “那可老多了,比如被你夺取里典之位的童家,比如江南的老家族怀家。 当然,有了三老,怎么能少了四少,也有四少者要尔等性命。 既然如此,三老四少皆有,那么随从的小家族岂能少。 至于其他没有参与的,也是坐壁上观,到时肯定下场来分一杯羹。 看来,整个江南乡想要赵政里典大人尔等性命的人很多啊! 哈哈,有趣,有趣。” 李二选一边嘲讽道,一边肆意大笑,除了一众土匪的笑声,顾、正等人则是更加忧心忡忡。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开始寻思自己家族的延续存亡,对于嬴政等人的生死结局,此刻在他们心中已经下了定义。 那就是没有活路。 当然,谷子玉除外,他此刻正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玩味地看戏。 嬴政听完,则是感叹,还真是多啊,仅仅一个下江里,小小的一个里,就得罪了江南乡八成的地主贵族。 若是一个亭,一个乡,甚至一个县,是不是整个巴郡就直接脱离秦国,变为独立王国? 还是说,只有乡及以下如此? 不得而知。 得实地走访,方能探查清楚。 即便如此,嬴政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宗族的力量,而这次,矛头则是指向了他。 嬴政很生气,诺大的秦国,只有郡县,帝国的命令才传达得到,而其下如同一个个小国一般。 同时,嬴政也有点想笑,以前居住在邯郸、咸阳,没有真切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了解后,此种完全独立自治的情况,务必斩除。 “哈哈,好,好,好!” 嬴政突然放声大笑,弄得正在嘲讽的李二选和众人,一时有点懵,里典是发什么疯了吗?还是说被对面的土匪给吓傻了? “还有说的吗?” 见嬴政一副吃定了他们的表情,土匪很是恼火,李二选怒向嬴政。 “小子,刚才是劳资心情好,给你说这些。 现在劳资没心情了! 兄弟们,给我上,送他们上路,一个不留。” “是!” 一众土匪汪泱泱地冲上来,吓得年岁大的几人瘫坐在地上,没瘫坐的也开始拔腿往后跑。 更远处,看热闹的乡民见状,一个个如同兔子般,向附近的丛林里跑去,窸窸窣窣,惊起飞鸟走兔。 李二选一直盯着嬴政,众土匪一拥而上,但却没从嬴政稚嫩的脸上看出丝毫慌张。 不过,很快,李二选的疑惑就消失了。 只见,一直站在后面的阿泰,从后面走出来,站在队伍前头,手里提着不知从那里来寒光凌冽的大刀。 高大的体型,加上巨大的玄虎之照,将一众冲锋的土匪给吓得止住了脚步。 李二选是习武之人,他观玄虎之照,估摸着大刀的重量应该有五百斤,若是阿泰能挥舞得动,不需任何武艺技巧,光是重量,就能以力破万法。 李二选忌惮地咽了咽口水,虽说他也感到很重的威胁,但是,此刻绝不能退,不然士气就会遭受严重打击,甚至他这个老大的地位也会不保。 “别怕,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个人,怕他不成。 兄弟们,一起上,砍了他!” 在李二选的怂恿下,众土匪的士气再次上来。 个人的胆怯在群体的运动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见此,嬴政也不客气。 “阿泰,上,随意而为。” 阿泰一听可以随性发挥,立刻兴奋的朝天大吼一声。 “哈——” 声音震动山林,让前面再次冲上来的土匪冷静了下来,鸡血被浇冷了。 后方逃跑的乡民,也被吓得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后方,在视野模糊处,是嬴政一行十三人面对三十余名土匪。 不过,很快乡民们继续朝着前头跑,他们可不知道里典会不会赢,赢了,万事大吉,输了,躲起来活命才是王道。 空地上。 阿泰舒坦的宣泄了准备工作,眼睛看向前方的土匪,众土匪只觉自己被山林之王所盯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李二选见此,心中十分慌乱,心知下江新任里典是狠茬子,开始策划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同时,也对江南乡的那群老家伙很是记恨,恨不得将其生吃活剥。 不过,面上却是镇定地向小弟喊道。 “不要后退,上,他只有一个人,他们只有十个人,我们三十几个人,不要怕。 一人一刀,杀了他们。” 土匪小弟们很难过,前有虎,是真正的虎,后有狼,是心狠手辣的老大。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终,畏惧已知的毒辣,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怖,土匪们提着青铜剑、戈矛、木枪等,嘴里“啊啊呀呀”地模糊不清地喊着,朝着嬴政一行冲来。 蒙恬等人也都拔出来青铜佩剑,做好御敌姿态,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没有经历多少实战的蒙恬等人,心里也是很慌。 只有嬴政和谷子玉表现得十分随意,稳得一批。 谷子玉是对自己的信任,这群土匪入不了他的眼。 嬴政则是见识过阿泰的恐怖,心知,制约下的阿泰都战力惊人,放开后的他,恐怕无人能敌。 果然。 阿泰见土匪不仅不怕,竟敢向他冲锋,心里奇怪之余,也是一喜,这样就不用去追着跑了。 毕竟,猎物主动上门,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于是,阿泰提起玄虎之照,那大刀在他手中如同无物一般,阿泰顿时运转起《秋风起》。 玄虎之照在空中时而轻柔如落叶飘零,时而狂暴如寒秋惊起,时而肉眼清晰可见,时而只闻音爆之声。 嬴政直接带蒙恬等人推后了数十步,避免殃及池鱼。 蒙恬等军人看见阿泰蓄势的威势,心中的害怕大于惊奇,看着听着就让人胆寒,要是上去挨着一刀,怕是全尸难存。 蒙恬习武,看出阿泰这门武艺的巧妙,心中泛起无限向往。 而谷子玉则是更为惊讶,他知道嬴政一行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如此不简单,带给他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 已经冲上来,来不及退后的土匪与阿泰来了正面冲突。 如今,阿泰已经蓄势待发,每一击都有二九巨虎之力,这是阿泰目前的极限。 冲上来的第一波土匪,迎接他们的是玄虎之照的一个上撩,顿时上身因为惯性继续往前走,下身则是落后了半步。 玄虎之照在阿泰手中仍然轻柔地流转,看似毫不费力,实则每划动一寸,都是十分耗力的。 接着,阿泰动了,迈步朝着土匪群里冲去,明明只是一步,却瞬间就跃出三米,进了贼窝。 被之前一招吓懵的土匪,还未反应过来,就接到了阿泰的招呼,在死了数个同伙后,一个个的反应了过来。 但不是反击,而是朝着四方散去,现在,逃命要紧,至于李二选的喊话,谁爱去谁去。 后方的蒙恬等人第一次见到阿泰的勇猛,那种斩人如切菜,越战越勇的样子,给人十分强烈的冲击。 一个个放下了手中扬起的剑,耷拉在身侧,只想静静地看阿泰表演。 场中。 阿泰见围着他的猎物竟然跑了,而且四散开来,一时竟不知该朝哪个方向去追。 于是,他朝土匪头子冲了过去,这叫擒贼先擒王。 第八十一章 对决 李二选见阿泰朝着他冲来,心中大惧。 阿泰如有神力的威风,震惧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嬴政。 嬴政身侧的谷子玉,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忍不住的颤抖,阿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那每一击,他自付无论如何抵挡,自己都是必死。 谷子玉再想自己下山入世,究竟正不正确,这个世界和他的认识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突然变得好危险。 投靠嬴政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否则,无法抵挡的阿泰就能轻松要了他的命。 只能说,现在是身服心不服。 场中,李二选没有选择留下与阿泰正面刚,而是拔腿就往后,朝着来时的路跑,企图通过密林,挡住阿泰。 当然,他的武器也没弄丢,这是他在一场战役中捡来的,其削铁(青铜)如泥的能耐,也是他能横行乡里的保证之一。 然而,李二选殊知山林之中,更是阿泰的专属领域,在林子里企图跑过老虎,简直是班门弄斧。 于是,嬴政还来不及阻止,横了心的阿泰,紧随其后,一头脑的扎进茂密的丛林中。 嬴政看着四散的土匪,还有阿泰消失处,有点儿抓麻,这可是哲哥的亲随,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交代啊? “恬,你率部去抓捕逃跑的土匪喽啰,我和谷先生去支援阿泰。” “是!” 应声答下,蒙恬率领士卒去追击逃跑的土匪。 虽说如折墨、席文这样的刀笔吏是应属于文官,还有厨师随之类的后勤人员,他们是不必冲锋在前的。 但是,上马能安天下,下马能执牛耳,当为丈夫所为。 见蒙恬率众追击,蒙恬也和谷子玉沿着阿泰的足迹跟了上去。 那痕迹,太过明显。 阿泰体型大,人形不易在林中奔跑,但丝毫不影响他。 只见阿泰手持玄虎之照,凡是横拦在他前方的,无论是树木,还是乱石,都在极致力劲的玄虎之照下,纷纷倒下。 硬生生在丛林中开辟出一道三米多宽的路径,对于阿泰而言是一条平坦的通途。 只是,对于赶来的嬴政和杜哲,就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你见乱石堆积的道路吗?乱石棱角分明,大小均有,有径直半米多的,也有如沙砾的。 你见过巨树横拦中间的道路吗?巨树数人需要和抱,被拦腰整齐光滑地截断,倒伏在地,那雕刻着硕大年轮的木桩赫赫在目。 这下,可苦了嬴政和谷子玉两人,在乱石中寻找落脚点,努力翻越拦路树。 对于赶来的两人,都是如此艰难,前方的李二选则是面临死神的追逐。 先一步钻进林子的李二选,凭借自己多年在林子中的生存技艺,加上武学基础,在林间左右横跳,意图借此隐藏于山林之中。 李二选心想阿泰速度再快,面对错综复杂丛林,也不得不慢下来。 可是,他想错了。 阿泰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充分发挥力大无穷,速度极速的优势,挥舞天外玄铁所制的玄虎之照,如同切割机般所向披靡。 前头的李二选见状,吓得胆都没了。 “该死的童家,该死的童扬,玛德,这就是你们说的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折煞我也!” 大骂一声,李二选转头加速向前跑。 身后的阿泰在伐木碎石中,显然是听不见的,就算听见了,他也懒得思考或在意。 李二选此刻后悔不已,早前的得意洋洋早已抛之九霄云外,如今他只想活着,他太清楚了阿泰这类人了。 就是只有武力和认死理的大愣子,若是被他追上,怕是连话都来不及说,便身首异处了。 李二选下定决心,这次逃脱活命后,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来下江里了。 “该杀的胡壮,该死绝的胡家,还有怀家,给劳资等着,这次回去,劳资要屠戮殆尽你们。 将你们一刀刀切掉,将你们妻女掳掠卖钱。 啊! 啊! 气死我了。” 李二选见不知道累的阿泰越来越近,开始语无伦次。 “我要杀光你们! 不…… 饶命啊! …… 啊,救命啊! ……该死的贱民。 不,好汉饶命! ……” 只是,林子里除了他的胡言乱语,就只有被他挥舞大刀砍倒丛林而惊飞的鸟鸣,以及被阿泰吓得乱窜的野兽。 根本无人回应他。 渐渐地,李二选的体力开始不支,速度也慢慢地放缓下来。 感受到身体变化的李二选,眼神中向往生的欲望更加强烈,但更多是面对即将降临的死亡的畏惧。 “我过山虎今天算是栽在这儿了,真是好笑! 横行半辈子,今日算是了结了。” 说起来倒是英雄迟暮。 李二选临死前,回望过去,那些任意决人生死、醉生梦死的日子,那些数着钱币,抱着美人,扛着刀剑,横行乡里的好日子。 如今,这些美好就要远去了。 跑着跑着,李二选的前面出现一个小孩,正站在一颗白桦树下,微笑地看着他。 李二选一看,心想,后面的大块头我是打不过,但前面的小孩总打得过吧? 反正都要死,临死前黄泉路上拉给垫背的,也是赚了。 至于亏,不存在,做土匪这些,他已经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奸淫掳掠了多少家庭,早就不亏了。 于是,李二选拼尽全力,再次爆发力量,提起刀,大吼一声,朝着前方冲去。 而这个所谓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堵截的杜哲。 杜哲见李二选竟有胆朝自己冲来,先是一愣,听到阿泰又干倒一颗大树弄出的巨响后,他也是明白了。 不过,显然李二选弄错了目标。 于是,杜哲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甚至连表情都带改变地看李二选冲来。 李二选见此,有点奇怪,不过他更认为是杜哲被吓傻了,想到此,李二选不由得自鸣得意,自己多年来的气势也不是白养成的。 于是,接下来,颠覆他三观的事发生了。 说时迟,那时快。 李二选一个蹬跃,举起大刀,向下砍去,正中杜哲的眉心。 然后,在李二选的眼中,杜哲缓缓伸出两个手指,在肉眼可见中夹住向下的大刀。 李二选就这样,止住了攻势。 见状,李二选双手握刀,试图将大刀摁下去,但没有结果。 接着,又想把刀抽出来,可是,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都是徒劳无功。 这下,李二选彻底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壮得比老虎还凶猛的大汉,一路横推山林。 现在,又冒出个手指捏大刀的小孩。 李二选:下江里太危险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于是,刀也不要了,李二选撒腿就跑。 杜哲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只见李二选还在逃跑,阿泰已经来到杜哲身边,乖乖地战立,也没有再追。 李二选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可惜,杜哲手指旁边的白桦树,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随后以流光般的速度飞出去。 “轰” 一阵烟尘散去后,撞上白桦树的李二选倒在地上,口鼻出血,满身尘土,很是狼狈。 接着,杜哲带着阿泰向李二选走去,只见一步一丈,几个闪烁,就接近到了李二选的身边。 李二选见此,也不顾身体上的伤痛,大喊大叫。 “鬼啊! 救命啊! 有妖怪啊! ……” 一边叫,一边再次撒腿绕过大树朝前跑去。 杜哲看了直摇头,还真是…… 于是,白桦树再次拔地而起,朝着李二选的逃跑方向而去,再次落地,与李二选来了个亲密接触。 白桦树:你够了,就逮着一棵树使劲薅是吧? 这下,李二选死心了。 面对未知,恐惧和活命让他在杜哲和阿泰过来时,跪伏在地上。 第八十二章 一个也跑不了 待嬴政和谷子玉姗姗来迟时,杜哲和阿泰带着李二选和两人迎头撞上。 李二选并没有被捆绑,他现在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自知跑不了。 嬴政见杜哲和阿泰一起,心中担忧顿时消失不见了。 又看了眼口鼻还有未干的血迹,衣服凌乱满身尘土的李二选,其如乖宝宝般跟着杜哲两人身后。 “哲哥,可好?” 嬴政关切地问道。 “没事,小意思!” 谷子玉走过来,看向杜哲三人身后的白桦树,一时竟无语凝噎,刚刚的动静,隔着老远,他就已经听到了。 现在一看,原来是这课大树。 “他这是怎么了?” 嬴政指向李二选,杜哲顺着看去,笑道。 “他啊,跑得太快,没看路,撞树上去了。” 嬴政听完,点点头,深以为然。 “嗯,以后走路要看路,不看路太危险了。” 阿泰心中后怕,主人真是可怕,这都能说成别人的错。 一旁的谷子玉大概猜到,心里为李二选默哀。 至于主人公兼受害者李二选,心中则是苦逼万分:你们都是妖怪,我打不过,你们说的都对。 呜呜呜…… “行,我们回去吧!” 杜哲招呼往回走。 于是,三人在前面有说有笑,一人狼狈地跟在后面,至于最后面,则是傻笑着扛着玄虎之照的阿泰。 …… 另一边,逃到林子里的土匪喽啰,幸运的被蒙恬等人抓到,不幸的则经历了人生的最不幸,也是最后的不幸。 鼠豪率领老鼠大军在林子深处。 “吱吱吱…… (都给我听好了,等会跑进林子里的陌生人,都不要放过他们,熟悉气味的人躲开他们。 要是谁不听话,我就吃了谁。)” “吱吱…… (是,大王!)” 鼠豪站在前面,他面前是成千上万的老鼠,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林子,吓得树枝上的猫头鹰都飞走了。 吩咐完后,老鼠大军分成数个批次,窸窸窣窣地钻机丛林中。 若是让人看见,腿都给吓软。 此刻,随便掀开平静的丛林,里面都可以看到五六只老鼠。 见小弟都出去干活了,鼠豪也就躺在树枝上休息,静待战果。 至于老鼠为什么会听鼠豪的。 那就不得不说,鼠豪运用智慧,带领自己的老鼠部队战胜了天敌,甚至学会了耕种,让老鼠日子变好了。 老鼠也是动物,动物的本性是趋利避害。 在鼠豪的带领下,能过得好,为什么不听呢? 至于若是有不听的,已经变成了老鼠在山林间自种的粮食的肥料了,成全了活着的老鼠。 而且,鼠豪作为王,却不抢它们的交配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老鼠们很高兴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则是之前鼠豪也尝试过。可是,即便那时的它与许多母鼠有过交媾,最终却是一只怀孕的都没有。 后来,鼠豪放弃了。 动物的交配,是为了生命的延续,而没有延续的交媾,对于动物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鼠豪找到了杜哲,说明了来意。 杜哲便在群书中查找,找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去掉鼠豪的情欲,而且有失必有得,由此带来的好处是鼠豪的寿命极大延长。 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一般老鼠寿命为一至三年,而鼠豪却活了这么久。 因为,鼠豪被改造了,成为了魔法产物,寿命限制不存在了。 只要杜哲存在一天,鼠豪就存在一天。 代价除了没有情欲,失去繁衍机会外,还有就是性命得随杜哲掌握,因为此法是以杜哲的命魂或者说是精神力做引的。 当然,失去繁衍机会不是太监了,而是鼠豪的基因与普通生物无法融合,当其小蝌蚪与母鼠小盒子相遇时,小盒子会被冲散。 其产生的奇异后代,命也一脉相承由杜哲所掌握。 此法称为:结命术。 而对于杜哲而言,鼠豪死了,杜哲要减寿三年。 只是,对于拥有符咒的他而言,减寿与没减没有区别。 此法也找过阿泰。 阿泰一听,以后都不想找母虎了,顿时后退拒绝,表明他还是想拥有情欲的,舍不得母虎。 如此,杜哲也不勉强。 …… 丛林中。 眼见身后没有追来人,土匪甲停在一处石头后,心里很高兴,暗自庆幸。 虽说这次马屁没拍好,他们遇到了狠茬,损失可谓相当惨重,但是,他活下来了,还逃了出来。 以老大的本事,想必逃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至于那个大个子,怎么可能在林子里追到老大。 等会走出林子,回到山寨,想必老大也不会为难自己,说不定自己拍的几句马屁,还能得到赏赐。 想着,土匪甲心里美滋滋的,心情逐渐变好,完全不像亡命逃跑的人。 于是,土匪甲提着青铜剑,开始悠哉悠哉地走起来。 身后没有追兵,甚至哼起了小曲。 只是,好景不长。 “啊!” 土匪甲突然大叫一声,扔下青铜剑,抱起左脚查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只耗子正咬在他大脚趾上。 土匪甲穿的是草鞋,怕冷,裹了些干草,不过在逃跑过程中,干草已经被跑丢了。 土匪甲很生气,刚刚被人欺负了,那是打不过,现在,连耗子都要欺负到他头上了。 土匪甲奋力一甩,将脚上的老鼠甩脱口,掉进树丛中。 正要检查伤口,土匪甲就听到树丛中传来“吱吱”和窸窸窣窣的响声。 听到动静的土匪甲,放下左脚,重新穿上草鞋,捡起青铜佩剑,好奇地朝老鼠刚刚掉进去的树丛走了过去。 慢慢地扒开树丛,眼前吓得土匪甲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土匪甲扒拉树丛,里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刚才的动静就是这些老鼠发出的。 树丛中的老鼠,在钻来钻去的,黑压压的一大群,根本看不到地面,而且丛林深处还不断有老鼠汇入其中。 土匪甲很慌,自己不过踢了只耗子,怎么就惹了老鼠窝,这么多老鼠,至于吗? 而在林子里,这些老鼠怕是能吃了自己。 想到这儿,土匪甲也顾不得其他,拿着佩剑就撒丫子开跑。 今天遇到事都很玄乎,此前逃出生天的喜悦不复,现在土匪甲只想尽快离开这片树林。 果然,在土匪甲开始逃跑后,树丛中的老鼠像是知道一般,开始从树丛底下跑了出来。 而目标,就是土匪甲。 他跑,它们追。 他插翅难飞。 土匪甲见老鼠追来,跑得更快了。 于是,数条黑流,从树丛中流出,紧跟在土匪甲的身后。 跑着跑着,路过的密林中也跑出老鼠河流。 土匪甲很崩溃,自己的第一个马屁就这么结束了? 回想过去,为了能接近过山虎,自己奋力烧杀抢掠,抢夺财物,换来功劳和机会,才有今天的拍马屁。 如今,就要付之东流,屈辱地丧身于鼠海。 还不如被大个子一刀了结。 体力不支的土匪甲,最终被老鼠大军追上。 老鼠群爬上他的身,啃咬他的脚、手、脸…… 他奋力甩下、攻击老鼠,还是被咬得嘶哑痛喊,只得边惨叫边挥舞佩剑。 最后,土匪甲淹没于黑漆漆的连绵不绝的老鼠大军之中。 此刻,林子里没有了土匪甲的嘶喊声,连鸟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树下那“沙沙”的老鼠大军。 不一会儿。 老鼠退去,原地只留下一滩碎尸。 如此的场景,还在林子中的不少地方上演。 老鼠并没有吃土匪甲,只是咬死他。 这是杜哲给鼠豪下的命令,而老鼠大军则是忠诚地执行鼠豪的命令。 不服从者,将会被鼠豪抓住,然后经历痛苦折磨,最后成为肥料。 第八十三章 公审 里务办事处。 土墙院子里。 衣衫褴褛、尘土满身的汉子跪在话堂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是指指点点的乡民。 堂上,坐着嬴政、杜哲、谷子玉,还有下江的官吏。 至于阿泰,则是半路就跑进林子里找母老虎去了,也不知它是怎么天天消受得了的。 …… 嬴政面无表情地给顾和正一个眼神,两人见此也不好说什么,谁叫刚才他们逃跑呢? 他们心里也苦啊! 谁知道嬴政等人竟如此生猛?仅需十人就能打败三十几个土匪,还生擒了土匪老大。 要是知道,打死他们也不会逃跑。 于是,顾和正来到院子里,对围观的乡民们喊话。 “安静!” 顾大喊一声,对于老宰舍的话,乡民们还是听得进去的。 接着,正登场了。 “想必大家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人群中,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工地停工偷闲的壮汉、壮女,还有学堂中的孩童。 至于为何这么多人,全是因为,虽然没有工钱,但里务办事处还是会供给饭食,大冬天的,也没事做,不如混饭吃。 比如,李二选此刻就在瑟瑟发抖。 “没错,土匪来了。 但是,在英明神武的里典大人的带领下,我们打败了土匪,还把他们的老大给抓了回来。 现在跪着的,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过山虎李二选。” 说完,乡民们全都将眼光聚集到李二选身上,李二选察觉到那一道道凶狠的目光,突然有点害怕。 不过,随即他就放松了。 这些屁民,啥也不是,最后他的生死,还不是由小屁孩里典决定,只要哄得里典以及他的手下满意,到时自会放了自个。 代价,无非是山寨中的粮食财物,这些东西没了,完全可以再去抢,特别是江南乡的那群老家伙。 乡民们听到少年里典,居然打败了穷凶极恶的土匪,还生擒土匪大王,心中那叫一个震惊,同时,一股自豪和兴奋感油然而生。 “大人威武!” “大人英明神武!” …… 听到院子里的欢呼声,在这严寒的冬天,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眼见差不多了,正继续说道。 “安静,安静! 里典大人说,接下来,我们要审判李二选,大家都是判官。” 一言出,让围观的乡民顿时觉得新奇和跃跃欲试,毕竟,官啊,带个官字,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自然高了一层。 如今,更是决人生死的判官,虽不知如何判,但有机会成为就很高兴了。 一个胆大,和正关系好的汉子兴奋地问道。 “正叔,怎么审判啊?” 正很高兴地介绍起来,至于同僚的脸色,却是装作看不见。 “就是大家伙听完李二选的罪状,然后一起开会,决定他有没有罪,该如何处置他。 里典大人说,这种大会叫公审。” 正此刻觉得遇到了明主,只可惜他年岁已高,且学识浅薄,想投靠嬴政做出点利民利世的事都做不了。 不过,他还有儿子,儿子也算学完了他一生的学识,可以跟着嬴政,边效力边学习。 建不世之功,弘扬不朽功名,传承家族荣光。 而另一边,李二选听到居然要弄个什么公审大会,以他对于此前做过的坏事恶事,虽然没有在下江做过多少。 加上他对于乡民的了解,恐怕,他命不久矣。 “大人,大人,饶命啊! 小人李二选罪该万死,请大人开恩啊! 小的上有六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提,中有等待小人归家的内室。 求大人看在他们的份上绕过小人一命,小人今后一定改邪归正,认真耕种养家。” 李二选涕泗横流,感情真挚,不停地磕头求饶,以至于不少乡民被他的话感动得眼睛泛红。 嬴政一时也有点于心不忍,看向坐在一旁的杜哲,杜哲立刻会意。 “政哥儿,为何不先听完他的罪状,再行决议呢?” 嬴政一想,觉得有道理,便按捺主内心的共情伤感。 于是李二选说着自身悲惨身世,听者也伤心落泪,但却无人回应。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贵族与平民的差异早已深深刻入人们的灵魂,即便提出公审大会,也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正等人早已见识过世间纷乱。 江南乡,他们相当于咸阳与县的关系,作为权利结构的一部分,他们已经难以被这等情绪左右。 不然,他们在争斗中早已归于黄土。 而如此这般境地,还能保持初心者,更是少之又少,堪称人杰明仕。 “好,现在开始公审大会。” 正宣布完毕后,招呼人燃起火堆,毕竟大家热情再高,冬天里站久了,也是遭不住的。 李二选此刻心如死灰,投降了又如何? 想他过山虎,威风八面,如今,却栽跟头在一群少年身上,真是命运的捉弄。 想起山寨中的妻儿老小,若是自己不回去,久而久之,他们想必也是活不下去了。 以寨中那群流匪的秉性。 算了,都要死了,也管不到了。 …… “李二选,你知罪?” 人群中的李二选,见求生无望,便抬头凛然向嬴政说道。 “今天被尔等抓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 乡民们明显不适应这变脸的速度,开始和旁边的三五好友议论起来。 “这么说,你认罪了?” 李二选自嘲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认罪,我何罪之有?” “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是罪恶满满吗?” 李二选缓缓站起来。 “罪?是,这些事都做过,而且是很多。 这就是罪吗?” 李二选环顾四周,看到一个个恨不得吃了他的乡民,还有堂上想杀了他的顾、正等人。 “哈哈…… 我等这些人便是有罪吗? 我们不过是想活着,想活着也有罪吗? 我们一家,地主把土地霸占了,每年的收成,交了粮,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穿衣服。 每年还要去服役,多少人连秋天都挺不过。 全家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上山了好,上山了就不用交地租,也不用服徭役,还能活着。 这有什么罪? 如果这有罪,那便有罪吧!” 一番话,让乡民想起自己也是如此,气氛中的怒火渐渐熄了下来,甚至开始同情李二选的遭遇。 嬴政也有点动容,杜哲知道不能让这个演说家继续说下去了。 “活着并没有罪。 若是你们只是上山,耕块地,打猎为生,远离世俗,没有人会k怪罪于你们。 但你们既想上山脱离苦海,又想掠夺财物享受,杀人行凶。 如此,不是罪恶吗?” 在场的人,思念及此,之前的感情烟消云散。 李二选也有点窘迫,不过,他还是据理力争。既然让说话,那就得说,也许能搏个一线生机。 “是,我们是掠夺抢劫,但我杀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一地之霸,抢的都是大富之人。 这些人,那个不该死? 我这是为民除害。” 一句话,站在了乡民们的立场,乡民们无不动容,认为李二选是好人。 然而,杜哲并未给时间感触。 “是吗? 你的压寨夫人是从隔壁里抢的吧? 你闯进农夫家,以其家人性命相挟,逼其从了你。 你的妾室,不是你半路打劫抢来的吗? 你杀光其家人,将其用绳索栓住,让其连自杀都不能,随后就这样侮辱了大家闺秀,让其做你的妾室。 还有,你纵容小弟奸淫掳掠,烧杀抢掠,这些,都不是罪吗? 还是说,要我一条一条地给你列举出来?” 杜哲走下椅子,声音阴沉冷冽,一步一步走向李二选,语气中满含杀意。 李二选恐惧地看向杜哲,想起之前的大树凌空飞行,恐惧更加强烈。 这些事,都是只有他知道的事,山寨里知道的人,都在一次次行动中,做了垫脚石、铺路鬼。 见杜哲看过来,李二选心中绝望,眼神暗淡地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围观的乡民见此,心知杜哲所说都是真的,短短一段话,每句话的背后,都是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悲剧。 又想起之前被李二选欺骗,所有人叫嚷着,甚至想冲上来,所幸蒙恬等人维持了秩序,只是场面不再平静。 “杀了他!” “杀了他!” …… 第八十四章 时不我待 很快,在众人的齐心攻势下,李二选交代了自己过往所犯下的罪恶,并供出了此次指使他们前来下江的江南乡的家族。 最后,在乡民们的强烈要求下,李二选被在新建的学堂和里务办事处中间地方处决,并在原地立了一石碑,其上由谷子玉撰写的记录此事的铭文。 下方注明:秦王稷五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巴郡临江县江南乡九里亭下江里里典赵政记。 …… 据李二选供述,策划资助本次行动的有江南乡童家、江家、怀家、胡家等四个大家族。 其余还有贾家、雨家等五个小家族联合资助。 本欲借此土匪劫掠之名,将嬴政一行彻底留在下江里,如此,里典之位空出,又轮到童家手上。 至于童家要付出什么,照以往的惯例,则是赋税、山林鱼业、土地、人口等等的瓜分。 这样,县、郡就不会追责到他们头上,因为穷山恶水,土匪横生,来到这种地方任职,出现意外是很正常的。 想必,有此教训,也不会再有哪家不知死活的公子哥在空降江南乡,也不会有那个县郡的家族觊觎江南乡,前来分一杯羹了。 作为收钱办事人,李二选的山寨已经收到了五十石粮食的定金,等认为完成,还有一百石。 这些粮食,自然由几个家族合资出售。 此外,李二选还交代了他一生的罪行。 从落草为寇时,抢了一户农家。 到称王称霸,拦路打劫,夺人钱财,杀人灭口。 最后到如今做大做强,和地方家族、官吏勾结,共同欺压鱼肉百姓,为这些地主豪绅做见不得光的活。 李二选还道出了过山虎寨的位置,以及山上的大致情况,不过听完后,嬴政一行对此并不感兴趣,因为实在太远了。 在下江乡民的一致举手表决中,李二选被处死,就地镇压,镇压物为之前的石碑。 石碑高一丈,宽五尺,周围青石铺就。 而这块“降匪碑”,也成了下江发展的里程碑,更是将来下江百姓在外吹嘘的资本之一。 …… 经此一事,今天的工程是做不了了,不信你看,乡民们三五成群地在讨论,根本没心思干活。 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好动的孩子,更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索性,嬴政决定请大家吃个午饭,今天就放假回家休沐。 夜晚。 谷子玉找到嬴政,说是想和嬴政商谈一些事。 嬴政大致问了一下,发现是关于阿泰与杜哲的,嬴政便已明白,此关乎奇人,是叫来杜哲一起商论。 三人齐聚,却是安静无比。 终于,谷子玉开了头。 “谷某也就不多话了,相邀两位小友前来一叙,主要是想商讨奇人。” 嬴政和杜哲闻言,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谷子玉见此,也明白两人是知晓的,更是坚定他对于这个世界发生了改变的判断。 “看来两位小友对于奇人有所了解?” 嬴政两人点点头,杜哲回答道。 “不瞒先生,我二人确实知晓奇人,而小子我正是一名奇人。 观先生,莫非先生也是奇人?” 谷子玉仔细地看了看杜哲,眉宇轩昂,面额饱满,有胸怀宇宙之志,建功不懈之勇。 “嗯,谷某也是一名奇人。” 听到谷子玉回答,杜哲有点惊喜和犹豫,居然见到了真的奇人。 但世界那么大,有一个谷子玉,就会千千万万个谷子玉、麦子玉…… “小子年幼,不知世事,可否请教先生讲解奇人一二?” 杜哲对于奇幻的奇人,有迫不及待的探索欲,而谷子玉听完,有种别样的感触。 “谷某幼年流浪,幸被师父所收留。 在师父教导下,吾知晓自己为先天育沅者,并学习传承师父一脉。 关于奇人,谷某所知晓亦为有限,且与汝相谈,中有不足,尚需求索。” 杜哲和嬴政拱手拜师礼。 “谨听教诲!” “吾听师父言,奇人有三大境,传自今日,唯有七级。 分为苏醒、化沅、凝光、沅流、培基、破梏、建木七个等级。 至于更高的境界,在师传秘籍中,上至尧舜、炎黄时代有,今日,已不知其样貌。” 谷子玉说完,语气中满满是对于修行时代的向往,同时也有生于这个末法时代的无奈。 “不知先生与您师父是何境界,各个境界有何区分?” 杜哲追问道。 “谷某不过沅流级,家师乃是培基级,可是,终其一生,家师也未能突破走出自己的第一步。 而谷某育沅一般,天地沅流更为稀少,如今,怕是要终于此境了。 至于区分。 苏醒者,岁百或延年二十,其力可达千斤。 化沅者,岁百有十,或延年三十,其力达三千,其速赛马驹。 凝光者,岁百有双十,或延年四十,其力破五千,其速一步一丈。 沅流者,岁百有四十,或延年六十,其力破万,其速一步十丈,纵梯而行。 培基者,岁百有五十,或延年七十,其力可断金石,其速如箭矢,可踏叶水上漂,凭虚而立。 破梏者,岁百有八十,或延年百载,此境者,走出自己的路,可凌空而行。 建木者,岁双百,或延年百载有双十,此境者,沅已成,当为进击更为神秘的更高境界,能牵引沅流为己所用。 当然,现在的世间已经没有沅流了。” 谷子玉见嬴政、杜哲两人心性纯良,本质善良,而杜哲和自己为同道中人,故而放下芥蒂,讲述一番。 不然,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奇人,即便到如今的诸侯观念有所改变,但他们的命运也很难逃脱被圈养的结局。 “汝肯定会疑问,如此强大的奇人,为何要畏畏缩缩,躲躲藏藏,甚至在外都不敢说出身份,只得伪装成武艺之人。 其实,世间绝沅,进入末法之后。 先天育沅者作为仅存的奇人,每使用一次能力,就会消耗体内的一部分沅流。 而沅流,预示着奇人能修行到的境界,而境界代表着奇人能活多久,至于活多久,就是修行进步的保证。 故而,即便能力强大,奇人也是非生死关头时分,绝不使用能力。” 谷子解释道,杜哲听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本着能动手千万别哔哔的原则,这些奇异能力的奇人,怎么就低调万分。 “敢问先生师从何家?” 谷子玉看了看杜哲。 他的神识一探查杜哲身体,只觉进入了一个深邃的黑暗空间,看似空无一物,但只觉告诉他,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着他。 而这深邃的空间仿佛无边无际,这是谷子玉从未见过的,且待得越久,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越强烈。 谷子玉刚想退出来,又进入了一处散发着十二道光辉,围绕着一个仿佛无限大,有好像无限小的中心。 接着,谷子玉不受控制地退了出来,或者说,被赶了出来。 现实中,谷子玉甚至带着椅子后退了两步。 “先生,你怎么了?” 好端端地,谷子玉突然往后退,吓得嬴政和杜哲连忙关切地问道。 而谷子玉看着杜哲,则是惊与喜并存,同时,还有深深的恐惧感,心想,要是杜哲知道自己探查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要不先下手为强? 不行,太恐怖了,不敢试。 那还是妥协吧,上了船,此番再也下不了船了,不过,或许今后再进一步的机遇就在杜哲身上呢? “无事无事,只是回想与师父的过往,感情生触,正常反应。 话说家师,乃是上一任鬼谷,师门传承为《纵横三卷》。” 谷子玉面色平淡,内心惊涛骇浪地微笑道。 嬴政两人倒是没有怀疑,嬴政听了个新奇,杜哲科普了世界观。 杜哲由此也就知晓了奇人们的弊端,那就是会力竭。 而谷子玉认为杜哲年幼不知世间险恶,故而科普,但对于杜哲而言,则是给了强心剂。 杜哲便再无惧了。 看着乡民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杜哲只觉时不我待。 第八十五章 鬼谷传承 “杜哲小友可有修行之法?” 谷子玉向杜哲问道。 “回先生,小子并没有任何修行之法。 早年时候,倒是与政哥儿师从当代扁鹊神医,习得些许医术。 神医指点医学之时,也曾教导我们奇人的知识。 只是神医并非奇人,与先生相比详细显得粗略,也是那时起,哲知晓自己为先天育沅者。” 杜哲挑着赞美地回答。 随后,谷子玉看向嬴政。 “赵小友可否也为奇人?” 谷子玉不敢再探查了,杜哲身上他栽了跟头,差点出不来,还有出来后,他感觉自己冥冥之中失去什么,又多了什么。 嬴政见问他,拱手敬道。 “回先生,小子并非奇人,乃一普通人而已。” 谷子玉看了看两个,一个名赵政,一个名杜哲,确实,并非亲兄弟。 “如此,汝等友谊可谓是有缘啊!” “多谢先生吉言!” 谷子玉看向杜哲:“阿泰、鼠豪也是奇人吗?” “啊?”杜哲心中突然不及,怎么就问到阿泰了。 “回先生,阿泰、鼠豪并非奇人,乃小子家中有特殊技艺者。 阿泰从小力大无比,鼠豪则是天资聪颖,其他却是无过人之处。” 谷子玉听完,也没有怀疑。 “阿泰有可能是先天育沅者,其天生神力,便是标识之一。” 杜哲只好解释道。 “阿泰体内并没有沅。 但也许先生说得对,只是世间已经进入末法,也没有法门,怕是阿泰也没有机会了。” 语气中充满了对时代的无奈,对修行的渴望。 谷子玉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谷某既已投入麾下,还得遇同道之人,将死之人,何须吝啬法门。 他日入土,带着法门下去,师门传承就在谷某这里断了,也无颜在地下再见师父师祖。” 杜哲一听,修行之法有门,心情激动地说。 “先生,真的吗?” 谷子玉点点头。 “不过,有一个要求,你得拜入我门下,否则,法不可外传。” 杜哲心里毫无压力,只是内心吐槽不停,就是因为法不外传,很多东西最后都带进了坟墓,导致后人对前人只有猜测和虚无观盛行。 “小子愿意。 请受小子一拜!” 说完,杜哲连忙行拜师礼,将关系敲定关,期待着修行之法。 谷子玉没想到杜哲这么快就决定了,有点不适应,但还是高兴地扶起杜哲,收下了这个徒弟。 “快起来,从今往后,你便是鬼谷第四十九代传承者。 你有两位师弟,一为纵,一为横,他们二人学得纵横学问,在诸侯之间争霸。 若无你,他们之间的胜者便为下任鬼谷,而《纵横三卷》则就此绝学,直至寻到先天育沅者,或者天地重启,沅流复生之时,再现人间。 他们分别名为钟融和珩邳。 不过,无需在意他们,他日出胜负,怕也寻不到我。” 杜哲和嬴政一阵无语,谷子玉这师傅当得比甩手掌柜还甩手,杜哲甚至猜测,可能鬼谷传承下来,弟子绝对很多。 毕竟,每任鬼谷传承都有两个纵横争夺者,再寻找先天育沅者。 寻到了,那两个就自生自灭吧,在外立牌收徒也无妨。 寻不到,那就再两个中选一个作为传承者。 这叫,双重保险。 而谷子玉来到下江里隐居,则是在寻求更进一步的突破之机。 “是,弟子明白!” “既然你已拜入吾门,为师便先传你《纵横道》第一卷,待修习完毕,达到凝光之时,再传你第二卷。” 谷子玉从怀中不知哪掏出一本十分厚重竹简,堆放于桌面,桌子不由得“吱呀”地叫出声来。 接着,又?掏出来一份布帛编制的书籍。 那么庞大的竹简,从谷子玉瘦弱单薄的身上取出,甚是惊奇。 “先生这是何伟力?” 嬴政问道。 “鬼谷一脉传承须弥戒,内有十丈见方空间,乃祖师传承至今之物。 如今只需沅流注入,便可使用。 这也是鬼谷传承者的继承物。 待哲修行完第一卷,戒指将交由汝保管。 须知,务必守住传承,文武艺皆不可弃。” 谷子玉对杜哲叮嘱道。 “谨遵师父教诲!” 杜哲诚挚拜道,这是既吴夏卞和杜凰作为杜哲在这个世界的长辈,杜哲很是珍惜。 “好了,老夫便回去了,这书汝自己学习吧,有什么不懂,再来问为师。 嬴政小友也可一观,一卷中有许多医学,结合扁鹊神医之医术,或有所补益。” 说罢,谷子玉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日还得编书教学。 屋子里,只剩杜哲和嬴政。 杜哲将竹简摊开,其上刻录着各种熟悉还有陌生的词汇,熟悉的是此前跟随吴夏卞学过,陌生的应该是鬼谷传承中的新词。 跟着看下去,发现这完全是一本人体结构解剖书。 嬴政感到不可思议,这怕不是要解剖多少个人才知道这些东西,还有对于医学有了很多的认知。 而杜哲则是好奇,该不会在很久以前,华夏大地就已经掌握现代外科医学了吧,而且对于医学的研究从形开始,发展到意的中医层面? 杜哲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在这个看似一样,又不一样的异世,一切都不可定断。 终于,嬴政还是坚持不住了,只留下杜哲依旧在阅读。 越往后,内容越多,陌生名词和结构越多,幸好附了一套极其详细的结构图,方便了理解。 将竹简大致过一遍后。 杜哲打开布帛,这下是震惊了! 其上开篇不是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高大上起源,也不是什么“三花聚顶,引气入体”的玄妙感悟话语。 而是——细胞。 不过,在布帛中不叫细胞,而是叫作:元,人体的最小的组成单位。 而元的运行机制则被称为:枢,即是后世的细胞核,枢控制元的行动。 元之间的沟通,则是通过一种方式来实现:流,而沅就是主观控制流的媒介。 而先天育沅者在鬼谷的认识内是:此类人的枢可使元自行产生沅,最终在体内形成沅流。 当然,细胞死亡了,便不再有了。 至于境界,则是更为神秘的丹田,也就流和神识的交汇点,这个位置在人体上并不固定。 但大多数人选择置下腹丹田口处。 接下来,是修行的方法,用了一页来告诫修行者:前未学者,勿动,违者,魂断九幽! 果然,杜哲一翻开,第一步就是定位,可是,没弄明白丹田,意识到了,也无用。 杜哲只得灰溜溜地拿起竹简学起来,这一学,直至次日。 嬴政前来寻杜哲。 杜哲放下竹简,对布帛、竹简施加魔法后,将其放入黑影王国保存。 其后,随嬴政来到此前的山顶。 两人站在山头,一览无限众山小。 “政哥儿,时间快吗?” 嬴政有点不解,这是杜哲拉着他来的,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 “快也不快。 快则如流光忽现。 慢则如人世沉浮。” 杜哲仰天,冬日是那样的刺眼,却让人身体暖和不起来。 “人生在世,当为天下开太平万世,如此,也不枉此生。” 嬴政身体一震。 “太平万世。 哲哥,这太平万世,该如何实现?” 杜哲眼神坚定地看向嬴政,语气透露出决绝。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从微末起,从下江始,从此刻行。 到天下一,到世界和,到宇宙归。 如此便为太平万世!” 嬴政眼中,仿佛看到了天下诸侯统一,世界成为一个整体,甚至九天上的星河,也映入眼帘。 “哲哥,政愿意为此而行终生。” “如此,那便从修建这条下江里通往江南乡的通途开始吧!” 杜哲畅快的大笑道。 二人齐看向江南乡,踌躇满志。 第八十六章 神迹 秦王稷五十七年(公元前249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一个忙碌的日子。 学堂在近百人的队伍修建下,已初见雏形,剩余部分,则是细节装修。 接下来,乡民就需要一起修建通往各家的路。 不过,也难得如此忙碌,一年大事之一的土匪来掠,对于乡民们的生活,并没有惊起多少波浪。 只是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劳累一天或半天,哪有心情聊天,大家都忙着休息呢。 作为领头者的嬴政,也没闲着,此刻,正和杜哲、蒙恬、阿泰、戈、风,以及下江里熟悉地形的猎户游野,还有充当介绍人的顾。 “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深沟,很是隐秘,大家小心一点。” 游野在一旁讲解道,指了指了前方,然而,映入眼帘的,除了林木,还是林木。 不过,倒是没有谁指责游野,这一路确实是游野带领,才顺利安全的走到这里,一路上探明了许多深洞、险沟。 不过,对游野而言,这是一次特别的上山。 阿泰手持玄虎之照,再现当日劈树如割麦的场景,在游野的指示下,开辟出众人并肩而行依然宽敞的路径。 这条路径,今后也许就是下江的通途之地。 中午。 众人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下用过餐,休息半个时辰后,再次启程。 一天过去了,路途还是没有走完,大山里,看似对望的两个山头,实则需要走许久。 如此,七人在大山里风餐露宿了三天,终于走到了江南乡乡祠堂所在的地界。 站在山口,看着不远处的繁华的江南乡,一比较,人口稀少、分布零散的下江里真是荒凉。 “好了,暂行的路线就定成这样。” 杜哲指着手中用木炭粗略描述的地形图。 游野回头看来时路,一种名为神迹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未来的路线已经被阿泰给劈出了雏形,至于偏离方向的旅途,则只是劈了够一个人行走小道。 那些跨不过的深沟,总有蜿蜒曲折的险途能抵达对面。 同样,那些越不过的山崖,总能绕过去。 于是,从空中看,一条笔直连接下江里和江南乡的山间路径横贯在大山深处,那些倒伏的树木、破碎的岩石讲述了这条天路是如何形成的。 回去的路,比来之前简单多了。 加上阿泰的气息,根本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野兽敢来送外卖。 又过了两天后,七人回到了下江里。 学堂已建成。 茅草或石瓦铺盖的屋顶,在山雾中,显得静谧,那因雾气而滴落的水滴沿着房檐轻轻滴在屋前的石板上。 “哒!” 土墙和干木搭配的屋子,配上用草茎编制而成的窗户,四角的火炉,将双层的泥土墙壁烤得发热。 那飘着烟灰的烟囱,似在表述着摆正摆满着简易,甚至略显丑陋桌椅的学堂,在这个冬天,是那么的温暖。 那放在桌子上刻满文字的木板书,是署名谷子玉的传世之功:《三百字》。 用谷子玉的话来说:当今时代,只会点奇异能力是活不下去的,唯有搞点副业,才能生存。 这副业一搞,就是纵横之术大家、文艺大家、教育大师等。 学堂屋檐下,孩童们在谷子玉还有席文、折墨的带领下,或围坐在草亭里,或靠在墙角,或躺在堂前的石板上。 开始以不同的角度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他们眼中泛着好奇,还有强烈的求知,更有名为希望的光辉。 见杜哲一行回来,作为学堂祭酒的谷子玉走过来。 “哲儿,赵小友,可还顺利?” “回师父,一切顺利!” “回先生,一切顺利!” 谷子玉点点头,杜哲拜他为师后,做到了弟子该有的本分,甚至到达了对待亲人对待他的地步。 谷子玉不知为何,但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杜哲成为继承人,所幸没有选错,故而他只有感慨人生的捉弄。 “好! 既然回来了,老夫也就顾不得你们休息了,这学堂建起来了,总得有个名字吧? 作为下江里典和建成的奠基者,赵小友有必要为其立名!” 谷子玉看向嬴政,嬴政也是一乐,心里体会到了做出成绩的成就感,和为乡民做事的满足感。 “政,恭敬不如从命! 献丑了。” 嬴政朝众人拱手谦让道,然后来到学堂的名匾前,拿起经过挑选出来的硕大炭笔,在下江里乡民的注视下,挥笔写下: 下江学堂。 字成,周围的乡民们由衷地欢呼起来。 他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子子孙孙,将来能在他们亲手一砖一瓦建造的学堂里,跟着教书先生认识文字,学习道理,感悟经意。 他们亲手种下的希望,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的成熟的繁华果实。 感受大家的幸福和高兴,嬴政向乡民致谢。 见里典要说话,所有的乡民都立马闭了嘴,有谁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也立刻阻止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嬴政并没有说什么。 “乡亲们,学堂已经修好了。 今后,大家的孩子可以在学堂里学习知识,大家也可以来学堂与孩子们共同学习。 但是,要想好好识字读书,还有一个摆在大家面前的困难。 那就是危险漫长的道路。” 乡民们全然忘了嬴政也不过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的事实,安静的倾听。 嬴政见大家不说话,而是带着希翼的眼神看向他,这一刻,他觉得来到这里是那么的值得。 “经过商议,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个工作。 一是在学堂周围修建高大的围墙,保护孩子们不受坏人和野兽伤害。 二是,在围墙内修建屋舍,作为离学堂路途遥远孩子的读书期间的住宿之地,有先生进行管理。 当然,为了公平,住宿的孩子需要交一定量的粮食或钱币作为住宿和吃饭费用。 三是,修建通向各家的路,这样,方便孩子来回上学,同时,也是日常生活走动的道路。 希望到时修路占用哪家的土地,不要争执,占用哪一家的部分,我们大家一起为哪家再开垦一倍的土地。 诸位乡亲,觉得如何?” 这时候土地不限制,偏远之地,谁开垦的就是谁的。 乡民们听完,仔细一想,觉得很好,占用土地会多得土地补偿,而且路修成了,孩子上学安全,大家出行也方便。 “好!” “好!” “好!我们听里典大人的。” …… “大人,这住宿的费用是多少?” 一个家主偏远的汉子问道,他儿子每天来读书,都是和他每天凌晨,天还未亮时就出发。 嬴政点点头,看向广大乡民,解释道。 “因为学堂、宿舍、围墙,甚至道路,都是大家一起修建的。 所以费用,只是用来供给孩子吃饭、购买取暖物资,以及一部分用于请先生们照顾孩子。 若是能送来取暖木材、饭食,那么,只需要很少的钱粮请先生和杂役照顾孩子。” 大家听完,心中更为高兴了。 说白了住宿不要钱,但是照顾孩子、孩子吃饭、房屋的修缮的需要出钱,这些是不可避免的,大家也觉得应当如此。 更何况能读书识字本身就很诱惑了,其他花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见大家都同意了,嬴政召来顾、正等人,交代他们几句,让他们按照此前的规划带领乡民们开始建设。 第八十七章 夜半修路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忙,唯独身为里典的嬴政,还有身为孩子、谷子玉关门教学的杜哲除外,两人显得最闲。 “哲哥,学堂建成,为何不庆祝一下,与民同乐?” 奔波数日,劳累不已的嬴政倒头躺在床上,向坐在一侧桌子旁杜哲问道。 杜哲端起碗,解渴后,缓缓道。 “政哥儿,你想想,现在乡民们为何愿意来做工?” 见嬴政若有思索,杜哲继续说道。 “因为大家家中余粮都不多,若是能在物资匮乏的冬天,有个吃饱饭,甚至还能得到钱粮的地方,大家都很愿意前来。 但是,滴水穿石,非一日一功。 庆祝简单,但如此,便会停滞工程,使大家懈怠。 我们的工程并没有要求时限,也没有强迫高强度劳作,而是合理安排工作量。 如此,必须让乡民们忙起来。 忙起来,大家没有时间思考,却真切感受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在让生活变得美好,那么,就不会有人出来捣乱。 而且,对于我们今后要开展的动作,也是有益的。” “哲哥,今后有什么动作吗?” 嬴政还不知道杜哲接下来要做什么,两人现在做的都是让下江变好,让乡民有吃的穿的,日子变得有希望。 “今晚见分晓。” 杜哲神秘地笑道。 嬴政见杜哲不说,也不追问,他们之间的默契,该明了之时自然明了。 “哲哥,好像让民众忙活起来,确实会安宁。” 嬴政若有所思。 “哈哈,确实。 不过,你想过没有,剑有双刃,此事亦有不利之处。” “哦?” 杜哲将水放在桌面上。 “你看,这碗里的水,平静无波。 你说,放在这里无数年后,它里面会不会有鱼?” 嬴政摇摇头。 “不会,这碗水一定会发臭。” 杜哲点头,继续道。 “所以,人亦是如此。 如今短暂的忙碌只是为了生存,压制了人心的躁动。 但,人之所以为人,不是为生存而生存,而是为了生活而生存。” “政不解。” 杜哲解释。 “沉浮无知、在生存线上挣扎的百姓,是最好管理的,他们为了生计,已无心再想其他。 而民智已启、思想已开、仓实谷满的百姓,是最难管理的,他们生计已不成问题,开始思索更高的生活。 第一种对于独权者来说,这种民间是贪恋、独享权利的最好形态。 但对于社会来说,必然会导致退步、落后,人们的想法会被压抑而不愿探索新知,即便有少数人去思考,但于千万百姓中,如水滴入海。 第二种,对于统治者来说,管理是件较为复杂麻烦的事。 但对于社会来说,却是能涵养更多的人才,创造更多的财富,使社会得以进步。 而这,取决于当权者的取舍,也取决于民众的人心所向。” 嬴政恍然:“权利下放是吧?” 杜哲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是权利? 是军队? 是官员? 还是地主? 都不是,是人心。 权利在普罗大众的手中,只是大众中选出一些人来行驶权利,为大众的利益而管理大众。 这些民众权利的代表者,他们为了更高效管理,有从中选出一些人来代表他们,直至到君王,到周天子。 所以,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神仙的帝皇,一切都是所有百姓创造的。” 嬴政好奇问道:“为什么周幽王昏聩,却不见民众反他,而是诸侯反他?” “民众没有反周幽王吗? 当犬戎攻进镐京之时,诸侯没有来救,京畿之地的民众也没有救。 没有拔刀,却视而不见,也是一种反对。 若民众畏惧军队威势,在强权面前无法反抗,那么,自身便是最后的选择。 若一国一地的民众的人心到达了对当权者视而不见之时,此国离灭亡之日不远矣,此地执政之人罪大恶极矣。” 嬴政顿时从床上做起,感叹道。 “原来造反,不只有起兵举旗,还有人心的背离。” 杜哲点点头:“所以,让下江里的乡民们,有事做,而且做事生活能变好。 当一切步入正轨后,乡民们开始学习,认识秦国,认识这个世界。 而为政者,当心怀天下,心系万民。 取忙而不乱,循序渐进,国家安宁,社会进步。” 嬴政找来布帛,将其记住。 见记完后,杜哲又加了句。 “为政之人,首做之要,在于人心。” 随后,杜哲便告辞回答自己的房间,开始思索接下如何施工。 时间悄然而去,夜幕降临,乡民们也回了各自家,下江里到江南乡的那段路周围的乡民,也被顾、正等人劝到正的堡垒中暂住了。 星光稀疏,枭在林间施展她凄惨的歌喉,打乱了冬日里出来流窜的老鼠和兔子的步伐。 嬴政和杜哲两人站在山头上。 蒙恬带领随行士兵在下江里开展巡逻,安抚乡民入睡。 谷子玉则是在钻研学问,感悟修行。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和谐,又那么的枯寂荒凉。 “哲哥,我们来这干嘛?” 嬴政不解,半夜不睡觉,跑到山头上吹着彻骨的寒风,欣赏漆黑荒凉的群山,真是找罪受。 “修路。” 杜哲指着黑漆漆的大山说道。 “修路? 为什么不白天来,这大晚上连我们面对面都看不到,怎么修路?” 杜哲闻言,笑道。 “正因为天黑,所以才在这个时候修。 政哥儿,等会你会看到我的另一个能力,不要惊慌。” 出于对杜哲的信任,嬴政点点头。 “嗯。” 随后,杜哲双手摊开,做召唤样。 在嬴政等待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两天周围的漆黑中,冒出了一个个红眼,悬在空中。 很是瘆人。 “行动。” 杜哲一声令下,红眼逐渐如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不见,但是丛林中被惊起的走兽飞鸟,却述说着这一夜的不平静。 夜枭终于不再唱号了,扑棱棱着翅膀,朝着不知何处使劲飞舞,只想远离这里。 嬴政只听见,好似大树砸在地面的声音,又看见不远处的黑夜中,红色的光流一闪而过…… “哲哥,路不修了?” 嬴政看向依然站在他旁边,不见任何动作的杜哲问道。 “你说修路啊? 已经在修了。” 杜哲打哈哈道。 “在修了吗? 下方的声音……” 嬴政听完后,自言自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杜哲不知从哪拾里来木材,用火起子点燃。 火堆的升起,给这黑夜,增添了些许人意,杜哲和嬴政在火堆旁坐下。 “政哥儿,你先休息,明天起来,再看看路修建的情况。” 嬴政很想问,但杜哲不说,必定有不愿说的原因,无奈,到了休息的时间,嬴政只能裹着兽皮,简易在火堆旁做个床,躺下入睡。 而杜哲,狗符咒和马符咒让他不吃不喝不睡都能无事,也就守起了篝火,时时查看黑影士兵的建设进度。 第八十八章 不,因为我们就是神 天再次从夜的怀抱中,走到光明的呵护之下。 嬴政也在清晨的微露中,渐渐醒来。 幸好昨夜的火堆一直保持了旺盛的活力,不然,嬴政可能就睡在水里了。 山里的露水和雾气,是非一般的重。 但火堆的炙热情绪,让羞答答的露水姑娘碍于羞涩,掩面躲进了林间。 “哲哥,现在是几时?” 嬴政悠悠地醒来,看了看旁边正在烤肉的杜哲。 “大概是辰时吧。” 杜哲眼睛盯着烤肉,头也不抬地说。 嬴政倒是习惯了,起身拍了拍兽皮被子上的露水,挂在火堆旁烘干,整理好着装,也坐在火堆旁。 “哲哥,昨晚你说的路呢?” 双手放在火上取暖,语气因寒冷略显颤抖,嬴政迫不及待地问道。 “喏,吃吧!” 杜哲递过来已经烤好的肉,这是早上刚刚打猎得来的兔子,至于嬴政吃不吃得惯,那就不是杜哲考虑的事了。 嬴政接过烤肉,巴咂一口就炫了起来。 还真别说,味道挺可以,从嬴政那已经顾不得询问修路事宜,专心干饭的表情和行动就看得出来。 “好吃吧,味道可还合乎?” 杜哲也在一边炫起来,还不忘请嬴政点评自己的厨艺。 “好极了,比王宫里那什么美食好吃多了,劲道十足,味泽鲜美。 哲哥,我要是说不合口味,你会不会重新再给我烤?” 嬴政一口撸了一串后,点评并问道,当然,这话的重点在“再”身上。 “不会!” “我就知道。” 杜哲无视嬴政幽怨的小眼神,转而拿起两串。 嬴政发现后,忙不迭地伸手抢食。 “没想到哲哥你还有这手艺,我觉得,以后得由哲哥你负责我的伙食,不然其他人做的东西,我可能吃不下去了,哈哈……” 然而,杜哲却是不惯着他。 “你什么时候成为美食家了? 吃得美,想得也挺美。” “哈哈哈……” 嬴政毫不在意,大笑后接着吃起来。 至于早上吃肉,容易生病,有杜哲在,嬴政表示自己百病不侵。 在一番风卷残云后,两人吃饱喝足。 简单洗漱后,嬴政再次回到工作状态。 杜哲不由得怀疑,有些人,真的是天赋,不然,这么勤恳的工作态度是怎么回事? “哲哥,路呢?” 杜哲只得带着嬴政来到一处视野开阔之处,遥指山下。 嬴政的视线顺着方向而去。 只见原本只是阿泰乱刀横劈,堆满碎石和断树的空地带,虽然它长得像路,但属实走不了人。 如今,碎石断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由石砖堆砌而成的宽敞大路,沿着空地带,绵延而去。 在深林密丛中,显得那么突兀,但又如此的和谐。 嬴政看着眼前的崭新道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壮观,当初走栈道,也没有现在的震惊。 一夜之间,如此工程,怎叫人不惊奇。 “要不要下去看看?” 杜哲见嬴政发呆,将其拉回现实。 嬴政闻言,木讷的点点头。 沿着山路,两人来到道路前。 映入眼帘的,是双向的大道。 主路双向各宽一丈,也就是双向二米三。 中间是宽三尺的绿化带,其中种有矮树丛。 两侧是五尺见宽的人行道,且每隔五丈种有青松等绿植。 在外围,是沿着道路而行的石栏,高八尺,玉滑的石栏,整洁干净。 路面是纯石板铺成,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粘合。 “太可不思议了!” 嬴政站在路口,不由得感叹。 “哲哥,那石栏是做什么的?” “石栏是保护措施,将道路与森林隔开。 既是保护在路上的人免受野兽侵袭,也是保护野兽不被人们打扰到。” 嬴政有点疑惑,第一点能理解,但第二点就不太理解了。 “为什么要保护野兽?” “政哥儿,野兽也是一种资源,也有枯竭的时候。 若是从这条路走的人,都停下了,进到林子里打猎。 有一天,林子里的野兽就会绝迹,而这里的野兽资源就没有了。 就如猎人都知道,打大不打小,年年有猎打。” 嬴政懂了,接着问道。 “野兽可以提供肉和皮,若是死绝了,就找不到了,确实应该保护。 可是,哲哥,为什么要建桥?” 嬴政指了指脚下,刚才上来时,可是废了不小的劲。 “动物需要行走迁徙,若是把路修在地面说,围栏就把他们的路给堵了。 没有路可以走,这边的雄性,就找不到那边的雌性,雌雄没有机会见面,他们的数量也会减少。 但修建成桥梁的形状,动物就可以从桥下经过。 而且,将来桥梁连接过去,正好搭到那边的山口,也不用再上下坡了。” 至于桥上,围栏则只有三尺,只是用于保护行人安全。 当然,若是执意要跳下去的话,那就只能说:该死的鬼咯! “妙啊,就是,哲哥,这桥修得不怎么好看啊。” 能好看吗? 所谓的桥,桥洞,完全是黑影兵团搬来巨石,放在挖出的地基中,再搭上比例差不多的石板,就形成了桥。 最多,就是巨石的连接处采用了榫卯结构,在桥上进行了填补和铺面,形成路面。 桥下,则是原始风格。 “这……能用就行,桥上能走,好走就行,桥下是野兽们过的地方,想必,它们也不在意。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嬴政的吐槽,让杜哲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他懒得学习,懒得在群书中找知识吗?还是说他没有相关的技术顾问。 虽然黑影士兵在学习相关知识,但是,现代桥梁建造技术,现在根本用不起啊! 什么钢筋,什么水泥,什么铁索,这些现在来看的科幻产物。 属实是做梦呢。 所以,要应用现代技术,得学习一整个现代的桥梁道路施工知识。 包括但不限于从水泥等材料的生产,到大桥的完全建设的整个流程的技术。 此刻,有无数的黑影士兵正在黑影王国日夜不停地学习。 但成为黑影士兵的祂们,要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还需要很多时间。 所以,杜哲只能打哈哈。 接下来,嬴政从杜哲的介绍中,知道了道路的各种参数。 在桥上摸了摸刚刚栽植的青松,感受着切割光滑的石栏,还有那平整的桥面,不由得感叹。 “一夜之间,平地起高桥,这是神迹。 也唯有神,才能创造出这样的惊世大道吧?” 杜哲摇摇头,反驳道。 “不,这不是神。” 嬴政还在震惊中。 “不是神,哪是什么? 若是人力而为,就算有数十万人,也要数旬,甚至数年才能完整这条大道。” 杜哲来到桥边,看着莽莽大山、无边森林,语气坚定。 “不,没有神,因为我们就是神。” 嬴政被点醒,心中倍感振奋。 “对,我们就是神! 这不就是哲哥一夜间建造的吗?” 杜哲若有所思。 “世上没有神,也没有救世主,唯有靠我们自己,才能创造幸福,才能走向美好未来。” 两人还想继续发表感悟,一个人闯了进来。 第八十九章 黑影王国施工队 “原来你们俩在这儿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起来不见自己乖徒儿,出来寻的谷子玉。 “先生早上好!” “师父早上好!” 嬴政和杜哲听闻是谷子玉,立刻回身恭敬的问好。 “这桥是你们造的?” 杜哲点点头,嬴政说道。 “先生,确实是我们二人所造。” “实在匪夷所思。” 谷子玉饶是见多识广,也免不得被这惊世骇俗的工程造诣所震惊。 “徒儿,这是你使用能力?” 谷子玉大致猜出来什么,有点担心地向杜哲问道。 “师父,确实是徒弟所为。” 听到杜哲的回答,谷子玉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阿泰是无沅之人。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先天育沅者,而且其品性质朴,德行高尚,且如此年纪轻轻就能无师自通。 若是加以修炼,将来成就并不低。 作为鬼谷传承人,定能将鬼谷一脉发扬光大。 可惜,成也品德,败也品德。 一心为民的杜哲,使用能力修建如此工程,必然耗费很多沅流。 而不是用来修炼,这是在不断地降低杜哲的修行上限。 但是,为民之心却是值得肯定的。 谷子玉心中复杂。 “先生,世界上从来没有神,也没有救世主,能够造福我们,创造美好的只有我们自己。 哲哥说,我们就是神!” 嬴政适时在一旁解释,谷子玉听完,明白杜哲的心意,心中也释然了。 是啊,若是有能力者皆如他一般,为了修行而隐居,拥有奇能而不造福百姓,只为了修行进步。 那么,修行究竟为了什么? 归根究底,奇人也是人类,也当为人类的发展事业留下痕迹,做出贡献。 就像远古奇人,成为人类代代传颂的圣贤那样。 谷子玉没想到自己老来还被徒弟给上了一课,不过,就此,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哈哈……老夫懂了。 你们两个带吾走走、瞧瞧!” 杜哲和嬴政对视,见谷子玉并未生气,高兴应诺,开始向谷子玉介绍着。 得知生态保护,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论时,谷子玉一度觉得杜哲是不是师承道家过? 不过,也仅仅片刻疑虑,因为杜哲实事求是、要实在的态度,打消了他的猜测。 走着走着,三人来到了一座楼阁。 “这叫做风雨楼。 风雨兼程中,有楼在望兮。 新修的道路上,每隔十五里便见一座楼阁,路途中之旅人,可在楼内休憩,躲避风雨。 每隔七十里,见一风雨楼,此楼高大,绵延数里,其中可休憩、饮食,住宿。 是舟车劳顿后,中途休息之地。 因为所有路段,中途皆不可随意下道,唯有从专门出口下去。” 杜哲讲解道。 “善,如此来说,这条路更是好极了。” 嬴政赞叹道。 “还有,道路周围的乡里,可以向他们建设进出口。 这样,乡民们可以到附近的楼阁、风雨楼中工作。 一是帮助乡民们增加收益的途径,同时,旅客也会买卖当地的物品。 二是乡民们能出去,增加见识,外来人也能进来,带来新事物。 那么,山外内里互通有无,日子也会一天天变好。” “哲哥,这和商君所说不一样啊?” 嬴政有点犹豫,这个理论很是挑战秦国的现行体制,容易动了许多大地主、大贵族的蛋糕。 怕是在古今原因之下,很难推行。 杜哲也想到了。 “政哥儿,我们先在下江里,甚至江南乡做,若是成果突出,再全面推广。 至于获准不,想必是不难的。 因为路建成后,秦国的政令,可以通过一条条道路,传达到许多如下江里这样的地方。 如此,上下政令通畅,这是任何君王都无法拒绝的。” 杜哲还有一句没说:脑子有泡的那种另说,这种就只有取而代之。 “好一条利国利民的道路,为师悟了,将来哲儿,必能成为天下泰斗。” 谷子玉很高兴,不吝啬地夸奖道。 自己的徒弟展现出大才,作为师父当然值得骄傲。 即便不是自己教的,那也是徒弟自己悟的,而能发现如此天赋的徒弟,难道不是自己慧眼识英才吗? 反正,骄傲就对了。 杜哲却不敢自傲,连连谦逊道。 “弟子不敢,有师父坐镇泰山北斗,弟子这些不过小道耳。” “哈哈……” 谷子玉哈哈大笑,很是愉悦。 “徒儿,这路是如何修建的?” 嬴政也一脸好奇地看过来,他早就疑惑了,虽说自己是自己的救世主,但,如此大的工程,一个人是如何完成的,很是叫人不解。 杜哲笑笑道:“等会到前方,你们就知道了。” 如此,三人继续走着,很快来到了断桥处。 断桥下,是划拉的空地带。 所谓断桥,不过一块切割光滑整齐的石板,而到断桥处,也不过走了三十里,经过了两栋楼阁。 断桥位于丛林之上,平整的嚣张,似欲突破远方的桎梏。 “师父,哲哥,接下来,就是见证我如何一夜建造道路的时刻。” 杜哲来到桥头,张开双手,幼年的身姿却好比天地间的唯一。 嬴政见此,想起来昨晚的情景。 果然。 从杜哲的影子里,顿时分出无数的黑影,这些黑影仿佛有生命般,在地上涌动。 就连谷子玉和嬴政的影子也在晃动。 接着,影子开始变化,从平面开始立体起来,逐渐形成各种形状的生物。 而每个出现的黑影士兵,都朝着杜哲呈俯首状。 在等待祂们的君王下达任务命令。 此刻,陷入包围中的谷子玉和嬴政则是呆住了。 嬴政看到黑影士兵,顿时明白了昨晚的红眼睛是怎么回事。 而谷子玉感受着这些黑影士兵,战斗力不强,他可以瞬秒,但是这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而且数量不知多少。 谷子玉对自己的徒弟又有了新的认识。 同时心中嘀咕,幸好收做了师徒,不然,要是这些黑影士兵围殴他,够他喝一壶。 可是,这份幸运马上被加持了。 只见杜哲会心一笑,黑影兵团开始动了。 有的重新隐没进影子里,有的直接飞天而起。 有的竟然随意伸缩,在断桥处搭建出了桥梁的架子。 而且,数量远比看到的多。 谷子这下麻了,这么多数量,还会飞,更会从阴影处出现,就算耗尽体内的沅流,他也打不过。 就在谷子玉和嬴政沉浸在震惊中时,消失、离开的黑影兵团又回来了。 祂们有的挥舞着翅膀,配合伸缩的黑影士兵,临空搬运来无数被切割得光滑整齐的巨石。 沿着架好的框架,放入下方被激光横扫挖出的地基中。 坑底的基岩,也被切割出接卯,随后依照榫卯将巨石也切割出相应的结构,然后与基岩稳定连接。 接着,桥面与桥墩按同样方式连接住。 至于缝隙处、接口处,则用激光高温将岩石融化,加入魔法材料,再运水泼洒使其迅速冷却。 就这样,简易、丑陋、粗犷的原始风格桥路就建成了,然后向前开进。 桥面是不变的。 至于桥洞、桥身,有高的高达数十丈,有矮的不过两三尺。 而那些不平整的岩石,只要桥稳定,也懒得修理。 当然,除了空中的表演,还有从影子中,也运出来各种形状的巨石。 当然还有其他材料,如黏土、木材,干草、石灰等。 黑影王国施工队,分工明确,做事高效。 只要累了、乏了,就会冲进刚刚融化的岩石浆中,并且马上复活,从影子中再次出现,继续投入工作。。 而消耗,只需狗符咒配上杜哲小憩一会儿。 实在不行,再加上块烤肉。 第九十章 峡谷跨桥 山林中,是没有人的。 至于野兽,凭借其天生敏锐的直觉,早已跑得老远,跑到几个山头后躲了起来。 而不知道死活、反应迟钝的,则成了杜哲三人的桌上餐。 于是,白在天也开工下,道路修建进程一下子快了许多。 道路遇洼地搭桥,遇山开山,遇平地建围栏。 许多做精细化活的黑影士兵开始建设桥面,做导水渠,铺石板,运泥土,移栽树木丛林…… 这条下江里到江南乡的通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笔直地冲向江南乡。 至于材料从哪来。 自然是从这无尽的大山中就地取材,能使用激光的黑影士兵,加上各种削铁如泥的武器,再配上如影随形的诡异。 取材、建造高效快速。 以至于,杜哲三人走着走着,竟有点跟不上不知道劳累为何物的黑影兵团的建设速度。 终于,道路在深沟前停了下来。 这条上方最窄处宽达一里,也就是两百多米的的峡谷,是修路面临的第一项工程难题。 不是不可以建,只是杜哲让黑影兵团停了下来。 如果采取之前那些桥洞不高的野蛮建设方法,那是简单易行的。 直接搬来一座山,将深沟峡谷填平,就可以修路过去了。 但那样会极大的耗材和影响这里生态环境。 所以,这里,需要搭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桥。 “师父,你会建桥吗?” 杜哲向谷子玉问道,堂堂鬼谷子,想必不精通,应该也有所涉猎吧,到时加上杜哲现学现用的桥梁技术。 实在不行,设计出个样子,然后通过浇筑岩浆的方式,浇筑出一座跨谷大桥。 “修建桥梁吗? 吾早年曾有狩猎,不过,只是修行之余,无聊时寻觅的乐趣罢了。 如今,倒是知晓一二,但属实难登大雅之堂。” 谷子玉谦虚道。 不过杜哲闻言,却是十分高兴,有的总比没有的好吧。 “师父,你看如果在这里修建一座桥,该当如何?” 看了看杜哲所指的方向:死魂谷。 这是下江里乡民们的称呼,意喻为进去后,很大概率会死在里面。 这是一条宽超过一里,深达二里以上,长不知几何的深山老谷。 “从这里修建一条通往对面的大桥,怕是得有三里长(秦国所制的里)。 桥梁如此之长,峡谷如此之深,人力绝不可为。 不过,有那些黑影的东西,倒是可以一室,或许可行的。” 谷子玉看着峡谷细细分析道,其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表现得跃跃欲试。 试想,如此壮阔的桥梁在自己手中变为现实,必定留名青史。 只要人们走过这座桥,就会想起是他谷子玉主持设计的。 后世人也许不知道哪个国王君主,但他一定会被记住。 大丈夫,此生唯有三件浪漫之事: 一为新婚大喜,抱得美娇娘。 二为国士无双,成国之柱石。 三为流芳百世,于青史留名。 “如此,大桥便请先生主持设计了!” 嬴政适时分派任务。 于是,谷子玉在教书、编书之外,又加了个工作。 不过这些,都是他热爱的。 “谷某幸不辱命。” 谷子玉拱手接下任务。 “师父,政哥儿,那今天就先到这里,等师父的桥梁设计出来后,再进行动工。” 三人便开始往回走。 至于道路,就让它独自留宿在山野之中吧。 三人回到里务办事处时,日暮已经西陲,做活的乡民们也陆续来到办事处前,在越来越宽阔的广场上,等待着今天的晚餐。 如约而至,待人都齐了后,大家开始吃饭。 只是,今天有点不同,吃完饭,大家竟然没有回家的,或者去学堂准备上夜课的。 上夜校读书识字,杜哲和嬴政以自愿为原则,不强迫也不鼓励这些乡民,强迫的只是十四周岁以下的孩子。 所以,许多人在一开始的好奇心过后,便没有再去夜校,只有少数人在坚持。 对此,嬴政和杜哲并不在意。 嬴政曾问道,为什么不强迫他们,反正晚饭他们吃了,晚上回家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而杜哲给出的回答则是:他们都是大人了,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是福是祸,全凭命运。 至于年幼的孩子,他们尚且不知未来该当如何,蒙昧无知,如此,便需要由官府为他们做选择,做最优选择。 这便官府的作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话回正题。 见大家都没有走,杜哲和嬴政知道,大家是有话想说。 “各位乡亲,见大家都没有走,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一起解决。” 嬴政待众人吃完后,便开口道。 下江里位于秦国西南边境,是一个由来自各地的流民形成的聚居地,人们住得很分散,语言也驳乱,但大都听得懂秦话。 但,另一面的好处是,这里的宗族力量薄弱,这也是嬴政一行十五个外来人,面对近两百人,却还能正常开展工作的原因之一。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会。 “里典大人,明天就要修建通往各家的道路。 可是,那路太宽了,要占用很多的田地,而我们走路也用不了那么多。 是不是可以将路修窄一点。” 一名汉子上前跪地说道,嬴政见此连忙起身亲自扶起他,为其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再走到台上,开口说道。 “各位乡亲都是想说这个事吗?” 说完,嬴政看着下方的人群,见人群中没有声音,大致都有这个意思。 嬴政轻咳换气后说道。 “好,我知道各位乡亲们的意思了。 是嫌弃七尺路太宽是吧? 觉得只是走路,用不了这么宽的路。 多余修这么宽的,是故意占用大家的土地,造成浪费是吧?” 台下的人群纷纷点头。 “但是,大家想想,修路没有要大家出钱、出资、出力。 而是由官府出钱粮,给付大家工钱修路。 此外,最多需要大家付出一点土地。 当然,舍不得好地,也可以走偏远点,但今后就得走很远的路。 而土地,都是后续可以开垦双倍补偿的。” 嬴政顿了顿,这是老生常谈,毕竟黑影兵团刚刚修建桥、路段周边也是可以开垦的。 “接下来,我们来说一下,到底该不该修这么宽。 过段时间,下江里的路就不只是用脚走,还有牛车、马车,甚至还有每个人都能用的手推车。 若是修建只够一两个人走的路,那么,这些牛车、马车走哪里? 到时,牛车、马车,可以将大家的赋税很容易上交,就不用再缴纳那么多的火耗。 同时,大家的作物和山里的收获,也可以和外面的人去换布匹、锄具等,而这些东西,总不能靠背回家去吧? 有一条好路,到时候大家就可以用车运回家。” 乡民们还是犹豫不决,一个个的左顾右盼,想找人拿主意。 “大家可以不信我,但是,从这里通向各家的铺石道路,一定要修建。 也一定要修那么宽。 我再给大家时间考虑,最近一段时间,先把学堂修好。 另外,若是有人想要搬家,搬到学堂附近,方便孩子读书识字,也可以来说,到时候大家一起帮忙。 各位乡亲,我和你们是一家人。 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若不能改变、造福下江里,我们一行人这辈子就待在这里了。” 杜哲也站了出来,走到嬴政旁边。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的疑虑我们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猜想,里典大人是不是贪图什么? 大家想想,来到下江这么些日子,里典大人带领大家做了什么,又从大家手中拿走了什么? 我们一起修路、修学堂,一起节约粮食、收集柴火度过寒冬,在冬天里,教大家读书识字。 而作为里典的政哥儿,穿的还是来到下江时的衣服,住的也是在大家面前。 至于钱粮,大家可有哪家被里典及其爪牙收缴过分毫?” 台下乡民一齐摇头,大家才发现,这少年里典好像真的很好,给大家造福,却什么也没有要大家的。 出点力咋了,包吃有工钱的。 这年头,能找到包吃的工作就很了不起了,至于秦律说做工有钱,那也得能在官营的工地上才行啊。 冬天,更是难得一口吃的。 “所以,大家各自回家,该干嘛干嘛,明天照常上工。 路修好了,大家的生活才能变得更好,才能安居乐业……” “多谢里典大人!” “里典大人万年!” …… 乡民们一番感激后,各回各家。 第九十一章 房前屋后 接下来的几天,下江很忙碌,也很平静。 通途暂时没有在修建,谷子玉在设计桥梁,杜哲也在学习相关知识。 至于嬴政,则是走访下江的各处,用杜哲的话来说就是: 治理下江这么一小块地方,若是都不走访熟悉每家每户,不实地的踏足丈量每块土地,那么,这就是严重失职。 偶尔有一些乡民们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纷,会闹到里务办事处,请嬴政还有下江德高望重的顾、正等人决断。 就如王二家的鸡,跑到张三家的菜园里啄了菜,张三找到王二家里理论,王二却死不承认。 后来,在证据之下,王二搬出了去年、前年,具体也不知那年的事,说是张三亏欠他。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除了处理这些邻里纠葛,嬴政又给了杜哲一个任务,那就是规划乡民们的房前屋后。 毕竟,脏乱差已经不能来形容此时的下江里了。 “政哥儿,你这是想一口吃成胖子啊?” 听到杜哲的吐槽,嬴政很是不解。 “哲哥,什么是一口吃成胖子?” 杜哲解释道。 “就是说你急功近利,妄想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做成了。 如今,下江里路都还没有修通,每家每户只有些许散粮,这修房改善民居从何谈起? 总不能搞一座宫殿,放在深山老林里吧?” 嬴政却不信邪,执意说。 “我就知道,哲哥肯定有方法。 至于修一座宫殿在林子里,如果是这样,那就修他两座宫殿。 管他是怎样成为一个胖子的,先成了胖子再说。” 好吧! 杜哲也是没辙,这也算是嬴政的热情,而这份做事的心,难能可贵。 “行吧行吧! 我姑且就规划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挨家挨户,真正的房前屋后实地勘验,并总结出所有的信息。 如此,我才能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规划。” 嬴政听完很高兴,不就是走访吗,这有何难? 他自从走过一两次,与乡民们熟络起来后,逐渐喜欢上了走访。 喜欢上和乡民们一起交谈,一起倾诉苦水和不易,一起畅想未来,一起为美好生活而努力。 下江里乡民多为外来者,因各种原因迁徙到这里来的。 没有什么固守本地的想法,大多数人只不过是求一生存之地,谋取一个幸福之生活。 对于一位世所罕见的亲民的官员,和善地和他们交谈。 都是受过人间疾苦之人,大家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欢迎? “这有何难? 哲哥,你放心交给我吧!” 见嬴政如此热情地说,杜哲会心一笑,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其后,杜哲继续钻研桥梁建造技艺,同时,收集房屋规划设计的知识。 而嬴政则带着他的跟班蒙恬,开始了一天的走访。 这一次,嬴政是真的细心。 虽说大多数人去做工了,但还是有不少人家里留有老人和孩童。 至于六七岁到十四岁的孩子,那是一个不剩,毕竟,白吃的饭,不吃白不吃。 “大娘,我又来了。” 嬴政很是熟络地走进一家人的屋里,向里面的人喊道。 “呀,政娃儿来了噻!” 一名老妇抱着一个四岁的孩童,坐在火堆旁取暖,听到嬴政的话,很是高兴地回身说道。 那可不,嬴政已经来过两次了,她们两个留守在家的人,从那以后就能穿上衣服取暖。 如此热心善良的孩子,谁人不爱? 如今,他们家每个人都有一套衣服,不再是以前,一家人只有一套破旧衣服,谁外出谁穿。 “是咧,大娘,我又来看你了。” 嬴政来到火堆旁,和蒙恬自来熟地坐在地上。 “政娃儿不去学堂识字读书吗? 听我家狗娃儿说,那里的教书先生可厉害了,懂得可多了,教他们认字,他们还有免费的饭吃。 是不是你爹不让你去? 和大娘说,大娘好好教训他。” 老妇义正言辞道,大有嬴政说出来“是”后,她就敢冲出去找嬴子楚理论的架势。 而大娘这个称呼,本来嬴政是喊奶奶的,可是老人家不服老,硬是要喊成大娘。 “大娘,我知道教书先生很厉害,我都在他们那里学了很多东西哩。 今天我休假,所以不用做功课,我这不就来看您了。 对了,还有小春芽!” 嬴政解释道,然后揉了揉老妇怀中看着他的小女孩,逗得孩子笑嘻嘻的。 老妇夫家姓罗,其本姓多年来已不复,小女孩名叫春芽。 “政娃儿你有孝心,今后我也要教我家的狗娃、猫儿要学你有孝心。 那样孙子孙女就会常来看我了。” 罗母很是期待地说。 “会的,以后狗娃还有猫儿,以及我们的小春芽都会是孝顺的孩子。” 嬴政附和,接着说道。 “大娘,我想在你家周围转转,可以不?” 罗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事,笑道。 “嗐,大娘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转嘛。 随便转,我家这周围啥都没有,不过有些地方林子深,得小心点,别踩进去。 来,大娘带你们转转。” 嬴政应声答应。 “好嘞大娘。” 接着,蒙恬抱着春芽,跟在罗母和嬴政身后,四人走出破茅屋。 首先,第一站是养猪的地方,由于有工做,今年的猪,很幸运的逃过被屠绝的命运。 怎么说呢,这个猪圈,就是乱石堆成的。 好些地方沾染了猪的粪便混合物,整个猪圈墙,就没有一处一看就能看出岩石本来面目的地方。 看来,这猪圈内的家伙就没老实过,估计现在它能安生,只是因为这里能遮风避雨,是个挨过冬天的好地方。 至于猪圈内,幸存的猪,此刻正蜷缩在有草盖的棚子下,钻进干草里睡觉。 其余地方,要么是黑色排泄物上显露出霜冻的痕迹,要么就是湿漉漉的黑色乱泥污塘。 见有人过来,以为是开饭了的猪,麻溜地从草堆中钻出来,快速跑到吃饭的家伙什旁,哼哧哼哧地抬头看着众人叫唤。 “春芽,你看,豚跑过来了。” 蒙恬指着黑色的半野猪,逗着春芽,春芽被逗笑了,嘴里说着“豚,豚……” 一旁的嬴政从随身的背箱中,取出一块薄木板和炭笔,将罗母一家屋子的大致模样画在上面,再加上猪圈。 并在图案旁做了文字说明。 自知无趣的猪,不再理会这群无知的人类,自顾自地回到草棚下,钻进干草里,趁着余温未散,继续睡了起来。 记录完毕,接下来,四人来到了茅厕。 说是茅厕,更不如说是一家人集中排泄的一道露天土坎。 坎上放置有方便蹲下的几块石头,坎下,是漫天飞舞后,凌乱收场的黄金物。 当然,也有不少黄金物或许是被狗给偷走了,只在坎下的地面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不过,嬴政和杜哲很是感谢寒冬,将黄金物的气场压制住,如今倒是只有眼睛刺眼了一些,不用参加夏天时的热闹气氛。 记录完这里,接着来到倒垃圾的地方。 也是一道坎,只是坎下是不知道深浅的丛林,坎沿是倾倒的各种废弃物。 虽然没有后世农村的塑料袋、塑料瓶、啤酒瓶、煤渣等,但任何时代有属于她的垃圾。 无用的碳灰,腐败的干草,动物的毛发等待。 走过垃圾场,来到了一家平时取水的山泉:一口水缸大小,水桶深浅的石坳,就是山里流出的水沉淀的地方。 其边沿绿意盎然,其中更是生机勃勃,充满了生命,也散发着死神的气息。 再远点,嬴政见到了罗家人耕种的土地,几块水田,加上几块山坡上的旱地。 此刻地里只留下了秆桩,等待来年的开耕。 在菜园子里,栽着不知名字的野菜,据罗母介绍说,这是她儿子在山上采回来的。 最后,路过一道山梁,两边是茂密的丛林,其中不时听到慌乱的鸟鸣和林木刮蹭的声音。 回到罗家,入眼是沿庭院地面,流向路坎下的地中的排水沟。 嬴政将这些一一刻画记录在木板上,并记录下所见所闻。 “政娃儿,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罗母指着木板问道。 嬴政将木板递给她看,并解释。 “大娘,我这画的是你家啊!” “我家吗? 我看看。 …… 这看着也不像啊,你看,你这几笔画的和我家房子一点也不像。” 罗母指着代表她家房屋的图画,又看了看自家的茅屋,再次肯定一点也不像,自家茅屋哪有这么小,而且还盖了茅草。 这图上的杆子屋子,谁住在里面不得冷死。 “哎呀,大娘,这只是简单表示,你看我在旁边已经把你家房屋是什么样写出来了。” 嬴政指了指旁边的文字,可惜,罗母并不认识。 不过,这不影响她夸人。 “政娃儿有出息啊! 会画画,会写字,不像我家狗娃、猫儿,至今都不会写自己名字。 真的没用,以后我得要他们好好读书识字,像政娃儿一样。” 嬴政只得讪笑,不做任何建议,只是心中为两个少年默哀。 最后,嬴政带着木板和蒙恬,同罗母辞别,前往下一家。 第九十二章 巴山第一学堂 转眼,半月过去。 学堂建设终于收工。 学堂的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人影绰绰。 前方站着的是下江里的官员们和年龄大的老者,身后是众多乡民。 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正和身边的人,低声细语,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 见乡民们基本都来了,杜哲走上台前,清了清嗓子。 “各位父老乡亲,诸位同工,大家下午好!” 此处,并没有掌声。 见冷场,杜哲也没有说什么。 “在秦王的英明领导下,在大秦士卒的舍身守护下,在里典与父老的坚强带领下,在各位父老乡亲艰苦奋斗下。 历时一月,我们下江里的第一座学堂建成了! 今天,相邀大家聚在此地,浪费大家半天时间,就是为了庆祝学堂落成。 下面,有里典大人赵政为庆典致辞。” 下方的顾、正等人听到杜哲的发言、讲话方式,顿感新奇,心中琢磨是不是自己也学学? 可是…… 乡民们,则是不关心杜哲说了什么。 因为与他们利益无关,若不是现在做的事,确实是好事,有饭有钱,谁也不想干。 唯一令众人感兴趣的,是讲话的新奇设备。 那是一个大喇叭和一个小喇叭,两者用铜线相连,握住小的说话,大的进行扩音。 所以,才出现没有想象中的鼓掌欢迎,只有杜哲一人在台上鼓掌的场景。 略显尴尬。 嬴政走到台前,握住小喇叭。 “各位父老乡亲,我很荣幸能够在学堂落成的庆典上发言。 一个月以来,我走访了所有的乡亲们的家,想必大家都认识我这张脸。 大家有的人喊我里典大人,这不好,我得提出批评。 我只是个后生,小弟弟妹妹们叫我哥哥就行,至于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唤我小政才好。 听着亲切,哈哈!” 嬴政的话,引得下方的乡民们大笑。 确实,一个多月的走访下来,他们每家每户每人,几乎都认得到嬴政。 对于嬴政,一个做实事、好事的少年里典,此刻,他们倍感亲切。 待台下众人情绪落下后,嬴政接着说。 “一个多月以来,为了解决大家冬粮短缺、缺少衣物的现实困境。 作为下江里典,我私自决定,将乡亲缴纳的赋税截留,用作大家做工的钱粮。 至于亭里,乡里,甚至县里追问下来,我们将在明天开春,将今年的赋税补交上去。 而这出资,我在此保证,不要大家出一丝一毫。 而今我们的所做所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和大家同吃同住,一起新修学堂,让孩子们有书念。 如今,学堂落地,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也离不开伟大的秦国保护我们。 接下来,我们还将修建从学堂到每家每户的道路,方便大家出行。 而这,更需要大家共同出力。 希望今后的生活中,我们大家同心协力,共建美好家园。” 依旧冷场,或者说乡民们虽然心情激荡,但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嬴政只得把自己的发言继续说完。 至于提前彩排? 算了,这个时候的官与民,或者说从古至今的官与民,两者之间一直存在不信任的鸿沟。 或许,共同奋斗的时候存在过,待共同利益不在了,就变为两者博弈了。 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做这些面子工程。 “修好路,会有商人来到下江。 商人,会带来外面东西,大家可以从他们那里换取得到食盐、布匹、锄具等等。 此外,我们还将改造大家的房屋,改良大家的田地。 让乡亲们种粮吃饱有盈余,织布穿暖能增收,养殖牲畜吃肉还卖钱。 总之,将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下江也会变得越来越美好。” 嬴政顿了顿。 “好了,闲话少说。 现在,我宣布,下江里第一所学堂于今天成立了,它的名字叫做巴山第一学堂。” 乡民们一齐欢呼,脸上的喜悦的表情止抑不住。 接下来,则是关于学堂的入学要求、学子划分班级、学习费用等,由折墨和席文为大家介绍。 最后,谷子玉作为第一任学堂祭酒,做谢幕讲话。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说了几句话鼓励家长、学生们重视教育、认真读书。 这天,也就放假了。 接下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狗娃,猫儿,今后你们要好好学习,像政娃儿一样,能读书识字,还能作图说文。 特别像今天一样,为大家做很多好事。 今后若是怠慢学习,做坏事,我让你们爹打死你们。” 回家的路上,罗母语气严厉地对自家两孙子说道,两个小孩自然是点头答应。 至于罗生,罗母的儿子,则是在一旁顺从地表示会按照母亲的话执行。 如此一幕,在学堂落成庆典暨巴山第一学堂开学典礼结束后,发生在许多归家的家庭中,唯一苦的那些孩子。 只是,虽苦但乐。 如今,家家有余粮,户户有结钱。 土匪强盗被里典一行给打跑了,甚至土匪老大都身亡了,安居是不愁的了。 只能明天春耕,安心种地,乐业也就不远了。 至于过山虎李二选的老巢,杜哲和嬴政都没有兴趣,其中能提起兴趣的,估计也只有那些钱粮了。 但,钱粮自李二选交代出地点后,就被杜哲给拿了回来。 山寨里的人,除了那些苦命的人,被阿泰给救了出来,给足盘缠让其逃命外,其他人,一概不管。 …… 屋内,土垒的火炉旁,三人齐聚。 “师父,桥梁设计好了吗?” 杜哲问向召集两人的谷子玉。 “为师已经设计好了,并且做了个简单的模型,你们看。” 谷子玉点点头,边说边取出一个微型的木制桥梁模型,让杜哲和嬴政两人观看。 这座桥梁,大体上和后世的跨谷大桥相似,结合黑影兵团的能力,采取了双拱多洞的结构。 也就是说,到时得在峡谷之间建立一个台基,作为桥梁的中心支柱。 “先生,小子不解,还请先生解惑。” 嬴政对谷子玉说道。 “你们看。 两个拱,是主要承担桥梁重量的地方,拱圆上的小拱,既是减轻桥梁自身重量的,也是减小峡谷中风吹在桥梁的力量。 为了能建成且不影响峡谷的环境,到时需要从峡谷底部,建造一座高大的基石,作为两个大拱的落脚点。 承重方面,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两岸需要一个很夯实的地基。” 杜哲接话道。 “师父,没问题,您说的都可以做到。 只是从峡谷中竖起基石,有点儿不妥。 一是不美观,一根擎天柱,甩出两拱桥。 二是这个承重的基柱,按照模型,依据修桥的地方峡谷深三里四引,也就是四百九十丈。 如此来看,其底部也要修建得很宽大。 否则,其很容易被峡谷中的劲风吹倒在地,到时,桥梁就会坍塌落地。” 谷子玉一想,还真是。 只是,如果不这样修,那单拱的跨度太大了,单靠岩石垒聚,怕是大桥会在峡谷的风中,随时摇摇欲坠,谈何行走? 但如果双拱,从峡谷底部垒起基石,需要一座宽大的基柱。 那拱桥就毫无意义,还不如杜哲的野蛮建桥法实在。 “此话有理,为师再琢磨一二。” 谷子收起模型,就想回去再钻研。 不过,杜哲拦下了他。 “师父,其实这个模型就够了。 只是双拱不行,我们可以建造三拱、四拱,甚至五拱。 按照模型的结构,在峡谷两侧建造基柱,基柱间建造跨度的大的拱桥,两边岸上建造跨度小的拱桥。 这样,中间拱桥的跨度只有一里,两侧的各有半里。 两座基柱共同承担中间桥梁重量的支撑,而将一座基柱分成两座,每座的分担就变小了,体型也可以修得小一点。 在加上导风的结构,就不必担心承受不住桥梁的重量,以及被风吹倒。” 谷子玉看着杜哲在木板上画出的样子,思索片刻后,点头认同到。 “确实如此,哲儿真是天资聪颖! 哈哈……” 谷子玉高兴地夸奖道。 “是师父解惑,徒儿也是看了师父的模型,才想出法子的。” 杜哲和谷子玉还想继续来段师徒的互吹互捧,嬴政直接看不下去地打断。 “好了,先生和哲哥就不要争了,既然方法知道了,我们快去修桥吧。” 嬴政对于这么一座大桥,心中可是向往得很。 或者说。 大! 是每个男人都天生崇拜的。 “政哥儿说的对,师父,我们这就去修桥?” 杜哲急不可耐地看向谷子玉,谷子玉点头。 三人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赶向峡谷。 蒙恬等人则是负责外围警戒,阻止乡民进入通途的修建范围。 毕竟,通途的建造方式,太过惊世骇俗,会被认为是魔鬼或者妖邪的。 而其他方向,则由鼠豪带领老鼠大军戒备,那里就不是劝导了,而是直接魂归故里。 第九十三章 邻阳桥 终于,三人来到了通途的断崖处。 面对面的,是可望不可及的峡谷对岸。 俯首,是绿意与奇石相间的深谷,不知深浅。 抬头,厚厚的云层快要托不住冬日的压抑。 “噫吁,看着真瘆人!” 嬴政看了一眼脚下,那种一脚踏空,坠入深渊的预示感不由涌上心头,给人一激灵。 “架起天桥通天堑,从此人间烟火和谐地遍及天涯。 终有一天,任何天堑都拦不住人们奔向幸福生活的步伐。 无论它是高山深谷,还是大江大河,哪怕是那汹涌难测的冥渊,在人们的共同努力下,都将变成通途。” 杜哲平淡地说道。 说完,杜哲召唤出黑影士兵,将桥梁设计图纸发给忍者,忍者领走后,之间黑影浮动。 不一会儿。 峡谷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是热闹中,溢满了恐怖,给人很强的错落感。 漫天飞舞的黑色生物,仿佛挪来大山般,一块块重达百吨的巨石,凌空飞渡,落于峡谷之中。 肉眼可见之处。 激光耀眼,让人不忍直视。 如切豆腐般将巨石打孔的镰刀形武器,在工地上巧夺天工。 地基能有多深,就有多深。 熔岩与基岩紧密相连。 后有钢筋水泥,今有熔岩一体。 很快,两座高大的桥墩就这样形成了。 上小下大的承重结构,流线型的水平结构。 既减轻了桥墩自重,有减小了峡谷大风对桥墩的力量。 那混元一体、毫无裂隙的桥墩,仿佛是天生地养的从地底钻了出来。 谷子玉和嬴政也看呆了,究竟是什么方法,能让炙热的岩浆快速冷却而不皲裂。 怎么说圣主也是玩火的倒霉龙,对于岩浆的研究,那也是有很深的造诣,这不,在圣主的遗产里,杜哲还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的。 闲来无事的三人,在桥头开始弄起来野味。 这个时候可没有保护动物,毕竟,连人都保护不好,保护动物干嘛? 若是人都没保护好,却大谈特谈保护动物,那不过是尸餐素位的官僚,何不食肉糜的汉帝。 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闲。 杜哲虽然看着什么也没做,就是站在桥头,但是,每个黑影士兵目前都是靠他精神力维持的。 若是精神力不足,黑影士兵就会归于影子,回到黑影王国之中。 所以,这种高强度的大规模黑影兵团工程作业,是极度消耗精神力的,特别是还有精细活的。 终于,桥墩建好后,杜哲收回了黑影兵团。 再干下去,他就得精神萎靡而昏倒,甚至出现生命危险。 谷子玉和嬴政见黑影兵团突然消失了,刚有疑惑,向询问杜哲,就看到杜哲惨白的脸色,到嘴边的疑问,也变成了关怀。 “哲哥,你没事吧?” 嬴政连忙挽起杜哲的右手扶住,关切地问道。 “徒儿,怎么了?” 谷子玉看到杜哲白了的脸色,也不由得有点担心。 “无事,只是召唤刚才如此数量的黑影士兵,消耗了大量精神,现在身体有点虚乏。 休息片刻便好。” 杜哲拿起也不知什么动物的后腿烤肉,开始吃了起来。 “无事就好。 原来这些怪物叫做黑影士兵,倒是贴切,只是,从古至今的古籍上,都从未见有记载。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就是不知能召唤出多少?” 谷子玉在一旁吃着烤肉,发出感叹。 “不多,以现在我的精神力,或者说是神魂强度,只能召唤出几万个。” 杜哲漫不经心的回答,旁边的两人却是惊呆了,对于“只能”二字,不由得咋舌。 别说这几万个,只要有一万,在战场上,即便与百万大军相遇,那都是无敌的存在。 嬴政心中也明了,若是杜哲想要秦国,想要这天下,或许,无人能挡。 吃完后,杜哲当即坐下打坐,按照功法修行起来。 不一会儿后。 杜哲恢复如初,密密麻麻的黑影士兵再次投入到建设之中,仿佛不知疲倦般,搭配上诡异莫测的能力。 终于,在日落之时,落魂谷上的桥建成了。 落日渐渐沉没在峡谷的另一头,将整个峡谷映得金黄,使原本凄凉的冬日,竟有些温暖。 余晖撒在桥上,一天的落幕,却是一个时代的新启。 “怎么样?” 杜哲收回黑影士兵,指着前方的大桥说道。 嬴政和谷子玉全程看着谷地起高桥,一天之内完成建造的魔鬼速度,人两人呆愣了许久,看着眼前建好的桥,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入眼。 两岸是楼阁,作为过桥的管理和休息场所。 走过楼阁,便是桥上。 桥面没有那么多的修饰,足够两人行走的人行横道,中间是一马平川的车马通道,规制倒是没有改变。 当然,桥上也没有多余的绿化美观,只是在桥两侧竖立石柱,其上雕刻,留待大师施展才华。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 不由得害怕,这种召唤能力太恐怖了,一人堪比一个军团,一人可挑一国。 “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杜哲建议道,虽说已是傍晚,但是此时回去,以三人脚力,到时已然半夜,何必多此一举。 露宿野外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可以体验一番楼阁的休息区功能如何,为今后设计提供经验。 显然,嬴政和谷子玉也有同样的想法。 三人默契的穿过楼阁,第一次踏上这座由两部分组成的跨峡谷大桥,其中分别为桥墩和桥身。 漫步在大桥上,沐浴在晚霞中,看飞鸟归巢,听啸啸风声。 别具一格浪漫。 “站在桥上欣赏落日,最是怡神,特别是这落日正好面对面。” 杜哲面向太阳,金色的光辉,从峡谷的另一头,铺出一道大道,仿佛夕阳在邀请一般。 “是啊,意境恰好。” 谷子玉抚顺胡须,赏着落日笑着说。 “真美,这落魂谷的名字真晦气,要不咱们改个名吧?” 嬴政站在一旁,提议道。 “哦?改成什么?” “嗯…… 要不,就叫落日山谷? 这里赏日出日落,都是绝妙之地,配上落魂,显然不搭。 但意寓太阳栖身之地,倒是绝妙!” 嬴政沉思。 “落日山谷? 好,以后就叫落日山谷。” 杜哲同意。 之前的落魂谷,那是警示后来者,山谷危险,切勿试险。 如今大桥建成,通往外界,无需绕行或以身探险,更不用趟水。 自然,也改告别前事,走向新生。 杜哲继续说: “这座桥就叫邻阳桥吧。 山谷为大日之家,与太阳相邻,邻阳恰好。” 嬴政当即同意,这个名字和他的想法一样。 谷子玉亦是点头。 于是,在三人同意之后,邻阳桥两岸的登桥门匾上,赫然被激光烙印出“邻阳桥”三个大字。 门匾前,是楼阁,楼阁的门匾上浮现出“邻阳桥服务站”六个大字,代表桥头一片较宽大区域。 高大的楼阁,为服务站提供了更多空间,足够的面积,为车马提供了安置之所。 除了登桥处有屋子,对来往车马进行收费外。 其余一楼,或是马厩,或是牛棚,或是车具集散地,当然,这些都是要收费的。 以上区域则为公共服务区、餐饮区、观景区、休息区等,该有的都有。 第九十四章 开山 山里的夜晚,特别是此时此刻的夜晚,是那么的恬静。 冰凉的月光撒在大地,冬日的星空,星星变得稀少,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冷得躲进了棉被。 只留下除了清冷,却无半点赏意的月色。 当然,对于楼阁中的三人而言,却是另一番风景。 “哲哥,这卧房只有一张床和一张小桌,两把椅子,还有,这窗口的风呼呼地吹进来。 这教人如何就寝?” 嬴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张中式硬木床,窗帘架子都是准备好的,只是,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房间按照双人的规模设计,所以,还有两把椅子,之所以是桌椅,是因为这样方便打扫和归整。 毕竟,所谓服务站,是木制结构的建筑,其防水等工作,都还未做。 “政哥儿,这里不是要官营的。 各服务站和服务区,所有权归官府,但经营权是要给乡民们或者愿意前来经营的商人。 接手楼阁中各种活计的人,与官府签订契约,按时定期缴纳一定比例的经营所得。 而官府只负责维持各处楼阁的安全和管理,同时也要收取车马过桥费用、日常维系费用等。 当然,这个费用以后再收,收取的权利由咸阳方面来收,不能由地方全权负责,地方的开支拨付,今后再进一步细化。” 嬴政第一次听到这种官府修建的东西,却要给民间的说法,很是好奇。 “哦? 哲哥,为何要如此? 官营不是更好管理,更加便捷吗? 官营的话,这一大笔收入可以用于赈灾、军费、粮草、俸禄等。” 杜哲理了理思路。 “政哥儿,这叫让利于民,取得于民,用之于民。 官府经营的好处很显然,能得到很大一笔钱。 但是,别忘了官府的存在意义。 从部落到炎黄,从尧舜到如今七国纷争。 官府存在的意义,在于团结群体的力量,让群体的生活过得更好。 这也是群体为什么支持官府的原因,若是官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群体就会抛弃这个官府,重新出现一个官府。 所以,将经营权拿出来,附近的乡民得以借此增加收入,提高生活水平。 而官府从经营者所得中,收取部分,用做维系官府运作费用,则是可行的、有效的。 到时,这不仅仅是路,还是促进发展的纽带。” “哲哥,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寒碜的客栈,你确定有人愿意经营,有人会花钱来住? 要水没水,要柴火没柴火,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嬴政四处查看房间后吐槽道。 “放心,这些东西早已准备好了。 来带你参观一下!” 杜哲自信笑道,便带头领着嬴政和谷子玉参观楼阁的各处。 “一楼就不必多说了,那里是马厩、停车场。 二楼,刚刚我们走过的那里是大厅。” 三人来到二楼大厅,参观过用餐区、厨房区、仓库区、酒水区,以及公共厕所。 接着是单间、双人间、三人间以及大通铺的各类客房,房间设施依据功能进行布置。 总得来说,硬件是满足的。 最后,来到楼顶的观景台。 这里,是一片宽敞的平台,设有亭子,也有露天的空场,还有凭栏一览的观景区。 整座立于大道之上,向左右两侧延展出去三四里的楼阁,是集休闲娱乐于一体的中转站。 参观完毕,针对目前窗户的问题,杜哲只得拿出木窗。 至于玻璃,黑影兵团和符咒在手,对于杜哲而言是轻而易举之事,但现在安装上去,就亏大了。 还是留待之后再推出,毕竟,玻璃也就一开始能暴力敛财,后期也变成薄利多销的产品。 “这样还差不多,勉强能睡。” 三人间内,嬴政躺在木床上,和着衣服道。 另一张床上的谷子玉也笑了笑,虽然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杜哲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虽然不冷,但不自觉地动作还做了。 至于为何不带被子过来,用黑影士兵运被子是很方便,不过,成长过程中的苦,对于今后的人生意义重大。 杜哲不想给养出一个巨婴秦始皇,那样还不如自己亲自操刀上马。 房间外,寒风在楼阁中不停地串门,月光下,万籁俱寂。 翌日。 太阳如期的从峡谷的另一头,悄咪咪地爬上云端,给高山丛林,带来温暖。 杜哲三人起来,各自揉揉自己的肩膀、脖子,也是,睡了一夜的硬木床,想不酸痛都难。 洗漱之后,简单用过早餐,便朝着远离下江里的方向继续前进。 洗漱的水,是黑影士兵从山里引来的,经过明渠、暗道、架管,通过多重过滤,最后来到服务站。 由于地势原因,水流最后在楼阁的二楼流出。 至于高楼,则是人工取水或者人工水泵的方式用水。 只有一楼的卫生间实现了自动冲水。 这一点,让嬴政和谷子玉感兴趣,两人在那追问杜哲原理,其后,大晚上又在厕所里研究了好一会儿。 前往江南乡的路上。 又是黑影兵团前方搭桥开路,三人紧随其后闲庭信步,这其中最劳累的,莫过于杜哲。 很快,三人来到了面目全非的巫荡山,就是那座面向下江是绝壁,延伸向江南乡方向是绵亘高山的山脉。 杜哲想着,反正都要开山,索性修路的石材、木材等便在这里取。 于是,原本是天堑的绝壁,如今变了模样。 绝壁不复,沿着直线向内凹陷了许多,只留下乱石。 只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所谓的呈阶梯状向上的石坡,整齐地被切割得犹如天神所为一般。 在黑影兵团的伟力之下,三人走近了巫荡山内部,站在山底下,看着山顶、山腰、山脚,各种黑影士兵来来往往地忙碌。 一块块整齐的巨大方形岩石,被从山体中切割出来。 至于原先覆盖在岩石上的泥土、林木,则不知被转移到何处去了。 想必,那绿化所用的泥土、树木与此有关系吧? 真就讲究一个物尽其用。 空中,是巨石凌空横渡,地上,是黑影浮动吞噬石块。 嬴政看着此情此景,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而谷子玉则是在猜测这些岩石泥土会被运到何处。 其实,杜哲当初挺想直接把巫荡山切割下来,横摆在落日山谷之上,如此简简单单建成大桥。 不过,在勘测完山体,还有考虑到桥的美观、力学结构后,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只留作无奈之举的后备方案。 在作弊开挂之下,两天后,难以跨越的巫荡山,被从中截断了。 形成了一个漏斗形的山间大道。 道路还是之前的规格,只是在两侧增加了十丈的落石缓冲带,缓冲区域内有阻击落石的建筑,如拒马桩类的凸起。 当然,阶梯状的石坡,也能减少落实。 石坡山顶的泥土、林木,被快速冷却岩浆浇筑了一道围住阶梯的护墙,确保不会发生冲向道路方向的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走过巫荡山里的截巫路,这是这段路的名字,截巫路大概长达十里,两侧山高三四引。 截巫路在去向江南乡方向的一端建有一座截巫服务站。 走出截巫路,眼前是已经修好的道路。 这两天,不仅仅是开山,开山的材料也用于后续道路的建设,双线进程,充分利用原材料的时间。 第九十五章 南江路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又是七日。 那日,曾驻足之地,已换了面貌。 趁夜,通途悄无声息地飞到这里,而杜哲三人也来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人力了,这种开挂的建造方式,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再好的东西,造福越多的事物和人,人们第一时间看到的,只有这件福利背后的力量。 “哲哥,怎么不直接修建到下江里和江南乡?” 是夜,嬴政看向江南乡的方向,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漆黑一片。 杜哲来到嬴政身边,语气平淡地说道。 “人是一种极易恐惧的生物,特别是对于力量的恐惧。 人们不会因为这股力量做了什么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伟事,而友好相待。 甚至这件事本身就不需要人们付出什么,只需要坐享其成。 人们可以欣然接受这份既得利益,并口头上表示感恩,但是,内心深处却是忌惮创造出这份利益的力量。 人们总是既希望享受力量创造的结果,又希望自己能驾驭这份力量,这个自己单指个人。” 杜哲说完,嬴政陷入沉思,想着所谓力量,究竟为何。 “是不是感觉很矛盾? 哈哈! 人,就是这么矛盾。 当人们不知道奇迹是如何被建造之时,它可以被美化成神迹,编人们甚至会撰出一番鬼神故事,创造出一位高高在上,却大发善心的神明。 但,若是这份奇迹,是由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所创造的,那么,人们就会惧怕,惧怕奇迹背后的力量。 甚至,想要得到这份力量。 知道为什么吗?” 杜哲悠悠开口道,嬴政摇了摇头。 “因为神明,注定是高高在上的。 天上管天上事,天下有天下事。 神明居于天上,不入凡尘,与凡人终归是没有交集的。 如此,人们不在乎头顶是不是多一尊神明。 但若是在同一片土地上的,那么,这股力量就有可能骑到人们的脖子上吃喝拉撒,人们会忌惮。 也就意味着凡人也有可能拥有这份力量,人们就会贪婪。” 言毕,嬴政懂了,谷子玉大为欣慰,有种望子成龙成功的成就感。 其实,这个道理很好理解。 惜有秦始皇扫六国、合天下,完成统一壮举。 后有汉高祖刘邦得秦之遗国,人们的反抗之意渐渐消了。 除了楚汉之争,将许多实力强劲的野心家给淹没外,还有,刘邦向世人证明了一点。 那就是陈胜吴广所喊的口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于是,后世王朝,两百年一变的历史周期在华夏大地,接续上演。 又经过数日,三日回到了下江里。 里务办事处的会堂中。 “顾,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前往九里亭和江南乡,邀请亭长和三老四少等前来下江。 就说,相邀一起共建下江里通往江南乡的道路。” 嬴政看向顾,吩咐道。 “里典大人,这道路具体如何修建?” 顾问道。 “那日所走之道,即为道路所建路程。 具体待会带你前往,自会明白。” 嬴政回道,顾只得答应。 “接下来,由正和蒙恬负责。 组织乡民们,以学堂为起点,修建一条朝这个方向的笔直道路。” 蒙恬应声答应,正也只得答应,而对于乡民而言,反正给钱管饭,里典让修哪,就修哪。 …… 会毕。 嬴政带着参会人员和乡民们来到通途前。 此刻的道路,已经接上了那座小山坡,而下江里就在山坡另一边。 看着眼前笔直向前,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道,众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 “天神显灵!” …… 各种惊呼声在人群中传来。 “顾,你将从这条路前往江南乡,还有老路前往九里亭,邀请他们一起修建最后这段路。” 嬴政看向旁边的顾。 “里典大人,这条路,是……” 顾指着眼前的,话都说不清。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嬴政语气变得严厉,提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马上去办。” 顾连忙答应,跑回去收拾行装,兴奋之情,流露言表。 简单接受道路情况后,嬴政和杜哲依旧谷子玉三人就回到了里务办事处,而蒙恬和正,则带领大家参观。 回来了,当然要好好休息,毕竟睡了好几天的硬木床。 “哲哥,这条路我想将它命名为南江路。 意为江南乡通向下江里的道路。 你觉得怎样?” 嬴政和杜哲坐在桌旁。 “可以,名字而已,不过一个代号,能清晰表达名字背后的意思,那它就是好名字。” 杜哲点头道,对于道路的名字,能体现它背后的含义,才是重要的。 接着,两人就美美地休息了,江南乡和九里亭来到下江里,得几天后的事了。 …… 南江路上。 蒙恬带领乡民们,走在完全陌生的路上,看着这条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没有任何明显陡坡的大道。 感觉极不真实。 “大伯,你看,这路面,全是石头建造的。” “二叔,你快来看,这里居然是桥,桥身居然完全是石头建造的。” “伍老头,这手艺如何,你看着切面,光滑得如河石。 还有,这路面,就是一整块岩石,天哪,这得多少人才能运来?” “我看到了,不用你说,这是神迹啊! 一定是天神所为。 里典大人知道天神要修建这条天路,所以提前做好了路线,他是天神的眷顾啊!” “对对对,当初我就不该质疑里典大人,我真该死。” …… 到达落日山谷时,门匾上的邻阳桥,从桥上往下看去,深邃的峡谷,令人生畏的同时,也让人叹服这伟大奇迹。 站在桥边,向下看去,胆小者都是两股颤颤的。 “这桥真高!” “今后从这里走,就不用绕路了,绕路又远,还很危险,不小心落崖或者遇到大虫,那就生死不知了。” “是啊!” “老伍,你发现没有,这桥好像是一整块岩石!” “嗯?我看看。 好像还真是,天哪,太不可思议了!” …… “你快过来看,这山被劈开了!” 听到前方的惊呼声,众人加快步伐,来到了截巫路。 看着被从中截断的道路,两侧的阶梯石坡,眼前浮现出一名天神,站在云端,施展大法术,将巫荡山断开。 随后,又施展法术,建成了截巫路。 人群已经麻木了,今天接受的震惊太多了。 下江里距离江南乡直线距离一百里,合约现在三十四公里。 南江路,中途有一座占地面积数十亩的服务区,中间平均每隔十五里有一座服务站。 可想而知,当初前往江南乡的老路,将是多么的长,在直线距离的基础多了上三倍都不止。 最后,不少人回家带着干粮,步行数日,来到了江南乡。 看着不远处山脚下的江南乡,下江里的乡民们,第一次见到外界,激动不已。 虽说是逃难而来的,但那是祖上,传到如今,已经没去过外界了。 于是,带着兴奋,乡民边观赏沿途风景,边探索南江路,在假期中走回了下江里。 第九十六章 南江路落成 在乡民们兴致勃勃,感受奇迹之时,江南乡和九里亭的人也到了下江里。 会堂中。 “诸位,今日相邀大家而来,所为何事大家也清楚,而能否作为,南江路大家也都见识过了。 我就不多赘叙了。 直接说明今后要做什么吧!” 嬴政坐在首位,开口道,又顿了顿,见众人关注全部集中过来,继续说道。 “首先,南江路的最后收工工作需要大家齐心协作。 你们也不要询问这条路是怎样修建的,只能说是有神助。 收工工作,江南乡段由江南乡负责。 下江里这段,由下江里负责。 九里亭这段,暂时还未修通,所以需要九里亭支援人手。 支援下江里的人手,将没人每天一枚秦半两还是管吃管住。 至于江南乡方面,有三老四少和有秩负责是否给钱还有吃住问题。 大家没问题吧?” 嬴政看向在场的众人。 他们有三老四少派来的代表,有先人有秩王家王昀,有九里亭的亭长李明,以及江南乡、九里亭各里的各个家主代表和里典。 很多人是没有想法的。 王昀站了除了,点头道。 “赵里典的想法可行,江南乡方向,凡是来的人,我王某每天也给一枚秦半两。 不过,吃住则视情况而定。 望诸位同僚帮携!” 王昀说完,向在座的人拱手示意,大家怎么敢托大,这可是江南乡除了三老外,最有权势的人,容不得失礼,纷纷回礼。 很快,商议完毕后,一群人有面上客套地恭维几句,各自回各家,安排相关事宜,至于真安排还是假安排,那便随他们了。 若是真出力,那就融入道路网。 若是假把式,那就自己玩去。 半月后。 下江里从学堂通向南江路的部分修建完毕。 虽然没有黑影兵团修建的那样质量好,但是前提摆在那,若是修建得太差,隔三差五就损坏上一两次,也不好意思与南江路接轨。 这段路同样为石路,杜哲要求乡民们将地基挖好,随后路基由黑影兵团运送巨石。 其他细枝末节,则全由乡民们负责,没必要管的那么细致。 江南乡那边,人口众多,几千人的队伍,修建一条直线不过两公里的路,还是相当容易的。 最多就是下坡路段采取了迂回的方式,使得路程变长了。 本来王昀也想修建石路,只是,在群山峻岭中,靠人力运来石头,实在是太难。 于是,这段路便成了夯土的路基,只是路基中夹杂了碎石。 杜哲和嬴政看后,也不多说什么。 反正,这段路就是南江路去往江南乡进出口,今后的事,今后再说。 期间,下江开出的优渥条件,吸引来了许多流民。 他们走在南江路上,来到一天一个样的下江里。 在半个月内,他们吃好住好,还有工钱拿,很是高兴,当得知可以定居下来后,很多人毅然决然地来到里务办事处。 “里典大人,我们一家想住在下江,不知可否?” 经过杜哲改扩的办事处,分成了会堂、办公区、民事区、广场、住宿等区域,功能更加明了。 在民事区,嬴政和杜哲与来到下江的流民们围坐在火堆旁。 看着说话的汉子,嬴政很是高兴地说道。 “当然可以,下江欢迎每一个此前没有作恶犯罪的人,这里都能成为你们的家。 若是大家之中有人此前有做恶使坏,当向我们说明,根据罪行,进行惩处,惩处过后,方能居住在下江。 切勿想要隐瞒,隐瞒者,依大秦律,该当如何,想必大家是知道的。 坦白,或许能得到宽大处理。” 听完嬴政的话,流民代表们有喜有忧,各有不同。 喜的是他们能住下来,这里能凭借两百人的一个里,修建这样一条当今任何国家都不敢干的路,而且百姓做工不全是白干。 跟着这样一位主官,生活一定会变好。 不信,看看原下江里的乡民们。 他们家家都夜不闭户,吃饱穿暖,有些人家门前通了宽大的道路,有些人正在修建。 孩子还能免费识字,学堂还供给饭食,只有大一点的孩子,即是十四岁以上的孩子需要交些许的学费,但也很少。 如今,下江里的乡民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这不就他们梦想中的桃花源吗? 虽然没有十里桃花。 忧的人,多半是此前做了恶事,逃亡至此的人。 接下来,又聊了关于住房还有耕地这两个百姓最关心的问题。 杜哲给出的方案是。 第一方案是:集中居住,统一耕种。 在学堂的一侧空余的地方,由里务与流民们共同出钱出力,修建聚居住所。 一起开垦土地,一起耕种,按比例分配收成,而且开垦的土地,一律免税三年。 虽然,嬴政也看不上那点赋税。 第二个方案就是,沿着南江路,在下江里的范围内,自行搭建房屋,自行开垦土地,新开垦的土地也免税三年。 等房子搭建完毕后,在修建通向各家的道路。 如有必要,可以从南江路分出出入道路。 最后,十分之一的犯奸作科者中,有四分之一罪行轻的选择自首,当然,嬴政给予了宽大处理。 对于要什么割耳朵、割鼻子、刺字、烙印的惩罚的,还有因欠官府钱两的、偷东西等等罪行,一律都是以工代罚。 以工代罚,只是没有工钱,但管吃管住。 有些罪恶深重的,竟然想要逃跑,还是想通过杜哲修建的南江路逃跑。 这半个月来,杜哲可没闲着,边修炼《纵横道》,边学习圣主的遗产。 杜哲给黑影兵团修建的南江路的部分,设计了一个大型的魔法阵。 魔法阵极大的提高了道路的抗风化和热胀冷缩的能力。 精化细化了道路的排水、引水能力,保证雨后路面无水滩残留。 同时,增强了道路的抗打击能力和承重能力,避免如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这类人,动不动举个大鼎,再砸在地面,把路面损毁。 此外,魔法阵为路段上服务站、服务区的楼阁建造进行了改造升级。 让粗犷风格的木制楼阁本身,拥有了防水防火防虫的能力,今后,入驻的人,不可以擅自改变楼阁的主体,只能增加东西。 如必须要改变,则需要申请,由杜哲来操作,否则,这坏的就是一整栋建造,甚至是整条道路。 更重要的是,这个魔法阵有监控功能,能自动录制全线所发生的事,并保留七天。 这不,这些试图逃跑的人,在黑影士兵探知其罪恶后。 罪大恶极的被处理在山林间,滋养林木。 罪恶小的,就由他们去了,交由其他人去查处。 不少人虽然见到了一个不一样官府,但说彻底相信,却还是很难。 所以,除了几家几户看重孩子识字的前景,选择在学堂旁安家落户,其余则是选择在南江路周围开辟居所。 安排好流民,也就意味着南江路贯通。 通行典礼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集聚的全下江里乡民,在嬴政的一声“通行了”后,男女老少欢呼着蜂蛹走上这条跨世纪的、前所未有的通途上。 第九十七章 最后一尺 南江路的落成,不仅仅是联通了江南乡和下江里,使得今后纳税缴赋减少,两地交流增强,吸引外来财富。 还为下江吸引来了流民以及周边乡里的乡民,来到下江里安居,增加了下江里的人口。 在这个人口是第一生产力的年代,这是实力的提升。 如今,下江已是四百余人的超规模大里,超过许多一般亭的体量,堪比江南乡的半个大亭体量。 更重要的是,随着巴山第一学堂、南江路建成,还有下江里的网路即将建成,给乡民们带来的希望。 所有人,从最初对于官员变化的不可思议,到后来对于规划的质疑,在到下江里面貌日渐换新、生活日益变好的满足。 如今,对于以嬴政为代表的下江里官员,下江里的乡民们是极其支持拥护的,让干啥干啥。 其实,百姓的心是很单纯的,谁对他们好,谁做的事是为了他们,他们心里有明镜、有秆称,他们就喜欢谁、拥护谁、爱戴谁、跟谁走。 当然,百姓中的个人心思和诉求,不能以此评判百姓是市侩的、贪小利的、目光短的、泼皮的等贬低侮辱性结论。 个别人的缺点、不足,甚至说错误、犯罪,是不能作为评价整体的依据的。 而整体的评价,也决不能作为准绳适用到每个个体身上。 但两者又相辅相成,唯先有个人的纯善,才有整体的纯善。 也唯有整体的纯善,才能营造环境,培养个人的纯善。 这是看待群众与个人的正确观点。 若是在其中站得住脚,群众就会自发地支持拥护,少数不同的声音也将淹没于群众之中。 若是站不住,那么,即便讨得几人欢喜,终究不过水中月、镜中花,就连昙花都比不上,稍微一点风浪便会轰然倒塌。 嬴政对此,表现得甚为高兴。 不仅仅是人口数量增加的实打实的看得见的政绩,还有下江里乡民那种极度信任他、拥护他所带来的使命感、成就感和责任感。 这些,是他在邯郸多年,在咸阳数年,从未体验过,也从未在哪个人身上看见过的。 而如今,他正居于其中。 嬴政看到了一个比王侯将相更有魅力的丰功伟业,但,实在是太过模糊,模糊到明明感觉它就在哪,却够不到、摸不着。 眼前朦胧一片。 开春大会前夕,夜晚。 嬴政与杜哲围火堆而坐。 “哲哥,下江里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发生了许多变化。 通往江南乡的,比咸阳道路还好的南江路修建完成。 下江里拥有了第一座学堂,巴山第一学堂,也许这可能是天下第一所十四岁以前的孩子免费入学的学堂。 下江的道路网格昨天已经全部建成,让乡民们出行安全,孩子上学安心。 乡民们人人都能有衣服穿,有衣服换,而且穿得暖,吃得饱,没有再出现下一个老四头。 慕名而来的外来百姓,有来自十里八乡生活不太好的,有原是天下各地逃亡的难民,也有听闻南江路而来次参观定居的…… 这里,下江里,已经变了模样。 乡民们从一开始害怕我,到现在喜欢我。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幸福感,这是我前所未有过的体验,我的心情很复杂、很激动。 我仿佛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捉住。 它好像和乡民们有关。 哲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嬴政讲述着,说到最后很是激动,又很是担忧,那种朦胧得失的感觉让他有点无措。 杜哲拍了拍嬴政的肩膀,两人搭着肩。 “政哥儿,为乡民做事你感到幸福吗?” “幸福!” “如果幸福,那你模糊碰到的东西,那是是一个神圣而伟大的。” “是什么?” “是信仰,是为民请命的信仰,是为民谋福的信仰,是一切为民而努力奋斗的信仰! 这个信仰神圣不容玷污,纯洁不容瑕疵。 为民的事业伟大不容懈怠,光荣不容松懈。” “原来是为民的信仰。 信仰,信仰是个好东西。 哲哥,这个信仰怎么说?” “这个信仰,其实很复杂,但又很简单。” “哦? 怎么说?” “复杂,是因为任何一道理、一句话,时间久了,后来者,总有人想往里面加东西,甚至扭曲它,这是复杂的一方面。 还有,民之事,不居于一,而是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徭役、耕种、识字读书、出行、打猎、赋税、吃、喝、住等等。 每一件后面,又有许多方面。 所以,信仰很复杂。 而说其简单,是真的简单。 简单到就一句话:想民所想、做民所想,一切工作以民众为出发点。” “原来信仰这么高深,这么伟大! 真令人向往,令人崇敬,令人甘愿为付出一切,乃至性命。” “是啊,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不惧艰险,不畏牺牲,不怕无声,前赴后继的投身为信仰的奋斗战斗中。” “有很多人有信仰吗?” “有,有无数人。 这一代人有,下一代人有,下下代人…… 子子孙孙无穷尽,信仰永远传承,永不可磨灭。” “好羡慕,哲哥,我想加入他们,他们在哪?” “不用去寻找他们,他们就在广大的百姓之中,就在群众间。” “哲哥,你有信仰吗?” “有!” “哲哥,我想加入你们。” “为民而为,你就是他们! 不需要找到任何群体,也不需要任何人来认同。 你是他们,我也他们。 将来,蒙恬是他们,狗娃是他们,大丫是他们…… 许多人变成了他们。 就成了我们。 后来者再变成我们,成为他们。” “好复杂!” “那就专心为民办事,为民造福,这就是他们在的地方。 只有在这些地方,才能找到他们,加入他们。” “好!” 两人谈着谈着,从火站起,来到冬末的屋外,吹着寒风,眼中囊括了整个下江里,或者说江南乡,又或者说是巴郡、秦国,甚至天下,乃至整个宇宙。 “这个信仰叫什么名字?” 嬴政真切地问道。 杜哲回想起百年风云变迁,重生蝶变的历程,有些动情地说道。 “叫作:人民!” “人民? 人民! 真贴切!” 两人说完,便看向空无一物的夜晚,不再言说。 这夜,没有鸟鸣蛙声和,没有月明星稀烁,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翌日。 开春大会如期举行。 既是庆祝下江里户户通网路建好,也是谋划来年开春的春作事宜。 “里典大人真的好,他说,要把乡民家的最后一尺路给修好,要走好最后一尺路。 真的,路都修到了我家院落门前!” “是啊是啊!我家也是。” “俺也一样!” …… “对了,听说里典大人准备过几天开春后,还要带领大家一起开垦土地,一起耕种。 你们说,里典大人白白净净的,还是个少年,应该在学堂读书识字的,他会种地吗?” “当然会了,政娃儿都说了做,哪件事没做成?” “可是,确实不像会干活,能干活的。” “嗯嗯,我家闺女不能嫁给里典大人这样的,连地都种不了。” “哈哈,你就想得美吧,里典大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闺女。” “去去去,你闺女好看,里典大人看得上吗?” “哼!” “哼!” …… 第九十八章 整饬 开春大会顺利完毕。 乡民们怀着希望回家,但是,下江里的那些什伍长,还有其他官员,则是不太有希望。 他们的脸色,此刻如同吃了翔一般。 因为,嬴政提及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贪腐。 “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探讨去年赋税的问题。 为什么实际收缴的赋税比秦国制定的赋税加上运输途中火耗加起来,还要多? 因为赋税而导致乡民面临饿死冻死的境地,甚至出现了老四头这种中冬未过、人已归土的现象。 这是为什么? 此外,各位家居遮风挡雨,衣着得体,但是,就在相隔诸位不足百米处,半墙陋棚、衣不蔽体的乡民,难道,就没有入你们的眼吗? 下江里之前的境况,究竟为何如此,想必有些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在自然与现实约束造成的窘迫情况下,天灾已然不让人活下去。 再加上人祸,这是要绝人种。 大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嬴政坐在首位,语气严厉,越说,语气中的杀意越浓重,会堂的温度一下子降低几度。 使得被问到的下江里官吏不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颈,紧了紧衣服。 看着堂下,噤若寒蝉,嬴政心中真的气愤,恨不得将这些为自己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死活的蛀虫斩尽杀绝。 但是,此前杜哲曾告诉过他。 杀一人简单,杀十人容易,杀百人也可,杀得千万亦可成,但是能杀尽天下人吗? 就算能杀尽天下人,但如此之行,有何意义? 灭人容易,除根难。 只有除掉这种滋生贪腐的土壤,彻底净化,才能有实效。 否则,这只能说是,解决不了问题,解决制造出问题的人。 治病救人之道,预防为主,防范先行,除根为续,惩罚为次。 所以,嬴政决定先谈谈。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就是没有冤枉人了。 今天我们不下定论,也不做处理,但并不意味我们不追究。 希望诸位回去后,细细回想这些年以来,诸位都做过什么,有什么功过,如实详细列举一份清单出来。 同时,去年赋税的把戏,把多出的如数还回来,之前年些的就不再追说。 虽不追还,但,个人的自检清单得列举出来。 明日,自己交到里务办事处,亲自交给我。” 众人被这个新奇的自我检查弄得有点懵,懵虽懵,但还是简单易懂的。 自我检查,不就是靠自己发挥吗? 嬴政见众人的表情,开口沉声提醒道。 “诸位,最好如实详细的列举。 自己列举的,并做出归还补偿的,可以既往不咎。 若是有人想着蒙混过关、欺骗大家。 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嬴政不再去看众人各异的脸色,那些脸下方,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至于多大胆,明天自会知道。 “散会。” 嬴政说完,开始逐客。 官吏们开始离席,陆续离开会堂。 “哲哥,你说,会有多少人如实送来清单?” 待人走完后,嬴政看着空无一物的会堂大门处,漫不经心地问道。 “呵呵,到时不就知道了。” 杜哲来到嬴政旁边坐下,毫不在意地说。 “希望他们珍惜机会吧! 否则,我不介意沾点血。” 嬴政狠厉地说道。 “有时候,比起百姓的血汗骨肉,不得已祭一些人的血,也是必要的。” 杜哲言罢,两人一齐看向屋外。 这也是两人无事时,最爱做的事,那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坐在一起发呆。 是夜。 “爹,赵政那小子真这样说? 让我们自己查自己,还把家里的钱粮送出去? 他是不是傻?” 一个院子里,虽无灯火通明,但焰火明亮。 作为不用去上工的少数人之一的力大,此刻坐在火堆旁,向着旁边的老人说道。 这人正是下江里的伍长之一:力。 三父子正聚在一起商讨白天嬴政说的事。 “对啊,爹,这小子是不是没有脑子,实在不行,让我来当里典啊!” 力二在一旁说道。 “没脑子的是你们两个。 就说这修路建学堂,你们谁想得出来? 那条笔直的不可能的建成的南江路,还有免费入学和包吃的学堂,以及给官府做工包吃且如数给工钱。 这些,你们知道谁做得到?” 力看着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长了赵政近十岁,都是育儿育女的人了,不愿去做工,守着自己一亩三地。 再看看,十一二岁的赵政,都做了什么事,细数这些事,每一件都足以名留青史。 越想越比较,越比越气。 “没有!” 见两个没出息的儿子这下偃息旗鼓了,力意味深长地教导道。 “大儿,二儿,你们要明白,你们爹我这个伍长,不过是颗芝麻。 我们的孩子里典,那是从乡里或者更高的地方来的人。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力大、力二摇摇头。 “意味着,这位少年里典可能是哪家的公子爷,来到咱们这旮旯走过场。 而且,很有可能来自县里,甚至更高。 因为,过山虎受乡里的指使,如此看来,乡里也不知道里典的背景实情。 你们说,走过场,那就走走过场,咱们配合一下,走完自然就会回去了。 可是,咱们这位少年里典,却做了这么些事,这好不好呢? 当然是极好的!” 力的语气从吐槽到无奈,最后到仿佛看到希望,顿了顿,继续道。 “咱们的里典大人年轻、有背景,而且有实力,有很神秘的能力。 那路,真的只能是天神下凡所为。 作为神都要帮助的里典大人,愿意在咱们这旮旯做事,而且做的都是好事,这当然是好事,是很好很好的好事。” 力很激动,力大、力二则有点疑惑。 “爹,你的意思是?” “对,去把咱们家扣留的钱粮交出来,留足口食,把前些年扣留的补上,明天,你们两个和咱一起把这些送过去。 还有,想想这些年来,每年扣留了多少,少缴纳赋税多少,明天一道告诉里典大人。 咱们的少年里典大人,是一位大善人,他做的事,是在造福咱们。 咱们从外面逃亡到这里,为的不就是过安稳日子,过上更好的日子,让子孙后代过得更好吗? 既然如今里典大人在做,咱们家,也不能拖后腿。 今后,你们俩带着家里人,都去做工,听到没有?” 力最后言语严厉地呵斥道,里面既有对于嬴政到来的欢喜,也有对儿子不成才的愤怒。 于是,力大和力二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力。 “爹,听说新来的孩子官,要大家把自家钱粮交出去?” 一座比力一家还有殷实的院落里,同样是火堆旁。 一老者和一青年相坐。 “对啊!” 中年人无所谓地说道,继续摆动陶罐中的粟粥,倒是青年人义愤填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下江里是什么地方?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里是九里亭的下江里,是江南乡的下江里,不是他赵政小儿的下江里。 虽说大家都是迁来的,但今天的盛况,可不是迁来就能有的。 顾、正两家,还有我临家,我们在这儿住几辈子人了。 这里是三老四少的江南乡,而下江里,是童家的下江里。 想要我们家的钱粮,做梦!” 老者临笑道: “我儿,不可乱说,他可是官。” 青年不慌,反而嗤笑道。 “官? 爹,我们下江,或者说江南乡,就没有官。 以前里典、亭长、有秩等,哪个不是三老四少一家的人? 现在,还有以后也都是。 江南乡,可不曾有过赵家。” 临哈哈大笑,他老来得子,取名临志,而且,儿子也如他所愿,颇为聪明,将家中流传下来的书本都熟读于心。 如今,临志的一番见中根本的话,让临很是欣慰。 “我儿不错。 来,吃碗饭,不去管他,赵政想要抓捕、惩罚我们,他也得有证据。 否则,我们就去亭里、乡里告他,让他丢官脱皮,滚回家去喊妈妈。 哈哈!” “哈哈!” 两父子相视而笑,盛起碗,喝着粟米粥。 下江里的夜晚中,安静无声,却也暗潮涌动。 第九十九章 吃螃蟹的人 翌日。 嬴政和杜哲早早地坐在里务办事处,旁边还有负责记录以及收纳的蒙恬等人。 至于谷子玉,他更喜欢在学堂里教人识字读书,传授自己的思想。 而这,嬴政和杜哲是不管的。 无论谷子玉传授如墨家那般君臣平等、君王与庶民平等的思想也罢,还是黄老的无为不争也好,这些,都没关系。 毕竟,杜哲想的是,只要这些乡民和他们的后代,会识字读书,会思考,那就已经很好了。 时间渐渐过去,眼看树影婆娑渐短,日晷临近中午。 堂前,除了嬴政等人,偶尔来一两个述说家长里短的事的乡民,在嬴政等人的悉心疏导下,矛盾化开,便各自回家外。 再无一人。 那些下江里的官吏,一个也没有出现。 就连顾、正两人都没有出现。 “哲哥,他们是不敢来? 还是打定主意,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嬴政有点不确定地向杜哲问道,火堆噼里啪啦地在一旁作响。 “我非他们,我怎会知道。 或许,是觉得我们找不到证据,也就不能奈何他们吧!” 杜哲无奈地说。 “很有可能。 算了,不说了,我们先吃饭吧。” 嬴政说完,起身喊话。 “蒙恬,带着大家先吃饭吧,吃完再回来等。” 蒙恬等人应声而诺,离座,来到食堂就餐。 就餐完毕后,众人进入了午憩。 就在树芽悄悄地冒出头来时,草茎也不甘示弱,贪婪沐浴着阳光。 广场上,风吹起落叶,在空中尽情欢舞,独享属于它的世界。 这时,几道身形闯入了舞台,落叶悻悻地归寂于墙角,与枯草断枝相伴。 “人呢?” “爹,我去问问吧?” “不必了,可能里典大人他们正在午休呢。 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我们等等吧!” 来人正是力家父子三人,一同而来的,还有三人背上的粮食。 力大见此,自己等人背粮食而来,还被怠慢了。 虽然确实是故意拖延时间,瞄准中午而来,但却不能容许被无视。 刚想发火大喊,就撞上了力严厉的眼神,顿时压制住了脾气。 旁边的力二将其背上的粮食放下后,连忙跑到力大身边,帮力大将背上的筐取下,并安慰力大不要生气。 之后帮助力卸下箩筐。 三人合力,将箩筐搬至墙沿,靠着箩筐,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怎么说呢,虽然寒气未退,但一路而来,三人还是觉得大汗淋漓、浑身湿漉漉的。 这时觉得身上的衣物,却是有点碍事了。 只是,怕感冒和风寒,又不敢脱掉,只能穿在身上,感受着冷热自知的难受。 三人坐下后,一时无言。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很快,日晷东移。 嬴政和杜哲等人陆续来到堂前,就撞见了力家三父子。 “这不是路沿伍长力吗?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呢? 你老人家,身体要紧,快起来,地上凉,堂里有火堆,进里面坐。” 嬴政拐过墙角,看见三父子,故作惊讶,边跑边喊话,作势要去搀扶起力。 不过,说是跑,却是比走的还要慢。 力见此,心知肚明,知道嬴政绝对是故意的,于是一边回答,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里典大人,没事没事,咱身子骨健朗得很。” 说完,还不忘怕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拉伸双肩示意。 同时,力大、力二也跟着站起来,站在力的身后。 “好,下江里就需要你这种德高望重的人,带领下江的乡民们努力奋斗,共同建设,把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好话说尽,然而嬴政自始至终都没有碰着力家三父子。 你故意,我特意。 该有的脾气是必须的,无下限的好人,只会落得什么也不是。 待进入堂内坐下后,被重新加燃,变得劲大的篝火,让在外受冷的三父子很是享受。 “不知力伍长今日所来何事?” 见业已座毕,嬴政笑呵呵地问道。 力闻言,有点做了亏心事地拱手拜道。 “回里典大人话,下官此番而来,是携小儿一起前来,为还粮之事。” “哦?何谓还粮?” “不瞒大人,下官承蒙乡亲们信任和拥护,忝身为路沿的伍长。 又身得朝廷重视,交付代为收缴路沿伍各家的赋税的众人。 然而,下官罔顾什长之命,私自加赋加税,从乡亲们的家中多收取粮食。 昨日,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下官羞愧不已。 回家之后,下官与犬子相商,细细计算,将去岁多收贪得的粮食整装,同时细数往些年岁所有的贪墨。 与犬子相互确认,确定没有遗漏,这才从家背着粮食前来此。 请大人过目!” 说完,力恭敬拜道,力大、力二也紧随其后行礼。 “免礼。” 嬴政让三人坐定。 “蒙恬,你们清点一下。” “是,大人。” 蒙恬应喏,带着手下接过力家三父子带来的粮食。 竹编的箩筐内,是黄橙橙的粟米。 估摸着,三个加起来有一两石。 很快,具体数值统计完毕,杜哲根据黑影士兵探知的数据进行比较,发现相差无几,便对嬴政点了点头。 嬴政会意,虽然等了许久,但还是暗藏喜悦,一种名为教育他人迷途知返的喜悦。 就如渣男喜欢做的事:劝妓从良。 本质上来说,两者的成就感大小一般,只是事项对象和行动性质不同。 “很好,力,你不愧作为下江的老伍长。 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能想明白昨日的话中意,真是下江的栋梁之材。” 嬴政的夸奖,力却是不敢受着,这恭维的话里,可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回大人,这是下官应当做的。 对了,除此之外,下官还要向大人陈述这些年来,下官纵使私欲所贪墨的钱粮数目以及不义之举。 下官知道所作所为罪该万死,还请大人看在下官赤忱之心的份上,饶恕下官一家的罪过,祈求大人从轻发落。” “你且说来,饶不饶恕,还得看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是! 好叫大人知晓,此两子乃下官犬子,他名为力大,他名为力二。” 杜哲听到这名字,心里直吐槽,这取名真随意。 “今日带他们前来,除了背运之外,还因为下官一家不识字,所以需要他们二人帮助下官记一部分。 还请大人见谅!” 之后,力一家将过往说完,忐忑不安地坐在下首,静待嬴政对他们命运的安排。 至于反抗,他们只是一个小家,不是地方家族,怎么可能反抗得了,更何况,就此时此地,嬴政的人数就比他们多得多。 嬴政听完,心中十分生气。 这叫什么事,无论灾荒欠受之时,还是吉年丰收之时,力都在上面要求的基础上多征收赋税,留做自家粮食。 实在贪得无厌。 好在,据力所述,其管理的五六户人家,倒是没有因为饥饿和寒冷而死的人。 而且,这一家子到是诚实,基本能想到的都讲了,没有讲的细节,估计这么些年,也记不清了。 最后,三人浑浑噩噩地走出会堂,背上箩筐,踏上回家的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而会堂中。 嬴政很高兴,杜哲适时说道。 “这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了第一个,应该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番话,让嬴政瞬间充满了动力,嘴里念叨着刚才对力一家父子说的那句话。 “前事不纠,后世当戒!” 第一百章 雷霆雨露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出头鸟,后续,人们也就敢跟从了。 继力一家父子三人走后,半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嬴政以为没有人再来时,开始有人或背着箩筐,或拉着木车出现在会堂前。 也多亏了下江里刚修好的户户通网路,否则,有些粮食,靠背,没有数十成年壮汉,还真背不完,也背不到里务办事处。 这下,嬴政等人就没有守株待兔的清闲了,而记录的记录,统计的统计,谈话的谈话…… “爹,你说,我们家真的没事了吗?” 屋内,力二看向力,语气中充满不确定地询问道。 “这,咱也不知道啊! 依据咱们这位少年里典的行事作为,想来咱们家是安全过去了吧!” 力也不是很确定,毕竟,朝令夕改这种事,历来做的也不少,往后也不会消失。 “但愿吧,希望爹你再一次选对,否则,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就交在这上面了。” 力大因未来飘渺,显得有点沮丧。 “不说这个,从明天开始,你们都得去上工,上工休息时间,回家来耕种。 没有这些粮食,我们家的日子可过不下去。 如今还了,就得去挣回来。” 力的话引来力二吐槽。 “还不是你要求送回去的。” “你说什么?” “没,没,爹,明天我们就上工。” 春耕在即,嬴政和杜哲正筹划带领乡民修建水库和水渠,做好农耕的水利保障。 …… 红日西斜,结束了一天明媚的时光。 真可谓是,再如日中天的盛华,也终有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刻。 哪里存在什么亘古不变。 即便明日黎明时分,红日会再次升起,但此时非彼刻,此日非彼阳,终究还是换了新貌。 “没想到,他们中,还是有清醒的人的,也避免把柴刀弄得太红。” 嬴政送走最后一位后,喝了口茶水,缓解已经干涸的喉咙,慢悠悠地说道,语气中,杀气可见。 杜哲也同样润了下喉咙,表情冷漠地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既然执意如此,那就送他们一程又何妨?”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要分清主次,控制范围,这其中,有个度。” “为什么? 他们不也享受了这些贪腐所带来的好处吗? 怎么就能免于所带来的处罚? 如此,岂不是有送葬一人,鸡犬升天的情形?” 杜哲苦笑说道。 “斩草除根也好,连坐震慑也罢,都是敲山震虎的好把式。 但,事做了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每件事都印证着一个人的心。 若是守住心,则万事皆无不可为,若是为此失了心,则得不偿失。” 嬴政听完,心中很是感动,拱手拜谢道。 “多谢哲哥,政知己心。 些许杂事,尚不足以左右我心。” 杜哲点点头,心中则是思绪万千:有些事,只有零与无数的区别,只希望结局是好的。 接下来,清点前来自查自纠的官吏。 这其中,最大的莫过于正,正也是第二个自首的人。 在正之后,来的人也多了,甚至出现了排队的情况。 作为一方父老的正,可谓是掌势颇多,加上御盗阻寇的功劳,在下江里,话语权颇重。 有了正的带头,后面许多摇摆不定的人,也下定了决心,本着不拿一家老小身家性命做赌注,如实或多或少的检举自己的过往史。 说了杜哲未探明的或者细节详细的,除了许诺就此不追究外,杜哲和嬴政还当面夸奖。 对于故意少说、漏说、隐瞒的官吏,先是被呵斥一番,点明缺少部分,最后,又要求缴纳惩罚性的钱粮。 这部分钱粮可以先欠着,做工偿还,也可以先行偿还。 在半年内偿还的,没有利息,超过半年,百分之四的利息。 最后,罚过了,在得到嬴政平安无事的保证后,其余人各自归家。 “没想到啊,两百人的地方,尽也有这么的肮脏之事。 从父老、宰舍,通过什长、伍长,再到乡民家里,原来的赋税,被翻了一番。 而且,还去除了火耗。 如此看来,从郡县,到乡亭,这其中,会是有多少钱粮是多出来的。 你吃一口,我扒一勺,最后农夫八成的粮食,都给缴纳赋税了。 靠着二成赋税,能挨过冬天,真是大幸了!” 嬴政义愤填膺,心中满满的怒火。 从杜哲建议减赋税时,他以为天下的农夫赋税会减少很多,家家有余粮,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完全没有变。 心中除了怒火,更多的是无奈。 造成此种情况的原因,除了各地各级官员私加盘剥外,还有绕不开的巨大火耗。 甚至,偏远之地所缴纳的赋税,运输过程中的损耗,比被运的钱粮还多。 嬴政心想,这路,必须修,而且得按照南江路的规制修,并以南江路为最低标准。 “没来的人怎么办?” 杜哲笑道。 “哲哥,你那里有具体的证据吧?” 嬴政看向杜哲,一副我知道你的表情。 “给你,你看着办吧!” 杜哲莞尔一笑,从怀中取出整理好的丝帛文书,递给嬴政,随后起身回去继续修行了。 嬴政接过丝帛,上面的内容令其火冒。 不过,细细算下来,这收缴而来的钱粮倒是能抵扣不少时间的工钱,如此一想,嬴政又高兴了些。 接下来,如何办,杜哲就没有在过问,一切自有嬴政安排。 只是,第二天嬴政找了这些皮硬的人谈了话。 接着,在公示栏处,贴出了告示,席文在一旁负责向每天都会来到里务办事处的乡民进行宣读。 “下江里宰舍顾,罔顾自身职责,阳奉阴违,在赋税收缴中,私自增加多余钱粮留作己用,其在位时尸餐素位,不顾民生,致使下江里出现民众饿死冻死之事。 其罪当诛,念在其真心悔过,且于南江路建设上有功,可从轻发落。 故,免去顾的一切职务,收缴贪污钱粮,罚粮十石。” “下江里连山什长临,扭曲上级命令,私加重税,去岁贪污乡民钱粮五十石。 不顾民生,纵其乡亲饥死冻毙,而冷眼旁观,且不知悔改,毫无悔过自新之心。 故,免去临连山什长之位,收缴其贪污所得,没收一切个人财产,判处死罪,待公开审判大会后,明正法典。” …… 其实,嬴政后来的集中谈话中,有不少人在本次谈话后主动交代。 对于这次主动交代的人,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从轻发落。 比如顾,就只是被免职、罚款,其他刑罚追责之事,就没有再深究。 而对于如临这般依仗江南乡宗族力量的顽固分子,则是被抄没家财、羁押在牢,并定于几日的公审大会,判处其罪罚。 但公审大会是什么结果,过山虎李二选就是明证,其功勋石碑,还在下江里广场立着。 所以,站在公示栏处的乡民人心各异。 正很庆幸,他贪墨的用作备战土匪的粮食,可比临多了许多,而且,他可没有顾的那什么功劳,要是前几日不主动自首,几天后的公审大会中的主角就有自己一员。 而伍长力,则是咋舌,这些官比自己大的,比自己还贪啊,自己总共就贪了一石多,这些人都是十石起步。 还有,你也是伍长,怎么你就那么优秀,贪污了五六石,你是每家都收刮一石吗? 力看着一个和自己同样是伍长的仁兄,贪污了那么多,心中震惊。 不过,随即力想明白了,老四头究竟是为何死的了,要不是以工赈灾、赈济,估计还会死更多的人。 直呼,死得不冤,同时暗幸自己第一个主动交代,现在平安无事。 而同样上了公示栏的顾,则是五味杂陈。 他能怎么办,不说,就会被砍头,嬴政一帮子人,是真的敢砍头的。 说了,是活下来了,可是如今成了乡里乡亲的过街老鼠,连门都不敢出去了。 至于反抗,单靠下江里这些组织起来的人,连过山虎这群土匪的正面都刚不过,哪里刚得过阿泰。 如今,嬴政做的民生大事,更是赢得了下江里乡民的拥护支持。 要是他敢说反抗、造反,下一刻绝对会被乡民们自发扭送到嬴政面前,或者被当场群殴打死。